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性
一旦有什么失误，他的位置就会被人夺走。
“这还有什么想的，这公司，本来就是他哥的，他就是太子党，空降的，要想巩固地位啊，不搞点阴谋诡计能行吗？别的不说，人家根正苗红，在公司这么多年，又有人脉，又有能力，他陈什么来着，说空降就空降，说接管就接管，有那么好的事情吗？”徐帅嘀咕道。
晚上下班以后，杨正兴和徐帅谈起这事。
“你说这，商业斗争啊，真是够恐怖的，我在公司和我那上级都斗的不对付，我就觉得够难受了，现在……再看看苏念，看看陈邵元这些大佬，真特么难！”杨正兴感慨道。
“那可不，我没进去前，我手下那两秘书，都整天斗的不行，这工作啊，越是大公司，内耗越厉害。”徐帅说道。
“尤其是这种大家族，里面的是是非非谁能想的清楚呢，我们这些外人，谈个乐就行了。”徐帅又说道。
杨正兴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对了，星尚这么对付我们，他们自己损失也不小，这也算是自断一臂，就算付出这种代价，他都要干掉我们，你说……这何苦呢。”
“这啊，就看谁狠了，明哲保身，我劝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办法你也告诉那什么苏念了，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徐帅说道。
杨正兴笑道：“如果能抓到这个内鬼，星尚将会很长一段时间被伽途所压制，毕竟它的元气大伤，针对伽途的战略不成，不仅打击士气，而且……也很难翻身了。”
徐帅笑了笑：“所以你的猜测很有道理，这陈邵元身上背负的压力这么大，偷点资料算什么，别的不说，这人性啊，最难试探了。”
杨正兴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商场的残酷和竞争，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这是他在过去的十年，都不曾见识过的，当年那些上位的小心思，现在变得犹如小孩过家家一样，此刻商业的规则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心术的傻子，他开始畏惧，人性的丑陋让他后背。
他突然想到。
饱经这些残酷斗争的杨伟明，要是真的想对付自己……
他今天还能呆在伽途吗？
亦或者，以后他还能呆在伽途吗？
好在他已经下决心要离职了，所以现在啊，也就没什么挂碍了。
“吴可欣怎么样？医院那边怎么说？”杨正兴问道。
“还行，医院那边说了，可以适当的减少一些安眠药的剂量。”徐帅一听到吴可欣，眉头就皱了起来。
“记得千万要看着她吃药。”杨正兴叮嘱道，“再出点什么事……”
“我知道，我让护士盯着呢，不放心，我从外面请了两护工。”徐帅拍胸脯道。
“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徐帅叹息道。
“是不是每天吴可欣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板着个脸，既不说话，也没有脾气，一天都阴着脸，怎么说呢，这就是抑郁症，我书都翻烂了，我可以肯定的是，吴可欣她的内心一定是悲伤的！”杨正兴说道。
“我也发现了，你说她是和我在一起悲伤，还是本身就很悲伤？”徐帅问道。
“这跟你有一点关系，但是关系也不大，抑郁症的患者，说白了，就是把生活中的各种小事，放大，让自己去难受，这就是心理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耐心。”杨正兴看着徐帅。
“耐心……”徐帅若有所思。
……
第二天，杨正兴没有去上班。
他请了三天假。
这三天，他的计划足以顺利展开。
他迈着机械的木子，走在人群中，走在街道上，他不想回家。
他没有家了。
他家里只有两个大箱子，里面是他要带走的东西。
他开始在查询回老家的车次，然后盘算着走之前，是不是要和杨伟明说点什么。
最起码应该感谢他一样。
想想自己以前对杨伟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意见呢？难道就是单纯的利益冲突吗？
“原来我也是个丑陋的人。”杨正兴不禁哑然失色。
杨正兴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桩商场前面，商场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
几乎所有的档口都被星尚的广告取代，这就是伽途所付出的代价。
犹豫不决当中，被取代了很多商业资源。
虽然线下资源现在并不重要，可终究是战略失误。
就这么昏沉着，到了第二天。
苏念给他打来了电话：“喂，我想和你探探。”
杨正兴想了想说道：“事情有结果了吗？”
“估计明天把，我昨晚才把资料带回去。”苏念犹豫了一下。
杨正兴突然觉得苏念有些可怜，他于心不忍：“希望我是错的。”
“事实就是事实，等结果吧，关于你离职的事情，我想和你再探探，这几天我想了不少。”苏念诚恳道。
面对着苏念的坚持，杨正兴还是心软了。
“那行吧，我在北青年路口等你，门口有家米线店。”杨正兴抬头看了看招牌。
“你等我，我马上到。”苏念说道。
半个小时以后，苏念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到了米线店门口，杨正兴问道：“吃点？”
“没胃口。”苏念摇摇头。
“那你看着我吃。”杨正兴笑道。
两个人走近米线店，杨正兴要了一份肥牛米线，苏念不吃这种路边摊。
“喝水吗？这有饮料。”杨正兴问道。
“不喝。ｗww．uukansｈu.cｍ”苏念摆摆手，“说说你吧，真要辞职？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吗？”
“苏董，您说的太轻巧了，什么一个女人，那是我的老婆，十年的婚姻赋予她不一样的价值和意义，不是一个女人就能取代的。”杨正兴苦笑道。
“那你也不应该辞职，这是两码事，人这一生，追求爱情，追求事业，没有爱情，也要有事业，这两者不矛盾。”苏念劝道。
“苏董，别说了，没有用，你不是我，你了解不到我的痛苦，正如我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你的苦痛。”杨正兴看着苏念。
苏念想了想：“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对自己的事业产生任何的影响，如果陈邵元的事情，真让你说中了，我会亲手送他去法庭。”
“男朋友和老公是不一样的。”杨正兴笑了笑，“天壤之别。”
第一百五十章 负罪感
苏念看着他，眼中的失落不言而喻。
“那我再问你，你离婚以后，就不再找另一个吗？说的有点轻浮，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你才三十多岁，难道要孤独终老吗？”苏念又问道。
杨正兴把筷子放下，然后很严肃认真的说道：“说实话，我还没这个魄力，等我回老家以后，会再找一个合适的。”
“老家？”苏念不自觉的轻蔑笑了一下。
“怎么？瞧不起乡下人？”杨正兴半开玩笑的说道。
苏念有些生气：“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你知道我指什么。”
“抱歉抱歉，嘴滑了，你说的也对，我一个二婚的人，在村里，除了娶个大妹，估计也就这样了。”杨正兴嘴上这么说，但是神情却不在在意。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值不值得。”苏念再次看着他。
她为了挽留杨正兴，补充道：“在伽途，你接触到的是大陆一线的资源，开阔的是走向世界的眼界，但是回到老家……我怕埋没了你，而且，一定会埋没你。”
杨正兴还记得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就是苏念帮助了他，虽然两个人是以交换的形式，一个出钱，一个卖才华，本来现在也算是和品分手，各不相欠……
但是在苏念期许的目光里，杨正兴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煎熬，这让他极为不好受。
“你真的要在伽途这个时候离开吗！杨正兴，别让我看不起你。”终于，苏念拿出了她的杀手锏。
她的杀手锏，不是女人特有的温情和述求，而是强压在杨正兴身上的，那庞大的责任。
在公司内忧外患之际。
在公司正需要他榨干每一滴血液的时候。
杨正兴，你真的要离开吗？
他的内心一片煎熬。
杨正兴借口要了一瓶饮料，把剩下的米线捞干净：“还是有始有终，等公司内鬼抓到了……就算是一劳永逸了，星尚没有这个内鬼，注定是斗不过伽途的。”
“你就这么有信心？”苏念看了他一眼。
“别说了。”杨正兴已然心不在焉，此前下的决定，因为苏念的这番话，他又开始挣扎起来。
……
路灯下，看着苏念驱车离开，杨正兴的心思也渐渐的变得涣散起来，两全其美？
这个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看似平静，实则心碎。
在深夜之中，他思考着所谓的人性，却又觉得人性无迹可寻，对苏念，他有着歉疚，该死的，又是歉疚。
对于她的知遇之恩，是杨正兴如论如何都难以忘记的。
正是苏念，让他从那个窘迫的生活中解放出来。
外面阴云遮挡了星辰，皎洁的月光荡然无存，杨正兴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一早起来，开始学着一个人生活。
为了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他冰箱里囤积了许多的食物，早上的白粥熬的恰到火候，他喝了两碗。
要不回家开个小饭店也不错。
杨正兴对自己的手艺好有一点自信。
上班的时候，因为昨夜下过雨的原因，前面有一段路被水淹了，一段接着一段的交通拥堵，好不容易到了公司。
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在走廊就被杨伟明叫到了办公室开会。
公司所有的组长和董事会高层，针对星尚最近的动作，开展了一场庞大的头脑风暴，杨正兴猜的没错，一个商场的广告合作更换，直接起了连锁反应。
伽途和星尚彻底撕破了脸面。
“星尚的态度很明确，就是破釜沉舟，要和我们决一死战，这场战斗，就算是星尚赢了，未来三五年来，它也很难喘过气来，这种不计代价的打法，完全就是无赖！”苏家曜狠狠的一拍桌子。
“他们就是想把我们拉到和他们一个水平线上，让伽途上市的计划破灭！”杨伟明冷冷的说道。
“现在有具体的措施吗？我们难道就这么和他们打价格战吗？我听说，我们公司连明年的百分之37都花出去了，这……这不是胡来嘛！”有董事说道。
“不是我们要打价格战，我们是被动的，星尚抬高了价格，几乎放弃所有的利润，完全是在白做，我们怎么办？”苏家曜眼睛一瞪。
很明显，今天在场的人，都是公司大大小小的元老，极其具有分量。
面对苏家曜也不肯低头。
接着，这场所谓的头脑风暴，变成了一场唇枪舌战。
双方你来我往，吵的大汗淋漓。
杨正兴坐在角落，看着众人拿着文件，最终不欢而散，他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
“你有什么想法？”杨正兴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苏家曜罕见的问了一句，他还不知道杨正兴要离职的事情。
“没有。”杨正兴无奈道。
苏家曜挥挥手：“回去好好想想。”
……
中午的时候，徐帅和杨正兴小聚。
上次他们这么频繁的会面，还是杨正兴得肺癌的时候。
“嘿，想什么呢，开会开的脑子坏了？”徐帅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杨正兴没有说话，伸手要一根烟来抽。
徐帅给了他，然后看他抽了一根，就急忙抢了过来，然后掐灭：“一口就够了，怎么，是不是因为要走了，舍不得哥们？”
“咱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哥们，没什么舍得舍不得，就是……”杨正兴眼神飘忽。
“舍不得江洛吧？”徐帅坏笑着，“人呢，就是贱，人倒贴的时候，你装清高不当回事，现在要走了，又贱的心痒痒，说个难听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至于你牵肠挂肚的吗？”
杨正兴叹息，放轻了语气说道：“兄弟，有些事，真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现在又走了，不说江洛，就连苏念，我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徐帅想了想：“都是该，你啊，就是想太多，反正都要走了，眼一闭，一咬牙，上了火车，你还管那么多干嘛。”
“我这负罪感……”杨正兴越说越有些难受。
正如，徐帅说的，江洛和他有什么关系？苏念又怎么了？雇主和佃农，能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日夜纠缠着他的负罪感，又是那么的真实。
许久之后，他和徐帅说道：“明儿我调休，带吴可欣来我家吃顿饭，就当是告别了，我走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这么急嘛？”徐帅有些意外。
“再慢，我怕我就走不了。”杨正兴苦笑。
“我……”徐帅内心苦涩，“要不，我和吴秀梅去求求情，没必要这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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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来一趟
杨正兴赶紧摇头。
“别，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应该祝我回去以后，找个踏实的姑娘，当然二婚不二婚的无所谓，别带孩子就行了，哥们感觉自己还能再生一个。”杨正兴乐呵呵的说道。
徐帅拍了拍杨正兴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见他走远，杨正兴脸上的笑容才渐渐的消失。
没等到第二天。
晚上的时候，徐帅就带着吴可欣过来了。
因为杨正兴特别叮嘱过，今天在家里吃，所以两个人就买了一些食材。
“上次吃饭，我记得还是上大学那会，在宿舍，你还记得吗？那天差点上新闻了。”徐帅笑着说道。
“你还有脸提。”杨正兴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了，“那个时候，学校用不了大功率的电器，你小子也不知道从哪淘了个炉子，偷了锅炉房的蜂窝煤就炒菜，菜吃完了，炉子没灭，半夜要不是我醒了，非得出大事不可。”
“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来我就被处分了，留级了一年。”徐帅说道，“对了，杨正兴也被留级了一年，不过你是因为挂科。”
“我不是挂科，我是提出异议，教育本就不应该是死记硬背，科学需要我这样的人去献身，要不是我爸逼我，现在教育先驱改革的思想家里，肯定有我一个。”杨正兴回想到。
“走的时候，我送你吧。”徐帅突然收起笑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道。
“别送，送的伤感，别这么矫情。”杨正兴赶紧拒绝。
“唉，你说咱们也毕业这么多年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真觉得我们就好像活在一个游戏里，这个游戏不是自己操控的，而是有人在拨弄你的命运，你遇到的事情，你遭遇的苦难，都是设计好的，而一旦出了什么bug，人也就嗝屁了。”徐帅很是认真你的说道。
杨正兴没有丝毫犹豫：“你说对了，我们活的太特么科幻了！”
徐帅听到科幻两个字有些茫然，他一时半会理解不了，附和道：“你说科幻就科幻吧，我没意见。”
“不过……”徐帅劝道，“江洛的事情，和伽途的斗争你就不要再去想了，没必要，你懂我的意思吧，你给自己放个假吧，别活的太累了，你都死过一次了，就好像那会说的一样，正兴，为自己活一次吧！”
“别说这个了，今儿吃饭，说教以后再提。”杨正兴有些不耐烦。
“你看，一说到正经的，你就这个样子，我就是因为了解你，才不希望你……”徐帅也急了。
一旁的吴可欣拉了徐帅一把：“别说了，今儿尝尝杨老师的手艺。”
杨正兴看着吴可欣：“看样子，最近恢复的不错，但是千万不要膨胀，按时吃药休息，听从医嘱。”
“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别担心我，我快好了。”吴可欣笑了笑。
这顿饭吃的有些压印，杨正兴和徐帅实在太熟了，熟到道别的场面话，都觉得矫情，吃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徐帅终于不舍的带着吴可欣离开。
杨正兴的四周渐渐的安静下来。
但是他的心，却一直静不下来。
欢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家里来的电话：“爸，怎么了？”
“没事，问问你，有日子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杨父说话的声音比以前有力许多。
“那什么，这个月我就回去了，差不多20多号吧。”杨正兴回到。
“啊？”杨父狐疑，“家里，没什么事啊，你回来做什么？”
“回去散散心，工作太忙了，调节一下。”杨正兴撒谎道。
他不想在隔着电话，说自己的处境，这只能让两个老人为难。
“哦哦，抽空去看看你妹，你妹夫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我打算把家里两亩地给卖了，能帮衬一点是点。”杨父说道。
“别！别卖。”杨正兴想到那两亩破地，种点黄豆都收成不了，有什么可卖的，“我妹那边，我给了钱了，过日子不成问题，我妹夫的事情，您也别操心了，过两天估计就判了，也是活该，这年头，触犯了法律，就应该付出代价。”
“行吧，你和吴秀梅怎么样了？”说道最后，杨父还是忍不住问道。
“就那样呗。”杨正兴敷衍道。
“那……好好过日子，我们也没事，就挂了。”
“行，注意身体，过几天我回去看看你们。”杨正兴挂掉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
杨正兴心中很不是滋味，吴秀梅和他离婚了……
这个消息，该怎么去和父亲说，他能承受的住吗？可隐瞒？
又能瞒多久。
铺天盖地的烦躁，再一次压迫的他产生了窒息的感觉。
半夜的时候。
他接到了苏念的电话。
“杨正兴，有空出来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的声音故作平静，却难掩悲伤，语调里都是沉重的。
“不是很有空，太晚了。”
杨正兴小声说道。
“来公司一趟吧，我还在公司。”顿了顿，苏念继续说道。
“……”杨正兴问道，“怎么还没下班，都两点多了。”
“为了确定一些事情，耽误了点时间，你过来一趟，我等你。”苏念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杨正兴在一阵犹豫之后，换上衣服，还是去了伽途。
伽途整层楼都暗了下来，只有一个屋还亮着，那是苏念的办公司。
他走进去的时候，苏念已经等她许久了，后者的眼圈微红，有哭过的痕迹，地上散着几张纸巾，她洗过脸，精致的妆容也变成了未施粉黛的样子。
不管是谁，都会被苏念魅力无比的样子给吸引，杨正兴也不例外，他甚至多看了两眼。
他走到苏念的对面，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有个人先打破沉默。
这个人，是杨正兴。
“为什么不回家？”杨正兴问。
“被你说中了。”苏念抬起头来，眼神复杂，不直到是庆幸，还是怨恨。
杨正兴瞬间就知道了苏念的意思。
“你想我怎么做？是帮你瞒着吗？当然，只要你说，我就不会泄露半点。”杨正兴保证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和你一起
不过，杨正兴还是小看苏念了。
“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报警了，做了笔录，而且提交了证据，要求调查陈邵元的不法行为，我已经请了律师，陈邵元，最起码会因为商业间谍罪，获刑五年以上。”苏念长出了一口气。
“希望这件事，不要对你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杨正兴说道。
杨正兴的那份假的企划案。
最终是被陈邵元偷了过去，在盲目针对伽途的过程中……
他直接和那家小品牌方签了排他协议。
而这，几乎让苏念断定了陈邵元是一个商业骗子。
他利用了她的感情。
所以她悄悄装了监控，也在自己的笔记本里，装了拷贝报警器。
终于，在收集到证据之后，尤其是在陈邵元手机上搜出来的定位软件和监听软件。
那都是针对苏念手机动的手脚。
“行吧，后面怎么处理，你应该比我有经验。”杨正兴虽然替苏念感到高兴。
但是想到这是苏念的男朋友，而苏念也是遭到了背叛。
他就高兴不出来了。
“我……”苏念张了张嘴。
“相信我，陈邵元只是一个个例，人渣而已，你会遇到更好的。”杨正兴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种打击，岂能是一两句安慰就能过略过的。
苏念接下来可能要度过人生中极少数灰暗的时刻，甚至这个灰暗时刻，仅此于父母逝世的消息……
“如果是为了说这件事的话，那么我知道了，我就先回去了。”杨正兴让自己变的狠心。
变得不近人情，这是他惯用的剂量，为了让别人恨他。
“你……”苏念站了起来。
杨正兴的脚步没有停，而是径直的走了出去，下了楼以后。
他才拿出手机，给苏念发了一条短信：“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苏念很快就回了消息：“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你别走！”
杨正兴看了一眼，然后把这条短信删掉。
从车里掏出来一封辞职信，他想了想，又偷偷的溜了回去，将辞职信放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再去公司了。
离开这个城市的第一步，就这么意外的启动了。
杨正兴知道，当陈邵元被抓之后，顺藤摸瓜下去，伽途公司的内部，将会被肃清的干净无比，伽途的未来一片大好，上市指日可待。
但是他，杨正兴却没有在这个城市呆下去的勇气了。
他累了。
他对这个城市，死心了。
吴秀梅的离开，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将他从这个滚滚向前的巨大机器上，抛了下来。
他坐回到自己的车上，该死的，杨正兴，你可真是没福分的一个人，你这是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从今以后，你将再没有和今天一样的机会……
次日，当杨正兴还在吃早饭的时候，杨伟明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杨正兴，你搞什么鬼？”杨伟明的语气充满质疑。
也许在他看来，杨正兴现在离职，分明就是在酝酿着对他的阴谋，或者是在逼苏念去赶走他。
杨正兴知道杨伟明的想法，他笑了笑，平静道：“许董，别多想，我和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为我之前的不成熟，向你道歉，现在我准备离开了……”
“离开？哼，去哪？去星尚吗？我告诉你，你这是背叛，你让我不齿，杨正兴我不同意你离职，就算是耗，我也要……”杨伟明气氛无比。
“我只是单纯的想辞职了，不存在跳槽，星尚和我没关系，我要回老家了，我要离开这里了，这个城市，我看不到什么希望，我爸的身体不太好，我想回家陪着他，你就当行行好吧，放我走。”杨正兴的一番话让杨伟明陷入了陈思。
片刻之后，他挽留道：“你……我……你确定了吗？你可能误会我了，我并不是想把你怎么样，只是想让你能够安分一点，还不至于眼里容不下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和你道歉，你是有能力的，伽途可以实现你的才华……”
杨正兴听到杨伟明这么说，他深吸了口气：“许董，就当我不识抬举吧，今天我就正式向您提出辞职了，谢谢您，求您成全我。”
“……没一点挽回的余地？”他问。
“我决定了。”杨正兴坚定道。
“苏念知道吗？她很看重你。”杨伟明又问。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杨正兴回道。
杨正兴的辞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再杨伟明的帮助下，他成功离开了伽途，只是这个消息，一时半会不能宣布，怕影响大家的工作热情。
当天晚上，杨伟明开车，给杨正兴送来了辞职报告。
“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祝你一切都好。”杨伟明上车前，真挚的和杨正兴说了一句，“如果将来后悔了，记得伽途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杨正兴笑了笑，心中滋味莫名。
他在床上就这么躺着，一连躺了两天，知道很久以后。
江洛才打来电话：“混蛋！你混蛋！”
杨正兴直接把电话给挂断。
随即电话又是响个不停。
“江洛，放过我这个混蛋，让我休息休息！”杨正兴无可奈何的说道。
“为什么要辞职，干什么要辞职？就为了躲着我吗！？我走还不行吗？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江洛劈头盖脸的质问，让杨正兴插不上话。
“江洛，你想多了，我辞职不是因为你。”杨正兴苦笑道。
“那是因为什么？”江洛怒道。
“我……”杨正兴没有隐瞒，“我要走了，回老家。”
“啊？什么意思？”江洛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杨正兴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我对这个城市绝望了，觉得呆下去没什么意思，我要走了，回老家，娶媳妇，当个老农明，明白了吧？”
江洛那边一阵无言。
就当杨正兴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江洛突然说道：“你等等，我现在就去辞职，我和你一起回老家！”
第一百五十三 告别
第一百五十三告别
听到这话，杨正兴立刻就说道：“别，你跟着瞎起哄。”
就当江洛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杨正兴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电池扣了出来。
这才安心的躺到床上。
躺在床上的两天，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睡意，更多的是对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在吴秀梅的身影里，一阵阵的难受。
等到外面的天色再度暗下来。
他也就准备出去吃个晚饭，然后回来和个行尸走肉一样，躺着。
“咚咚咚！”
“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让杨正兴一度烦躁。
他从窗户上看过去，冲着江洛吼道：“别敲了，你回去吧，烦不烦啊！”
“不烦，你赶紧给我回去上班，杨正兴你听到没有！”江洛在楼下叉着腰，一副要骂街的样子。
杨正兴关上窗户。
嘀咕道：“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然后江洛就闯进来了。
她直接踹开了杨正兴的家的门，在杨正兴一脸惊愕的同时，她有些委屈：“我……你那个门，早该换了，我就是试着踢了一下……”
“好了，不用说了。”杨正兴的声音并没有江洛想象的那么严厉，她觉得自己可能有可趁之机。
“你吃饭了吗？”她问。
“没吧，我忘了。”杨正兴有些晕晕乎乎的说道。
几天没出门，他变得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颓败的感觉，就连家里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你和我去吃饭。”江洛说道。
“不去，没意思，不想吃。”杨正兴三连回道。
江洛道：“那你先去吃，我等着。”
杨正兴终于不耐烦了，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你想怎么样？你怎么辞职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什么原因？就这么想躲着我吗？”江洛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我辞职的原因。
杨正兴想了想，说道：“那你答应我，吃完这顿饭，我们就算是散了。”
江洛犹豫了一下，然后郑重道：“你做梦！”
“我真是服了，你让我安静几天，我就回家了，从此我们一别两宽，你结婚，你移民，别整我了。”杨正兴哭着一张脸。
“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江洛非要问到底。
“你就当我累了，想回去了？行吗？”杨正兴坐在沙发上，几天没有打扫，扑面而来的尘土让他咳嗽了两声。
江洛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她强调道：“不要骗我，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工作我都辞了，还有什么骗你的，江洛，真不是因为你，从海南回来，我就对你没什么想法了，当然，你想什么，我肯定是决定不了的，但是我真的要走了，你说我留在这干嘛？”杨正兴问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你在公司那么受器重……”江洛有些激动。
“受器重有什么用，老婆都没了，还做个屁。”杨正兴抱怨道，“行了，你别说了，我这十多年来，活的灰头土脸的，我想离开，不对，是我要离开了，没有任何商议的余地了。”
“那你要是回去了，你朋友呢，我不是说我，我说徐帅！”江洛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和徐帅不会因为距离产生什么变化的。”杨正兴说道。
“那你有想过，回去以后，不在这边了，做什么工作，靠什么赚钱？”江洛又问。
“行了行了，要是不管做什么，都和你一样这么考虑，那人岂不是很没劲？有点冒险精神好不好？”杨正兴笑了笑。
江洛抬起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吃个饭吧。”杨正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
“哪儿？”江洛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心思。
“你挑吧。”杨正兴无所谓道。
……
饭桌上，江洛憋着一肚子气。
“吃啊，你怎么不吃？”杨正兴把菜推到她的面前。
“吃什么，气都气饱了。”江洛难受道。
看着江洛的神色复杂，杨正兴也能够理解，他们之间毕竟是发生过一些什么，虽然没有实质性的错误，但是复杂程度和造成的后果，远远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到道的清楚的。
江洛的情绪同样也影响到了杨正兴，使其心情沉重，他有些郁闷的叫过服务员，又点了几个开胃的小菜。
江洛什么都没有点，连筷子都没有取。
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杨正兴。
杨正兴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茄子放进江洛的碗里：“尝尝，甜口的。”
“没胃口，你自个吃吧。”江洛冷不丁的说道。
“还是吃点吧，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杨正兴感慨道。
江洛咬咬牙：“没下次了，你要是走了，我就答应何平去移民。”
“那就好，羡慕你。”杨正兴由衷的说道。
江洛看着杨正兴，叹了口气：“告诉你，为什么要辞职？”
杨正兴这次语调严肃，他正色道：“因为无奈。”
江洛这回，彻底失去了询问的兴趣。
她说道：“你真的真是时候，要是你没走，现在估计又要升职了。”
“怎么说？”杨正兴吃了口毛豆。
“公司内鬼抓到了，陈邵元被抓了以后，顺藤摸瓜，原来公司的财务和另一个大董事也是内鬼，现在都被苏念肃清了，她公开说是你的功劳，那会我还以为你要升职了，没想到，过了几天，我就得知你离职的消息了。”江洛垂着头。
“意外吧？人生处处都是意外。”杨正兴调皮道。
苏念能够解决公司的事情，他自然是十分的开心，这让杨正兴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和江洛从饭店出来。
走在街头，冷风更甚。
“我送你回去吧？”杨正兴说道。
“别，我怕我会忍不住。”江洛拒绝道。
杨正兴没有坚持，他等江洛坐上出租车，便打车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里。
把钥匙放在门口的地毯下面，然后给吴秀梅发了一条短信。
“房子我腾出来来，寒假的时候，我回来带龄鸿去报班。”
吴秀梅一如既往的没有回断线。
于是他订好了明早的车票，准备回老家。
就在输入身份信息的时候。
苏念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是个难题
杨正兴想了想，苏念已经许久不曾联系他了，这让她有些意外。
这女人，是杨正兴少数害怕提及的存在。
他接通电话。
然后那边是一阵沉默。
杨正兴也随着一阵沉默。
“说话啊，打电话做什么？”苏念突然问道。
“啊？不是你给我打的吗？”杨正兴一时错愕。
“哦哦，是我打的，不好意思，我在看文件，忙晕了。”苏念抱歉道。
杨正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便说道：“那你要是忙的话，我就先挂了，有空再聊。”
“别！我快忙完了。”苏念赶忙说道。
“打电话做什么？”杨正兴问。
“那什么，我今天下班早，一起吃个饭怎么样？”苏念说道。
杨正兴看了看表：“算了吧，不早了，你下班可不早。”
苏念沉默了一下，因为隔着电话，杨正兴看不到她复杂的神情，她问：“你是给自己一个休假吗？还是？”
“是辞职，休什么假！”杨正兴强调，“今天以后，我就离开这个城市了。”
“这么快？”苏念有些惊讶。
“大城市消费高啊，早走一天，能省不少钱。”杨正兴说道。
苏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家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嗯，租了个门脸，卖点小音箱。”杨正兴胡扯道。
“哦，那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和我说。”苏念说道。
苏念的话让杨正兴有些感动，他笑道：“我回家就是不想在这个城市挣扎了，想过点安稳的日子，要是这点小事都要麻烦你，那我也太失败了。”
苏念语气有些落寞：“我只是好心。”
“谢谢您的好心，我得睡觉了，明早起赶车。”杨正兴说道。
他不想再聊下去了……
“对了，苏同要是回来的话，你还来吗？”苏念突然问到你。
这一句话，让杨正兴回忆起了许多的东西，尤其是那次和苏念还有苏同一起吃饭，导致食物中毒的事情。
片刻之后，杨正兴说道：“会的，到时候你再联系我。”
就在杨正兴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苏念突然说了一句：“杨正兴！”
“怎么？”他问。
“我们应该是朋友吧？”她问。
“算。肯定算。”杨正兴回答完毕。
苏念挂掉电话。
两个人就此分割在了两个世界。
次日一早。
杨正兴拖着行囊，从屋子走出来，天色刚蒙蒙亮，眼前车灯闪了一下。
“嘿，你怎么来了？”杨正兴意外道，“我没说我今天走啊。”
徐帅打开车门：“你小子订票的时候，手机号写的我的，说实话，是不是暗示我过来送你？”
“别瞎说了，我那是填错了。”杨正兴没想起来这出。
“得了，来都来了，兄弟送你一程。”徐帅说道。
杨正兴笑了笑，随即坐上了车，两个人一路无言，朝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在车站。
杨正兴见徐帅左右张望，问道：“看什么呢？”
“吴秀梅。”徐帅直接说道。
杨正兴意外道：“你怎么把她喊来了？”
“没，我通知她了，但是来不来，她也没说。”徐帅看了看手表，“这女人的心，都是铁做的，真够狠的！”
“切，白等了吧，人根本不当回事。”杨正兴从徐帅手里接过行李。
徐帅说道：“有空的话，我去你那转转，反正不远。”
就当杨正兴要说话的时候。
徐帅突然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哽咽，拍着他的后背：“回去给老爷子问个好，等你二婚，我给你送个大红包，这里什么都别担心，龄鸿有我呢，你走了，我就是她干爸，我保准给你照顾的妥妥的。”
这一刻，杨正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终于被唤醒，他咬着牙，将泪水咽进肚子里，可脸上都怎么都没有办法显得平静，他和徐帅认识十多年，在学校，在城市，身份发芽，多少个深夜相互依靠，可现在……
他就要走了，他要离开这里，拖着疲惫沉重的肉身，连带着灵魂离开这个城市。
他不舍。
“别煽情了啊，我受不了这个，我二婚的事情先别说，主要是你，你和吴可欣别再出什么事了，好好生活，早点结婚，等你们结婚，我就来了。”杨正兴强忍眼泪。
……
当这道别结束，杨正兴便登上了驶向小镇的那辆火车。
徐帅一共说了七次“我会去找你。”
杨正兴就应了七次。
他没看到的是，在二楼的肯德基里面，吴秀梅隔着窗户，悄然的看着他……
杨正兴的身心随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色而安定了下来。
终于离开了……
当这个念头涌上来，而且确定坐实以后。
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有一个体面小康的生活，娶了一个媒婆介绍的适婚女子……
在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颠簸以后，杨正兴看到牌子，终于回到了老家，这是一个典型的东北重工业小镇。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下岗职工。
在东北重工业发展停滞的今天，这里的经济状况一直得不到改善。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桀骜的样子。
街头的不时就有人传来对骂的声音。
杨正兴拖着行李顺着路口，向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走去。
他今天回来，并没有杨父杨母。
当他敲着大门，把里面的狗惊的汪汪乱叫的时候。
一个戴着头巾的妇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谁啊？别急，慢点敲！”
“妈！是我！”杨正兴搁着门缝喊着。
杨正兴在杨母夸张的笑容下迎进了院，院落里飘扬着熟悉的味道，那是柴火的味道。
他又嗅了嗅。
“我回来的真实时候，刚开的酱缸？”他笑着问道，
“哦哦，新开的，你还真回来了，长假啊？”杨妈狐疑道。
杨正兴尽量伪装的自己情绪高涨：“嗨，长假什么啊，你儿子把工作辞了，不伺候他了，这回回来啊，就是来陪你们的。”
杨母没怎么上过学，思维也有些老旧，她听到杨正兴的话，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想了想说道：“你没工作了？”
没工作……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难题，尤其在这个小镇来说……几乎和二流子没什么区别。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亲
这么一个屈辱性的名词，被安在了杨正兴的头上。
他竟然没有反驳。
他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了屋子里，炕上杨父正准备下地，看到杨正兴进屋，他犹豫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没工作了？”
“我。”杨正兴觉得有些丢人。
在外面混迹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老婆没了，自己灰溜溜的回了老家，搁到谁身上，谁都会觉得丢人。
“哦，没事，没了再找嘛。”杨父并没有多说，他包容着自己的儿子。
“爸，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您不是想让我多陪陪你们嘛，我就是这个意思。”杨正兴鼓起勇气说道。
杨父一个眼神看了过来，诧异道：“什么意思？吴秀梅她……”
“离了……”杨正兴说完。
“扑通！”
杨母就坐在了地上：“这……这咋办啊！”
杨正兴赶紧把杨母扶了起来：“离了好，离了我就能回来了，你不是老说城市不好吗，现在儿子回来了，还能给你们养老，不是挺好的吗！”
“胡闹！明儿我和你去吴秀梅家，怎么能说离就离呢！这……”杨父情绪激动起来，脸涨的通红。
一直都故作轻松的杨正兴，此刻沉默了。
半响之后，他说道：“爸，我和吴秀梅已经完了，你要是去找她，就是逼我去死！”
一句话。
屋子里安静下来。
杨母偷偷的用袖子抹着眼泪。
杨父深吸了口气：“孩子……”
“孩子是吴秀梅的，我对不起她，我没能力抚养她，跟着吴秀梅，龄鸿能得到好的教育。”杨正兴的眼泪流了下来。
“别哭了，给煮晚饭，累了一路了，离就离了，日子还得过，回来也好，回来了没压力。”杨父坐到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临近黄昏，杨正兴铺好行李，躺在床上，感受着家的感觉，吴秀梅什么的，似乎都转眼而去。
那些沉重的过往，都消失了。
“妈，要是有合适的姑娘，你给我留意一下，我手头还有点，娶个媳妇没什么问题。”杨正兴冲着院子里的杨母喊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内心能不能再接纳一个女人，但是肯定是要试试的。
如果真的有一个合适的，不嫌弃他二婚的女人，他也不会排斥再组一个家庭。
“哪有那么快的！你先安稳几天，找个干的，我也好帮你看看。”关于杨正兴再婚找个事情，本就对吴秀梅不满的杨母，倒是看的很开。
晚饭的时候。
一家人坐在一起，杨父特地拿了一瓶老黄酒。
也不知道多少年份，反正就剩下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真搞不懂你们，说离婚就离婚，我们那个时候，哪有这些啊。”杨父还是忍不住说道。
“唉，事情都这样了，我也没法子，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辙了。”杨正兴苦涩道。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杨父疑惑道。
杨正兴想了想：“你离休以后，是不是还有名额在你们单位？”
“有是有，但是……”杨父犹豫着，“你确定要去吗？你要是去了，这辈子就完了。”
“是啊，一个月就一千多块钱，你……”杨母面色有些难看。
“那我还是得自己考虑一下，我现在手头有点闲钱，差不多还有五六万吧，能盘个店，就是不知道做点什么。”杨正兴说道。
“五六万……是少了点，都怪你妹，还欠你那么多钱，要是能……”杨母突然抱怨道。
“别说我妹了，我回来之前，去看了看她，我妹夫判了三年零七个月，指着他们还钱是没机会了，侄儿还得上学，这个钱，我也得出，所以现在啊，就想找个能赚钱，稳定一点的活。”杨正兴叹了口气。
“赚钱是赚钱，也不能急，这几天你没事多出去转转，镇上就这么大，看看有什么机会，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眼见，饿不死。”杨父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对，不急。”杨正兴也确实不急。
他从网上偶尔能接到一些设计的活，也能做做企划案，生活肯定不愁问题。
可问题是，这里不比别的地方。
就算是没工作的懒汉，吃完饭都得早早出门，哪怕是在街上转悠都不愿意在家呆着。
就是怕人说闲话。
这人要是一在家呆着，就代表没出息。
所以杨正兴，还是得找个干的，总得造个衣锦还乡的样子。
吃完饭以后，杨父直接睡了脚。
杨正兴准备关灯的时候，杨母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
就聊了相亲这个事情上。
原来啊，wwwuｋａnshu.om杨母对杨正兴再婚的事情，比谁都急。
“你说，你想要个啥样的，妈给你留意着，镇上有不少教师，因为工作忙，所以结婚的事情都耽搁了。”杨母说道。
杨正兴笑了笑：“看你说的，人家老师能看得上我吗？”
杨母很严肃的说道：“算你说对了，就看上你了，前两个月开个相亲会，我去看了，女多男少，男的都是那四十来岁的老光棍，要不就是带好几个孩子，你刚三十出头，又没孩子，又有文化，还有见识，找个老婆不成问题。”
“您倒是对您儿子很有信心。”杨正兴听着还有些期待。
“你先告诉我，你对吴秀梅，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没可能了？”杨母问道。
“我保证，吴秀梅真不要我了。”杨正兴诙谐着。
“唉！”杨母叹了口气，“我们也算是连累你了。”
“别这么说，是我的问题，咱接着说相亲的事情。”杨正兴劝道。
杨母想了想：“那个你爸都给你张罗了，他有个好朋友，老李，在学校做宿管，捎带着啊，就撮合别人，到时候让他给你把把关，找个好的，合适的。”
“那感情好。”杨正兴笑了笑。
杨正兴顿时就对日后的生活有了盼望，相亲……
老师……
希望别人能够看上自己吧，想到这里，他翻身起来，从包里把那五万块钱都掏了出来，这是他所有的积蓄，拿着这笔钱，他陷入了两难。
这个钱，开个店……
确实是差一点……
人过三十
第一百五十六章 言卓
杨正兴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给徐帅发了一条短信。
“安全到家。”
之后，便没有再给其他人通消息。
就当要睡的时候，以前一个客户打电话过来，问他广告的事情，杨正兴告诉他自己已经离职，对方还大感意外，并且向其抛出了橄榄枝……
在杨正兴明确拒绝以后，对方才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圈子的不同，在市里，你杨正兴是个企划高手，广告天才，但是回到镇上，也就是复印店需要你帮忙画个设计图，一张两百，还得返工的那种。
躺在家里的板床上，杨正兴觉得浑身自在，硬床铺让他的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带着离家前的记忆，他睡的比较踏实。
第二天一早，他就醒了过来。
手机上有苏念发来的短信，不过他没有看内容，现在的杨正兴讨厌寒暄，也不喜欢世故。
尤其是和苏念这种两个世界的人，更是没什么好说的。
终于，他离开了那个囚牢。
不用赶着早高峰忍受着路怒司机的噪音，也不用在电梯口看着手表争分夺秒的排队打卡，这样的生活远离而去。
对于吴秀梅的记忆，也慢慢的淡了下去，他情愿就就这么下去，放下心中的那份执念，然后去重新拥抱另一个姑娘。
……
杨正兴的小镇的生活，显得极为普通，每天出去转转，然后买点菜回家，看到有出租的门脸，就拍张照，然后观察一下周围的人流。
“你确定不先找个工作吗？”杨母因为相亲的事情，所以总是希望杨正兴能够先有个安定的工作，这样不至于太过寒酸。
“去哪找啊，我都看了一圈了，连个网上投简历的地方都没有，不是小吃摊需要个小工，就是大楼要个保洁，你说我找这么个工作，能娶到媳妇吗？”杨正兴哭着一张脸。
杨父附和道：“你说的没错，不用太急，慢慢来，反正家里也不差你一口吃的，这会回了老家了，就别委屈自己了。”
杨父的话说的杨正兴鼻子一阵发酸。
又是一天过去，杨正兴晚上的时候，坐在家里设计图纸，这次接了一个企业的宣传策划，待遇比前几个要高一点，当然，也更耗时间。
这会，杨母抱着个暖壶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兴冲冲的说道：“儿子，算你运气好，你爸那个老同志，给你物色了个不错的姑娘，那姑娘人挺好，我们都见过，就是人心气有点高，不知道能不能看的上你。”
“人气高就别谈了吧，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最怕的就是心气高的女孩，别的不说，冷言冷语的，谁能受的了，您难道想看着我被打击啊？”杨正兴自嘲道。
“这……倒也是一回事，那我给你再问问，人家姑娘长那么还看，真不一定能看上你。”杨母转头就要走。
杨正兴立马说道：“等等，真的很好看吗？”
“我瞅着挺亲的。”杨母回了一句。
“你这眼光，瞅猪都觉得亲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杨母的话勾起了杨正兴的好奇心。
“我和你一起去？”杨母试探性的问道。
杨正兴摇头道：“什么就一起去啊，我们年轻人先见面熟悉熟悉，你去了多尴尬，是不。”
“倒也是，那我就不瞎掺和了，你反正矜持点，别毛手毛脚的，记得吃完饭，你把账结了。”杨母说道。
杨正兴笑道：“那肯定的，有照片吗？先给我看看照片。”
“有，待会我发你手机上，发你微信。”杨母笑道。
“行了，连微信都会用了，够时尚的。”杨正兴有些汗颜，因为自己也是半年前才会用的微信。
杨母出去以后没多久，就把那小姑娘照片发到了微信上面。
杨正兴拿起手机一看，心情有些失落，这女孩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惊艳，双眼皮，嘴唇有些薄，卧蚕比较明显，有些婴儿肥的样子，看着是比较亲。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边，都是江洛，苏念，吴秀梅这样的美女，让他觉得相亲这个姑娘稍微有点逊色。
但是逊色归逊色，她的模样也是挺好的。
……
第二天傍晚，杨正兴去理了个发，顺便换了身新衣服，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距离和那个姑娘见面还有半个小时。
这会刚巧杨父从门外面走进来，因为天气的原因，杨父冻的脸色铁青，一进屋就往火炉旁边靠。
“爸，外面这么冷，你就别出去转悠了。”杨正兴劝道。
杨父没接这茬，而是问道：“和人家姑娘约好了？几点？”
“七点半，根林饭店。”杨正兴乐道。
“那还行，吃饭的时候，别急头白脸的，照顾一下人儿。”杨父说完，看了一眼杨母，“给拿点钱吃饭用。”
“不用，拿什么钱，我不是说了嘛，我手头还有钱。”杨正兴忙拒绝道。
“你的钱你的钱……”杨父正说话，杨正兴赶紧出了门，在院子里吼了一声，“我先走了，等我好消息。”
……
镇上最多的就是烧烤摊和咖啡馆，不过这些地方，不太适合第一次约会。
所以杨正兴找个饭店，不知不觉的就走过了头，记忆里的路线总是会有一些偏差，再加上他一直在想几句不会太生分的开场白，导致脑子有些糊涂。
找到饭店以后，上了二楼，在约定的包间外面，他挤了挤眼屎，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一个和照片基本无二的女孩看到他，然后站了起来，面对杨正兴的打量，她明显更从容一些：“你是杨正兴吗？你好，我是言卓。”
一个漂亮的名字。
比吴秀梅好听。
杨正兴笑着伸出手：“你好言卓，很高兴认识你。”
这句话说话，杨正兴就愣住了。
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坐。”
许是看出了杨正兴的局促，对于相亲明显更有经验的言卓有一种当主人，照顾他的感觉。
“点菜了吗？”杨正兴问。
“还没，你看有什么想吃的？”言卓把菜单递过来。
杨正兴随手接过来，看着简直算是廉价的菜价，一时间豪气生了起来：“服务员，点餐。”
人过三十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不怪我
服务员拿着个本和铅笔：“要点什么？”
“凉拌鸡爪、红烧鱼块、来个烩菜，一盘饺子，再来个皮蛋。”杨正兴说完，把菜单又递给言卓，问道：“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言卓摇摇头：“够了。”
“啊？”杨正兴有些意外，“不再……”
言卓冲着服务员说道：“先上这些吧。”
杨正兴看着服务员离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憨笑道：“你饭量真小。”
“这顿饭AA。”言卓突然说了一句。
杨正兴更疑惑了：“为什么，我可以请你，没必要客气的。”
“你用什么名义请我？”言卓问道。
这下子可算把杨正兴难住了，他想了想：“那好吧，aa就AA。”
“自我介绍一下。”言卓开口道，“我是初中教师，27了，没有房子，有辆代步车，工资稳定，有一些存款，将来如果买房子的话，我可以出一部分首付。”
言卓的介绍让杨正兴有些汗颜，他从她的态度能够看出来，言卓是正儿八经出来找老公的。
而不是跟他一样，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杨正兴的沉默让言卓有些意外，她问道：“你呢？我只知道你是从东港市回来的，在那边还是个小组长，其他的条件呢？”
“一定要这么直白吗？”杨正兴有些自卑。
“不然呢？”言卓微微不悦，“你不介绍自己，怎么确定双方会有下一步的发展？”
杨正兴缓慢的点了点头，脸上发烫，说道：“我叫杨正兴，这个你已经知道了，今年三十二了，离异，有一个女儿，前妻带，没有房车，存款五万，现在没有工作，在离婚之前有一套房子和差不多三十多万的存款，都给了我前妻。”
为了害怕言卓看轻自己，结尾的时候，他补充了这么一句。
言卓被他的自我介绍给震惊了，她半响说道：“这……为什么，为什么把钱都留给她？你净身出户吗？”
“啊？你不是应该关心我是不是二婚吗？怎么关心这个？”杨正兴狐疑道。
“你二婚我已经知道了，也知道你有女儿，但是归前妻，这个不影响我们之后的生活，但是钱……你把钱都给了前妻，让我担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言卓敏感的说道。
“没有没有，这个真没有，但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的七年之痒可能来的慢了一点，等发现彼此之前有裂缝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只能分开，我前妻以前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我把钱留给她，也算是给她一点补偿。”杨正兴解释道。
“这么说来，你还挺有责任心。”言卓罕见的笑了笑。
“我情愿，没有这么大的责任心，能够没心没肺一点，最起码现在手里还能有点钱。”杨正兴苦涩道。
“钱可以赚，良心不能丢。”言卓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正兴笑了笑：“暂时还没头绪，可能自己开个小店什么的，不过现在还差点钱。”
“哦。”言卓应了一声。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不太靠谱，没办法，我说的都是实话，什么积极上进的场面话我说不出来，确实，我也过了那个青春热血的年纪了，不过你人蛮好的，你啊哟是不嫌弃的哈，我们可以做个朋友。”杨正兴笑着。
言卓有些哭笑不得：“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把自己否定了，我觉得你挺不错的，有责任心，至于上进不上进，一个有责任的男人，不会不上进的。”
“那行，谢谢你的评价。”杨正兴由衷的说道。
“不客气，下次再见。”言卓起身，“加个微信，我把饭钱转你。”
杨正兴不禁想，加微信是转饭钱，还是她想保持一个日后的联络。
“不过你AA是AA，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这要是传到我爸妈耳朵里，非得收拾我一顿。”杨正兴嘱咐道。
“这你放心，我不说。”言卓答应下来。
等杨正兴和言卓吃完饭以后，就从饭店走了出来，言卓的车是一辆帕萨特，其实算是价格蛮高的一辆车，杨正兴有些诧异。
“教师的工资现在这么高吗？”他笑道。
“以前可以补课的时候，赚了一点，我送你回去吧。”言卓爽快道。
“不了不了，我自己溜达一会，我家就在附近。”杨正兴拒绝道。
“那我先走了。”言卓说完，便驱车离开。
杨正兴在后面摇了摇手，然后叹了口气。
这顿饭吃的，连个手机号都没留下，临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时候再见。
估摸着是黄了。
黄了也是应该的。
杨正兴释然。
毕竟自己要什么没什么，还是二婚，车房都没有，还和父母住一起，人家有工作，有在这个圈子里不菲的收入，开着帕萨特，补课还有外快。
和你见面，你杨正兴凭什么？
想到这里，杨正兴有些丧气。
从见面到吃饭，一共没超过四十分钟，他要是现在回家，估计爸妈也就知道结局了。
所以他就开始找了个商场瞎溜达。
“早知道就把徐帅那辆大众cc开回来了，在镇上也能拿得出手。”杨正兴心里想着。
他记得徐帅换了车以后，那辆大众cc就沦为了货车，又是拉瓷砖，又是拉水泥的。
糟践东西。
商场没琳琅满目的，他也没什么买的，买了个电磁灶，买了个一盒筷子外加两锅铲，家里电磁灶电线都露出来了。
抱着这些东西，出去结完账，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
他就往家里走。，
一进屋，就看到杨母一脸的不情愿，说道：“人姑娘开车走了，你在街上瞎溜达什么？”
“唉？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杨正兴惊讶道。
“跟踪什么，你……饭店那服务员是你大姨家女儿，我让她盯着你点，你还收人家姑娘的钱，这要是传出去，你还相个屁的亲。”杨母生闷气道。
“这怪不得我啊，人家那是真的不要，人这女孩，有性格，跟别人不一样！”杨正兴解释道。
人过三十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来吧
杨母怒气难消，沉着一张脸：“我真是服了，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呢！忒不靠谱了也。”
“妈，我错了，我忏悔。”杨正兴叹了一口气，“人压根对我没兴趣，人是冲着结婚来的，哪有时间等我起山啊。”
杨父走过来：“你就老实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委屈自己，吴秀梅你真能放下吗？这么些年了。”
“我就想结束这不靠谱的生活，别让你们操心，至于吴秀梅，我对她足够了，真没什么留恋的，要不然，我能回来吗？”杨正兴回答道。
“那也行，不靠谱也不是因为你，反正回来以后，又不是多少岁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听我的慢慢来。”杨父认真道。
杨母看着他：“那你还是先整个工作吧，我帮你打听一下，现在也就开个小饭馆有点前景，到时候让你妹回来帮帮忙，也算是个营生。”
杨正兴一下子认真道：“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几天考察了这么一圈，就是开个饭店靠谱，本来啊，我是想开个音像店的，但是回来以后我才发现，咱们镇上啊，现在年轻人太少了，音响没什么市场，剩下的就是开个小饭店，弄个烧烤摊靠谱一点。”
“你自己想好就行，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先说，我和你爸……”杨母犹豫了一下。
杨正兴立刻打断道：“别说这个，我好好想想。”
杨正兴知道家里的状况，早就入不敷出了，要不是他撑着，他爸都过不了这个冬天，还出去借钱，那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那相亲的事？”杨母又问。
“我觉得言卓这样的就不错，你再找找呗，有合适的我就去见见，也不耽误事。”杨正兴说道。
晚上，杨正兴躺在床上，划着手机，手机上都是菜谱和一些酱料，他自信自己的手艺还可以，既然决定要开个小饭馆，那就得做足准备。
嗨，我还真走上这条路了。
翻着翻着，杨正兴不禁笑了出来。
从十年前，他立誓要扎根在大城市当中，便迸发了一股豪情壮志，跟着赵威一路血雨拼搏，结果呢……
确实是实现了自身的价值，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再后来进了伽途，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的一段日子。
有价值，有梦想，有前景，有钱拿。
那段时间，让他这个安于现状的人，也显露了出了一股雄心壮志。
……
点背把，或者说，我注定是一个喜欢逃避现实的人。
因为逃避，所以堕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每一次遇到选择的时候，都会去逃避。
这样的后果，就是让他的人生一次又一次的堕落。
最终，回道了老家。
要从卖炒饭开始……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笑了，也许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在乎世俗的人。
杨正兴的炒饭店很快就支起来了。
找人焊了一个车架子，然后买了煤气和灶，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学校的门口，和买米粉的，卖爆肚的，卖黄焖鸡的开始了竞争。
杨正兴的面孔很生，而且极为年轻，细皮嫩肉不说，还有点书生的感觉，这让他这这群糙老爷们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一份炒饭，加火腿？”杨正兴熟练的端起勺，开始做起来，很快就出锅，然后开始下一个。
这里是高中，他并不担心会被言卓遇上，再者说，遇上又能怎么样，最多送她一份炒饭。
杨正兴喜欢这个工作，重复，麻木，而且不用动脑子，有的是盐放多了，就多加一勺饭，很好挽救。
而且成本极低，一般不会出现赔本的情况。
一天入账好的时候，有五六百块钱。
基本上能赚四百多。
一个月能过万？
这是杨正兴没想到的。
“一份炒饭，少盐。”一个淡淡的女声响起。
杨正兴擦了擦锅底，正要做饭的时候，抬起头……
一眼就看到了苏念。
“我曹，你怎么来了？”杨正兴乐不可支。
随即他掐了自己一把，真疼，不是做梦。
“我抽空来看你。”苏念说道。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杨正兴问道。
“上次给你发短信你没回，我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看起来你过的不错嘛，自给自足，当个体户了。”苏念嘴上这么说，眼神有些复杂。
“既然来了，我请你吃饭，尝尝我们当地的味道。”杨正兴把火一关，冲着旁边大婶喊道，“晚上帮我收一下摊啊，给你多拿十块钱。”
于是一身油污的杨正兴，和从天而降，好似仙女一般的苏念，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惹得众人惊掉了下巴。
“上车啊，愣着干什么？”苏念这次居然是开车来的，那辆玛莎拉蒂是那么的显眼，和这个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我身上太油了，前面有个根林饭店，你去那等我，我回家换身衣服。”杨正兴不好意的说道。
“我送你回家。”苏念看着他。
“我……”
“没事。”
在苏念的坚持上，杨正兴钻进了苏念的车里，在他的指引下，苏念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杨正兴回去换了身衣服，和苏念到了饭店，刚坐稳屁股，他就忍不住说道：“不行，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来找我，这也太意外了。”
苏念想了想，从包里拿了一个信封，看着鼓鼓的，里面应该有不少钱，她说道：“这是你的绩效，和额外的奖金，你帮我抓了公司的内鬼，这是你应得的。”
杨正兴看着那个钱，情绪有些低落，他并没有接，笑了笑：“虽然我很需要钱，但是你要是因为这么点事，大老远跑一趟，也挺不值的。”
苏念沉默，她想了想说道：“我不单单是为了钱，是……江洛找到了我，她希望我能来看看你，她觉得如果是我的话，劝你回去，应该会有一点效果……”
“江洛？你没开除她吗？当时你不是说，等这段风头过去，要把她……”杨正兴笑道。
“你都走了，还开她干什么，而且我和她想法一样，也许她留着，你还能再回来……杨正兴，你过的不好，回来吧。”苏念沉声道。
人过三十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词穷
杨正兴站起身来，把窗户合上，外面透进来的冷风和暖气交织在一起，他害怕苏念感冒，而且苏念穿着也有些单薄。
他干笑道：“你穿的太少了，这不比公司，没有地暖，小心着凉。”
苏念顺从的把风衣裹了裹，然后依旧用那种期许的眼光看着杨正兴。
杨正兴只是怔怔的看着苏念，表情一直带着欣喜和出乎意料的惊讶，随即在她期许的目光下，又陷入了沉默。
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他这么想着，本来不回消息，就是想着以后减少联络，但是当昔日的朋友找来的时候，却又无比的雀跃。
那么这个减少联络……还有必要吗？
杨正兴知道苏念的态度，钱不过是个说辞而已，她的内心还是感激自己的，否则她也不会特意从东港赶过来。
而且今天还是工作日。
杨正兴不想正面回答苏念的问题，他岔开话题说道：“你也真是的，大老远过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你是个怪人，我要是给你打电话，说不定你就躲起来了，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苏念犹豫了一下。
“会在街头看到我？”杨正兴笑了笑，“这没什么，工作嘛，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现在挺好的。”
这一句挺好的，算是对苏念的一个回应。
“不要逞强，好不好，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真的看不下去，至于嘛？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苏念有些生气。
杨正兴一阵无言，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你这话可有点歧视劳动人民的意思，怎么就作贱自己了，我现在收入虽然比不上上班的时候，但是我自由啊，白天想什么时候出摊，就什么时候出摊，晚上想回家，拔腿就能走，一个月三百块钱管理费，还不用担心城管撵，你啊，就是过的太上游了，自觉地对我们底层的生活带有一股偏见。”
苏念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气道：“我不是瞧不起你卖炒饭，我是瞧不起你！”
杨正兴无话可说。
他冲着服务员喊了一声：“上个铜锅。”
……
铜锅上来以后，热气扑出来，冷清的饭店里，总算是没有了那么冷。
杨正兴一口一口的涮着羊肉片吃，苏念呢，搅和了两片冬瓜，煮烂了都懒得张嘴。
杨正兴咽了一口，然后抬头问道：“今儿不回去了吧？没时间了，天黑了上高速，危险。”
“嗯。”苏念点了点头。
“那你晚上住哪？先说好，我们家是平房，有点阴潮，怕你住不惯。”杨正兴提前说道。
“切，我住酒店。”苏念翻了个白眼。
杨正兴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这让苏念看在眼里，她训道：“你还有脸笑，都混成这幅样子了，要是你朋友知道了，他们得多难受。”
“我笑不是笑我自己，我是笑你，准确的说，我是为你高兴才笑的。”杨正兴解释道。
苏念露出疑惑的眼神。
“现在是工作日，你还有时间来找我，甚至能过夜留在镇上一晚，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个女强人有时间休息了，公司的状况也稳定下来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杨正兴解释道。
“哦。”苏念应的漫不经心。
杨正兴无奈：“无趣，都不给点反应。”
苏念放下筷子，那两片冬瓜已经煮化了，她抬头：“杨正兴，我很感激你，感激你为公司做的一切，也感激你对我的帮助。”
“别，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给的钱太多了，我很难置身事外。”杨正兴开玩笑道。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苏念觉得他是一个庸俗的人，这样的话，他便不会受到她的关注。
不过这话说话以后，让苏念显得有些尴尬。
她眼神有些失落：“是？是吗？”
“拿人钱财嘛，总得做点什么，现在伽途怎么样，是不是把星尚给压下去了？”杨正兴问道。
“还行吧，陈邵元被撤销了总裁的职位，现在收监了，但是伽途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要想上市的话，往后可能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商战很难说的。”苏念叹了口气，看起来她已经开始在为未来规划了。
“我听江洛说，公司内部还有几个高层被你撤了，现在伽途应该是你一人独大了吧，有了话语权，做什么都得心应手一点，我相信你能应付过去的。”杨正兴真诚道。
苏念想了想，说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帮我，公司需要你，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哈哈，回去就不必了，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杨正兴故作轻松道，“我现在做个炒饭老板，也挺开心，等再攒点钱，就开个炒饭的小店，也算是个体户了，比给人打工强。”
苏念听到这里，她突然说道：“那这样，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可以给你投资，帮你开个公司，你自己做老板，怎么样？”
杨正兴楞了一下。
随即说道：“这天大的好事，怎么有点不现实。”
“没什么不现实的，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人才，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碌碌无为的，你记住我的话，在这里，你呆不了多久的，你不属于这里，与其让你加入其它公司，不如我投资你，这样我们还能共事。”苏念看着杨正兴，眼神坚定，语言恳切。
杨正兴笑了笑：“太夸张了吧，说的我都难为情了，不过苏总，您多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正如我说的，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也许我有一天会厌倦卖炒饭，我就去卖黄焖鸡，去做炒粉，哪怕是卖烧烤，那都是我乐意的事情，我在这里长大，我喜欢这里。”
“走着瞧吧，不出半年，你一定会回到东港。”苏念有些赌气的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杨正兴问。
苏念说道：“因为在这里，你和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如果你只会炒饭，那你就不会觉得格格不入，但是你会企划，你有创意，你懂广告，你了解这个世界的前沿时尚，你没有办法忍受这种孤独的！”
杨正兴严肃道：“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会克制，因为我已经在大城市去追求过我期待的那种生活，我失败了，我是一个失败者，失败就要认命。”
苏念没有继续说话，很明显，她已经词穷了。
第一百六十章 失败者
面对一个执拗的，对自己已经丧失了信心的失败者，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够让他重拾自信。
杨正兴也没有办法接受苏念的好意，他真的不想再回去了，他想将这里当做自己最后的避风港，然后安然的老去。
也许还会再生一个孩子，也许不会。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杨正兴不想仓促的结束和苏念的一次会面，而苏念也是满怀心事，直到连锅底的枸杞都挑出来吃完以后。
终于是没有理由再继续耗着。
“走啊？”杨正兴问道。
“我附近找个酒店。”苏念冷冷的说道。
“我陪你。”杨正兴笑道。
“好。”杨正兴陪着苏念找了一个离家近的酒店，屋子挺大，看着也收拾的干净。
苏念把房卡分开杨正兴一张，说道：“这两天，你要是反悔了，就来找我。”
“这两天？”杨正兴问。
“我休了年假，可以多住两天。”苏念淡淡的说道。
杨正兴显得很惶恐，他知道这个苏念这个年假有多不容易，最起码……
如果没有他存在的话，现在的苏念应该在国外和苏同欢聚片刻。
“你这样耗在这里，苏同会恨我的。”杨正兴苦笑道。
苏念沉默了一下：“他知道我来找你。”
“哦，别回头……”杨正兴看到苏念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开始阅读起来，他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
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时回头看着那幢酒店，苏念就在窗口，目送着他走远。
等过了一个转角，杨正兴才着急的掏出手机，有些狼狈的给市场管理员打了个电话：“喂，姨儿，雨棚给我盖了没有，看样子要下雨，哦哦，盖了就行，什么女的，你看错了，行了，就这样啊。”
挂断电话以后，杨正兴就给徐帅打了一个电话。
徐帅身心俱疲，一接通电话，就是一声叹息：“唉，累死我了，啥事啊？”
“你还有脸问我，苏念，是不是你告诉的她我在哪。”杨正兴质问道。
“哦，这事啊……”徐帅笑道，“这尼玛，卖炒饭卖出圈了，人那么大老板，要去尝尝，我肯定要给介绍啊。”
“去你的。”杨正兴有点无语。
“咋了？她嫌你丢人？”徐帅问道。
“怎么可能，卖炒饭也就你这种世俗的眼光觉得丢人，我乐在其中好不好。”杨正兴反驳道。
徐帅无奈道：“我都说了，你差多少钱，我借给你，就当我入股，你他么倒好，一个礼拜没联系，好家伙，都出摊了。”
“那也算是个工作，你没来我们镇上，找个工作是真的难。”杨正兴补充道，“我回老家就是想个安居立业，自给自足，老被你接济算怎么回事。”
“行了，你小子在那边待不了多久的，怎么样，苏念去了不单单是为吃口饭吧？”徐帅问道。
“她想投资我，让我回去开个广告公司，自己当老板。”
“那感情好啊，你还犹豫什么！？你要是当老板，我做你第一个客户，我这有点资源，够你开张了。”
“我是因为工作不顺利才回来的吗？”
“好像不是，你什么意思？”
杨正兴片刻之后说道：“我是因为感情受挫，心理受伤，才回来躲着的，开公司对缓解我的伤痛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你都潦倒成这个鸟样了，心理不更受伤吗？听哥一句吧，人这一辈子，别让钱包受伤才是真的。”徐帅一再劝道。
“是有点潦倒。”杨正兴想到苏念见到自己的场景，那一瞬间从胸腔上涌上来的不好意思和羞怯……
“所以啊，人家给了你这么一个机会，还亲自去找你，人苏念是谁？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你还叽叽歪歪的，说一些歪理，这不是扯淡吗？”徐帅说话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
“你懂个屁，你不是我。”杨正兴回道。
徐帅贱笑道：“我不是你，我可不需要为了二婚发愁，你在你们那，有你想象的那么抢手吗？”
这下子可算是说到了杨正兴的痛处，他小声道：“还行吧，就是难找个合适的。”
“那就是没人要呗？”徐帅挖苦道，“哎哟，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在那呆着，人别人回去，好歹有个衣锦还乡，你呢，卖炒饭，切小葱，没事还得看城管脸色，这能有人嫁给你，出了鬼了。”
徐帅这是故意说了刺耳的话，想让杨正兴明白自己的处境，赶紧回来，别窝在那里，和锅边灶台打转。
“徐帅，你要是想让我认清现实，我早就看通透了，但是你要是说，想让我认清现实以后回去，那不可能，在我眼里，回去以后面对的现实，才是最可怕的，我承受不来。”杨正兴回道。
“那你自己琢磨琢磨吧，这事我也劝不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我尽力。”徐帅说道。
“嘿，还真有个事儿。”杨正兴突然想起来，“你那个大众cc是不是还拉水泥呢，你给我弄回来呗，我先开着，在老家每个车，不方便。”
“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行，明天我给你托运回去，内饰你抽空洗一下，我就不给你整了。”徐帅说道。
“那行，等我有钱了，再给你，折个二手价。”杨正兴说道。
“别别别，我现在搞建筑，都是拿车抵账的，你留着开就行了，不值钱。”徐帅说道。
就这么聊了一会，就快到家了。
杨正兴在家门口挂断电话，回到家里，推开门，杨父正在炕上盘着腿，等着杨正兴回来吃饭。
还记得不久前，因为杨正兴去街上卖炒饭的时候。
老爷子差点气的心梗。
杨正兴也没想到老爷子气性这么大，回来以后，杨父一直说慢慢来，看杨正兴想自己做点什么。
当他在某天清晨，看到杨正兴在学校门口支起锅以后，他当场就给踢翻了，回到家里缓了好几天，才适应了现实。
“今儿收摊这么早？”杨父也是无可奈何了，从小到大，杨正兴都没让他们操心过什么，当然，也没听过他们什么。
所以炒饭这个事情，他们只能是去接受，一个高级白领都能放下身段去玩锅铲，他们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对了，有个姑娘来找你了。”杨母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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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吃顿饭
杨正兴笑道：“是我以前的上司，出差过来，顺便看看我。”
“胡扯什么呢。”杨父哼道，“出差，你是做广告的，我们这能有什么值得人家大老板的特别过来一趟。”
“她是不是想让你回去上班？”杨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杨正兴条件反射般说道：“哪有的事，别乱说了。”
“那她来干嘛？”杨母继续问道。
杨正兴扶了扶额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就当朋友叙个旧把。”
“朋友？是一般朋友吗？”杨母搬了张椅子过来，开始了一贯的审问。
“那不然呢，你看你儿子能有那个福分榜上富婆要，要是真有这运气，我还回来干嘛。”杨正兴哭笑不得的说道。
“倒也是，人哪能看的上你。”杨母打量了一下杨正兴，才说出这句话。
“妈，我又这么遭人嫌弃吗？”杨正兴苦笑道。
“你说呢。”杨母瞥了他一眼。
杨正兴简直哭笑不得，但是又不能说什么，谁让她是自己亲妈呢。
……
一夜无梦。
杨正兴一早醒来，不用出摊的生活真好，借口苏念会找自己，所以他在苏念走之前，便决定给自己休息一下。
刚伸了个懒腰，就被杨母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揉着眼睛开了门。
“你说，你那个老板人家来看你，咱是不是该请人家吃顿饭啊？”杨母殷勤的问道。
“没这个必要，人山珍海味吃惯了，不差这么几顿。”杨正兴摇摇头。
他感觉，自己和苏念还没有交好到这个份上。
“那就叫家里来，礼数总要有点吧？”杨母坚持道。
杨正兴突然想到苏念昨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吃，心里一动，说道：“那就准备点拿手的，买只鸡，做个锅包肉，少放趟，溜肉段，然后弄点蘸酱菜什么的。”
“这么油能行吗？人……”杨母犹豫了一下。
“嗨，这不显得咱们好客吗，实在不行拌个凉菜，海蜇什么的。”杨正兴想了想说道。
“那行，中午你让她过来。”杨母点了带你头。
“我尽量。”杨正兴回道。
“什么尽量，是一定，好歹是你以前的老板，你真诚点，别嬉皮笑脸的。”杨母提醒道。
“那我也只能尽量，我们还没熟到那个份上，人家是大老板，指不定看不上我们小灶呢。”杨正兴说道。
杨母哦一声，就不再继续问了，看着她出门去买菜准备。
杨正兴赶紧追了出去，塞给两百块钱：“我的朋友，拿我的钱买。”
……
等杨母离开以后，杨正兴赶紧洗漱了一番，准备去找苏念。
一个是劝她早点回去，留在这里，只能做无用功。
第二个就是一起吃口饭，哪怕不在家里吃，也不能饿着啊。
抱着这个想法，他出门前，先给苏念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
于是他隔了半个小时，又打了一个。
还是没有人接。
杨正兴从房卡上找到苏念酒店的电话，给前台打了一个电话。
“昨天入驻有一位苏念女士，麻烦你给我看一下还在不在，我电话联系不到她。”杨正兴问道。
那边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过了十几分钟以后，才回到前台说：“在，那位女士手机没电了，让你过来的时候买条苹果数据线。”
“你们前台不提供吗？”杨正兴问。
“被借光了……”前台回到。
杨正兴挂了电话，往酒店门口走，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在小卖店买了条数据线，就到了酒店。
一推开门，空气里一股泡面的味道。
苏念正撩着头发，开始吸溜着吃。
“早上就吃这个？”杨正兴把充电器递过去。
“不然呢？”苏念说话还是那么呛。
“跟你说个事儿。”杨正兴有些犹豫。
“劝我回去？”苏念一抬头，就知道了杨正兴的用意。
这让杨正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快就调节了一下情绪，说道：“先不急，中午去我家吃顿饭，我妈给你做了饭。”
“我中午不饿。”苏念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杨正兴的好意。
“别这么生硬好不，我妈对你特尊敬，觉得你是我上级，他们就是想巴结一下你，让你对我印象好点，你至于吗？”杨正兴有些生气。
他觉得苏念这个不近人情的毛病，总得改一改。
“我……对你印象不错，没必要……”苏念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那就吃顿饭，就当是我给你接风了，吃完这顿饭，也算是我谢谢你大老远来找我。”杨正兴坚持道。
“我无所谓，可以。”苏念居然答应了下来。
杨正兴坐在椅子上，说道：“这还差不多，以后别一碰到什么事，就产生抵触心里，没人想害你，更没人图你什么，你这样会让很多人……”
话说到这里。
杨正兴突然觉得不合适。
苏念也变的神情忧伤。
陈邵元……这个混球，简直是让杨正兴的这番话成了狗屁。
“别多心，我不是故意的。”杨正兴赶紧解释。
“没关系，这是事实而已，陈邵元也算是警醒了我，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对你这么看重，我需要一个我能够百分百信任的人，现在公司内部并不太平，权利的斗争依然存在，内部的分歧已经萌芽，新老董事的交替不可避免，总有一部分利益要收到损害，我很难，真的很难。”苏念突然说道。
看着苏念的神情黯然。
杨正兴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外忧暂时解决了，可内患确实一直存在。
权利的斗争永远不会停止。
现在苏念有苏家曜在撑腰，如果苏家曜有一天退了。
她就独木难支。
现在唯一明确表示支持苏念的，只有杨伟明一个人。
但是杨伟明只是候补的一个董事，没有投票权。
“作为朋友，我只能给你一点建议，在权力斗争上面，适当的做出一些让步，让他们去内斗，这是你和我说的，在权利的制约和平衡的同时，去消耗他们的力量，当公司的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苏董，只有你能带领公司走上正确的轨道，这是你要传递给大家的一个信念。”杨正兴无比认真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别客气
苏念突然有一种豁然的感觉。
当她凝视杨正兴的同时，杨正兴却扭过了头，看向窗外。
“杨……”
“好了，让我躺一会。”
杨正兴靠在椅子上，假寐一会。
苏念却毫不留情的戳穿道：“别装了，你就是怕我逼你。”
“逼我？你凭什么逼我？”杨正兴睁开眼睛笑道。
“就凭……”苏念想了想回道，“就凭我们是朋友。”
“你见过有总是呛声的朋友吗？”杨正兴转过头。
“很少，但是不代表没有。”苏念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杨正兴从椅子上站起来，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应该送你点什么，证明我们友情的存在。”
“有这个必要吗？”苏念不太习惯，“礼物这东西，哪有说出来的。”
“无所谓了，一个心意而已，谢谢你能来看我。”杨正兴想了想，“你想要什么，在我经济范围之内的。”
“我没想好。”苏念摇摇头，“不过你可以先欠着，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杨正兴笑了笑：“也行。”
在中午来临之前，苏念特别让杨正兴带着她去附近的商场转了一拳，买了许多保健品和两身棉绒的衣服，价值高到让杨正兴都有些汗颜。
“你这样弄得我很尴尬，你知道不？”杨正兴坐在苏念的车上，一脸的苦笑。
“怎么？”苏念不解。
“我都没给我我爸妈买过这么贵的东西。”杨正兴摊摊手。
“那就好。”苏念反而很有兴致。
“心机。”杨正兴嘀咕了一声。
“这叫礼貌，上门做客，要带足心意。”苏念笑道。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表现啊，这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了，非得狠狠的批我！”杨正兴解释道。
“为什么？我不明白。”苏念开车转过了一个十字路口。
“因为在我们家来说，让客人花费，就是主人的失礼，你能理解吗？”杨正兴说道。
苏念摇摇头：“这我倒是没注意，不过既然你说了，就说明有那么点说法，这样吧，我拿两盒，剩下的你就说是你买的。”
“那不更栽面了。”杨正兴拒绝。
当车子驶入一条巷子的时候，杨正兴的家就出现在了眼前，他和苏念一同进门，漂亮大方且有着独特气质的苏念上门，还引得邻居探出头来看了许久，这让杨正兴赚足了面子。
不得不说，在女人缘这方面，无论是吴秀梅，江洛，亦或是苏念，他身边从来都不缺乏女孩。
这也算是一个失败者的自我慰藉。
“阿姨，这是给你带的东西，打搅了。”一进门，苏念就把拎着东西的杨正兴往里推。
杨正兴手里抱着，肩膀上扛着，笑的那是一个不好意思。
杨母瞥了他一眼：“怎么让人家买这么多东西，不是告诉你了，别让人破费。”
说着，在杨正兴的身上，象征性的锤了几下。
杨正兴把东西放下，偷偷冲着苏念嘟囔：“让你热情。”
进了屋以后，杨父笑的合不拢嘴，透着一股普通人的小心，生怕得罪了苏念，他从炕上上来，穿上拖鞋，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冲着苏念招呼道：“老板来了，坐，坐。”
苏念让杨父不要这么客气，然后坐在了炕头上。
因为双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杨正兴就给苏念递了本书，让她先看着，自己去帮着摘豆角和削土豆。
不一会儿，饭就做的差不多了，杨正兴和苏念坐在桌子上，两个人各自吃着碗里的东西，没多久，让杨正兴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杨父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个苏……是姓苏吧？”
他看向杨正兴。
“嗯，苏念，苏董。”杨正兴回到。
“苏董，我想问问，正兴在你那，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杨父开口道。
“没，他做的挺好的。”苏念如实说道。
杨正兴咬了一口土豆，解释道：“哎呀，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真不是被开除的，我就是自个过不了自个那关。”
“我就问问，你着急什么。”杨父不满道。
苏念看了一眼杨正兴，随即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家的主人，杨父的身上，她郑重道：“叔叔，我这次来的目的，正兴可能没和你说，我来是想接他回去上班，也愿意投资他，说实话，他是个人才，我不忍心看着他在这里卖什么炒饭，希望你们能够劝劝他。”
杨正兴没想到苏念来吃饭，居然还抱着这个目的，想要借着他父母的嘴巴来逼迫自己。
他放下筷子，冲着苏念抱怨道：“不带这样的啊，带你吃顿饭，怎么还将我一军。”
杨母不知道说些什么，杨父看着杨正兴，随即叹了口气：“这事，慢慢来。”
苏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奈，她附和道：“慢慢来也行，有时间你们做做他的工作。”
这顿饭吃的有些心事沉重，也不知道是谁先表露一出一股无奈的情绪，最终无奈变成了失望。
午饭过后，杨正兴送苏念回酒店，半路上，他说道：“你不应该在我爸妈面前提这些，他们烦心的事多着呢。”
“对不起，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以劝得动你的办法，你太固执了，你生活在你固步自封的世界里面，而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改变。”苏念说道。
杨正兴应道：“那你就应该放弃。”
“我现在放弃了，你就是个混蛋。”苏念突然生气道。
杨正兴不予置否，等到了酒店以后，杨正兴正想离开。
“陪我一会，一个下午太难熬了。”苏念说道
他便留在了屋子里，把两张椅子靠近，躺在上面，一只脚搭在茶几上，眯着眼睛，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不暖和也不刺眼，有着一种随心所欲的从容。
杨正兴吃饱以后，有一种不可控制的困倦，他大张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就在眼睛已经酸涩无比的时候。
苏念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别睡，我可不是让你留下来睡觉的。”
“哦，好。”杨正兴应了一声。
他强撑着眼睛。
第一百六十三章 翻墙
差不多十几分钟以后，耳边实在太过安静，他眼看着太阳慢慢的变得昏暗，眼皮也越来越沉。
“苏董……我想睡会。”就当他扭过头的时候。
发觉苏念已经枕着胳膊睡着了，她的手边，合同散了几张，她睡的很沉，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显得乖巧而安然。
杨正兴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苏念，他会心的笑了笑，却受到午睡的折磨。
一只手耷拉下来。
也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长，长到杨正兴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和苏念回到了东港，坐在苏念的车上，夜晚降临，突然有人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
在他耳边狞笑着：“嘿嘿，你终于回来了！去死吧！”
他一下子惊醒，从椅子上滚下来，下意识的去摸脖子，脖子痛的厉害。
看来是落枕了。
他揉着脖子，站起来，苏念也被他惊醒，揉着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杨正兴苦着一张脸：“妈的，白日梦见鬼了，你信不？”
苏念点了点头：“你见什么我都信。”
杨正兴瘪了瘪嘴：“又损我，晚上带你去街上逛逛？”
“随你，这有什么好逛的吗？”苏念表示怀疑。
杨正兴说道：“有个龙王庙，我们这有个黑龙王和白龙王，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去瞧瞧，不过现在有没有开门我就不知道了。”
“多会出发？”苏念问。
杨正兴揉着脖子：“等我再睡半个小时。”
“那你在床上睡吧，别待会再掉下来，摔坏了你的金贵脑袋，我可赔不起。”苏念开玩笑的说道。
杨正兴有些心虚道：“这你的床……”
苏念纠正道：“是酒店的床，想什么呢你！”
杨正兴从柜子里又抱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脱了鞋，裹着被子就躺在了床上。
“你去那边坐吧，占地方，我睡不开。”他故意道。
苏念瞪了他一眼：“我才九十多斤，能占哪去。”
躺在床上，刚才的睡意又再次涌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吴秀梅以后，他就一直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睡眠一直不是很好……
可在苏念所在的短短几个小时里，他睡的很沉。
如果不是那个梦的话，他估计能睡到傍晚。
当杨正兴再度醒来的时候，苏念背着包，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我睡了多久？”杨正兴问。
“一个半小时。”苏念有些嫌弃，“没有一点……”
杨正兴擦了擦嘴：“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是吧！”
“快洗把脸，我们去看龙王爷。”苏念催促道。
杨正兴立马坐了起来，看了看表：“可能要冒点险，你会翻墙吗？”
“啊？”
苏念不解。
坐在苏念的车上，将要去的地址输入导航，杨正兴掏出手机，和杨母说晚上不回去吃饭，让他们不要留饭了。
“你刚才说翻墙是什么意思？”苏念看着后视镜的里的杨正兴。
杨正兴搪塞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别指着我和你干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做不出来。”苏念首先强调道。
杨正兴一怔：“嘿，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倏！”
苏念丢了个镜子过来：“你照照镜子，就属你最像了。”
杨正兴拿过镜子一照：“你这是偏见，我可不是骗小姑娘的坏叔叔。”
……
一路坐着苏念的车，在杨正兴的指点下，终于到了山脚下，前面是一道陡坡，和几百阶台阶，车子上不去。
“好像有点远。”杨正兴觉得记忆出现了偏差，记得以前台阶没这么陡啊。
“又找借口？”苏念倚着“请勿乱扔垃圾”的牌子，看起来兴致勃勃。
“不是，我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可以开车上车，这也太陡了，没半个小时，爬不上去。”杨正兴愁道。
苏念看了他一眼，随即道：“行了，来的时候，我都看指示牌了，就这一条路，赶紧走吧，趁着天还没黑。”
杨正兴轻蔑的看了一眼苏念，笑道：“我是怕你走不动了！”
说着，他率先走了上去。
苏念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杨正兴走的并不快，他的思绪不断的翻飞的，这是他时隔十年，或许都不止十年，再一次来龙王庙，还记得以前这只是个破庙，里面有两尊泥塑，还有口大钟，后来大钟被学校拉走了，上下学的时候就敲那口钟。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变成了一个容纳人们信仰的香火地。
镇上还筹钱一起建了庙，听说还从外地请了几个和尚来，但是因为不合法，又被送走了。
“你听过黑龙王和白龙王的故事吗？”杨正兴回头问。ｗw.ukaｎsｕ.cm
“别跟我……说话！”苏念脸憋的通红，大口喘着粗气。
杨正兴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这么陡峭的台阶，你一个女孩，能坚持多久，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杨正兴心里出了一口气，刚给你找路，你还不领情，这下好了吧。
等杨正兴上了山，苏念还落在后面。
“苏董，快点啊，坚持住，就快到了。”杨正兴冲着她喊。
苏念索性坐在台阶上，缓了三四分钟，才瞪着她，走到庙跟前。
黑白龙王爷住的地方，也不讲究，和全国大部分龙王住的一样，都叫龙王庙。
不过他们来迟了。
龙王庙看来香火并不好，早早的就关了门，旁边钉着一块铁牌子。
“营业时间，上午九点到晚上六点。”
杨正兴念道。
苏念喘了口气：“这才五点半，就关了？”
杨正兴也很丧气，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冲着苏念神秘一笑，问道：“你会翻墙吗？”
“翻什么墙？这下面不是有联系方式吗？我给工作人员打电话。”这就是苏念的惯用思维，追求的是一个社会流程。
杨正兴赶紧说道：“别打了，这不比市里，人们多工作没那么严苛，估计下午也没人，人就早早回家了，你打这电话看着就是个固定电话，有没有人接还另说呢。”
听杨正兴这么说，苏念也有些丧气，她问：“那怎么办？还真翻墙啊？”
“不然呢，你等等，我找个矮点的地方。”杨正兴开始绕着庙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