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回来了？
没料到的是。
连着给苏念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消息。
那边一直都是关机的提示。
这让杨正兴有些意外，苏念的手机一直都是24小时开机的，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一般不会错过电话。
难道是睡着了？
看着指针刚过十一点，杨正兴摇摇头。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
第二天一早，杨正兴早早起来，他穿好衣服以后，言卓已经到了门口。
“正兴，你带她去那个青年路那个商场，里面是金什么来着，大品牌，其他地方我怕你被人骗了。”杨母嘱咐道。
“行了，我知道了。”杨正兴应了一声。
然后坐上了言卓的车。
“怎么样，想好买什么了吗？”言卓一边开车，一边问。
杨正兴想了想，说道：“以前人们结婚的时候，都说三金，金项链，金手镯，和金戒指，就买这几个吧。”
言卓想了想，从包里随手拿了一个信封出来：“就按三金吧，你手头钱肯定不够，先用我的。”
杨正兴笑道：“别开玩笑了，这样订婚还有什么意思，那不等于是你给你自己买了吗？”
“这不一样，重要的不是东西，是人。”言卓回到。
杨正兴想了想，还是没要。
“怎么？你哪来的钱？”言卓问道。
杨正兴说道：“你就当是我透支的吧，为了我心爱的女人。”
言卓便附和道：“那好。”
两个人下了车以后，在商场门口买了两杯奶茶，然后言卓挽着杨正兴的手，走了进去。
全国的商场都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一楼，必定是买黄金珠宝的。
“你知道商场为什么一楼大部分都是珠宝黄金一类的东西吗？”杨正兴问言卓。
言卓想了想，说道：“撑门面，让人觉得很高大上？”
杨正兴摇摇头：“不对。”
随后杨正兴说道：“这个是和商场的租金有关系，一楼的人气最旺，曝光也最多，所以租金昂贵，而想要收回如此昂贵的租金，一楼的商家就需要经营客单价最高的商品，或者说，毛利润最高的商品，这样才能保证不亏本。”
“你懂这么多，待会买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打折。”言卓瞥了他一眼。
杨正兴看了看柜台：“有点难。”
杨正兴在几个柜台前都看了看，最终选了传统三金之后，他付完款，回过头来，喊了几声，言卓都没有回应。
走到她的近前，才发现言卓正盯着一个钻戒挪不开眼睛。
“麻烦，可以看一下这个吗？”杨正兴冲着售货员问道。
言卓回过神来：“你做什么？我不要，肯定很贵。”
“先看看，喜欢不喜欢。”杨正兴将钻戒递给言卓。
言卓难以掩饰眼中的欣喜，但是片刻之后，她又将钻戒还了回去。
“为什么不要？”杨正兴问。
言卓摇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当杨正兴要说话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钻戒盒子上的价格，要两万多，比三金加一起还要贵。
他犹豫了一下。
言卓看在眼里：“走吧，订婚的三金买了就可以了。”
杨正兴咬着下唇，他再一次因为没有钱而感到了一阵的局促，他松开言卓，说道：“你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
在言卓疑惑中，杨正兴快步离开了这里。
然后给徐帅打了一个电话。
“接啊！快接！”
他心里焦急的很。
好不容易在最后，徐帅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我睡觉呢。”徐帅打着哈欠。
“快，再给我转两万三千块钱。”杨正兴直接道。
“靠，怎么了？不够啊？”徐帅疑惑着。
“你别说了，这玩意奢侈品哪有个头。”杨正兴无奈道。
“那行，我转给你。”徐帅挂断了电话。
等杨正兴回来的时候，言卓已经不在原地，他四下看了看，也没有言卓的身影。
走到柜台前，问：“刚那个女士呢？”
“她好像遇到个朋友，往那边走了。”那个女孩指了个方向。
趁着这个机会，杨正兴说道：“那你帮我把那个钻戒包起来。”
“这个吗？”柜台女孩有些意外。
“对。”杨正兴笑了笑。
”您可真贴心，刚那个女士可喜欢它了。”柜台女孩笑着把钻戒包起来。
杨正兴付了款，把发票揣在兜里，然后给言卓打电话。
和言卓会和以后，杨正兴把钻戒送给了她，言卓先是意外，然后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她打量了许久，才小心的把钻戒放进了包包。
回到车上，他在送言卓回家的路上。
又掏出手机，给苏念打了个电话。
依旧没有人接。
他有些紧张。
一路上都显得恍恍惚惚的。
快到言卓家的时候，言卓突然说道：“正兴，这个钻戒我很喜欢，谢谢你。”
能够看得出来，言卓和杨正兴一样，都是那种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杨正兴半开玩笑道：“你喜欢就好，很贵的。”
“我转给你。”言卓认真道，“真的，我转给你，我只要你这份心意就够了。”
杨正兴立刻说道：“胡说什么呢，这是我送你的，怎么能让你出钱。”
言卓淡淡笑了笑。
杨正兴看了一下言卓，也露出了笑容。
这一刻，他们两人的心无形间系在了一起。
送言卓回到家里，杨正兴会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差事，他回到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
他找到了自己恍惚的原因。
他此刻迫切的希望苏念能给他一个消息。
表明她的安危。
可他却没有任何途径能够得到这个消息。
只能等。
就这么心绪不宁，直到晚上九点多。
他和言卓在微信上，互道晚安之后。
却依旧没等到苏念的电话。
心烦的他开始在电脑上查询有些伽途公司的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苏念不接电话？
直到他晕晕乎乎的时候，才接到一个电话，只是电话不是苏念打来的，而是另一个人。
“喂，杨大哥，我回来了，我妹在我旁边呢。”
一句话。
杨正兴突然眼睛变得很酸涩，有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他激动道：“苏同，你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 我很累
远在新加坡的苏同回来了，杨正兴心里出现了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质朴，纯粹，热爱音乐，但是胆怯，懦弱，天真的他，终于是回来了。
“是啊，杨大哥，我回来了，可惜你……”苏同应该是知道了杨正兴的一些事情。
“没事没事，我过段时间去看你。”杨正兴发自内心的笑着。
“那你先和我妹聊吧，我们后面微信说。”苏同把电话给了苏念。
苏念还没开口。
杨正兴便赶紧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着两天电话都打不通。”
苏念很平静的说道：“现在你知道原因了？我去接苏同回来，在国外我没用那张卡。”
苏念的平静让杨正兴也冷静了下来，他低下头，想了许久，也没有一句话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随即他只好回了一句：“嗯，回来就好。”
“改天，我带苏同去见见你。”苏念随后说道。
杨正兴抬起头，笑道：“不用，我去找你们，快了，等我朋友酒吧开业，我就去，顺带让你见见我未婚妻。”
“未婚妻？”苏念疑惑了一声。
然后苏同就在那边更为诧异的喊道：“什么未婚妻？杨大哥不是在追你吗？啊？没下文了？”
苏念明显往旁边走了几步。
然后才问道：“这才没多久，你就要结婚了？”
“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杨正兴回道。
“哦，那我恭喜你。”苏念有些不爽的说道。
这引的杨正兴也发作起来：“你这什么语气啊，明摆着敷衍。”
苏念明显的语气低沉，也许杨正兴的话戳痛了她，她赌气道：“你知道我敷衍就行，我很累，挂了。”
“等等！”杨正兴冲着电话喊了一声。
“怎么了？”苏念问道。
“没，你挂吧。”终究，那怀着歉意的话，杨正兴还是没能说出口。
苏念挂掉电话。
杨正兴看着电话，正准备放下的时候。
电话又一次响起。
他慌忙的接了起来，不过这次打来电话的是苏同。
因为和苏念交谈的不愉快，导致杨正兴对苏同回来的消息，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哥，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问我妹，我妹都不和我说。”苏同在那边关切的问。
“你哥离婚了，现在情绪很低落，能理解不？”杨正兴故意用一种诙谐的语气。
“这……”苏同楞了一下，随即道，“那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妹吗？我之前就觉得你们特别配，她现在也是一个人。”
“一个人……”杨正兴喃喃。
“是啊，真一个人，老孤独了，去了一趟国外，除了你，压根没人记挂他。”苏同转眼就把苏念给卖了。
“别瞎说了，我都要二婚了，到时候通知你，你来参加婚礼，给我做个花童。”杨正兴说完，突然又想到，“你那个，幻听怎么样了，比预期的时间少了小半年啊。”
“好了，都好了，你不知道，那边真的有可取之处，再加上24小时候的看护，和我心无旁骛，对了，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你送我的那张唱片，医生说了，精神上疗法，考验的是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和思想，那张献给爱丽丝，让我开始憧憬未来，就这么憧憬着，我就好了。”苏同说的轻描淡写。
但所有人都知道，和自己的幻听，和脑子里的那种鬼祟的声音去抗争，是多难的一件事情。
可能在无数个深夜，苏同都是在一身冷汗中惊醒……
“那就好，算你小子重新做人了。”杨正兴感慨道。
“那你呢，什么时候回东港？”苏同笑道。
“哦哦，我估计最近把，就会回去，到时候通知你。”杨正兴回道。
“不是这个回，是什么时候，回东港生活，工作，听我大伯说，你在我妹那公司……”苏同的话被杨正兴打断。
杨正兴笑道：“不会回去了，我都要结婚了，还回去干嘛，就在这边定居了。”
“啊？”苏同还想再说什么。
杨正兴隐约听到那边有很多人簇拥着，非常吵闹，然后在一阵含糊不清的话语中，电话就被挂断了。
杨正兴终于能够放心的放下手机，然后平静的睡了过去。
……
很快，就要到了年底。
杨正兴已经早早的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从摆摊到开店，虽然还欠着言卓几万块钱，不过等过了年，最后做分红的时候，也够还了。
日子过的很平淡，除了临近年关，检查的严格，被消防罚了一笔款之外，店里基本情况都很良好。
杨正兴算是真正的在这座小镇上站稳了脚，剩下的日子就是熬，从中年熬到老年，仅此而已。
希望生活不要再有什么波澜。
打烊之后，他坐在店门口，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估计不久以后，就是一场大雪来临。
这段时间里，他几乎很少和朋友们联系，只有苏同，经常和他在微信上分享着各种故事。
上个礼拜，苏同说他要重新上学，去考艺术学院，现在估计在补课当中。
至于吴秀梅。
一如既往的见不到，龄鸿也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在想龄鸿吗？”言卓搓着手，问杨正兴。
杨正兴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本来答应去给她报个芭蕾舞班的，没想到……”
“你前妻还是挺狠的。”言卓感慨道，“连孩子都不让你见。”
“也不怪她。”杨正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明陪你去逛街怎么样？”杨正兴看向言卓。
言卓哼了一声：“你哪有时间，快算了吧。”
杨正兴笑道：“别算了啊，就明天，我早点下班，现在人们都吃团年餐，在大饭店吃，我们这两小快餐，晚上生意不太行，明天早点打烊，我陪你。”
“那你可说话算话，别人家一个电话，你又跑回来了。”言卓笑道。
“保证。”杨正兴立正道。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趁着店里没人，杨正兴给伙计发了一个下午的假，让他爱去哪去哪。
然后开着车，到言卓楼下。
她出来的时候，怀里拿着个不锈钢杯子。
“这什么？”
杨正兴问。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江洛造访
言卓把杯子放在杨正兴的后座，说道：“给你喝水的，你看看你老是拿个大瓷缸子，多不好看。”
“劳动人民就这样。”杨正兴笑道。
“得了吧，人家劳动人民也有讲究的，不像你。”言卓锤了他一下。
杨正兴带着言卓在商场里转了转，买了两杯奶茶，一杯芋圆，一杯红豆，都是给言卓喝的，杨正兴笑道：“跟个孩子一样，捧着两奶茶。”
“有奶茶喝才幸福。”言卓笑道。
“还胖。”杨正兴一躲，言卓就踩了一个空，“没踩到。”
尽管两个人精神奕奕，可是很快就走累了，等到饥肠辘辘的时候，杨正兴带着言卓去一家店里吃东西。
正吃到一半的时候。
杨正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啊？”言卓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估计是推销吧？”杨正兴也有些不确定，拿起手机来一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几乎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杨老师，请问您需要上门服务吗？”是江洛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俏皮。
“江……江洛？”杨正兴惊讶出声。
言卓微微抬起头来。
“我在你们这火车站呢，接下来，我该往哪走？”她突然说道。
江洛的话，让杨正兴一阵不安：“你来这做什么？别开玩笑了。”
“真的，我没骗你。”江洛的声音低了下来。
杨正兴一下站了起来：“那你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
“好，你快点，太冷了。”江洛小声道。
言卓抬头，明显有些失落：“非得现在嘛？”
“不好意思，这顿饭你只能自己吃了，我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来。”杨正兴叹了口气。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你的朋友，我总是要见的。”言卓主动道。
杨正兴想了想，拒绝道：“这个例外，她……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怕她会说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言卓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慢点，接到她给我打电话。”
杨正兴应了一声，便拿起外套，向着外面走去。
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
杨正兴都心事重重，江洛好端端的怎么来找自己？
这不是最可怕的，而是她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要是她知道言卓的电话，或者知道言卓的地址……
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杨正兴不想吴秀梅的事情重演。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江洛穿着很单薄，几乎一眼，杨正兴就认出了她。
“怎么？找我做什么？”杨正兴接到江洛，语气不善的问着她。
“能把暖气开大点吗？我冷。”江洛皱着眉头说道。
杨正兴把暖气又调大一点：“你要是半路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不会的，我有分寸。”江洛嘴硬道。
“你说吧，别指望我带你回家，说完了，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你明天就回去。”杨正兴命令道。
“我……我遇到了一些困难。”江洛的语气一下子委屈起来。“所以才来找你帮忙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杨正兴的语气平静下来。
“我……”江洛楞了一下，“我和徐帅的酒吧快倒闭了。”
“什么？”江洛一下子踩住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什么意思？”
江洛有些害怕杨正兴的眼神，她说道：“徐帅的酒吧其实已经开了两个月了，但是他没告诉你，因为我……”
“你什么？”杨正兴看着她。
江洛小声道：“因为之前，我说我想和徐帅一起开酒吧，投点钱，但是你……瞧不起我，我气不过，就主动去找了他……”
“徐帅答应了是不是？他最好面子，能扩大规模，他肯定乐意。”杨正兴叹了口气。
“是，我……们开业的时候，我没让他通知你，因为我想做的有起色了，再通知你，让你知道我也是有能力的。”江洛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经营情况很糟糕吗？”杨正兴问。
“入不敷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江洛叹了口气。
杨正兴想了想，问道：“你们一共花了多少钱？”
“差不多七百多万，我花了四百万，徐帅出了三百万……”江洛说道。
这超出了杨正兴的能力范围，他不解道：“你的钱是何平的，那徐帅呢，他哪来的三百万？”
“他挪用了一笔地皮的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钱是那么来的。”江洛声音有些沙哑，“本来他的钱是够的，但是因为我加入以后，要扩大规模，所以他……为了占股，就多添了一百五十万。”
“胡闹，真是胡闹！”杨正兴气愤道，“你这是害了他！”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兴，只有你能帮我了。”江洛哭诉道。
杨正兴打开车窗，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何平能给你四百万，就不能再给你拿点吗？”
江洛摇头道：“这四百万是有条件的，要是我投资失败了，就要和他去移民国外，在这期间，他不会多给我一分钱的。”
“呵呵！”杨正兴冷笑，“你做事可真不计后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不但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去享受移民，徐帅呢？却要因为你的自大而去坐牢，公平吗？”
江洛已经哭了出来。
她捂着眼睛，抽泣道：“我……我也没想到，杨老师，你别怪我了，徐帅不敢和你说，他想一个人扛着，求你了，救救他。”
“现在你们还能撑多久？”杨正兴无奈问道。
“不知道，我不懂。”江洛内疚道，“反正很不乐观。”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我会帮你一次，不，我是为了徐帅，我和你回东港一趟。”杨正兴短暂的沉寂之后，下决心说道。
“你愿意帮我了？谢谢你！我保证，保证不会……”江洛眼睛里出现了希望。
“以后，别给我添麻烦了。”杨正兴用一种很冷漠的语气说道。
江洛擦了擦眼角，说道：“我……只是想让你认可我，我以后不会了。”
“别哭了，我有信心能帮你把酒吧重振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我需要知道酒吧的经营状况，和可用的资金。”杨正兴脑子飞速旋转。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命运的偶然
杨正兴知道这些问题，江洛根本不知道。，
他将江洛送到上次苏念来的时候，住过的酒店，然后给她点了些吃点，送到楼上。
“先吃点东西把，剩下的不用你担心了。”杨正兴笑了笑。
他虽然对江洛这种行为表示了斥责，可看到江洛眼眶通红的样子，又心里不忍。
“谢谢你。”江洛就着粥，软软的说了一句。
“我要打个电话，完了我来找你。”杨正兴看着江洛，轻声说道。
江洛用力的点了点头。
杨正兴走到屋外，在走廊点了一根烟。
他很久不曾抽烟了。
当烟雾在眼前弥漫，他仿佛看到了命运的拉扯。
掏出电话，在徐帅的名字出现的时候，本应拨通的电话，他却犹豫了。
要是他走了，那言卓怎么办？
这里的店怎么办？
他陷入了沉重的抉择当中，杨正兴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眼泪不由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该死的命运，原来他这一身，永远都不会如意。
杨正兴低着头，给徐帅打了一个电话。
“正兴，对不起。”一开口，徐帅的声音就显得虚弱无力。
“江洛说的是真的？”杨正兴带着最后一丝祈求。
他侥幸的希望，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个性质有些恶劣的恶作剧。
可命运不给他这个机会。
徐帅在沉默了半响之后，沙哑着声音说道：“哥们，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好了，别说了，等我回去吧。”杨正兴的声音无奈，且充满悲伤。
徐帅在电话那头开始抽泣。
徐帅知道，这一句“等我回去”，杨正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破灭了杨正兴的梦。
将他的情绪撕裂，让他痛苦不堪，让他迫不得已的做出抉择。
“把酒吧的账整理好，没事的，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杨正兴说完这违心的话，便挂断了电话。，
他回到了江洛的房间。
江洛吃了一点东西，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见杨正兴进来，她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明天你先回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会过去。”杨正兴淡淡的说道。
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苦痛不堪。
“好。”江洛应了一声。
杨正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
深夜，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雪花洋洋洒洒，远处有小孩在跑来跑去。
他抖了抖身子，雪花从衣服上掉下来。
真是可笑。
杨正兴觉得人生陷入了迷茫，陷入了两难。
他的思绪又一次回到了当时，他在肺癌死亡的时候，面对吴秀梅和江洛的矛盾当中。
不，这一次更加严重。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离开，要怎么和言卓交代。
他该怎么和言卓解释，他欠她的又该怎么偿还？
杨正兴苦笑着，他最怕的便是欠别人，最怕的就是歉疚，可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偶然。
可自己如果不回去，江洛会因为赌约而移民，她会活在悔恨当中，而徐帅则会坐牢，他最好的兄弟将会在陷入牢狱。
他不能无视这种痛苦，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杨正兴的心被拉扯的到处都是伤口，鲜血淋漓。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是言卓的电话。
他已经挂断了很多次。
这次杨正兴缓缓的将电话接起来。
“喂，正兴，你朋友出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不接电话？”言卓还不知道她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杨正兴平静回道：“没事，我送她去休息，手机落车上了，刚取到。”
“哦哦，没事就好。”言卓没有丝毫的怀疑。
“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杨正兴抱歉道。
“行啊，你想吃什么，我陪你。”言卓一如往常的善解人意。
她深爱着杨正兴，她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那吃杭州菜吧，就那次你带我去的那家。”杨正兴心中再一次泛起了痛意。
似乎感受到了杨正兴的情绪有些不对，言卓小心的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就去，你等我。”
说罢，她便挂断了电话。
杨正兴起身，将身上的雪抖落以后，开车去那家杭州菜。
远远看到招牌的时候，他故意将车速放缓，缓慢到让自己可以避开……
避开这个事实。
杨正兴在车里等了一会，言卓就走过来敲他的窗子：“干嘛呢，我都等你一会了。”
“哦哦。”杨正兴立马下车，“上二楼吧，我在楼下点菜先。”
“那你快点。”言卓总觉得有些不对。
等菜上齐以后，两个都没有动筷子。
言卓此刻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她知道，杨正兴一定是有事要说。
至于是什么。
她不清楚。
但一定不是好事，不然他不会这么低沉和失落。
“怎么不动筷子？”杨正兴问。
言卓笑道：“等你呢，你不是要和我说点什么吗？”
杨正兴沉默了一会，说道：“被你猜到了，有个事……”
言卓突如其来的紧张道：“正兴，好好想想，这事……应该说吗？”
杨正兴许久以后。
才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瞒着你。”
“和你朋友有关？”言卓说道，见杨正兴不说话，她笑了笑，“也是，最近就只有她来找过你。”
“嗯，是她，不过也不止是她……我有个朋友和她合伙开了一个酒吧，规模很大，现在亏损的厉害，而且……”杨正兴被言卓打断。
“我们没钱，这你知道，而且规模大的酒吧，我们的钱，也帮不了什么。”言卓说道。
杨正兴摇摇头：“是……我想去帮他们一段时间，你知道，我以前是做广告和营销的，我有办法能让他们……”
“啪！”
言卓拍了一下桌子。
她愤怒的看着杨正兴，这是他们在一起，长久以后，第一次！言卓生气。
“正兴，我让你考虑过，有些事情，不能说，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愤恨道。
“我……”杨正兴低下了头，“但是他……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徐帅，他挪用公款，要是酒吧倒了，他会坐牢……”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做了，饭店怎么办？我怎么办？”言卓一下子就说到了杨正兴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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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孝子
这一个问题，让杨正兴变得沉寂。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咬牙道：“对不起，我不能旁观，我有责任。”
“责任？”言卓哼了一声，“有什么责任？”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固执的去开……”杨正兴的话被言卓打断。
“她？那个女人？你因为别的女人，现在要离开这里，杨正兴，你混蛋！你有想过我吗？”言卓的声音让杨正兴难受的厉害。
他抬起头说道：“不止她……总之我一定要回去，言卓，你不了解我欠了徐帅多少，你不懂。”
“我不懂？好，我不懂。”言卓一下子站了起来，“杨正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没人能动摇你，可是，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好好想想，今天这些话！应不应该说！”
说罢，言卓转身就离开了桌子，走的决绝而没有半分的犹豫。
只有对一个人极其失望，才能走出这种姿态。
杨正兴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颓丧的坐在桌子前，很久之后才缓过气来。
他走出了门口，甚至失魂落魄到被服务员喊回来，才付了账单。
走在清冷孤寂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身影拉的更加萧瑟和孤独，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在被人牵线戏弄，然后一次次的伤害别人，同时内心也饱受折磨。
他不怪言卓，凭什么怪她？难道她听说自己的未婚夫，要为了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抛弃店铺，然后再和已经切断的过去产生联系，却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杨正兴不是无耻的人，可就算是再无耻的人，也不会说出那番话。
但是他没有选择，不能因为言卓，也不能因为歉疚而放任不管，徐帅他一定要帮，这是不需要理由的，还有江洛……毕竟她曾经确确实实的将自己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这是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能够偿还的。
他在街道上逗留了一会，给徐帅打了一个电话。
“没睡吧？我明天就到东港，请我吃饭的钱还有吧？”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巧一点。
只是不想让徐帅不安。
“正兴，你女朋友……”徐帅的语气充满内疚。
“没事，她没你想的那么小气，再说了，我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最多少赚点钱而已。”杨正兴平静的说道。
“钱没问题，只要酒吧好起来，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正兴，这次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能回来，我太感激了。”徐帅忍不住说道。
杨正兴强撑着笑了笑：“见外了不是，这事你应该早点和我说，怎么能让江洛一个女人担负这么大的责任呢。”
徐帅苦笑道：“我……我明白。”
两个人没有寒暄的必要，说清楚事情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杨正兴又给江洛发了一条短信：“明儿我就回东港。”
江洛立刻就打电话过来。
杨正兴没有接。
她发了一条短信：“用我等你吗？一起走？”
杨正兴回道：“别，你早上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江洛回了一个：“谢谢，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这句话，让杨正兴看的极为乍眼。
他想大吼，想发怒，想质问江洛，凭什么！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江洛？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自私！从来不为别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这股怨恨让杨正兴的情绪失控，他用力的砸着方向盘！
寂静的路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短促的喇叭声。
回家，无疑是个折磨。
可杨正兴不得不回家，这是一定要面对的问题。
在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甚至允诺结婚的时候，他的选择，对两个老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怀着一颗不安的心。
他推开了爸妈的门。
很意外，两人都没有休息，电视机也是关着的，见杨正兴回来，杨父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开口，看了一眼杨母。
两个人似乎知道了什么，这让杨正兴更为被动。
他早已编织的借口，现在也没用了。
“你们知道了？”杨正兴坐在炕上，苦涩说道。
“唉！”杨母手一伸，手里攥着三金和一颗钻石戒指。
当时杨正兴的心就沉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我……是我的错。”
“正兴，妈老了，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就在刚才，言卓他妈突然冲进来，把你买的东西都还了回来，说你对不起言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知道到底怎么了？”杨母的声音显得很落寞。
也很心酸。
杨正兴坐在炕上，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言妈妈明显已经知道了杨正兴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说真的，她没有当场翻脸，甚至咒骂出声，已经是对杨家的仁慈了。
就这么沉寂了一会。
杨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过不去的槛，言卓是个好姑娘，能低头解决的话，就低头，你要是不好意思，我陪你……”
“爸，妈，我准备回东港。”
杨正兴抬头，鼓起勇气说道。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瞒他们一辈子，就算是悄无声息的回去，又能怎么样，两个老人的难过和不理解，只会让他更加的歉疚。
果然，这话一说出来。
杨父一下子就怒了，他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到底想干什么，混账，简直就是个混账东西！”
杨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再说一次，正兴，别开这种玩笑，我们承受不起，言卓更承受不起，求你了，别说这种话，把它收回去，就算妈求你了！”
“你这是想我死啊！”杨父剧烈的咳嗽起来，情绪激动的他，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
杨正兴马上站起来，跑过去，把他扶的躺在床上，手忙脚乱的从柜子里找药出来。
“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父依旧不肯停止问询。
杨母从柜子里找了一盒速效救心丸，让杨父抿着水含在嘴里。
杨正兴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的落了下来：“爸……我……错了，可我不得不离开这里，我……是个不孝子，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言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别逼我去死
杨正兴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们。
作为这件事情的受害者，他此刻很无助，但是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也没人愿意理解他。
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被谅解。
“正兴！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没有一个作为男人的担当。”杨父忍着悲痛说出这番话。
“不，爸！我……我……”杨正兴不肯承认他是那个没有担当的人，正是因为有担当，他才会想要重新回去。
只是，他没有办法，担当两头。
注定，言卓是要被牺牲的一个，这是他不愿意看到，却无可奈何的事情，没有办法能够解决，也没有办法能够……调解，这不可调和的矛盾，杨正兴只能承受着它带来的后果。
“正兴，你告诉我，你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吗？”杨母抬头，眼里满是泪花。
从杨母失望又失落的神情中，杨正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我不孝，我……明天就走！”
杨父杨母沉默了许久，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
“滚吧！”杨父扬了扬手，替饱受煎熬的杨正兴做了决定。
……
第二天一早，杨正兴便拖着行李走出了房门。
在院子当中，他给爸妈叩了头，轻声的说道：“你们保重身体，我……走了。”
杨母推开门，不舍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欠言卓的钱，急得还。”
“我对不起她，我一定会补偿她的。”杨正兴低头道。
“言卓……她和你已经订婚了，你这么一走了之……”杨母忍不住说道。
杨正兴心如刀绞，最终还是扭过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院子。
他把行李箱搬上车，想起言卓，心中酸涩，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阴霾的天气，还是发动了汽车，向着自己的选择而去。
真是个梦魇，命运的捉弄和拉扯，故意让杨正兴不能如愿，哪怕是平静的生活，他都不能拥有，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中，杨正兴的身心俱疲，一路上，他都保持着一个呆滞的表情。
这是自吴秀梅之后，他再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痛苦不堪，言卓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他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一点点的撕裂，剧烈的同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本来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到了自己的饭馆门口。
门口，言卓的大姑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杨正兴下车。
“啪！”
言卓的大姑冷漠着脸，直接扇了杨正兴一个巴掌，骂道：“混球，你就是个畜生，我们家言卓对你这么好，你都狗改不了吃屎！滚吧！”
杨正兴一言不发，把店铺的钥匙放在桌子上。
言卓的大姑把钥匙捡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抄起椅子，把玻璃门砸了个粉碎。
“滚！”
言卓大姑指着杨正兴。
杨正兴昨晚已经做了安排，遣散了饭馆的员工，每个人发了一个月的遣散费，算是表示他的歉意。
“是我畜生，替我和言卓说一声对不起。”杨正兴的话刚落下。
言卓大姑咬着牙，就要再打一巴掌。
“大姑！”
言卓出现在杨正兴的视野里。
……
车内，杨正兴和言卓一左一右。
杨正兴张嘴，还没说话。
言卓便冷漠道：“要是道歉的话，就不用了，本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好。”杨正兴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今天下午，我就走。”
言卓明显的身躯一震，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强忍着哭腔说道：“杨正兴，我不想骂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太残忍了，你冷血的让人害怕，我把我的一切交给了你，在你营造的希望和未来的憧憬里生活着，可你，悄无声息，狠心的剥夺了这一切，全然不顾我被剥离的鲜血淋漓！”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的落下，滴在手背上。
杨正兴沉默着，他知道所有的歉疚此刻都是苍白的辩解。
他在言卓面前，已经失去了被信任的权利。
“也许，你可以等等我，等我回……”杨正兴的话被言卓的抽泣打断。
“等你？等你回来以后，再一次丢下我吗？杨正兴，我怕了，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一个女人……只需要一句话，你就可以抛下我，跟她走，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言卓的眼泪已经止不住。
她遭到了背叛，这个背叛，来自杨正兴的决绝和冷漠。
而杨正兴，面对着言卓，却没有可以解释的余地，她说的没错，江洛的一句话……唤起了他肺癌时的记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洛包含愧疚的离开。
更不能看着徐帅，被检举揭发。
“你走吧。”
言卓擦干眼泪，红肿的眼眶代表着她的态度。
杨正兴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不会留下来的，哪怕言卓如何心碎，都挽回不了一个残忍的男人。
“你的理智，让你变得不近人情，让你变成了一个刽子手，杨正兴，你一定会有报应的！”言卓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她走下了车，怦的一声。
关上了车门。
他们，就此分割了。
从陌生到熟识，再到订婚……
再到离开。
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两个人反目成仇，杨正兴被言卓深深的记恨。
恨到骨髓。
作为始作俑者的杨正兴，狼狈不堪而满眼无助。
他的人生再一次崩塌，他的信仰再一次被摧毁。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自己，折磨身边的人。
……
下午，他开车上了高速，前往东港。
在灯火璀璨的伽途楼下，他恍如隔世，明亮绚丽的大都市，让他感到了压抑，感到了那已经远去的种种过往，都慢慢的袭上心头。
十年，我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十年。
杨正兴苦笑。
然后是痛苦，那揪心一般的痛。
直到江洛出现在他面前，尽管他挂掉了她的无数电话，但是她还是找到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杨正兴眼神中没有一点神采。
“我猜，你应该想回伽途看看，我就在这等你。”江洛哽咽着。
“江洛，求你。”杨正兴喉咙沙哑，“求你，别逼我去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别说抱歉
死亡这个词。
杨正兴无比的畏惧，在肺癌来临的时候，江洛和命运在博弈，将他救了上来。
可现在，江洛却以此逼迫杨正兴牺牲。
牺牲那等同于生命一般的珍贵情感。
他怕了。
他开始彻底畏惧这个女人。
江洛的情绪也很低落，她几次张口，却被杨正兴那无神的样子吓的不敢说话。
直到她冻的脸色铁青，杨正兴才注意到，打开车门，让她进来。
“你要吃点东西吗？我知道……”江洛刚开口。
杨正兴就摇头道：“不用，徐帅呢？他忙完了没？”
“还没，他在整理账目，你可以现在去找他，顺便吃点东西。”江洛说道。
“不了，我累了。”杨正兴回道。
江洛红着眼问道：“你这次出来，是不是牺牲了很多，徐帅和我说了，说你在老家已经订婚了，还有了自己店铺。”
听到这里，杨正兴立刻怒道：“能不能不要装的一副歉疚的样子？江洛，多少次了，你都是这幅脸孔，我现在告诉你，我回来，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别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就是为了徐帅，不想他去坐牢而已！”
江洛低着头，不再言语。
又过了十几分钟，杨正兴接到了徐帅的电话。
徐帅让杨正兴先去他那边休息，钥匙就在门口地摊下面，吴可欣还在酒吧驻唱，暂时走不开，今晚先一个人睡，等他把账目理清楚了，再回去找他。
杨正兴挂断电话，说道：“你听到了吧，我要回徐帅那边，你呢？”
“我有地方住。”江洛很识趣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杨正兴冷漠的眼神中，她怯怯的说道：“我应该听你的，杨老师，对不起，我害了你了。”
杨正兴的满腔怒意在寒风和江洛饱含热泪的眼眸中，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别说了，我来了以后就不会有事了。”杨正兴淡淡的说道。
江洛抽泣着，几乎是报复性的说道：“杨老师，你今天牺牲的，我都会亲手还给你，我一定会补偿你！”
杨正兴驱车离开……
行驶在无数次经过的东港街头，他轻车熟路的回到了徐帅的家中。
开门进去以后，屋子里变得有些陌生。
他定睛看了看，屋子里很多古董都不见，几张名贵家具也没了。
他甚至在茶几上看到了几张物业催促的缴费单。
已经是欠费的状态了。
看来徐帅的情况真的很不容乐观，饶是如此，他都没和杨正兴提还钱的事情。
他躺在自己经常住的那个屋里，看着窗外的灯火闪烁，一时情绪翻滚上来，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人这一生，好似都在不停的分别，然后重逢，然后再一下次命运的安排下，再度分别。
只是有些人，在分别之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比如，吴秀梅，比如江洛……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缓和了一点。
原来普罗大众，都是如此，所谓众生皆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杨正兴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
他鼓起勇气给杨母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虽然电话那头，两位老人怒气未消，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可怜言卓……
而想起言卓。
杨正兴挂断电话，犹豫了一会。
还是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言卓接起了电话。
“到东港了吗？”她的声音不再失落，有些平静。
“嗯，刚到，现在住朋友家。”杨正兴回道。
“哦，那就好。”应了一声。
“言卓，我相你表示歉意，我来东港，我离开你，绝不是因为……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希望你能理解，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不会……”杨正兴慌乱，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言卓冷冷道：“别说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与其花时间和我解释，不如多和你的父母沟通一下，今天下午，你爸妈来我们家的，他们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杨正兴附和道：“谢谢你，没能把他们拒之门外。”
“这是我的修养，和你没关系，不用谢我。”言卓的声音冰冷，就好像和杨正兴刚认识那会一样。
也许现在的她。
才真正对杨正兴死心了。
“我欠你的钱，会尽快还给你的。”杨正兴想了想，似乎这句话能够现实一点。
“嗯，好。”言卓没有客气。
“你还有什么要说，或者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满足你的。”杨正兴思索了一会说道。
言卓冷静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下次，再说情爱的时候，能够考虑清楚，不要再伤害另一个爱你的女孩了，就这样吧，杨正兴，再见，你多保重。”
杨正兴握着被挂断的电话，终于看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言卓一步步的背对着他走远。
但是他被禁锢在原地，手脚麻木，面如死灰。
……
次日，杨正兴再一场噩梦中醒来。
醒来后的他，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发现这生活，比噩梦还要恐怖。
晚上的时候，他终于接到了徐帅的电话。
开着车到了徐帅和江洛开的酒吧。
酒吧名字叫做“锦绣鲤”。
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这个名字，注定能招揽来很多的客人。
可是情况，却远不如人意。
杨正兴走了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帅。
徐帅不知道什么时候剔了光头，正在前台高脚桌上坐着，舞厅里只有三三两两在慢摇，dj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吴可欣不知道在哪。
徐帅看到杨正兴，立刻跑了过来，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兄弟，你可算来了，好久不见。”
“你不发朋友圈，当然见不到了。”杨正兴应道。
徐帅尴尬、内疚、悔恨、心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脸色扭曲的难看。
杨正兴拍了拍他，说道：“别说抱歉。”
“谢谢你。”徐帅说了一声，说道，“你要的账目我都整理好了，待会我拿给你，情况你也看到了，人流量一个晚上都是三十个……这个月最大的日收入，是苏念和她弟弟来了一次，帮了我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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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婚了
听到苏念曾经来过，杨正兴的心里百感交集。
“苏念也不能天天来，还是想办法自救把。”尽管杨正兴的心情复杂，但还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酒吧面积很大，本来的徐帅盘的面积就不小，再加上江洛的钱砸进来，两家铺面直接打通，总面积超过了九百多平米，这个规模在市里也属于是中档。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徐帅这句话也带着异样的情绪。
杨正兴冷静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责任心，你不愿意亏欠任何人。”徐帅笑了笑，“你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但是……有些决定，他对你来说，不公平。”
“好吧，被你说中了。”杨正兴无奈耸肩。
徐帅情绪低落，他小声道：“正兴，十多年兄弟了，你的遭遇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你太苦了，你的生活太复杂了，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什么复杂，也不想什么苦难，我只想言卓，我对不起她。”杨正兴苦涩道。
“也许……”徐帅欲言又止，“先去外面透透气吧，人太少了，没开中央空调。”
“嗯。”杨正兴起身。
和徐帅一同走到了店门口，外面的招牌绚丽的刺目，但是却吸引不到多少人。
冷风并未吹散两个人许久未见的亲热。
徐帅点了根烟说道：“你看，还是缺钱，这鸟地方，根本没什么人流。”
杨正兴笑了笑，指出道：“这和人流量无关，像是酒吧这种低奢侈性的消费场所，靠的是慕名而来，你能理解吗？”
“我不太懂，这不就跟卖衣服一样嘛，人流量越大，进店的人也就越多……”徐帅疑惑道。
“不不不，我举个例子，比如说你要买一块在很远地方的专柜的手表，你会因为经过楼下一个手表摊的时候，就随便买一个凑数吗？”杨正兴问。
“不会。”徐帅摇摇头。
“对了，所以想去酒吧消费的人，他们是抱着某种目的，带着计划去的，很少一时兴起，所以地段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来你这里，只要一个理由，生意就会好起来。”杨正兴简短的分析道。
“听君一席话，少赔几百万，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徐帅感慨道。
两个人聊了一会。
先到酒吧的人不是江洛，而是吴可欣。
吴可欣和徐帅几乎一模一样的情绪低落，神情萎靡，处处透着一股颓丧的气质。
“正兴，你真的回来了。”吴可欣惊喜之余，给了杨正兴一个拥抱。
对于吴可欣，在她抑郁症的时候，两个人曾经短暂的达成过一致，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杨正兴有些难受。
“你怎么，这幅样子？”他忍不住问道。
徐帅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酒吧驻唱，太累了。”
“好吧，是有够累的，今天就别唱了，休息休息。”杨正兴劝道。
“别，我没事，有几个客人喜欢听我唱歌，他们属于常客，我不唱说不过去。”吴可欣打完招呼，便匆匆进了里面。
徐帅看着吴可欣的背影，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正兴，我真没用。”他难受道。
杨正兴拍了拍他的肩膀：“酒吧的账目你理清楚就发给我吧，我回去看看，等人齐了，我再说计划，我现在有点事，先……”
“不急，不急，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吧。”徐帅掏出车钥匙。
“我想去看看龄鸿，顺带……”杨正兴没说完。
徐帅平静道：“吴秀梅已经结婚了，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上个月五号。”
杨正兴顿时一愣。
随即干笑道：“这么快，你去没有？”
徐帅摇头：“我没去。”
杨正兴苦笑着：“够快的，嫁给谁了？”
“就那个初恋，郑宏义，现在是个管建设的副厅长。”徐帅小声的说道。
杨正兴哦一声：“挺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吴秀梅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甚至比和杨正兴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幸福。
这让杨正兴心里五味杂陈，原来两个人在一起，自己才是阻碍吴秀梅追求幸福的那个人。
当这个念头出现以后，便挥之不去。
让他倍感难受。
他不禁想着，在这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中，自己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想着，想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吧。
“正兴，我陪你去吧！”徐帅在后面喊道。
杨正兴摆摆手，拒绝了徐帅的好意。
他一路无言。
车上的电台里突然想起了一首《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这是俄罗斯的战争歌曲，红色的晨曦从苹果树上流淌，血色霞光照射着湖面……
扑面而来的悲怆或许不能形容杨正兴此刻的心情。
但是却让他更为悲伤。
他迫切的希望能找到一个知心的人，一个热切的欢迎他回归的脸庞。
鬼使神差般，他驱车停在了一个高档别墅区前。
这里不允许外来的车辆进入，幸运的是，因为他曾经在这里短暂的住过几天，保安还认识他，让他进去。
还记得上次在这里住，是因为和吴秀梅冷战。
冷战的结果……是两个人左右离析。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当婚姻结束的时候，以前的使性子，显得那么的煞笔和幼稚。
站在苏念的房门口，他能够看到屋子里昏暗的灯光，苏念家里的人从来不会开的很亮，这是她的习惯。
他等了一会。
然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门里很快就有人回应：“妹，有人敲门！”
然后就是拖鞋踩着地板的声音。
苏念一步步的走近门口，杨正兴的心却提了起来。
当初她好心好意，让自己回来上班，甚至给自己投钱开公司，他一字一句，说的那么的认真和确定，拒绝了苏念。
让她带着失望而归。
可今天，他违背了当初的信誓旦旦，再一次回到东港。
她会这么想？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走投无路……
在苏念逼近的瞬间，杨正兴慌乱的跑掉了，躲在了房子的旁边。
他也许还没做好面对苏念的准备。
“谁？”苏念探出头来，然后问了一句。
只有冷风回答她的问题。
“妹！谁啊？”苏同也在屋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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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双皮奶
杨正兴藏在树丛阴影下。
等到苏念关上门。
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杨正兴看着自己满是冷汗的手掌心，不禁哑然失笑。
苏念出来的太快了，快到他没有做好任何寒暄的准备。
杨正兴深吸一口气，一颗不甘的，鬼祟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走到苏念门口。
然后伸手，摁了一下门铃。
没等他再摁，门一下就开了。
他和苏念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在幽暗的房门前，四目相望。
然后杨正兴尴尬的笑了笑：“怎么这么快？”
苏念惊愕道：“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谁啊？谁回来了？”苏同在楼上喊着。
杨正兴笑道：“外面很冷，能让我先进去吗？”
苏念让开位置，杨正兴的走了进去，苏同从楼上探出头来，也是呆了一下。
“嗨，大少爷，晚上好啊。”杨正兴抬头和他招招手。
“卧槽！”苏同光着脚，穿着睡衣，就从楼上跑了下来，然后打量了一番杨正兴：“瘦了，哥，你瘦了！”
“别说了，一言难尽呢。”杨正兴笑了笑。
苏念走到一旁，问道：“为什么回来？”
“刚不是说了吗，一言难尽。”杨正兴再一次重复道。
“哦，吃饭了吗？”她问。
“吃过了。”杨正兴回了一句。
“妹，你也是多余问，这都几点了。”苏同说了一句，就看向杨正兴，“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苏念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而是独自钻进一个房间里面，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键盘噼啪的声音，估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杨正兴回答苏同：“这我也不知道，看看什么时候能忙完。”
“忙什么？你回来不去我妹那上班啊？”苏同这么一问。
苏念屋子里打字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变得很安静。
“这……暂时没想过。”杨正兴故意这么说着。
他最后的那点可笑的倔强，就是不想让苏念以为他是走投无路才回来投奔她。
杨正兴就这么和苏同有的没的聊了半个多小时。
苏念才打着哈欠从屋子走出来。
“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苏同抬头问他妹。
“他又不来我公司上班，我说什么？”苏念有些赌气的说道。
杨正兴觉得有些憋屈，感情不给你做工，就不能聊聊吗？
果然，资本都是黑心的机器。
“你晚上睡哪？要是没地方睡，先睡这儿吧，我回来的时候，特地买了好几张经典的黑胶唱片，你帮着掌掌眼。”苏同热情的说道。
黑胶唱片。
杨正兴有些心动。
但是他此时也没什么兴致。
看了一眼苏念的方向，故意说道：“改天吧，我要回去了。”
“回哪？”果然，听到杨正兴这么快要走，苏念反应有些大。
“我在徐帅那边住，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徐帅的酒吧不太景气，我帮着做个营销计划。”杨正兴此刻坦白道。
“哦，我有印象。”苏念应了一声。
“那之后呢，营销完以后呢，你准备……”苏念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暂时还没想那么多。”杨正兴交代道。
“那……行吧，你好好考虑，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再和我说。”苏念说完，便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杨正兴紧张兮兮的问：“怎么？你妹……”
“她生气了。”苏同小声道，“不过没事，我待会哄哄她就可以。”
“那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哈。”杨正兴站起来就准备走。
苏同拦下他，说道：“哥，就住这儿吧。”
“我有地方住，又不是无家可归，住你这干嘛？”杨正兴问。
苏同看了一眼苏念的方向。
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当是帮帮我妹吧，她这几天不知道抽什么疯，每天早上都在厨房鼓捣，昨天把手还烫伤了，你就住一晚，明指导指导她，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鼓捣？鼓捣什么？”杨正兴不解。
“做什么双皮奶，哎呦我真是服了。”苏同一脸的无奈，“手指头都烫起泡来了。”
双皮奶……
杨正兴没想到苏念会这么执拗这个东西。
“对了，我想起来了，哥，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就做过那个东西，后来牛奶是过期的，还吃住院了，你忘了吗？”苏同突然揭短道。
“去去去，你也知道那是牛奶过期了，又不是我的问题。”杨正兴赶紧说道。
“那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问题，你得给我妹解决一下子。”苏同不满道。
“解决什么？”杨正兴问。
“就双皮奶的事情啊，不然呢。”苏同反问。
“哦哦，双皮奶。”杨正兴的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一直都在想着苏念对双皮奶的执念。
所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后就这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就早早起来。
从冰箱里找了做双皮奶的原料，你别说，苏念还真讲究，里面的牛奶和鸡蛋都是高规格品质的。
他小心的打开或，然后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苏念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起床的时间，比杨正兴预料的要早很多。
“我做了双皮奶，如果冰箱里的东西没过期的话，待会可以尝一尝。”杨正兴笑道。，
“哦哦。”苏念有些意外的应道。
“你要不要再睡会，我看你有点困。”杨正兴说道。
“没，我洗漱一下，坐会就行。”苏念的声音罕见的温柔。
杨正兴等双皮奶做的差不多了，又加了一些莲子和葡萄干，让味道更浓郁一点。
等着双皮奶出锅以后，他准备上楼去叫苏同。
没想到苏同闻着味就下来。
“哥，你真棒，我妹要是有你这一半手艺，我早就起来了。”苏念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面对苏同的嘲讽，苏念并没有说什么。
而是自己拿起碗筷，就这么品尝起来，味道很好，苏念一入口。
便觉得自己做的从头到尾都错了。
她默默的吃着，让苏同有些发呆，他也跟着舀了一勺。
然后立刻就伸出了大拇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房东
杨正兴则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苏同说的没错，他发现了我的美德。”
苏念白了他一眼：“你这最多算是投桃报李。”
“什么意思？”杨正兴睁着眼睛。
“我问你。”苏念看着杨正兴，“昨晚，你住哪？”
杨正兴吃惊道：“我靠，不是吧，这也算？”
“怎么不算，你无家可归，我收留了你，然后你用一份双皮奶来报答现在的女主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苏念说的很有道理。
这让杨正兴无话可说。
他点头道：“好，不愧是资本家，算的真清楚。”
“谢谢夸奖。”苏念又舀了一勺。
杨正兴看到他大拇指和食指上有几个水泡，看样子是真的被烫过。
“味道怎么样，要是淡的话，可以加点汤，你那个是脱脂牛奶，对身体好，但是味道不一定好。”杨正兴说道。
“加一点。”苏同说道。
苏念也把碗递过来。
杨正兴给苏同加了一点，然后把勺子递给苏念：“你自己来！”
苏念不情愿的接过勺子，舀了一大勺。
杨正兴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舀的！得了糖尿病可别怪我。”
苏念又很快往罐子里发了一些，才搅拌起来。
杨正兴有些半认真的说道：“你们妹弟两，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我看门口那外卖盒子都堆得半人高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行请个保姆吧，又不是没钱。”
苏念随口回道：“不好请。”
“怎么不好请，那家政市场，一堆一堆的。”杨正兴回道。
苏同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以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是我妹的要求太高了，又要人家有学历，还要人家有修养，举止得好，态度要端正，还要有点强迫症，随着我妹的性子，这可太难了。”
杨正兴听完以后，忍不住说道：“是，这比找个老公还难。”
苏念吃到一半，抬起头，冷不丁的问道：“我想起来了，你这次回来，那你的未婚妻怎么办？”
当苏念提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杨正兴的神情便沉寂了下来。
他想了想。
然后说道：“能怎么办，分了。”
他略带轻松的话语，并不能掩饰自己的哀伤。
想起和言卓在一起的日子，那短暂易逝的年华，他越发的难受起来。
“杨正兴！你可真混蛋！”苏念把剩下的双皮奶倒进垃圾桶，然后不满的看着他。
这目光里，满是失望。
杨正兴无言。
苏同看着这场景，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在两个人之间看了看，然后说道：“我先走了，你们心平气和的聊！”
说完，他连鞋都没换，就跑出了门。
见杨正兴不说话。
苏念继续道：“至于吗？阿？杨正兴，徐帅是你的朋友，但是为了朋友，你就可以舍弃你的未婚妻吗？她该有多伤心？”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不来！徐帅就要……”杨正兴刹住了脱口而出的话，“总之你不懂！”
“我不是不懂！我是根本不能理解！你们男人都是混蛋！”苏念说的很坚决，根本不想给杨正兴反驳的机会。
杨正兴抬起头，哀伤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个混蛋，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徐帅和江洛的酒吧倒闭……我必须做点什么。”
“江洛？”苏念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原来是为了她？”
“你说是就是吧，我不想解释了。”杨正兴平静道。
“杨正兴！你到底欠了别人什么，你能不能为自己，自私一次？”苏念忍不住说道。
“对不起……我做不到。”杨正兴深吸口气。
和苏念一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
许是因为时间慢慢过去，深刻了解杨正兴的苏念，情绪也缓和下来。
她主动帮着杨正兴洗碗，然后带着歉意说道：“刚才是我太过激了一点，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生活。”
“没事，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的规劝，我还是能理解的。”杨正兴说道。
“正如我说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那个女孩，其实注定不能在一起。”苏念突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杨正兴意外道。
“我说过，你不属于那个地方，所以你一定会回来，那段感情，只能是一个闹剧，一段让两个人都很难受的过往。”苏念无奈的说道。
“我……不知道。”杨正兴听着苏念的话，“我想反驳你的观点，但是事实却正如你说的，我现在已经回到了东港，验证了你说的话，我不管说什么，都很愚蠢。”
“言卓会因为你离开，就和你分手，我想她肯定也看到了这一点，小由和我说过，你在那个镇上显得格格不入，这点，言卓肯定也是清楚的。”苏念再一次说道。
“谢谢你能理解我。”杨正兴吐露心声。
“我去上班了，如果你没地方住，可以短暂的住在我这里，我不会介意。”苏念说道。
杨正兴不客气的说道：“那我就住这了，不过我没有钱付你房租，只能……暂时当你的保姆了。”
“一日三餐你负责。”苏念笑了笑。
“好。”杨正兴答应下来。
苏念转身要走。
杨正兴拦住她说道：“别走先，给我一把钥匙，我白天出去买点菜。”
“哦，对，我忘记了。”苏念走到门口，从钥匙勾上取下来一串钥匙，递给杨正兴说道：“这是大门的门卡，另一个是家里的钥匙。”
“好，你先去上班吧。”杨正兴接过钥匙。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房东了，作为房客，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苏念突然严肃起来。
“你说。”杨正兴看着她。
“那就是千万不要和房东顶嘴，不然小心被扫地出门！”苏念说完，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便离开了屋子。
杨正兴看着苏念离开。
他喃喃自语：“你也应该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得罪一个给你提供食物的人。”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背后说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 钱
就这么，杨正兴和苏念短暂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说是同居，显得有些暧昧。
实际上，就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不过，对此，杨正兴并没有人在屋檐下的悲哀，反而觉得很庆幸，甚至有些欣喜。
最起码，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说明这个城市没有抛弃他。
也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人情的温暖。
徐帅的酒吧要晚上才会开始营业。
所以趁着这个时间，他开始翻阅徐帅发过来的，关于酒吧现在的盈亏状态。
不翻不知道。
看了半个多小时。
杨正兴才知道，江洛并没有把酒吧的现状了解清楚，现在酒吧已经亏损到了一个临界点。
就是说，如果再没有新的流动资金注入，那么立马就会倒闭。
杨正兴揉揉额头。
他这次来苏州的目的，就是帮徐帅和江洛经营好酒吧，在最短的时间内转亏为盈，不过现在……
最要紧的是一件事情，就是要先给酒吧一部分资金做营销启动。
他估算了一下。
最起码需要一百万。
可是这一百万，该找谁要呢？
杨正兴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何平。
他肯定不缺一百万，但是他和江洛打赌在前，江洛已经明确说过，在投资酒吧之后，他就不会再给江洛任何钱。
所以何平这条路，暂时是行不通的。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人了。
苏念。
苏念肯定不缺这一百万。
杨正兴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很心虚……真的要和她开口的话，那……
自己之前说的那个话，不是都跟放屁一样。
这让杨正兴陷入了两难之中。
就这么想着，时间已经慢慢的过去了。
他趁着夜色还没降临，出门买了一些菜，然后在傍晚的时候，做了一些吃的，等苏同回来以后，他站在客厅说道：“桌子上的菜还是热的，你要是想吃的话，就先吃点，别忘了吃完拿碗盖上。”
苏同点了点头，问道：“哥，你这是准备长住了啊？”
“算是吧，这顿饭就当是房租了。”杨正兴笑道。
苏同很高兴的说道：“你能说服我妹，可真不容易。”
杨正兴胡扯道：“你搞错了，是你妹求我住下来的，我不住还不行。”
苏同笑了笑。
杨正兴也跟着笑了笑。
他很默契的没有戳穿杨正兴的谎言。
过了一会，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苏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等不到，所以和苏同嘱咐了一番之后，便出了门。
路上，他给徐帅和江洛各自打了一个电话。
约他们在酒吧会面。
其实，主要就是和徐帅探探，至于江洛，根本就是捎带的，她对酒吧的经营状况，恐怕没什么了解。
大约四十多分钟，杨正兴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到了酒吧门口的时候，是一个酒保帮忙开的门，因为他昨天来过，所以酒保认识他。
“你们老板来了吗？”杨正兴问。
酒吧摇摇头。
杨正兴也没有进去，开始看看周围的格局。
这里说实话，不算偏僻，只是位置不太好，隔壁就是一条特别繁华的步行街，然后步行街旁边，是网红打卡点。
锦绣鲤就在他们背后。
这一个背字。
算是隔断了繁华。
按照杨正兴的话来说，就是地理位置不佳，前景晦涩不明，不太建议冒险。
尤其是不建议扩大规模。
再加上这条街的商铺大部分都空着，显得有一种落幕的衰败感，并没有商业街的气息。
在这种地方开酒吧，很少有人会冒险过来消费。
一般喜欢夜店的人，都有固定的消费场所，和消费习惯。
目前，当务之急，是尽量将锦绣鲤做成一个有点特色的夜店，它不需要去迎合大众，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能够吸引一定的流量，哪怕是针对一些特定人群，也是好的。
就这么看了一圈，杨正兴回到门口的时候，徐帅他们已经到了。
而这个点，夜店里已然是空无一人。
这实在是有些尴尬。
“今先不营业了，听听正兴怎么说吧。”徐帅无奈之下，只好做了一个决定。
吴可欣点了点头，和领班说了一声。
能看的出来，现在整个酒吧的工作人员，都没什么干劲，这怨不得他们，店里的环境就是这样。
酒吧的名字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锦绣鲤。
这是一个寓意极好的名字，而且很有特色，既接地气，又不显得落俗。
大家都坐在吧台，徐帅把灯光调的明亮了一些。
酒吧的装修并不算是奢华，但也算是中规中矩，徐帅把钱都花在了硬件影响什么，酒水什么的，品类也够全，舞池广场够大，DJ台有两个，分别在左右两边，中间大屏幕下面是一个升降台，那是吴可欣唱歌的地方。
整个这个规模和格局装修，花个几百万，那是应该的。
锦绣鲤是一个合格的酒吧。
虽不说无暇，但只要不吹毛求疵，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说……”杨正兴顿了一下，“酒吧格局没问题，那就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吴可欣的声音有些沙哑，肯定是连日的献唱，嗓子没得到消息。
“就是人群的消费习惯。”杨正兴回到。
这是一个很高深，也很复杂的东西。
每个人的消费习惯不同，每个群体的消费也不同。
但是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一个相似点。
这个点，就是盲从。
意思就是，大部分的人，都是乌合之众，他们很少有人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所以他们一定会跟着羊群走。
只要有一个人认可，或者一个群体认可了某一种文化属性，能够接纳他，愿意为他做出改变，比如愿意从以前固定玩的酒吧，换到锦绣鲤，那么剩下的乌合之众，也会慢慢的过来。
这一点很难。
改变一个人的消费习惯，足以令人头疼。
打折？促销？
那是常规手段，也许可以带来人流，但是没自己的特色，还是不行。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吴可欣忍不住问道。
徐帅轻声道：“让他再想一想，这事我们都知道，很难办。”
杨正兴脸色难看道：“主要是现在账面上没什么资金了，想试一些东西，也很难行动。”
提到钱。
几个人的脸色变得比杨正兴还要难看。
第一百九十章 一百万
江洛抬头说道：“我……可以把车卖了。”
“我的车已经抵了。”徐帅笑的有些难看。
杨正兴叹了口气：“我是一毛都没有，就算是卖了徐帅那辆大众，也没什么用，差的太多了，我预估了一下，怎么也得一百万左右。”
说到一百万。
屋里的人情绪更低了。
“我！我想想办法吧！”徐帅硬着头皮说道。
“你还能到哪想办法！别折腾了，越陷越深！”杨正兴不满道。
“那总不能眼看着它倒……”徐帅小声道。
“总之不要走上不归路，更不要做什么蠢事，徐帅，尤其是你，克制一点，钱的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杨正兴补充道，“今天先这样，之后等我消息。”
说完以后，几个人就各自散去。
……
杨正兴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苏念那边。
苏念还没有回来，这也在杨正兴的意料之中，毕竟她这样的女强人，不到晚上十一二点，是不会回家的，有的时候，甚至会住在公司。
回来以后，杨正兴想到在酒吧的时候，几个人的窘迫模样，他心里就很难受，这一百万足以压垮每个人。
他看了一眼楼上。
苏同……会不会有这个钱。
应该是有的，就算没有，他要是张口和苏念要，苏念也不会不给。
想着，杨正兴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
这不是在利用苏同吗？
就算苏同不说什么，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苏同！”
最终，想到自己来这边付出的代价，他还是走上了楼。
“干嘛，杨大哥。”苏同见杨正兴进来，把耳机拿下来。
“那什么，最近干嘛呢，一大早就走了。”杨正兴明知故问道。
“上课啊，最近报了声乐班，抓紧时间学，班里我年纪最大。”苏同有些沮丧的说道。
“哦哦，多少钱。”杨正兴腆着脸问道。
“不太清楚，我妹交的钱，应该不贵把，上课能贵到哪里去。”苏同对钱似乎没什么兴趣。
也是。
别说住的这高档别墅，那车库的里的车，除了常见的宝马，奥迪之外，还有辆蒙灰的宾利，这条件，根本不差钱。
“我想借点钱……”不知怎么地，面对苏同，杨正兴居然有些窘迫。
他……
强烈的愧疚感，再一次折磨着他。
“多少啊，我这还有两万，我微信转给你吧。”苏同甚至没有问缘由，掏出手机，就准备转账。
这再一次的加深了杨正兴的愧疚。
他急忙笑了笑，说道：“不用，不用，那什么……你给我拿两百，我今买菜超支了。”
“两百啊……”苏同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掏了两百块钱出来，递给杨正兴。
杨正兴拿过钱，灰溜溜的匆匆下了楼。
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
……
接下来又过了两天。
杨正兴和徐帅等人再一次在酒吧碰面，这次酒吧是在酒吧营业的状况下。
他来的路上，特的看了一眼周遭的商业门店，发现大多数商家的状况都不太好，许多门店里面装潢还是新的，就挂上了对外转租的通告。
杨正兴有些后悔，当初徐帅在这里开酒吧的时候，他应该帮助参谋参谋，可惜，那会他因为吴秀梅和江洛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而徐帅又急于给吴可欣一份事业，没和他说，就租下了这里。
要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问题。
导致杨正兴现在陷入这种境地，说的严重一点，言卓也是受害者。
徐帅在酒吧前，心情烦闷的点了一根烟。
尽管这里不是吸烟区，但本应该是消费的是兑换吗，酒吧里却没有多少人，比上次的人更少，显得孤寂冷清。
杨正兴看着这场景，也是头疼不已：“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的噩梦。”
“没办法，一直都是这样，本来就没什么人，别人看到，更不进来了。”徐帅抽了口烟。
吴可欣此刻正在台上，唱着一些轻柔的歌曲，来减轻嗓子的压力。
很快，江洛也赶了过来。
她坐在杨正兴的旁边，小声的问道：“杨老师，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徐帅也抬起头来，期翼的看着他。
杨正兴在两个人的目光中，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还没……不过快了。”杨正兴只能先给大家一个希望。
“哦。”江洛应了一声。
徐帅有些不满的看着江洛：“别这么沮丧啊，正兴又没欠我们什么。”
江洛立马解释道：“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正兴打圆场道：“你们别这么紧张，不用顾忌我，我已经有办法了，时间而已。”
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苏念。
她，也只有她能够拿出一百万来。
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去找她了。
还记得之前，苏念把伽途的奖金悄悄给他留下以后，被他狠狠训斥了一番。
没想到。
这会，居然又要主动去问她要钱。
这……
杨正兴感觉很无奈。
他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可现在却被动的成为了这么一个人。
这让人很痛苦。
深夜，带着一些微醺的酒意，杨正兴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发现苏念正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在等她回来。
杨正兴抱歉道：“今儿走的有些匆忙，忘记做饭了。”
苏念摇摇头，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杨正兴楞了一下，随即回到：“没啊？我……”
他还没说完，苏同就从楼上探出头来，与之四目相对，苏同立刻就跑回了房间。
“就是借了苏同两百块钱，这不算瞒着你什么吧。”杨正兴摊手道。
苏念什么话都没说。
她从包里掏了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说道：“这里有十五万，是你的之前的绩效和奖金，密码是你的身份证后六位，希望能帮到你。”
杨正兴有些诧异。
他楞了一下，在苏念起身的时候。
他将那张卡拿起来，然后在极度脸红的情况下，他缓缓的说道：“对不起，这个钱，不足以解决我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多给我一点……”
这回，轮到了苏念惊讶。
她没想过，一向自持甚高的杨正兴，会主动开口，问她借钱。
第一百九十一章 苏念的援手
“多少？”
苏念转过头来问道。
“一百万。”杨正兴说出那个数字。
苏念面色平静，一百万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有一件事，她一定要搞清楚。
所以她问道：“给我一个理由，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你的所谓朋友。”
“徐帅的酒吧要倒了，需要一百万来……”杨正兴的话说到这里。
苏念已经转过头去，她冷冷的说道：“杨正兴，我不缺这一百万，但是我不会给你，因为你不是为了你自己。”
“这有什么区别吗？”杨正兴问道。
“因为我看不惯你，为了你的朋友，你可以抛弃你的未婚妻，违背你的本心，现在还要为了他们背上上百万的债务，你觉得这样很伟大吗？不，这样很愚蠢，很不负责任，你应该为了自己活！”苏念怒道。
杨正兴沉默道：“就当我求你，好不好……如果我拿不出这个钱，徐帅就要坐牢，苏念，我求你！我可以给你写欠条。”
苏念听到徐帅要坐牢。
她并没有多少的情绪起伏，而是直接问道：“做错事，然后坐牢，那不是应该的吗？就算他的是你的朋友，你又怎么样？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
苏念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在原则上面，她冷静的让人害怕。
别的不说，能够亲手将陈邵元送进监狱，就可见一斑。
杨正兴听到苏念的话，他低下了头，喃喃道：“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挑战你的原则。”
说完以后，他走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任由无助和挫败挤压他的心脏。
在不安和恐惧中，他睡不着。
于是他起身。
悄悄的出了门。
开着车来到了徐帅的酒吧。
徐帅还在酒吧没走，看到杨正兴返回来，他有些意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正兴摇摇头：“给我两杯烈酒。”
江洛在吧台里面看着他，轻声道：“是不是钱的事情……”
杨正兴没理会她，再度说道：“我想喝一杯，喝完再聊可以吗？”
江洛给他递了一杯威士忌。
一口烈酒下喉，杨正兴没做好准备，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的眼眶发红：“再来一杯。”
徐帅冲着江洛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倒了。
“没事兄弟，你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徐帅宽慰着。
“我……”杨正兴看着徐帅，看着江洛，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苦笑道：“没想到，最后，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废物！”
“杨老师，你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江洛着急道。
……
就在杨正兴苦痛不堪的时候。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苏念，她走到吧台，把包包放在桌子上。
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她说道：“上次来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酒吧的选址不怎么样，这里没有商业的气氛，很难形成商业圈，想要把锦绣鲤发展起来，很难。”
“你什么意思……”江洛有些不快的说道，“想嘲讽我们吗？”
面对着江洛的敌意，苏念并没有动怒，她不会和一个孩子置气。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没有商业气氛，也就是说没有竞争，或许改变了一个营销方案，以及经营的思路，还能有机会。”苏念再度说道。
她说的话，和杨正兴的提议不谋而合。
徐帅点了点头：“正兴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营销需要一笔钱。”
杨正兴抬起头来。
苏念转头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平静的说道：“所以锦绣鲤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我想投资它，这里有谁可以做主？”
苏念突然的决定，让杨正兴震惊在当场。
徐帅迟迟没有接过这场一百万的支票，目光看向杨正兴。
杨正兴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不为什么，我是一个商人，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我的判断，我觉得我这一百万，亏不了，你呢？”苏念笑着问道。
杨正兴接过这张支票，然后递给徐帅，说道：“把这个钱，存到公司账户上面。”
然后他看向苏念，说道：“算是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等这段时间忙过去，我一定会还你的。”
“一百万，你想怎么还？”江洛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回去告诉何平，酒吧有救了。”杨正兴回头说道。
苏念笑了笑：“我就等你这句话，到时候，你别说我算计你。”
“我给你写张欠条。”杨正兴说道。
“不用，给我百分之2的股份，够了。”苏念笑了笑。
百分之二。
饶是江洛这种没有经营头脑的人，也知道这是苏念给他们的一个天大的恩情。
她几乎没有犹豫：“好！”
杨正兴瞪了江洛一眼，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
“不行，如果你需要股份的话，最起码……”杨正兴看向徐帅。
“百分之三十，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三十！”他知道杨正兴的难处。
他不能让自己的哥们去独立承担这个恩惠。
“不，我不参与经营，百分之二算是我的一个投资，剩下的，如果你执意要给的话，应该给这位。”苏念指着杨正兴，“你这位朋友，牺牲了多少，你应该比我清楚，那是他应得的。”
苏念无疑是在杨正兴争取锦绣鲤的利益。
“我明白。”徐帅郑重的点了点头，“这酒吧，本来就有他的一部分，在开业的时候，合伙人就是三个人，我、江洛、正兴一直都是股东。”
杨正兴诧异的抬起头。
徐帅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什么，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我怕酒吧倒了，会让你有压力，其实你的股东，我们早就预留出来了。”
杨正兴没有说话。
眼眶有些红。
“本来，我们就觉得，你在那边呆不久，所以……给你留了股份，等你回来以后，有个安稳的地方。”江洛小声的说道。
听到这话。
苏念笑了笑，她说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希望各位尽快能够渡过难关，早点给我分红，别辜负我的信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要走了
杨正兴怎么都想不到，他回来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危机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最终，还是苏念，也只有苏念，帮他出了这一百万。
“谢谢你。”
从锦绣鲤出来以后，杨正兴再一次由衷的说道。
“刚看你朋友对你还是很忠义的，不是一昧的索求，可能是我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我误会你了。”苏念平静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她语气如此平静，眼睛里还是难以掩饰的哀伤。
杨正兴看在眼里。
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个人并没有熟络到可以去互相安慰。
能够互相安慰，在这座城市里，是一种巨大的奢侈。
他依旧保留着和苏念那种以往的雇佣关系。
就这么走了一会，杨正兴的胸口也越发的沉闷。
他问：“还没吃饭吧？我带你……”
苏念停了一下：“家里还有菜吗？我想吃你做的。”
杨正兴点了点头：“我回去给你做。”
“嗯。”苏念应了一声，不觉得加快了脚步，钻进了这里。
杨正兴坐上自己的大众，跟在苏念的车后面，回到了住处。
在饭桌上。
苏念吃着粥，杨正兴就坐在她的对面。
“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我不希望你这样。”苏念一言道出杨正兴的心境。
亏欠和歉疚，她都不需要。
“你要明白，你的亏欠和歉疚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只是给你增加负担而已。”苏念淡淡的说道。
杨正兴并不说话。
他不说话不代表不认同苏念的观点，他只是做不到而已。
关于亏欠这个问题。
既然苏念不想提，杨正兴也就不再提起。
之后他转移话题问道：“那个小由，之前我介绍去的那个小孩，在你那表现怎么样？”
“还行。”苏念淡淡的说了一句。
还行的意思，就代表一般。
没什么特长。
她还真是严苛。
杨正兴不由的笑了笑。
晚上住在苏念的别墅当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让杨正兴打了一个哆嗦，他起身，将用来透气的窗户仅剩的一个小缝合上。
原来外面下雪了，飘飘扬扬的小雪从半空中打着旋落下来，落在草坪上，和霜一样。
杨正兴躺会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百万……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在苏念的一张支票中解决了。
有钱真好……
他再度感慨。
夜色更黑，阴云下的雪花也许更密集了，因为杨正兴听到外面树木上沙沙的声音。
第二天的时候，杨正兴出去买了菜，在雪地里戴着毛绒帽子，依旧冻的脑袋生疼，他回来以后，做了早饭，然后躲进了被窝里。
这是他暂时的工作，用自己的厨艺来换取片瓦遮身，当然这是个比喻，苏念的别墅，住的实在舒服。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才慢慢的爬起来。
把早饭热了一下，然后咬着油条，顺带把碗洗了。
手机上有个未接，是徐帅的电话。
他睡回笼觉的时候，听到手机在响，但是巨大的疲惫感，让他没有力气接通电话。
杨正兴擦了擦手。
给徐帅回了一个电话。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徐帅在电话那头说道。
“怎么？刚有钱就飘了？”杨正兴开玩笑道。
徐帅解释道：“没，就是心里过意不去，你叫上那个苏老板，昨天，实在是太唐突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趁着今天中午，我请客，好好的谢谢她。”
“她不会去的。”杨正兴说道，“你要是提前订了位置，就告诉我，我过去蹭一顿，不过苏念，她是绝对不会去的。”
“你都没问。”徐帅央求道，“我拿了她的钱，说真的心里很难受，总想做点什么，思来想去，我还是写了一张欠条，希望能够当面拿给她。”
杨正兴应了一声：“那我只能试试。”
挂断徐帅的电话之后。
杨正兴试探着给苏念发了一条信息：“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徐帅想当面谢谢你。”
等了十几分钟之后。
苏念的短信就过来了。
只有简单两个字：“不去。”
杨正兴截了个图，发给徐帅，附带了一句：“看，我没骗你吧。”
徐帅回了一个冷汗的表情。
把桌子上的半块芝麻饼扔进垃圾桶以后，杨正兴便起身去徐帅所说的那个饭店。
饭店里，江洛、吴可欣、徐帅三个人早早的落座了。
等杨正兴上桌。
徐帅便招呼服务员：“之前点的菜，先上吧。”
然后他又把菜单推给杨正兴，说道：“正兴，你看你还要吃点什么。”
杨正兴拿过菜单一看，忍不住说道：“豁，点了这么多，挑贵的点的吧？”
“我这不是以为苏董要来，咱不能丢人啊，就奢侈了点。”徐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杨正兴把菜单合上，说道：“你们想多了，苏念生活上还是挺接地气的，平时点个外卖也就是三十五十的，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
“哦哦。”徐帅应了一声。
很明显，苏念的私生活，几个人并不想要了解。
他们只是想做点什么，让苏念知道，大家很感谢她。
只是这点小小的奢求，还是被苏念给无情的拒绝了。
这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人。
她的眼中，一切都有原则，一切都有可以依据的根本，绝不会去做一些徒劳的事情。
饭吃到一半，江洛突然抬起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这顿饭吃完，我就要离开东港了。”
杨正兴抬头，不解的问道：“去哪？移民吗？”
“不是，何平帮我报了一个金融的课程，我想去深造一下，经过这次这件事情之后，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不仅拖了大家的后腿，还差点还付大哥去坐牢，一点忙都帮不上。”江洛有些难受的说道。
杨正兴赞成道：“别这么委屈巴巴的，这是好事！深造嘛！趁着年轻就去。”
徐帅应道：“就是，酒吧这边你别担心，有我看着，再加上正兴在这，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专心学习就是。”
“嗯呢，我会的。”江洛破涕为笑。
杨正兴没有多说什么，他能够体会到江洛此刻心中的纠结和阴郁，她不想当一个逃兵，但是她留下来，却帮不上什么，所以她只能在另一个地方，用求学的手段，让自己能够变得优秀充实，学习到新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这样，挺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意外发现
吴可欣在一旁搂着江洛的肩膀，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好不容易去了，可不能当个学渣。”
“嗯，一定。”江洛说完，便看着杨正兴。
不止她，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看向杨正兴。
等着杨正兴说些什么。
“那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事别给我打电话。”杨正兴前面是祝福，后面，则是被江洛折腾怕了。
“嗨！要说这男人就是绝情，你别听他的，有事啊，你给我打电话，我保准给你办的妥妥的。”徐帅打了个圆场。
杨正兴的这个回答，让江洛陷入沮丧当中。
她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杨正兴那张脸，她就产生了一股畏惧。
直到这顿饭结束。
杨正兴都没有表露出对江洛的一丁点关切。
甚至没有提出来要去送江洛一趟。
等江洛开车离开。
杨正兴和徐帅站在街头。
徐帅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太冷漠了一点，人都要走了，就给个好脸色吧。”
“我不敢。”杨正兴认真道，“如果我的冷漠，可以让她心无旁骛的去学习深造，我宁愿自己冷漠。”
“那你就冷着吧，明一早我们去送江洛，你去不？”徐帅又问。
“不去。”杨正兴拒绝道，“江洛做事太过极端，希望这次远走以后，下次回来，能够成熟一点。”
“你这性子，我真是没法说了。”徐帅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我先回去了，你呢？趁现在还早，要不跟我回家呆会？”
杨正兴摇摇头：“算了，我回去住大别墅了。”
“切，谁不是别墅一样。”徐帅白了他一眼。
杨正兴依旧等着苏同回来以后，嘱咐他记得吃饭，然后就来到了锦绣鲤。
因为路上稍微堵了一点。
他到的时候，吴可欣已经在台上开唱了。
因为酒吧人少的缘故，吴可欣唱的也比较柔和，感觉和一个茶馆一样。
杨正兴从吧台坐到了角落，徐帅看着有些蒙灰的重金属音响，感慨道：“这都是好东西啊，都糟蹋了。”
“糟蹋不了，以后总会派上用场的。”杨正兴宽慰道。
“你说，我们要不要请些大学生过来，做那个什么，气氛组，然后再免费送几天酒水什么的，先吸引一波流量。”徐帅问道。
杨正兴摇摇头：“先不说成与不成，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做免费活动的成本了，气氛组并不能带来常驻的顾客，相从根本上解决，还是要从锦绣鲤的内部定位着手。”
“那你说，怎么定位？”徐帅殷切的看着杨正兴。
杨正兴笑了笑：“还不知道。”
徐帅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其实不是杨正兴不知道怎么定位，而是他不确定，该用那种定位，他有很多关于酒吧的营销策略和想法，只是没一个都要涉及到大量的资金，他们账户上的钱，只有一百万，和一百万，只能做一次半的营销活动。
一旦有什么纰漏。
那才是真的完蛋。
而且，他还存有一个私心，希望……苏念能够参与进来，帮忙想想办法。
毕竟整条街都没有一个成熟的，可以借鉴的商业模式。
光靠他一个人脑子发热，风险极大。
晚上十一点多，吴可欣结束了驻唱，带着一脸失望的神色的从台上退了下来。
徐帅已经抽起了烟，服务员三三两两分散开，一遍又一遍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桌子。
何止是一个惨淡可以形容。
“别这样，我都习惯了，你没来之前，都这个样子。”徐帅倒是看得开，向着杨正兴说道。
“这么下去，谁能亏的起啊。”杨正兴苦笑道。
“别急，你慢慢想，不要怕亏了，反正就这样了，你……尽力就行。”吴可欣在一旁安慰道。
可她的安慰，无形间也增加了杨正兴的压力。
现在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实施营销计划，成功！酒吧得救，你好我好，大家好。
失败了。
江洛移民，徐帅坐牢。
他杨正兴，又陷入愧疚中，无法自拔。
过了一会，陆陆续续又走了几个人。
徐帅喝了不少，困倦的打着哈欠，倚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
有个衣着干净，和杨正兴年纪相仿的人走了过来。
他冲着吴可欣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百块钱的小费，说道：“你唱的很好，这是给你的小费，下次我会带几个朋友一起来。”
吴可欣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钱：“谢谢，谢谢，欢迎下次再来。”
中年男人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从酒吧走了出去。
杨正兴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那人开的是一辆奥迪A4。
“你有什么想法吗？”杨正兴问吴可欣。
吴可欣看着手里的两百块钱，摇摇头。
杨正兴简略的说道：“你看啊，刚那个哥们，是不是经常来？”
“嗯嗯，我有印象，他隔几天就来，之前和他聊过，他就是图个清静，放松放松。”吴可欣应道。
“这就对了，城市白领，企业高管，他们在忙碌了一天以后，根本就嗨不动，唯一能够消遣放松的方式，就是喝杯小酒，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听听音乐，聊聊生活，相反，越是嘈杂，他们反而越觉得厌恶。”杨正兴分析道。
徐帅睁开眼皮，说道：“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我上述的所说的，就属于一个特定人群，这类人，不缺钱，但是最缺乏的是安静，舒缓，能够放松的场合，他们的精神在一天的高压下，早已经不堪重负，要是普通的夜店，重金属喧嚣下，他们承受不了，他们需要的，仅仅就是安静的喝一杯，然后在音乐里面放松自己，之后回家睡觉，就这么简单。”杨正兴似乎抓到了什么。
“那不是清吧吗？”徐帅问。
杨正兴反驳道：“清吧门槛太低了，而且那里大多数是一些矫情的文艺青年，像是刚才那个，那种经历了人生百态的会经营，是不会去清吧和那些小孩为伍的。”
杨正兴终于在这个一晚上，有了一个切实可行，而且成本并不会很高的经营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