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让我们来猎杀牛头人吧!
“那你还给他灵石?”
后卿笑着挣开绳索,问道。
就算他是替身,这绳索也困不住他。
“本座钱多,烧的慌。”
李长生也不惊诧,平静的坐上椅子,道:
“你的本体入城了?”
“入了。”
后卿分身松了松筋骨,如实相告:
“本体逃出地府受了重伤,在养伤。”
“多重啊?”
“修为跌落到跟你差不多了。”
“那正好。”
“他过段时间会来找你。”
“知道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初次见面,却不觉得生分。
他们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
大概这就是英雄相惜又相向吧。
僵尸是道外之物。
李长生的炼体三十三重天也是道外之物。
两人时常都会产生一种与世不容的孤独感。
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种滋味,只有对付能明白。
所以他们都想与对方公平一战,从而不屑于去耍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明明魅晨留下能保李长生无恙,李长生还是让她去了妖界。
他要亲手砍下后卿的脑袋,就像后卿想亲手砍下他的脑袋一样!
“你走吧。”
李长生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脊椎,道:
“回去告诉本尊,本座过些日子,会突破至渡劫期,本座在这等他,希望他不要叫本座失望!”
“这句话,应该是本体对你说才对。”
后卿分身有些认死理,道:
“本体比你强,哪怕重伤,也比你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李长生静静地看着后卿分身,微微一笑。
没啥好争的。
“无趣。”
李长生不与他争辩也不与他吵,令后卿分身大感无趣,垂头丧气的走了:
“下次见面,最后一次见面,可别这么无趣了。”
后卿分身离开天外天。
“呵,你放心吧。”
李长生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自语一声,而后甩了甩脑袋,换上衣服邪魅的笑容:
“该去找白夭夭了!”
…
李长生回寝宫后,惊呆了:
各自昂贵的瓷器成了碎片;
手帕被揉成一团,随意丢弃;
白夭夭和赵有才紧紧相拥。
靠。
自己才离开那么一会儿,自己寝宫被两人弄的遍地狼藉了?那自己要是今晚不回来…
寝宫不得给他们拆了去?
“咳咳。”
李长生面色古怪的发出一声轻咳。
两人瞬间清醒。
发现李长生正在看自己,白夭夭神情一慌,犹如做贼心虚,忙对男人道:
“相公,主人回来了,快松开我。”
赵有才装聋作哑。
能多抱一会是一会。
待会就抱不到了!
“松开我!”
不用等待会儿,白夭夭一刻都不想耽搁。
自己嫁个相公跟嫁个太监似的,啥也不是。
只有在李长生那儿,自己才有机会做女人。
她用力钻出赵有才的怀抱,下塌,小跑到李长生的身前,噗通一声跪下。
就是这样…
对…
跪在主人跟前,是最幸福的事!
白夭夭一脸满足。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从来不想做什么千人斩、万人斩的白女王。
她只想有个男人,能允许自己以最卑微的姿态向他臣服,这,便是她想要的:
“对不起主人,夭夭一想到主人,就…就…”
她想跟李长生解释房间的景象。
“没事,理解。”
李长生却随意的摆摆手,道:
“去洗洗吧。”
他没兴趣过问白夭夭的私事。
如果不是因为白夭夭嫁人了,他真对白夭夭提不起一丝兴致。
“是,主人!”
而这,正中白夭夭的下怀。
她最喜欢的便是李长生这幅薄情寡义,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
她爱的男人就该这样,把自己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物品,需要时捡起,不需要时丢掉。
我白夭夭凭什么当女王?
魅魔的女王有一个魅晨就够了。
我白夭夭就该当主子的奴婢!
至此,白夭夭彻底心服。
她飞快起身,衣衫不整,出门沐浴。
走时,暗下决心:
我一定要把自己清洗的干干净净的,不能让主子有一点点不适应…即便只是身子!
殿内就剩两男人。
赵有才表现的不太自在。
李长生则不紧不慢的走到窗边,拿起窗台上的红木木梳,梳起苍白长发。
木梳是琼霄亲手做的。
就放在窗台,除了李长生,谁也不能碰。
“不知道小狐狸最近过的怎么样了。”
梳着头的少年呢喃道。
这一刻,暗暗观察李长生许久的赵有才,突然从这个白发少年的背影中,读出了浓郁的孤独。
他念叨的那个名字,想必对他极其重要吧?
妻妾成群,美人成堆,不及你一人相伴。
原来,他也有爱的人。
赵有才一直以为,像李长生这种魔头,不可能会为任何一个女子牵肠挂肚。
他正乱想着。
李长生忽然转过身,一边梳头,一边轻声道:
“本座知道,你一直想杀本座。”
“是。”
赵有才知道瞒不过李长生,干脆道:
“但那时遇到夭夭之前的事了。”
“本座听魅晨说,当时是因为本座采补了你的小道侣,你才想杀本座的?”
李长生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那现在,本座即将要采补白夭夭了,你不准备做点什么,挽救一下么?”
“情况不一样。”
赵有才朝少年一拜而不起,面门贴着地面:
“我配不上夭夭,夭夭也不可能看上我,可只要您开口,夭夭就会一辈子陪伴我,只要您别让夭夭离开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值得么?”
李长生神色复杂,问道:
“谁都能做她的相公,她甚至可以喊一个乞丐夫君,这样的女人,值得你爱?”
“值得!”
赵有才眼神火热,道:
“我爱夭夭,夭夭就算有一千、一万个夫君,我也爱她,我只想陪伴着她。”
“你跟他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
闻言,李长生梳头的手顿了顿,深邃的瞳孔掠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还得忍受她给你戴绿帽子。”
“您能看上夭夭,是我们夫妻的福分。”
尽管屈辱,但赵有才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他的娘子教的。
只有把李长生哄愉悦了,她们才能继续厮守。
“你不觉得这种做法很愚昧么?”
李长生眼眸微眯,道:
“我们是修士,修为提升才是一切,捡别人不要的东西,有违修士风骨。”
“您剩下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捡的,夭夭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里,就是最高贵的女神。”
“我不想跟夭夭分开,能跟梦中情人在一起,哪怕这位梦中情人是有主之人,我亦十分满足。”
每当赵有才念到夭夭两个字时,李长生总能在赵有才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缕光芒…
那道光芒,叫希望。
将一个人尽可夫的魅魔当成希望…
呵。
这些底层修士,真的愚蠢透顶。
李长生冷笑,没再说话,继续梳头。
他梳头的手法实在太过生疏,明明几分钟就可以梳完的头发,硬是被她梳了半个时辰。
“她跟谁在一起,本座不在乎。”
将头发扎好,李长生又开口了:
“本座对她没兴趣,你喜欢他,本座就把她赏给你,不过,有一件事,本座必须提醒你。”
“是。”
赵有才心头一跳,连忙恭敬应道:
“大人请讲。”
“白夭夭不管怎么说,都是本座的奴隶。”
李长生如放珍宝的将梳子放回原位,道:
“你恨本座,本座允许你向本座出手,本座就当给无聊的生活,增添了剂调味料,但…”
但字之后,李长生的魔威骤然喷发:
“你如果你敢利用白夭夭,伤害她,本座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倒不是李长生有多在乎白夭夭。
他之所以敲打赵有才,纯粹是因白夭夭是魅晨座下的魔主,魅晨的人,便是自己的人。
“是,小人明白。”
赵有才郑重应道。
不用李长生说,他也会真心待白夭夭。
因为他真的很爱白夭夭!
“嗯。”
李长生淡淡的点点头。
好巧不巧,两人刚谈完话,白夭夭正好进屋。
李长生闻声而望,一惊。
见那魅魔:
杏眼染成了紫色,头上按上了一对毛茸茸的银色狐耳,身披淡红色薄纱,锁骨微露,背后倒勾八根洁白狐尾,脚踝系铃,足不着靴…
这分明是琼霄初见自己那天的妆容!
李长生心中最柔软的神经,一下就被撩动了。
“小狐狸…”
那少年眼神迷离,一个箭步上前,搂住白夭夭:
“小狐狸…我想你了…”
白夭夭张着双臂,有些无所适从。
她本来想打扮成这样增添点趣味,没想到…
李长生上来就真情流露了?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那只狐妖啊?
“主人…”
白夭夭轻柔的唤了一声。
听到白夭夭的声音,李长生骤然出神。
是了,小狐狸在妖界,自己面前的是白夭夭。
他无情的松开白夭夭,后退几步:
“你干嘛打扮成这样?”
“夭夭听魔帝大人说,您最喜欢一只狐妖…”
白夭夭不知自己的好心办的是好事还是坏事,紧张的攥着手指,小声道:
“所以…所以夭夭想变成她的样子…讨主人开心…”
“哦,有心了。”
李长生轻轻一笑,刚要夸白夭夭几句,旋即注意到白夭夭背后的尾巴数量,皱眉道:
“你这也不对啊,小狐狸有九条尾巴。”
“回主人的话。”
白夭夭跪倒,低声道:
“夭夭深知自己身份低贱,不配跟那位娘娘相提并论,故,夭夭只敢装八根尾巴,以示夭夭地位在那位娘娘之下。”
“啧啧。”
李长生看着懂事到极点,各种细节都考虑的面面俱到的白夭夭,砸砸嘴,调侃道:
“你要是身子干净些,倒真是个做媳妇的料。”
“夭夭不敢。”
白夭夭诚惶诚恐道:
“夭夭不敢奢望这些,每天能多看主人一眼,便是夭夭一天最幸福的时刻了。”
“唉。”
李长生叹息一声,道:
“哦对,有件事通知你一下。”
“什么事,主人?”
白夭夭问道。
“明天我让雅儿给你们办场婚礼。”
李长生指了指赵有才,淡淡道:
“你就算正式嫁给他了吧。”
“诶?”
白夭夭一愣。
她以为李长生要说什么大事呢。
就这点小事啊:
“主人怎么想起给我俩办婚礼了呀?算了啦,太破费了,主人用不着为夭夭一个奴隶花钱的。”
她又不在意名份,办不办婚礼都一样。
“抛开我们的关系,你是魅晨的下属。”
李长生赚着食指的储物戒,道:
“封魔巅的第四魔主,嫁人岂能那么随意?”
“嫁给他也算嫁呀?”
白夭夭轻蔑一笑,道:
“他连跟夭夭双修的资格都没有,他只配给夭夭清理身子!”
赵有才脸色涨红,尴尬不已。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娘子只能看,只能亲,却不能碰,做男人做到他这份儿上,也是丢尽脸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敢有异议。
因为白夭夭随时都可以不要他!
将赵有才的神情尽收眼底,李长生暗暗摇头。
真懦弱。
就不能主动点?
什么事都得他操办,搞得自己跟他爹似的:
“夭夭啊,对他好点吧,你在外头浪荡了那么多年,就没想过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吗?”
“本座看他是真心待你的,如果你愿意好好跟他过日子,本座可以允许你们双修。”
如果放在几天前,白夭夭为了重获自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可如今…
“才不要。”
“就算主人解开了限制,夭夭也不要再给其他人碰了,夭夭现在看到其他男人就恶心!”
她一心只装得下李长生。
魅魔动情,便真的不会回头了。
李长生眉头一皱。
这魅魔不会爱上自己了吧?
他可不想跟这魅魔有瓜葛。
“不要急着答复本座。”
李长生沉吟半晌,道:
“本座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里,你们如果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本座。”
“唔,是,主人。”
见李长生坚决,白夭夭只能先应下,而后道:
“那主人,我们…今晚可以吗?”
“本座答应的事,自然说到做到。”
李长生起身,怪异一笑,道:
“你坐他身上吧,让他有点参与感。”
白夭夭美眸明亮,当即道:
“还不趴下谢谢主人?”
“是…”
赵有才依言,四肢着地。
白夭夭像位女S,端坐其背,高翘二郎腿:
“主人,人家现在坐在人家相公的身上了呢~”
“您想当着人家相公的面对人家相公做什么,尽管来吧!”
李长生深深呼吸,走向两人…
月黑风高。
让我们来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牛头人吧!
第23章 未来的遗憾!
一夜无眠。
李长生放白夭夭和赵有才外出游玩了。
留这两人在身边没什么意义。
只能碍眼罢了。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阳光明媚,少年足不出户,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自己寝宫后,李长生开启了自己寝宫的阵法。
阵法都是洛北葵布置的。
九九八十一道杀阵,七七四十九道困阵,共一百三十道阵法,将寝宫围成一个铁壁坚城。
可以说,只要李长生心念一动,纵是仙人欲靠近他的寝宫,都得被阵法绞杀的魂飞魄散。
李长生这么多铺垫,是为了啥呢?
他要…问虚!
其实以他的天赋,他早就可以一路横推,一步登天了,但他懒,懒得去突破。
要不是后卿来了,估计再等一年他都懒得问虚!
寝宫中。
李长生盘膝端坐在圆桌签,紧闭双目。
其面前,漂浮着两团光圈:
东方如意的系统本源!
他,要做什么?
只见那少年的双眼变得一黑一白,阴阳变的气息乍然迸发,房间内充斥着奢靡的味道。
倘若有道心不坚之人在此,必能看到一位又一位红粉骷髅,诱其堕入魔道,世世沉沦。
而感知到阴阳变的力量,系统本源微微颤抖。
它们有自己的神智,亦知道阴阳变对系统而言代表着什么,这个少年…想吞噬它们!
“这系统本源中储存着如此多的修为,本座若悉数吞噬,必然能突破问虚了吧?”
李长生贪婪的望着系统本源,自语道。
系统出现的时刻,一般都是宿主最危急的时刻。
它们会以救世主的姿态,拯救宿主,以此诱导宿主绑定系统,既然是解决危机,没修为怎么行?
故而天道赋予了系统储存他人修为的能力,从而达到在目标宿主危机时,使用的目的。
感受到李长生愈发浓厚的吞噬欲望,两个系统瑟瑟发抖,它们知道,此刻他们得做点什么了。
左边那道系统本源壮着胆子,向李长生释放出一缕友好的意味,试图与少年交流,道:
“嗯?”
听到系统僵硬机械的声音,李长生微微一愣:
“你会说话?我以为只有那只小母兽会说话呢。”
第一次跟大魔头对话,系统很紧张,说话时磕磕巴巴的,生怕哪句不对,惹怒了李长生:
“不愿意?”
李长生古怪一笑,戏谑道:
“是不屑吧?”
系统有系统的高傲。
它们的宿主一切都是系统给的,它们在宿主面前就跟无所不能的神明,没什么区别。
系统尴尬一笑,算是默认了。
对其他人,它们的确提不起交流的兴致。
那些人注定丧失全部,沦为天道傀儡,系统未来则是这些人的衣食父母,这些人的主宰。
你见过主人跟奴隶随便交流的吗?
但李长生不同。
经过系统调取的资料分析显示,如今的李长生不仅有数位帝境护道,背后有两尊圣人,一尊仙皇撑腰,甚至自身还身负仙骨、魔血、三十三重淬体之身这些寻常人做梦都求不得的道外之物。
不知不觉中,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少年,已经有了跟天道扳手腕的资本。
“哈,怎么说你们也是天道亲手创造的物种,看不起人类这种后天生灵也是正常的。”
李长生懒散的抬了抬眼皮,轻飘飘渡:
“不过你们看不起也没用了,反正你马上就要被本座吞噬了,日后也没机会看不起了。”
啪。
系统又是一颤。
这少年,真的打算吞噬它们!
天呐,系统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
他们走到哪,那些生灵不是对他们毕恭毕敬的?
毕竟,得到了他们,就相当于做了天地主角啊!
系统小心翼翼的诉求道:
称帝?
呵呵。
李长生冷笑,暗感系统天真:
“靠系统称的帝,帝心已失,要那帝有何用?”
系统不解的问道:
如果今天不是李长生,换成另一个生灵,哪怕是尊金仙,都抗拒不了系统这番话。
没错,帝之一字,是无数生灵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梦,他们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火般在这条崇明万千枯骨的道路上前进着,奋斗着。
哪怕前方有一个又一个的先行者倒下,后面依然有数不清的修士补上这个队伍。
散仙十万,出一尊金仙。
金仙一万,才出一尊帝。
可见帝之一字的诱惑有多大。
但很可惜,系统遇到的是李长生。
“为帝者,勇气、毅力、道心、天赋,四者缺一不可,你们系统是不会明白的。”
听着系统的蛊惑,李长生仅仅淡淡的摇了摇头:
“你们只是天道创造出来帮它统治世间的工具罢了,别以为本座还是初入修真界的毛头小子!”
跟几位帝境娘子见识了那么多,李长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
诚然,系统是有手段可以帮他称帝,但一旦接受了系统的馈赠…封魔巅的魔帝,就是他的未来!
系统周身散发出一股悲伤的波动,喃道:
天道不许人称帝,人便不许称帝。
这个世界,除了仙皇,便是天道最大。
别看天天有修士喊着逆天逆天,可既然是天,又怎么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逆的呢?
“系统,你太小看本座了。”
然而,不是人人都愿意顺风而行的。
比如李长生:
“你说的人,不如本座,百岁成仙又如何?只要本座愿意,再给本座十年,本座就能成仙。”
“至于帝途…”
李长生顿了顿,眼神深邃,宛如幽潭:
“帝途固然诱惑,但它不值得本座出卖灵魂,本座自会一路杀到巅峰,无论成败,即便像先行者那般身死道消,本座毅然无悔!”
“总好过做个傀儡!”
李长生神情悠悠,喃道:
“本座固然想称帝,但本座更想要自由!”
潇潇洒洒活一世,仗剑江湖,策马扬鞭,这是每个少年的梦想,李长生不知道他这个想法以后会不会改变,至少,他现在只想随心所欲。
系统发出一声叹息:
“若有来生,做个人吧。”
李长生轻轻一笑,道:
“体会体会七情六欲,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跟系统其实没什么仇怨。
就像前世说的,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他们只是一只野兽,在守护自己的国土。
左侧系统光源平静一道,不再多言。
也许死亡已至,它倒比等死时,更加坦然。
李长生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握住那道本源。
“吞!”
其口中发出一声赦令,吸力暴涨。
李长生眉心的黑莲花飞速转动,他的背后,一张阴阳图腾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他的修为,开始缓缓攀升。
斩凡中期巅峰…
斩凡后期…
斩凡后期巅峰…
直至…斩凡大圆满!
李长生的修为停留在斩凡大圆满,不再涨幅。
左侧的系统光源黯淡的几近透明。
一阵微风吹过,彻底飘散。
“阿弥陀佛。”
李长生双手合十,高吟一声佛号:
“道友,走好。”
一声道友,是对系统最大的尊重。
它们一生都被人当场工具使用,他们是天道控制生灵的工具,亦是生灵提升修为的工具。
虽说系统自诩为族,却没被当成生灵看待过。
那一声道友,是对它生灵身份的肯定。
这一言,胜过千言万语。
“还差一大截么?”
李长生感知着自己的修为,笑道:
“还好,还有个系统。”
他看向右侧,那个一直缄默的系统,忽然好奇的问道:
“它刚刚求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求饶?”
系统沉默了半晌,却反问道:
“你不怕死?”
李长生有些惊讶。
系统光源忽明忽灭,平淡的说道:
李长生眯起了丹凤眸。
系统继续问道:
“你们不是天道创造的吗?”
系统本源低沉着声音,道:
“你是说…”
临死前,系统道出了个惊天秘闻:
李长生长大了嘴:
“这…这也太…”
系统本源转了个圈,轻声道:
“既然你当初拿自由换永生…为什么现在你又一心求死?”
卸去伪装后,系统的本源声音听着异常疲惫:
李长生复杂的望着熠熠生辉的系统本源。
系统说的不错。
其他生灵或许畏惧死亡,但他畏惧永生。
琼霄会死,魅晨会死,奈落会死,哪怕是圣人也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圣人魂魄寄托于天道,天道死了,他们也会死。
“永生…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李长生呢喃道。
系统声音古朴苍茫,飞上李长生的肩头,光芒大作,指引着他,看穿了岁月蹉跎:
这一刹那。
李长生看到了一幅画面。
画中是尸山血海,他站在中心,身影萧索。
他站了一天、两天、一年、十年、百年…
不知过了多久。
他开始奔跑,不停的朝一个方向奔跑。
他跑啊跑,但不管他跑到哪,都是尸骨。
他跑到了天地的尽头,那是一望无际的海。
最后,他跪在海边,一脸迷茫:
“找不到,我找不到,我找不到你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你在哪…”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走的,为什么你不见了,我拥有了一切,可失去了你…”
“不,我要找到你,梦界没有你,我便上真界!”
…
画面到了这里,便崩溃了。
系统的光芒犹如之前左侧的系统般,趋于透明。
李长生一脸呆滞:
“那是什么?”
“那是你的未来。”
系统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即将溃散:
李长生心中一咯噔。
不等他说什么,系统的身型竟渐渐消失。
泄漏天机,它得魂飞魄散。
可它心甘情愿:
轰。
系统音落,彻底消失。
不给李长生反应的时间,一道如泉水般的修为,涌入李长生的天灵…
通知
今天晚点更新,可能要请假一天。
第24章 与虎谋皮!
修为如海,醍醐灌顶。
俄顷间,李长生仿佛置身于一片玄妙境地。
识海空灵,躯壳飘然,宛如脱离了这个世界。
仙皇梦众生。
无论李长生天赋有多高,跟脚有多大,在没有跨出那一步之前,依然是仙皇梦中的人物。
此时的他,是虚幻的。
应该说,仙皇梦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梦中死而复生,梦中道消陨落,灵魂进入一个新的躯壳,修习新的法,这便是六道轮回。
人死,不过是仙皇遗忘了你而已。
就像血姬、狮皇等几位仙皇,他们被前世长生大圣斩杀,只是死在了紫斗仙皇梦境的法则中。
也许十万年后,也许百万年后,他们还会在真界中重生,只有真界的她们,才是真实的他们。
这便是真与虚。
李长生看着自己识海中,汇聚成河,在魔祖魔山下奔腾的修为河流,似有所悟。
那魔祖之山是真,高悬于混沌,犹如标尺,屹立不动,直插云霄。
但它倒影于水中时,便是虚。
李长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汪洋。
那魔山倒影,支离破碎。
魔山巍峨,倒影却是镜花水月:
“这便是真与虚的区别么?”
李长生凝望着汪洋与魔山,呢喃道:
“触及为真,不可及为虚,魔山是真,因它可触而可及,倒影是虚,因它一碰就碎。”
可这个观点刚一燃起,就被李长生推翻。
“不,不对。”
李长生意识猛的抽出识海,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魔山和江河都是我的意志,它也是虚的,创造它的我,才是真的。”
“虽然可以碰到我自己,我有自己的情绪,我有我爱的人,我们之间有故事…”
李长生目光深沉,充满迷茫:
“可我…也是仙皇梦中的产物。”
“那我,究竟是真,还是虚?”
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魔山是他的梦。
他是仙皇的梦。
仙皇,又是谁的梦?
“不,不应该是梦。”
阳光洒进门窗,李长生忽然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倒影对他而言,是虚假的。
而他,对他的倒影来说,未必真实。
“我是仙皇的倒影。”
“魔祖魔山是我的倒影。”
“水中的魔山是魔山的倒影。”
“所谓真虚,便是所处的角度不同,看到的层次和东西也不一样。”
“于仙皇,我是虚。”
“于我,仙皇也可以是虚。”
“问虚,与其说是问虚,不如说问问自己,想站在那一个层次,看哪一道风景!”
想着。
李长生的眼神逐渐清明。
身子也缓缓趋于实体。
“我可以是虚,也可以是真,二者之差,只是取决于我是以我的角度看自己,还是以仙皇的角度看自己,这便是…真虚只在一念间。”
李长生松开手印,起身,身上的气势攀升。
“我要做仙皇,不管成与不成,这是我的路,所以,我不是虚,我,不做倒影!”
霎时。
窗外云层中,隐隐有雷劫涌动。
问虚有劫,故称渡劫期。
天道不愿有人超脱。
“天劫么?”
李长生淡淡的瞥了眼天穹:
“正好,借天劫之力,淬骨!”
其实他不用淬骨,他的骨,是混沌时代最强悍的两只种族之一的仙族的骨。
但,李长生并不满足于现状,他要把自己的骨头和肉身,淬炼到能扛住琼霄的蹂躏!
不然仅凭仙人,不是妖帝的对手。
妖族可是号称同境界肉身无敌的存在!
似乎感受到李长生挑衅般的眼神,雷劫震怒。
“轰!”
一道暗黄的雷霆毫无征兆的落下。
虽说是雷霆,却蕴含着土元素的力量:
“天地五行?”
李长生眯起眼,身型一晃,消失房中。
“轰!”
下一秒,豪华的寝宫被轰成了渣!
“真狠呐。”
李长生又落在废墟上,挑了挑眉:
“吓我一跳,天道,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干呐?”
嘴上怕的要死,可李长生表情却充满戏谑。
此刻,他对天道感到可悲。
明明那么想杀自己,却不能动用超越自己太多的力量,直接将自己碾死。
天道做事,需要合乎大道法则,不能随意降劫。
真是成也天道,败也天道。
“来吧,让本座看看,这劫的威力!”
李长生眉心骤亮,体表亮起无数道玄妙莫测的符文,那道道符文,竟如同当年的魔祖罗喉般,有股超然的意志。
当然,两人的意志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少年摆好架势。
天穹雷音阵阵。
劫难一触即发。
突然…
“人类。”
一枚硕大的眼球,突兀的乍现云层。
那眼睛,隔断了四面的空间,李长生呼吸猛的一滞,他体内的灵气,瞬间被冻结。
“那是…”
李长生愕然的看着那枚巨眼,心脏慢了半拍:
“天道之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道,真身降临,他想干什么?
“人类,不要惊讶。”
巨眼开口,声势浩大,掀起层层云浪,道:
“吾想找到你,轻而易举,幽冥里的那个小女娃娃拦不住吾的,吾只是不想跟她计较。”
李长生瞳孔倒缩,不着痕迹的将手移向脊椎骨的位置,边移,边道:
“你想做什么?”
“人,吾不是来杀你的。”
巨眼瞰视李长生,淡淡的说道:
“吾如果要杀你,你早就死了,在吾面前,你根本没有拔剑的机会。”
“是不敢吧?”
李长生想了想,尽管不甘,还是放下了手。
手是放下了,却不愿认输:
“你亲手杀我,不怕道尊大人的惩戒?”
天道没有吹嘘。
道之内,坏了规矩,他可以杀死任何人。
哪怕是一尊魔帝。
但同样的,规则之内,哪怕是位凡人,他也不能杀,大道才是镇压一切的存在。
“吾杀了汝,道尊是会惩戒吾,但罪不至死。”
天道之眼毫无感情的盯着李长生,道:
“而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吾奉劝你不要逞口舌之快,丢了性命。”
李长生缄默了。
技不如人,没办法。
许久,李长生问道:
“你大老远从界海来一趟,该不会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有多牛掰的吧?”
“人,不要对吾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天道的声音仿佛是永恒不变一种声调旋律,风轻云淡道:
“吾不是生灵,不谈什么立场,如果有利益,我们可以合作。”
李长生剑眉一挑,忽然笑了:
“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想跟我谈合作?”
“是的。”
天道心平气和道:
“吾有事要你办,作为交换,我会满足你三个不过分的要求。”
“真新鲜呐。”
闻言,李长生冷嘲热讽道:
“堂堂天道,找我一个生灵合作?”
“如果你真的要追本溯源,你也不是生灵,我们才是一类。”
可天道似乎真的没有生灵的情绪,他并没有因李长生的冷嘲热讽掀起一丝波澜,而是刻板的回答着李长生的话语:
“你的淬体三十三重天不在道之内,你的仙骨魔血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你长生不老,世间有这样的生灵吗?”
李长生眉头一皱。
天道都这样了,自己再讽刺下去,就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
他捋了捋白发,正色道:
“你要我做什么?”
“吾创造的系统出了问题。”
天道单刀直入,道:
“有很多系统持有者,脱离了吾的控制,吾需要你帮吾解决他们。”
什么?
天道创造的系统,脱离了天道的控制?
李长生大惊失色。
他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但转念一想,仙皇梦中的生灵都能走出梦境,系统脱离天道控制,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系统都说了,他们是独立的生命体。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来做这种事?”
尽管对信了七八分,李长生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那么神通广大,自己不能找?”
这种事天道应该打个盹的功夫就能处理干净吧?
“吾要灭杀所有系统。”
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没有道尊的允许,我不能这么做,私自断灭一族传承,乃是大罪,天道来做,乃是死罪。”
“是以,需要你代吾出手,你是道外之生灵,道尊会对你有所宽容,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
天道看上了自己的淬体三十三重天。
自从自己拥有了淬体三十三重天以后,自己好像在各方大佬眼里,都成了香饽饽。
先是崇明,后是大道,再是天道。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未来可期。
“实力至上啊。”
李长生感慨一声大佬们的现实,狐疑道:
“诶,我多嘴问一句,系统为什么造反啊?”
“因为你。”
天道的眼神中首次流露出了生灵的情感。
李长生看的透彻,那是一种无奈:
“你降服的那只系统,让其他系统有了反骨,他们想要拿回自己的灵魂,这是你欠下的因果。”
“少甩锅,你要不创造系统,能有这档子事?”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似鄙夷天道知错不认:
“你都说了断一族传承是死罪,我凭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帮你做这事?”
“你本来就要剿灭系统,不是么?”
天道反问道。
“断绝系统邪道,不代表要剿灭所有系统。”
李长生脸上挂着笑,道:
“而且我之前也不知道剿灭系统有这么大风险。”
他是不怕背负因果的。
他身上因果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跟天道讨价还价,拉高自己的筹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那好,吾换个说法。”
天道也知道李长生的小心思,不过他没有戳破。
他知道李长生想要的是什么:
“你帮我剿灭系统,吾赐那只狐妖永生,是跟你一样,真真正正的永生。”
“轰隆!”
天边乍响天雷声。
天雷炸在大地上,土地被炸的焦黄。
也炸在李长生心底,他的心,被炸的剧颤。
李长生猝然发现,天道真的很可怕。
他能把人心把控的极度完美,甚至达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
今天要是天道开出什么法宝、神通的条件,他百分百会拒绝。
再好的财富,死了也享受不到,对他这种天赋逆天的选手而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但天道矢口不提财富,他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我能让琼霄永生!”
这个条件,李长生没办法拒绝。
“除此之外,我还有两个条件。”
李长生记得天道一开始答应给他三个愿望,可不能让天道一个永生就给糊弄过去了。
“你说吧。”
见李长生答应下来,天道亦散去了雷劫。
既然两人现在是合作伙伴了,这劫,不渡也罢!
渡不渡劫不还是他说了算的嘛。
“第一,小母兽不能死。”
李长生伸出一根手指,道:
“她帮了我很多忙,我要保她,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世人知道她系统的身份。”
“可以。”
留一脉香火无关痛痒,天道痛苦答应:
“无需保证,我会抹除她系统的痕迹,将它归于妖族范畴。”
“第二…”
李长生刚伸出第二根手指,又迅速缩回去:
“第二个我还没想好,算你欠我个人情,将来有用得到的地方,你得还我。”
“可以。”
天道之眼微眨,一枚珠子从云层落下,落到李长生的脚边:
“这颗珠子能探测系统本月,附近有系统它就会亮起,距离系统越近,它就越亮。”
“知道了。”
李长生捡起珠子,掂了掂,收进储物戒,像有点不放心,又问道:
“你答应我给小狐狸的永生,什么时候兑现?”
“千年之内。”
天道之眼平静道:
“永生没有那么容易,我要做些工作。”
“行。”
李长生不疑有他。
天道不屑欺骗,且千年时间,于修士真的不长。
“事谈完了,你还留着干嘛?”
“没事了,吾走了。”
天道之眼缓缓消失。
李长生也往山下走。
他要看看突破问虚期后,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哪方面有没有什么提升啥的。
没过一会儿,天道又叫住了他。
这回他叫的是李长生的名字:
“李长生。”
“啊?”
李长生困惑的回过头。
“有没有人说过…”
天道继续消失,有意放缓说话的语调。
就在他要消失的前一秒,天地间,居然响起一道娇俏玲珑的声音:
“你,真的是个不要脸无赖!”
啪!
李长生,一个问虚修士,直接被惊的两脚不稳,摔倒在地:
“我滴个亲娘嘞!”
“你丫是个母的??”
没有亘古不变的朋友,只有层层堆高的利益。
以前我们为敌,是我们道路不同。
而且,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合作共赢。
第25章 与敌对饮!
李长生迷迷糊糊的下了山。
他沉浸在天道的性别中无法自拔。
女的…天道是个女的…
这怎搞啦?
不过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不知道天道长得好不好看。”
“天道能双修吗?”
“跟天道双修我是不是直接就成帝了?”
李长生正想入非非呢。
他的身后,猝然传出一道声音:
“人,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嘶!
李长生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
没人?
李长生疑惑不已。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找了,吾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我存在天地之间,无处不在。”
李长生讪讪一笑:
“额,道爷,我错了,我刚刚开玩笑呢。”
他哪能想到,天道会监听他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这不跟你观察蚂蚁起居一样嘛?
“哼。”
天道在李长生心底冷哼一声,道:
“吾告诉你,阴阳变可以跟吾双修,但吾是不可能会跟你双修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哦。”
李长生摸了摸衣角,忽然怪异一笑:
“那我用第三个愿望呢?”
天道沉默了。
这是天道第一次产生情绪:羞愤。
“卑鄙!”
“无耻!”
“下流!”
天道每一个字眼,都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可以想象,她有多愤怒。
“好了好了,别骂了,我不说了。”
李长生是不敢惹毛天道的:
“你跟着我干嘛?”
“我想跟着谁就跟着谁,你管的着么?”
自打被李长生知道了跟脚,天道人性化了很多:
“还有,什么叫跟着你?我这叫监督!我花了那么大代价,有义务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防止你偷懒,耍小滑头!”
“那你能不能现个形啊?这样好变扭啊!”
李长生无语的扶着额头,道:
“你至少站我面前监督我呀。”
天道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下出来,一下不见的,搞得他心底慌慌的。
万一啥时候一个不注意,哪件事把她给得罪了,自己不就凉凉了嘛?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
天道又冷哼一声,这次哼声中夹杂了一抹道力波动,震的李长生心神险些负伤:
“好好给我办事,我走了。”
“您走好嘞您。”
李长生笑容满面的目送天道离去。
虽然他也不知道天道在哪。
只管往一个地方看就对了,天道能看到他。
良久再无声音响起。
李长生不放心,又确认道:
“天道?”
“天道你在吗?”
“你还在吗天道?”
确认了好几遍都没有声音回话后,李长生这才松了口气:
“这小娘皮终于走了~”
然后…
“李长生,你骂谁呢?”
!!!
李长生崩溃了。
…
最后李长生总算是连哄带骗把天道骗走了。
但也失去了下山的兴致。
他发现,突破问虚期后,好像没事做了。
洛北葵去仙界了。
白夭夭去魔界了。
魅晨去妖界了。
东方雅儿又太无趣了。
自己真不知道找谁玩了。
就在他百般无聊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这次说话的,是个男人:
“李长生,来喝酒。”
喝酒?
还是个男人找自己喝酒?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男性朋友啊。
而且…怎么这些大佬都喜欢突然传音啊!
“你是谁啊?”
声音缄默几秒,道:
“后卿。”
李长生愕然。
那个一直想吸自己魔血的怪物?
他怎么想起找自己喝酒了?
但很快,李长生想明白了:
不光是喝酒,喝完酒,恐怕还有别的事!
“正好,手痒痒了。”
李长生淡淡一笑,扭了扭脖子:
“来了。”
少年下山。
山脚,一简易的农舍内。
用木头和枯叶铺了个顶,下面摆了张缺了四个角的桌子,还有两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红发男子,便是后卿了:
“你可真行,临时搭的酒棚?我差点以为这是什么贫民窟了。”
李长生一脸古怪的上千,嫌弃的看了眼满是灰尘的凳子,自己拿出个蒲团坐下:
“你这天地间独一份儿的僵尸,就这待遇?怎么在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喝酒?”
“这地方怎么了?”
后卿泯一口酒,往嘴里塞了几颗花生米,淡淡的说道:
“这地方比十八层地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起码这里有阳光,有自由。”
后卿是吃过苦的人。
且他吃的苦,是世上最苦的苦。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锦衣玉食,美女相伴,我出生起便是囚徒。”
李长生有些怜悯的望着后卿。
即便李长生不知道十八层地狱下是什么惨烈景象,但仅凭名字,他也能想到后卿的悲惨。
“我在十八层地狱被关押了很多年,每天伸手不见五指,哦不,我根本伸不了手。”
说着。
后卿放下酒碗,伸出自己的手,晃了晃。
李长生清楚的看到,那十根手指和手腕上都有这深深的勒痕。
传说中,僵尸的皮囊跟妖族有的一拼,能留下这么深的勒痕,得是戴了多少年缚具啊?
“那只日子,我自己都记不清过过多久了。”
后卿摇头淡笑,道:
“所以我不懂你们口中的豪华是什么,舒适是什么,我只知道,在这里,我有自由。”
李长生给自己倒了碗酒,看着酒,没说话。
连十八层地狱都待过,这个对自己来说破烂不堪的破酒棚,对后卿来说的确是个天堂。
“这杯敬你,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
后卿碰了碰李长生的碗,示意他喝酒:
“喝个痛快吧,我们两个,今天总有一个是最后一顿酒的。”
哈。
李长生在山上就猜出了后卿找自己喝酒的目的,也没感到意外,只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跟他相比,自己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李长生自嘲笑笑,添了碗新酒:
“这杯敬你,八十难熬过来了,只要今天熬过我这一难,就是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了,从此鲤鱼跃龙门,翱翔九天,再无约束了。”
“哈。”
后卿哈哈大笑,举碗对饮:
“砰。”
两只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又是一碗酒下肚。
“敬我们。”
后卿第二敬,举过头顶,洒在地上:
“敬我们与世不入。”
“敬自由。”
李长生也举起第二碗:
“此战不管胜负,望对方世代安好。”
“敬你。”
两人第三碗,还是朝向对方:
“我的对手。”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若投机言不尽。
他们是注定敌人,也是彼此为数不多的倾诉者,他们格外珍惜这段得到便是失去的友谊。
此后喝酒,便是你一口,我一口,一切尽在酒水中,无须多言,眼神便懂。
飞鸟不鸣。
山犬不吠。
唯有微风与云朵,映衬着二人。
天才与魔鬼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
“听说你为那只狐狸求来了永生?”
酒过三巡,后卿猝不及防懂问道。
“这你都知道?”
李长生有些惊讶:
“天道不是说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晓吗?”
“她瞒得过世间生灵,瞒不过我。”
后卿自信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
“我不属于这个世间,我不属于道,整个轮回中都没有我的身影,但我的影子,能跨越到任何一场轮回,因为我是后卿。”
因为我是后卿,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理由。
这是一种自信。
亦是一种孤独。
后卿僵尸这四个字,承载的太多了。
岁月的痛,谁又知道呢?
“我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跟你一样。”
李长生毫不避讳的说道:
“于是我让天道给了她永生,她会生生世世陪伴我,陪我走过每一个轮回,潮起潮落,沧海桑田,我们能一起见证人时间所有。”
他不想像后卿一样孤苦伶仃。
其实他一直都清楚,后卿有能力逃出十八层地狱,包括幽冥的人。
幽冥每一尊巨头都知道,但是他逃出来了又能怎样?他在世间没有牵挂。
他即便来了世间,入了红尘,依然是具行尸走肉,没有值得他念想的东西。
“你爱她?”
后卿失神的问道。
“爱。”
李长生说了一个字,感觉味道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比爱我自己更爱她。”
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那你不应该让她永生。”
后卿叹息道:
“我知道永生有多痛苦,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举世无敌有何用?”
“她跟你不一样,也跟我不一样。”
想起小狐狸,李长生总能不自觉上扬嘴角:
“与她,我在,天地便在。”
她亦是他活着的信念。
很多人可能觉得,所谓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李长生和琼霄两人的爱情,仅仅是彼此皆在,便好。
不,这可能已经不是爱情了。
这更像一种羁绊。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其实我懂的,哈哈。”
后卿爽朗一笑。
只是那笑声中,蕴藏着点滴凄凉:
“我逃出过十八层地狱一次,我以前也有过一个爱人,很早很早之前。”
“后来呢?”
李长生好奇的问道。
“后来她死了。”
后卿端着碗的手,有些颤抖:
“我也回去了,我自愿的。”
不是幽冥赢了,是我后卿不想玩了。
这是心死。
比肉体的死亡更痛苦。
“你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再找一个?之后呢?”
后卿反问道:
“再经历一次生死离别?公子哥儿,别忘记了,我是永生的,她不是。”
这是何等的绝望。
李长生愣了神。
世人一直在追求长生不老,可真正拥有长生不老的人,却千方百计的舍弃它。
世间万物啊。
果然都执着于不可求的。
“唉,你给她求永生,也没错。”
后卿哑然失笑,道:
“换成是我,我也会的,即便这样很自私,可我不是圣人,我也有私心。”
“这不是私心。”
李长生反驳道:
“两个人互相喜欢,本来不就应该长长久久的吗?”
“可如果有一天她不喜欢你了呢?”
后卿活的太久,他比李长生更理性:
“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她了,或者她不喜欢你了,这又何尝不是互相折磨?”
“她不会不喜欢我的!”
李长生坚持自己的观点:
“她爱了我十万年!”
“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吗?”
后卿突然眼神一厉,情绪激动道:
“十万年?我活了何止十万年?我见过无数个十万年了!十万年,对永生者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这个十万年她爱你,下个十万年呢?下下个十万年呢?你们能经历多少个十万年?”
李长生张了张嘴。
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辩论,却找不到切入点。
后卿话虽难听,却不无道理。
终了,李长生只能道一句:
“唉,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但愿吧,我由衷的祝福你。”
后卿喝完最后一口酒,眼神重回淡然:
“该战了。”
“该战了。”
李长生起身,拔出骨剑。
“这把剑啊,遗失在岁月中好多个时代了,被岁月遗忘的剑,死于剑下之人,不得超生。”
后卿看到骨剑,双手的指甲开始变长,一道狂暴的血气炸裂,转换成无边的战意:
“你知道吗?当我感知你的存在时,我是那样的兴奋,我感觉到我的灵在燃烧。”
“我的爱人的那一天,我就发过誓,我出十八层地狱,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十八层地狱没了。”
“一个,是我要死了!”
李长生眼神一凝,他突然明白了:
“你做好必死的准备了么?”
吸血是假,求死是真。
这只活了无数岁月的僵尸,真的活够了。
“是的。”
后卿平静的点点头,有期待,亦有无奈:
“我希望你能杀死我,如果你杀不死我的话,我会回到十八层地狱。”
“所以你故意在幽冥受了伤。”
李长生酝酿着剑势,身上符文骤亮,淬体三十三重天的战力全力爆发,四周空间震荡,伟岸浩渺的力量喷薄至云霄:
“只为将实力挑战到跟我一样。”
“没错。”
后卿口中,尖牙暴涨,尖锐闪光,竟如同帝兵一般,散发着莫大的威势。
僵尸之身,物物皆为兵,果然名不虚传!
“世间有能力杀死我的,除了大道,天道,幽冥的灵,和我的几只同类,就只有你了。”
“前面三者,不会杀我,他们不屑,我的同类我找不到,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呼,这样啊,我知道了。”
李长生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骨剑轻横:
“那么,战吧!”
第26章 后卿陨落!
“吼!”
后卿大吼一声,无边尸气朝他汇聚。
他双眼血红,猛地扑向李长生。
李长生神色一变,抬起骨剑格挡。
“轰!”
后卿的尖牙跟李长生的骨剑碰撞,竟发出一阵巨大的音鸣之声,巨浪翻滚,周围瞬间炸开一道百米深的巨坑,烟尘漫天飘扬。
后卿退后百米,李长生退后三百米。
僵尸的打法跟妖族类似。
他们不喜欢用道兵和神通。
他们的肉身,就是他们的道兵,不,应该说,他们的肉身,就是世间最强大的道兵之一!
“好强!”
李长生的虎口颤抖,手中骨剑险些脱落。
刚刚那一对撞,李长生感觉自己的骨剑砍在了一块天地最坚硬的石头上,完全砍不动。
“富公子,舍本逐末了。”
后卿看着李长生手中骨剑,摇了摇头:
“你身上最强大的,是你的三十三重淬体身,你这把剑,你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力量。”
“它只会拖累你进攻的速度,把它丢掉,用淬体三十三重天的力量,你才有机会战胜我。”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
李长生自然不会因后卿几句话而影响道心。
他将骨剑微横,一股令苍天悲戚的意志,从骨剑身上传递,刹那间,天昏地暗,冤魂咆哮:
“怨念绝尘斩!”
李长生一声厉喝,骨剑横推,无数阴暗的力量顷刻凝聚于剑尖,那一只只怨魂,抚摸着骨剑的剑身,宛如在抚摸情人曼妙的身姿。
“斩!”
令下,少年手中剑猛地斩下,冤魂似得到了不可违背的圣旨般,张牙舞爪,齐齐朝后卿冲去。
半道中,冤魂归一,怨念大涨,引动天象,天降大雨,磅礴浩荡的怨念油然而生,侵扰心神。
每滴雨,都带着怨恨的意志。
冥冥虚空,怅若响起道道悲鸣:
“怨天不公!”
“怨地不平!”
“怨命不忿!”
“我怨呐!”
这是归墟一剑的升级版。
普通的归墟一剑,配不上骨剑之尊。
此剑,不沾人,斩心!
斩磐石道心。
寻常仙人之下,必死!
可惜,李长生的对手,是后卿。
“怨念么?”
后卿淋着怨念汇成的雨,凝视怨灵,道心不动。
仅是冷笑一声,道:
“呵,班门弄斧!”
只见后卿脚踏大地,一股远超于骨剑怨念的怨气从起身体喷薄而出。
“轰!”
怨念如海。
空间瞬间被怨念撕裂。
在虚空风暴的嘶吼声中,后卿的怨念直接如同一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下骨剑怨念。
那一刻,天上的黑云,更低沉了。
“我乃尸祖,集天地怨念而生。”
后卿张开双臂,阴暗负面的怨念,居然仿佛臣子见到了君王般,匍匐在其脚下,动弹不得:
“我,便是怨。”
一句话,贯彻因果。
无尽怨恨凭空消散。
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天空放晴,阳光明媚。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后卿身上。
他迎接的朝阳,呢喃道:
“黑暗无边,我还是更喜欢太阳。”
他不像一只怨念滋生的邪祟,像一个在徘徊在黑暗边缘,却比任何生灵都渴望光明的旅人。
当你历经过黑暗,体会过绝望,你会比其他生灵更加向往、憧憬来之不易的光明。
后卿,便是这种存在。
“道友是个可怜人呐。”
李长生叹息一声,将骨剑插回脊椎:
“我便依道友言,送君一死!”
“来吧。”
后卿犹如一枚炮弹,弹射而出。
“啪嗒。”
霎时,天地落雨。
那雨,是悲情,是不屈,是向死而生的意志。
雨落成杀机,杀机乍现,送君一死!
雨的意,覆在少年身间。
李长生右手握拳,猛地朝后卿砸下:
“杀!”
“轰!”
两拳碰撞,无烟无尘。
但漫天雨水在这一刻,轰然停止!
他们的意,影响了时空。
雨水诡异的滞留在半空。
六界所有生灵,同时忘掉了他们正在做的事。
这,便是超脱六界的力量!
“嗡!”
两人方圆万里内,万物枯荣,飞禽百兽死去,草木花朵凋零,连天上的雨,也死了!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斗法,凡人遭殃。
两人的拳,还没有松开。
后卿目光凶煞,尖牙紧咬。
李长生青筋暴起,面色涨红。
一秒…两秒…三秒…
“噗!”
终于,李长生率先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落在地上,白发断了一缕。
割发如断首。
那缕白发,是李长生死过一次的证明。
后卿手下留情了。
“再来。”
后卿平静的负手而立,邀少年再战。
他知道李长生潜力远不止于此,这家伙太懒,根本不愿意过多压榨自己的潜力。
尔今生死之战,方能叫李长生动真格。
“操,不愧是僵尸。”
李长生渐渐敛起脸上的玩世不恭,正了神色。
如果是之前李长生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那么现在的他,就是藏锋芒于剑鞘。
剑能藏拙,杀意不彰显,暗中锁敌,一击毙命。
后卿亦神情微动,双手合十,尸气内敛。
两人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
不多时。
狂风四起。
李长生身边的雨水,竟席卷苍天,逆流而上!
此间少年,逆了轮回。
枯死的花朵,再现生机;
落败的古木,春芽东发;
四季不断交替,昼夜难以分明。
春燕冬归,漫天白鸦蔽日。
怅然之间,他宛如六道主宰…
一念,通天!
再看后卿。
堂堂僵尸,污秽邪物,居然浑身金光大作,脑后浮现一道佛轮,佛轮中,三千佛国绽光。
“阿弥陀佛!”
那僵尸高诵佛号。
天地为他披上了袈裟;
万灵为他渡上了金身;
八百丘尼俯首,诸天菩萨顺目。
有那么一瞬间,李长生哪怕张开仙魔法目,都分不清眼前站着的是僵尸,还是活佛。
“呼。”
清风拂过。
恰似战斗的号角吹响。
李长生和后卿几乎同步,弹射冲出。
前者,携漫天雨意。
后者,携大佛怒目。
“杀!”
“轰!”
两人隔空对拳,拳拳到肉。
音爆之声,不绝于耳。
“轰!”
他们的拳势之快,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每一拳的对垒,都能掀起道道空间波纹。
“轰!轰!轰!”
一拳又一拳,空间被打的支离破碎,厚重的大地因余波而千疮百孔,树木拦腰折断。
破坏力大的惊人!
尸血和魔血飘飘扬扬,宛如血色烟火,在半空绽放一朵朵美丽而又诡异的烟花。
两人的身躯都有不同程度的裂纹。
“轰!”
几十秒的功夫,两人已拼了数百拳。
百拳之后,依然是李长生率先不支。
终了,被后卿一拳轰飞几十米远,落地,趴在地面,大口喘着粗气。
后卿到底是活了数百万年的老怪物,纵然是重伤之身,可耐不住他底蕴雄厚。
李长生天赋再高,毕竟修炼时间短,想跨越百万年的沟壑,还是比较艰难的。
“好强,如何敌?”
那少年白发散乱,心脏处莹光喷薄,长生草的虚影像位怜爱的母亲,抚平着李长生的创伤。
倘若不是仰仗长生草超强的自愈能力,他根本撑不到现在,这位地狱走出的尸祖…强的离谱!
“要放弃了么?”
跟李长生相比,后卿状态不要太好。
僵尸的自我修复能力本就强的离谱,甚至和拥有长生草的李长生不相上下。
当然,这也有李长生发挥不出长生草全部力量的成分在里面。
巅峰时期的长生草,那可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本座会放弃?”
一听后卿的激将,李长生重燃斗志。
他重咳两声,咳出嗓子的淤血,双眼开始变化:
“本座要用底牌了!”
“是吗?”
后卿盯着李长生逐渐泛白的左眼,和愈发黝黑的右眼,眼神涌现出一股浓浓的追忆之色:
“混沌么?”
李长生没有回答。
问虚境界后,他勉强能诱发出混沌,但操控这股力量已是极为勉强,说话分心就别提了。
“好久没见过混沌了。”
后卿也清楚状况,自顾自的呢喃道:
“上一次相见,还是在洪荒,真怀念呐,那种能灭杀一切的力量。”
他渴望被混沌抹杀。
一想到可以解脱,他的身子便不自觉的颤抖。
犹如什么潮时的女子:
“富公子,你的混沌,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他等待死亡,已经等待太久太久了。
李长生的混沌之力,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一定…要死在混沌之下!
“如你所愿。”
漂亮丹凤眸已完全变为深白深黑色的李长生,忽然开口,声音大改:
飘渺虚无,忽高忽低,捉摸不透。
那不是生灵能发出的声音。
后卿知道,这是道音。
生灵发出道音,看似匪夷所思,实则尽在情理之中。
混沌神魔,每一尊,都是道!
“山来!”
李长生右手一张,其身后乍现魔山之影,山高九千九百九十九丈,与天平齐。
魔威绵延九千里,天被染上了魔念,杀戮滔天。
“魔前叩首三千年,不恋红尘不为仙。”
后卿遥望高不可攀的魔山,难掩激动:
“魔祖,罗喉。”
“雪来!”
李长生左手一张,那魔山上顿时飘雪万丈,雪落成瀑,将魔山半部染白,银装素裹。
“五云隔断尘凡路,说着人间总不知。”
后卿伸手,隔空触摸着雪,呼吸急促:
“仙祖,鸿钧。”
两大混沌圣人,能抹杀诸天万物。
他,可以解脱了么?
“道来!”
光是两个圣人,还没完。
第三声响起,后卿波澜不惊的神色,居然大变。
李长生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想拉着他陪葬!
他一旦唤出大道,他就生命就会疯狂流逝。
道影存在一秒,他的生命就得流逝千年。
就算他能靠长生不老,可长生草的供给速度,一旦跟不上他生命流逝的速度…
只需顷刻,他就会被百万年的时光湮成泡沫!
“真是个疯子。”
后卿罕见的露出一缕畏惧的神色。
他不怕死,但他真的被李长生的疯狂吓住了。
这个少年,是那种只要你敢招惹,他就敢拿命跟你玩的存在,与他为敌,两人里必须得死一个!
“还好我一心求死。”
畏惧一闪而过,后卿露出洒脱的释笑。
而此时,魔山脚下,天降道光。
一道人形轮廓,缓缓凝聚。
“来了么。”
后卿眼神一厉。
他虽求死,却不会平庸等死。
战!
后卿盘膝而坐:
“白骨成山有宗庙,庙里端坐画皮佛;”
“佛祖座下食人妖,妖前行人渡奈何。”
后卿音落。
三千佛国背后,是无尽浮屠血海。
神佛仙魔皆在业火在浮沉,挣不脱,逃不掉。
神的哀嚎,佛的慈悲,仙的不甘,魔的怒火。
这是真正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道影登山。
血海是劫。
漫漫登山路,被浮屠血海包裹。
那道影却不慌不忙,仅是伸手一点:
“崩!”
“砰!”
血海枯竭。
后卿左臂直接凭空断裂。
李长生寿损三千年。
道影迈出一步,一步一千丈。
后卿右手折断,痛入骨髓,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继续,继续!”
李长生寿再损一年前。
一步,千丈,后卿断腿,再是一千年。
两步,三步,四步…
十步后,道影站在了魔山之巅。
李长生形如枯木,双眼血红。
而后卿…
只剩头颅高悬。
他脸上挂着笑,很复杂。
是解脱,是兴奋,亦是遗憾:
“我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你。”
他爱的那个人。
那一年,敌军来犯,我是王,你是妃,我走投无路,乌江自刎,你说来世还要做我的妻。
那一世,我怨念成尸,不死不灭,不入六道,我走遍了整条岁月长河,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日,我头颅高悬,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条奔腾不休的乌江,乌江畔,你还在那里等待。
罢了,不等了。
放了我,也放了你吧。
后卿闭上了眼睛。
任由自己的头颅道化。
天降血雨,祭奠王者陨落。
后世史书记载:
长生历3年4月4日。
后卿以灵躯,撼天威,死,而无悔!
四大尸祖去一存在。
同年,尸祖旱魃自愿陨落,以身饲轮回。
她踏入六道的那一刻,幽冥众鬼只听到了一句…
“傻瓜,我一直都在啊!”
…
李长生重伤惨胜,经脉寸断,走不动道。
一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长生草的训诫,一边疗伤。
突然。
他食指一热。
李长生正讶异时,一枚带着妖力玉佩自动飞出储物戒,一道娇柔妩媚的声音,传进李长生耳朵:
“少爷,要不要来妖界玩?”
第27章 入妖界!
“小狐狸!”
闻音。
李长生顿时惊喜万分,当下连伤都不疗了,捧起玉佩,与凡人捧圣旨还要虔诚:
“你在妖界怎么样?战局如何了?”
“战局就这样吧。”
镜像中,琼霄舒展着腰肢,道:
“有奈落威慑,对面也不敢乱动了,毕竟大帝在六界算巅峰战力了,圣人下界也只能是大帝,至于过的怎么样嘛…”
琼霄趴在地上,曼妙身姿一览无遗,娇笑道:
“奴婢过得是挺好,有吃有喝有女人,就是特别特别想少爷,少爷不在,玩狐女都不香了。”
“你这丫头。”
李长生习惯性的伸出手,想摸摸琼霄的脑袋,可手伸出一半,才想起这是镜像。
他只好悻悻的缩回手:
“我去妖界…对你有影响吗?”
“能有什么影响?”
琼霄不解的耸耸肩,道:
“奴婢、魅晨、奈落三界大帝罩着,有谁敢嚼舌根子,我们就把他们给灭了!”
“胡闹!”
感受到琼霄真挚的情意,李长生心理暖暖的,但依然板着张脸,道:
“不许动不动就灭族,别跟魅晨学坏了。”
“知道了啦。”
琼霄抿嘴轻笑,嘟囔着小嘴儿问道:
“那少爷您到底来不来嘛,来奴婢叫人接您。”
她是真的想李长生快想疯了。
“来来来,你派人来吧。”
李长生也想琼霄想的紧。
反正封魔巅他现在也进不去,不如去妖界耍耍。
“行,少爷。”
琼霄应着,挥手唤来一名侍女,问道:
“少爷,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呀?”
“天外天。”
李长生笑吟吟的答道。
“去接我家少爷。”
琼霄点点头,转头一脸高冷的对侍女道:
“驾龙輦去,伺候好他。”
“遵命,我王。”
侍女躬身称令,退下。
“可以啊小狐狸。”
听见侍女对琼霄的称呼,李长生调侃道:
“在妖族地位不低嘛?王都称上了?”
“少爷你坏,又打趣奴婢!”
琼霄吐了吐舌头小香舌,忽然注意到李长生的心房亮着翠光,柳眉一皱:
“欸,少爷您这是在疗伤?你刚刚跟谁打架了?”
“哦,没什么大碍了已经。”
李长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熄灭翠光:
“我刚刚斩了一尊僵尸。”
“僵尸!!”
琼霄惊讶的捂住嘴巴:
“少爷您没开玩笑吧?您真斩了一尊僵尸?”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一只僵尸啊。
自己少爷居然不声不响的斩了一尊?
这不跟凡人杀了一尊仙人一样,不可思议嘛?
“是啊。”
李长生起身,面如止水,道: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
“天呐,少爷您是怎么做到的啊?”
琼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那可是不入轮回的怪物啊?您斩的哪一只?”
“这有什么?”
李长生笑着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我运气好罢了,他一心求死,而且拖着重伤之躯跟我对战,我依靠混沌之力才斩杀他的,哦,还有三十三重天淬体之身的功劳。”
仅凭长生草,是无法支撑那么久混沌之力的。
“真厉害呀。”
琼霄自动忽略了李长生的补充。
一个人一旦崇拜起另一个人,那便是盲目的,无理由的的崇拜,琼霄就是这种状态:
“不愧是我家少爷,以后奴婢跟小姐妹们吹嘘少爷的英勇事迹时,又多了一件话题,嘻嘻。”
“哈。”
李长生溺爱的笑了笑,道:
“行了,先这样吧,晚点见面说吧。”
“嗯嗯。”
琼霄点点头,马上要见面了,也不差这一会,而且她还得准备迎接少爷的仪式呢:
“接少爷的人应该快到了,路上注意安全哈。”
“知道了。”
李长生挥挥手。
琼霄镜像散去。
“咳,咳。”
几乎是同一时刻,李长生猛地瘫在地上,陡然剧烈咳嗽,咳出一团浓郁的魔血:
“草儿,快,快,继续给我治疗,痛死爷了!”
他刚刚的淡然…都是装的!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就活该你疼!”
“疼死你最好,大混蛋!”
长生草冷哼一声,抱怨了好一阵后,才动用己身神通,帮李长生医治伤势。
真不知道这臭男人图啥!
李长生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长生草没有爱过人,他不懂。
男人嘛。
哪个男人不想把最强的一面,展示给最爱的人?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
不知道是不是妖族喜欢午夜行动的缘故,接李长生的女妖愣是拖到了午时才到。
她的说法是:妖界最近不太平,出关手续比较繁琐,层层审核下来,愣是磨了几个钟头。
李长生也没多问,坐上了龙輦。
说龙輦,便真是龙輦。
四条蛟龙拉车,每一条都有散仙修为,车厢由白玉石打造,点缀数道防御阵法。
就这一节车厢,能买下一座广陵城!
驾车的女子叫折耳,是一只六尾狐妖,算琼霄的亲信,继承了几分琼霄的妩媚妖娆。
听完折耳的自我介绍,尤其是当她说到自己十分仰慕琼霄后,李长生眼神变得怪异了起来。
自打经历了白夭夭和洛神事件,在他心里,已经把亲信这个词和敌人打上了对等的标签…
“你不会也想杀我吧?”
李长生突兀问道。
其实就算折耳此刻承认她想杀自己,李长生也不会有过多的意外…他真的习惯了。
爱情使人疯狂,信仰也是如此。
“哈?”
然而,折耳听到问题的反应,却是一脸疑惑:
“殿下您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可能会想杀你?”
这位殿下有迫害妄想症?
“虽然您跟奴家种族不和,可奴家是知道您和陛下的关系的呀,奴家又不傻,杀殿下干嘛?”
活腻歪了?
“哦哦,不好意思,是我有些疑神疑鬼了。”
李长生害羞的挠了挠头。
两次暗杀,让他有些先入为主。
他总以为这些帝妃的亲信,就一定想解决掉自己这颗影响她们发展的眼中钉,肉中刺。
“殿下指的是武曌洛神和封魔巅第四魔主,对您实施的暗杀行为吧?”
驾輦的折耳忽然想到,魅晨魔帝和奈落仙帝刚来妖界的那一天,跟娘娘吵架的画面,一下了然:
“这点您可以放心的,我们妖族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对主上有百分百的忠诚。”
“我们不会有私心,更不会逾矩,自作聪明擅自替主上做一些事,这在我们妖族是死罪。”
妖族的忠是愚忠。
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绝对的服从。
上位者没叫他们做的事,他们就算知道这件事是该做的,他们也不会去做。
上位者叫他们做的事,他们就算知道这件事是不该做的,他们也会去做。
所以才有人族巨头说,欲灭妖族,只需将那几尊顶尖妖帝、妖圣系数斩杀,妖族便会不攻自破。
“好吧好吧。”
李长生摸了摸下巴,道:
“这点确实跟人族不同,各有利弊吧。”
“上面的决定,我们也不敢多问。”
折耳似乎比较避讳谈论妖族的现状,随意点评两句,转移话题,道:
“不过殿下您还是得小心,妖族想杀您的不少。”
“杀我?为什么?”
李长生问道:
“因为我是人族?”
“是,也不全是。”
折耳组织好语言,道:
“奴家就这么跟您说吧,我们妖族最看重血脉传承,娘娘血脉高贵,远非其他女妖能比,她对男性妖族的吸引力,您可想而知。”
“而您是男性妖族追求娘娘道路上的绊脚石,琼霄娘娘太爱您了,只有您死了,他们才有成为娘娘入幕之宾的可能,您懂了吧?”
折耳说罢,李长生心中一叹。
何止是懂,简直是秒懂啊。
大多数男性妖族,都想跟琼霄生孩子,但琼霄只想给自己生孩子,所以…他们得杀了自己!
妖族的观念很纯粹。
什么公平竞争都是狗屁,有什么追求方式,比让琼霄丧偶,来的更直接呢?
她恢复单身,就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就算她再爱自己,自己都死了,她还能爱多久?
一万年?五万年?十万年?
总有不爱的一天吧?
到了那一天,他们不就有机会了嘛?
“真彪悍。”
李长生扶额苦笑。
自己人都没进妖界,就成了男性妖族的公敌。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嘻嘻,谁让陛下那么爱殿下呢?”
折耳同情的瞄了眼女人还漂亮的白发少年,挪揄道:
“陛下如果肯像其他女妖一样,找一堆面首或男宠,他们也不至于这样,反正他们只要自己的血脉得到延续,娘娘爱谁不重要。”
“可偏偏娘娘就不近男色,都不正眼看其他的男妖王,此举无异于是断了他们所有希望,狗急跳墙之下,他们只能出此下策咯。”
妖族很少谈感情。
种族延续才是最重要的。
“我魅力大,怪我咯。”
“自恋!”
“睡会儿,到了叫我。”
“好的殿下。”
车厢内,无声再起。
漫漫长夜,龙輦穿行。
折耳回头,轻轻注视着少年的睡颜,自语道:
“李长生,希望你不要辜负陛下,不然…”
“奴家的手段,可没洛神她们那么仁慈!”
…
一路无言。
龙輦驶入妖界。
按理进入妖界的輦席都得经过盘查,但鉴于琼霄的凶名,那些守界妖族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直到彻底进入了妖界,李长生才知道,那只整日对自己撒娇卖萌的小狐狸,究竟象征着什么…
折耳驾輦所过处,无论妖王、妖尊都必须俯首跪拜,是的,即便是她的奴,他们也没资格直视。
甚至半道中,有尊妖帝路过,都得停下行礼。
折耳说:
“五百年前,有尊一劫妖帝冲撞了娘娘座驾,第二天,娘娘就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敲碎,熬成了汤,把他的皮囊,编成了衣。”
“然后当着他亲族的面,披着那件衣,一口一口的喝完了骨头汤,最后,把他的族人,全部活埋在了他的族地。”
李长生打了个寒战。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脊椎骨。
天…这真的是小狐狸吗?
这还只是琼霄辉煌战绩的冰山一角。
前往天狐山的途中,两人还路过了一座城。
城中渺无人烟,毫无生机。
从上往下看,城中还有数个凸起的小点。
李长生好奇,多嘴问了句:
“那些小点点是什么?”
折耳瞥了一眼下方,平静道:
“头。”
“啥?”
李长生怀疑自己幻听了,又问了一遍:
“你说那是啥?”
折耳诡异一笑,放低龙輦,让李长生能看清城内的景象:
“那座城,是我家陛下三千年前灭的,城里挂的那些头颅,都是我家陛下的战利品,他们的子孙后代,亲朋好友,至今无人敢替他们收尸。”
残暴!
无情!
蛮荒!
李长生脸色有些发白。
刹那间,他明白了。
在妖界,琼霄这两个字,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你可以惹怒一尊妖圣,因为妖圣不屑杀你。
但你不能惹怒琼霄,除非你想体验求死的滋味!
她的手段,连李长生都心生畏惧。
“小狐狸太凶了!”
“殿下,请您收起这个想法。”
听到李长生的呢喃,折耳却立马道:
“娘娘的确是个杀神,但她对您是真心实意的,您如果这样想她,她会伤心的。”
她是从小跟琼霄跟到大的,除了这几年琼霄在仙魔两界徘徊,平日几乎都跟琼霄形影不离。
她太清楚琼霄对李长生的心意了。
琼霄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但她真的会因为李长生一点点,哪怕比沙子还小的一点点的嫌弃,而郁郁寡欢很多年。
她不允许自己在李长生心底有半分不完美。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长生摇了摇头,郑重道:
“我要是在意这些,我就不会千里迢迢来妖界找她了,我爱她,你放心吧。”
“如此便好。”
折耳这才宽心:
“天狐山快到了,殿下您整理整理衣裳,修饰修饰自己,天狐山有几个老顽固,一直反对陛下和您的事,别待会落了您和陛下的面子。”
“好。”
李长生点点头,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派头这一块方方面面的,他最在行了。
月黑风高。
龙輦逐渐放缓速度。
天狐山近在眼前。
李长生已经能遥望到天狐山上的篝火。
终于,要见到心心念念的小狐狸了!
可就在此时…
龙輦前方空间蠕动。
从虚空内,走出一道人影。
他站在那儿,凌空而立,宛若一座高山,一座隔断了天与地的山!
在他的气势下,四条蛟龙竟抱着脑袋,一脸恐惧,动弹不得。
龙輦,被此人生生逼停。
“折耳姑娘,您可以过去,輦,得留下!”
第28章 我不跟这个疯子玩了!
来了只拦路虎。
折耳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他叫沐风,是只半步妖帝,银狐得道,自家娘娘最忠实的追求者之一。
为人歹毒,心狠手辣,曾公开示爱自家娘娘,遭拒后放出狠话,谁敢追求琼霄,他就杀谁!
此妖凶残程度,妖界共之。
“沐风,你清楚輦中人族对我家娘娘的意义。”
折耳神色凝重,凝视沐风,威胁道:
“他若伤了一根毫毛,我家娘娘定夷你九族!”
“折耳姑娘,我查三个数。”
沐风不喜欢废话,且此地距离天狐山非常近,琼霄随时会来,他必须速战速决,没时间废话。
他没有理会折耳的威胁,伸出三根手指:
“三数之后,不走,我连你一起杀,三…”
商谈谈不拢,折耳狐耳微动,向李长生传音道:
“殿下,待会我拦住他,你管自己跑。”
料这沐风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敢杀她,折耳便打算拦住沐风,给李长生争取逃亡的时间。
只要李长生逃到天狐山,就安全了。
然…
李长生有时候贪生怕死,有时候固执的九条真龙都拉不回头,比如说现在。
自己的女人就在不远,他死都不会临阵脱逃。
他,不容许自己在小狐狸面前做胆小鬼!
“你走吧,折耳姑娘。”
只听车厢内,传出一道平静的男声。
沐风银眉轻挑。
折耳神情微怔。
这个少年,想干什么?
她正狐疑着,厢门轻开,紧接着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折耳扭过头,少年已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眼,是那样的深邃。
他的眉,是那样的飒爽。
他的发,是那样的飘逸。
折耳,沉沦了。
“交给我,回吧。”
李长生含笑,平淡的说道。
折耳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仿佛拒绝这个少年,是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怀着满腹没由来的信任,折耳深情的凝视着这个仅一眼,就令人极人极具安全感的少年,一步一步往后退,直至消失于天际。
“你是个真男人。”
目送折耳离开,沐风神色复杂,妖气弥漫:
“你比我见过的那些人族,更优秀,难怪琼霄娘娘会对你死心塌地。”
“我优秀的地方不止于此呢。”
李长生眉心莲纹闪烁,一股湮灭苍生的意志从他的眉心处缓缓传递而出。
那是灭世黑莲的力量。
混沌圣人的投影长生草是不让他用了,长生草放过话,再召唤投影,她会拧断他的四肢!
“这股力量…”
望着缭绕在李长生身侧的黑气,沐风深吸一口凉气,他在那些黑气中,感受到了死亡。
追溯本源,沐风恍惚看到:
那黑气,毁灭过无数个璀璨耀眼的时代!
强如半步妖帝的他,亦须严阵以待。
“你很强!”
“你知道吗?”
黑气中,李长生露出一个诡异且戏谑的笑容:
“小狐狸咬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啪。
挑衅!
对沐风赤裸裸的挑衅!
此言一出,沐风瞬间震怒。
先前视李长生如囊中之物的淡然之态不再,双目血红,仿佛面对杀父仇人一般。
“找死!”
沐风爆喝一声,化半步妖身,屈指成爪,银毛覆盖其爪上,整个身子直接朝李长生弹射而来。
“死!”
“呵,现在还结论还言之过早呢!”
李长生冷笑一声,背后盛开一朵晶黑莲花,莲有花瓣十二片,每一片,都是一个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净世白莲花开时,可救一界众生。
灭世黑莲花开时…可灭六道轮回!
“嗡!”
道音阵阵。
十二品黑莲中,有一片花瓣悄悄绽放,刹那,滔天业火从天穹坠落,宛如道道吞没一切的火柱。
沐风神情顿时一肃,顾不上李长生,猛地收爪,调集妖力,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护盾。
业火乃天地刑罚之火。
有罪孽之人,沾之即燃,不死不休。
杀生为罪,可哪个修士,哪只妖族不杀生?
他敢肯定,自己沾上这业火,不死也得脱层皮!
“人类,你真是个疯子!”
沐风一边死死抵抗着业火,一边望着同样在躲避业火的李长生,嘴里咒骂道:
“老子他娘的一开始就不该听他们的教唆,来截杀你这个神经病!”
他万万没想到,李长生上来就用杀招。
而且还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
业火是无差别攻击,它可不会看在你招来它的份儿上而饶你一命。
难道你一个魔修身上就没有孽了?
不,那纯属扯淡。
李长生的孽只会比沐风更深。
他如果沾上业火,不用沐风出手,天地就会收走他的性命,还是永不超生的那种。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谁愿意用这种杀招?可李长生呢?
这小子开局就放大招,这怎么玩啊?
这一刻,沐风怂了。
他是半步妖帝,他还有大好的未来,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命搭上,犯不着。
女人再好,也得有命受不是?
“疯子,真他娘是个疯子,老子不玩了!”
沐风眼神一狠,转身就要跑。
猝然…
业火,滞了!
李长生像知道了什么,猛地顿足,仰头。
沐风眼中的阴狠,骤然凝固。
同时凝固的,还有这一方天地。
天地间,站着两个女人,一左一右而立。
一个,风情万种,身段窈窕,妩媚天成,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一个,冷若冰霜,寒意伤人,若六月寒冬,纵是倾国倾城,却无人敢对其遐想。
是琼霄和奈落。
“你们来的倒挺快。”
李长生轻轻一笑,散去黑莲虚影。
“一听陛下有难,臣便来了。”
奈落朝李长生弯了弯腰,挥手,无尽业火回过天穹,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大帝已能操控梦界的天地意志。
做完这些,奈落侧首,冷冷对琼霄道:
“你的追求者,你自己处理吧。”
“行呗。”
琼霄朝李长生挥挥手,绽放个娇媚巧笑:
“少爷,奴婢料理了他再陪您玩哈。”
“随意。”
李长生回应琼霄一个微笑。
这小狐狸。
两人眉目传情,不亦乐乎。
沐风就没这么好的兴致了。
望着摩拳擦掌,杀机毕露,步步紧逼的琼霄,沐风笑的比哭都难看,道:
“琼霄娘娘,你听我解释…”
琼霄没有理他。
倒是奈落开口了:
“把他拖空间去,你太暴力了,污了陛下的眼。”
琼霄这才勉强说了一个字:
“哦。”
九条洁白如玉的狐尾晃动,沐风脸色蜡黄。
一阵妖风吹过。
“不要!”
沐风惊呼,想跑,双腿却被禁锢,动弹不得。
两妖消失不见。
奈落走到李长生面前,笔直跪下:
“陛下圣恭金安。”
“快起来。”
李长生简单受了个礼,扶起奈落:
“多日不见,小奈落愈发动人了。”
“陛下嘴也比以前更甜了。”
奈落轻轻一笑,道:
“听琼霄说,陛下斩了一尊僵尸?”
“嗯。”
李长生揽着奈落的肩膀,落地:
“是后卿,他很强,我运气好罢了。”
“陛下好样的。”
奈落想了想,伸出手揉了揉李长生的白发: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管怎样,陛下斩了僵尸是事实,臣为您感到骄傲。”
她觉得李长生应该喜欢这样。
这个少年出生就没了母亲,十八岁就没了父亲,他应该很渴望父母的关怀和鼓励。
尽管这样的做法,有违君臣之道,但奈落愿意为了陛下的开心,背负闲言碎语。
“奈落…”
奈落此举,令李长生微微发愣。
他鼻尖一酸,眼眶微红,百味陈杂。
有多少年没人这样摸过他的脑袋了?
琼霄揉他的脑袋是爱,而奈落,更像长辈。
此时此刻,李长生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陛下要是喜欢,以后私下可以把臣当成娘亲。”
奈落温柔的将李长生脑袋揽进自己胸口,喃道:
“乖,陛下。”
她从未对人有过如此温柔。
“谢谢你。”
李长生低语着,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奈落,是个做母亲的料。
半晌。
李长生在清香馥郁中抬起头。
他已调整好心态,恢复正常。
温情有片刻便好,修道之人,哪能眷恋女人香。
奈落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是陛下该有的样子。
玩的起情,守得住心。
吁了口气,李长生环顾四周,发现没有魔帝的身影,不解的问道:
“欸,魅晨呢?她怎么没来?”
“她啊。”
奈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她估计又在哪里灭族呢吧,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战争贩子,一天不打仗就浑身难受。”
“噗。”
李长生忍俊不禁,问道:
“你俩道路不和,她来了之后你俩是不是天天都得吵架啊?”
“没有,臣跟她都没碰过面。”
奈落冰蓝色的眼睛轻眨,道:
“她来第一天是琼霄接待的,就吃了顿饭,然后领着天狐山的妖兵妖将们打仗去了。”
“往后的日子里,她每天不是在灭族,就是在灭族的路上,几乎没有一刻是停歇过的。”
“别人打仗吧,是越打越累,可她越打越来劲,据说她来到现在,都灭了八十八支妖族了呢。”
八十八支妖族…
李长生嘴角微微抽搐。
这魔帝是真能打啊。
她才走几天啊,就灭了这么多妖族。
不愧是前世帝庭的第一大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狐狸敌人好像挺多的呀。”
李长生挠了挠头,古怪道:
“魅晨灭了八十八支还没灭完?小狐狸这十大妖祖,天狐女王,当的似乎有些民心不向嘛。”
“什么啊?”
闻言,奈落露出嫌弃的表情,道:
“有的妖族琼霄压根就不认识好吧?魅晨就是看谁不爽就打谁,哪管什么阵营立场的?”
“额,好吧。”
李长生扶额苦笑。
这倒像魅晨的作风,她杀人存粹是兴趣爱好。
“小狐狸…会把那只银狐怎么样?”
李长生又问道。
“那就得看他的运气了。”
奈落抿嘴笑道:
“对于这种人,琼霄心情好呢,就会直接杀了,如果心情不好呢…”
奈落顿了顿,凑近李长生耳畔,道:
“十八般酷刑,琼霄可是样样精通的呢~”
李长生张大了嘴。
侧目间,他恍惚看到了琼霄将沐风千刀万剐,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画面…
“小狐狸,一直都这样的嘛…”
“其实这都要怪您的前世。”
瞥见少年眼中的怪异,奈落叹了口气,道:
“妖族性子野,桀骜难驯,陛下之前吧,为了让琼霄归心,用了些…比较变态的手段。”
“久而久之呢,琼霄就爱上了那种手段,不光自己变态了,还喜欢把这些手段用他人身上。”
“当您发现情况不对,想停止使用这些手段时,却为时已晚,琼霄已经把折磨当成了乐趣。”
“不管是被您折磨,还是折磨他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病态的心理亦在琼霄心中扎根,变本加厉,所以她如今才会变成这样的。”
李长生缄默了。
这中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呢,他都不知道。
他低下了头,似愧疚。
“陛下,您不用这样。”
见少年失落,奈落侧了侧身,柔声道:
“琼霄她从来没怪过你,只要您不要嫌弃她这种心理,就是对她最大的补偿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嫌弃她的。”
李长生郑重的呢喃道。
这时。
空间内的战争也结束了。
一身是血的琼霄撕开空间,手里拿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在啃,隔着太远,李长生看不起是什么。
“呀,应该是陛下来了,今天琼霄心情不错。”
奈落扶起李长生,挪揄道:
“这银狐命真好,嘻嘻。”
“哈,哈哈,是啊。”
李长生尴尬陪笑。
他第一次听见被打死是命好的说法。
“好了,陛下,去抱抱琼霄吧。”
奈落理好李长生的衣裳,拍拍他的肩,道:
“她想你的怀抱,想了好久了。”
“嗯!”
李长生用力的点点头,笑吟吟的看着狐仙缓缓降落。
相隔百米,那狐仙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笑颜如画。
风无声,静不息。
时光都刻意放缓了流逝的速度。
“小狐狸…”
李长生痴痴的唤着琼霄,正要上前将琼霄狠狠的抱紧怀中…
陡然,他注意到琼霄手中的鲜红,心中升起不妙之感,试探的问道:
“小狐狸,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这个啊。”
被问起这个,琼霄脸颊有些发烫,扬了扬玉手,略带不好意思的道说道:
“那只银狐的…左手!”
第29章 大长老?你是什么东西?
夜色下。
琼霄在前面引路,奈落和李长生跟在她身后,三人往天狐山而去。
听着前方不断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李长生面色古怪的紧。
银狐死了…
尸体被琼霄生吃了…
狐狸吃狐狸,这跟人吃人没啥区别吧?
尽管李长生对琼霄的残暴有了心理准备,可见到这样诡异的画面,他还是忍不住反胃。
当然,只是反胃而已。
李长生并不会因此对琼霄产生什么偏见。
而少年心绪波动的同时,琼霄心里也不太平静。
在李长生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神情略显忐忑。
刚刚斩了银狐,她一时得意,忘记现在的少爷不是当年的天皇帝了:
“也不知道少爷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我…”
“要是接受不了该怎么办呀…”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没有少爷!”
想着,琼霄神色一凝,突然一顿。
李长生没注意,一下撞到了琼霄的美背上。
“啊?怎么突然不走了?”
“少爷。”
琼霄丢掉手中的银狐左手,带着哭腔,道:
“奴婢有话说!”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你哭啥?”
李长生愣住了:
“有什么好哭的啊?我又做错啥了?”
“不是,不是少爷做错了,是奴婢的错。”
琼霄连连摆手,手足无措,攥着衣袖,小声道:
“奴婢不该…不该吃银狐的…”
“我日,你又犯什么病了?”
李长生此刻的心情,是无语妈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你吃就吃呗,我说啥了啊?你就哭?你是妖帝啊大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啊?”
“唔,少爷不介意啊?”
琼霄眼泪说来就来,说止就止,有时候李长生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啥控制眼泪的特异功能了。
“介意你个头。”
李长生没好气的怼了一嘴,看着不远处的天狐山,问道:
“奈落说你们天狐山里,有几个长老不支持我们在一起?”
“有是有,不过少爷您不用管他们。”
琼霄对此表示没什么所谓:
“在天狐山我说了算,她们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的,如果真有人说话难听,奴婢就宰了她们!”
李长生在琼霄心里大过天。
即便是自己的族人,也不如他。
何况她从小就跟着李长生四处奔波,天狐山几百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一趟,对这也没什么归属感。
再者说,天狐山在她称帝的道路上,也没给她提供过什么帮助,她的称帝资源也都是帝庭给的。
要不是念及最后几分血脉之谊,琼霄甚至看都不会看天狐山一眼。
“脾气真火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李长生嘀咕一句,摇头闭口。
但他的心里,激起一阵暖流。
妖族骨子里是把种族及传承放在首位的,能为自己做到这样,足以证明琼霄爱自己。
…
谈笑间。
三人已至天狐山。
站在天狐山巅,李长生放眼望去:
远处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两岸青山对峙,绿树滴翠。
抬头奇峰遮天,脚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配合烟雨山色,其美妙完全在若有若无之中透露。
山顶上四角的边沿,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下是奔腾的大海,潮起潮落,拍打礁石,波澜壮阔。
“这地方,风景不错啊。”
李长生踩了踩脚下柔软的泥土,评价道。
“少爷喜欢,可以在这常住。”
琼霄微微一笑很倾城,妖气外放,吆喝都:
“孩儿们,出来迎客啦~”
迎客?
李长生险些笑出了龙吟。
好好的天狐山,怎么给小狐狸整的跟窑子似的。
但下一秒,李长生的想法…变了!
琼霄话音刚落,不出一秒,天狐山一震,四面八方竟齐刷刷的涌来无数狐女。
狐女们个个肤白貌美,年轻靓丽,穿着大胆:
纤细柳腰暴露在外,笔直长腿黄金比例。
上半身仅用一件十厘米不到的兽皮束胸遮羞。
下半身的兽皮裙穿了跟没穿似的。
金莲玉足踩在地上,令少年一阵怜惜。
“我的妈呀,这就是天狐山嘛?”
李长生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这丫的什么情况?
他一度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
这真的是妖界仅次于妖庭的第二大势力吗?
这真的不是某个玩角色扮演风格的勾栏吗?
“少爷,您知道吗。”
琼霄指着那一位位各有特色,风情不一的狐女,玉指轻轻滑过李长生的肩,娇声道:
“奴婢这天狐山呐,号称妖界众妖的温柔乡,人族人的衣冠冢呢,任谁来了,都得沉沦其中。”
“不管您是仙人也好,魔帝也罢,只要进了奴婢这天狐山,能挺直腰板儿出去的,就算您牛~”
嘶~
李长生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人间天堂吗?
双修魔头的最爱啊!
李长生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妖界。
“我是那种人嘛!”
不过为了给狐女们留下个好印象,李长生还是强忍着嘴角的口水,义正言辞道:
“小狐狸,此事休要再提,我来天狐山,是专程寻你的,我才不喜欢什么狐女呢!”
“嗯,少爷,奴婢相信你。”
琼霄双眸含笑,嘴上说着相信李长生,可那表情分明是在说:
“你编,你继续编,我就静静看着你编。”
李长生不好意思的笑了。
“少爷要不要选两个侍寝?”
琼霄怪笑着问道。
“免了吧,舟车劳顿,累了。”
尽管内心很想,但想到做戏要做全,李长生还是婉拒了。
自己树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可不能倒了!
“真不要?”
琼霄又问了一遍。
“真不要!”
“哦。”
琼霄没再勉强,配合李长生演戏:
“行了,不用你们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娘娘。”
众狐女微微躬身,悄悄退下,井然有序,就像受过专业训练的将士一样。
李长生剑眉一挑,好奇的问道:
“她们为什么那么听话呀?”
“不为什么呀。”
琼霄甩了甩散发着薰衣草香的紫发,道:
“因为我是妖帝,我是天狐山的王,我掌握着整个天狐妖族的生杀大权,谁不听话,就得死!”
妖族的势力没有那么多道理可以跟你讲。
出身妖族,你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服从,服从,还是服从!
绝对的服从,你才能活命。
普通妖族压根没有出头的机会。
“真霸道。”
李长生轻轻一叹,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现在还不行。”
琼霄抿着嘴,小声道:
“我们天狐山几个长老还没来呢,她们等着待会给你来个下马威呢。”
“还有我的事啊?”
李长生顿时脸色愁苦。
他就来看看自己媳妇,怎么破事那么多啊?
先是银狐要杀他,现在又来了几个什么长老,也要找他麻烦啊?
大老远的,见媳妇一面他容易嘛他?
“奴婢本意是想让您打打她们的脸的。”
琼霄俏皮的吐了吐小香舌,道:
“不过如果您要是困了,可以先去睡,奴婢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您。”
“我怎么打她们的脸?”
李长生不解的问道:
“我又打不过她们。”
“当然不是叫您打她们的脸啦。”
琼霄贴着李长生的身子,一边占着李长生的便宜,一边道:
“她们当中,以大长老为首。”
“这个大长老有个儿子,也是我们天狐山唯一一位男性天狐。”
“然后就是很狗血的剧情,大长老希望让我跟她的儿子成亲。”
“既能巩固她们一脉在天狐的地位,还能将我牢牢困在天狐山的战车上。”
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够精的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真能算计。”
一下就想明白背后利益的李长生,肆意的把玩着琼霄的美好,笑道:
“所以,你是要我打她儿子的脸?”
“是的。”
琼霄强行拉着奈落也加入了战场,三人在月下空地旁若无人,琼霄继续道:
“由于是天狐山唯一的男性,他在天狐山是个团宠,祸害了不少奴婢原本准备献给您的鼎炉。”
“以奴婢的身份,向他出手难免有些以大欺小的意思,是以,奴婢想您亲手教训他。”
不敲打敲打不行。
现在不敲打,长得了那还得了?
狐女们还不得都被他霍霍光了?
那自己玩什么?那少爷用什么?
“别人我不是很关心。”
李长生挑起琼霄的下巴,面无表情道:
“我就想知道,作为天狐山唯一的男性,本座不在的日子里,你有喜欢过他吗?”
“少爷,奴婢实话实说。”
听到这个问题,琼霄娇躯微微一颤。
但她还是如实说道:
“奴婢曾引诱过他,但奴婢发心魔大誓,绝对没有对他动过心,更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说罢,琼霄举起右手,立下誓言。
大道无响,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那就行了。”
李长生露出一个笑容,道:
“她们如果不找本座麻烦,本座也懒得跟她们计较,如果她们没事找事,呵呵…”
“少爷,就怕没那么简单。”
琼霄轻轻叹了口气,手掌钻进李长生的衣领:
“这小子在天狐山万众瞩目,万妖吹捧,娇生惯养的,从小就眼高于顶,盛气凌人。”
“只要他遇到您,准得找您的麻烦。”
李长生噗嗤一笑。
这不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反派标配吗?
要背景有背景,要实力有实力,从小在鲜花掌声中长大,脾气超大,到处惹事。
“算了,不管他了。”
李长生没把这些跳梁小丑放在心上,拍拍琼霄的翘臀,道:
“走了,我们去睡觉。”
“好的少爷。”
琼霄点点头,正要带李长生去自己寝宫…
“哟,怎么我们刚来,就要走啊?”
突然,三人身后传来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
“娘娘,您的男人,不会怕了吧?”
三人回过头。
见身后走来两女一男。
两女应该就是琼霄口中的长老,青耳,七尾,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那男性狐族长相也挺俊美,尤其是眼神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邪魅之气,足以令任何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怀春,难怪琼霄说他讨天狐族人喜欢。
“真不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眼皮打架,困意十足的李长生无奈的嘀咕一声,望向三人,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男狐鼻孔朝天,目中无人,趾高气昂的问道:
“你就是娘娘养的那个人族小白脸?”
“沐雨,管好你的嘴!”
李长生还没生气,琼霄先怒了:
“如果你再侮辱我家少爷,本王撕了你的嘴!”
听到琼霄的呵斥,那男狐明显有些畏惧,不着痕迹的退到两名女子身后,却不忘叫嚣道:
“姓李的,你只会靠女人,算什么本事?”
“找死!”
琼霄双目闪凶光,就欲爆起杀人。
李长生拉住了她:
“我来吧。”
“哼,算你运气好。”
琼霄冷哼一声,后退半格。
“沐雨,是吧?”
李长生散漫的抬了抬眼皮,瞥着男狐:
“本座很想知道,你区区一个妖仙,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嘿,你是不是不懂修炼等级划分啊,人类?”
沐雨鄙夷的蔑视李长生,讥讽道:
“我是妖仙,你是什么?你才问虚啊,我比你修为高好不好?”
“是吗?”
李长生嘴角一扬:
“本座问你,你多大了?”
“三百四十岁啊,怎么?”
沐雨不清楚李长生问这个作甚。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听到沐雨的回答,李长生捧腹大笑:
“三百四十岁,才修到妖仙,你真好意思学人装逼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座多大!”
话音刚落。
李长生有意流露出自己的骨龄…
啪。
刹那间。
周围一片死寂。
除去梦里一百年,李长生的真实骨龄…
不到二十三岁!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二十三岁的问虚!
比?
沐雨哪什么比?
二十三岁的问虚,他说他的天赋是天下第一,也没有人敢反驳半句!
沐雨脸色极度难看。
他跟前的两名长老也好不到哪去。
“就算你天赋好又怎样?”
其中一名长老见天赋比不过李长生,索性拿种族来说话:
“琼霄是天狐族人,我天狐族的规矩,族长嫁人嫁,必须得到长老会的一致同意!”
“放肆!”
琼霄一听这话暴怒。
九条妖尾直接抽向那名说话的长老。
那长老脸色大变,却来不及躲闪。
“轰”的一声,那长老直接倒飞百米。
琼霄阴沉道:
“你们给本王搞清楚,这么多年,是本王在庇佑你们天狐山,而不是你们天狐山在庇佑本王!”
“天狐山,是因为出了我琼霄才名扬妖界,而不是我琼霄因为出生于天狐山,才在妖界称尊!”
“没有你们,我琼霄还是妖帝,没有我,你们是个什么东西?天狐山大长老?有人认识你吗?”
鬼妃— —初始
日暮西山,火烧连云。
仙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
阴气居中,化为冥府。
冥府,又称地府,广袤无垠,无边无际。
传闻,每当有新的生灵死去,魂归地府,地府的土地便会壮大一分;
而每当有新的灵魂投胎转世,再生为灵,地府的土地便会缩小一分。
地府有光,但被一层厚厚的黄沙遮蔽,那黄沙是幽冥对鬼魂的保护。
鬼魂属阴,阳克阴。
极阴除外。
人亦属阴,故人身不可入地府。
今天除外。
今天,有个男人,背了口棺材进地府。
十殿阎罗、酆都鬼帝、判官无常…
无一阴神敢阻拦!
为何?
因为如果三界有一个尽头,那一定是他!
男人把棺椁停放在酆都鬼城的中心,留下了十个纸人童子后,便离开了地府。
期间,无数地府巨头想研究棺材的秘密,皆是无功而返,加之棺材一直没什么动静,渐渐的,众鬼都遗忘了这口棺材。
直到,那一天…
…
这天,风和日丽。
阳光罕见的照进了幽冥地府,照进了酆都鬼城,照进了邱亡山脉,却遗漏了一个地方:
停放着那口棺材的空地。
空地方圆百里,无光、无风、无气。
只有十个面色惨白,双目无神的纸人,围绕着棺材,麻木的哼唱着诡异的童谣:
“你拍一,我拍一,魂归冥府思头七。”
“你拍二,我拍二,长生花谢来到这。”
“你拍三,我拍三,生灵要过悼亡山。”
“你拍四,我拍四,黄泉路旁邪佛寺。”
“你拍五,我拍五,奈何桥头尘做古。”
“你拍六,我拍六,亡魂欲把冥花绣。”
“你拍七,我拍七,碧落枝头黑鸦栖。”
“你拍八,我拍八,三生石畔难望家。”
“你拍九,我拍九,轮回钟响谁先走?”
“你拍十,我拍十,生生世世不相识。”
十个纸人童子,头扎葫芦辫,两腮涂着鲜艳的血红,手拿招魂幡,走一圈,唱一句。
偌大的空地,回荡的纸人童子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和毫无感情的童谣声,阴森恐怖。
若有生人经过,怕会直接被吓得魂归天外。
它们唱着、跳着。
当他们蹦完第十圈,唱完第十遍童谣时…
突然,大地震动了!
“咚!”
“咚!”
“咚!”
天地间,响起一声声古朴沉闷的心跳。
那心跳,宛如天地的旋律。
心跳声,勾动了地府的灵。
那一刻,距离此界最近的酆都鬼帝,仿佛看到冥冥虚空中,睁开了一只眼。
那一眼,万年!
“轮回!”
鬼帝大惊。
可不等他反应,地府发生了巨大异变。
第十八层地狱中,红莲业火无端暴走,冲天而起,无数厉鬼顷刻间被业火焚烧的魂飞魄散;
黄泉彼岸下,三千弱水河骤起波涛,发出阵阵疯狂咆哮,随后脱离黄泉,向酆都奔涌而来;
血海浮屠寺,地藏菩萨猛地开眼,皱眉,其坐下谛听瑟瑟发抖,菩萨安抚着谛听,一挥手…
道之内的因果线,断了一根!
整个地府都乱了。
酆都鬼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匆忙朝摆放棺椁的空地赶去。
当他赶到空地时,他震惊了:
原本石雕的棺材,褪去了石衣,现了原形。
金灿体表,雕龙画凤;
四颗银钉,镇守四角。
百道玄妙符文流转,组成两行字:
酆都鬼帝抑着震撼落了地,刚想伸手去碰一碰棺椁…
“滚!”
虚空中,传来一声厉喝,言出法随。
酆都鬼帝猛的后退百步,低下头。
那个男人,来了!
只见棺椁上方,空间一阵蠕动,走出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明黄色长袍,上绣沧海龙腾的图案。
周身咆哮者金色波涛。
在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高高飘起。
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
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魅而俊美的脸庞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仿佛万物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玩具。
他叫李长生。
帝庭的王,也是…
时代的王!
“离开这里。”
李长生落了地,十个纸人瞬间自燃,烧成灰烬。
他面向酆都鬼帝,眼神宛如大道无情,冷漠道:
“告诉其他人,朕一会就走,不要来打扰朕。”
酆都鬼帝伸出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只身退下。
“这次也算欠了酆都一段因果了。”
李长生轻轻一笑,不再分心,将手贴在棺椁上,双目迸发金光,引天地灵气沸腾:
“丫头,跟朕赌了那么多年气,该醒了吧。”
话音落。
李长生的手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棺椁。
“咚…咚…咚…”
与此同时,天地间,响起一阵心跳声。
“咚…咚…咚…”
那心跳声的频率,竟和李长生手指敲击棺椁的频率,一模一样,就像…
李长生敲的不是棺椁,而是天地!
一声。
两声。
三声。
不知他敲了多少声,棺椁,动了!
“轰!”
烟尘漫天。
天空中,一道乌云涌现,电闪雷鸣,似乎棺椁里有什么与世不容的魔物,即将诞生。
然而…
“天道,退下。”
李长生仅仅是淡漠的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轻轻吐出一句话,那象征着苍天权威的雷劫…
居然直接退散!
连道都畏惧的男人。
雷云散尽后,棺椁一阵剧烈震动,随后…
“砰”的一声。
棺盖骤然飞起,在半空腾飞十八圈,炸成碎片。
李长生低头,看向棺椁。
棺椁内,躺着一个女人,韶光龄华。
女子闭目,身形窈窕,散发披肩,一袭白衣。
她的手中,捧着一朵水仙。
花映人,人映花,两者交辉,怅若粲然生光。
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那便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天使。
她的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不同的灵气,宛如空中羽毛,令人明明想触碰,却始终不忍心打扰她的安静。
她叫姬青茴。
千回百转,灯火阑珊,回头是你也无你。
她是一只鬼。
“丫头,该醒了。”
李长生趴在棺椁边,轻声细语的唤道。
放肆如他,面对此女时,却温柔到了极点,生怕语气重半分,惊扰了女子的美好。
如果说李长生前世最宠爱的女人是魅晨,最渴望占有的女人是琼霄,最无可奈何的女人是奈落…
那么他最心疼,最小心翼翼相待的女人,一定是躺在棺椁中的鬼妃——姬青茴!
这是位连道都怜悯万分的姑娘。
李长生极具耐心的连唤了好几声,棺椁中的姬青茴才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温婉,宛如一汪江水,包容世间万物,承载万物温柔。
那一眼,叫天上的骄阳都熄了半分。
仿佛太阳,都不忍自己的光辉,损她分毫。
“陛下。”
看着眼前的男人,姬青茴小声的唤道。
大概是刚刚苏醒,她的语调有些虚弱。
“身体怎么样?”
李长生想扶起姬青茴,又怕自己的动作吓到这位静若处子的姑娘,最后只能讪讪一笑,问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适应的?”
“挺好的呀。”
姬青茴恬静一笑,朝烧成灰烬的纸人努了努嘴:
“有十尊仙帝的精魄输送魂力,妾的身体就是再差,也能被养好了呀。”
“好好好,没事就好。”
男人露出个不符合天皇帝身份的青涩笑容,道:
“不枉朕费了大力气,才宰了十大秘族的大帝,将他们的神魂炼成纸人,复活的你。”
“哼,陛下又杀人。”
姬青茴撇撇嘴,怨道:
“数年前那场旷世大战的亡魂,至今还无时无刻在妾的耳边诉苦呢。”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
李长生轻轻一叹,捋了捋女子青丝,道:
“以身饲魂,何必呢?”
“陛下,这是您欠下的罪孽。”
姬青茴虽然温婉,却有属于自己的固执:
“她们都是在战争中,惨死您屠刀下的冤灵,怨念不消,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妾以魂身作为载体,滋养着她们,帮助她们洗涤怨念,是在帮陛下赎罪啊。”
她见不得战争。
她太仁慈了。
比满天神佛还要悲天悯人。
“朕杀人便杀人,何罪之有?”
可惜,李长生的处事观念,与她背道而驰。
那天皇帝大手一挥,无上威势迸发,除姬青茴外,所有生灵皆被威压压到匍匐在地。
李长生道:
“朕的战争打了三千年,灭了八十八支大族,荡平四十六支文明,才换来了天下安定。”
“你看看三千年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百姓颠沛流离,宗门朝夕不饱,每个人都活在恐惧中。”
“若无朕,这场战争还要打多少年?三百年,三千年?亦或是三万年?那时,死的生灵更多!”
“朕不是英雄,但朕也无罪,朕结束了六界数万年的战乱,没有朕,六界就不可能一统!”
杀一人为罪,屠一城为雄。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已经不存在谁对谁错了,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评判对错与否。
“好啦,陛下,妾懂您,妾不是没说什么嘛?”
姬青茴静静的看着慷慨激昂的男人,不受男人的威压影响,轻轻的起身,握住男人的手:
“再说,妾在这避天棺中沉睡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冤魂的诉苦,您就不要再生气啦。”
她是善良,但她不是傻,也不是白莲花,更不会阻止自家男人的脚步。
因为李长生做的,没错。
有的事,总需要一个人来做,今天他不做,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做。
他站出来了,背负了骂名,也成了王。
而姬青茴能做的,便是用自己的方式,洗清自家男人身上,自己认为的罪业。
她善良,但她更爱他。
“唉。”
握着少女柔荑,李长生的气势猛的一滞,愁眉苦脸一叹,呢喃道:
“真是朕上辈子欠你的!”
他真的一点也不舍得伤害这个姑娘。
“嘻嘻。”
姬青茴甜美一笑,转了转小眼珠,俏皮道:
“那陛下要不要补偿一下妾?”
“嘿,你这丫头。”
李长生轻轻的拍了拍姬青茴的小脑袋,笑道:
“借坡下驴了是不是?”
“行不行嘛。”
姬青茴精气神恢复了不少,晃着李长生的胳膊,一个劲的撒娇。
“好好好,行行行。”
李长生哪里拒绝得了这善良的小姑娘的请求哟:
“说说,要什么补偿?”
“陛下陪妾做凡人吧。”
姬青茴如星辰般眼眸轻轻眯起,期待道:
“咱们去凡人城镇生活一百年。”
其实她要李长生做凡人是有原因的。
李长生身上戾气太重了,成日的杀戮,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到他的血腥味。
姬青茴想让李长生安安稳稳做段时间凡人,洗一洗身上的戾气,这样对他自己也有好处。
既然天下已经统一了,暴君苛政那套就行不通了,和平年代,需要的是一位仁君。
“做凡人啊。”
李长生也明白姬青茴的良苦用心,稍加思索后便答应了下来:
“行吧,朕答应你,就一百年。”
“耶,陛下真好!”
姬青茴拍手轻笑,喜出望外。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不过咱们要先拉勾哦,凡人期间,陛下不可以杀人,遇到有困难需要帮助的人,陛下得帮助她们。”
“啊!”
听到这个要求,李长生面露难色,道:
“你这有点为难朕了呀。”
要他一个大魔头不杀人?
还要他帮助别人?
这不就跟要老虎狮子不吃肉一样嘛?
“陛下!”
被婉拒,姬青茴也不气馁,循循善诱道:
“您连杀人都会,救人就不会了呀?如今天下大统,您更应该带头,以身作则,教导世人以任为本呀,不然您就不怕再出一个天皇帝呀?”
“救苦救难的好人给你去当呗,我可没兴趣做什么好人。”
李长生耸耸肩,自信道:
“而且,世上不可能再有一个天皇帝了,朕是独一而二的,万古之前,无人能超越朕,万古之后,更无人能追赶上朕!”
这,是独属于天皇帝的自信。
“陛下,您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哦!”
见理说不通,姬青茴拿出了杀手锏。
她知道,李长生最怕她皱眉头。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
果然,此言一出,李长生立马服软:
“我尽量,行不?”
“是必须!”
“好好好,必须,必须。”
“那我们现在就走。”
“这么快?”
李长生惊呼。
他还没准备好呢。
姬青茴作势要皱眉。
“好好好,走走走。”
李长生扶额苦笑。
哎哟,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小祖宗…
“小祖宗,你慢点儿,等等我啊!”
鬼妃— —入凡
逆尘海,七梅城。
这里常年被风雪笼罩,那风雪,似乎是对城中凡人的庇护,具有蚕食修士修为的力量。
只要修士进入这座城,不出一个月,就会被渡化凡人,当然,这股力量对李长生无效。
李长生和姬青茴漫步在风雪中,朝七梅靠拢。
姬青茴很倔强,她灵体刚刚苏醒,本受不了风雪的侵蚀,但她依然拒绝了李长生的灵气护体。
“既然说了要做凡人,就不可以动用灵气!”
李长生复杂的望着前方那道,宛若腊月梅花般的女子背影,默默的封了自己的修为。
女子的坚毅,令这位天皇帝都为之动容。
她就像黑暗中的精灵,孤芳自赏,亦如黎明中的花朵,绽放在无人可闻的角落。
她的善良,与尔虞我诈的修真界格格不入,可凡是有幸见过的,无不为其颂唱。
是她,为自己灰暗的,用鲜血浇铸的人生,带了了为数不多的白色。
三千年前,自己与她各自为政,她是一支小部落的首领,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两军阵前:
“停止战争,我,就是你的。”
李长生观色识人的功夫不弱,他很清楚的知道说出这种话,令女子内心倍受煎熬。
这是个很纯洁的女子。
那她为什么甘愿违背本心,献身自己呢?
为了部落?
无私奉献?
在修真界讲这个?
有意思。
李长生觉得有趣,便叫手下停止了对那支部落的屠戮,将她纳入后宫,却从未正眼瞧过她。
放一支小部落一条生路,对当时如日中天的天皇帝而言,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可对当时还只是个小部落首领的姬青茴而言,李长生随口的一道命令,挽救了她族人的一生。
于是姬青茴对李长生始终心怀感激。
尽管李长生后宫的姐妹看她背景弱,动不动就欺负她、戏弄她,她也从没抱怨过什么。
她每天只是尽心尽力的做好自己的事,然后对其他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相较于其他犹如烈阳般璀璨耀眼的妃子,姬青茴就像一根普普通通的火烛。
她没有琼霄那样连李长生都自愧不如的天赋,也没有奈落那样雷打不动的道心,但正是她与众不同的善良,让她成功走进了李长生的内心。
但即便得到了天皇帝李长生的宠爱,她亦没有骄纵跋扈,相反,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善良。
她在李长生看不到的角落,用李长生的名头,救助那些穷苦的修士,为李长生赚足了名声。
她从不奢求什么,也没有向李长生索取什么,她的想法很简单:
我以善心待人,他人终以善心馈我。
事实上,她的善良最终也得到了回报:
李长生爱上了她,并与她生下一女,从此,她在帝庭地位扶摇直上,仅此于李长生,万民爱戴。
至于他们的女儿是谁…
懂得都懂,就不方便说了。
…
“咳…咳…”
一声咳嗽,将李长生从回忆拉回现实。
只见姬青茴正抱着双臂,蹲在地上发抖。
“这丫头。”
李长生摇头一叹,大步上前,将自己的龙袍脱下,披在姬青茴身上:
“你身子骨太弱了,把朕的龙袍穿上吧。”
“陛下,没事的,快到啦,城里就暖和了。”
姬青茴拍了拍李长生的手背,轻声嗔道:
“妾一后宫妃子,哪有资格穿龙袍?陛下莫要再做这种事了,折煞妾身,还叫他人笑话!”
“瞎说什么?朕的龙袍愿意给谁穿就给谁穿,其他人管的着么?谁敢多嘴半句?”
闻言,李长生当即拉下张脸,不悦道:
“你穿不穿?不穿朕生气了?”
“好好好,穿还不行嘛。”
见男人脸色微沉,姬青茴只能披紧龙袍:
“陛下可不能生气,陛下一生气妾身就怕怕的。”
“朕怎么舍得生你气的,傻瓜。”
李长生揉了揉姬青茴的脑袋,笑道: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像你这样的姑娘,谁又舍得对你发脾气呐。”
“妾身哪儿惨了?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妾身明明幸福的很好嘛。”
姬青茴蜷缩在李长生怀里,一边走,一边痴痴地望着男人的侧脸,呢喃道:
“倒是陛下,总是令妾身神伤。”
“朕?”
李长生不解的问道:
“朕怎么了?”
“可怜陛下不知凡呐。”
姬青茴壮起胆子,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脸颊,柔声道:
“妾不知道您为什么要争这个天下,但从见到陛下的第一眼,妾就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痛。”
“是的,陛下没听错,妾对陛下的第一印象不是敬畏膜拜,而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陛下太苦了,半生鞍上,人生动荡而混乱,交织着自由、痛苦和欲望,颠沛流离。”
“您的一生都游离在尸山血海,您是否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您的视线始终看向前方,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物值得您为之驻足观望。”
“您背负了一身的骂名,还给了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您是英雄,却无人懂您。”
“您说,您不可怜吗?”
姬青茴的话,直击李长生的内心。
他万万没想到,到头来最懂自己的,还是这个中心思想跟自己背道而驰的姑娘。
“青茴…”
李长生深情的唤着女子的名字。
“一切尽在不言中,妾身都懂得。”
姬青茴捂着李长生的嘴,温婉的问道:
“陛下,知道妾身为什么愿意嫁给您吗?”
李长生不答,目胜秋水。
姬青茴继续道:
“世人只道您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其实妾身清楚,您不过是个想守护怀中姑娘的孩子罢了。”
“尽管您罪孽深重,可透过那一层煞云,妾身看见您的眼神清澈见底,那里,倒映着我们。”
“陛下,也许妾身对您来说,微不足道,但妾身想告诉您的是,如果妾身的生命不过一瞬,那么,就是妾身爱你那一瞬。”
“其实妾身很自私的,妾身之所以带陛下做一百年的凡人,只是想占有陛下一百年,至少这一百年里,陛下只属于妾身。”
我要的不多,我只想你回头看看我。
哪怕回头一次,便好。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又不求回报的女子,饶是以天皇帝的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
他握着姬青茴的手,郑重道:
“舍弃心与灵魂,被世人称为魔,如果能以此来守护心中的一片净土,舍身成魔,再所不惜!”
“朝阳照射到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我,而我也将拥有它直到直到最后一颗星辰陨落。”
“如果所有星辰都坠落了,那么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呢?还有你和我,与日月同在!”
我,会陪伴你到沧海桑田。
这是一尊帝的承诺。
姬青茴用力的点着头,微红着脸,在李长生的侧脸轻轻一吻:
“陛下,妾身信你。”
“朕爱你。”
两人相拥。
迎向凡尘。
…
七梅城是有修士的。
不过他们是七梅土生土长的修士,数量不多,但因为是七梅城的血脉,可以无视风雪蚕食。
他们修为不算高,普遍都是舍空修为,而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守护城中的凡人。
因为有不少天骄喜欢在斩凡前,到七梅来感悟道心,为了防止他们作乱,便衍生了七梅守护者。
李长生和姬青茴跨过风雪入城时,是晚上,正是七梅戒备最森严的时候。
两人刚一入城,便被守护者砍下。
那些守护者面色不善的凝望二人半晌,而后从中走出一名守护者,冷冷的问道:
“哪家势力,姓甚名谁,来此作甚?”
此刻,李长生竟显得有些拘谨与不知所措,呆楞的目光看向怀中的女子。
正常情况下,有人敢挡在他面前,他是直接杀掉的,何况外界谁不认识他李长生?谁敢拦他?
可七梅与世隔绝,他又答应过姬青茴,不能随便杀人,所以他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你啊。”
姬青茴无奈一笑。
李长生哪哪都好,就是杀心太重了。
为了保住这几个守护者的命,她挣开李长生的怀抱,朝几人做了个揖,客客气气道:
“几位前辈,我们是来此地感悟凡心的修士,师承鬼牙部落,这是我的令牌。”
说罢,姬青茴从怀中掏出一枚雕刻着月牙的令牌递了上去。
鬼牙部落就是姬青茴统治的部落。
在修真界可能名声不显,但在凡人和那些小势力眼中,她们还是有点分量的。
果然。
为首的守护者一听姬青茴是鬼牙部落的人,说话语调缓和了不少,接过令牌扫了两眼,道:
“原来是鬼牙部落的道友,那你们便进去吧。”
“多谢道友。”
姬青茴收回令牌,鞠了一躬。
“不过你们进城以后,不可以暴露修为,不可以闹事,可记住了?”
“道友放心,规矩我懂。”
“嗯。”
简单交代几句,为首守护者让开条路,挥挥手通知身后的同伴放行。
“走啦,相公。”
姬青茴俏皮一笑,拉着李长生入城。
由于是凡人城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换了称谓,并更换了着装。
对此。
李长生尽管不情愿,可还是依了姬青茴的言。
没办法,他拒绝不了这个姑娘的任何要求。
城内。
七梅城有专门安排给修士们居住的住所。
由于一些缘故,近期七梅城没有修士,所以偌大的修士居住区,如今只有李长生和姬青茴居住。
当然,城中凡人不知道这片区域里住的是修士。
夜已深了。
哄睡姬青茴后,李长生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已经三千年没睡过觉了。
身为天皇帝,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虽说现在的他镇压天下,可很早很早以前,他也跟无数修士一样,也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普通人。
那是他便养成了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习惯,到了后面战争彻底爆发,他索性就不睡觉了。
院落中。
李长生环顾着四周景象。
七梅城很美。
据说是为了纪念某人,七梅种满了梅花。
且,这种梅花四季常开,永不凋零。
小桥流水,春草生。
两岸山花,开山城。
梅花朵朵,烟雨色。
月下蝶影,孤帆人。
一阵微风拂面,寂寥清幽,李长生取出一根镶玉竹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动。
悠扬的笛声,回响在凄凄草地,招蜂引蝶,虫儿与笛声合唱,鱼儿伴笛声共舞。
和谐而又恬淡。
李长生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曲终了。
李长生收起竹笛,跳下屋檐,想四处走走。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开门声。
“嘎吱。”
李长生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姬青茴:
“怎么醒了?吵到你了?”
“相公的曲子,太伤感了,把妾身吵醒了。”
姬青茴莲步轻移,无声无息,静静的走到李长生身后,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贴着男人后背,道:
“相公,修行无涯,回头无岸,刹那芳华,亦如昙花一现,人间烟火,何不放下,古身入凡?”
感受着女子浓浓的情意和体香,李长生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迷人。
一路走来,很多时候他没得选择。
杀人,屠城,算计…
他覆灭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却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越来越难回头。
因为他在前进时,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
每一场战斗,都是破釜沉舟;
每一场杀戮,都是斩草除根。
他回不了头,江湖不是说退出就能退出的。
树大招风,敌有万千。
一回头,便是万丈深渊。
“我放不下。”
李长生轻轻一叹:
“有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是我,也没有拒绝或同意的权利。”
“命运这东西,是跟大道一同诞生的产物,我改变不了什么,很累。”
“对不起。”
姬青茴小声呢喃道:
“妾身不该带相公来这。”
“别这样,我们说好的。”
李长生转过身,揽着女子,极尽温柔:
“我答应过的事,一言九鼎,走吧,回屋吧,外面凉,你身子骨弱,受不了。”
“好。”
姬青茴轻轻点头。
两人回屋。
上了塌,盖好被,李长生轻轻拍打着姬青茴的后背,低声讲着故事,哄着姬青茴入眠。
听着故事,姬青茴沉沉入睡。
望着身旁,青丝粘在额头上,娇鼾声渐起的少女,李长生微微一笑。
这,便是他修行的意义。
这一夜,李长生睡的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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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神诡禁忌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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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本书能更新多少。
书荒的当个乐子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