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世界上最怕就是认真二字
齐含到这会，这才想起那句“世界上最怕就是认真二字”，与李福这种认真的人，着实可怕的很。
“呀，你这是遇到了案中案中案中案，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好好干，县太爷一定不会亏待你。”齐含此时后背早已湿透了一大片，他害怕的不是自己被戳穿了身份，他所害怕的，是李福这样认真的人。
“齐兄，你又是在那里说笑了不是……”李福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
这家伙究竟想要干嘛？难不成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我，然后他要逼迫我招供嘛？李福呀李福，你恐怕想太多了……
齐含索性也不再装下去了，但事情他也不说破，他直接将这个问题甩给了李福。
“你实话实说吧，你神神秘秘的和我说这些，究竟想干嘛？”齐含脸色一沉，直接摊开了底牌。
李福忽然像一个福尔摩斯神探一般，脸上微微一笑，开始了他的推理表演。
“齐兄，这后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我只是想说，齐兄如果和我从兄长走得很近的话，恐怕和江湖帮派也有所联系吧？”李福之前已经详细的找了许多证人了解情况，他已经能十分的肯定，种种的证据都指向着齐含。
李福觉得有理由认为，无论是冷巷杀人事件，还是齐家镇匪徒被杀事件，亦或是昨晚发生的十六名无名氏被杀事件，如此种种，应该大多都是出自于齐含手笔。
“呀……李十安的时候，他和你说过了吗？这难道你也能推断出来？”齐含吃了一惊，心想这李十安，该不会将比武大赛上的具体情况，也都和李福透露了吧？
“我这兄长……有些事情，他以为我不知道，可却没有想到，我只是不说而已。”李福笑着点了点头。
“不是，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到底想怎么样嘛？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你说这些什么杀人不杀人的，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一回事……你要有本事，就去告发我吧！”齐含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李福说了大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果李福要以这些事情来作威胁，齐含根本就不怕。以齐含的身手，李福根本就逃不过……
啧啧，你小子要是敢威胁我，我马上就把你废了。
齐含心中已经起了杀意，他搀扶在桌案上的拳头，已经悄悄的捏紧了起来。
李福似乎也感觉到了齐含话中有话，而且他从齐含那冷峻的眼神当中，似乎也感受到了阵阵的杀气。
李福似乎颇为玩味的解释道：“哈哈……齐兄，你听我说，先别冲动……”
李福生怕齐含万一一个冲动，也会冲上来把他给杀了，于是连连摆手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过来提醒提醒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说不定江湖上有人在冒充你，净做一些不法的事情……不管是江湖仇杀也好，还是对付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暴力并不能完全解决所有问题。”
啧啧，说来说去，这小子是害怕我杀他呀？有这样的人在，这可真是一个祸害。
齐含微微的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然后缓缓的举起来放到嘴边细细一品，半晌都没有回话。
“我实不相瞒，没人敢冒充我，那些人确实是我杀的，不过我杀他们是有理由的，首先是他们先要杀我，却没想到被我反杀。”齐含想了想，决定直接摊牌，面对李福，他反倒觉得没必要瞒着他。
这样的福尔摩斯福，心思如此缜密，又兼具如此善于推理，人还那么认真，搞不好哪一天一查到底，直接把他的老底都掀了。
与其瞒着掖着，倒不如直接摊牌出来，齐含他觉得，现在他反倒想看看李福的下一步将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果然，齐含话音一落，李福整个人似乎颤抖了一下，大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
“齐……齐兄，齐……齐大高手……以后有话好好说……别捏拳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齐含一听，差点没笑出来，看起来李福观察很细微嘛。
齐含刚才心中已打定主意，如果这李福敢通过这些事情来威胁他的话，齐含二话不说便会直接起身一拳把李福揍一顿。
揍完一顿之后，再看看他的表现如何，如果死不悔改，那就揍死为止。
“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打算将我告发了好升官发财？”齐含冷冷一笑，反正双方已经摊牌，户房的大门也紧紧的关着，两步之内，李福将会死的很难看。
“你听我解释，我没别的意思。自打认识你齐爷，我就感觉到你眉宇之间有一股侠义之气，齐五四那件事情，更让我对你五体投地佩服不已。这乌烟瘴气的县衙当中，敢问又有谁能说实话？又有谁能做实事？这件事情，齐爷你都做到了……”李福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钦佩之情，齐含甚至能看得出来，李福这股钦佩之情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和平时那些阿谀奉承之人，这发自内心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不不……你不必向我拍马屁……你也不必钦佩我，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在这个时代当中，不就正好缺少敢做实事说实话的人吗？我是无所谓的，谁要是不服，我就将他打服了为止……话说，你说了这么一堆屁话，又说钦佩又说佩服，你到底是想要挟我呢？还是说五体投地都要做我的小弟？”齐含冷冷笑道。
“齐爷你误会了，你瞧好了……”李福嘿嘿一笑，抬手径直将桌面上那些记载着齐含“罪证”的纸张，直接哗啦啦的撕成了碎片。
“你的意思，我搞不清楚……”齐含说的是实话。
李福又不威胁他，难道真的只是好心的提醒他？亦或是直接来表白自己的钦佩之情？
“齐爷，您可别误会了……你做了我做不了的事情，你杀的那些人我都查过了，每个人后面都背了好几条人命……你杀他们，那是替天行道！从今往后，你继续做这些事情，我自会为齐爷你收拾妥当后边的手尾……”李福拱手抱拳，一脸的诚恳。
呀，你这是把我当成佐罗了？齐含心中一惊。
第152章 又新收一名小弟
李福这一番话说下来，无非是想表达出对齐含的钦佩之情。
“齐爷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在江湖中行侠仗义，解百姓于水火之中，又专门抱打不平，世间不正就缺少齐爷这种义举嘛？”
李福似乎越说越激动，言语中，他感觉看到了光明，甚至为认识齐含所自豪。
“齐爷，今天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苦于我平日没有真正的和你深交，有些感慨呀……从今往后，若是你不嫌弃，我愿将你认作大哥，你这行侠仗义之义举，要是可以的话，是否也能算上我一份？”李福一脸诚恳，他是一个传统的读书人，可惜空有一身的才华，一直郁郁不得志，他从齐含这里，似乎发现了另外一条出路。
竟然自己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方法行义举改变这个世界，为何不另辟蹊径？齐含这悄悄的做法，这不正是一条绝好的路子嘛？
李福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心里话都掏了出来，不仅对自己的现状不满，还因为当今天下的混乱而大吐苦水。
“如今这天下，恐怕要坏了，我大明呀，也不知道哪天就会不行了。吏治败坏，官员昏庸，缙绅横行……这天下已经病了……”
“咳咳，这些事情……私底下说就好了，你倒是悲天悯人，也算是我所见的人中，能把当今世上看透看穿的唯一人。”齐含点点头，脸上毫无表情。
因为，他还是无法判断，这李福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我究竟还杀了些什么人呢？”齐含无奈的笑道。
说白了，齐含之前的所作所为，在李福嘴中的“义举”，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完成系统规定的通关任务而已。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反倒成为他人眼里的义举。
“清河县，桃源县和淮安府，算起来应该也不少！”李福竖起拇指大声笑道。
“厉害、厉害，有这些事情嘛？李兄果然了得……”齐含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之感，他当然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李福知道了齐含的秘密，要换作以前，齐含绝对要把这家伙悄悄给办了才行。
不过，李福看起来倒也是挺诚恳，而且也算是掏心窝子，也就差投名状了。
“投名状？”齐含忽然心生一计，如果李福真如他所说的，也想和齐含一道执剑行义举，那好歹要立个投名状吧。
“听李兄的意思，是准备加入我这义举行列，然后一起仗剑走天涯？”齐含计上心头，于是笑嘻嘻地询问起来。
“如若齐兄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的。”李福听了，当即起身抱拳，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齐含见李福果然顺利入坑，于是就徐徐说道：“好呀，不过……凡事都要讲究规矩，你突然和我说很钦佩我，还要加入我这义举行列，我该怎么相信你才好？”
“请齐兄放心……我李福是诚心诚意，绝无半点虚言……你要是不信，我愿意立下毒誓和赌咒！”李福满脸诚恳道。
“不不不……你赶紧坐下，你发誓什么的……根本没有用，这样，我最近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你要是能办成了，那我自然就相信你了。”齐含见对方已经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于是直接抛出了条件。
看来，李福平时被这个万恶的社会压迫的够厉害呀，一有先进组织和思想出现，他当即就投靠了过来。
“请齐兄尽管开口，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办到。”李福只觉得这齐含背后一定是一个庞大的义举组织，这一系列的铲奸除恶行动，对李福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急于摆脱现状的李福，想都没想，就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万安堂，你知道吧？”齐含微微一笑，说出了他的目标。
李福心中一惊，连忙点了点头。
万安堂这个江湖组织，李福实在是清楚得很。
他从兄李十安，就是师从万安堂的大当家万世勇，而且，听说现在还混得不错。
“你的从兄李十安，现在应该是万安堂的大当家了，你之前说我杀的那些坏人，大部分都是万安堂的人……万安堂和朝廷当中的奸党勾结，所以一直祸乱着整个漕运体系。漕运，那可是我大明朝的经济枢纽，绝对不能有半点破坏……你懂我的意思嘛？”齐含说话的时候，是满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李福点点头，然后问：“齐兄是让我调查万安堂？”
“没错，你心思如此缜密，推理又如此强大，而且还能那么较真……哦，不，是认真，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帮我将万安堂的秘密，还有他们背后的奸党给层层剥开……”齐含笑道，李福的能力，也算是一项不错的能力，真要是能收服过来做小弟，那也还不错嘛。
“齐爷，你的意思，让我通过李十安的关系，进一步剥开万安堂以及万安堂背后的秘密？”李福是个明白人，他当即明白了齐含的意思。
“对！”齐含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李十安呀李十安，没想到我还有这招吧？
“这交给我办就是了。”李福答应的很爽快。
“事情办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如果你这投名状下好了，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从今往后，我们一起让这天下变个天，什么贪官污吏、什么土豪劣绅，凡是天下不公者，我俩一起将他们除干除净！”齐含哈哈笑道。
“好！我早就不满这天下了！”李福心情澎湃，他早就觉得齐含不是普通人，行事与众不同，似乎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毫不夸张的说，完全就是一副仙风道骨，今日和他详细一聊，果不其然。
“不过，我能解决那么多人，自然也能轻易的解决……”齐含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然后轻轻抬手指了指李福。
小子，我能杀其他人，我自然也能杀了你，要是你敢耍我，绝对让你好看……齐含心中冷冷笑道。
李福顿时不寒而栗，他怯怯的点了点头。
第153章 抓大户
齐含原本还以为李福是过来要挟他的，可让齐含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李福居然是过来递投名状的。
正好，以李福和李十安的关系，恰巧可以将他用来调查万安堂。
齐含和李福两人商定之后，因此决定分工合作，而李福为了递投名状，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想办法通过他那富有推理逻辑能力的技能，将万安堂和万安堂背后的贵人，层层剥茧，全部弄个一清二楚。
等李福打开户房门，一脸神秘的走出去之后，齐含提在心头的大石这才总算落了下来。
“多了一个帮手……虽然摸不准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那么有理想的读书人，还真是见一个少一个……”齐含无奈的苦笑起来。
李福前脚刚走，县太爷李得荣身旁的一名小厮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那小厮来到齐含面前，微微拱手作揖道：“齐爷，大老爷叫你呢，快随我过去吧。”
“叫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交代？你瞧我这，户房里头除了我，连半个人影都不多……要是让我办事情，我也没办法！”齐含生怕李得荣又不知道交办些什么工作给自己，当着小厮的面，齐含手指着空荡荡的户房，一脸无奈的摇头叹气道。
“哈哈，哟，没想到这户房还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了……看来齐五四这事情，大家都被吓怕了。”小厮也是个明白人，这些个中的勾结和关联，小厮当然是十分清楚。
等齐含跟着小厮来到知县廨的时候，李得荣正在正堂里头左右踱步着呢。
“大老爷，齐主吏来了。”小厮带着齐含来到正堂里便赶紧向这来回踱步着的李得荣禀告起来。
“老师，学生来了！”齐含来到李得荣面前微微一拱手稍稍作揖起来。
“仲基，你来的正是时候。”李得荣见了，忙不迭的上前一把将齐含拉近身旁。
转头又对自己那名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道：“你先退一下吧！”
等那名小厮退下之后，齐含这才笑嘻嘻的问道：“老师，怎么，那么急匆匆叫我，难道有什么急事吗？”
李得荣一脸自豪的说道：“仲基呀，朝廷见清河县重新清查复核土地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明年开始，张阁老准备大力在全国推广。等全国土地和户籍重新清查复核一遍之后，就将正式实行一条鞭法。”
“那么快？看来咱们清河县成了典型了……这事情好是好，可就怕枪打出头鸟！”齐含听了，并没有十分太大的反应。
齐含心想，这一条鞭法迟早会实行，自己在清河县这么一鼓捣，只是无意之间触发了一条鞭法的提前推行。
“没想到呀，这齐五四死的倒是值了。”齐含心中不禁窃笑起来。
但他只是想将齐五四这家伙教训一顿，可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齐五四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无意间触发了一系列的事件。
“枪打什么？”李得荣听得一头雾水，于是赶紧反问起来。
“咱们会不会做的太过出头了？万一到时候惹的朝中的一些人对老师报复打击，这可不太好……”齐含赶紧委婉的提了出来，毕竟推行改革这些事情，总会触碰到眼下先得益者的利益，所以难免不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特别是张居正这件事情，历史上的张居正后来不也是被万历皇帝给清算了吗。
而且推行一条鞭法，实际上触碰了不少权宦土豪的利益，就算在后来成功推行了一条鞭法之后，在实际执行上，也给胥吏提供了许多横征暴敛的空间。
不过总而言之，这个改革的确是好事，延缓了明朝的寿命，暂时解决了一些财政困难。
“打击报复我怕什么？推行一条鞭法，能将朝廷财政挽救于水火之中，有了钱，无论是北方的虏寇，亦或是东南的倭寇，还有你之前说的建奴，要解决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李得荣哈哈一笑，安全不担心个人的安危和个人的仕途，一脸的无所畏惧。
“老师这才是真正君子所为，学生佩服佩服！”齐含一听，赶紧连连点头恭手抱拳起来。
看来李得荣也是难得的一名忠臣，更是一名真真正正不怕死的君子，要是明朝所有文武大臣都有这样的精神，那最后也不至于会就这样灭亡了。
“别和我拍马屁了……今天叫你来，是想要你们户房赶紧拿出点成绩，查办齐五四以后，虽然也清查出来了不少被隐匿土地和户籍，可就这一点成绩，还不足为道也。”李得荣微微一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查办齐五四所造成的影响，其实实在有限，虽然被张居正拿出来做了文章，并以此为典型，可实际上对朝廷税收带来的收益还是太少了。
齐五四案件，也只不过是朝廷杀鸡给猴看的其中一步，真要查办下去，而且要得到更多的成绩，就必须把大户抓起来一查到底。
“学生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学生对老师的敬佩之情，可是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可我这户房也有困难呀，我就算想搞些成绩，那也只能是一筹莫展！”齐含一脸不正经的笑嘻嘻起来。
户房现在的情况，别说出来抓大户了，现在就算要维持正常的运转那也够呛，满打满算整个户房也就只剩下齐含一个人。
李得荣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拍马屁的人，就算拍上去拍不到位，那也只会一脸狗血。
可偏偏李得荣却特别接受齐含的奉承，似乎只有齐含能准确的拍到位置，并能及时的掌握着一个度。
李得荣连连摆手点头笑道：“别再给我瞎拍什么马屁戴什么高帽了……说认真的，户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们要躲就让他们躲吧。至于人手的事情，我调些人手给你，另外你也可以去县学里选一选人，如果有意愿从事吏役的，你也可以举荐过来嘛。”
说来说去，还是得想抓些大户呀……
第154章 阴差阳错
那些胥吏办的好事情，看来官府早就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见李得荣对这件大事情极为上心，而且心情又极为急切，齐含只好无奈的苦笑着点了点头。
可仔细一想，县太爷跟他说要动大户，问题是这些大户，一个个都是大老虎，自己真要轻举妄动，那还不得撞个头破血流啊。
齐含索性直接向李得荣提问道：“能给权利让我调配人手，那这样最好。人手虽然解决了，不过清河县里头，还有什么大户可以拿来抓一抓呢？这还得请老师明示才行。”
齐含非常清楚，明朝的缙绅阶层，那可不是容易惹的主。
随便抓一个，说不定后面的背景，会让人十足的乍舌。
这些人都是特权阶层，许多的土地和户籍，要不是他们自己掌控着，要不是就被那些没有背景的地主们寄存在这些缙绅名下。
反正真的要动他们的话，就得三思而后行。
齐含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也没有什么顾忌，可问题他老齐家的家业这才刚刚开始置办，自己那个富家翁的梦想也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浑到想和自己过不去。
李得荣指着齐含摇头笑道：“果然够狡猾！你呀你，怎么也学的那么滑头……抓大户，你可以先从商人下手，他们手里掌握的土地和户籍，说不定才是最多的。而且，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权，唯独不同的是，他们有的是钱。”
李得荣原想让齐含自己抓主意，毕竟有些事情不太好说破，该抓谁，不该抓谁，这事情他李得荣不应该说话。
“老师，没有你的指点，凭我这些小家小户，没家世没背景的，怎敢去触动这些大户人家的利益？所以没有大老爷为我撑腰被我指点迷津，我又岂敢妄动。”齐含淡淡笑道。
他得把这个难题又推回给李得荣，免得自己被带入坑里，可别被坑了。
果不其然，齐含这个问题，差点没将李得荣给噎住。
李得荣沉思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嗯……就先从柳家下手吧。”
“哪个柳家？”齐含眉头紧皱，搞不清楚这李得荣，是准备抓哪个柳家作为大户来开刀。
李得荣微微一笑，对齐含解释道：“还有哪个柳家？不就是清河县最大的盐商柳老爷家嘛，要论家大业大，整个清河县，虽然比他们家厉害？”
“啊……柳柳……柳家？”齐含听罢忽然怔住，清河县最大的大盐商，不就是他未婚妻柳细娘的老爹柳老爷嘛？
这特么是要我去查办我将来的老泰山？我的好老师呀，你未免也太坑了吧！
李得荣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他柳家财赀最重，不抓他还抓谁？他虽然有正规的盐引做着正规的生意，可私底下屯聚的田产，那可是不计其数。他们刚好可以先拿他来开刀……”
齐含此时额头直冒冷汗，心想自己还有一个支线任务，就是要迎娶柳细娘，可按这样这么一折腾，别说迎娶了，以后就算是见面，那恐怕也难了。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抓几个土豪劣绅为好？”齐含赶紧提建议道。
他可不想因为这样得罪柳家，何不在现在还没开始查办柳家的时候，赶紧让李得荣把这个想法及时打住。
哪知齐含话音一落，李得荣顿时脸色一沉，随即便满脸不悦的低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柳家的事情，我听说你和柳家小姐柳细娘私定终身，所以出于私情，你这才不愿意去查办柳家吧？”
我擦……李得荣怎么连这件事情都知道，这肯定是罗秀霜那个大嘴巴透露的。
齐含当然还想继续为柳家争取，于是鼓足勇气继续狡辩道：“老师……我和柳家小姐的事情，肯定不会影响我处理事务的专业水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张阁老其实也是希望农商并重，咱们现在专门拿商人开刀，这事情恐怕并不太好吧。”
齐含说完之后，生怕李得荣会大发雷霆。毕竟与李得容这种脾性，眼中肯定是容不了半点沙，自己出于私情为柳家求情，搞不好也会落下不好的下场。
可为了完成支线任务，齐含只好想办法厚着脸皮求情起来。
如果把柳家也搞得像齐五四这样麻烦的话，搞不好齐柳两家从此会结为仇敌。
至于结婚，那就想都不用想了吧！这样的话，系统发出的支线任务，恐怕是一辈子都完成不了了。
如果完成不了支线任务，会不会直接就影响着接下来的主线任务呢？又或者说，其他的支线任务会不会因此就没办法得以触发？
我特么还得靠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继续通关呀，大老爷这么来，摆明是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正当齐含生怕李得荣会大发雷霆的时候，可人家李得荣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神神秘秘的低声解释起来道：“你还真是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柳家是凭着柳家自己的能力，这才能成为清河县的第一大盐商？啧啧，你想问题还是没有想得透啊……”
齐含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听完李得荣这么神神秘秘的一解释分析，齐含顿时怔住了。
“啊？难道柳家后面还有人？怎么个个都有那么多的背景？还有完没完啊？”齐含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废话，为何能分配到如此多的盐引？这其中难道不会有朝廷的人和他一起参与分成？”李得荣生怕齐含还不明白，于是更进一步点破了这其中的秘密。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真的太单纯了！”齐含听罢顿时傻眼了。
看来他得直面这个大问题了，必须想办法看看怎么处理柳家……
不过在此之前，齐含准备先约柳家的大小姐柳细娘才行，
齐含离开知县廨后，一路苦苦的寻思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不过此时的他忽然想起，最近这么一段时间里，他因为实在太忙了，居然忽略了柳细娘。
“看来得好好先陪陪她才行……”
第155章 在柳家差点吃了闭门羹
柳家，是清河县最大的盐商。清河县本不产盐，不过由于清河县所在的南直隶毗邻大海，所以离海盐的产区也算比较近。柳家就从产盐区采购到盐后，再通过漕运码头运到清河县，再由清河县转运到各个需求的地区。
盐业，是朝廷专营的的重要产业，商人要获得正规盐商的身份，就必须获得盐引。大明开国的时候，对盐政就很重视。
当时明太祖朱元璋，为了解决边镇的粮食问题，于是推行“开中法”。简单来说，盐商要从事盐业这个行当，就必须运输粮食到指定的边关，并根据指定的额度兑换成盐引。
盐商只能有了盐引，这才能到指定盐矿产区合法采购到盐。明朝施行“纲盐制“中，只有持有盐引的商人，可以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分为20万引，每引折盐约300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运输银三两。
盐业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追逐利润这种事情，商人们向来是趋之若鹜。传说柳家的老祖宗，当时只不过是边关的边军小军官，因为和运输粮食到边关的盐商接触时间久了，于是了看出了门道。
等服役期一到，就想着赶紧脱离军队，可苦于军籍束缚。他经人指点，随后更是找人买通了军队的人，把军籍弃了，又找了户姓柳的空户，跑来了清河县从此落户为民籍。从此跟随着之前熟识的盐商一道贩盐运盐，并且开始了发家致富之路。至于柳家这位老祖究竟本姓是什么，却已经无人知晓。
大明朝中叶以后，“开中法”根本就废了，贩盐运盐，只要能合法取得盐引就可以给钱缴税，抵消掉原来那复杂的“开中法”。
柳家在清河县经营了好几代人，到柳细娘父亲柳同光这代的时候，柳家已经跻身为清河县一顶一的大户，成为赫赫有名的大盐商。
齐含刚才逐一消化完这些信息之后，将情况大致了解一遍，于是决定明天先约柳细娘聊聊再说。
散衙之后，齐含一个人缓缓往柳家的方向走去。
柳家的位置，他实在是熟悉的很，一路穿街走巷，往城东的柳府方向走去。
清河县城池不大，城区里主要分了四个功能区。
东城一代以官宦和富户为主，因为东城之外有大片的耕地和庄园，这大都是官宦和富户的产业。
而西城则以商业贸易为主，大部分都是中小商人和手工业者集中的区域，主要是西城外就是大运河，从地字第一号码头排到天字第十号码头，漕运码头分布甚广，水运非常方便。
至于南城，则以小农和手工业者混杂为主，这是因为南城之外的齐家镇、莫家乡等都是乡野田园，这一带的土地靠着运河的滋润，田亩遍地，以耕种粮食和种植经济作物为主。
而最差的那就是北城了，北城主要是贫民和雇工为主，生活贫困，消费能力低下，发展向来较弱。
等这头齐含走到柳府门外的时候，天色此时早已经黑透了。
齐含也没有多想，径直来到柳家府门口，直接拉起木门上的门环就“哐当、哐当”的敲了起来。
“谁呀？”门那边很快就传来了一阵问询声。
没等齐含开口介绍自己，院门随即就“嘎吱、嘎吱”地打了开来。
一名头发花白的门房老仆随即从门缝当中伸出半个头来。
“找谁？”门房老仆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门房老仆也算有些见识，他朝齐含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齐含居然穿着胥吏的服饰，头戴一顶吏役帽冠，心想这齐含应该是官府派来办差的人。
没等齐含开口，对方随即一脸热情地打开院门，笑容可掬地拱手抱拳道：“小老儿见过官爷，不知官爷从哪一处衙门过来，来我们柳府又有何见教，可有什么重要公事前来办理？”
果然是经常和官府打交道，门房说话倒也是十分得体。
齐含心中不禁暗笑起来，心想柳家能一直拿到盐引的牌照，恐怕没少得到官府中人的帮助。
要不然这些个下人，怎么见到我这小小的吏员也能如此得体呢？这要是见了官员，那还了得。
“这位大爷，你误会了，我姓齐名含，虽说是县里的主吏，可这次不是过来办差事的，我是来寻一好友的。”齐含微微一笑，赶紧说明来意，免得人家误会。
“哦？寻人？那可是认识我家老爷？”门房老仆又是一脸笑容地拱手拜道。
平时他们的老爷柳同光，也算是交友甚广，什么江湖人士、各地缙绅、佛道僧师还有大小官吏，都有许多朋友。
这些柳府的朋友，也时常会来上门拜访。
“大爷，实不相瞒，我是来找你们家细娘小姐的，我是她老友，烦请通传一声。”齐含有些尴尬，厚着脸皮地笑道。
毕竟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自由恋爱是基本杜绝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这大晚上的，齐含现在前来人家齐府，还要去见人家的小姐，简直就是唐突的不得了。
门房老仆此时眉头紧蹙，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心想眼前这年轻人该不会是来搞事情的吧？
偌大的柳府，齐含见什么人都可以，唯独是见人家家未出阁的大小姐，这简直是就是无理无耻无聊。
“去去去，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你这不是成心来捣乱的嘛！”门房老仆脸色一沉，赶紧出手要将齐含推出门外。
“我真是她的好朋友······你就叫下她吧！”齐含有些无奈，不过这可是自己未来的老泰山家，要是换作平常的作法直接暴跳如雷起来打人，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成心捣乱嘛你？赶紧给我滚蛋，不然我就叫护院乱棍把你轰出去！”门房老仆怒气冲冲，他把齐含当成了那些一心要追求他们家小姐的无聊闲汉了。
齐含也不敢动粗，只好一边请求着，一边又被门房老仆推出门外。
正当齐含和门房老仆争执的时候，忽然从里面院子里传来一声：“老刘，有人找我？”
齐含一听，心中顿时欣喜若狂。
“是我未婚妻柳细娘的声音······”
第156章 情话
果不其然，这一阵清脆玲珑的说话声，正是和齐含早已经私定终身的柳细娘。
“有人找我吗？”柳细娘刚刚路过院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门房老仆似乎在和外边的什么人说着话，仔细一听，听到双方似乎提起了自己。
“小姐来的正是时候，门外一位公子，说是小姐的老友，想要过来拜会拜会小姐。”老仆先是掩着门，然后赶紧回头朝柳细娘解释起来。
不过，老仆面露难色，毕竟这时候天色已晚，外面来的这位陌生公子，忽然之间说是小姐的老友，还要前来拜会。
这种事情，万一给其他人知道了，这对于小姐和柳家来说，搞不好，那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哟，究竟是什么人那么晚来找我？”柳细娘眉头紧蹙，有些疑惑。
“小姐要不你开门看看？”老仆怯怯的问道。
就在这时，门外的齐含也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快开门，是我呀……我是齐含！”
“齐郎？”柳细娘心头一惊，听那声音，也的确就是她所十分熟悉的情郎齐含，这一下子，柳细娘那可是又气又羞又喜。
她气的是，都好长一段时间了，齐含居然也不主动来找自己，难不成是另结新欢，我把她给忘了？
她羞的是，这天色已渐晚，齐含居然敢那么大胆跑到她柳家，还要是在这大晚上的前来见她，她能不害羞吗？
她喜的是，齐含虽然好长时间没有来见她，但至少能知错就改，连这大晚上的也不怕，径直就跑上了门来，若非不是情深意切，那又何必如此如此？
“难不成，齐郎想我都想的要大晚上的跑来见我？”柳细娘心中暗喜，心里更是一阵喜滋滋。
“小姐，门外那人你可真认识？”老仆有些不放心，生怕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浪荡公子跑上门来搞事情。
柳细娘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还忙不迭地打趣道：“赶紧开门吧，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谁了，他还真是我的老友，就算他化成灰，那我也认识。”
“小姐和他有深仇大恨？要让他挫成灰？”老仆没听清楚，也没听懂这个意思，只是心头一惊，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接着“嘎吱”一声，院门被打开，齐含满脸兴奋的站在门外，正嬉皮笑脸地朝柳细娘打起招呼起来。
“咳咳，齐公子，这大晚上的你跑过来干嘛？”柳细娘来到齐含面前，那可是又惊又喜，还猛的瞪了一眼齐含。
齐含当然也是心里有点小兴奋，不过望着柳细娘身后的老仆，于是故作镇定地恭手作揖笑道：“有些事情想请教请教……听说柳小姐的文采还不错，所以想登门拜访讨教讨教……”
“那……”柳细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招呼齐含，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其行还冒冒失失的闯到家里来，昨晚你让家人看见了，那可是有嘴都说不清啊。
老仆看着这两人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毕竟他曾经也是过来人，男女之间的这点情情爱爱，这点经历还是有的。
不就是私会吗？唉，现在的这些年轻孩子。
老仆微微一笑，接着神神秘秘的对柳细娘道：“咳咳咳，小姐，我看了你俩搁在门口在这说话也不太合适……再说了，老爷家风甚严，小姐你还是带着这齐公子，悄悄的到门外头说去吧。”
柳细娘欣然领会，她娇羞一笑，随即便轻轻的抬手推了推齐含，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墙院下，轻声笑道：“齐公子，那我就好好的指教指教你。”
老仆见了，笑嘻嘻的捋着下巴的花白胡子，颇有深意的笑道：“小姐，你好好指导下齐公子的文采，老仆自然为你们把风。”
说罢，老仆直接“哐当”一声，猛地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在院门外那两个大红灯笼的照耀之下，橘红的亮光洒在齐含和柳细娘的脸上，把两人的脸照得好一阵红通通。
“跟我来！”柳细娘娇羞一笑，伸出玉手一把挽住齐含的手臂，径直的将齐含拉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墙脚下。
“你们家的老仆，懂的东西倒是挺多的嘛！”齐含开玩笑道。
“讨厌，你说说你，玩那么久都没来寻我？难不成是另结新欢了，然后把我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柳细娘转身背对齐含，满是不悦的娇嗔起来。
“呀，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不是事情多吗……”齐含长叹一口气，紧接着又将最近的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一大把……还棘手得很……不过好在都是有惊无险，不仅担任了护法，还备受大老爷的重视，现在大老爷还让我前去考考秀才，下月初五就让我先去考县试，县试过了快去考府试，主要是要我攒个功名才行。”齐含挑重要的讲，把这些大事都一五一十地和柳细娘说道了起来。
“那自然是好事情，如果你拿了功名，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我了……”柳细娘脸色绯红的掩嘴笑道。
“那不成……”齐含叹了一口气。
真要那样，自己的支线任务，岂不是要拖个一两年才能完成？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恐怕得提前进行才可以，至少在下月初五之后，一旦完成主线任务，就必须赶紧把这些任务给完成了。
按理来说，齐含本应该是先完成支线任务，再完成主线任务。
可问题是他的事情实在太忙太多了，实在也分不出声来，真要两边任务齐头并进，那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什么？难道你不想娶我？”柳细娘听齐含说“不成”，心中不禁一阵气恼，难不成自己遇上了负心汉，齐含根本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柳细娘正欲发火的时候，齐含却不紧不慢的悠悠笑道：“那我可等不及，真要考到秀才，拿到了些功名，那还不得两三年时间呀？别说两三年，两三个月我都等不及了……”
齐含此话一出，柳细娘立即“噗呲”一笑，一脸娇羞的笑道：“难道你就这么急吗？比我还等不及呀？”
第157章 柳家的事情
齐含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和这世界上的寻常人都不同，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要完成一些任务的。”
“你又来了……果真是个登徒子，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那天说的话……谁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诓我！”柳细娘说到这里，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掩面低头。
“我说的那可是事实呀，你要是这都不相信的话，那我可真没办法了。”齐含苦笑道。
他现在的支线任务，就是必须要迎娶柳细娘。
可这事情万一说出去了，这一十分荒诞的事情，其他人绝对会把他当成疯子。
包括柳细娘肯定也是这样认为，而且，说不定还会说他动机不纯……
齐含心想，先前他只是为了好玩，只是为了打发无限循环当中实在是无聊得很的时光，所以就是找些刺激的事情聊以度日。
可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随随便便一鼓捣，自己居然通关了，而且还得到了第二个任务，从此自己才脱离了这无限循环当中。
“说吧，你难道真的过来找我耍嘴皮子的吗？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柳细娘实在太了解齐含，这段交往的时间里，向来都是柳细娘主动前去寻找齐含，从来就没有见过齐含自己主动上来。
不过再想想也是，她毕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齐含要是整天跑来找她，那岂不是坏了她柳细娘的名声？败坏了柳家的家风？
所以与其这样，还反不如柳细娘借故出门，私底下偷偷的溜出来找齐含私会。
“我实话实说吧，接下来会有一件大事……”齐含一脸沉重的叹气道。
“什么大事？”柳细娘见齐含这一副表情，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内心底里不停的在反复猜测，这齐郎究竟是要说些什么事情。
“事关你们柳家，这事情我本来不应该说，可问题是要牵扯到你的父亲，也就是我将来的老泰山……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自登门拜访一下，或者直接将这事情提前和你说一说……”齐含眉头紧蹙，他将要说的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
柳家毕竟是清河县的大户，是最大的盐商，财富的常年聚集，以柳家的家世背景，早已超越了寻常绅宦家。
“看你一脸严肃的样子，你赶紧给我说说，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大事？”柳细娘心中一急，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双玉手，然后一把挽住齐含的手臂。
齐含顺势一把抓住柳细娘的双手，然后一脸神情紧张的解释道：“官府很快就要查你们柳家了……齐五四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如今他的罪责，已经被判死刑，秋后问斩。”
“什么？为何要查我们柳家？是因为土地和户籍的事情？”柳细娘听罢顿时心头一惊，脸色顿时一阵煞白。
齐五四的事情，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全县的各大小富户们，在这件事情的波及之下，许多人都主动上官府补缴税款，除了要打点官府的人之外，你还是不得不要认认真真重新让官府清查土地，完全不敢隐瞒。
“因为你们是大户……而且还是盐商，因朝廷为了筹措财政收入，就必须重新丈量土地，然后以土地作为缴税的凭据，以此扩大国家的税源……这事情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只不过对于你们家来说，或许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简直就是一个打击。”齐含说罢连连摇头。
柳家的那点屁事，他也略知一二，要是不串通官府，要怎么获得了那么多的盐引。同样的，柳家有了钱之后，家中因为没有出过什么仕宦，只好要缴纳大额的税款，为了避税，他们只能想尽办法合理逃税。
其实以柳家的财力，他们也曾经尝试过花钱帮子弟买了一个国子监监生的名额。
可是好巧不巧，这其中却出现了一些岔子，他们那柳家的那名子弟，最后也抑郁而亡……至于捐了国子监生那件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
虽然他们家出不了读书人，但他们却可以买通胥吏，把土地寄附在一些落魄的读书人名下。
平日里给点钱当做手续费，在这些科场一再落地的秀才、举人名下，倒也是能轻轻松松的逃避许多的税款。
柳细娘听了，顿时就急了，他揪着齐含的手，直接就开始哭哭啼啼的大喊：“你倒是要想想办法呀……你在官府的户房里，不成就不能打点打点……以朝廷现在的秉性，真要抓到了一点手尾，还不得把我们柳家弄个倾家荡产呀！”
“百姓缴税，那可是权力和责任相匹配的一项义务。你们家赚了那么多钱，总不能老是偷税漏税吧……我虽然在户房，而且大老爷也让我专门负责这件事情，可上有天下有地，我背后还有一个大老爷，我可不能徇私……”齐含眉头一紧，心中不禁叹气摇头起来。
对于国家实行一条鞭法，他齐含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此法一成，自然就会为大明续命。
而且，如果稍加改良，同时面对这个乱世有所准备的话，这“一条鞭法”说不定还能让大明朝继续苟延残喘100年。
不过说多无益，齐含话音一落，脸上顿时“啪、啪”的挨了两个耳刮子。
“你这说法，究竟站在哪一边……好歹将来也是柳家的女婿，你就不能帮帮我爹吗？你到底重视不重视？”柳细娘阴沉着脸，一脸怒气冲冲的嘟着嘴巴。
刚才她那纤细的双手直接扇在了齐含的脸上，齐含虽然感到一阵火辣辣，可却没有觉得特别的痛。
齐含其实一点都没有生气，这要换了谁，都不得有这个反应吗？
我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就特么已经做好了准备！齐含心中叹气道。
“你打的我这两巴掌好疼啊……”齐含摸着火辣辣的脸庞，故意喊疼起来。
“真疼？”柳细娘听了，忽然一阵愧疚，连忙凑近上前举起芊芊玉手抚摸着齐含的面庞起来。
“我要是不重视你们柳家这个事情，我也不会在大半夜的跑来找你！”齐含淡淡笑道。
第158章 拜见泰山大人
“我这么说吧，今天我是冒着风险来找你。一来呢，处理你们柳家的事情，将由我来负责，我现在提前告诉你们，万一被人揭发或撞见了，那可是要担当罪责的……”
齐含说到这，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低头观察着一脸紧张样子的柳细娘。
齐含左思右想，这个支线任务他没有办法确定清楚如果不完成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也无法确定是否会影响他后续的主线任务……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想办法先逼迫柳家同意他迎娶柳细娘的事情，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只好出此下策了。
他必须先动手，否则等他得罪了柳家以后，他要真的想娶柳细娘，估计也就只有私奔这一条路了。
“你说了其一，那还有其二呢？”柳细娘此时满怀愧疚，他望着齐含那被自己伤得满脸通红的脸庞，有种说不出来的负罪感。
“这其二嘛，那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咱俩的事情，万一被你爹发现了，等哪天我和你爹针锋相对之时，那我俩的事情也就黄了……”齐含一脸深情，他可实在不想走到那一步啊。
先不说其他，感情的事情是首要，其次就是他那该死的任务，他通不了关，搞不好会不会又重新不断的循环在固定的时间点呢？
我擦，要是忽然把我循环在一个月之内，或者把我循环在一年之内……这特么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你说说，还有没有办法呀？”柳细娘听完以后，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
齐含当即顺着柳细娘的话，赶紧把他的目的甩了出来：“事情好办，帮我约约你爹，我打算亲自和他坦白……坦白我和你的事情！”
柳细娘一听，整个人顿时懵了。
她可还没有想过该如何和家人开口，在这个时代里，婚姻大事向来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齐含要冒冒失失的跑到他们柳家，还要坦白他和柳细娘那难以启齿的私情，这可怎么好啊？
“真是羞死人呢！而且，于礼不符、于理不合，万万不可行……”柳细娘顿时掩面害羞，那可是又气又急。
她原本想着，找个时间，让齐含的大嫂齐蔡氏赶紧托媒人前来提亲，到时那也算可以是名正言顺的走在一起。
可齐含今晚这一说，那可是急的很，按照这个做法，家里人大骂一顿是小事，她柳细娘的名声岂不是从此坏了？
“啊呀，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那么执拗？你柳家就要大祸临头了，你怎么还没想通透啊？”齐含赶紧解释起来，这柳细娘要是为了所谓的虚假名声一直坚持的话，到时候为了清查柳家的事情，搞不好齐柳两家又将从此反目为仇了。
齐含见柳细娘仍然还是心存疑虑，于是又赶紧进一步解释起来道：“以后别说什么交往呢，恐怕见面都要逃走……我也是为了帮你们柳家，难道不是这样吗？”
“嗯……我懂了！事不宜迟，就今晚吧……”柳细娘自然也是个明白人，齐含所要经手的是大明朝的一件大事，如果他真要由他亲自清查柳家，自然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最重要的是，小小的一名胥吏，也不敢徇私枉法。
到时候最终吃亏的，说不定就是齐柳两家了。
“那么快？就今晚？我东西也没买，两手空空如也，而且这件衣服还满身臭烘烘的……第一次拜见泰山大人，总不太好吧……”齐含见这柳细娘比自己还心急，和自己今晚匆匆而来，根本就没有做好和自己未来老泰山见面的打算。
“还耽误什么？你又怕什么？刚才你还劝我这劝我那的……怎么到你这就退缩了？”柳细娘气得直跺脚，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那里是火烧眉毛，还顾及那么多干嘛？
真要担心那担心这的，她方才就不应该打开院门和齐含见面。
“走吧！别磨蹭了……”没等齐含反应过来，柳细娘直接一把抓住齐含的手，然后一路拖着齐含就往自己家院门口跑去。
片刻之后，柳细娘牵着齐含，一路急匆匆的，在府上一众丫鬟仆役面前，光明正大的一路小跑，直接就闯入到了柳府的正厅里。
“老爷，不好啦、出大事情了！”柳府里头的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闯入到正厅里，朝正在低头和账房先生聊得正欢的柳老爷柳同光大喊大叫起来。
屋里的账房先生一抬头，却发现是一名小厮闯了进来，没等柳同光发话，账房先生便朝那小厮训斥起来道：“怎么了？瞎嚷嚷什么？这大晚上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是呀，到底怎么啦？看你气喘吁吁一脸慌张的样子，该不是见到什么脏东西了吧？”柳同光拉长着脸，满脸不悦的低声责问道。
“老爷、先生，方才……方才，我见到小姐拉着一名男子的手，正急匆匆的往咱们正厅里赶……”那小厮顺了顺口气，然后忙不迭的赶紧报道。
账房先生一听，更是气得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咱们小姐知书达理，家教颇严，岂会做这些无礼之事，你该不会看错了吧？况且，在这院子里头，谁敢那么无礼去牵小姐的手？”
柳同光端起了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茶，满是不屑的笑道：“你这小厮，眼睛该不会真瞎了吧……你是不是把小姐的亲随丫鬟看成了男子？你这嘴巴，要是整天胡编瞎造，我迟早让人掌你嘴巴教训教训你。”
小厮一听顿时就急了，忙不跌的大喊：“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呀……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外去外头看……”
厅里的三人正说话之间，门外头却传来了柳细娘娇滴滴的喊声：“爹，先生，我来了！”
“你看看，小姐不正是来了吗？那里有牵什么男子的手……手……手”账房先生抬头一看，果然是柳细娘，可他仔细定睛一瞧，却发现柳细娘还正是正牵着一男子在身后，他的话顿时便被硬生生噎了下去。
第159章 岳父，我好尴尬
“小姐······这？”账房先生目瞪口呆。
刚才还正低头细细抿茶的柳同光抬头一看，当即“噗呲”一声，气得把茶水都吐了出来，而且还“咳咳”一声，被茶水呛得连连大喘。
“爹，小心喝茶·····”柳细娘怯怯地来到两人面前，右手还硬生生地拖着满脸尴尬的齐含。
缓过来的柳同光，气得一把将茶杯“啪”一声砸在桌子上，接着恼羞成怒地“嗖”一声站了起来，接着怒气冲冲地指着柳细娘身后的齐含满是不可思议地怒斥道“”“他他······他是谁呀？你······你你这成何体统？你怎么如此轻浮······而且，居然还往家里带？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呀！”
此时的齐含，也是一脸的尴尬，在这个时代里，柳细娘这样的做法，那可真是实在太大胆、太出格了。
在古代，想自由恋爱？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柳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齐含的手，很不自然的想赶紧挣脱柳细娘的牵扯，毕竟来到了人家父亲面前，自己再这样胆大妄为的话，简直就是作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柳细娘似乎故意一般，一双玉手紧紧地抓着齐含的手，似乎生怕齐含跑了。
现在的情况，柳细娘已经无暇顾及了，她也不想装下去了，更不想继续隐瞒了，说出来直接摊牌，或许心中更为舒坦。
这时，齐含明显感觉的到，柳细娘的手心因为紧张，频频冒出的汗水，直接把两人紧紧相连的手心都沾满的黏黏糊糊，齐含甚至能感受到柳细娘小鹿乱撞而又怯怯害怕的心情。
见家长······还真是一个技术活加体力活！
直到半晌，柳细娘这才怯怯地开口朝他爹柳同光说道：“爹，实不相瞒，这就是我的齐郎······女儿早已经是对他心有所属，以后更是非他不嫁······”
柳细娘话音一落，柳同光顿时眼睛瞪得老圆，他眉头紧皱，恶狠狠地把眼神朝齐含审视了起来。
他已经尽量抑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心情，既然是女儿的选择，他也无可奈何，可让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让他宝贝女儿忽然之间拉着上自己家门来示威了？
“我问你，这时怎么一回事？这人，究竟又是何许人也？”柳同光阴沉着脸低声问道。
哪儿来的臭小子，脸皮可够厚的，这是跑到我家里来示威了不成？柳同光此时心中颇有些不悦，这大晚上的，这小子居然跑上门来，这究竟是想干嘛？
“小姐，赶紧坐下来，慢慢说来······”账房先生赶紧招呼柳细娘坐下来。
账房先生姓贾，在柳府中还兼做着柳细娘的先生，平素也教授柳细娘读书写字，和柳细娘的关系也是非常好。
“爹，我今天带齐郎找你，是有另外一件大事情······事关我柳家的大事情。”柳细娘拉着齐含一屁股在旁边的两张座上，然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有什么大事？”柳同光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齐含，阴沉着脸甩了一句。
老泰山呀老泰山，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呀······别怪我鲁莽······齐含满头大汗，一脸的尴尬，此时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先开口还是不开口好。
见多识广的柳同光，刚才已经发现了齐含身穿这官府里的胥吏吏袍，头戴一顶吏帽，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但随即便又是一阵不屑。
胥吏，那可是贱行当，永乐爷就专门说过，胥吏奸猾，不可大用。所以打永乐朝开始，就对胥吏参与科考和晋升作出了诸多的限制。
很实在的说，这一旦为胥吏，很可能就终身为胥吏，甚至整个家族都被束缚在胥吏这一阶层。
胥吏平素里虽然借着官府的威名作威作福也很是威风，可实际上，却又被大多人所不齿。
因为，作为官府的走狗，胥吏最奸猾最可恶和最歹毒，也最为时人所恐惧，背地里百姓们却对这帮人无不嗤之以鼻。
柳同光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好动怒。
“爹······”齐含想着要赶紧舒缓下这尴尬的气氛，结果心里一急，忽然脱口而出，此话一出，在座满是惊讶。
“嗯？”柳同光眉头一紧，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谁特么是你爹呀······
柳细娘也是“噗呲”一声，和对面的贾先生相视而笑。
这尴尬的场面，忽然因为齐含这一句“爹”，顿时将这几乎凝固的气氛化解开来了。
“啊不······柳老爷，在下齐含，齐家镇老齐老爷的二儿子······”齐含赶紧忙不迭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柳同光听完齐含的自我介绍之后，原先还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搞了半天，原来是故人的儿子，而且两家还颇有些亲缘关系，那还算好。真没想到呀，他们两人怎么跑到一块了？哎，还真是缘分呀。
柳同光原本提到嗓子眼里的大石，这次放了下来。
“老齐家的？你爹老齐、你哥齐古，我都熟识······算起来，我们家和你们家都是亲戚，细娘先前和我提过了。”柳同光微微一笑，见是故人兼亲戚的儿子，那就不摆架子了。
“是，听我家大嫂提过，刚才，多有冒昧打扰了，事情紧急，细娘恐怕也是迫不得已。”齐含赶紧抱拳答道。
果然，这家世背景，还是有些重要，如果自己不是齐家人，这柳同光会不会就对自己不客气了？
“你大嫂，我也好久没见过了，她还好吧？”柳同光笑道。
“还好、还好，还是那么年轻，现在操持着老齐家的大小事情，也算是辛劳。”齐含赶紧回道。
“她可不容易，你小子得对她好些。对了，我记得你不是已经患了痴呆症？怎么，忽然好了？”柳同光满是疑惑，他印象当中，齐家二少当年傻傻愣愣的，只有六岁的聪智，怎么现在忽然好了？
“说来话长······其实，我只是发育较迟而已······可不是痴呆······”齐含有些尴尬，这事情，的确是一匹布那么长。
柳细娘见这一老一小，刚才还犹如仇人，可现在却坐下来一唠家常就唠个不停起来，气得她赶紧转头就对齐含打断道：“齐郎，你赶紧说正事······爹，有件大事情，齐郎这才大晚上的跑来。”
第160章 一举两得
柳细娘见她爹和齐含这一老一少聊的正开心，于是便忙不迭的打断道：“快说正事……”
齐含才一拍脑袋大声喊道：“柳老爷，事情是这样的，齐五四的事情您老人家该有听说过吧？”
齐含赶紧说起正事，既然大家已经解除了误会，而且感情也算是进了一步，那他得赶紧把这事情详细和柳老爷道来才行。
“我听说过……怎么？难道官府要查我们柳家？”柳同光眉头一紧，心中不禁猜想起来。
“您老人家果然是神机妙算……这事情还真是这样，恰巧，我便是负责清查的主吏。”齐含淡淡笑道。
齐含心想，这事情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做的得地道，不过先提醒他们，让他们有备无患也好。
而齐含最重要的目的，当然还是要想办法先完成自己的支线任务“迎娶柳细娘”。
齐含话音一落，柳同光顿时一脸惊愕，他和那贾先生面面相觑，他是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猜想，的果不其然是真的。
“该来的还是会来，谢谢你，齐公子。”柳同光面色沉重，最近在整个清河县，关于官府重新清查土地的的事情，他已经在缙绅商宦阶层当中是闹得沸沸扬扬起来，柳家非官非宦，官府要执行这件事情，作为大盐商的柳家，必然是首当其冲。
“爹，那你得赶紧想想办法啊……”柳细娘说道。
“细娘，朝廷准备执行一条鞭法，这对朝廷来说那可是一件大事，这条政策执行的好，就能延续我大明的国运，这的确是一件利好之事。”齐含向来是对那些土豪劣绅不屑和厌恶，不过对于柳家来说，他倒是有一些丝丝的同情。
柳家不过只是放在前台的一个傀儡，在柳家背后的那些大人物，这才是要该真正查办的对象。
不过这事情，到现在为止，齐含仍然是毫无办法。
“齐公子说的对……这一条鞭法我早有耳闻，此事于国于民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柳同光点了点头，十分赞同齐含的说法，毕竟他也是有见识之人，那是齐五四之流可以相比的。
“可是，官府要清查咱们柳家……搞不好咱们要赔一大笔银子……”柳细娘有些着急，官府向来都是雁过拔毛，这实在是人尽皆知。
“老爷，这事情咱们得好好商议商议……要不然的话，咱们也不好应对。”贾先生赶紧上前凑近柳同光面前提醒道。
“嗯，是要从长计议才好。”柳同光点了点头。
这时，齐含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的目的也更是达到了，至少先提醒了柳家，而且也因此拉近了关系。
“那……天色已晚，事情我也说了，那我先回了……”齐含抬头朝外望去，此时月亮高挂，外边的天色已晚，心想自己得赶紧回了才行。
“齐公子怎么来了就走了？怎么不多坐一会？”柳同光赶紧热情的招呼起自己未来的女婿。
“回柳老爷的话，明天还得一大早点卯，回去迟了，也不太办……”齐含赶紧拱手笑道。
可柳同光却哈哈一笑，然后一把抓住齐含的手臂，紧接着便笑道：“齐公子，别急，我们再好好聊聊……”
齐含突然感到心头一惊，真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自己未来的老泰山让自己坐下来聊聊，恐怕肯定离不开他女儿柳细娘的事情吧。
齐含怯怯的望向身旁的柳细娘，想要询问她的意见，柳细娘自然是欣然领会，唐微微的点了点头，自然也想齐含和自己父亲坐下来好好聊聊。
毕竟这以后，肯定都是一家人了，提前沟通沟通好感情，也不会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你就留下来，陪我爹聊聊……”柳细娘悄声对齐含回道。
齐含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反正先留在这，就聊聊吧。
刚才的开局也算良好，至少两个人还是有一些些话题的。
这时，柳老爷微微一笑，紧接着便超朝下人一摆手，然后喊道：“来人呀，上些好茶，招呼齐公子。”
“老爷，那我先退下了！”贾先生也颇为识趣，他见这是人家柳家的“家庭聚会”，自然心领神会的赶紧退下。
柳同光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头对齐含笑道：“齐公子，以你们家的家世，本不应该沦为吏役才是呀？你是怎么跑到官府里去的？”
柳同光的问题非常刁钻，他直接提出了一个因为关键的问题。
他柳家那可是大户，如果齐含真和他宝贝女儿两情相悦的话，至少在这个双方的阶层身份上，必须要十分清晰对等才对。
“说来话长，当初也是为了谋生，而且也避免被那齐五四欺负……这才迫不得已……”齐含一脸苦笑，当初他还不是为了方便行事，加上有齐蔡氏从中活动，这才不得已到了衙门里谋生。
“原来如此，那你将来就没有想过要考取功名？”柳同光十分关心的询问道。
他们柳家，缺少的就是读书人，如果能出几个读书人，或者是可以和士人家庭结交联姻的话，对于柳家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对于这个问题，齐含早有准备，毕竟他当初进入胥吏队伍里时，就从来没有想过要长期的做这份工作，当初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齐含赶紧拱手禀告道：“有的，这不，承蒙县令大老爷的厚爱，我已拜县令大老爷为授业恩师，下月初五就会参加清河县的县试……当然，按照我朝的制度，身为胥吏是无法考取进士的，所以我和县令大老爷商量，待我中了县试之后，就会专心做童生员而一心考试，到那时候，再将我从吏役当中勾除名字。”
“科场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既然我家细娘如此中意你，那我也就认了你这贤婿。”柳同光意味深长的笑道。
齐含一听，柳同光都这样说了，那自己还等什么，于是一脸喜悦的赶紧起身，然后毕恭毕敬的来到柳同光面前，接着深深作揖拱手一拜道：“啊呀，未来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第161章 辞官不干
齐含脱口而出的一声岳父大人，把柳同光逗得哈哈大笑，更把柳细娘羞得满脸通红。
“我的好贤婿，谢谢你今日来提醒我柳家，这事情我自然晓得了，你回去以后该干嘛干嘛，切莫做徇私枉法之事……”柳同光语重心长的叮嘱起来。
他可是真怕齐含因为要查办柳家，会在其中私底下动手脚暗中帮助柳家，这样一来就会触犯了刑律，难道是连累了齐含。
“爹，你这话是啥意思啊？难道是想让齐郎就这样放任不管？这官府万一真的要查办咱们家，那该怎么办才好？”柳细娘听他爹的这个意思，摆明了是想让其行切莫插手，该干嘛干嘛该查办查办，这样一来，他们柳家岂不是要遭大罪了？
“岳父大人这才是高招，看岳父大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早有计划了吧？”齐含见柳同光似乎不慌不忙，感觉应该也算是早做了准备。
“贤婿呀，你这就不要管了，你做好你的事情，在此之后也不需要再透露任何消息给我……而且，我提醒你，你最好不要再插手期间，能避嫌最好……”柳同光言语之中充满了关心，明显是齐含当成了自己家里。
“岳父大人，此话怎讲？”齐含一听，感到一阵疑惑。
原本按照齐含的计划，在他透露了这件事情之后，柳同光至少会一脸惊慌的找他这个未来女婿求情吧，趁着这个时候，齐含刚好可以把那婚姻大事说一说。
可是问题到现在为止，柳同光除了最初到这件事情之后表现出一脸惊讶的样子之外，其他的时候不是寒暄就是套近乎，完全就不按照齐含的计划而行。
“你要是已经决心要考取科举，那你就趁早的离开吏役这一行当，一旦你决心迎娶取我家细娘，那你就趁早不要再掺合其中。对于清查我柳家这事情，你可能提前避嫌较好，万一将来被人追查下来，一旦牵连到你我其中一人，仍然会说你徇私枉法，到那时候，你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这事情……”
柳同光一脸的语重心长，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官场上的阴谋诡谲，他也算是见多了。
“小婿明白了。”齐含点了点头，觉得这事情在理，至少他当初在接手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感到这肯定是一个大坑。
“对了，贤婿呀，既然你和细娘情投意合，那你让你嫂子赶紧找个媒婆前来说媒提亲，我看这件事情是件大好事情，刚才和你聊了一番，我觉得你也算是绝佳的女婿，细娘交给你，我自然也是放心。”柳同光说罢，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办法，女大不中留，强扭的瓜不甜，自己硬要反对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与其要大家不开心，倒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两人吧。
柳同光倒是看得挺开，虽然他和齐含只见了一面，也就聊了这么短短的一阵。
可柳同光觉得，齐含一定是最适合的人选。从柳细娘刚才和齐含的言谈举止当中就已经完全看出来，柳同光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心属齐含了，就算强硬拆散，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齐含和柳细娘一听，顿时相视而笑起来。
等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因此发生。柳同光不仅没有提出反对，倒是还十分放心的就将他女儿托付给了齐含。
“谢谢爹爹成全！”
“谢谢岳父大人成全！”
齐含和柳细娘两人顿时喜笑颜开，这父母之命也算是完成了流程，剩下的就是要靠媒妁之约了。
夜深之后，齐含赶紧告别了他的岳父大人，又在柳细娘依依不舍得目送之下，齐含跨上了柳家赠予他的高头大马，在拜别了柳细娘之后，这才一溜烟的赶紧往齐家镇赶去。
在一路上，齐含因为得到了柳家的接纳，而且他和柳细娘之间的婚事也算有了些眉目，于是欣喜若狂。
“我的支线任务呀，总算有了些眉目……我这老岳父说的对，这些什么破差事，我早就应该辞了。反正，我现在也算是个小小富家翁了……”
齐含分析来分析去，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掺和到清查土地的事情。
如果他日他齐家真的跟柳家结成的姻亲，关于现在清查土地的事情，说不定真的还会被人穿小鞋呢。
毕竟人心险恶，这事情万一出事了，还真是百口莫辩。
虽然齐含他完全根本不担心任何事情，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昨晚的事情，齐含早已是容光焕发，点完卯以后，就兴冲冲的跑到了知县廨，准备按照他岳父大人交办的事情，赶紧将这件苦差事先辞了再说。
齐含来到知县廨，见李得荣在十分认真的批阅着公文，于是齐含便蹑手蹑脚的踏进正堂，等来到了李得荣面前这才轻声的笑道：“恩师在上，有件事情，学生左思右想，还是不得不说。”
李得荣微微一笑，然后放下了手中批阅公文的毛笔，接着摆了摆手，示意齐含坐在一旁。
“你小子，难得这么一大早来找我？说吧，有什么事情？”
“老师，实不相瞒，我打算和柳家的小姐结婚，所以清查柳家土地的事情，我不想干了。另外，老师说的对，我应该走正途，这主吏一职，我想也辞了算了……”齐含咧嘴一笑，生怕他说完之后，李得荣会直接上前“啪、啪”的直接扇他两个耳光子。
李得荣一听，果然是大吃一惊，如果这个时候齐含直接甩手不干，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他语重心长的询问道：“你说什么啊？这么大一件事情？我说仲基啊，你可考虑清楚了？可我在身边，还真的少不了你呀……你可真的想要直接甩手不干了？”
“嗯，想了一晚上，这事情……我还真干不来！”齐含苦笑起来，他原本就不想接受这件事情，甚至来县衙那也是他大嫂的意思，这才生拉硬拽的被推了过来。
反正，老子打定主意辞官不干了！
第162章 妥协还是妥协
李得荣听说齐含准备辞职不干了，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就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他还得靠着齐含想着办法帮他搞定这么一大堆土豪劣绅。
“仲基啊，这事情可是一件大事呀，你在县衙里干的好好的，可不能说辞就辞！你得多想想为师，还得靠你想办法帮我办事。”李得荣赶紧起身一脸笑呵呵的将齐含拉到一边，然后又是一脸语重心长的挽留起来。
“我这不是要参加科考嘛，就算我参加了县试之后，正要继续一路考下去，你不也说了我迟早也得辞职专心考试……这胥吏的身份，实在不堪！”齐含连忙摆摆手苦笑道。
李得荣一听，一计不行又生一计，他神神秘秘的凑上前来，然后悄声对齐含道：“仲基啊，考试这事情，我有办法帮你处理了，我保证至少给你一个秀才，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必须帮我完成清查土地和推行一条鞭法之政。”
“啊？还能这样操作？”齐含听这李得荣的意思，是准备暗箱操作咯？
见齐含果然对此十分有兴趣，李得荣嘿嘿一笑，赶紧说起了他的计划。
“嗯，其实要考取功名，除了认真读书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子。那就是帮你捐一个国子监生，这便是俗称的例捐，等考到功名之后，倒也能授官获职，只不过算是异途……”
“这个我懂……可是……”
“还可是什么？你要是在这件事情办的好了，这例捐的银子，我帮你出了，等你学成归来，考了好名次，我在想办法帮你从中疏通，至少能谋个州县佐贰之官。”
“还有此等好事？”
“就是有如此好事……你坚持下来，可千万不要中途放弃！”
李得荣一直苦苦相劝，这可把齐含说的满头大汗。
这也难怪，以齐含的能力，这点小事都不是问题，清查土地，修理那帮土豪劣绅，还不就是小事一桩吗。
“老师呀老师，那我实话实说吧，我最担心的事情，主要还是和柳家的关系，这万一哪一天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说我勾联柳家，从中徇私枉法，那可是麻烦大了。”齐含一脸苦笑道，这也是一件根本的问题，要不然的话，若是清查齐五四，他还不拼了命去查呀。
“仲基啊，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事情你还是继续去办，但是呢，出面的人就不由你出面，我交给另外一人出面办理这事，但是从中谋划的人还是你，这样总行了吧？”
李得荣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他手下并没有太多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特别是要执行这件大事，他必须找像是齐含这样信得过的人才行。
“老师你实在太看得起我了……你这样说来，我没有可能不答应你的要求呀！”
齐含一脸苦笑，李得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再不点头答应的话，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李得荣的脾气，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一脸慈眉善目，可真的要狠起来，恐怕比谁都凶狠。
“我这不是看得起你……我就是觉得你也算是个人才，若是你就这样毫无建树，那简直就是太浪费了。朝廷正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回去好好准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再提辞职这事了。”
李得荣笑了笑，见齐含既然已经被自己说服了，那总算也是解决了一件十分棘手的问题。
“老师，那我先行退下吧。”
齐含赶紧先撤了，齐含心想，不过看得出来，李得荣还真是挺看得起自己的。
……
等回到户房之后，齐含忽然发现，屋子里的人居然又重新坐满了。
“你们怎么又腆着脸跑了回来？”
齐含进入之后，笑嘻嘻的拍了拍孔吉的肩膀，似笑非笑的打趣起来。
“那个……齐爷呀，您总算回来了。”
孔吉吓得赶紧转过身来，听到是齐含的声音，于是一脸谄媚的笑着招呼起来。
“点卯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你们？”
齐含眉头紧皱，这点卯，就好如古时候的打卡。
认真上班就必须按时打卡做好考勤，孔吉这帮家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没将他齐含放在眼里了是吧。
“回禀主吏，这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总而言之，咱们重新回来了。”
孔吉说罢，赶紧使着眼色招手让其余众人起身过来。
“齐主吏，咱们就实话实说吧，齐五四这件事情，可算是把我们吓坏了。你说在县衙里办事，总是有这么一两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咱们那每个月的银子就剩那么少，要是不靠点下面递上来的钱打点着，这日子就根本没法过了呀！”
孔吉一脸笑呵呵的苦笑起来，他说的倒也是事实。
就这一班胥吏的月俸，想要真正过上一个好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你们这帮人，说话的时候倒是恬不知耻，你们过去做的事情还想瞒着我？我实话实说吧，你们之所以请假，就是害怕齐五四的事情牵连你们，所以干脆待在家里，随时准备潜逃对吧？”
齐含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戳穿了众人的想法。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里，大家摊牌就摊牌吧。
“齐五四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怎么通通把你们都给收买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就这样昧着良心做事呢？你们倒好，钱子银子都赚够了，在国家财政却因为这样愈加困难。北方有胡虏，东南有倭寇，在东北方向的建奴更是蠢蠢欲动，这特么都需要银子。天下是肥了你们的口袋，却苦了天下人……”
齐含是越说越气越说越气，想一想明末发生的事情，这帮子胥吏和贪官、土豪劣绅勾连起来可害了不少天下。
“主吏，你把这话说的实在太难听了……”
“对呀对呀，你今天是怎么了？”
众人被说的脸上红一块黑一块，见齐含今天居然毫不遮掩，对着他们直接就开骂了起来，这可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第163章 直接摊牌吧
齐含的这一番话下来，把户房的众人说的是羞愧不已。
孔吉他们脸上是青一块红一块，满头热汗，恨不得赶紧找一处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主吏……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孔吉怯怯的笑道。
孔吉他虽然行事没有尊严，可他觉得做人还是应该有些尊严的，特别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自己被齐含骂的是狗血淋头，虽然感到十分的不爽，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是不是觉得我骂得太狠了？我还有更狠的可以吗你们呢……你们一个两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杜邵元勾结的事情，小爷我清楚的很，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齐含冷冷一笑，他今天已经是无所顾及了，你们爱怎么滴怎么滴，总之他今天就是不吐不快。
有几个平素里和齐含还算要好的吏员，哆哆嗦嗦的赶紧上前对齐含劝说道：“齐……齐爷……这事情咱们坐下好好说好吧？”
你们这帮人，老子不发威，还真把我当病猫呀？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反正我都原本想辞职不干了，是县令大老爷硬要我留下来，我只是勉强为之，更没所顾忌了。
齐含冷冷笑道：“说个毛线呀说，我就问你们一句，接下来你们干还是不干？要是都不愿意干活，一个两个都给我滚，我可不管你们那么多……不管你们背后有什么背景，让老子不爽，老子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齐含此话一说，众人更加不敢出声，大家心想齐含今天果然是要摊牌了，也不知道齐含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情，怎么才一回来，整个人似乎都变了。
齐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在众人面面相觑之下，随便抓起桌案上的文牍便看了起来。
“这是谁做的数……为什么钱粮数目对不上？”齐含阴沉着脸，话没说多两句，直接拿起那份文牍猛的就朝众人眼前一扔。
“主……主吏……是是我！”
一名吏员战战兢兢的来到齐含面前，然后拿起地上的文牍，毕恭毕敬的捡了起来，一脸恭敬而又谄媚的笑容挂在脸上。
“你个废物，就这么点事居然也能算错？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你这份文牍，从你请假到现在为止，一直就晾在这……要不你滚蛋吧？”
齐含白了一眼那人，吓得那人两脚哆嗦，赶紧扑通跪倒在地上，然后满脸泪花的乞求道：“主吏，我一定好好做……您可千万不要把我打发走啊……”
这些人身在官府里，只要一日是胥吏，那他们和齐五四之间的勾当，就会继续被隐藏着。
一方面官府会护短，另一方面这件事情也必须藏着掖着。
简而言之，他们只有继续在官府里待着才能是最安全的，不然的话才一出去，不是被杀，就是被祭献出去。
齐含正是抓住了这一点，直接把这帮人全部拉出来开涮一顿。
敢情是抓住了我们的弱点……
孔吉此时也是心惊胆战，他们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杜邵元派人通知他们，安心回县衙办事，只要他们一直在县衙里，官府就会护短，他们和齐五四之间的那些勾当更会不了了之。
正当孔吉左右思忖之时，齐含直接朝他瞪了一眼，更满是不悦地大喊道：“孔吉……你在这里资格最老，是最老奸巨猾的人，我就问你吧，你想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孙策直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孔吉，当然孙策还有很多的词语来形容这个老滑头，不过唯有“老奸巨猾”这四个字，最具有代表意义。
孙策话音一落，孔吉心里一咯噔，整个人颤颤巍巍差点都站不住脚了。
“齐……齐主吏，孔吉知错……知错了！”
孔吉如今已到了这个年龄，也只有想办法保住这份饭碗，同时想尽一切办法继续留在县衙，先躲过了齐五四这档子事情再说。
“知错了？你有什么错？不过是老奸巨猾勾连齐五四从中牟利而已……至于你有没有出卖过我，或者是从中阻挠给我捣乱，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你要是如实招来的话，这就要看看小爷我的心情如何，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
孙策撇嘴一笑，望着孔吉那一副可怜相，突然之间很想冲上前去一巴掌扇他几大耳刮子。
“从今往后，我孔吉一定要誓死追随主吏……”孔吉听到齐含这一语气，自然知道齐含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亦或者是背后有强大的人物做靠山早已无所顾忌。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今天忽然之间和他们摊牌了？
其他人一见也赶紧呼啦啦的跪倒下来，纷纷喊道：“还请齐爷给一条生路！”
齐含原本不想生气，可见这帮人忽然又回来了，完全没把他齐含当成一回事。
再加上刚才和李得荣聊了一番之后，自己又没办法辞职彻底脱离苦海，就只有硬着头皮想尽办法先把这事情忙完再说。
更何况，李得荣已经答应齐含，只要他好好的努力完成这个任务，在将来，李得荣便会个人出钱为西行捐个国子监生。
“你们说的话我权且信一半……”齐含冷冷一笑，他才不相信这帮胥吏。
……
户房经过整治一番之后，这帮吏员们果然听话了许多。
趁着这个机会，齐含立即狠压工作给他们。
“你们每个人，都给我找出一个县里头的大户，然后我就找他们来开刀，我们要拿他们重新清查土地丈量田亩，还有核实户籍，随时准备推行一条鞭法。”
“你们所有人都别给我耍花招，在我的背后，至少在县衙里头，我可是大老爷亲自罩着的。你们要是一个两个不听我的指挥，小心我立即和大老爷告发你们……还有你那么些勾当，一个两个我都清楚的很，要是惹我不开心，直接把你们推出来祭旗……反正齐五四的事情，总需要拿几个傻子出来垫底。”
齐含对这帮人直接摊牌，再加上一番恐吓加威胁，户房的人顿时听话了起来。
第164章 初五（1）
一眨眼就到了十月初五日，自从齐含无所顾忌以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反倒是顺风顺水了。
孔吉他们怕齐含怕的要命，就连杜邵元也几乎不敢再找齐含的麻烦了。
更搞笑的是李福，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齐含的小弟。
而至于李得荣这边，因为齐含办事越来越果断老练，那可是越来越喜欢齐含这学生。
罗秀霜这头，一直闭关不出，不过她也听从了齐含的建议，写信告诉李十安，表示将来罗教将会支持李十安。
毕竟一个分裂的万安堂，明显就有利于罗教总坛的力量。
而在和柳家的这一边，齐蔡氏按照齐含的交代，找了媒人去和柳家说媒，这事情那可是一件大好事情，齐蔡氏早就等不及了。
难得人家柳家亲自提了出来，你才是心思这事情一定得办得漂漂亮亮，绝对不能丢了齐家的老脸。
事情也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过了大半个月，直到了初五那天，齐含在今天准备应对两大事情。
一个是早上的县试，一个是晚上的教主登位大典。
这两件事情处在同一天时间里，可却十分巧妙的拆分成了早上和晚上，似乎是有意为之。
事情也凑巧，早上的时候，齐含要参加的是李得荣举行的县试。而在晚上的时候，则换成了李得荣干女儿罗秀霜的登位大典。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父女俩，敢情是约好了的吧？”齐含一脸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此时天刚刚微亮，齐府一大早就已经在忙上忙下的。
今天是齐含参加县试的大好日子，按照齐蔡氏的交待，整个齐府上下，所有工作都主要围绕着齐含考试而进行。
早在齐含考试的前十天，齐含按照李得荣的交待，先在县衙里请了十天的假，然后回到了自己屋里专心读书起来。
在这十天里，齐蔡氏还把镇上最好的先生给请了过来。
这位先生姓白，名唤生，表字求存，那可是早年间闻名乡里的秀才，可惜他屡试不第，又不愿意为委身于胥吏阶层，于是便心高气傲的以教书为生，成为了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
在这十天里，白先生主要是为齐含进行突击的学习辅导，总体是围绕着八股文的文章模式，以及四书五经的重点内容进行学习。
齐含其实心里一直没有什么底，他的灵魂虽然是现代的一个大学生，可面对这些八股文章，他还是心惊胆战。
好在，在他自带的系统里，他从99个技能当中找到了为数不多的两个学习技能。
一个是LV10级的“记忆大师”技能，一个是LV5级的“现代词典”技能……
这两个看起来明显鸡肋的技能，齐含根本就没怎么使用过，可这一次他要参加县试，终于发现这两个技能果真就是绝好的金手指。
记忆大师技能，能让齐含迅速将四书五经的内容全部记忆和背诵下来，虽然花了足足10天时间，但总算将所有要考试的涉及书籍都全部记忆了下来。
不过这“记忆大师”只有LV10级，记下来的时效性比较短……而且好多东西都十分模糊，所以必须要花时间反反复复的将东西全部记下来。
这就有点像复印机，等级要是太差了，别说复印东西了，出来的A4纸上尽是一团黑漆漆模糊一片，没把手上沾黑都已经算不错了。
齐含感觉用这技能实在是有些辛苦，可为了能在现实当中脱颖而出……或者至少能对得住李得荣的提拔，也就想尽办法尽量的仿佛多加练习多多记忆。
让齐含感到最有用的技能，其实还是那只有LV5级的“现代词典”技能。
这个技能虽然等级比较低，而且一直以来齐含几乎都没怎么用过，但好在这个词典，就像是在大脑当中安装了一个极简的电脑百度浏览器。
简单的知识内容还是一搜索便能出来，虽然还处在最低的阶段……但是只要不停的累积各种各样的知识，就能很快的突破级别的限制，迅速达到升级的可能。
在最后一天的时间里，白老夫子给齐含打气道：“只要按照这些结构去做题，这八股之势，定然能随手拈来！”
“老夫子高招，圈的都是重点，果然有后世辅导名师之范！”齐含打趣起来。
“你有县太爷做你老师，加上你天资聪慧，放心好了，县试这种小考，你一定能过。”白老夫子觉得自己看人向来很准，他对齐含充满了信心。
齐含匆匆忙忙享用过齐府精心准备的早餐之后，在齐蔡氏、大栓子和青涟等众人的满心期待之下，挂上柳家送的宝马，匆匆的就往县学里赶去。
在县衙旁边的县学宫，可以说是清河县的最高学府了，这里出了开设县学教授生员之外，每到固定的时间里，就会用来举办县试考试。
此时通往县衙的路上，早已是熙熙攘攘，齐家这里的学子，经过苦读了一年之后，也满怀期待的赶紧到县学宫里参加一年一度的县试考试。
在一路上，不时的有学子向齐含打起了招呼，齐含虽然不认识他们，可他却总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毕竟这齐含镇并不大，你来我往的，平素里总会碰个照面。
一名年轻的考生，骑着骡子笑呵呵的朝齐含打起了招呼道：“齐兄，你这次也去考试？”
“对，一年一度的考试，总得去参与参与吗！”齐含微微一笑，他认出了对方，这不就是隔壁隔壁隔壁屋的王少源嘛？
这王少源，只比齐含小半岁，家里有两百多亩，全靠收租过日子。
不过王少源读书还不错，在齐家镇里头据说是读书最厉害的学生了。
这王家，属于齐家镇的外来户，不过他们家人为人厚道老实，和齐家镇所有人都能相安无事并且打好交道。
正因为这一点，在县衙里准备抓大户的时候，齐含放了他们家一马。
在齐含看来，毕竟这么老实的人，恐怕绝对不会做那些“团局造册”勾当吧。
“我说少源老弟，你家这么有钱，怎么才骑这么一头笨骡子？”齐含望着王少源胯着的那头慢吞吞的骡子，心中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骡子可厉害了……吃的少做的多，身子小不少跑……”王少源打趣起来。
好呀，这王少源，倒也挺会哼几首打油诗的吗嘛。
第165章 初五（2）
等齐含一行人来到了县学宫外，此时早已有数百名学子正在学宫外等候着考试。
这一场县试，是今年临时加考的，原本按照往常的惯例，那都是在二月举行。不过今年由于朝廷的意思想要加大开科取士，这才从下至上增加了考试。
齐含带着笔墨，排着队等候入场，这场考试虽然只是县试，但是考试的安保和排场，那是不能少的。
考试进场非常严格，大家先排着队领取号牌。
领取号牌之后又继续排着队等候查验，查验完毕之后，才会被带到各自的考棚参加考试。
县试这种小考，一般由县学教授和知县做考官出题，好的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毕竟这只是科举的初级门槛考试。
齐含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以前也只是从教科书上听过科举考试，还真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还真有幸参加这样的盛会。
齐含身体里的灵魂那可是李子夜的，李子夜作为一个现代人，在现代社会他也参加过中考、高考，对于考试也算是有一些些经验。
如果按照严格意义来算，这场县试顶多相当于一个中考考试。
这对于早有准备的齐含，加上又使用了两个技能，这一次的考试简直是容易得不得了。
正当齐含行思忖之间，县太爷李得荣已经率领着县衙里的一帮官吏徐徐走来。
“齐含……到这来。”李得荣见到了齐含，于是随便大声招呼了起来。
“老师，学生正准备考试呢。”齐含上前作揖道。
“来来来，我问你，这考试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李得荣笑嘻嘻地询问起来。
齐含机缘巧合身为胥吏，还去参加一次县考，这恐怕是全县唯独的一次……要不是李得荣秘密得到了张阁老的首肯，这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好在齐含办的事情也算漂亮，至少在一条鞭法的贯彻之前，正需要像齐含这样有着极大魄力的吏员，能大刀阔斧的清查土地，并毫无畏惧地查办那些偷税漏税的土豪劣绅。
不过这件考试的事情，其中的渊源，居然还有张阁老过问的缘由，齐含这个时候仍然被蒙在鼓里一概不知。
“都准备妥当了，问题不大，都是一些容易的考试……”齐含笑笑，他根本不担心现在的考试，毕竟花了10天copy和复制了那么多内容，就算是乡试会试，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很有信心。
李得荣十分满意的捋着花白胡须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的关心道：“那就好那就好，好好考试……以你的才学，不过也就走个过场而已，但也需要你考一个好成绩呀。”
“请老师放心，我一定好好考试！”齐含微微一笑，花了十天的突击，这点考试还是很容易通过的。
果然，等齐含开始考试之后，考官很快便宣读了今日的考题。
“夫两宋之亡，是亡于变亦或是不变，若变能否续命？请诸位考生以此切题论述。”考官宣读完试题之后，随即便命人将考卷一一发给所有考生。
你确定，这特么是县考？怎么感觉这题目，明显就是我们现代的议论文吗？
齐含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忽然之间想笑，他原本还想着这考试该有多难多难，可实际上按照这个题目，只要由题目切入，按照八股文的断句，加上各种历史典籍典故……应该可以应付一下。
齐含哈哈一笑，提起笔就开始作答起来。
这10天，他大嫂那可是花了50两的巨款，请了这白老夫子为他进行突击训练，这钱可是没有白花的。
忽然之间说两宋，而且还说变和不变的问题……看起来，朝廷也是想求变啊……
说来也巧合，明朝后来不就是被女真人的后裔满洲人给征服了嘛，北宋若是一心求变，不至于会有靖康之耻的下场。
到了南宋的时候，那就更加不用说了，统治者偏安一隅，根本已经丧失了进取之心，最后不败才怪。
齐含刷刷刷的提笔猛的写了起来，这时他那两个技能用得游刃有余，脑海当中的经史典籍，还有不懂就查的自带词典，让他顿时下笔如有神，埋头挥笔疾书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齐含就极为满意的望着自己的试卷，经过仔细检查一番，二话不说，直接就起身大声喊道：“学生已答卷完毕，现可交卷！”
齐含话音一落，场上正埋头苦干的考生们哗一声大叫了起来。
这题目对于齐含来说可能也算是比较简单，可对于许多考生来说，这东西可不简单。
这场童子之试，考试的人下到七、八岁，但到五、六十岁，可以参加考试，和启航差不多年纪大小的考生也有不少，许多人正苦思冥想详细作答，还有些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更多的人是在仔仔细细一笔一划慢吞吞的作答。
可齐含不同，齐含体内的李子夜灵魂，那可是受过到九年义务教育熏陶，可以说天生就附带着考试技能，过去45分钟的答卷时间，从来都是争分夺秒，考试就是讲究个快准狠，根本不需要如此拖延。
所以经过齐含一番奋笔疾书之下，他成为了全场考试第一个交卷的考生，不仅让全场考生惊讶不止，也让在场巡查的考官感到啧啧称奇。
“你那么快就答完了？也不认真检查检查？”一名年迈的考官，慢吞吞的来到了齐含面前，然后一把接过齐含的卷子，吃力的眯着老花眼详细的看了看。
“呀……啧啧，哇！哦……天呀……”那考官却发出了好几个惊叹之词，一来顿时就引起了其余巡查考官的注意。
因为是县考，所以考场上的规矩倒是没有特别的严格，县、府两级的考试，总称为童试，是为了考察学生是否具备参加科举考试的基础文化和写作能力。
若是换了院试、乡试，试卷中，考卷不仅要封住名字，还要重新誊写封存，而且还要严格按照交叉阅卷的模式，绝不允许有考官从中舞弊。
“试卷做的不错……收卷，封存！”几名考官也连连点头，随即便大声宣读了起来。
齐含考完试之后，正准备走出学宫，却不想李得荣在后面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