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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头疼     六合八荒逍遥游txt下载     六合八荒逍遥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诡异的平静

    严台寺前来报复的沙罗们,这些所谓的精锐,连耍狠逞强的话都没撂下,就被李木两三下给打趴了,至于其他藏在暗处的人们,见事情不妙,头都不冒一下就溜了。

    李木他们在正殿前等了一阵,实在没有其他动静后,又回到正殿后面去了。

    三人落地,再次聚首,只不过这会儿气氛有些怪异。

    江慕雨横眉竖眼儿地看着李木和唐黄,一点儿打胜仗的喜悦都没有,甚至好脸色都不愿有一个。

    哼!灵力强度都摆在那儿,李木不清楚敌我差距?没事儿戏耍自己,看自己蹑手蹑脚地行动,把她当傻子很好玩儿?难怪能和唐黄走到一块儿,两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倒要看他们还会弄些什么花样。

    李木东张西望假装看风景,只有没看到,江慕雨就没有仇恨地看着他,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事儿真的是没处说理去,出手之前他确实看出了对手比自己弱,可现在这局势也没到非来不可的地步啊,人家就是敢在这种情况下上门挑战,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有货啊,灵力强度低说明还有所保留嘛,李木就经常这么干,不是正式接战不暴露全部实力。

    再说了,你看人家那声响,那光影效果,那气势,是多么煊赫啊,谁见了都得说一句不好惹,哪知道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李木严阵以待了,他上了,他秒了,有什么好说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嘛?

    比李木更委屈的,就要说唐黄了。他平时确实是调皮,喜欢玩闹,挨鄙视也就挨了,可这次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提供了点儿信息和建议,关键是信息和建议都没错啊。

    他就一个六品,在他的感知中大家都比他强,各自的差距也有,但这个层次的强者,他哪知道一方对于另一方的实际差距有多大?可江慕雨回来之后,就是把他也恨上了,本来看他的眼神好一点儿了,现在看他又不是个东西了。

    唐黄夹在李木和江慕雨中间,埋着脑袋缩成一团,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这个,又瞟一眼那个,愣是不敢说话,活脱脱就像是看到父母吵架的孩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照这么个气氛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外面还有敌人呢,于是,唐黄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道:“夜里乌漆墨黑的,虽然咱们都看得清楚,但有个光亮总是舒服点儿是吧,要不我们开个灯吧?”

    “对对对,有了光亮之后还能看得更清楚,有人偷袭也能更早发现。”李木赶快接话,试图把气氛炒热。

    江慕雨默默在心里叹口气,她又不是不识大局的人,懒得继续这么绷着,没好脸气地提醒道:“要点灯最好多点一些,这样我们的位置才没那么显眼。还有,我先说好,我不呆在屋里,屋里容易被伏击,逃跑也不方便。当然了,实力强的人不用在意这些,这点儿影响根本不算什么。”

    “呵呵,夜玫瑰侠女说得对,”李木干笑两声,陪着笑脸说道,“别看我都四品了,江湖经验不足一年,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所以只能处处谨慎。您提醒得相当及时,都是老成之言,我们这就去办。”

    拐弯抹角解释完,李木也不耽搁,拉着唐黄就把附近十几栋建筑的灯都给打开,最后,唐黄还扛着一根发光的灵器回来,把三人呆的地方给照亮。

    李木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被四栋房屋围成的方形院落,这里没有被正殿前的战斗所波及,就是之前这儿的沙罗逃跑时太过慌乱,地上散落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让原本秀美的花园失了几分颜色。

    “现在你们觉得怎么样?”唐黄指着周边的亮光问道。

    周围房间里的灯都被打开,靠着从门窗透出来的光线,院子里被照得纤毫毕现,视物无碍。不得不说严台寺是真的有钱,也真的会享受,看这些高级的灯光,估计在平时,严台寺夜里就和白天一样,只是可怜那些供养他们的人。

    唐黄最希望的,当然是江慕雨能回答他的问题,可江慕雨只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凳子,端坐在上面装作听不见,显然是气没消,还是李木好心地回答道:“挺好,一下子就亮堂了。”

    李木回来后,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坐下,问道:“接下来我们干嘛?”

    “等,接着等。严台寺被我们打退后,就该轮到沈、何、王家出手了,就算担心自己打不过,他们最起码会派人前来洽谈。”江慕雨终于舍得开口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严台寺来得就慢得不同寻常,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唐黄在一旁嘟嘟囔囔地埋怨道。

    江慕雨抬眼看了唐黄一眼,“要是真想知道,你可以亲自上门去问他们啊。”

    唐黄被刺了一句也不丧气,张口就想说些什么,不料被李木冒出来打断了,“我饿了。”唐黄和江慕雨同时诧异地看着李木,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

    李木被两人盯着,颇不好意思,解释道:“今天才吃一顿饭,刚刚又打了一架,而且现在都错过饭点儿好久了,真的是饿得有些受不了。”

    “你自己从包袱里拿食物吃就是了,嚎什么?”唐黄对于李木打断自己和江慕雨搭话相当不满。

    李木的包袱是从来不离身的,里面装着药、衣服、钱、吃的等旅行需要的东西,按他的话就是全部家当,所以从来舍不得离开视线,也多亏如此,没有落在沈府里。

    “就剩些肉骨粉了,食不下咽啊。”李木委屈地叫唤着。

    肉骨粉是拿灵兽的肉和骨头煮熟烘干,然后研磨成粉做成的,能量高、耐储存、方便携带,就是有点儿难吃,一般都是江湖人出门在外拿来应急的。

    “哈哈哈,你这个浪子还真是有点儿意思。”江慕雨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夜玫瑰从来都是一个直爽的姑娘,心里有什么从来不憋着,想怒就怒,想笑就笑,李木现在这可爱滑稽的样子很好玩,他直截了当有什么说什么夜玫瑰更喜欢,这会儿终于难得的笑出声来。

    江慕雨这一笑,两个大男人都开心了。

    唐黄开心是因为总算是破冰了,接下来和江慕雨聊起来就方便了;李木开心纯粹是吃的有希望了。

    唐黄浑身上下就没有能放干粮的地方,李木也从来不指望,他们三个又不知道严台寺厨房在哪儿,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方便找,所以李木那句话就是对江慕雨说的,看她能不能匀点吃的。

    江慕雨也不多啰嗦,“咯咯”地笑着取出几张脸那么大的烧饼,“我早就做好随时离开的打算,所以备了些干粮,你们要是想吃就吃吧。”

    “诶,谢谢,谢谢!”李木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伸手抓过一张烧饼就大口吃起来,狼吞虎咽的,一点儿礼仪也不讲。

    唐黄和江慕雨就优雅多了,各自取一张烧饼小口咬着,李木吃完一张饼的时候,他们才吃了几口。

    看着李木又伸手拿了一张烧饼狼吞虎咽,跟饿了好几天一样,明明刚才那张烧饼够顶一顿饭了,江慕雨终究忍不住好奇,问道:“浪子怎么这么饿啊?”平常人少吃一两顿都能忍,何况是他们,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没提吃饭这茬的原因——忍忍就过去了,对敌是要事。

    唐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小子一直都这么贪吃,看着根本不像修道人,我还特地问过他,他说不是功法的原因,单纯就是感觉饿。”

    唐黄这说话的语气,是当他不存在啊,李木都听懵了,抬起头看着唐黄,“你这为客人介绍自家宠物的语气为哪般?我可是听得到你在说啥!”然后转头又给江慕雨解释:“一天三顿,饿了就吃,饿极了就吃快点儿,就吃多点儿,这不是常理吗?我也不是忍不了,只是觉得没必要。”

    江慕雨被逗得哈哈大笑,“你这话我喜欢,对我胃口!”江湖儿女哪管那些个条条框框,心头痛快不是最重要的?

    李木一听,立马扭头向唐黄炫耀:“看看,人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就是不一样,不像你,老骂我没出息。”李木少有被这么肯定,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唐黄懒得理李木,转而对江慕雨问道:“女侠,看你不过年芳二八,却对江湖事熟门熟路,经验丰富,敢问你出来走江湖多少年了?我们才出来大半年。”

    江慕雨有些得意地说道:“四年多了,从绿碧潭出发,一直北上走到长水入海口,之后沿着长水往西走,中途接了个任务来这空净庄。”

    “厉害啊!等我和筱花汇合后,我们也要这么走一遭。”李木不禁竖起大拇指,对江慕雨连连称赞。

    “筱花是?”

    唐黄贴心地解释道:“嗨,他喜欢的人,现在在万兽宗,我们这次主要任务就是去找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波折的平静(上)

    “不说这个了,”走了这么久还没到,现在又耽搁在路上,这让李木感到头皮发麻,跳过这个话题,装作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我挺好奇的,江女侠啊,你的长柄镰刀有名字吗?是哪来的啊?之前碰见你的时候也没看着啊。”

    江慕雨俏皮一笑,“它叫新月,你之前见过的。”说着,江慕雨亮出自己那把刀刃长一米,握柄快两米的大镰刀。

    长柄镰刀刃面光滑如镜,根部最宽,足有一掌,宽度向刀刃尖部收缩,到顶点处为一点寒芒,刀刃弧线平直,握柄呈现暗金色,铭刻着众多狰狞繁复的花纹,中间夹杂着条条红色丝线,整把镰刀一看就让人心生寒意,与夜玫瑰娇小的身材产生巨大的反差。

    李木和唐黄敬畏地看着新月,江慕雨却像看可爱小孩儿一样看着它。爱怜地抚摸过长柄镰刀,江慕雨轻声说道:“新月另有玄机。”

    江慕雨十指飞舞,不知道她如何摆弄了几下,刀刃从中间收缩,前半部分藏进后半部分,长度减为半米,再向下折叠,恰有一道缝隙刚好将刀刃埋入中空的刀柄内。变化还没停,再一旋拧握柄,握柄底端直径变大,顶端不变,两端相向一靠拢,顶端收拢装进底部。

    原来握柄并非一个整体,而是由一节节的组成的,每一节还不是一个完整的圆柱,而是由三块铁片靠些活动的小零件连接在一起,可以在圆周方向收缩和扩大。等到新月完全收好,变形完毕,长柄镰刀不见了,江慕雨手中多出一根一臂多长,手臂粗细的金属棍子,不就是李木之前看到别在马鞍上的那根吗?

    与夜玫瑰这等豪爽女子来往也是痛快,认可你了是真不把你当外人,江湖人赖以生存的武器说展示就展示,什么秘密都不保留。

    李木目瞪口呆,“这个好厉害!我也想要!”

    “出息。”唐黄实在是拿没见识的李木没办法,“千机门造的?”

    江慕雨点点头,“浪子你要是真想要,花钱去请千机门的人帮忙,你也能有一把,价钱到位了,比这好上几倍的都有。我这把还只是‘宝’级法宝,千机门连‘仙’级法宝都能造。”江慕雨还是有些气不过唐黄,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法宝就算了,我玩不转,何况我还没钱。”一听是花钱的法宝,李木就直呼要不起。

    笑闹一阵后,江慕雨心思回到眼下的事情,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次出手,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吗?现在咱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夜玫瑰发觉眼前两人都不蠢,不像是没有计划的人。

    李木没有说话,看着唐黄,唐黄轻笑一声后答道:“今天的出手真是意外,不过出手前我们也确实有点儿准备,毕竟来了之后,我们就看出空净庄几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聊了这么久,江慕雨认可李木他们了,李木如今也信得过江慕雨,自然应当坦诚相待:“我们现在主要是等朝廷的出手。不瞒你说,我们昨天去了趟共同马行,花钱送信举报了空净庄他们几家,如今就看朝廷动作了。”

    “哦?”夜玫瑰露出好奇而意外的表情,身体微微后仰,双脚踏地,一副小女人姿态。

    “噌”地一声,收起的新月猛然展开,凳子摔倒在地,夜玫瑰站起身来,脸色一寒,单手握着新月,把刀刃架在唐黄脖子上,目光向李木发出警告。风云突变!

    唐黄早就示意李木不要动,这会儿问道:“聊得好好的,来这一出是干嘛啊?”

    唐黄不让李木乱来,李木自然不敢有什么动作,虽然夜玫瑰发作前的伪装被看穿,可他没有轻举妄动,同时,他也对江慕雨的行为感到不解,此时站起身来,摊开双手表示没有恶意,暗中紧绷身体,防备场面恶化。

    “说!”夜玫瑰语气冷硬,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跟踪我多久了?”

    “啊?”一直犹豫要不要把江慕雨拿下的李木傻了。

    “这话从何说起啊?”唐黄同样摸不着头脑,已经在想报应之类的东西了。今天咋又被冤枉了,偏偏自己啥也没干,虽然很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夜玫瑰冷笑一声,“哼,共同马行!”江慕雨自认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说这个谁懂啊?

    “共同马行咋了?”李木和唐黄两脸茫然,这能有什么问题。

    他俩这表情和反应让江慕雨有点儿动摇了,但动摇是绝不能表现出来的,“装得可真像。我昨天才去共同马行托他们给朝廷送信,你们今天就告诉我,你们也这么做了,真当我是傻子吗?在来空净庄的路上你们就截过我一次,来了空净庄又跟踪我,当我威胁是说笑?警告你们,老娘随时可以和你们鱼死网破!”

    唐黄这边听得着急冒汗,慌忙解释道:“误会,真是误会,我们真的没有……”

    那边的李木一拍手,恍然大悟:“哦,原来就是你把另一半的犄马租走了啊,我说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租犄马,原来是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江慕雨狐疑地看着李木和唐黄,明显是不相信他们说的。唐黄才不管那些,他现在急着挽回自己的形象,还想再辩解几句,结果刚张开嘴巴,声音还没滚出喉咙,“你闭嘴,你来说!”得嘞,被江慕雨给呵斥回去了。

    “我问你,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的说法?那你们这几天又是做了什么?”江慕雨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木。

    李木挠挠了后脑勺,“证据?这哪来的证据啊?我们前天来的空净庄,来了之后就在庄子里到处逛,逛完之后……”

    “逛?闲逛?都到了那些地方?”江慕雨仔细盘问着。

    “啊这……”说到这儿,李木迟疑了,问询地看向唐黄。

    “不准眼神交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江慕雨凶狠地吼道。

    得到唐黄肯定答复的李木回答道:“也不算闲逛,就是唐黄想看看能不能凑巧遇到你,结果累了一下午,啥结果都没有;至于逛了哪些地方,不知道,也记不得了,都不认识路,也没有在意。哦,对了,找客栈之前去的是永和街。”

    李木的答案让江慕雨冷笑连连,“哼,果然……之后呢?”

    李木也没在意江慕雨的态度,继续回答道:“然后第二天一早……没多早,沈家大管家就来请我们,顺势就到沈家做客了。在沈家和空净庄四方头目喝了一顿,看清他们的真面目,那时就做好打算了。

    “下午酒醒后,撕了些朝廷律法封面藏在身上,偷偷溜到共同马行寄了出去。为了稳住沈家他们,防止他们起疑心,晚上回到沈家睡了一晚,今天来严台寺参加陀沐节活动。”

    说实话,李木讲的故事挺离谱的,听着就跟编的一样,一点儿逻辑性都不在里面,所以江慕雨反倒是迟疑了。

    李木不像是个傻子,大概编不出这种低级的谎话,要编也是编个听着像真的,而她路走的多,也看过不少荒唐的事实,知道有些事就算听着再离谱,它也很可能是真的。可要是李木猜到她会有这种想法,反其道而行之……

    江慕雨决定再问问,“证据,我要的是证据。”

    李木一摊手,“这玩意儿我上哪儿给你搞去?全是人证,没有物证,难不成我现在给你找人去?”

    江慕雨再问:“那你早上吃的是什么?”

    “早上没起呢,啥也没吃,”李木感到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

    “那你中午是在哪儿吃的?和谁吃的?”李木的问题还没说出口,江慕雨的问题又到了。

    “沈家,和唐黄、沈荷。这又是……”

    “我去斋膳坊的时候你们在干嘛?我去飞鹤楼的时候呢?”江慕雨没有给李木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们……”脱口而出的“我们”之后,李木卡住了,“我上哪知道我们在干嘛?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的斋膳坊和飞鹤楼!”李木彻底气急败坏。

    夜玫瑰去过斋膳坊,不过飞鹤楼是编的。

    新月的刀刃离开唐黄的脖子,江慕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昨天中午去的。”

    李木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了吗?我们昨天中午……哦!我知道了!”说到一半,李木眼里冒出佩服的亮光,“你是在压缩我的思考时间,引导我用下意识回答!厉害啊,姐姐!”

    “也不全是,你之前说自己今天只吃了一顿饭,女侠还在看你的故事是否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唐黄旁观者清,没了威胁之后,放心大胆地开口说话。

    “唉……真没想到会有想法和我相同的人,巧合了,可惜啊,当时怎么没有碰面呢?说不定还能省点钱呢。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啊?”江慕雨握着新月刀柄叹息。

    李木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随口聊了起来:“嗨,现在遇到都一样,好饭不怕晚嘛。我们昨天下午四点多去的,为了摆脱沈家盯梢浪费不少时间。你当时花了多少钱啊?”

    江慕雨略带惋惜地说道:“我下午一点去的。因为任务特殊,我又想保密,他们溢价不少,十六匹犄马花了我一万铢,你们呢?”

    李木激动地说道:“我们更狠,花了五万铢!五万呢!全拿来租你剩下的十六匹犄马。主要是当时着急,怕花费太多时间,沈家察觉异常,就砸钱换时间,我连犄马都没看着,生意谈妥就走了。”

    “那紧的共同马行老板确实不好说话,想快点儿只能靠钱。”江慕雨颇为认同地说了一句。

    “那紧?那紧是什么?”李木没明白江慕雨口中的那紧是什么。

    “那紧是空净庄八个区域中,另一个区域的名字。”唐黄好心地在一旁提醒道。

    “我们去的是众天的共同马行……”话说到一半,李木瞬间了然,“原来你还在试探我们啊,我们去的是众天的共同马行,不是那紧。”

    “唉……”江慕雨默默将新月收起,使其重新恢复成金属棍,“看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李木好心提醒一句:“要是我们跟着你,其实也能知道你去的是众天。”

    唐黄无声地笑了,他知道夜玫瑰肯定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相信他们。

第一百五十三章 波折的平静(下)

    江慕雨“噗嗤”一声也笑了,“你还真是有点儿可爱啊。”

    听到江慕雨的评价,微笑的唐黄笑不出来了,这要是江慕雨喜欢上李木咋整?江慕雨才不管他,继续说道:“你们去的只能是众天,没法跟着我去那紧,所以你们说的应该是真的。”

    “啊?你这话有点儿绕啊,我听不懂。”李木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江慕雨解释道:“空净庄犄马的生意并不大,所以庄子里所有共同马行的犄马加起来,也只有三十二匹,为了节省开支,他们把所有犄马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养。要是想租犄马,必须提前下订单,他们才好确定是否有犄马,因为他们手里的犄马数不是实时的,我也是昨晚上才知道我租的犄马是足数的。”

    李木察觉了一个问题,“诶,我们去的时候老板就告知我们,犄马只有一半,难道……”

    “他们把犄马集中养在众天。”江慕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以他们的办事,你们去的时候,只有众天的共同马行知道只有一半犄马空闲,其余马行会说有三十二匹,也只有那里是可以看到犄马的,其他的,只能看画像。”

    江慕雨继续解释道:“此外,我昨天看到了沈家的车马,打听到沈家宴请贵客,而沈家离众天最近,离那紧最远,你们所处的状态不可能容许你们舍近求远。你们去的是众天,在刚刚对话中也一直以为我去的是众天,其实我去的是那紧。如果你跟着我去的那紧,你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众天。

    “将所有的信息全部综合起来,其中的细节和你说的话都对得上,我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我也愿意认栽,只因为你们打探得太清楚了,为此付出的精力也太多了,编出了一个庞大的故事,细节也足够完善。”

    “哇……”李木和唐黄发出了智商不够的惊叹,他俩还是有点儿不懂,江慕雨现在为啥又相信他们了?不过管他呢,相信他们就是好事。

    “你惊叹啥?你不是看出江女侠试探我们吗?”李木指责唐黄。

    李木刚刚意识到一个问题,江慕雨不再威胁唐黄后,他居然很安静,这符合他的性格吗?明显是察觉有问题了。

    唐黄解释道:“我只是发觉她依旧对我们抱有强烈的警惕,没猜到其他。”不愧是唐黄,对于女人心把握得真准。

    李木和唐黄这一问一答跟双簧似的,其实就是在变相地给江慕雨交底儿:我们真的很坦诚,不管会不会造成坏影响,有啥都说了。

    那江慕雨什么反应呢?

    唐黄搬出来的灵器光芒特别亮,所以照在人身上会稍微感到有些温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慕雨此时脸上浮现出些许绯红,没错是因为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其他!

    在李木和唐黄的争吵稍微平静些后,江慕雨插话道:“那个,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俩了。”

    江湖是一个打打杀杀都很稀松平常的地方,在这里,自己的命永远是最重要的,而江湖人也多是暴躁之徒,得理不饶人是最普遍的状况。把刀架脖子威胁性命,不论到哪儿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儿,李木和唐黄却选择了以开玩笑略过的处理方式。江慕雨是知道好歹的人,所以她选择恳切道歉。

    唐黄也没跟她客气,“嗨,没事儿,独自行走江湖,没点儿防人之心早就淹死在江湖了,都是江湖儿女,理解的理解的,就是下次出手别这么急就好了。”

    现在居然轮到一个臭流氓来教训她了?江慕雨羞愤地一跺脚,“还不是你之前一直没个正型,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此!”

    “唉……”啥都不说,唐黄先长长地叹一口气,“我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如今都陷进严台寺的泥沼里,需要共同面对空净庄的几方势力,而我们势孤力薄,必须勠力同心才能渡过去!”

    唐黄这么一大段话,把江慕雨搞得有些惭愧,她正准备表明心意,唐黄马上话锋一转,将心比心地说道:“但我们都知道,这里有个不争的事实:我确实骚扰过你,所以我特别理解你对我们的态度,那么,为了接下来的日子,你愿意听我的道歉和解释吗?”

    江慕雨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女子,唐黄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着也不能摆脸色啊,“说吧,我会认真听。”

    “对不起!连续骚扰你两次是我错了!”唐黄一上来就诚恳道歉,随后才解释道,“我对你一见钟情,想追求你,给你好印象才做出那些事情。对不起!真的没想过要给你带来麻烦。”

    江慕雨懵了,李木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你那是真心喜欢别人的做法?”江慕雨当即反问道。

    唐黄一直惭愧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江慕雨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当时心情还很低落,没有考虑到。”

    “没有考虑到就可以乱来吗?那些花招都是谁教你的?”江慕雨依旧不依不饶。

    唐黄现在是真的有些慌神了,下意识地看了李木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

    江慕雨可是一直盯着唐黄,顺势就看向李木。

    李木很无奈啊,他就想着在一旁看个戏,咋还到自己这边来了?而且江慕雨多少带点儿误会,唐黄就是下意识想向自己求助,没别的意思。

    算了,当初在路上,和唐黄讨论怎么搪塞筱花,找走这么久都还没到的借口时,说好让唐黄帮忙背锅,那时就答应他,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帮忙背锅背回来,现在是时候了。

    “我听茶馆里讲故事的老头们都是这么说的啊,早知道就不帮唐黄出主意了。”李木说这话时还装得挺羞涩。

    唐黄诧异地看着李木,他这次是真心喜欢江慕雨,真没想过玩儿这套路。

    江慕雨想想李木的行事,发现还真有可能,于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呵,不愧是浪子啊,果然行事浪漫无羁!少有和别人打交道吧?别把书里故事都当真,要是有女孩儿吃你那套,多半是恐惧你的实力。”

    夜玫瑰还真是不惯着任何人,一个五品对着四品直接明嘲暗讽,输出拉满,把李木给臊得不行。

    嘲讽完李木,转头又对唐黄说道:“今天你们帮了我大忙,过去的,就当没发生过吧,至于你喜欢我这事儿……”

    夜玫瑰还没说完,唐黄急忙说道:“这事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我们重新来过。”

    江慕雨听得默默点头,看了一眼暗自神伤的李木,“你这话说得有道理。”

    唐黄听得一喜,“第一次见面,先自我介绍一下,无名之辈:唐黄。”

    江慕雨施了一礼,“夜玫瑰,江慕雨。”

    “浪子,李木。”李木现在是彻底放弃对“逍遥子”这个名号的想法了。

    三人介绍完都是会心一笑。

    众所周知,自我介绍完要是没有话题接上,那会非常尴尬,因此笑完之后,唐黄赶紧提个话题:“诶,咱们聊这么久了,空净庄的人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李木接过话茬:“确实,我一直在暗中留心周边,除了之前有人把前边的严台寺沙罗搬走外,啥异常都没有。”

    “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小动作啊?”唐黄谨慎地猜测道。

    李木摸着下巴点头认同,思考对方可能的埋伏。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江慕雨最是直接痛快,说完就翻身上了楼顶。李木和唐黄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什么也没发现,沈、何、王家似乎真的什么也没做,连盯梢的人都没了。”江慕雨检查完一圈后,得出了以上结论。

    “我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不过监视的人应该是有的,就是离得远了点。”这是李木的结论。

    实力最弱,压根儿没有动弹的唐黄发出感慨:“空净庄真黑啊!只有几点灯火一会儿亮,一会儿灭。”他就只能看看风景了。

    李木和江慕雨都笑了。

    李木说道:“确实黑,庄子里的人现在应该都睡着了吧。”没来由的,李木想起了白天看到的莲灯,“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走在街上,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着莲灯,往年这个时候,在这里看空净庄应该会特别漂亮吧。”

    “那是当然!”江慕雨走南闯北,见识不少,“陀沐节对于陀教信徒来说,那是比过年还要盛大的节日,尤其是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最为热闹,他们会狂欢到天明!还有你说的灯,不止是莲灯,还有各种各样的灯,什么颜色都有,大大小小,或明或暗,挂满整个庄子,从高处看,那就是落在地上的星汉!”

    江慕雨讲得绘声绘色,李木好像看到那副场景就在眼前,可惜这些美景盛况都是想象,它们消失在了现实里。

    “唉……”李木心中满是心酸惆怅,“今天本该是庄子里的人最开心的日子,现在全被我毁了,现在他们只落得个躲在家里哭的下场,今天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痛苦的一天,我是不是错了啊?”

    夜玫瑰眉头一皱,“呸!我原以为你是个豪杰,现在看来就是个懦夫!”夜玫瑰指着李木的鼻子骂,“别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你要搞清楚,毁了他们生活的是沈、何、王、严台寺!就算我们的冲动错了,如今你能做的只有眼前事和未来别犯,而不是自怨自艾!”

    好一朵玫瑰!

    “女侠也太帅了!”幸好唐黄这次记得没说“娘们儿”,不然挨揍是肯定的。

    江慕雨显然是没把先前的事儿忘了,狠狠地瞪了唐黄一眼。

    “哈哈哈……说的太对了!”李木开怀大笑,他也真是的,是江慕雨说的对还是唐黄说的对,你倒是说清楚啊!

    唐黄敏锐地察觉到江慕雨要发火了,赶紧指着头顶说道:“地上的星汉没了,还有天上的啊!”

    三人抬头望去,点点繁星撒在夜空,静谧而安详,恢弘而温柔。

    “无论什么时候看,星空都是这么美啊。”星空总是有种独特的魅力,让江慕雨的心情也平和了下来。

    三人在屋顶坐了下来,欣赏着头顶的星空,趁机卸下肩上的担子和心头的包袱。

    “黑暗中的星星点点光亮,总是能抚慰一切。”李木仰望星空,充满无限感怀。

    累了一天的三人,在这个时候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起享受着夜空与人生,漫无目的地畅所欲聊,吵吵闹闹一整晚的三人终于像朋友一样坐在了一起,在时间的作用下,他们越来越亲近。

    “诶,你们看,那有颗星星好亮啊!”刚聊完自己小时候趣事的唐黄,指着东边刚出来不久的星星说道。

    “那是启明星,当然亮啦!”李木随口答复道,说完自己就愣住了,爬起来仔细一瞧,“启明星怎么出来了?就快天亮了?一夜就过去了?空净庄的世家在干嘛?他们怎么不找我们麻烦?”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平静的背后(上)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人类正常的生活规律,睡觉总是疲惫之后休息的最好方法,但要是精神太过亢奋,彻夜不眠也是有可能的,比如说三五好友相聚,大家秉烛夜谈直到天明。

    李木、唐黄、江慕雨三人就是这么过了一夜的,他们爬上屋顶,仰望星空,畅快闲聊直到东方之既白,好不温馨雅适啊!

    可这里是空净庄严台寺啊!被他们三人联手捣毁的严台寺啊!“主人家们”亲眼看着“自家院子”被毁了,屁都不放一个?就让他们安生地过一夜?世家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大度了?专门留一夜时间给三人联络感情?

    李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天亮,得益于修行人身体底子好,一夜没睡也没有太多影响,但空净庄的世家们没有反应这一点,就有点儿受不了,影响大发了,李木和唐黄明显有些心焦气躁,就剩夜玫瑰还好些。

    这太不正常了,必然有猫腻啊!

    “我饿了,要不我们吃早饭吧?”缺席了整晚睡眠的李木要比平时还要饿些,到点儿之后饥饿感直接压下焦虑,霸占整个智商高地。

    “我这儿还有些剩的烧饼,要吗?”江慕雨也是挺配合,拿出包裹就准备取干粮,要把早餐问题给解决了。

    就在这时,三人齐刷刷看向严台寺墙外,只见有一穿着华丽长袍的男子,从远处街道往这边走来。他穿得好看,就是行为猥琐,一看就是个平时点头哈腰的下人,而且此时应该还心怀恐惧,走路都哆哆嗦嗦的。

    那人走到严台寺的外墙边上,感觉到了屋顶三人投来的目光,抬起头高声喊道:“三位神仙,需要早餐吗?沈家主人、何家主人、王家主人愿意为你们提供,在哪儿吃都行!”

    啥玩意儿?砸完场子,主人家还请吃早饭?

    李木回头看向其余二人,唐黄一脸的无所谓,江慕雨摇摇头。

    “滚犊子!老子不吃你们的东西!给爷爬!”李木也没动作,只是厉声呵斥,那人却被吓得瘫软在地。

    发现自己还是完好无损后,那人又赶紧爬起来,毕恭毕敬地问道:“那早餐后,三位家主能不能和三位神仙聊聊啊?”

    求之不得啊,对面总算是有动静了,三人快速达成一致,“哼,我倒想知道,他们都要说些什么。想来就来吧!”

    那人得了准信以后,半点儿不敢耽搁,连连作揖告罪就离开了。

    这下屋顶上三人也舒心不少,心头总算是有底了,于是愉快地分起了烧饼,解决早餐问题。

    沈、何、王家也没有他们看起来那么沉稳,早餐时间过了没多久,三家家主就找上门来了。

    三人搞得很有诚意,一个随从都没带,当然,指的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反正至少严台寺附近的民居是都塞满了,同时,三人举止还特别礼貌,或者说谨慎,没急着往寺里进,而是先上民居的房顶,先跟李木他们隔空问好。

    “李老弟啊,昨天是老哥不好,冷落了你,今天是带着何、王两家来赔罪的,不知道能不能进寺里详谈啊?”两拨人隔得挺远,脸上表情看不清楚,不过听声儿倒是和气得很。

    怪了哈,李木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算撕破脸皮?这么客气是为哪般啊?总不能是沈家家主天生犯贱,就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吧?

    李木之前在饭桌上陪他们演戏都演吐了,这会儿才不会再装模作样,“少在这儿套近乎,咱们不熟!现在大家听得都很清楚,有啥事儿直说吧!”

    “呼……”听到李木拒绝他们进入严台寺,三人全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表面上还是要说些表示很遗憾的话,最后终于切入正题:“浪子大侠啊,前天我们还一见如故,昨天怎么就狠心对严台寺下毒手啊?”

    “老子是玄衣客弟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特么管得着吗?老子就是看永林不爽,就是看严台寺不爽,爷就胡作为非了,你们能咋地?”空净庄世家与李木他们在根本上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指望不了几句话让他们改邪归正,那还跟他们多讲什么,好让他们从中找到突破口吗?于是李木直接耍赖皮。

    听完李木的话,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回答在他们的几种预想当中,因此他们直接相信了一半,按照原定计划,沈家家主沈海继续喊话:“不瞒李老弟你说,我们其实也早就看不惯严台寺和永林了,飞扬跋扈,无恶不作!今天的能有这个下场,纯属活该……”

    “呸!你糊弄鬼呢!”李木不等沈海说完直接打断,“老子亲眼看见,你们明明就是穿一条裤子的!现在又来说什么早就看不惯,扯谎也要扯个像样点的嘛!非得把老子当傻壁吗?”

    李木这话让沈海慌乱,匆忙解释道:“李老弟,你误会了,其实……”

    “停停停!打住,赶紧打住!”李木显得相当不耐烦,“这些废话我不想听,你就说你来这儿到底是想干嘛,坦率点儿!别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

    李木的这个反应有些超出预料,不过也都还好,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沈海说道:“我们就想知道李老弟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嗨,说白了,这三家家主就是来探底的,不过,就探个底就完事儿了?不管了,先把眼前事儿解决再说。

    李木把几个想法在心里滚完几圈后说道:“老子要和严台寺的人讲讲理,爷要和虚静当面说一说,老子要把他们捶到服气为止!怎么?你们是要为严台寺出头,还是能做严台寺的主?你们做的了主,那我就和你们说。”

    “哪里哪里?”“没有没有!”“说笑了,说笑了。”三人急忙辩解,最后沈海来个结语:“李老弟啊,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你要是有需要,我们必定会全力以赴……”

    又是那些个车轱辘话,李木都听腻了,“行了,你们要是还是这些话那就别说了,不烦吗?”

    “好好好,李老弟不想听,我们就不说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儿,招呼一声,我们都在。”沈海说完,他们真就规规矩矩作别离开了。

    三家家主离开,民居里的大量人手也跟着撤走,只留下必要的监视暗桩。

    屋顶也不是商量事儿的地方,察觉到空净庄世家们离去后,李木他们回到严台寺内,悄悄商议。

    “他们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费这么多周折图啥啊?就是为了跑来问这么一句?不怕我们说谎吗?他们到底收获了啥啊?”李木一落地就急吼吼地连环发问。

    唐黄对这种事儿挺熟的,发表了意见:“空净庄的几家,怕是单纯地来看看我们对他们的态度,以及我们是否会对他们采取行动。”

    “那他们看出我们对他们的态度了吗?他们接下来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江慕雨默认了唐黄的猜测,顺势问出了几个问题。

    唐黄面色凝重,回复道:“我不知道他们看出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准备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们想稳住我们,害怕我们胡搞乱来,多生事端。总之,我们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警醒一点儿好,事有不谐,随时离开!”

    李木听完唐黄的话,陷入了思考,“你说沈、何、王家想稳住我们,我们其实也想稳住他们;我们想稳住世家们,是因为我们在等朝廷的人,那他们想稳住我们,是在等什么?”

    想要知道空净庄的三家世家在等什么,那就得稍稍回溯一些时间,来到陀沐节第一天的当夜。

    在李木午饭后来到严台寺见到永林时,他问永林,空净庄三家世家的家主在哪儿,永林回答说他们在忙些大功德的事务,若是以永林那套以罗陀名号骗人钱财的说法,这话确实不假,他们当时正忙着购买庄子里普通人的东西,好让他们有钱捐赠给严台寺。

    永林在诵经结束后以铸造罗陀像为借口敛财,这并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的事,没定下的只是要做到什么程度。

    陀沐节是陀教信徒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早早做准备,一般人提前七天开始筹划,殷实的家庭提前半个月,而严台寺自然也得把所有事情准备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出了罗陀像有损,严台寺要以陀教七宝铸造七尊罗陀像的消息,陀沐节会有募捐活动。

    后来,江慕雨送信到永林手里,而第二天就从不明渠道传出小道消息,罗陀像造好之后会有功德碑,上功德碑就能享有大福报。这消息在庄子里传得有鼻子有眼儿,所以从那开始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到了陀沐节,不少人从各个严台寺师父的口中得到了确切消息——有这么一回事儿!更有人传言,要是捐赠得早,名字能排前面,博个头彩!

    那些“聪明”的人怎么坐得住?趁着大家都在欢庆,偷偷开始变卖家产,准备抢在所有人前面!

    他们这些人的运气也实在不错,沈家、何家、王家的铺子都没有歇业,伙计不仅不缺,甚至还加派了人手,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并且完成得特别快,真是罗陀保佑啊!

    空净庄三家家主也在感谢罗陀保佑,亲眼看着自家产业的生意红红火火,他们脸都快笑烂了,从来没有如此真心实意地感谢过罗陀恩赐,他们无不期待着诵经之后自家商铺的火爆场面。

    近了,近了,太阳下山了,夜就快来了,可比惊喜先来的是意外。

    诵经结束后,从严台寺涌出的,不是狂热的信徒,而是骚乱,不断扩大的骚乱,然后就看到严台寺的大阵升起,金光冲天。

    出事了,严台寺出事了。

    这不在空净庄三大世家的计划中,也不在窃取账本的那帮人的计划中,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意外。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平静的背后(中)

    严台寺的护法大阵只在危难时开启,这是空净庄所有人的共识,而严台寺冲天的金光代表护法大阵开启,这也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所有人都知道,严台寺遭意外了。

    严台寺遭到意外,最先有反应,反应最大的是谁?不是三世家,是陀教信徒们。

    正在街上欢游庆祝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还在屋里的人们听到动静后,快步走上街头,所有目光齐聚直冲云霄的金光,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与彷徨。

    继普通人之后,下一个反应过来的才是世家。

    严台寺是沈、何、王家的坚定盟友,更是陀沐节中的核心,没有严台寺,什么生意都做不成,你看还在谈价格的人们都出去瞧金光就能知道,所有人心思都在严台寺,没时间做其他。

    沈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偷账本的贼子们动手了,在庄子里拉网式的全面排查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对严台寺下手了。

    沈海当机立断,吩咐沈家人:“暂停所有商铺的活动,让所有人抄家伙往严台寺赶!”看样子,今晚的生意是做不成了,那干脆撇下生意,先把突发意外给解决了。

    说完之后,沈海眼珠一转,特别嘱咐道:“封锁庄子的人不要动!巡逻搜查的人分一半去帮忙封锁,剩下的人去往严台寺!”别看沈海他们今天一直在忙活生意的事,实际上从来没有放松过搜捕,尤其是今天人多,比较混乱的情况,他们还加派了人手,现在沈海担心严台寺是他们调虎离山之计。

    调兵遣将完了之后,沈海亲自带人朝严台寺赶去,其他两家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一边封锁庄子周边,一边往庄子中心赶。

    沈海走到半路,已经有家丁前来报告:“家……家主,死……死了!”

    沈海身边的人“啪”地一下就给来人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把气喘匀了,说清楚!到底谁死了!”

    来人也是被一巴掌给拍清醒了,连忙解释道:“严台寺永林大师,在法坛被人杀了,从中间劈成两半!”

    沈海听完,眉头一跳,原本他只是以为严台寺遇袭之类的,没想到是永林干脆利落地死了,这事可就严重太多了!

    “谁干的?”沈海毕竟是偌大的沈家之主,空净庄四分之一主人,最起码的,脸上装作镇静他还是做得到的。

    “夜玫瑰!”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怎么会是她?她什么时候来的空净庄?又为什么会杀永林?”夜玫瑰也是江湖中数得着的年轻一辈,沈海还是有所耳闻,可他并没有听说夜玫瑰进庄的消息,所以对现在的局面很是茫然,“夜玫瑰不像是庄子里那拨人的一员啊。”

    来人回答不了沈海的问题,只得沈海自己琢磨,忽然间,沈海想到一事,“浪子李木在哪儿?事发时在严台寺吗?他都做了什么?”自从和李木喝完酒之后,李木就一直表现得很规矩,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这段时间太忙,顾不上那头,沈海竟然把他给遗忘了。

    “仍在严台寺,夜玫瑰刀劈浪子,浪子携唐黄逃了。”来人一五一十地报告着具体情况。

    这情况让沈海心里凉了大半截儿,他本以为李木会耐不住寂寞,跑到热闹的街上,毕竟之前种种都说明他是个爱溜达的主儿,万万没想到,李木一直在严台寺。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木亲眼看着,五品的夜玫瑰杀了五品的永林,整个过程他一个四品就干看着。光是看着或许还好,夜玫瑰能这么轻易地杀掉永林,沈海都怀疑李木在其中有助力。等等,一个四品面对一个五品的攻击,没有反击而是逃跑?

    沈海越是仔细思考越是心惊肉跳,额头不住地开始冒汗,就在这时,严台寺的阵法破了。

    跟着阵法一起破了的,还有沈海的胆子,他也不过是一个五品罢了,严台寺都挡不住,他挡得住?凶手收拾完严台寺,会放过他?

    “把去严台寺的所有人都给撤回来!其他两家在哪儿?去和他们汇合!把严台寺逃出来的沙罗都给我找来!”沈海现在是彻底慌了,吩咐完之后,直接抛下手下,化为一道长虹,飞身返回沈府。

    沈海落进沈府后,二话不说,急声大喝道:“起阵!”

    恰在这时,管理家中阵法的老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哭嚎道:“家主!不好了!家中阵法无缘无故全毁了!经检查,三五日可能都无法修复!”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得沈海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绵软就要晕倒在地,幸好几个仆人见势不妙急忙扶住。

    沈海冷汗直冒,口中不住地重复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老仆本以为自己会受到严厉地责罚,内心忐忑不安,不成想,沈家主自己先被吓得魂飞魄散,于是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家主,这是怎么了?不是严台寺出事了吗?与我们沈家也有牵连?”

    吓得浑身无力的沈海听这话,本想破口大骂,可话还在嘴里打转他就想到什么,失神地思考良久后,沈海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这话说得不错!沈寿啊沈寿,真的要好好夸一夸你这个老东西。”

    想明白的沈海恢复了力气,推开众人,站起身来,底气十足地说道:“备茶!准备迎客。另外,再派些人去严台寺周边看着,隐蔽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回来报告!还有,夜玫瑰也给我查一查!”

    下人们搞不懂家主为什么忽悲忽喜,可他下达的命令是丝毫不敢违抗,立马照办,纷纷忙碌起来。

    在沈海的命令下达没多久,果然就有客来访。何家家主何放香,以及被自家五品带来的王家家主王才虿。

    两方人都是直接从空中落入院内,一落地之后何放香就歉言道:“事有急,失了礼数,还望沈家主海涵呐。”何家家主内心着急,不过起码的风度能维持。

    王家家主可就差远了,刚刚站稳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沈家主,为何府中阵法没有开启啊?”

    看来,这两位都是知道严台寺是什么情况,然后跑这儿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府中阵法是什么情况。

    沈海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我正好叫人泡了茶,看两位这么累,先喝口茶吧。”

    王才虿有心再问,不想,被属下提醒,赶紧闭嘴。

    何放香则是笑意盈盈地说道:“沈大哥还是这般贴心,有您在身边真是让人安心啊。那咱们就先去喝茶吧。”后一句话是对王才虿说的。

    几人走了几步,来到喝茶的地方,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后,何放香率先开口:“沈大哥,我这茶也喝了,气也喘顺了,该给我们说说浪子李木是怎么回事儿了吧?搞不清这位四品的想法,我这小心肝可放不好。”

    既然之前的装腔作势,已经把两家家主给拿捏震慑住了,那现在也没太多必要端着了,沈海坦言道:“四品浪子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对于他在严台寺的所作所为,我也很意外。”

    王才虿听完直接豁然起身,何放香也颦起眉头,颇为不悦。

    沈海像是什么都没看见,端坐在上首优哉游哉,“不过我们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和浪子关系很好吗?事儿是出在严台寺,死的也是严台寺的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都多久过去了,四品的浪子来找我们了吗?”

    何家和王家两家家主听完沈海的叙述后,皆陷入了沉思,沈海再接再厉,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听说夜玫瑰的事儿了吗?你们之前知道她进庄了吗?”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沈海已经得到答案,“很显然,严台寺有事儿瞒着我们,而永林的死也很可能,是由他们瞒着我们的事引发的,说到底,我们就压根儿不知情,和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房间里安静一阵之后,何放香再次开口:“沈家主打算怎么做?”

    很好,拿下何家,三家就算是一体的了。沈海呷了一口茶后答复道:“先搞清楚浪子的立场到底是什么,看看他对严台寺,对我们的态度是什么,凡事不能急躁,先搞清楚再下判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家主,暗桩回报,还带了一些严台寺逃出来的沙罗回来。”

    三人精神一振,沈海立马吩咐道:“先安排沙罗们好生休息,暗桩都报告了什么?”

    管事先是安排下人,而后自己进入屋内汇报道:“浪子出手将严台寺的护法大阵毁了,严台寺沙罗尽皆逃离,之后浪子又恐吓在场的弥罗众,让他们滚回家中,最后与夜玫瑰会合,在严台寺里商量着什么。”

    “之后呢?”王才虿赶忙追问道。

    “再无动静。”管事恭敬地答复道。

    “再无动静?”几人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

    三家家主都犯了难,实在是看不懂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领头几人还在不知所措,又有人前来汇报:“家主,严台寺两位护法金刚携八大严台寺分寺的持钟登门拜访。”

    严台八众寺的人终于来了,一个一个地应对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平静的背后(下)

    严台八众寺的沙罗之所以会找上门来,用指甲盖想沈海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无非是想拉上三家世家,一同对付严台寺总寺的李木他们。而沈海他们现在的问题则是,要不要和他们联手,以什么方式和他们联手。

    可要命的是,他们对李木的情况掌握得太模糊,一时无从判断,无法权衡,那就只能先拖一拖,将浪子和夜玫瑰的意图弄明白再做决定。

    “去,安排八众寺的大师们到待客厅休息,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就到。带我们去见严台寺逃出来的沙罗。”沈家家主沈海没有经过多少思考,驾轻就熟地进行安排。

    管事也是府中老人,一点就通,立马照办。

    在沙罗们苦苦等待时,沈海与何家家主何放香,王家家主王才虿来到逃出来的沙罗们所在房间。

    被沈家寻到的严台寺沙罗总共有十多个,在空净庄从没吃过亏的他们,这次是给留下了巨大阴影,来到沈家之后依然惴惴不安,端着茶杯不撒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有几个还反反复复地说着什么,等到房间门一开,看到三位家主一来,一个个儿地哭喊着就围上来了。

    “救命啊,三位家主!”“三位家主,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三位一定要为永林师父报仇啊!”……这些人此时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见着三家家主比见到亲人还亲。

    “不要着急,慢慢说。”“永林大师的事,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定会全力帮助你们的。”三个世家家主,个顶个的职业,迅速换上悲戚的表情安抚众人,连王才虿都“情真意切”。

    在宽慰几句之后,这些死里逃生的沙罗们终于平静下来,沈海也从中找到一个稍微冷静、口齿伶俐的沙罗交谈。

    “严台寺里到底怎么回事?夜玫瑰刺杀永林大师后发生了什么?”沈海问道。

    那沙罗还有些后怕地回答道:“我们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玫瑰在永林师父公布功德碑之事后暴起杀人,那个李木和唐黄当时就逃了。

    “等我们反应过来,开启护法大阵,就要擒下夜玫瑰之际,那个李木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毁掉了大阵所有关键节点。没了大阵的护佑,我们根本不敌夜玫瑰,只好逃了出来,之后发生我们就不知道了。”

    沈海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亲眼看到李木毁掉大阵节点?”

    那沙罗摇摇头:“我在法会上帮忙,是看守节点的师父说的。”

    沙罗中有一人开口说道:“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把节点毁了,之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我听到前边传来的骚乱,不敢久留,就赶紧逃了出来。”

    “李木没有对你们出手?”沈海继续问道。

    众沙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摇头。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光是毁阵不杀人,不像是对严台寺有多大仇,有多少恨,更像是单纯在帮夜玫瑰的忙。

    “这夜玫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空净庄?又为什么会对你们出手?”何放香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提到夜玫瑰,这些沙罗迟疑了,毕竟之前永林下令不能对外透露这件事儿。

    沙罗们不开口,三家家主也不开口,就这么干耗着,想看看谁先顶不住。

    最先受不了的肯定不是世家家主,沙罗们现在寄人篱下,下命令的永林也死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夜玫瑰是受虚静师父所托来送东西的,送的是一个盒子,最高规格的盒子,三天前夜里送到。夜玫瑰完成任务后就留下没走,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法会,又突然动手,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沈海接着问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只有永林师父一人看了,他也从未对外透露过,只是盒子送来后,陀沐节的各项活动都加紧展开,我们一下子忙了很多。”毫不意外,这些沙罗对盒子并不知情。

    夜玫瑰这方面还是迷雾重重,但至少不再是一无所知了,同时可以更加确定一件事儿了——这就是严台寺他们的麻烦,很可能沾染不到空净庄世家身上。

    不能让严台八众寺那边等太久,沈海他们没准备询问太多,问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而细心的何放香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临走前问道:“关于李木,永林大师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啊?”

    突然扯到李木,众人都有些意外,沙罗老实说道:“永林师父就告诉我们强闯庄子的人找到了,不用再理睬,见到他恭敬些就行。”

    嚯,这个介绍还真是简单啊,看来在确定浪子没有危害后,严台寺没把李木放在心上,这是连以后的合作都没有考虑啊。

    沈海明白其中潜藏的意思,追问道:“你们对李木了解多少?”

    沙罗看起来有些茫然,“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五品,身边跟着个贵公子,要好生待着,实在是今年陀沐节事情太多,太忙了,根本没有闲暇他顾。”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也不知道李木为何如此做咯?”沈海做事滴水不漏,这会儿还不忘安沙罗们的心,以提问告诉他们沈海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话说到这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再画几个大饼就结束交谈。

    聊完之后,离开之前,沈海对下属特意嘱咐道:“‘好好’照顾严台寺的师父们。”“好好”二字被加上了重音。

    与沙罗们聊完之后,三位家主没有着急去待客厅,严台寺的两位护法金刚以及严台八众寺的话事人还能再等等,于是三人再次凑在一起进行商量。

    “各位,现在局势应该很明朗了吧?”沈海朗声说道,“很明显,这场祸事是他们严台寺的事儿,与我们无关,这火烧不到我们身上!”什么都先不说,想给两家一颗定心丸。

    “沈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两家向来唯您马首是瞻,到现在这种情况难道还有二心不成?”何放香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瞟了王才虿两眼。

    王才虿也跟着表忠心:“是啊,沈家主,您就说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目的达到,沈海这才说道:“相信你们也知道,咱们空净庄一直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早就想把我们解决了,但迫于压力,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插手庄子里的事,而账本儿失窃明显就是他们的手笔,如果猜得不错,不日他们就要下手了。”

    何放香和王才虿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朝廷的反应他们早就有所预料。

    “从严台寺在今年陀沐节的动作和表现来看,他们是打算狠捞一笔,抛下我们外逃求活,有覆灭在即的意味在里面,想来,朝廷的切入口怕是陀教严台寺吧。”

    沈海的话让两大家主默默点头,看样子是认同这个说法了。

    “朝廷与世家的‘十年战争’早就结束了,双方现在进入和平期,罗象国其他世家也不会再管我们的死活了,‘世家的明珠’也就说来听听,如果可能,他们巴不得我们死,因为我们死了,反而可以成为要挟朝廷让步的借口,朝廷也必然会让步。”沈海双眼逼视两人,“死了的我们比活着更有价值。”

    何放香听着沈海的话不见紧张,反倒是笑嘻嘻地说道:“沈大哥还是不相信我们呐,尽说这些来吓唬人家,就是不肯说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沈海也笑了,“很简单,严台寺抛弃我们,我们就抛弃严台寺,一个严台寺就占了整个庄子一半的利益,想必你们两家也早就看不惯了吧?”

    王才虿来了兴趣,“哦?怎么个抛弃法?”

    “死人没法说话。”沈海笑容玩味,“若是在朝廷介入时,严台寺已经废了大半,在空净庄再无话语权,那庄子里的所有坏事不就是它的吗?世家又不是不能和朝廷共存,最多,到时候受制些,总比被灭了要好,何况在这过程中,我们还有机会从严台寺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何放香思考片刻便有了决断:“如此,账本就是关键!只要账本还在朝廷手中,我们就没法和严台寺切割干净。”严台寺名义上没有产业,它只接受三大世家的分红,严台寺为了防止世家们瞒报,要求一切都有详细的记录,而账目往来的账本,就是被偷的账本。

    沈海自信满满,“二位应该没松口子吧?只要他们还在空净庄里,账本儿就跑不了!要是接下来我们全力搜捕,不出三天,他们必然落网!”

    王才虿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废掉严台寺呢?”

    沈海笑得很痛快:“那当然是靠我们的李木兄弟帮忙啦!”

    ……

    沈府,待客厅内,严台寺的两大护法金刚,之前一直带人在空净庄搜寻偷账本的窃贼,此时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如同两尊雕塑。这就是护法金刚,不问俗事,只听文脉沙罗差遣。

    屋内,分别掌管严台八众寺的八名沙罗,也就是八众寺的持钟,正愁眉不展地小声商议,时不时还要催促沈家管事,让赶紧把家主叫来。

    这些个一寺之长之所以表现得如此不济事,是因为发生在严台寺总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轰动,事发也太过突然,他们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再加上空净庄的八众寺在建立之初,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总寺服务,而为了防止分寺壮大,八众寺冒出的所有人才都要往总寺里送,所以分寺的人都是些没啥本事的,老实讲,在座的这些人就没一个处理过大事,现在摊上这档子事儿,不麻爪才奇怪。

    “实在抱歉,各位,来晚了,”千呼万唤中,三位家主终于从内堂出来了,“处理庄子的急事儿脱不开身,让大家久等了。”

    几人向三位家主行礼后问道:“还有比寺里的事还急的?”

    沈海满头汗水,坐都不坐了,端起一杯冷茶大口喝尽后说道:“正是严台寺的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几个人立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其中一人急忙问道:“请沈家主明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海扫视了一眼八部寺众人的状态,看到他们的表现都符合心理预期之后才说道:“前些日子偷账本儿的七人你们还记得吗?我们查出来了,根本不是七个人,而是一伙人!并且他们谋划多年!严台寺的事就是他们搞的鬼,目的就是搞乱空净庄,他们好趁机逃跑!”

    “啊?还有这种事!”听完沈海的话,严台八众寺的人全慌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向沈海求助,“沈家主,这该如何是好啊?”

    “不要慌,我们已经想出了对策。”沈海坚毅的表情给了众人信心,“我们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行了。”这话多有道理啊,听完底气增加不少。

    “他想搅乱空净庄,我们就让庄子里的人全部回家,安安分分;他们想逃出去,我们就严防死守,封锁整个庄子!”

    “那严台寺怎么办?”场中有沙罗提出疑问。

    “包围严台寺,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来个瓮中捉鳖!”沈海说得铿锵有力。

    “好!不愧是沈家主!”“多谢沈家主指点迷津!”……

    沈海的话获得了满堂喝彩,溢美之词纷纷而来。

    “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还是赶紧行动吧,迟恐生变啊!”沈海看上去比沙罗们还焦急。

    沙罗们这会儿没了那么着急了,谨慎地问道:“严台寺里现在什么情况?真的只有……”

    “是的,我们已经打探过了,没有问题,只有江慕雨,李木和六品的唐黄。”沈海知道沙罗们想问什么,主动说道。

    开口的沙罗小声嘀咕:“夜玫瑰五品,强闯庄子的李木五品……”

    沈海急忙提醒道:“不可大意啊!他们能在永林大师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得手,说明他们不可小觑,一切以小心为妙,我们三家配合你们一起行动吧。”

    “哈哈哈,沈家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毕竟是我们严台寺的事,还是让我们来吧,我们抽调全庄的精锐,谅他们也无力反抗!请家主封锁庄子,帮忙安抚信徒就好,虚静师父回来,不会忘记今日诸位的帮助的。”说得挺好听,还不是怕三家趁机进寺掠夺财宝。

    沈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如此吧。”

    “时间紧迫,这就告辞了!”说完,一屋子沙罗果然转身离开。

    随着沙罗的离开,沈海阴沉的脸逐渐变得灿烂,展示着他内心真实的态度。八众寺的人根本就不是和沈海一个层次的,沈海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玩儿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有一仆人前来在沈海耳边低语,沈海听着听着,脸又黑下去了,“他妈的!”

    一向沉着冷静的沈海如此失态,不为别的,只因他一言中的,偷账本儿的真是一伙人,并且潜伏已久,难怪这么久了还抓不到!

    刚刚下属报告,庄子里多点开花,有不少抹黑严台寺的的传言在不断传播,像什么“罗陀像金身不可能损坏,露出疤痕只因魔鬼当道!”“罗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但保佑下辈子,这辈子也保佑,我们还这么苦全是因为严台寺里都是魔鬼!”“很多人亲眼看到严台寺沙罗露出真容,青面獠牙,喝酒吃肉!”

    空净庄的信徒们都在祈祷严台寺别出事,能有其他心思的,就只有那帮偷账本的人了。而事实和恶毒的攻击能迅速在各处传开,那就只能说明,藏在水下的那群人的人手不少,而且和庄里的人很熟,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种程度。

    这下情况复杂了,接下来的每一步棋都得好好走,尤其是严台寺李木他们那边,如果稳不住,出了幺蛾子,恐怕兜不住。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前夕(上)

    今天是陀沐节的三天,是空净庄有史以来,最糟糕的那个陀沐节的第三天,一切仍旧没有好转,还是看不到希望,依然没有找到方向。庄子里的普通人们无法理解这一切,他们拥有的,只有痛苦。

    陀沐节第一天的白天,一切还是那么热闹,甚至比往年更热闹,大家也从未露出过那么开心的笑容,后来夜降临了,悲伤与痛苦也来了:永林大师死了,被人劈成两半;严台寺毁了,护法大阵什么都保护不了;陀沐节,陀沐节根本没有罗陀庇佑。

    在严台寺参加法会的师兄们逃回家了,他们直面了惨剧,他们快疯了,有些已经疯了,他们现在只知道哭,天天哭。

    后来护法金刚带着八众寺的师父们卷土重来,大家都指望他们能够证明自己,他们却只是死的死,伤的伤,直到现在还躲在老爷们的府邸里面,一直不露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当天夜里,空净庄老爷们的丁壮把所有人都撵回家里,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任何事的任何解释都没有,之后又派人挨家挨户地搜查邪魔外道,就跟前些日子一样,只是更凶更急了。很多人都没有睡,屋里面的哭声增加了。

    陀沐节的第二天,没人敢出门,老爷们也不准任何人出门,说是要防备邪魔外道。后来听说老爷们亲自去严台寺找那三个人谈话了,谈了什么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什么都没有改变。在漫长的白天退却之后,黑夜终于来临,总算可以睡了。

    白天又来了,已经是第三天了,太多人忍不住了,他们终于还是走上了街头,敲响了亲戚朋友或者商铺的大门——他们没粮了。

    街道上有了人影,巷道间添了说话声,空净庄似乎活过来了些,可见到的每一个人脸上挂的都是哀戚愁容,一个个都病恹恹的无精打采,平常最健谈的人也没有几句话,就算是那几句话也缺言少字,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的空净庄或许活过来了,但它气若游丝。

    在空净庄的普通人的听觉与视觉里,世界并不都是苍白的,他们还是能听到喧闹声的,从那些装修豪华的酒楼,那些吆五喝六的赌场,那些夜夜笙歌的妓院里传出来。

    那些都是老爷们和他们的手下去的地方,只有他们还在这时吃着、喝着、唱着、跳着、笑着、闹着,他们依旧那么快活。可所有空净庄的普通人都知道,他们不是空净庄,他们的热闹不是空净庄的活力,它还是死气沉沉的。

    安泰街的涂尼和隔壁的狄沃刚刚从朋友家里借粮回来,正在往家里走,虽然借粮很顺利,但两人还是垂头丧气,就像其他人一样。

    从一栋高大的酒楼下经过时,涂尼听到了顶楼传下来的欢声笑语,他知道,又是老爷们的手下在作乐了,于是他神色复杂地盯了窗户一眼,继续往前走,就像其他人一样。

    走了一段路,身旁的狄沃突然开口:“我觉得严台寺里的那三个人说的是对的,那些老爷们从来没守过戒律,却收到了罗陀庇佑,直到现在都没有苦难降身,只有吃喝享乐;我们诚心诚意,一刻不敢懈怠地供奉罗陀,现在还要受这么多的苦。”

    就像其他人一样,涂尼之前还会和狄沃激烈地争论,告诉这个两年前才搬来的小子,“这一切都是罗陀对我们的考验!”“今生今时受的苦都是因为我们上辈子造的孽!”“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老爷们的功德你看不见!”现在他累了,不想谈这些了。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其他交流,回到了安泰街,回到了各自的家门前,他们两个草草地告个别,就各自回家了。

    涂尼他们家今日的吃食有着落了,明天会怎么样还不知道。

    狄沃也到家了,进屋之后,妻子连忙迎了上来,替狄沃关上大门,接过手里的米菜,并没有开口,眉眼间有些焦急。

    狄沃立刻会意,看着自己妻子,对着里屋努了努嘴,妻子肯定地点点头。

    “这是从任鹿那里借来的,拿去做饭吧。”狄沃神采奕奕,话语却听起来有些疲惫,从妻子手中接过装有七杯热茶的茶盘,转身向里屋走去。

    来到里屋门前,狄沃先将茶盘放在一边,也不说话,在自家屋里敲起了门。

    狄沃敲门也有些奇怪,一连敲了好多下,敲完便停下,如果仔细听还会发现,他们敲门声音是三短一长后一短两长。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多岁孩子,无论从样貌、身高、打扮,还是从神态、举止、眼神上看都很普通,此时在狄沃家里,应该是至亲的家人才对,但从两人的交流又看不出与狄沃之间有什么联系。

    狄沃的举止很奇怪,按常理应该是因为里屋内有古怪,但开门后又看不出里屋有什么异常,除了这个孩子外,里屋就只有些家具陈设。不过特别的是,里屋捂得很严实,窗帘拉得死死的,在白天也显得有些黑乎乎的,屋子里到处都是阴影。

    孩子眼睛往狄沃的左右瞟了瞟,又探头出来看了看,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后,接过狄沃手里茶盘。

    这时,门后的阴影忽然长出一双白净的手,欺霜赛雪,白得刺眼。对于这诡异的事情,孩子和狄沃都没有惊诧尖叫,反而表现得很平常。

    孩子仍然观察着门外的情况,狄沃则是盯着那双雪白的手。那手没有闲着,从阴影中显出身形后,接连比划着好几个奇怪动作,教人看不明白这双手在干嘛。

    狄沃明白,这是司里所有人都必须学会的手语,它们在问:“外面情况如何?”

    狄沃没有开口,用手语回答道:“暂时没有异常。”

    得到回答后,那双手从茶盘中捧过一杯热茶,消失在门后的阴影中,也只可能是消失,否则,那黑暗怎么藏得住那双手的白皙。

    狄沃知道,这里没有他的事了。右拳拳眼轻捶左胸,向屋内众人表达敬意后,狄沃默默退去,到厨房帮妻子做饭去了。

    狄沃离开,端着茶盘的孩子缓缓后退,同时,里屋的房门自动合上,再次隔绝内外。

    房门关上之后,那孩子依旧没有说话,转过身来,凭借着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端着茶盘在里屋内走了一圈,在他行走的过程中,屋里的各处阴影伸出一双双不同的手,各自取走一杯热茶。

    走到最后,盘里还剩最后一杯热茶。孩子单手拿起这杯茶,将茶盘放在角落。一切动作都是悄无声息,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喝完了半杯茶,孩子单手向阴影中的众人说道:“汇报一下庄子里的情况吧。”

    孩子最先望向门后,“庄子里的普通人总体情绪低落,但已经从最开始的激动中稳定下来。在沈、何、王家的打击下,我们发出的反对声音,传播扩散受阻。”

    孩子立马回复道:“庄民稳定下来就好,我们还不具备发动他们反抗的条件,你们暂避锋芒,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察觉到其他地方有动静,孩子又将目光转向衣柜,“三世家对严台寺的封锁依旧严密,没有查清楚夜玫瑰、浪子、翩翩美公子的立场和目的,目前也没法和他们联系上。”

    李木他们实在是出乎意料,孩子对此也有些迟疑,“暂时视为友方,既然世家们对他们盯得很紧,那就先不用管他们,他们本来也没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之后的计划也尽量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我们了解太少,避免失控。”

    紧着着,孩子又看向墙角,“空净庄的封锁还在加强,同样找不到机会对外联系。此外,经过侦察,确定八处漏洞都是陷阱,还剩五处暂时无法确定。”

    “不用再试了,他们不会给机会的。到现在已经七天过去,殿下知道我们的情况,外面早就开始动作了。”

    孩子抬头看向天花板,“严台八众寺已无监控价值。”

    孩子扭头看向窗边,“空净庄三家世家已结成同盟,沈家为首,共同进退,联合行动。他们已经停止所有商业活动,全力抓捕我们,暂时没有新的突破口。”

    这些天的遭遇大家都是知道的,对于这个结果并无意外。

    最后,孩子看向床底,“账本没有问题。”

    呼……只要最重要的账本没有问题,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无声的交流就此告一段落。

    没错,他们七人,就是在七天前偷了空净庄世家们账本的七人,自从账本丢了之后,沈、何、王家就封锁了整个庄子,撒下天罗地网追捕他们,找了他们七天!

    狄沃家才被搜查过,短时间里,这里是安全的,所以他们来此进行例行碰头。出于职业的谨慎,为了防止有修行人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动静,从而产生怀疑,他们的一切动作都没有发出声音,以最隐蔽的方式行动。

    没办法,他们偷走账本时,在最后一刻暴露了踪迹,致使三家警觉,封绝了庄子内外,将他们困死在里面,导致原定计划难以为继,只好蛰伏。

    原本世家们并不在意他们,可在陀沐节第一天,杀出个夜玫瑰和浪子,搅乱了庄子局势,虽然阻止了很多人向世家售卖自己,但也造成了大量普通人精神崩溃,为了保护李木他们和庄子的普通人们,阻止庄子里的局势滑向失控的深渊,七人不得不启用朝廷自三年前就开始在庄子里埋下的网络,用于维稳。

    七人的努力是很有效果的,可也是有代价的,他们让空净庄世家感到害怕,同时彻底激怒了世家,致使三家不惜一切代价对付他们,如今七人只得狼狈躲藏。

    只希望殿下的队伍快点儿来,结束空净庄里的一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夕(下)

    偷了账本的人们很焦急,只因为空净庄的世家们逼迫得越来越紧,都快有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错觉。

    他们在空净庄的人手还是太少,而世家们手中掌握的,是空净庄所有能感灵的人,排除那些专事生产的,那也有几千人,并且在某种意义上讲,空净庄的庄民都是他们的手下,两相对比,实力差距太大了,能不被抓住尾巴已经是专业本事过硬了。

    反观空净庄的世家们,他们同样火急火燎,原因无他,他们封锁庄子七天了,停掉了绝大数的生意,只保留了一些必要的生产活动,把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到现在却依旧一无所获,毫无线索。

    在最开始账本被偷的时候,世家们只是以为是七个胆大包天的小蟊贼罢了,不过是想要勒索些钱财,可把庄子封锁后搜捕发现,这七个人消失了。他们开始怀疑是其他几方指使人干的,相互戒备着拉网排查,直到陀沐节到来。

    严台寺永林当众被杀,整个空净庄乱得一塌糊涂,在世家们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时,七人团伙再次出手,这时候世家们才猛然发觉,那七人分明是朝廷的手笔,朝廷早就在庄子里安插人手,而他们一无所觉。

    世家们开始慌了,在稳住严台寺里的李木三人之后,沈、何、王家联手出击,全力以赴,集中全部精力,誓要把七人抓捕归案,同时还要把埋在庄子里的网络连根拔起。

    可那七人团伙藏得太好了,他们出手稳住风向之后立即收手,当时整个庄子都是乱糟糟的,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为了达到目的,世家们挖了好些陷阱,使了不少阴私手段,煽动庄民,散布谣言,连坐,刻意纵容手下迫害普通人……七人团伙却是太能忍了,始终没有露出马脚。

    本以为只要认真起来,庄子里的贼人是手到擒来,怎么也没想到,手段尽出却是一无所获。朝廷既然在庄子里埋下棋子,那在庄子外肯定还有伏兵,他们随时会闯进庄子里来。

    现在都是陀沐节第三天了,事情依旧没有进展,世家们的压力很大。其中,三家世家的领头人,夸下海口的沈家家主沈海压力最大。每隔一段时间,何家家主和王家家主就会派人来询问一遍,不胜其烦。

    家主压力大,手底下的人就日子不好过。沈府中的每个人都忙碌地穿梭着,脚后跟都不着地,脸上写满了忧愁与恭顺,生怕惹恼了压抑的沈海,成为情绪的发泄口,故而,沈海办公的书房如今成了所有仆人最不愿沾染的地方。

    可每个人都被指定了相应的事务,要是规定的事情没办好,那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要是事到临头,不想面对沈海也不得不面对。

    “家主,快到中午了,该准备午餐了。”沈家大管家沈荷来到沈海的桌前,恭恭敬敬地提醒道。

    沈海从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揉了揉额角,缓解着劳累半天的头晕脑胀,为了抓住七人团伙,庄子里任何异常信息他都不放过,由此衍生出了一大堆事情,一上午不间断的处理,他现在也有些吃不消了。

    “让后厨看着弄就行,今天准备三十六道菜就行。”沈海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疲惫地说道。

    沈荷忙关切道:“家主这时更该保重身体啊,往日至少都吃八十一道,今儿怎么才三十六道?”

    沈海挥挥手,“不用再说了,庄子里那帮混球搞得我一点胃口都没有,等抓到他们再说吧。”

    沈荷不再开口,微微垂首准备退下。

    即将安然走出沈海书房,沈荷却还没有把悬着的心放下,果不其然,才后退几步,她就被沈海叫住,“抓的那些人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有四个人在被捕的时候就自杀了,审讯死了十一人,其余的在刑罚之后依旧坚称是被冤枉的,很有可能是举报的人为了赏钱胡乱指认的。”沈荷把头埋得更低了。

    沈海听后感到很头疼,“那就是没有有用信息咯?”

    沈荷一言不发,只得再次埋低脑袋。

    “算了,”沈海叹一口气,“继续用刑吧,万一有真的呢。你记住了,只要能抓住七人团伙,不惜一切手段,宁可错了,也绝不能放过。”

    “是!”沈荷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似乎是想起什么,沈海说道:“对了,那些得了我赏钱,供出来的人却没结果的,都找个由头抓起来,教训一番,要是把钱吐出来就给放了。我的钱可不是好拿的,哪怕只有几百铢。”

    “是!”沈荷回答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沈海继续问道:“还有,严台寺沙罗的情况怎么样了?”

    “由于实力最强的那些都被处理了,余下的也都伤得不轻,所以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无需家主担心。”

    “再杀几个吧,留着都是遗患,还浪费口粮。去吧。”

    沈荷退出了沈海书房,擦了擦身上的冷汗,马不停蹄地去处理前几日还不可一世的严台寺沙罗了。

    ……

    严台寺沙罗这几天过得特别不好,按理说,陀沐节这些天是他们最风光的日子才对,可偏偏……唉。

    空净庄东部的八众寺——达乾寺里的一个杂役小沙罗感受尤为强烈。

    遥想往年陀沐节,八众寺和总寺是挤满了人,这些人对寺里的师父是极尽谄媚,哪怕是地位最低的他,轻轻皱一皱眉头都有一大堆人围上来嘘寒问暖。不止在寺内,就算是走到寺外也是如此。

    伽服一披,行走到街上,那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像是闻到花蜜的蜜蜂一般,把他围得个里三圈外三圈,就是为了严台寺的师父能吃一口自己的供奉,要是能笑一笑,说几句吉祥话,那些弥罗众能心满意足一整年。

    空净庄的人全是罗陀的信徒,而沙罗们则是罗陀在世间的代言人,他们沙罗就是庄子里最尊贵的存在,就算是世家人见了沙罗,也不敢不给好脸色,不然想与整个庄子为敌吗?

    可现如今,唉……

    严台寺总寺被三个歹人霸占着,所有沙罗都逃了出来,而分布八个区域的八众寺情况大同小异,都不好过。

    装得下一两千人的寺里百人不到,冷冷清清,寂寂寥寥,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几个弥罗众上门。寺里还没人管理,仅剩的,实力不过七品的,留下管事的几个大师傅,整日不理事,害怕地躲在屋里。

    这一切都要怪霸占总寺的三个恶霸,他们在陀沐节第一天打死永林师父,后来所有大师父集结,一起上门讨说法,结果全然敌不过,六品以上的全被打死了,尸首还是世家们冒死抢回来,亲自带人送回来的,连两位护法金刚都没有幸免于难。而其他参战的大师傅也不好受,个个儿都是重伤,到现在还在世家家里休养。

    诶,又有人上门了,是弥罗众吗?不是,是世家的人,他们还抬着什么,那是什么?什么!又有大师傅死了,重伤不治身亡!该死的恶霸!这个陀沐节该怎么捱啊?呆在寺里不会有事吧?虚静主寺什么时候回来啊?

    世家的人走了,他们真是来去匆匆,听说是忙着维护庄子里的安定,他们也是辛苦。诶,那是几人是王家的人吗?他们几个怎么没走?怎么进了大师傅的房间?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大师傅终于出来了!大师傅看上去好憔悴啊,不过是有什么喜事吗?他这么开心。他终于出来了,是要主持寺内事务了吗?我们有救了吗?不对,大师傅怎么跟着王家人出寺了,他是要去哪儿?什么都不交代一句吗?嗯?交代我们不要乱说?

    ……

    严台八众寺中的达乾寺里仅剩的七品,这位临时的管事人要去哪儿?

    出了达乾寺,一行人往东部走,穿过众多街道,绕过好几队巡逻的人,他们一直没停,最后竟然出了庄子,到达三家世家封锁庄子的边线,也就是哨卫所,可到了这里,几人还是没停。

    空净庄东部是王家的势力地盘,这里主要的守卫力量也是王家的人,因此,几人没费多大力气就穿过了封锁。过了封锁之后,他们的行动变得更加隐蔽,尽往偏僻的地方去,尽可能地避人耳目,走了许久,总算到达目的地了。

    几人来到的是庄子东部密林中的一处空地,空地里早有人在此,是一群身穿常服的沙罗。

    达乾寺的大师傅一见当头之人,立马大声哭嚎地扑过去,“虚静主寺,您可算回来了,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您不知道……”看得出达乾寺沙罗的激动,见到虚静后哭个没完没了,话都说不清楚。

    “多波多阿多陀罗……”虚静低唱一句陀号,他身上立时泛起一阵柔和的金光,拂过达乾寺沙罗的身体,那人刹那间便止住哭嚎,收心定神,神色肃穆,行陀礼,宣陀号,“多波多阿多陀罗!”达乾寺沙罗从一个惊慌的懦夫瞬间变成一位得法沙罗了,旁边的王家人看得惊骇莫名,虚静大师好手段。

    “仔细说说,庄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虚静是一位老人,他的话语也带有老人特有的温和,给所听之人的内心带来抚慰。

    “那是陀沐节的第一天……”在虚静的帮助下,达乾寺的沙罗总算是找回了理智,详细地述说着这些天发生在空净庄的事。

    虚静和他带回来的严台寺高层默默听着,慢慢明白空净庄到底是怎么了。

    抵达陀教祖庭浮云山后,虚静就已经发觉情况有些不对,赶紧永林写信,等到陀沐节时,他愈发感到不安,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他借口托词,从浮云山抽身,连夜带着两名五品沙罗,五名六品沙罗往回赶,直到今天才赶回来。

    还在空净庄外,远远地发现庄子里果然不对劲儿,庄外全面封锁不说,庄子里该有的节日喧闹也没有,反而死气沉沉的,不用猜,庄子里的事儿不小,还很糟。

    虚静他们没有急着进庄,而是秘密联系了信得过的人,让把严台寺管事的人叫出来,先仔细询问庄子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主寺你回来了,一切就都有救了,快快入庄吧!”达乾寺沙罗满脸希冀地看着虚静。

    “不急,还不是时候。”听闻严台寺遭逢大难,虚静却依旧非常平静,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复,连一同回来的沙罗们也有些惊愕,有些不明白虚静准备做什么。

    虚静并没有管他们,转而望向王家人,“你们世家的小动作我就当没看见,其他两家我不管,现在就问你们王家,愿不愿意为我出手?”

    几个王家人没有任何犹豫,即刻表达心意:“王家但凭驱使!”

    ……

    空净庄外不远处的一个庄子,掌庄看着手里律法封面残片,这是在陀沐节的第一天,空净庄共同马行的人送来的,不管是做这事的人是想求救还是挑衅,这都是介入空净庄的绝佳理由。

    能被朝廷委派当掌庄的人,都不会太蠢,掌庄在接到来信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刻点齐人手,可临出发时却停住了。原因无他,这事情太严重了,虽只是一个庄子的事,但在背后藏的是朝廷与世家的纠葛,甚至空净庄的处理好坏,直接干系到整个罗象国世家与朝廷的格局关系。

    事情太大了,一个个小小的掌庄担不住,行动之前只好先行上报才能下决断,而这似乎与朝廷的另一个秘密行动有牵扯,来回通气协商愣是耽误了三日,这都陀沐节第三天了!不过幸好,事情总算是定了下来,听说命令马上下来。

    ……

    一直在严台寺呆着的李木三人也很难熬,他们实在是有些耐不住寂寞,于是偷偷摸摸地在庄子里逛了几圈,中午又回到严台寺啃饼子。

    “没看出庄子里有什么事儿,太平静了。”夜玫瑰江慕雨最是爽朗,她最先开口。

    想讨好她的唐黄马上接过话题:“但庄子里的人全都很沮丧,看我们的眼神也有些不对,整体来说气氛特别压抑。”

    没心没肺的李木傻傻一笑:“平静又压抑,好像暴风雨来的前一天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来自过去的钟声

    天黑了,天又亮了,新的一天到来了,已经是陀沐节的第四天了,空净庄严台寺似乎还是老样子。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咱们就接着晒一天的太阳吗?”李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把躺椅,躺在院子中间惬意地晒太阳。

    “不然呢?还能干嘛?没事儿不是更好吗?非得空净庄三大世家围殴你才舒服啊?”唐黄在旁边伸个懒腰,心不在焉地说道。

    “这朝廷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送信送了这么久了,他们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是看不懂我们的意思?还是说怕了罗象国世家?总不能是共同马行没有干活儿吧?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招牌,说砸就砸?”夜玫瑰江慕雨不是什么闲得住的人,一连好几天没有事儿做,如今有些坐不住了。

    唐黄一听江慕雨不高兴,赶紧宽慰道:“空净庄毕竟是罗象国世家的脸面,不能说撕破就给撕破了,就算有万全的准备也得小心翼翼地行动,要是留下话柄,世家们借此发难,朝廷恐怕只能让步来息事宁人,得不偿失都有可能,所以啊,朝廷慎重些也是正常的。不过也不用太过着急,算算日子,这两天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据唐黄他自己说,他是罗象国第一世家,唐家的贵公子,他对国内局势这种东西熟得很,那他所说应该没错,空净庄的这档子事,估计在这两天就能解决。

    不再忧愁烦心事,三人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挺悠闲,本以为今天就会这样过去,东北方向却传来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实力最强的李木最先察觉,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警觉地望向空净庄东北方,“那边是什么动静?”

    紧接着,江慕雨和唐黄也坐起身来,“一个六品,三个七品,八个八品,这个数量和品级分布,放在野外就是一个六品捕食者捉到一窝猎物了。”当初唐黄可是与李木一起跟着有穷羿学打猎,虽说学得不认真,可对这种灵力波动还是有所了解。

    “根据感知,这些灵力波动在庄子外,我们所处严台寺在空净庄中间,与那儿的直线距离有好几公里了,并且灵力波动就发生在刚刚,我们立马就能感应到,产生的灵力波动传播这么快,这么远,还这么清晰,不会是灵兽发出的。”夜玫瑰也算半个老江湖,经验远比李木和唐黄丰富。

    李木手扶着额头,“这很明显是灵器发出来的,但这数量和品级不对啊!”

    灵兽不像人类,能识别是不是灵器散发的灵力波动,在野外使用灵器,要么是有足够的数量压制,要么是足够强大的品级威胁,不然的话只会吸引来大量凶残的捕食者。

    “这些个灵力波动,说明灵器是又少又弱,灵器使用者是活腻了,想死得快一点吗?敢堂而皇之地在庄子外使用灵器!”当初在平安县上学的时候,这些灵学基础知识,李木可是有好好听的。

    这显然有些不同寻常,唐黄皱眉问道:“东北方是什么地方啊?”

    对于这个问题,江慕雨恰好知道,“那里是一片密林,一片很大的密林,从空净庄的东北方一直绵延到正东方,里面灵兽不少,好像还有四品灵兽。”

    “直到现在,这些个灵力波动都没有消失,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几个啥也不懂的菜鸟,不知深浅地在密林里使用灵器?还是说有人在密林中遇到危险,迫不得已不得不使用?”李木心里始终有些担忧。

    唐黄一下子就明白李木的意思了,“你想去看看?这么长的时间,那些灵器位置又没有移动,恐怕是已经吸引去大量灵兽包围了吧?甚至有可能已经吸引四品灵兽到附近了。我们现在赶到也意义不大了。”

    江慕雨这时候插话道:“现在的关键应该是到底是谁,为了什么搞出这个动静?这后续有没有什么隐患?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会不会是有人在密林中,利用灵器的波动,诱捕灵兽啊?”唐黄在一旁猜测道。

    李木当即反对:“不可能!这种级别的灵器波动,主要吸引的是中低层次灵兽,且数量会很大,而短时间内大量诱杀灵兽,这可是会引发兽潮的,到时候很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很久以前整个罗象国就禁止这么做了,谁要是敢这么干,就等于是向所有人宣战,不会有人敢冒大不韪这么做。”

    道祖取道散于天下之后,世间的修道人越来越多,靠着庞大的人口基数,诞生出了大量能御灵的人才,经过不断积累,在与灵兽的争斗中,人类慢慢占据上风。

    有了优势,人类开始不断扩张自己的地盘,过程中自然免不了与灵兽起冲突,而人类凭借着进化得来的智慧与御灵获得的力量,通过各种陷阱诡计,成功击杀大量灵兽,人类也就此成为这片陆地上的霸主。

    然而血腥是会催生灾难的。

    没人知道,没有语言的灵兽们是如何交流的,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整个罗象国的所有灵兽,不管吃草的还是吃肉的,无论是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它们竟然放下种族隔阂,并肩而战。

    灵兽们组成了兽潮,铺天盖地,不惜性命,向人类的聚居点发出猛攻,人类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所有智慧被蛮力击溃。灵兽们完成了复仇,人类付出了惨重代价,史称兽潮之厄。

    那是自从能御灵之后,一路高歌的人类第一次面临灭族危机,虽说艰难地挺过去了,但也在心中蒙上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兽潮之厄过去后,人类见识了自然的力量,终于学会节制,放下傲慢,试着和灵兽们和谐相处,最终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几千年过去了,人类还是集中在聚居点附近,庄子外存有大量的野外区域,而庄子都会建立大阵,设立哨卫所的原因之一。此外,人们还总结出不少禁忌,比如在短时间内大量诱杀灵兽,在这些努力下,虽然还会时不时的发生小规模的兽潮,但总的来说,一切都是相安无事。

    “那庄外的灵器波动会不会是专门引诱我们的,世家们想利用我们的好奇心,等我们出去后,他们立即开启大阵,把我们拦在外面。”唐黄继续猜测道。

    李木摸了摸下巴,“这好像也挺有可能的啊。别说,还真说得通,他们可是看我们不顺眼老久了。”

    江慕雨不想再陪他俩猜下去了,“能察觉东北密林动静的又不止我们,看看沈、何、王家他们有什么动作不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三人翻身跳上严台寺最高的地方,俯瞰整个空净庄的情况。

    “庄子里的那些巡逻队都有些慌乱啊,跟找不到北一样,三家都有派人去东北的哨卫所,东北的哨卫所也有派人回来。这意思是三大世家也不知情?还是说在演戏?”李木看了一圈之后也得出什么确切的结果。

    江慕雨也是果断,最后做出决断:“我们赶去密林也没有用,还是稳坐严台寺看看庄子里有什么变化吧。”

    江慕雨话音落下不久,传来的灵力波动终于停下了。

    “灵力波动持续近十分钟,位置一直保持不变,这恐怕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的吧?”江慕雨已经感到明显的不对劲儿了,“幕后之人肯定还会有后续动作,我们可得小心了。”

    李木和唐黄也知道事情不对,小心谨慎地关注着周围风吹草动。

    三人提防许久,却始终没见着异常。

    “该不会是我们虚惊一……”唐黄的话还没有说完,庄子东北名叫罗楼的那块儿区域的哨卫所,突然响起一声厚重的钟声,“咚……”铜钟恐怕足有万斤重,钟声响彻整个空净庄,在所有人的上空回荡,与此同时,庄子里的灵力开始有规律地流动。

    李木听到这个钟声呆住了,江慕雨直接破口大骂:“哪个混球!脑袋是刚从粪坑里捞出来吗?什么都敢干!”没人会觉得这与之前的灵器波动没关系。

    唐黄急忙安慰道:“别急,大钟只有一声响,不过是‘微’级兽潮,是最弱的兽潮,光靠庄子的大阵就能挡住,卫士不过是按照规定通知庄子的人罢了,你看,东北哨卫所的小钟都没声……”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了唐黄的话语,这钟声要比刚刚的钟声清脆不少,但同样惊神夺魄。

    “东北阵破,速来驰援!东北阵破,速来驰援……”在钟声响起的同时,有卫士从哨卫所出来,一路狂奔呼喊,变相通知庄子东北居民撤离的同时,召集庄子内的安保力量向东北驰援。

    “赣他娘的!背后的人太狠了点吧!”阵破得太蹊跷了,联系之前的灵力波动,必然是有人在背后一手策划,不管他想做什么,他的手段也太过毒辣。

    “我们得向东北方向的哨卫所支援才行!要是灵兽闯进庄子里,哪怕是最弱的灵兽,庄子里的普通人也抵挡不了,只能被任意宰割。”夜玫瑰瞬间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提议完之后马上行动,提着新月就往东北走。

    唐黄本来也想追逐江慕雨而去,这时他才发现李木的不对,“你怎么了?没事吧?”唐黄从没见过李木此时的状态,他有些被吓着了。

    李木脸色发白,浑身直哆嗦,“钟声,我听过,我听过这钟声,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李婶还有大家,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李木捂着脸痛苦地哭起来。

    那些以为忘记了的,哪会忘记,所有经历的都会牢牢刻进血肉里,所需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契机,遇到了,一切都会被唤醒。

    那年李木还是六岁,一群灵兽袭击了他的庄子,覆灭了他的庄子,改变了他的一生,那一天,他亲眼看着李婶为了保护他们,化作了一道光,那光却转瞬即逝,在眼前被整个儿吞掉。

    那残酷的一切,都是从那道钟声开始的,就如同今日的钟声。

第一百六十章 哨卫所里的无力

    震惊、意外、惶急、不知所措,这就是空净庄东北四号哨卫所里,所有卫士的心情,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兽潮来得太猛了,事情出现得太过莫名其妙了。

    最近陀沐节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情绪低落,不过职责所在,上方更有命令,他们并没有因此误事,始终坚守岗位,哪怕明明最近十几年都没出现过问题。

    可是,今天,问题来了。

    最先出现的,是密林中的灵器波动,这让他们感到非常不解,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将情况上报后,加倍小心地看守。

    随后的情况就有些失控了。

    北方密林中不断传出各种吼叫,鸟兽惊走,巨树摇晃,根据侦查,守着各自地盘儿的灵兽们竟然开始集结。

    森林可比江湖残酷,不同种族的灵兽相遇,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能展开一场厮杀,打打杀杀惯了的它们,居然相安无事地聚在了一起?

    各种吼叫制造的喧闹很短暂,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可暂且的安静只是为了之后爆发的积蓄。

    那是一声威伏四方的兽吼,那也是一道不可置疑的命令,灵兽们再次暴动,它们吼叫着发起了冲锋,无数树木倒塌,形成一条道路,道路尽头直指空净庄!它们冲向了这个平日里厌恶又畏惧的地方!

    防卫兽潮是哨卫所修建的主要目的,因此,所有卫士在进入哨卫所之前,有一件事被要求牢牢记住,那就是认识兽潮,而这,就是兽潮。

    冷静,冷静!不要慌,不要怕,空净庄这种大庄子,是一定能够防得住的,虚静大师不在,没有反击的力量,但大阵还在,它是连三品的攻击都能顶住的!想想该怎么做。

    按照程序,先观察兽潮情况,从声势来看,灵兽不过百十来头,而窥灵器探查出来的灵力波动显示,兽潮的主力军是七品灵兽,最强的灵兽才五品,综合来看,只是最弱的“微”级。

    呼……敲钟示警庄子,然后打开护庄大阵防御就行,它们突破不了,等它们自行散去就好,不必担忧。

    起阵!糟了!大阵在这座哨卫所里的关键节点出问题了,大阵在我们这里断掉了!怎么会这样?昨天王家的灵阵师才来检查过的啊,今天怎么突然出问题了?偏偏是这个时候?该死!兽潮来了啊!现在拿什么防?发出紧急求援信号!只能靠庄里的修道人堵住口子了。

    毫不意外的,出了意外。由于阵基故障,空净庄东北方向的四号哨卫所,无法与旁边两座哨卫所完成灵力沟通,构建起灵力屏障,露出了两个大空洞,暴露在灵兽面前,让它们可以随意通过。

    所幸的是,四号哨卫所其他的阵法都是完好的,所内灵器的灵力供给与哨卫所防御都有保证,卫士的安全与攻击都没有问题。

    可也就只是如此罢了。

    野兽都具有智慧,更何况是灵兽,哪有墙,哪儿没墙,哪好过,哪儿不好过,还没出密林,它们就察觉得一清二楚,所以它们才不会直愣愣地往灵力护罩上撞。

    从高处侦察瞭望发现,灵兽们稍微调整了方向,一股脑儿地全往四号哨卫所去了,可以预见,等到兽潮临近,发现哨卫所难以攻破,它们就会绕过哨卫所,径直往空旷无阻的庄子里去,四号哨卫所只能成为孤礁,无力地看着。

    四号哨卫所的问题,所有人都看到了,原本的被动防御已经行不通了,此处的哨卫所必须主动出击,利用所内的灵器,远程支援四号哨卫所,织成一张远程火力覆盖网,尽可能地阻截杀伤灵兽,避免它们大规模入侵庄子,造成破坏。

    兽潮是灵兽对所有人类的威胁,因此罗象国庄子作为防御兽潮的哨卫所,不分那方势力掌控,都是统一规格设立。首先,哨卫所是庄子防御大阵的节点,其次,它是监察预警前哨,最后,它是反击兽潮的基地。

    每一个哨卫所,都配备有防御以及供能用的阵法,还有朝廷灵器师们研发的武装类灵器。灵器师们一向讲求简洁高效,他们研制的灵器很好地展示了这一特点,哨卫所的武装灵器都是灵器枪炮。

    灵器枪炮有些类似,都是空心的圆柱状主体,都是从阵法中汲取灵力,将灵力汇聚成视觉上的实体,灵力弹,然后在使用者的控制下,通过枪炮管直射出去,灵器枪和灵器炮的区别在于口径有大小之别,威力有大小之别,前者注重灵力弹的穿透,后者注重爆炸。

    现在,时隔多年,哨卫所就要再次操持它们了。

    庄子外面的哨卫所,十几米高,行人每次来来往往都看着,除了卫士出来象征性地盘问几句,平时不起一点儿作用,就像一根根笔直地立在地上的大柱子,可现在轮到它们发威,什么都变了。

    只见哨卫所内轮番闪光,灵力翻涌,外壁一些不起眼儿的地方挪动,每一个哨卫所的每一层的外墙都多出一个孔洞来,还不等瞧个仔细,黑洞洞的灵器枪炮口就凸了出来,将哨卫所武装成一只只钢铁刺猬。

    灵器枪、灵器炮,人类积累多年的灵学技术结晶,通过阵法汲取空气中的灵力作为力量源泉,只需使用者少量灵力引导就能启动,发射出效果不同、威力不等的灵力弹,九品修行者也能发出堪比五品的攻击。

    空净庄外围哨卫所,每五百米就有一个,由于角度之类的限制,预计只有五座哨卫所能起到作用,不知道够不够。

    调整方向,瞄准目标,蓄力,准备……

    不用任何人指挥,当灵兽们钻出密林,进入视距之内时,五座哨卫所内的所有灵器枪炮全部自行开火,光彩各异的灵力弹直接覆盖千米之外的众多灵兽。

    哨卫所的灵器炮是主力武器,专为灵兽设计,以震慑、击退、破甲为主,由于灵兽大多体型庞大,所以这里的灵器炮都是发射高速、高温、高能量,一触就炸的灵力弹,故而,一时间只见远处火光漫天,烟尘四起,不一会儿还听见“轰隆隆”连成一片的爆炸声,如同旱地惊雷,直教天地失色,天崩地裂!

    哨卫所的卫士们精神一振,有机会,只是“微”级兽潮,我们有机会。

    不会走不会跑的地面可以任由你炸,它逃不了,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击,但灵兽们却不是,事实上,它们可是有极高智慧,且远比人类善于搏杀。

    “呦!”一声尖锐的鸟叫声从密林中响起,漫天烟尘中,一只禽鸟灵兽冲天而起,双翅一展,灵兽们聚集处的树林无火自燃,烧起熊熊大火。再一挥翅,狂风卷积,一股热浪自密林往外扩散,挡在兽潮大军前面,全方位地笼罩着众多灵兽。

    不是所有灵兽都喜欢高热的,有些灵兽甚至无法承受,力量会受到极大的削弱,那这只鸟类灵兽为什么如此做?是内讧了吗?不然。

    哨卫所主要攻击手段是灵器炮的灵力弹,其威力最大,而从哨卫所灵器炮口射出的灵力弹,撞到这堵热墙后立马被引爆,只得在半空炸开,如同朵朵烟花,爆炸的余波甚至都够不到地面的灵兽,再也不能对灵兽大军造成威胁。

    怎么会这样?庄子附近的森林里原来有四眼蓝颙吗?

    四眼蓝颙,体长半米,翼展一米,身形与猫头鹰类似,头上耳朵状的翎羽却更加突出,身披幽蓝色羽毛,高温火焰的那种幽蓝色。它的眼睛也是深邃的蓝色,在两眼之间,还上下叠放着两个眼睛状的花纹,好似长了四只眼睛。

    四眼蓝颙常年呆在燥热的地方,身体一直保持着高温,冰遇则化,入水则沸,若是最强的四眼蓝颙大展神威,可使山丘无草木,漫谷皆野火,千里大旱!

    还好眼前这只四眼蓝颙实力有限,不到五品,它能控制的温度还不够高,范围也不够远,否则根本不用费劲,直接远远地炙烤哨卫所就足够消灭卫士们。

    四眼蓝颙掀起一道高温墙拦截了一波高爆炸的灵力弹,灵兽们利用这短暂的空隙,马上四散开来,将前锋战线拉长,不再是扎堆儿聚在一起,增大炮弹的命中难度,同时减小爆炸带来的影响,继续向大阵的漏洞冲去。

    灵兽们改变,哨卫所卫士也立马做出改变,调换灵器炮的模式,改大仰角抛射为平射和俯射,虽然减小了射程,但保证了灵力弹尽可能靠近灵兽爆炸,勉强维持住了火力压制。

    在爆炸灵力弹对兽潮前锋骚扰遏制的同时,部分卫士调转灵器枪口,采用高穿透的点射灵力弹,直指半空中的四眼蓝颙。

    卫士们很清楚,不解决它,威力最大的灵器炮难以发挥它应有的效果,根本挡不住这次“微”级兽潮。也就是刚刚短短的几分钟,兽潮前锋已经向前推进两百米了,哨卫所的火力覆盖效果太有限了。

    经过短暂的瞄准之后,卫士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向空中的四眼蓝颙发起了攻击,一束束亮光如同流星一般,从各个方向攒射四眼蓝颙,在对准它的同时,还封住了它上下左右所有可能逃跑的道路,纵使它有对翅膀也枉然。

    “笃笃笃……”雨点般密集的钝响被掩埋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这不是四眼蓝颙被穿透该有的声音,该死,怎么回事?

    “是赤乌旋龟!五品的赤乌旋龟!四眼蓝颙有赤乌旋龟做盾牌,我们短时间内没法伤害到它!”

    在攻击到来前,先到四眼蓝颙身前的,是一个比屋子还大的龟壳。

    龟壳凭空悬浮,甲壳是由三十多块“板块”组成,每一块“板块”都狰狞地高高凸起,像一块坚硬的顽石,而由它们组成的甲壳则宛若小山堆一般,稳固而不可摧毁,它被几十支灵力枪射中却没有一丝晃动也证实了这一点。

    赤乌旋龟,体貌与乌龟类似,通体呈红黑色,长着鸟一样的脑袋和毒蛇一样的尾巴,还有又尖又长的爪子,长相凶恶却毫无攻击力,一辈子都只是在地上缓慢爬行,靠吃些植物为生。

    自然界是吃与被吃的世界,这么温驯的赤乌旋龟能一直存在,可不是因为它把敌人都吓跑了,它仰仗的,是傲视所有同级别灵兽的强大防御力,五品的赤乌旋龟,只有四品才可能有机会突破它的防御。

    “完了,都完了……”

    空净庄的哨卫所拿不出威力达四品的攻击出来,根本奈何不了赤乌旋龟,连将它击飞都做不到,也就奈何不了赤乌旋龟背后的四眼蓝颙,因此主要攻击手段——灵器炮也失去了大部分作用,忙活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杀伤了几只八九品的灵兽,于大局无关痛痒,照这个形势,压根儿无法击退兽潮。

    哨卫所的卫士们只能期盼援军赶紧到来,同时全力炮击兽潮,尽量拖慢他们的脚步。

    可来不及了,灵兽们分得太开了,灵力弹根本没法照顾到每一头灵兽,这里各种灵兽都有,不缺动作灵活的灵兽,它们也没准备凑齐大部队一拥而上,而是分梯队,次第攻击,速度最快的十几只灵兽已经来到四号哨卫所跟前了!

    不能放弃,还不能放弃。四号哨卫所与三号、五号哨卫所调转大部分枪炮口,转向近前,力求一定要将它们堵在这儿。

    可现在到达这里的,都是速度最快,动作最灵活的灵兽。

    “吱……呀……”哨卫所外的灵力护壁传来了尖锐的摩擦声,令人牙酸。

    它们攀越上了哨卫所,它们在啃食,它们在撕咬,它们在试图攻破哨卫所的防御,它们没有攻破哨卫所的防御,该死!

    聪明的它们放弃了,它们离开了,它们穿过了炮火组成的防线,它们越过哨卫所了,它们闯进庄子了!哨卫所的武装无法够到,毫无防备,遍地普通人的庄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暴怒

    哨卫所急促的钟声,整个空净庄都能听见,所有人都知道有危险来临了,尤其是住在空净庄东北部——罗楼的人们。震耳欲聋的钟声近在咫尺,敲得人肝胆俱颤。

    逃!赶紧逃!这钟声是哨卫所的求援,也是哨卫所的警告,警告庄民赶紧逃,现在的情况已经危如累卵!

    顾不得悲伤了,顾不得沮丧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庄子外“隆隆”的爆炸声已经传到了这里,一起来的还有那些个千奇百怪的吼叫声,那是近在迟尺的威胁和最后的抵抗。

    爆炸声在逼近,吼叫声在逼近,近得好像就在旁边,巨大的声响震得山摇地动,屋顶的瓦片“噼啪”作响,缝隙里灰尘簌簌而下,一切怎么都发生得这么快?逃!赶紧逃!

    财产、衣物、家业,什么都顾不上了,罗楼的居民在第一时间推门而出,带着妻儿老小,全家上下一起往庄子的另一端逃跑,只期望遭遇灵兽前先遇到庄子的武装力量,能够在他们的保护下存活。

    庄子的平静被打破了,空荡荡的街道再次被塞满,现在塞满它们的却不是陀沐节欢庆的人们,而是惊慌失措逃跑的待宰羔羊。

    所有远离罗楼的道路都瞬间被填满,人们推攘、尖叫、哭喊、怒骂、哀求,只求能够先一步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人们杂乱地、不住地说着什么,局势的混乱使得没人能听清到底说了什么,甚至连说话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路上全是人,强壮的男人提携着孱弱的老人,焦急的母亲怀抱着年幼的孩子,年长的哥哥拉着瘦弱的弟弟,跑,不住地跑,拼命往前边跑,跑得快就活得下来!

    “就近逃离,分别往北边的众龙和东边的达乾跑!修道人集合!一起御敌!”终于有管理治安的人员站了出来。一老人跳上附近最高屋顶,扯着喉咙大声地指挥着:“不要乱!有序撤离!相信治安队!他们的支援马上就到了,他们一到,兽潮立马被打退!不要慌!不要乱!”

    老人八品实力,在治安队里任职,德高望重,附近的人都认识他,他一出来指挥,人们总算定下心来,一切稍微有了秩序,而散落罗楼各处的修行人们也终于有了动静,不断在屋顶跳跃,向那人靠拢集合,准备合力迎接即将到来的灵兽们。

    还好,还好,有救了,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轰!”在顶峰孤独燃烧的火苗,最容易被风吹熄。

    众人什么都还没来不及做,一张灵力幻化的巨大巴掌悍然拍下,屋塌了,扬起的厚厚灰尘织成了一团迷雾。

    “吼……”一声长长吼叫连绵不绝,像是在向罗楼的人们炫耀自己刚刚的战果,发泄心中的快意。

    没有护庄大阵在,单凭哨卫所的火力网,根本拦不住灵兽们,最敏捷的灵兽已经到了!

    第一个冒出来的灵兽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而是密林中最常见的狌猿,不过是一米多长,长有十公分长的白耳,已然成年,五品实力。

    狌猿个头小,但常常要对付大个头的猎物,所以它们最爱幻化出灵力巴掌,拍击它们的猎物。而这头第一个闯入庄子的狌猿,熟练地使出了灵力巴掌,拍碎了一座二层房屋,拍碎了房屋上的人影,更拍碎了刚刚建立的秩序与希望。

    大多数人没有看到狌猿的身影,但他们清楚地看到了房屋的倒塌,清楚地看到了老人的消失,清楚地听到了恐怖的嘶吼,残暴的灵兽来了!谁都挡不住!它一出场,就轻易地将挡在身前的东西碾成尘埃!人们还没来得及感谢……

    “啊!”比房屋倒塌声音更大的是人们的尖叫,理智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所有人开始朝着外面狂奔,不管不顾前面是什么,有什么,只知道冲撞!逃!逃得快才能活!

    汹汹人潮中,一个个家庭被冲散,恐慌的求救声中夹杂着呼唤亲人的名字,弱小的人们被浪潮裹挟,一旦不慎摔倒就将面临踩踏的危险,在灵兽制造杀戮之前,人群已经开始出现伤亡。

    乱了,全乱了,混乱在人群中不断蔓延,威胁着每个人的生命,危急之时总有人挺身而出。

    在老人号召下,赶到最前线的修行人们,纷纷拿起手中的制式法宝反击,转瞬间,几十道花样不同的灵力攻击就来到狌猿面前。

    闯入庄子的狌猿没有凭借自己灵敏的身法躲避,它只是轻蔑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而他们的攻击却连正眼都没有给一个,随意地出手一挥,轻易地就碾碎了这些全力一击,让这些好不容易凝聚的灵力消散在空中。

    狌猿的动作没停,再次幻化出两只灵力大手,伸手从两侧拔起两座房屋,握拳挤压成碎块,如同天女散花般抛洒向胆敢反击的人们。

    “不好!逃……”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这些高速的巨大石块撞碎了周围的房屋,也直接撞碎了反击的人们的防御,撕裂了他们脆弱的肉体,将地面染得殷红一片,只剩下一些伤残的“幸运儿”看着眼前的惨状,痛苦地呻吟。

    庄子里强大的修行者都围绕在世家身边,只是在罗楼巡逻,维持基本治安的他们太弱了,最强不过才八品,可这该死狌猿足有五品!

    罗楼居民的希望再一次破灭,混乱进一步加深,此时,此地,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生,还是死。

    拍下那一掌引发混乱的狌猿,没有在意这些活着的、死了的人类的勇气与可怜,它跳到最高处,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涌动地小黑点,仰天“哦哦”地发出吼叫,似是在嘲弄一般。

    随后它的身后陆续冒出九只狌猿,这些狌猿实力不等,最弱的有八品,最强的是六品,以它们最擅长的林间跳跃方式,踩踏攀援着屋顶房檐行进,向两边散开,间或打砸着房屋,并不断抓取废墟碎石,扔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一时间哀嚎遍地。

    狌猿们还在向前推进,不断破坏着庄子,驱赶着人们,压缩着人们的生存空间,屠戮着这些毫无反击能力的人们。

    谁都想活着,人们尝试所有办法求生,他们拼命地逃,可他们快不过灵兽,他们试图反抗,可他们无力反抗,他们大多数都是不能感灵的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而夹杂其中的少数修道人也是修为低下,无法施为。

    罗楼的人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祈求,祈求平日收取钱财的世家老爷和他们手底下的神仙老爷能从天而降,保护他们,拯救他们。

    “呼……”风声!呼啸的风声!罗陀回应祈祷了吗?

    到了!风声到了!人们满心期待地抬头望去……

    翅膀,是三对翅膀,三只五彩鵸鵌的翅膀!

    它们是紧接着狌猿进入庄子的灵兽,体长足有三米,长相像乌鸦,却有三个脑袋和六条尾巴,它们身上披着五彩缤纷的羽毛,可它们的到来,并没有它们的长相那么美丽,吉祥。

    “咯咯咯……”那是五彩鵸鵌的叫声,听起来就像人类在笑,但地上的人类没人笑得出来。

    五彩鵸鵌飞进庄子后没有任何犹豫,挥动双翅掀起灵力飓风,风中藏着的灵力利刃切割着建筑,将一座座房屋切成碎块,然后大风趁机刮得石砾乱飞,像炮弹一样砸向街道上无处藏身的人们。

    一只五彩鵸鵌六品,两只五彩鵸鵌七品。罗楼现在有十三只灵兽在肆虐。

    绝望,深深的绝望。罗楼的居民没有盼来自己的援军,盼来了灵兽的援军,可以预见,还有更多前来。罗楼的人们能怎么办?他们怎样才能活下去?

    没到最后一刻,就不要失去希望,最深沉的黑夜里,将亮起最闪的星星!

    “死!”一声怒吼咆哮从罗楼的后方冲过来,人类,那是人类!

    他浑身缭绕着赤色的光芒,不断起伏跳动,如同燃烧着的,永不熄灭的烈焰,他踏着虚空,顶着音爆,迎面撞向正在兴风作浪的五彩鵸鵌。

    “噗……咔嚓。”这是那人驱赶的气浪在搅碎狂风后,撞到六品五彩鵸鵌身上,折断它胸骨的声音。

    可这只六品的五彩鵸鵌,并没有在半空中翻滚,甚至纹丝未动,都不用挥舞翅膀调整身形,因为它动不了了。

    赤色的那人来到六品的五彩鵸鵌身前,双手死死地箍住它的翅膀,身上泛红的灵力如同锁链一般,绕过五彩鵸鵌的全身上下,迅速将其缠绕。六品的五彩鵸鵌被钉死在半空,它动弹不得!

    六品的五彩鵸鵌怕了,但还没等到它惊恐地大叫,那人双手用力,朝两边奋力一扯。

    “噼噼啪啪……”这是漫天猩红的血雨洒落地面的声音,“嘭”,“嘭”,这是六品五彩鵸鵌被撕成两半的身体坠落的声音。

    六品的五彩鵸鵌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它再也没有机会发出惊恐的鸣叫了。

    这只五彩鵸鵌为什么会第一个遭难?因为它最强?因为它威胁最大?因为它最难杀?因为它杀孽最重?不,因为它最靠前。

    那人亲眼看见灵兽在罗楼肆虐,看见无辜性命白白流逝,看见弱小的人们无助绝望,他怒了。他体内热血沸腾,心脏不断将血液泵至大脑,脸庞被染成最鲜亮的红色,双目赤红,须发倒竖,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

    现在,他不管眼前是什么灵兽,实力如何,只要踏足庄子,都得死!一头五彩鵸鵌满足不了他!

    六品五彩鵸鵌落地,那道火红的身影也消失了,剩下两头七品五彩鵸鵌终于意识到危险,立马就要回身逃跑,才惊恐地发出半声鸣叫,“咯……”那类似人类笑声的鸣叫戛然而止,一道红色的光芒已经穿体而过,只留下胸膛上前后通透的大洞。

    “嘭”,“嘭”,两具五彩鵸鵌尸体从半空坠落,溅起两处尘埃。

    还没完呢,狌猿们,看到你们了!

    “呜哦!”狌猿们怕了,有了五彩鵸鵌用生命发出的警告,它们知道索命的来了,领头的狌猿向其他狌猿发出一声吼叫,之后马不停蹄地向后方撤去,慌慌张张,拼命地逃跑。

    跑得了吗?

    “轰!”那道赤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砸进领头五品狌猿前方的屋子里,房屋瞬间垮塌成废墟,前路被断。狌猿没了落脚地、着力点,只好虚化出灵力手掌,攀住后面的房屋,试图往后翻。

    那人要的可不止是断前路。他落地之后即刻追击,直直冲向五品狌猿,转瞬即至。

    狌猿见那人已近在迟尺,只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体内灵力瞬间沸腾,在那一刻竟然有四品的气息,灵力凶猛狂暴地涌向双掌,一双灵力巴掌大如磨盘,宛同实质,划破空气,合拢拍击眼前之人,一击之下,任何血肉之躯都将被压成泥!

    那人却不闪不避,好像没有看见一般,为了能维持速度,硬生生吃下这一击,抵达狌猿眼前!没有犹豫,他的右掌高高举起,死死盯着狌猿头颅,重重拍下,一掌打在狌猿的天灵盖,“噗……”狌猿身体爆成一团血雾。

    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没有时间可以歇息,“噗”,“噗”,“噗”……一连九声,次第在罗楼的屋顶上响起,这里没有灵兽的嘶吼了。

    三头五彩鵸鵌,十只狌猿,不到半分钟,现在都没了,突兀得就像它们的到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抵达前锋

    “噗……”李木吐出一口鲜血,一时感觉体内的气血流动顺畅多了,身体也轻盈几分,内伤好像也没那么重了,心忧之下,李木就要继续行动。

    “等等!”在江慕雨的帮助下,唐黄总算是追上李木了,“不要着急,照你这个打法,就算你是四品你也顶不住的,你的身体会比兽潮先崩溃!”

    唐黄感到非常不解,今天的李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儿平时的从容。

    当空净庄东北传来警告的钟声之后,位于空净庄中心,呆在严台寺的李木三人立马意识到不对,确信庄子遭受兽潮袭击了,而且很可能是人为引发的兽潮,顺理成章的,听到哨卫所卫士呼救,得知护庄大阵出了问题,破了一个大洞。

    来不及思考阴谋之类的东西,夜玫瑰江慕雨瞬间就联想到,身为普通人的庄民将要面临的惨剧,没有任何犹豫就冲出去准备帮忙,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本该最热心的李木却愣在了原地,原来是回忆起了儿时的痛苦,尘封多年的伤疤被再次揭开,一度以为忘却的恐惧袭上心头。

    唐黄没有听过李木的过去,也不能理解他的害怕,不过瞧着李木状态不对,想让他留下来休息,李木却拒绝了。

    李木害怕亲眼看到当年那种惨剧再现,但他也非常清楚,没看到并不意味着没发生,把头埋在地里不会对事实有任何改变。

    李木终究还是去了,怀着一种纠结复杂的心情去了,然后他就看到了罗楼的惨状。

    人们惊慌失措地在街上乱窜,母亲呼唤着孩子,稚童哭喊着爸爸,人们在找寻生路的同时,还要找寻失散的家人,伤者或抱着残肢哀嚎,或挣扎着爬行,而死者只能倒在血泊中,用那涣散的瞳孔望着世界。没人组织也没人反抗,因为那些有勇气的人们已经被灵兽残忍地击杀。

    反观灵兽们,狌猿在屋顶间摆荡跳跃,时不时砸毁一两栋人们遮风挡雨、赖以生活的房屋,再抓起房屋的废墟残骸向人们投掷,那种轻松写意与漫不经心好像是在林间嬉戏。

    五彩鵸鵌依旧享受着天空,挥舞着那双带给它们自由的翅膀,刮起风暴,撕碎人们的身体和希望。它们只是在天上静静地俯瞰这一切,高昂的三个头颅是那么骄傲。

    赶来的李木看着这一切,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身体再次不可控制地颤抖,恐惧成真了,灾难再次降临现实。

    有多少人的幸福会被毁?有多少人的性命会被夺去?有多少人的人生会就此改变?残酷的现实将李木的恐惧催发成愤怒,巨大的愤怒。

    不能!一切都不能!不该这样,事情不该这样!你们这些吞噬性命、毁灭人生的恶魔们都得死!

    李木怒发冲冠,往日如清风般飘逸的青色灵力瞬间染成血红色,狂暴着沸腾。李木不计一切代价地全力出击,电光石火间便越过了江慕雨,冲到五彩鵸鵌面前,一手抓住它的一支翅膀,生生将其撕成两半。

    不够,不够!一头六品五彩鵸鵌的鲜血不足以浇熄李木心头的怒火。

    李木已经失去了理智,将所谓的灵术全部抛在脑后,只是简单地将灵力披覆在身上,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用拳脚,用牙齿,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打法与这里的灵兽们硬碰硬。

    生撕了六品五彩鵸鵌之后,李木没有耽搁,蛮横地撞向剩余的两头五彩鵸鵌,穿胸而过,没有丝毫阻碍。

    李木之后盯上了五品狌猿,从空中如同陨石一般坠落,截住它的前路,用身体硬抗它的垂死反击,冲到它的面前,一巴掌将其拍死。

    还不能松懈,还有九只狌猿,它们还在造成破坏。李木扭身就像其他狌猿冲去,所有攻击伤害全部硬抗,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一一击杀。

    罗楼总算是暂时安全了,居民们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李木心头的这一口气一泄,后遗症马上就追上来。

    李木怒火攻心,从他灵力的颜色就可以看出,这根本不是他平时御灵的方式,临时改变体内灵力运行轨迹,强行提高行动速度,作战时更是将灵力粗糙地堆积在体表,不计伤害地野蛮攻击,哪怕他是四品,可以轻松解决现场所有灵兽的四品,此时也一点儿不轻松,体内气息紊乱,灵力横冲直撞,吐出一口淤血才勉强好受些。

    “我知道顶不顶得住,我有分寸的,刚刚就是急了点儿,之后不会了。”暂时平息罗楼的危机之后,李木终于得以大口呼吸,胸中怒火也有所收敛,不过愤怒的慢慢消退,也让恐惧有机会再次攀上心头,“这里出现灵兽,说明哨卫所顶不住了,我们快去帮忙!”

    唐黄看着李木微微颤抖的手,知道他内心必然起伏不定,失了方寸,安慰道:“别慌,罗楼里的十三头灵兽可能看起来有点儿多,不过就是兽潮的零头罢了,说明哨卫所的形势还没那么糟糕,这些应该只是凭借身法钻进来的漏网之鱼。”

    李木还想继续再说什么,唐黄劝道:“把自身问题弄清楚再去帮忙,否则就是去帮倒忙,越帮越忙,先把你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说完,唐黄从锦囊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随手扔给李木,“九转金液神丹,激发身体活力,专门治伤的,内伤外伤都有用,有点儿万能伤药的意思,里面有三颗,你先吃一颗,剩下的以备不时之需。”

    李木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手心,圆滚滚的丹药金光灿灿的,龙眼大小,表面还有些星星点点的亮色,一看就知道是了不起的玩意儿,李木二话不说,也来不及细瞧,仰头吞下。

    丹药果然神异,入口即化,口齿生津,从喉头流入胃中,随后,有暖意从胃中流向四肢百骸。

    “这药得一分钟才能完全生效,你先在这儿耐心等等,我俩先去哨卫所看看情况,你随后跟上就是。”唐黄这是让李木再冷静冷静,防止他太过冲动。

    李木清楚地知道,唐黄手里没有差东西,说能治各种伤就能治各种伤,说一分钟见效就一分钟见效,这药疗效显著,见效还如此之快,必然不是凡品,接了唐黄的好意,无法,只能先原地冷静一分钟。

    情况危急,唐黄和江慕雨也不再和李木多啰嗦,两人随后向哨卫所赶去,途中,唐黄同样抛给江慕雨一个小玉瓶,“九转金液神丹,也是三枚,该吃的时候就吃,别舍不得。”

    江慕雨摩挲着小玉瓶,“太大方了一点吧,一枚可是五万铢,这就是十五万铢了,我受得起吗?”

    “咱们现在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就该相互帮助。”唐黄神色没有波动,诚恳地说道,“待会儿面对的可是兽潮,情况可是严峻得很,生死攸关,一个不小心就有危险,相较于愿意陪着一起面对这些的伙伴,这玩意儿算不得什么。小心!”

    正在唐黄与江慕雨交谈时,又有两头六品的五彩鵸鵌和一只六品的狌猿穿过了哨卫所的防线,正要往罗楼赶,恰巧与前往哨卫所的两人迎头撞上。

    夜玫瑰好歹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最起码的警惕心不会丢,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用唐黄提醒她也知道前边有敌人,此时已经将新月展开,握在手中,“我对付天上两头,你对付地上那只。”说完,脚一踏地便高高飞起,冲着两头五彩鵸鵌去了。

    “好!”生死搏杀的战场上,唐黄不敢耍宝逞英雄,干脆利落地同意了江慕雨的要求。

    由于三件灵宝不能使用,唐黄从锦囊中取出一方大印,足有巴掌大小,金玉所制,大印上面盘踞着四条威猛的金龙,对着四个方向张牙舞爪,而大印的四方则是铭刻着四象图案,印文则是写着“四方咸服”四个大字。

    镇山河,“仙”级法宝,这是唐黄拿出来的大印。

    唐黄看到狌猿,狌猿也看到了唐黄,而常在野外生存的狌猿远比唐黄更擅长战斗,在唐黄尚未出手之际,狌猿已经先一步动手。

    这狌猿本是人立而行,见与人类不期而遇,狌猿立马四肢着地,轰然作响中留下原地一个大坑,身体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像炮弹一样直射而出,高速扑向旁边的空地上,没错,旁边的空地。而唐黄前方无端出现一个庞大的灵力风暴。

    唐黄的战斗经验是不足,他自己也知道,出招肯定比不上狌猿,但他身上的家伙什多啊。

    早在取大印之前,唐黄就已经悄悄触发了藏在袖中的“仙”级法宝,虚空刺。

    虚空刺,一次性法宝,它能在平时积蓄灵力,使用时瞬发,触敌或主动控制下爆炸,其攻击力相当于使用者的全力一击。

    虚空刺是专门用来偷袭的法宝,它的灵力波动很小,难以察觉,就算察觉了一般也不会有人在意,小东西能有什么危害?狌猿果然聪明,没有莽撞地硬接,而是果决地躲到一旁,不过也无所谓了,唐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唐黄从没有指望过自己能偷袭成功,他所图的,不过是错失的先机,在狌猿躲避虚空刺爆炸之时,唐黄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招数。

    只见巴掌大的大印此时已经膨胀到九米见方,四条金龙活灵活现,好像要脱困而出,已然高悬于狌猿头顶。

    唐黄才不会客气,趁着狌猿逃脱不了,双手虚按,大印重压而下,狌猿大吼一声,高举双掌,双腿深陷,堪堪顶住攻击。

    就在唐黄准备再补一击时,夜玫瑰伴着一道闪光落下,与地上的狌猿交错而过,双足落地,狌猿头颅亦落地,其无力的身躯被唐黄的大印压进土里。

    原来,是五品的夜玫瑰飞入空中,压缩两头五彩鵸鵌的逃跑空间,让它们避无可避之后,新月圆舞,同时斩下六个脑袋,随后就来帮唐黄的忙了。

    在唐黄和江慕雨解决完灵兽之后,李木也赶来了,三人也不多话,“走!”一起走出庄子,抵达哨卫所,来到这抵抗兽潮最激烈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将决定空净庄的命运。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战

    “轰!”“嘣!”“咚!”“噫!”“吼!”李木他们三人还没来到哨卫所,双耳充斥的就是剧烈的爆炸声以及灵兽们骇人的嘶吼。

    一二十头灵兽已经冲到四号哨卫所近前,呲牙咧嘴地将其包围,后边还有大量的灵兽在赶来。五座能出击的哨卫所自然不甘示弱,四号及左右两座哨卫所用炮火将露出来的一千米漏洞塞满,疯狂炮击所有胆敢试图进入庄子的灵兽。

    哨卫所们打击的可不止是眼前,灵兽们速度有快有慢,前进方式与路径也多有差异,在哨卫所底部防线与灵兽出发的密林之间,那一千米旷原上,还分布着大部分灵兽。卫士们可没有忘记它们,灵器炮的炮口不曾有过偏转,盯着它们猛攻,就算在中途就炸开,依旧起到一定骚扰延缓作用,减小护庄大阵漏洞处的压力。

    卫士们严防死守,灵兽们也是机敏灵动,它们并没有一味地贪图冒进,部分灵兽不断寻找四号哨卫所的防御弱点,试图攻入哨卫所,从内部拔掉这个碍事的火力点,此外,它们还在不断探索新路线,寻找火力死角,试图找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不说那些尝试另辟蹊径的少数灵兽,正面强闯庄子的灵兽们也不是埋头前冲,个个表现得凶狠残暴,不可一世,但行动上还是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在发现突破不了哨卫所的防御之后,一个个的都在空地中不断腾挪辗转,躲避密集的火力覆盖,寻找炮火间隙,伺机而动。

    哨卫所的卫士仔细观察发现,这帮灵兽非常有战术,每一个都在战场上灵活机动,在最后的防御火力线上,轮番地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前进后退,后退前进,在伤亡最低的情况下,保证底部防线附近,在同一时间,一定有大量灵兽聚集。

    最后的防线总是有足够数量的灵兽骚扰威胁,致使能在这个角度有所作为的三号、四号、五号三个哨卫所必须不停射击,保持高强度的密集火力,以实现炮火封锁防御,保证没有灵兽能穿过去,闯进空净庄为祸,被牵扯住了大量火力。

    据观察,这帮灵兽的智慧还不止这些,它们似乎还渐渐熟悉了灵器炮的射击频率,对灵器炮的发射和停歇有所预料,它们的行动因此愈发游刃有余,打到现在,打杀的灵兽不过才不到二十头,有效杀伤的数量还在减少,且多是九品,八品,对局面的意义不大。

    不妙啊,虽说灵器对使用者的灵力消耗很少,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实力普遍不强的卫士们也会有力竭的时候,而且灵器要是一直这么全功率使用,保不准会出现问题,灵器炮临时停火甚至彻底损坏都有可能。反观兽潮,赶来的灵兽数量还在增加,最前锋的压力不断加大,照这么下去,防线崩溃是迟早的事。

    最可恶的是半空的四眼蓝颙,仗着赤乌旋龟的保护,哨卫所连骚扰都不能骚扰到它,它持续发散的高温护罩,使得大量灵力弹还没到预定位置就提前爆炸,一点儿杀伤都造不成,灵兽们赶来的路途简直是畅通无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哨卫所近前这一片儿区域,灵力弹从出膛到爆炸这段时间并不长,灵力弹的结构还算稳定,四眼蓝颙对这边的温度影响也小,灵器炮能充分发挥作用,交织出威力足够的火力网,不然兽潮早就大规模入侵庄子了。

    哨卫所卫士们深知战局处于劣势,忧心不已,可李木三人不懂这些,看到哨卫所的防线火光冲天,轰隆隆地爆炸不断,甚至还有余力对远处的灵兽进行打击,而眼前的灵兽也是畏畏缩缩,裹足不前,他们还以为优势在我。

    “哈哈,看来情况还是好得很嘛,虽然不知道为啥护庄大阵出问题了,但是灵兽还是攻不进来嘛,之前看到的几只灵兽应该是侥幸进来的吧。”唐黄笑嘻嘻地都快庆祝了。

    江慕雨可没那么好的心态,警告道:“兽潮还没有退,事情就没有结束,不要大意!”

    李木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打完了再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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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吧,还是赶紧去帮忙。我去左边,你们去右边,怎么样?”

    不过歪打正着,李木他们错估了局势,反倒增长了自信,调整好心态,没有来之前的慌乱了。

    漏洞的形成,是由于四号哨卫所并没有与旁边两座哨卫所建立起灵力沟通,没有升起灵力护罩,四号哨卫所左右两边的五百米没有阻挡,由此,李木口中的左右,指的自然就是四号哨卫所的左右。

    “好,没问题。”江慕雨一口答应下来,带着唐黄就往右边去了。

    对于三人的到来,一直期待援军的哨卫所卫士看得很清楚,可灵兽们行动不停,哨卫所的炮火当然也不敢停,又不认识李木他们,不敢贸然接触。

    而李木他们也是着急,径直就往战圈去了,立马就要投入战斗。当然,他们是急,不是莽,也知道这些灵力弹可没有长眼睛,不会说你是自己人就绕着你走,轻率地闯入战圈只会打乱己方的攻击节奏,使得防御火力网出现缺口。

    江慕雨和唐黄不是蠢人,在战团五十米外就停下,原地观察局势,蓄力准备远程攻击。

    “这里有九只灵兽在这儿蹦来跳去,两头七品,六头八品,一头九品,在灵力弹爆炸的挤压下,它们的闪躲空间都很有限,我能够一招解决,不过要蓄力片刻。”夜玫瑰只是看了几眼便得出结论,并且有了对策。

    唐黄和江慕雨能看到灵兽们,相应的,灵兽也能看到他们。此时此地,对于灵兽们来说,不管之前如何,现在只要是踏足这里的人类,那就都是敌人。灵兽们看到敌人上前,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任他们施为,所有还有余力的灵兽,在闪避的同时,立刻向两人发起了远程攻击。

    一时间,灵兽们各展神通,有些挥利爪,有些抛土石,有些目射神光,力图能快速歼灭哨卫所的援军。

    “我来掩护你。”听闻江慕雨的话,唐黄没有一点儿含糊,直接横身在前,挡在江慕雨前面。

    夜玫瑰从不拖拖拉拉,也不矫情地问唐黄行不行,将新月的刀刃往身后一扔,拖在地上,镰刀柄在前,双手紧握,身体微微下沉,双腿弯曲,体内灵力牵引周围的灵力朝刀刃涌动,光净的刃面发出在白天也显眼的亮光,且光芒愈发闪亮。

    夜玫瑰如约准备杀招,唐黄这会儿当然也不能含糊,依旧是之前的金色大印,镇山河作为武器,随手将其向上一抛,再落地时,镇山河已经是一方边长十米的大印,盘踞在唐黄和江慕雨身前,为两人遮风挡雨。

    唐黄好歹也是六品修为,这里的灵兽没有比他品级高的,大印也是“仙”级法宝,全力施为之下,那些个灵兽的攻击落在大印上,不过是留下些“乒乒乓乓”的声响,让大印震颤两下,而大印后的两人则是安然无恙。

    “好啦。”不多时,江慕雨清越的声音从唐黄背后传来,唐黄正准备收起大印,回头看看江慕雨,不料江慕雨已经斗篷裹身,一跃飞到天上,耳旁只留下斗篷残留的猎猎风声。

    抬头看去,夜玫瑰头朝下,双腿并拢顶天,倒立着“站”在半空,两米长的巨大镰刀斜背在身后,与她娇小的身躯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心生凛然。还不等唐黄细细欣赏这惊心动魄的美,夜玫瑰动了。

    倒悬半空的身体突然动作,由最初的极静瞬间变为极动,眼睛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捕捉到她的动作,夜玫瑰的四周凭空多出无数缭乱的猩红色刀光,再看时,她已转倒悬为正立,以挺拔的身姿悬浮半空。

    夜玫瑰从不拖泥带水,新月一挥,黑红的斗篷随之一展,攒聚在一起的刀光随之朝着各个方向四散而去,那层层叠叠的猩红色刀光,此时竟然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艳色玫瑰舒展花瓣。

    “花绽。”夜玫瑰轻声吐出二字,无数刀光直扑哨卫所脚下的灵兽,转瞬即至。

    “歘歘歘……”由于夜玫瑰在出招之前,就计算好所有灵兽的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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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路线,此时身为目标的九头灵兽或突然在半空失去力量,或颓然倒地,或呆立原地,身上不分先后地绽开多条伤口,绯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喷涌,好似朵朵血之花。

    果如夜玫瑰所言,一招就能解决。

    相比于夜玫瑰井井有条的优雅,左边的李木就显得太过放肆浪荡了。

    李木来到炮火中的灵兽前面,他并没有像唐黄和江慕雨那样停住,远程攻击灵兽,反而陡然加速,一口气冲到混乱的战团中,把哨卫所里使用灵器炮的卫士吓一大跳,生怕误伤了这位不知哪儿来的援军。

    混不吝的浪子却没有一点儿自觉,还哈哈大笑,中气十足地高喊道:“不用管我,放心大胆地打!”

    还果真不用管他,李木施展身法天地游,如同水中的鱼儿一般游动在空中,不见得他行动有多快,但他的身体就像柔弱无骨一般。李木歪扭摆动,游荡在灵力弹与爆炸之间,总能找寻到安全的空隙,巧妙地躲过了所有伤害,看起来比发射灵力弹的卫士还要熟悉它们的轨迹。

    闯进这片炮火织成的防线可不是为了闲逛的,李木从离他最近的灵兽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清算,目标明确地向它们飞去。

    灵兽们被李木的目光锁定,自然是心有感应,做出反应。有些奋力反击,但所有煊赫的攻击最后全都落在空处;有些惊恐逃窜,可它们无论以何种刁钻的方式逃向何等刁钻的方向,李木总是能以同等的速度靠近,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类霸占越来越多的视野,直到目之所视全是他,人到近前。

    李木也知道时间宝贵,不做多余的事,飞到灵兽近前之后,有时直接赏给它一个巴掌,正手或反手;条件合适时,也会轻轻一推,或一拉,或一绊,甚至有时只是使其无法移动,让它被灵力弹准确命中,被吞噬在爆炸中,然后李木施施然去对付下一个,直至解决所有。

    明明看着李木的行动速度并不快,还是挨个儿解决灵兽的,可当夜玫瑰解决掉九头灵兽时,李木也把他那边的十一头灵兽解决了。

    李木处理完四号哨卫所左侧灵兽后并没有停手。

    解决完最后一头灵兽后,李木抬头看到两侧哨卫所已然发射了一轮灵力弹,因为目标都被解决,这轮灵力弹只能落在空处,白白浪费掉,可李木不喜欢这样的浪费。

    在这些灵力弹尚在空中时,李木突然原地旋转,大袖飞舞,搅动周遭灵力形成漩涡,将空中的灵力弹全部牵引过来,有些甚至不是射向这个方向的也被拉了过来,它们居然都乖乖地安然转向却不爆炸。

    这精巧的操作看呆了哨卫所的卫士,差点忘了攻击灵兽,同时也疑惑李木到底要做什么,下一刻他们有了答案。

    完全控制住灵力弹之后,李木右手前指,大喝:“去!”听到命令的灵力弹们,鱼贯着向灵兽冲来的方向涌去,轰隆隆的巨大爆炸声中,哨卫所前一百米被肃清。

    在李木逞威时,唐黄和江慕雨也没有闲着。夜玫瑰无声落地之后,横刀一斩,彻底挥洒出刀中余劲,扫出长长一道刀光,如同割草般扫倒多头灵兽。

    唐黄看到自己保护任务完成,重重一脚踢飞眼前大印,大印朝天空高高飞起,同时,唐黄长袖底下的双臂有金光闪耀,恐怕又是“仙”级法宝发动,双手发出光柱注入大印。

    而大印向上升空的过程也是奇妙,随着镇山河的高度不断增加,离地面上的众人也越来越远,怪的是,它却不曾在视线中变小,看着依旧还是那么大,不一会儿,大印到达空中最顶点,开始下落,这时人们才惊觉,之所以大印不见小,那是因为镇山河又在膨胀!

    “轰!”落地之后终于看清楚了,十米见方的大印已经长宽百米,重重砸在哨卫所的前面,将刚才逃过一劫的灵兽压在底下。

    左右清扫完毕,现在,哨卫所前百米,干净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反推

    百米,放在屋里是一个非常长的距离,六十个成年人头脚相接地躺在地上才勉强够这个距离,但要是在一马平川的旷野上,随便看一处远方景色就是上千米的距离,一百米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同样的,对于在原野中追逐狂风的灵兽来说,百米更是“一步之遥”,花不了多少时间,费不了多少精力,灵兽们就能轻易奔袭百米,李木三人清扫出来的战场空白区并算不了多大。

    不过百米虽短,在这连绵不绝的漫天炮火中,灵兽即便谈不上举步维艰,那也不是那么好前行的,李木他们终究还是为自己,也为哨卫所的卫士们,争取到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李木、唐黄和江慕雨来到四号哨卫所外,敲了敲“门”,隔着防护阵和外墙与卫士们搭话,“我们是空净庄来的援军,你们情况怎么样了?还好吗?”

    哨卫所里的卫士对外面的情况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听到李木他们问话后,里面就有人立刻回应:“三位稍侯,这就让各位进来。”

    “诶,别了!不用麻烦,我们就在外面帮忙就行,不进来了,就问问你们情况怎么样。”李木赶紧出声阻止,了解完情况他还要继续与灵兽作战呢。

    如今的兽潮情况,还没宽松到他们可以闲聊客气的时候,里面的卫士不敢耽搁太多时间,赶紧回答道:“有了三位襄助,我们压力大减,目前情况还过得去,暂时没有防线突破的风险。

    “但也不算太乐观,我们的灵力消耗已经接近一半,所有灵器都有发热的迹象,最重要的是,有四眼蓝颙在,我们无法进行有效的远程打击。另外,现在还只是兽潮的试探性冲锋,它们主力还在后面,漏洞这么大,单靠我们现在这些实力,自身安全是无虞,但想要完全拦住兽潮却有些困难。

    “三位是哪位老爷手下的高手啊?后续援军什么时候到?庄子里知道我们这里的阵基出问题了吗?有没有派阵法师来帮我们修复法阵?我们哨卫所里只有一个阵法师学徒在处理出问题的阵基,不说在兽潮突破防线前修好,能不能修好都是一个未知数,急需帮助啊!”

    听得出来哨卫所的卫士们是真的有些着急,回答完李木问题后就是一连串的提问,可李木他们是霸占严台寺,将庄子搅得天翻地覆的恶霸啊,他们哪知道空净庄三个世家到底是个怎么安排,“我们,我们其实是……庄子的援军……”李木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们不是三个世家的人,我们是罗陀派来帮助你们的,放心,该来的都会来,就在后面,都会过去的!”关键时候还得看夜玫瑰,瞧着李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赶紧抢过话头,三言两语把哨卫所里的人给糊弄过去。

    “多波多阿多陀罗!罗陀庇佑!”哨卫所里传出一阵兴奋的欢呼雀跃,众人大声地庆贺着,无疑,夜玫瑰的话带给了他们信心与力量。

    唐黄知道他们几个经不起多问,连忙转移话题:“好了,该做正事了,灵兽已经重组攻势,快到近前来了,我们三个负责把天上的四眼蓝颙解决掉,你们负责压制地上的灵兽,并从旁协助我们,做不做得到?”

    唐黄的计划非常粗糙,但再粗糙也是个计划,有了计划卫士们便安心不少,于是备受鼓舞地大声回应道:“谨遵安排!”

    末了,李木极其不合时宜地冒一句:“四眼蓝颙在哪儿?”

    哨卫所隔了一小会儿才说道:“就藏身在赤乌旋龟的龟甲之后。”这停顿可能是卫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吧,毕竟浪子多少都有点儿破坏气氛的问题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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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疑起外面的人到底靠不靠谱。

    李木望了一眼,恍然大悟地说道:“我说怎么会有一只赤乌旋龟停在空中,你们还一直用灵器枪炮发射高穿透性的灵力弹对着它轰,那些明显打歪的灵力弹是试图绕过它吧?那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唐黄趁着己方的士气还没垮掉前,赶紧拉着李木前进,“好了,多的话还是在庆功的时候慢慢说吧,现在赶紧行动!”

    不知道李木的话语对哨卫所的人们信心打击得怎么样,反正哨卫所对灵兽们的火力压制是没有减弱的,那就应该一切还好。

    “你有什么计划吗?”江慕雨懒得管哨卫所那些人的士气问题,向李木询问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没办法,李木是他们中实力最强的,解决四眼蓝颙还得以他为主力,也只有他四品的实力进出“敌营”最稳妥。

    在前进途中,李木也正经起来,认真地回答道:“你们远程辅助,帮我清扫阻碍,我冲过去把它们打趴下,计划完毕,执行吧!”说完,也不给两人辩驳的机会,猛地加速前冲,把两人抛在身后。

    “啧,这计划。”江慕雨有心说什么,最后却实在说不出来。

    江慕雨心里有些不愿,但最后还是接下这个任务。夜玫瑰双腿刹地,停住势头,不再前进,拧动了几下新月,顶端的镰刀刀刃收入镰刀柄中,新月从一把长柄镰刀变成一根长棍。

    夜玫瑰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便专心致志,周围的爆炸充耳不闻,前方的灵兽视而不见,只是抬头盯着在天上飞行的李木,紧张地关注着他周围的危险障碍,随时准备出手。

    李木不敢太过狂妄,在进入灵兽上空之后,立马把前冲之势改换为天地游。

    而灵兽们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个闯入他们领空的家伙,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是来搞破坏的,地上的灵兽们纷纷发起了攻击,有些甚至高高跃起,试图抓挠李木,可这些都轻易地被李木躲了过去。

    不过兽潮可是森林里众多灵兽参与的征讨,种族可是多种多样,自然少不了善于飞行的种族。

    李木前行不久,很快便引来了空中猛禽,长眉雕鸮的攻击。

    长眉雕鸮,体长足一米,翅长一米,面盘显著,淡棕黄色,杂以褐色细斑,一对耳羽如同一对长眉挂在脸上,左右加起来足有二十公分长,比脸还大;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能在高空清楚地看到猎物。

    长眉雕鸮十厘米长的利喙坚强而钩曲,它的跗蹠上长满了细密的短羽,但这掩盖不了它十四厘米长钩爪的有力,它的钩爪与尖喙都是冷硬的铅灰色,没人怀疑它们可以轻易刺穿撕裂任何鳞甲。

    长眉雕鸮,天空的霸主,任何实力不及它们的动物都是它们嘴里的食物。现在,李木的嚣张行为吸引来了两只长眉雕鸮。

    这种擅长飞行的灵兽当然不能像刚刚一样等闲视之,不然很可能会被纠缠住,随后被众灵兽围攻。

    李木袖中凝聚灵力,正准备先费力解决它们时,身后有两个光点先一步越过李木,精准地射向两只长眉雕鸮。

    两个光点距离长眉雕鸮还有二十多公分时,突然炸开,化成无数小光点笼罩它们,同时哨卫所的灵力弹也随之而来。这攻击来得太快,即便天空是两头长眉雕鸮的乐园,也只好先暂停原来的计划,先应对眼下的攻击。

    李木迅速抓住机会,趁着包围还没有合拢,迅速从长眉雕鸮们的身边掠过,继续前进,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的两个光点正是夜玫瑰所为。

    夜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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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左前向前跨一大步,脚尖向前,右脚尖向右,身体稍侧,与目标形成四十五度的夹角,双手握着新月转化的长棍,指着李木周遭,身上灵力从双手注入新月,灵力沿着长棍上的花纹游走,不断有光点在顶端汇聚,蓄势待发。

    而唐黄也没有闲着,灵兽已经补充之前李木他们清扫出来的空白,将两人包围,夜玫瑰专心为李木护航,唐黄则是专心为江慕雨护卫。

    唐黄手中的大印镇山河此时已经变成百米见方,唐黄双臂灿灿,抱着大印左右横扫,时不时还要高举起来砸向四周,攻击着任何胆敢靠近的灵兽,保卫着江慕雨周围的净土。

    李木不敢浪费同伴争取的时间,半开着天地游,放心大胆地加速朝四眼蓝颙冲去,前来阻止的飞禽灵兽都交给夜玫瑰和哨卫所处理。夜玫瑰与哨卫所也不负所望,李木很快就来到了兽潮的后方,赤乌旋龟的巨壳前。

    赤乌旋龟毫无攻击力,那些长相凶恶的首尾和爪子不过徒有其表,连防御也是不过尔尔,因此李木上前之时,赤乌旋龟缩着手脚脑袋,不敢露头,只用那小山般龟壳挡住去路。

    虽然目前没有察觉到兽潮中的威胁,但毕竟是孤身深入,李木也不敢大意,想要速战速决,所以,他在冲上前的同时便蓄力了一掌,上来便给了赤乌旋龟这蓄势一击。

    因为品级越到高处,人数就越少,所以在划分时,前面的那些品级差距要远远大于后面,往往差一级就是天壤之别,像四品对于五品就是绝对的支配,而仅仅只有五品的赤乌旋龟在挨了李木一掌后却只是晃了晃,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便不动了,明明该当场毙命才对!

    好家伙,不愧是单靠防御就活下来的灵兽,就算李木这一掌不是全力一击,但四品层次的随意一招都能拍死一个五品,赤乌旋龟却只是动一动,意思一下,性命无忧。

    李木知道自己时间宝贵,根本耗不起,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策略,一个想法立马蹦了出来。

    李木一掌拍出,前进之势被止住,李木没有迟疑,随后右手轻柔地从下而上拂向小山般的龟壳,正是李木自创的灵术拂云袖,不过,这招好像又有点儿不同。

    不同于以往,拂云袖打在龟壳上“噗!”地一声,赤乌旋龟毫发无伤,却不再不动如山,而是被打得高高飞起,很快化作一个小点儿,远离战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个距离,以它的速度,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李木心里很清楚,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四眼蓝颙,赤乌旋龟不过是他的绊脚石,既然挡在路上了,那踢飞就好,于是李木灵机一动,逆施拂云袖,将原本拉拢吸引对手的效果改为击飞,一掌扫除障碍。

    当李木到赤乌旋龟近前时,四眼蓝颙就大感不妙,准备逃跑,此时盾牌被掀,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扭头就走,同时全身上下冒出幽蓝色的火焰,炙烤得空气都扭曲起来,妄图以火焰作为铠甲进行防御。

    没了赤乌旋龟之后,哪还有什么挡得住李木?李木转瞬间就追上四眼蓝颙,反手就给它来了一记拂云袖,趁着火焰还没有灼手赶紧收回。

    赤乌旋龟挡得住李木,你四眼蓝颙也能挡得住?顿都没顿一下就立毙当场,哀鸣一声后化作一团火焰坠下。

    四眼蓝颙一死,兽潮顶上的高温屏障随之消失,哨卫所的炮火终于可以大展神威,倾力打击这群嚣张的灵兽了。夜玫瑰与唐黄也瞅准战机,乘胜追击,配合着哨卫所,打得灵兽们节节败退。

    可就在这取得阶段性胜利的时候,李木表情突然一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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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八荒逍遥游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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