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不速之猫
“居合斩·古流!”
刀光一闪,秦剑丹没怎么看清千星婆婆的出手轨迹,他下意识钢化整条右臂作为抵挡。
“叮!”
猫人的攻击未能破防,秦剑丹和千星婆婆各自退开一步,千星婆婆不满地眯着猫眼,把刚才抽出的佩刀还归鞘内。
秦剑丹注意到,对方的刀既没断裂也没卷刃。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长度也远远比不了小夏父亲遗留的佩刀,但或许是用相似的手段打造,十分锋利牢固。
“千星婆婆,剑丹,你们俩住手。”警长赶过来阻止,“你们不是敌人,这也不是打架的地方。”
千星婆婆身材矮小,她目光向上才能和慕月警长对视。
“慕月,这就是你男朋友?毫无武士精神!明明是他侮辱人在先,为什么不肯乖乖让我砍下一只手?”
慕月警长:“剑丹他不是很熟悉这边的礼节,而且砍下一只手什么的,惩罚太重了。”
没有反驳“男朋友”这样的说法,难道是警务厅这边都这么传,警长已经放弃抵抗了?
千星婆婆将一只猫爪袖在剑道服里,另一只爪子捋起了猫脸右侧的胡子。
“砍下他的手以后,我再花钱把他送进再生舱里恢复,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警长说,“再生浸泡有可能变成福瑞人的,而且他被砍掉手也会很疼啊!”
秦剑丹收起敌对架势,心中暗想:这只老猫不会是因为再生事故变成福瑞人以后,就天天惦记着把别人也变成福瑞人吧?
另外警长跟她关系挺近的样子,瓦蕾刚才喊她“教官”,好像还提到了特种训练基地……
“福瑞人有什么不好?”千星婆婆语气倔强,“慕月你每天都在一线拼命,迟早也要负伤,赶快做好进再生舱,跟我一样变成福瑞人的心理准备吧!”
“不,我还没有做好那样的准备……”警长双手举到胸前,苦笑着做了一个“请容我拒绝”的姿势。
“没做好准备还当什么警长?缺乏武士精神!”
在环石城,未变异动物价格很贵,秦剑丹没养过任何宠物,自然也不知道猫耳朵到底有多敏感。千星婆婆像刚才那样被秦剑丹捏住耳朵,其实是很疼的。
千星婆婆开始揉刚才被捏疼的猫耳,事先还用多刺的舌头在爪子上舔上了口水。她这种兽化程度高的福瑞人,日常会表现出更多动物习惯。
秦剑丹回头去找瓦蕾,发现瓦蕾已经藏到垃圾桶后面去了——你是狗好不好!不要被一只猫吓到如此程度啊!
千星婆婆目光锁定瓦蕾:“你,今天又到哪里偷懒了?”
瓦蕾拼命摆手:“没、没有,我是很有武士精神的狗!”
千星婆婆严肃道:“环石城非常危险,你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总有一天会被人干掉的!就算离开了特种训练基地,你平时也得加紧锻炼,不然我就用这棒子教训你!”
说完,从绢布腰带的后方,也就是大蝴蝶结的附近,抽出了一根类似擀面杖的木棒。
瓦蕾立即抱住脑袋,两只狗耳变成了受惊的“飞机耳”,在垃圾桶后面形成标准抱头蹲防。
“教官,别拿那根“武士精神注入棒”出来啊!当初训练的时候我没少挨过揍好吧!”
秦剑丹皱眉:“武士精神注入棒?怎么注入?”
千星婆婆手持木棒,远远做了一个要打秦剑丹的动作。
“就是不停地用这个棒子打你的头,直到你有武士精神为止!”
你妹的!这不就是普通的体罚吗!特种训练基地是从哪里请来的二把刀教官啊!瓦蕾本来就不聪明,被你这么连续打头,不是会变得更傻吗!
秦剑丹招呼瓦蕾说:“你别怕,不用躲在垃圾桶后面,我会保护你的!”
瓦蕾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垃圾桶后面挪了出来,一副“队长别开枪是我”的怂样。
千星婆婆哼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充大男子气概的!慕月她们寝室就两个人,你想给包圆了怎么着?”
瓦蕾慢慢挪回警长身后,她小心地陪着笑脸:“教官大人,你人称“居合猫”,我是“电棍狗”,咱俩和警长一起是忘年交的好闺蜜,就不要对我这么严格了好不好?”
哇靠这段话信息量好大!怎么你们三人是闺蜜吗!因为瓦蕾擅使电棍所以叫“电棍狗”,千星婆婆喜欢用居合斩所以叫“居合猫”?取外号要不要这么图省事啊!警长你和两个福瑞人是闺蜜,你猫狗双全啊原来!
千星婆婆:“我对你严格是为了你好!环石城有数不清的暴力分子,还有变态专杀福瑞控和福瑞人,你不精进技能迟早有一天会吃亏!”
慕月警长觉得当街争论下去不像话,她稍微想了想。
“剑丹,也请千星婆婆一起去咖啡店,没问题吧?”
千星婆婆竖起耳朵:“没错,他刚才说要请我吃小鱼干,说话不算话算什么男子汉!”
也不等秦剑丹同意,千星婆婆自顾自地让瓦蕾带路,朝咖啡店的方向走。
慕月警长故意落后,她走到秦剑丹身边,压低声音说:“我会出千星婆婆那一份钱。如果你身上带的钱不够,也尽管跟我说。”
秦剑丹微笑摇头,拒绝了警长的建议。他这次出来带了三张公会的银行卡,是为了防备进再生舱之类的不时之需,不可能付不起饭钱。
千星婆婆耳朵倒灵,她头也不回在前面喊道:“让女朋友替你花钱请客,堂堂夜龙会少主也好意思!”
“我倒无所谓哦!”瓦蕾嘻嘻笑了起来,“不管是秦剑丹请客,还是小慕月请客,我都有的吃!”
千星婆婆用“武士精神注入棒”来回空挥,瓦蕾做逃窜状闪到一边。
这种相处模式还真是忘年交的闺蜜啊……不过秦剑丹严重怀疑,在特种训练基地的培训生涯中,是千星婆婆和慕月警长互相欣赏,瓦蕾只是顺带被弄进三人小组的。
大概就类似,《天龙八部》里段誉和乔峰结拜,顺便把虚竹也结拜成二弟那种吧……
秦剑丹和警长随便谈了几句,得知千星婆婆是特种训练基地的剑术教官,同时也是挂名的12区特勤组突击队长,一般只有重大行动才会出手。
所以说理论上,千星婆婆其实是慕月警长的下属吗?不穿警服,穿剑道服也就罢了,你背后的大蝴蝶结到底是闹哪样啊?果然跟普通人比起来,福瑞人都喜欢彰显特性,就那么怕别人离老远没法一眼认出你来?
千星婆婆的外号是“居合猫”,虽然同为快速拔刀术,但她的刀法跟渡边次郎的“电子居合斩”明显不是一个流派。
所谓“居合斩·古流”是从地球时代继承来的古代刀法,没有借助任何磁导轨加速设备。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猫跟秦奇师父一样,是比较注重武术纯洁性的老顽固。
但是从实力上论,千星婆婆就完全比不了秦奇师父了。
师父平时跟我过招只用三成功力,我就被打得飞来飞去。居合猫突然袭击也没能斩断我的右手,可见实力悬殊。
除非刚才她手下留情,也对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但这怎么可能?
这只老猫体型矮小如同6岁幼儿,就算有福瑞人的体能加成也打了折扣。给城警培训生指导剑术绰绰有余,真正到了实战,恐怕身体很不禁揍。怪不得挂名突击队长但极少出手,属实是12区特勤组的吉祥物了。
进入咖啡店后,秦剑丹听见头顶有风铃响动,目光所及是明窗净几,一副淡雅安然的气派。就是天花板顶部的大小管道略显碍眼——环石城的温控设备全是这种管道,据说这跟燃素煤的特性有关,地球时代的设计不适合环石城。
摆满各式点心的玻璃橱柜后面,一位刚操作完咖啡机的店员彬彬有礼道:“几位小姐先生,想来点什么?”
秦剑丹伸手朝下方一指,以免居合猫站得太低,店员注意不到。
“先给她来一份小鱼干,放猫食盆里就行!”
居合猫抽出擀面杖就要揍人,被慕月警长用眼神阻止了。
“桌上有菜单,我们先挑个位置再点单。千星婆婆也过来吧。”
警长选了一个靠窗的四人桌,她坐在秦剑丹的对面,旁边是气哼哼的居合猫。瓦蕾坐在居合猫的对面,也就是秦剑丹的旁边。
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张样式精美、五彩斑斓的菜单。负责记录的女侍应生走了过来,含笑静待。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千星婆婆伸出猫爪,在菜单上快速移动,除了“蜂蜜蒜香烤三文鱼”以外,还点了好几种甜食和冰激凌。
秦剑丹想要吐槽“李医师好像说猫尝不出甜味啊”,稍微一想又觉得福瑞人不完全是猫,说这种话只能显得没见识。
瓦蕾点的都是肉食,她应该是两小时前刚吃过午饭,怎么马上又要吃肉?就这饭量一般人可养不起啊!
【008】把自己当什么人?
慕月警长点单很节制,样式虽然不少,但都是一些迷你点心,貌似有替秦剑丹省钱的意思。最后警长又固定点了汽水。
秦剑丹以前来内城不算多,更是没机会来咖啡店吃下午茶。他此时看向自己那一份菜单……
我擦怎么这么贵!一杯咖啡就80块钱,干脆去抢劫好了!
同样的东西,价格至少是外城的10倍啊!而且还有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内城人果然奢侈浪费!在外城,为了这一杯咖啡的钱杀人都不算新鲜事!
秦剑丹手持价目表,尽量不把自己的胆战心惊表现在脸上。
我带了三张公会的银行卡没错,里面的钱也完全足够消费。但花钱太多也不好,毕竟是公会的卡,万一被师父追究为什么要“公费泡妞”怎么办?
“生智组”那些人去“公费风俗”,我这边“公费泡妞”,实在不想让这么丢脸的传统成为夜龙会特色啊!
至于为什么要带三张卡,并不是一张卡里钱不够,而是外城人不能申请银行卡,这三张卡是公会给内城人好处,借用他们的身份办理的。因为这种银行卡动不动就失效。所以每次都要多带几张。
警长这边点单过于谨慎,秦剑丹面子有点捱不住了。
堂堂夜龙会少主,请几个女生(不算猫老太婆)吃饭,竟然还需要警长帮我省钱?慕月警长是我最主要的请客对象啊!
算了,公费泡妞就公费泡妞,大不了事后被师父骂两句。而且自从我升任少主以来,工资也上涨了不少,不至于吃个下午茶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夜龙会每到月初,会按照不同等级给会员发薪水,避免会员去威胁平民,勒索商户。
这些薪水都有赖“生智组”和“愁云组”经商赚得。实话讲,由于个人素质差异,并不能完全避免两个组在经商时威胁平民,勒索商户,但总归比不发薪水,让会员们自己打食要好。
“菠萝泡芙、奶酪香蕉塔、椰香蜜豆蛋挞……总之价目表下面的这些都给我来一份!”
菜单上的价目基本是从低到高排列,秦剑丹说这话就相当于“给我来最贵的!”
秦剑丹食指画了个圈,让侍应生把这个范围内的饮食都看清楚。
慕月警长略微皱眉:“点这么多吃不了的。”
瓦蕾已经开始吸她那份肉酱很多的意大利面,嘴里含糊不清道:“吃得了!有我在绝对吃得了!”
这个时间店里人不算多,女侍应生很快把菜品陆续上齐,四人桌都要摆不下了。
瓦蕾吃得风卷残云,嘴边沾了肉酱,毫无淑女气质。她对面的居合猫吃过鱼后,只捡甜食和冰激凌吃,看她慢条斯理地用带刺的舌头舔冰激凌,秦剑丹有一种观察外星人的错位感。
慕月警长吃东西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嚼慢咽,唯独喝汽水比较快,一瓶喝完又要了一瓶。
喂喂喂,你怎么只吃你刚才要的那些迷你点心啊!后来比较贵的那些都是我给你要的,怎么都不见你动?我可是冒着被师父骂的风险花了公费!你不吃的话,很快就都被瓦蕾给吃了!
秦剑丹用薯条指了指,示意警长尝一尝桌子中央的奶酪香蕉塔,但警长摇了摇头。
香蕉塔很快被瓦蕾整个顺走了。
秦剑丹心里那个气啊:瓦蕾你不是说要帮我说好话,协助我攻略你闺蜜吗?怎么到了咖啡店里只顾着吃?不行,我得跟你抢,光让你吃了的话,回去我被师父骂我心里不平衡!
于是秦剑丹也抓起手头的餐点,胡乱塞进嘴里吃了起来。他土包子进城,其实都不确定自己吃的到底是菜单上的哪一样。
味道吗……还行,挺垫肚子的,就是太甜,综合感觉不如炸鸡。
慕月警长和居合猫没多久就吃饱了,开始慢慢喝饮料,只有瓦蕾杀入了后半场,她面前的空盘子堆积如山。
“谢谢你请我吃下午茶。”慕月警长对秦剑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她可能是这场“战斗”中消费最少的一个。
“这是应该的。”秦剑丹学着慕月警长的样子,用咖啡店提供的湿巾纸擦了擦嘴。“不谈之前让我搭车,只凭你帮我签“证人许可”,让我方便进入内城,就已经帮了大忙,值得上至少10顿饭啊!”
警长并不居功:““证人许可”只是工作需要。我权限允许,顺便给你签个字而已。”
她说得轻松,其实“证人许可”需要每7天续签一次,每个月还要整理一份相关报告,一般人可不会无谓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居合猫双爪捧着一杯麦茶,也不知道肉垫怕不怕烫。
“慕月你给他签了“证人许可”?就那么着急跟他见面?他要是有武士精神,就应该自己去隔离墙检查口排队,每次排两个小时才能见到你,那样才会珍惜!”
“没什么珍惜不珍惜的,我们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又开始了!慕月警长在同事面前,不愿意大大方方承认跟我有感情纠葛,一旦进入正式讨论就要急着否认!为什么不肯承认现实呢?承认你一看到我的健美肌肉就爱上了我,承认你馋我身子有什么丢脸的!
到时候不管是腹肌还是这里那里,你想摸都给你随便摸啊!
“什么工作关系?”居合猫翻了个大型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数据结婚”的事。如果真的讨厌他,你怎么不让公司把数据修正,非要叫他过来跟你离婚?”
慕月警长放下汽水:“我早就要求公司修正数据,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啊!”
居合猫眯起眼睛:“别人的数据不给修正也就罢了,你叔叔是警务总长,他出面也不行?”
瓦蕾终于从累累战果中抬起头来,她嘴边除了肉酱以外还粘了白白的东西,可能是奶酪残渣。
“警、警务总长什么的,我一早就替小慕月联系了啊!是警务总长说公司不给面子的!”
居合猫喝了一口茶,不予置评,从目光上来看,似乎不怎么相信瓦蕾的说法。
慕月警长在“数据结婚”这件事上遭遇了太多挫折,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于是隔着桌子问对面的秦剑丹:
“剑丹,既然咱们以后要以12区特勤警长,和夜龙会少主的身份,彼此配合开展工作,那么开诚布公一点比较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钢铠呼吸法”都有哪些弱点?”
弱点?哪有武术家会告诉别人自己功法的弱点?这个问题也未免太突兀,太始料未及了!你直接问这个,到底是把自己当成我的什么人了!?
想要知道也可以,但你得先跟我结婚!真正的结婚!穿婚纱戴婚戒入洞房,一个程序也不能少!等你真正成了我老婆,我才能把功法的弱点放心告诉你!
【009】这次不能忘了妹妹
“是啊是啊,”瓦蕾也抖着耳朵帮腔,“剑丹你把“钢铠呼吸法”的弱点告诉我们,我们和你并肩作战时,才方便扬长补短,互相配合啊!”
瓦蕾不知不觉也省略了秦剑丹的姓,慕月警长之前说这样并没有特殊意义,所以也不能阻止别人这样叫。
瓦蕾用大拇指指向自己沾上果酱的鼻子:“先说我自己的弱点。我喜欢用电棍,前提是必须要装备电棍,弱点是一旦背板电池用尽,电棍就变成普通的棍子了!”
说完后,瓦蕾眨着蓝幽幽的哈士奇大眼睛,等待秦剑丹自爆弱点。
你妹啊!你所说的这些“弱点”,不是6岁小孩能都猜得出来吗!这怎么能和夜龙会秘宝,钢铠呼吸法的秘密相提并论!
慕月警长向我询问钢铠呼吸法的弱点,未必存有什么恶意。说起“并肩作战”,警长和我并肩作战过3次,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是我被机枪忍者弹雨压制,当时渡边夫人说了“钢铠呼吸法”运功时不能呼吸的弱点。如果能确切地知道我能憋气等信息,对警长以后采取行动会有帮助。
但是现在除了你以外还有瓦蕾和居合猫啊!瓦蕾也就罢了,居合猫自称是你的忘年交闺蜜,我对她可是并不信任的!我凭什么让她也知道钢铠呼吸法的弱点?
“嗯哼。”秦剑丹咳嗽一声,“想让我说出自己的功法弱点,也没什么不行。不过警长你是不是也应该开诚布公一点,先告诉我,你在落樱组使用的“月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
秦剑丹之所以向师父隐瞒了警长的异能,其中一个原因,是希望不借用师父的帮助,仅靠自己对这个异能想出破解之法。如果连老婆都打不过还去求助师父,岂不是太丢人了吗?
另外,师父原本就不怎么支持我跟警长交往。如果师父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派虎痴师兄去暗杀仓鼠怎么办!?
“怎么了?为什么沉默了?”秦剑丹催促道,“告诉我你的“月光”到底是什么原理,我就说我的。”
警长低垂目光。千星婆婆和瓦蕾互使眼色,看来她们两人都知道月光的秘密,但是看来是不准备告诉我。
也可以理解,异能者跟武术家比,更需要保守自己的“心灵誓缚”。
有些人搞不懂异能和功夫的区别,其实很简单:功夫需要以身体素质以及日常训练做基础,异能不需要,但绝大部分异能都有“心灵誓缚”。
就拿小丑乔尼的“迷彩隐身”异能来说吧,他的“心灵誓缚”是必须在身上带一截变色龙的尾巴。他平时对这点讳莫如深,直到他的尸体被公司回收,“迷彩隐身”被封入技能罐流入黑市,才渐渐为人所知。
异能有严重的“因果律操弄”倾向,不符合常识也不讲道理。武术家苦练十年,也未必打得过一个刚觉醒异能的异能者。但异能本身无法修炼,异能者无论多努力,花多长时间,都不可能改变自己异能的威力和心灵誓缚。
相反,武术家如果得到厉害的功法传承,再不分寒暑勤加练习,就会诞生师父那样的逆天强者——许多异能者甚至来不及出手就会被秒。
赏金猎人中间有句老话:“想要干掉一个异能者,预先的情报搜集,比自身实力更重要。”
我不就是在搜集警长的情报吗?等我完全搞懂“月光”的原理,我就再也不用怕它,也不用担心结婚后被老婆家暴了!
果然,警长不打算吐露自己异能的秘密。在环石城,向一个异能者询问她的“心灵誓缚”,比要求她撩起裙子给你看胖次还要过分。
场面尴尬,警长喝了口汽水后,很快换了话题:“我听说落樱组的首领也是你的四大干部之一,是个忍者打扮的年轻女孩?”
秦剑丹并没有已经进入“修罗场”的自觉,他跟宫本小夏清清白白,比跟琳琳还清白。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你这个警长不也是女的?”
慕月警长:“你的意思是我和她一样咯?”
秦剑丹更加糊涂:“难道我身边还不能有女的了吗?警长你真爱吃醋啊!我跟落樱组的宫本小夏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慕月警长制服肩带上的步话机,此时“嘟——嘟——”地响了起来,她起身站到窗边通话。
“喂?是我……这样吗……我知道了……嗯,我会换衣服的……”
“什么事啊?”瓦蕾又开始用牙签吃章鱼丸子,“警务总长又要开酒会,找你参加?”
“不是,是家族经营的一家美术馆要开业,警务总长也让我去捧场。”慕月警长说话时显得有些寂寞,“开业活动包括大型雕塑展和画展,有些平时见不到的长辈也会出席。虽说这本该是我父亲的应酬,但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有我去了……”
“家族内部的活动啊。”瓦蕾咬碎口中的章鱼丸子,“那我们就不能陪你去了……你现在就必须走?”
“嗯,活动会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警长对秦剑丹微微欠身,“难得你约我出来,但我临时有事只能先行告辞,下次我回请你好了。”
秦剑丹点头表示不用在意,同时心里暗想:今天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昨晚你就打电话叫我入城了!不会是想在两个闺蜜面前强撑面子,故意说成我约你吧!
“瓦蕾,等一会你送剑丹回外城,开我的车。”慕月警长拿出一串钥匙,悬在瓦蕾目光高度。
瓦蕾接过钥匙:“警长你怎么知道今天我又忘带备用钥匙了?放心,我会把秦剑丹完完整整送回外城的。不过警长你呢?你开什么车去美术馆?”
“家族会派车来接我。你早去早回,别忘记把“那个”也一起送回去。”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吃了秦剑丹这么多好吃的,我会给他当好司机的!”
交代了这些以后,警长向大家告辞,离开了咖啡店。
瓦蕾吃到最后,终于肚子滚圆,她满足地拍了拍自己隆起的小腹。
“好满足!剑丹你是要直接回外城,还是留在内城跟我玩几个小时啊?”
一直喝茶没怎么说话的居合猫,杏核状的眼珠瞟了过来。
“说的对,趁慕月去参加家族活动,你和瓦蕾玩乐一番不也挺好吗?现在就已经把肚子玩大了。”
瓦蕾一脸黑线,虽然她白毛黑皮不太明显。
“那,那我直接送秦剑丹回家了。我回警务厅开车,就在附近,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就好!”
“刚吃完饭别跑步啊!”秦剑丹叮嘱瓦蕾,但瓦蕾还是急匆匆地跑走了。
秦剑丹趁这段时间去前台结账,橱窗下粉粉糯糯的各种糕点无法再勾起他的食欲,但是——
“有什么推荐给15岁女孩吃的点心吗?我帮我妹妹外带回去。顾客评价好的都给我来几样。”
店员热心推荐了很多,秦剑丹也不去看价格到底有多贵,最后装了满满几大包,店员还送了一个手提竹篮。
千星婆婆倒背双手,凑到秦剑丹脚边:“你这是给妹妹带的?你有妹妹?你对你妹妹好吗?”
居合猫这“灵魂三问”有点突兀,秦剑丹稍微犹豫了一下。
“还可以吧……最近有点对不起她,我得想办法多补偿一下。”
千星婆婆原地驻留了一会,不知她那大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去散步,你等瓦蕾吧,再见。”
说了以上的话后,居合猫离开了咖啡店。她背影矮小,步履缓慢,真的好像是一只行将就木的老猫。
【010】挖墙脚,持续挖墙脚
瓦蕾跑回警务厅把警车开过来,前后没用到10分钟,她毫不吝惜自己的体力,吃得快消耗得也快。
坐在驾驶位开车的她,小腹已经收缩了许多。
“嗯……我记得是往左拐,绕路了也不要怪我啊!”
瓦蕾旋转方向盘比较野蛮,不过秦剑丹这次系了安全带,没有脸贴玻璃。
跟警长开车时不同,瓦蕾让秦剑丹坐副驾驶位,警长的战略储备汽水,被转移到了方向盘右侧的饮料架上。
秦剑丹不会开车,但他知道,从内城12区到夜龙会总部的外城第3区,车程差不多有一个小时。这一路上肯定要和瓦蕾闲聊。
“对了,瓦蕾你带过兵吗?”
“带过啊!”瓦蕾很骄傲地说,“上次警长让我去游乐园抓人,我是带突击小队过去的,我是突击小队的副队长呢!虽然居合猫是正队长,但她很少出手,所以平时都是我带队咯!”
“哦,有带兵经验啊。”秦剑丹说,“游乐园那次,我们夜龙会的“火钳组”组长死了,到现在还没有确定继任人选。瓦蕾你要不要跳槽到我这儿,当火钳组的下一任组长?”
“哈?过去当组长?”
瓦蕾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秦剑丹,秦剑丹不得不提醒:“看前面!开车要看前面!”
犬耳娘这才把目光移回行车道路:“我一个新人,跳槽过去马上就当组长,底下的人怎么可能服气呢?”
“那你不用管。”秦剑丹自信满满,“火钳组内斗严重,本来就谁也不服谁。从总部强制派一个人下去管理,可能反而会比较好。”
“……”
“有我的支持,火钳组下面的人不敢说什么。口服心不服也没关系,其实我这个少主,四大干部里也有人口服心不服的。”
瓦蕾皱起眉头:“可是,你们夜龙会门口挂着牌子,写明“狗和英语不得入内”啊!”
“那个呀!”秦剑丹笑道,“其实师父对狗没什么意见,还很爱吃……不是,总之你过不过来?你过来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就把位置一直先给你留着!”
瓦蕾操纵方向盘的动作开始变得谨慎了,她沉默地开过了两个街区。
“说实话,我挺心动的。我说过我当城警只是生活所迫,干得不算愉快。”
废话啊!瓦蕾你饭量那么大,普通的工作根本就喂不饱自己吧!当城警食宿全免,真是节省了一大笔开支呢!
瓦蕾的蓝色眼睛里,出现了前日仰望天空的那种寂寞。
“可惜,我终究是不能背叛小慕月,只能谢谢你的好意了。慕月虽然是大家族成员,但今天你可能也看到了,有那样的父亲,她从小就过得很惨的。”
瓦蕾拒绝跳槽,秦剑丹感觉有点遗憾,但原本他挖角也没抱太大希望。
“从小……从多小开始?慕月她爸爸不是前任警务次长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酒鬼?”
瓦蕾:“从12年前的“警车爆炸案”以后,慕月她爸爸就变成那样了,慕月也是在那场爆炸中失去了右眼。”
提起闺蜜的心酸往事,瓦蕾再也没有了平时活泼的语调。
“慕月的母亲当时担任警长——就是慕月现在的位置。遥控炸弹是提前放置在驾驶位下面的,想要炸死当时的警务次长,但慕月她爸爸当天喝了点酒,临时换成了妻子开车。”
“结果慕月的母亲被炸身亡,慕月的爸爸去追疑凶但没有追到,此后就一蹶不振,辞去了警务次长的工作,变得只会喝酒和赌钱了。”
12年前,慕月应该只有8、9岁的样子,这样的小女孩在一天之内失去了母亲和右眼,父亲也变得沉沦不堪,还真是凄惨无比的童年啊。
秦剑丹稍微有点理解,为什么慕月警长出身三大家族之一,身上却没有多少大小姐习气,以至于秦剑丹对她的初始印象,觉得慕月警长顶多是中产阶级。
是因为其他公子小姐们都过着一帆风顺的人生,从来不了解“痛苦”的意义吧?慕月警长正是因为理解“痛苦”,才会对普通人以礼相待,甚至和饱受歧视的福瑞人成为闺蜜,还真是个温柔又坚强的女人呢!
“慕月警长的父亲很反对她当城警。”瓦蕾又补充说,“小慕月升任警长的消息走漏出去以后,她父亲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她就彻底不回家只住在宿舍了。”
所以说,警长现在属于“离家出走大小姐”,已经和父亲接近彻底闹掰吗?果然还是应该找机会把这样的岳父丢进运河呀!
瓦蕾:““警车爆炸案”一直悬而未决。慕月继承了母亲的位置,想要调查出这场凶案的幕后真相,可是完全得不到父亲的支持。我以前去慕月家做客,听见她爸爸跟她大吵,还说什么“再调查下去,你只能和你妈妈一个下场!””
秦剑丹直觉上感到这件事很不简单。
如果我是警务次长,然后老婆被人害死,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哪怕当时没追到疑凶,你是警务次长,不会使用手里的权力,让手下城警全方位全火力地搜查抓人吗?不可能什么都搜不出来的。
难道说,正是因为搜出来了什么,反而碰触到了绝对不该碰触的秘密,让警务次长完全失去信心,从此辞职避祸,然后女儿要调查案件也拼命反对?
如果说环石城有什么碰触不得的秘密,那就是“公司”的真相了。
从100年前就开始统治环石城的公司,它的组织架构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掌握了多少不为外人所知的科技,它到底是不是还和地球保持着通讯……所有这些,都是绝对不允许探查的秘密。
如果慕月警长的调查方向最终指向公司,那她的处境的确十分危险。哪怕是无坚不摧的“月光”异能,也只能成为被公司扑灭前最后一朵反抗的火花。
“这可麻烦了。”秦剑丹手摸下颌,“现在夜龙会还没有实力对抗公司……”
瓦蕾用胳膊肘怼了怼秦剑丹,秦剑丹才反应过来,及时住口。
警车是警务厅的财产,是由公司生产配发下来的,在警车里谈论反抗公司的话题,有可能遭到窃听,进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搁下沉重的“警车爆炸案”话题,瓦蕾的语调恢复了日常的轻松:
“剑丹,火钳组的位置别给我留了。我没法过去,我得留在小慕月身边蹭吃蹭喝。”
夜龙会顺位靠前的组长们,其实油水非常丰厚,朱生智平日里的饮食就不次于内城富豪。
瓦蕾不愿意过来,肯定是出于姐妹情谊,伙食问题纯粹就是一说。
秦剑丹不由得慨叹:我的四大组长要是像瓦蕾这么忠心就好了……
“你现在过不来也没关系。”秦剑丹说,“我会一直在心里给你留一个位置。如果你以后外城办案遇上了火钳组,需要他们帮忙,可以告诉他们,你是我内定的未来火钳组组长!”
瓦蕾“噗嗤”一声笑了:“我要是那么说,火钳组组长不会派人来暗杀我吗?还不如直接说我是夜龙会少主的朋友呢!”
“也对,”秦剑丹点头,“我太想把你挖过来,考虑不周。”
这时,警车后座上忽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把秦剑丹搞得一愣。
“诶?之前我把一篮子点心放在后座,看到旁边有一个差不多的篮子,我还以为里面也是食物,结果竟然是婴儿吗?为什么警车里会有一个婴儿?”
瓦蕾“嗯——”地拖了一会长音,才回答道:“警长让我把这孩子交给你,带回夜龙会好好养。”
“婴儿之前喝了公司的“镇静配方奶粉”,睡得很沉。现在到了外城,路面不好,他估计是被颠醒了。”
秦剑丹:“我没问配方奶粉的事!我是问这孩子哪来的!”
“哪来的?”瓦蕾故作惊讶,“你和警长都结婚了,还问孩子是哪儿来的?”
“废话!我虽然跟慕月警长结婚了,但是还没……就算警长半夜偷偷过来侵犯了我,生孩子也没有这么快的!”
“哈哈哈!笑死……笑死我了,看把你急的。”瓦蕾用额头撞击方向盘,让秦剑丹再次担心发生交通事故。
“这孩子……这孩子是你们夜龙会的人啊!你们被杀的干部渡边次郎,他和内城情人有一个孩子寄养在保姆那边,那天逃过一劫。现在这个婴儿无人抚养,昨天被送到了警务厅,让你带回去不是天经地义吗?”
原来如此,秦剑丹松了一口气。渡边和他夫人没有孩子,把这个孩子送回落樱组,交给渡边的母亲抚养应该没问题。
“我明白了。瓦蕾你可真够坏心眼的,故意不说清楚让我着急……就不怕你以后跳槽来当组长,我这个少主给你小鞋穿?”
瓦蕾毫无怯意,反而“切”了一声。
“你给我穿小鞋是为什么?要对我职场性骚扰吗?我向你老婆告状去!”
在一人一狗快乐的谈话声中,警车停在了夜龙会总部门口。秦剑丹从后座拎起两个竹篮,向瓦蕾告别。
“改天见,帮我保护好我老婆。要是你们来外城办案,记得提我的名字!”
“知道啦!”瓦蕾愉快地开走了警车,看样子不想直接回城,还要四处兜风转转。
门口的卫兵见到少主回来,手里还提着两个竹篮。左边的竹篮是一堆内城点心,右边的却是一个吮吸手指的婴儿。
卫兵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问。
【011】哥哥我,没忍住
秦剑丹双手提着竹篮,不想被太多人看见,直接往妹妹的监控室那边走。
先把点心篮子交给琳琳,然后把婴儿篮子交给何婶,让她帮忙照顾到落樱组来领人吧!
结果走到监控室的地上入口附近,首先见到了扫地的何婶。
秦剑丹当少主以前,没少因为乱丢炸鸡包装纸被何婶唠叨,今早又怀疑何婶给琳琳出了勾引哥哥的馊主意,乍一见面有点尴尬。
不过何婶跟琳琳关系很好,之前还舍命救了琳琳,不能对何婶态度不好。
于是秦剑丹将一个篮子在何婶面前举高:“何婶,挑喜欢的尝尝吧,反正琳琳肯定会分给你吃的。”
秦剑丹打算让何婶挑几种点心吃,何婶向篮子里瞅了一眼,便将扫帚斜倚在旁边的枣树上,向秦剑丹微微欠身。
“少主,我已经很久不吃人了。”
吃……吃人?秦剑丹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举错了篮子,这是把婴儿篮子举给何婶了啊!
“错了,是这个。”秦剑丹马上换了篮子。以他的臂力,其实婴儿的重量和一堆点心的重量并无明显分别。
何婶只拿了篮子顶端的一小块包装好的点心。
“少主,琳琳被会长叫去了,现在不在监控室里。”
琳琳有时会去帮师父煎药,不过师父生病的事要对其他人保密,所以不能细说去师父那边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去监控室等她。”秦剑丹打算走下楼梯,又想起应该把婴儿交给何婶照顾。
“何婶,这婴儿……”
何婶吹毛求疵的眼皮眨了一下:“是少主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吗?琳琳知道可是会伤心的。”
“不是我的孩子!”秦剑丹立即否认,“这是落樱组渡边次郎,和他的内城情人生的孩子!现在内城没有人养,这才送回咱们这边的!再说一次不是我的孩子!”
“哦。”何婶点头后双手接过婴儿篮,“我会帮忙照顾一段时间。不过少主你没必要否认两次,我又没说少主骗人。”
“我本来就没骗人!何婶你可不要跟琳琳乱讲话!”
在总部庭院四处巡逻,好奇的虎痴这时远远走了过来。
“少主,何婶你们有什么事吗?诶这篮子里怎么有一个婴儿?”
“是虎痴啊。”何婶目光慈祥,虎痴入狱之前何婶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少主刚才交给我一个婴儿,说这不是他的孩子……”
我是那么说过,但是不要断章取义啊!你这么讲不是显得我“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结果虎痴不愧是师兄,态度坚决地相信少主。
“何婶你肯定是误会了!这绝不可能是少主的孩子!少主可是练成了“钢铠呼吸法”的人,我作证少主是处男!”
卧槽师兄我谢谢你啊!当着何婶的面大喊我是处男,你还不如说这孩子是我的私生子呢!而且“钢铠呼吸法”只要求修炼之前是处男,修炼成功以后是不是处男就不要紧了!
秦剑丹再次叮嘱何婶、虎痴,不要把孩子的事情到处宣扬,然后一个人提着点心篮,下到了地下三层的监控室。
监控室里果然没人,秦剑丹感觉口渴,放下篮子就直冲冰箱而去。
“嘿嘿嘿,正好琳琳不在,我喝冰箱里的啤酒也没人唠叨了!”
结果来到冰箱近前,才发现视线高度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别再喝了,我担心你的身体”。
琳琳贴了这种字条来阻止我啊……可是口渴难耐也顾不了许多了。
秦剑丹不管纸条,拉开冰箱保鲜室的门,却发现放啤酒的格子上,又横着一张折成三角柱形状的纸,冲外写着“你不听我的话吗?”
秦剑丹稍有愧色,但还是拿开了这张纸,然后他只看见了一杯啤酒。
从老王炸鸡店外带回来的啤酒,不是瓶装而是玻璃杯配塑料密封盖——外城的啤酒大多如此包装。
但秦剑丹记得绝对还剩下5杯才对,难道剩下的都被琳琳放进冷冻室了?
外城资源匮乏,琳琳经历过捡垃圾吃的困难日子,应该不至于把啤酒扔掉。
保鲜室唯一剩下这杯啤酒,上面也贴着一张字条:“喝酒有害健康,真的有害”。
到了这个地步,秦剑丹就像是许诺“我只是蹭蹭不进去”的男人一样,不可能忍得住。
“嗤啦”秦剑丹轻易拧开了啤酒密封盖,带着冰爽的感觉将明黄色液体一饮而尽,喉咙里的干渴立即得到缓解。
“诶?味道跟平时……稍微有点不一样。是错觉吗?”
※※※
秦剑丹喝完啤酒,躺在妹妹的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并未感到任何身体不适。
大概下午4时,秦剑丹翻身坐起,妹妹还没回来让他感觉有点奇怪。但何婶说妹妹在师父那边,有师父保护,妹妹是绝对安全的。
虽然师父生了病,但秦剑丹相信除非尼安会倾巢出动,不然别想伤到师父分毫。
“搞不好,师父又在向琳琳传授什么“恋爱经验”呢,师父你有啥恋爱经验啊?别给我们兄妹俩添乱了行吗!”
秦剑丹查看冰箱下层,果然看见琳琳把剩余4杯啤酒都塞进了冷冻室。秦剑丹将啤酒伙伴都拿回保鲜室解冻。
琳琳看见了多半会生气吧……可是不让我喝啤酒,我的人生就减少1/3的乐趣了!
闲着无聊,秦剑丹坐到琳琳的电脑椅上,替妹妹查看9面液晶屏幕上的画面。
目前只有5面液晶屏有信号,设备正处于录像状态,琳琳之后会用4倍速回放检查。
“帮琳琳看点监控,到时候这段时间的录像她就不用看了。也算是为了我偷喝啤酒的事提前道歉……”
屏幕上的一个身影吸引了秦剑丹的注意:这不是李医师吗?他去落樱组的地盘上做什么?
距离较远,听不见李医师说了什么,但他反复拦住好几个路过的时髦女孩,嘴唇翕动仿佛在谈论价格……
不是吧!李医师你不但是整个公会的健康保障人,还是师父的重要智囊!你平时一副与世无争超尘脱俗的样子,怎么也学着“生智组”去落樱会找女人啊!没想到李医师跟我一样是好色之徒!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秦剑丹突然想到,他再继续等琳琳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趁现在,拎着渡边的孩子直接去落樱组的地盘,把孩子交给落樱组能省下不少麻烦。
“而且还可以顺便问一问李医师他在搞什么飞机!就这样办!”
决定以后,秦剑丹在点心篮旁边写了一张字条“给妹妹吃的”,然后出了监控室。
秦剑丹离开后还不到5分钟,琳琳就从师父那边回来了,他们兄妹俩完美错过。
看到哥哥留在桌上的,篮子里堆积如山的点心,以及那张字条,琳琳露出了感动的表情。
“这次没有忘记给我带东西吗?真的好多……怎么吃得了这么多……呆会要分给何婶和虎痴师兄才行。”
包子头女孩突然看见了点心篮后边的一只空啤酒杯,她脸色顿时一变。
“不好!”顾不得腿上有伤,琳琳用对她来说很快的步伐,走到冰箱前面打开保鲜室。
“那杯我写了字条的啤酒,果然被哥哥给喝了!”
琳琳后悔地砸上了冰箱门,她双手扶住冰箱,脑袋低垂,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我明明已经留下那么多字条警告了!哥哥你怎么还没有意识到那杯啤酒不能喝呢?我以为哥哥最多看到第三张字条就会忍住不喝了!”
琳琳的右手反复拍打在冰箱门上,掌心很快变红。
“我只想……只想让哥哥认识到喝酒的害处,所以才在那杯啤酒里,放了非常微量、非常微量的泻药……”
“哥哥现在在哪儿?如果在总部还能联系到,如果已经外出,万一因为泻药当众出丑怎么办?”
琳琳开始在监控屏幕里寻找哥哥,也仔细查看卫生间是否有使用的痕迹。
“找不到……只能希望哥哥身体强壮,那一点点泻药根本对他无效吧……可万一、万一发生了,我该怎么道歉,该怎么补偿哥哥呀!”
【012】樱通街,道德沦丧
从何婶那里要走孩子之后,秦剑丹在总部抓了虎痴的一个小弟替自己开车,直奔落樱组的地盘“樱通街”而去。
虎痴师兄也会开车,但他身为保安队长,有保护总部的重任在身。把他留在总部,能够给琳琳多一重安全防护。
“少、少主,咱们停这儿行吗?前面一段过道窄,面包车进不去了。”
夜龙会目前还没有给秦剑丹准备“少主专车”,面包车容量大,方便带一帮兄弟出去砍人,是公会的常备车型。
虎痴的小弟虽然十分好奇篮子里婴儿的身份,但没胆子开口询问。
秦剑丹:“我在这下车,一小时内回来。如果到时候我不回来,你就开车回总部,不用管我。”
“是、是!”小弟连声答应,内心里决定至少要等一个半小时。
秦剑丹提着婴儿篮下了车,顺着狭窄的过道进入樱通街,眼中所见立即繁华起来。
虽然外城的建筑低矮,缺少内城的高楼大厦,行人们也穿得灰头土脸甚至破破烂烂,但樱通街的女孩们是例外。
这些女孩们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着装的时髦度也可以和内城的某些地方相提并论。她们可以忍着一、两天不吃饭,但是要让她们穿着过时的衣服,背着粗糙的包包上街,打死都不愿意。哪怕为此借高利贷欠一屁股债,最后用屁股去还也在所不惜。
在一个十字路口,写有“停车注意”的歪掉的交通告示牌下方,一身盘扣中式服装的李医师,正在大声招揽女孩子:
“喂,这位小姐,有兴趣用你年轻健康的身体赚一大笔钱吗?”
被拦住的女孩跟李医师谈了两句,就非常生气地加速离开了,有一个女孩还差点用包包打掉李医师的眼镜。
秦剑丹拎着婴儿篮,一边走近一边心里吐槽:李医师你这是跟人家提什么变态要求了?“生智组”过来寻欢也只是被投诉强行打折,难道李医师你比生智组玩得还花?
“李医师,你到底在做什么呀?你是夜龙会的神医兼智囊,别给组织丢脸好不好!”
李医师扶了扶反射白光的眼镜:“少主,我只是想实验一种刚研发出的新药,男性志愿者已经有了,还缺女性志愿者。刚才我物色了几个身体健康的适格者,结果她们竟然都不愿意!”
“我擦原来是试药吗?李医师你用那种话招募别人,别人会以为你是拍AV的啊!”
李医师:“如果我真是拍AV的,说不定她们就同意了。我招揽了40分钟,愿意跟我睡觉的有好几个,但是愿意让我试药的一个都没有!”
“废话!跟你睡觉不会少块肉,吃了你的药,说不定明天一早起来变成黏液史莱姆了!”
实话说李医师长得不错,虽然年纪略大但保养得很好,颇有“师奶杀手”的风范。樱通街这边有女孩子愿意(收钱)陪他睡不奇怪。
虎痴师兄就不行了,他长着问个路都能被人报警的脸,要是也来招募志愿者,女孩们能绕开他300米走。反观李医师笑容可掬,身材匀称还略带仙气,他要是转职职业婚骗,女孩子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李医师,下回有这种需要,别自己亲自出马,让小弟帮忙去问吧。”
“小弟们眼光不行啊。”李医师发愁,“上回我让小弟替我挑一个肺活量大的女志愿者,结果他给我带过来一个胸特大,但喘气都费劲的人!对了,少主你手里的婴儿,是送给我试药的吗?”
“不是!”秦剑丹赶忙把篮子拿远一些,“这是渡边次郎跟内城情人生的孩子,我要把他送回落樱组!”
李医师跃跃欲试,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只木塞封口的试管,试管里有微微发光的紫色溶液。
“这是我研发的婴儿适用的新药,如果计算没有错误,它能提高1/10000的异能觉醒率……”
“万分之一跟没提高有什么区别啊!你在落樱组的地盘上,要对落樱组前任组长的孩子试药,你这么干还不如跟生智组一样公费风俗呢!”
一个吹泡泡糖的年轻女孩,双手插兜,姿势随意地站到了秦剑丹身后。
“风俗店有啥意思!小哥,你能出多少?”
秦剑丹半转回身,看到泡泡糖女孩比自己妹妹大不了几岁,虽然唇膏艳丽,但眼角眉梢有藏不住的稚嫩。
我靠樱通街这边真是道德沦丧,作风败坏!别的地方都是逼良为娼,你们怎么还带主动送上门的?
秦剑丹把眼一横:“这里没你的事,我们不是好人,你赶快离远点!”
“切!”泡泡糖女孩转身就走,“什么好人坏人,还不都是饥渴的男人?兜里没钱了就直说,等有钱了再来找我吧!”
继续站在十字路口,有被人“反向搭讪”的风险,秦剑丹把李医师拉到较为隐蔽的附近小巷。
“李医师,我记得你对“技能罐”一直有研究吧?现在黑市上那些能够蚀刻“异能”的新型技能罐,你怎么看?”
李医师开始做手臂体操,放松久站以后僵硬的上半身。
“我从黑市上买过几个,拆开研究了一下。以前的技能罐只有一种,现在分为“功夫罐”和“异能罐”两种,因为罐体线条的颜色不同,黑市上直接叫蓝罐、红罐。”
技能罐的外观像一个白色的保温杯,表面带有科技感十足的发光线条。功夫罐是蓝色线条,技能罐是红色线条,很好分辨。
“少主,目前黑市上异能罐的总量还比较少。不过未雨绸缪,你要叮嘱手下人尽量不要使用异能罐,异能罐的副作用比功夫罐要大。”
“使用蓝罐(功夫罐)可能会导致感冒发烧,红罐(异能罐)就严重得多,如果异能蚀刻失败,会直接变成福瑞人。”
秦剑丹:“变成福瑞人?那岂不是跟再生舱事故一样?”
李医师没有停下手臂体操:“红罐里额外加入了再生舱使用的“万能细胞”,目的大概是想活化人体组织,提高异能蚀刻成功率吧……失败就会被万能细胞反噬,变成福瑞人也没有什么奇怪。”
※※※
距离樱通街不远的落樱组总部。
经历渡边夫人叛乱的天守阁,多处屋体破损,工匠们正在加紧维修。
宫本小夏和风间萤共用的和风卧室内,两人相对而坐,小夏正懒洋洋地听着窗外风铃的响声,参谋风间则盯着查录仪。
“小姐,根据我的情报,少主刚刚到樱通街来了。好像是在跟李医师一起招募愿意献身的女孩。”
“诶?诶诶诶诶诶??”
刚刚还在享受清爽微风的小夏,从榻榻米上跳起来并且委屈地咬起了指甲。
“少主到底怎么回事?虽然帮落樱组解决了不少问题,但为什么又多次冷落我?献身的话我也愿意啊!来我的地盘上招募别人,是对我莫大的侮辱!我恨不得再次去搞刺杀啊!”
风间扶了扶下滑的眼镜:“少主刀枪不入只能被毒死。想要毒死少主,小姐你可以先服下解药,然后嘴里含着毒药,跟少主接吻灌下去。”
“……”
“事先警告你:失败的话会被杀,或者被雷普,或者先被杀再被雷普。”
“顺序搞反了吧!别总是给我推荐这么危险的刺杀手段啊!”
风间:“还可以把毒药涂在身上可能被舔的地方,少主只要舔了就必死无疑。”
小夏:“我才不要!上次全身涂满防蚊药膏已经很痒了,涂毒药的话会伤害我娇嫩的皮肤的!”
工匠钉木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无论卧室里的摆设有多么风雅,也无法改变天守阁整体处于“旧房改造”的气氛中。
“呋呋呋~嘿嘿嘿~哼哼哼~”
小夏双眼笼罩在黑暗中,忽然开始有节奏地三段笑,风间疑惑地扬起了头。
“小姐,你终于因为接连不断的打击精神崩溃了吗?这怎么行?我还没有看够你失败的惨相,请务必再坚强一点!”
【013】这孩子交给你养
“别小看我!”小夏突然伸手指向风间,“我可不是之前的宫本小夏了,我变厉害了!呋呋呋~渡边夫人从黑市上购买的“异能罐”,有一个用剩下的被我从角落里找到了!”
说着,小夏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保温杯模样的罐子,其上的红色线条不再发光,表示它已经被使用过。
“当当当!现在向大家隆重介绍落樱组的组长,重生的宫本小夏!从今天起,我也是变异能力者了!”
小夏将异能罐丢在榻榻米上,因为已经被使用过,罐子的重量只有原来的一半。
“现在就给风间展示我的高超异能——忍法:幻影替身术!”
小夏十指交叉,双手在身前紧握,只留下两根食指竖在鼻尖高度,这是动画中常见的忍术释放姿势。
“咻”的一声,小夏的身体在风间眼前化为残影,半秒之后,残影消失,在小夏原先站立的位置,一条棉被软塌下来。
“哈哈哈!厉害吧?吓了一跳吧!”小夏从内部拉开壁橱柜的柜门,得意地跳了出来——棉被原本是放在壁橱柜里的。
风间:“你用“替身术”跟柜子里的被子交换了位置吗?就算你因为异能罐副作用必须喊出招式名,前面的“忍法”也是多余的吧?”
“我愿意!”小夏对风间的平淡反应十分不满,“忍者手势也是我自己加的,如果不是怕浪费时间,我还要加上整套结印动作呢!”
风间叹了一口气:“小姐你果然是笨蛋。你不知道异能罐的失败率很高,渡边夫人手下有5个人使用后变成了福瑞人,还有1个人爆体而亡吗?”
“诶?有这回事?”小夏后怕地张大了嘴巴,自己的五根手指都塞了进去。
风间:“如果异能罐是那么好的东西,你以为这个为什么会剩下来?竟然没考虑后果直接就用了,还真是一个运气好的笨蛋啊。”
风间低头看向手中的查录仪,开始查询“幻影替身术”的更多情报,一行行方块字显示在电纸书式样的屏幕上。
“异能:在10米距离内,将一个物体和自身瞬间交换位置,并留下0.5秒的残影。”
“心灵誓缚:物体必须为非生物。必须刚刚见过这个物体。这个物体的重量和大小,必须是凭自己的力量可以移动的。”
“附注:没有技能冷却时间,但每次使用都会消耗体力,和自己把替身物正常搬运过来,所消耗的体力大致相同。如果自己与替身物之间有障碍物,消耗加倍。”
小夏好奇地歪着脑袋过来偷看,红发少女的偏马尾发梢,垂在了风间的宝贝查录仪上。
“话说风间你这个查录仪,到底用的是什么网络啊?不可能是公司网络吧?如果只是个未联网的记事本,又怎么总能查到那么多信息……”
风间把小夏的脸粗暴推开,萝莉家臣的手掌压迫,让家主小夏的脸颊滑稽变形。
“这是秘密,你知道了就会被杀掉,被我杀掉。”
小夏捂着脸站到一边去了。
落樱组的参谋风间,表面上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渡边夫人叛乱时,她也毫不反抗地被绑在了柱子上。
然而,小夏毫不怀疑对方有能力杀掉自己,光是她平时为了讲荤笑话而出的一些主意,就已经具备了成功率极高的暗杀素质。
风间永远处变不惊的冷静性格也令人捉摸不透……而且风间用不着暗杀我,她只要停止给我出主意,我不就会被其他人给干掉吗!
※※※
差不多同一时间,秦剑丹也从李医师那里,了解到了异能罐的更多信息。
“原来渡边夫人的手下总共10个人用了“变色龙”异能罐,其中5个变成兽人,一人爆体而亡,只有4个人成功吗?”
那4个人应该就是手持冲锋枪向我扫射的家伙,后来都被女警的高爆子弹干掉了。
李医师终于做完了他自创的手臂体操:“目前我收集到的情报是,一个人最多用3个蓝罐和1个红罐。渡边夫人手下那个爆体的人,是贪心不足想用两个异能罐,才会死得那么不拘一格。”
秦剑丹听炸鸡店的顾客讨论过,如果使用超过三个蓝罐,必定会发烧生病,然后随机遗忘之前的一个技能(也就是被新功夫覆盖了)。红罐的惩罚看来要更重,直接就会爆体身亡。
“滋滋滋——滋滋滋”
忽然有一架无人机飞到小巷上空,在秦剑丹的头顶上发出模糊不清的语音。
秦剑丹第一反应就是:琳琳侵入了这架无人机,想和自己说话,但语音系统搭载故障。
公司的无人机自带防火墙,有时为了阻止黑客利用自身进行远程通话,会自己烧毁语音模块。
无人机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它停止发声,又在秦剑丹头顶跳起了类似蜜蜂的“8字舞”。
诶?琳琳想要在天空写字,通知我什么事情吗?看不懂啊……等会去落樱组打个电话,问问琳琳到底有什么事吧……
“少主!欢迎来到我们落樱组的地盘!”
说曹操曹操就到,宫本小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天守阁一路跑到樱通街。在体力方面她很有自信,毕竟没有体力连逃跑也做不到。
小夏仰起脸来看秦剑丹,一副满面欢笑的小女生态度,眼睛里写满了讨好和期待。
秦剑丹却忽然腹内一沉,感到一股不同于往日的,急切想去“五谷轮回之所”的便意。
我明白了!琳琳在那杯写着警告的啤酒里放了泻药!她后悔了所以想用无人机通知我!我只会钢铠呼吸法不会“肛铠呼吸法”,这种腹内翻腾必须找地方解决啊!
醒悟过来的秦剑丹,赶紧把婴儿篮交给李医师照看,自己出了小巷,目光四处寻找厕所。
眼睛里除了少主什么都没有的小夏,出溜溜跟了过来。
“少主你找什么呢?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好,我好歹是这片区域的大姐头啊!”
街上有些人认出了宫本小夏,但看他们的反应,虽然从旁经过会行礼,但私下里未必对这个组长有多尊敬。
小夏想起风间说过“要主动一些”,于是双手抱住了秦剑丹的一条胳膊,还拼命把这条胳膊往自己的胸口蹭。
“少主,来天守阁喝杯茶吧!站在街上多累……诶诶诶少主你为什么这么粗暴……”
秦剑丹急着去厕所,又不想在下属面前丢脸,于是他没有明说,只是甩脱小夏的胸口贴贴,然后摆手道:“我有急事,我先走了。”
“少、少主怎么刚跟我见面就要走?什么事那么急?”
小夏非常委屈,街上无数人看到了她被男人甩掉的场景,甚至有些女孩在远远笑话她,小夏气得直跺脚。
秦剑丹忙于解决肚子里的生理问题,他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挂粉色招牌的店里。
刚到大堂,浓妆艳抹的妈妈桑立即迎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夜龙会的秦少主吗?欢迎欢迎!”
秦剑丹脸色难看:“我找厕所。”
妈妈桑笑了起来:“少主怎么能叫姑娘们“厕所”呢?虽然我们是干这个的,但这么说姑娘们也会不好意思呢呵呵呵!”
秦剑丹额头流下汗珠:“我要的是真的厕所!”
见秦剑丹眼神凶狠好像就要杀人,妈妈桑赶紧指了指二楼。
秦剑丹进了粉红招牌的店,半天不见出来。小夏有心去把这家店砸了,又觉得不符合自己组长的身份。
“可恶!有生理需求找我解决不就好了?来落樱组的店里解决,是看不起我这个组长吗!”
小夏恨不得当街把这些话全都大喊出来,一抬头,却发现夜龙会的李医师走到了自己身边。
“喏,这个孩子,是少主要交给落樱组的。”
“孩子?什么孩子?”小夏第一次发现竹篮里躺了个熟睡的婴儿。
“是什么孩子来着……”李医师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他总在思考医疗研究,反而会因此忘记一些日常对话,甚至熟悉的人名。
“少主说是……和内城情人的孩子,因为内城没人照料,所以少主让我交给你来养,没问题吧?”
小夏呆呆地接过婴儿竹篮,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刚被打了一拳。
“少主跟内城情人的孩子……不就是跟女警生的吗?为什么要我替他们来养?”
李医师传话很不负责,他传得稀里糊涂,很快又回到十字路口招募志愿者了。
等小夏回过神来,李医师已经走了,小夏不由得浑身乏力,膝盖一软,抱着竹篮跪在了街道中央。
街道上人来人往,认识小夏的知道这是落樱组组长,不认识的,还以为这是被男人抛弃的孤儿寡母。
小夏越想越委屈,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掉。
“呜呜呜~被当成养孩子的替身了!没想到少主这么无情,说好了要跟我结婚呢!”
许多泪水掉进了竹篮,婴儿被泪水淋到,不但没哭,还好奇地睁开眼睛看着上方。
小夏将竹篮抱得更紧。
“呜呜呜~可怜的孩子!你也被父母抛弃了!跟我一样被抛弃了!不要跟他们学,你长大以后一定不要变成那样无情无义的人!”
妈妈桑隔着窗户看到小夏当街大哭,不由得自言自语:
“这样也太没威严了,如果不是风间肯给她当参谋,她怎么可能当上落樱组的组长?就这种抗压能力,就算是想来我的店里工作,我都得仔细考虑一下!”
妈妈桑又拿出一台照相机,对着窗外连续拍摄。
“风间会高价收购小夏的丢脸照片,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听说都攒成很厚的一大本影集了……”
【014】哺乳动物,天性如此
秦剑丹有惊无险地上完厕所,然后从后门离开了粉色招牌的店。
远远看到李医师把婴儿篮交给小夏,小夏不知怎么回事放声大哭,还提到了“少主”“结婚”之类的字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跟小夏完全没有结婚意向才对吧?是不是我听错了?”
“对了,渡边次郎从辈分上算,是宫本小夏的叔叔,小夏一定是惊喜于叔叔还留有后人,所以才感动大哭吧?没想到她还是个挺重感情的人,可以培养!”
秦剑丹回到面包车上,让小弟开车,很快就回到了夜龙会总部。
何婶在庭院里清扫砖石地板,秦剑丹明明看不见一粒灰尘,何婶偏要扫个不停。
“少主你回来了。麻烦的婴儿送走了?我都没能照看多久。”
婴儿本来就很麻烦,但总感觉何婶话里有话。
“何婶,这个孩子真不是我的。等我有了孩子,让你帮忙照看还不成吗?”
何婶这才略微露出满意的笑容。
“嗯,等琳琳有了孩子,我会当成心头肉来照看的。”
喂喂喂,我的孩子可不等于我和妹妹的孩子啊!何婶你怎么也跟我师父一样,是狂热的兄妹结婚支持者啊!
真那么盼着抱孩子,你直接跟我师父结婚好了!我师父80岁老处男陈年佳酿,你刚出再生舱就能检查卫生老当益壮,搞得好你俩还能养出孩子也说不定!到时候少主让这孩子当,我还嫌当少主麻烦,想辞职天天去吃啤酒炸鸡呢!
秦剑丹下到地下三层的监控室,却发现妹妹早已等在门口。哥哥刚一进门,琳琳就深深折腰表达歉意。
“哥哥,对不起,啤酒里的泻药是我放的。如果害得你当众出丑,什么样的责罚我都愿意承受。”
琳琳没有穿那件短款露肉旗袍,让秦剑丹放心不少,但他还是冲上去扶住了妹妹的肩膀。
“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你的腿疼了怎么办?我不要紧,没有当众出丑,只是找了个厕所上而已!”
听说哥哥的少主威严没有一泻千里,琳琳脸上才恢复了些许暖色。
“可是……我考虑不周,竟然往信任我的老哥饮料里加泻药,我真是一个失职的妹妹!哥哥还给我带回了那么多好吃的点心……你打我一耳光吧!那样我能稍微好受一些!”
琳琳拽住哥哥的右手,想让哥哥把刚才的话变成现实。
秦剑丹稍一用力琳琳就拽不动了,随便打妹妹耳光的哥哥才是失职。
“别瞎想了,你那么做也是为了我的健康……再说,你不是尽力补救,也用无人机通知我了吗?”
侵入无人机窃取情报是重罪,控制无人机做出超常规动作,更是重罪中的重罪。
“那也不能改变我毒害哥哥的事实……”琳琳掰不动哥哥的手臂,她从眼神开始,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
“我原谅你了!”秦剑丹非常敞亮,毫无芥蒂地宣布这一事项,“就算有一天琳琳你把我毒死了,我也不怪你!”
秦剑丹小心地把妹妹的身体往旁边挪,因为琳琳站立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冰箱。
“赶快让我喝一杯冰箱里的啤酒,让我高兴一下!”
出门之前,秦剑丹把冷冻室里的4杯啤酒拿到了保鲜室,说不定现在已经可以喝了。
琳琳从失神中醒来,她展开双臂挡在了冰箱前面。
“不行,哥哥你随便把我怎样都可以,但我不能让你无节制地喝啤酒!”
大部分女孩都是感性动物,但琳琳相当有原则,她认为对的事情很难用感情软化。
身材娇小的妹妹,想拦住高大的哥哥完全是螳臂当车,但秦剑丹有100个不能硬闯的理由。
秦剑丹对坚守冰箱的妹妹很头疼,如果现在退缩,可能以后都不能从妹妹的冰箱里拿啤酒喝了。
“琳琳,你以后还会往啤酒里放泻药吗?”
“绝对不会了!但哥哥你每天只能喝冰箱里的一杯啤酒!今天的份已经被喝光了!”
“那啥……放了泻药的也算吗?”
“也算!放了泻药是我的错,无论哥哥打我耳光还是撕坏我的衣服,我都不会反抗!但今天不能再从冰箱里拿啤酒了!”
秦剑丹皱眉:谁说要撕坏你的衣服了?你这么大声,搞不好何婶会偷偷到门外听床跟啊!
打感情牌无效,秦剑丹思来想去,决定用道理说服妹妹。妹妹喜欢的礼物是理工科直男最爱,说不定同样的科学理论可以奏效。
“嗯哼,琳琳啊,我在报纸上看过,人类喜欢喝酒,这是哺乳动物基因决定的。我没法抗拒啤酒的诱惑啊!”
结果琳琳立即大吼回去:“胡说!我不爱喝酒就不是哺乳动物了吗!”
瞬间被回怼,秦剑丹也有点生气地喊道:“那你能哺乳吗!?”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失言,屋内的尴尬气氛,开始朝琳琳功夫服下方的小笼包汇聚。
“我、我要去师父那里告状!”琳琳鼓起腮帮,眼角含泪地要往屋子外面闯。她动作很急,秦剑丹害怕撞倒妹妹,就没有拦她。
算了,我也有事情想问师父,就跟琳琳一起去好了。
秦剑丹故意让琳琳先走,等到脚步声从楼梯间消失,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杯渴望已久的啤酒。
“嚯!真解渴!虽然只化冻到一半,但还是人间享受啊!要是有炸鸡就更好了……不如今晚去老王炸鸡店吧?”
※※※
秦剑丹慢条斯理地去见师父,等他进入师父闭关的练功场,正赶上琳琳穿越木人桩和刀剑架,走到饮茶的师父近前。
一见到师父,琳琳就满脸委屈地告状:“师父,哥哥说我不能哺乳!”
师父碰了碰茶盏的杯盖:“跟你哥生一个就能了。”
李医师在樱通街那边招募志愿者,师父由虎痴师兄代为照看。今天师父的状态很好,貌似还和虎痴过了两招,虎痴有师父当陪练,近来功力有所上升。
现在琳琳进来,虎痴又回到了庭院里巡逻,他一边巡逻一边反复回想着刚才师父的演示动作:“先这样,然后这样……”
“拜见师父。”
秦剑丹向师父半跪行礼,琳琳虽然被收为了关门弟子,但她腿上有伤,特许见师父不用跪拜。
现在琳琳站在师父旁边,仿佛师父的右护法,秦剑丹跪在下面感觉有点心慌。
他打算扯开话题,先报告一些公会上的事情。
“师父,火钳组的下任组长还未选出。我在城警队伍中发现了一个人才,想要挖角但没成功……我会继续努力的!”
其实瓦蕾应该算“狗才”?反正她也没同意,等她同意了再跟师父说详情也不迟。
师父:“你不会是想把韩慕月挖过来吧?你搞没搞清楚?她是韩氏家族现任族长韩万里的亲孙女!你以为她会跑过来当一个小小的火钳组组长?”
秦剑丹倒吸一口凉气:我只知道慕月她爸是前任警务次长,现在还变得很颓,结果她爷爷来头更大吗?
师父又哼了一声:“韩慕月虽然现在只是12区警长,但未来不可限量!剑丹你求她来当少主夫人,她都未必愿意,何况是火钳组组长?”
慕月警长的家世,秦剑丹听了都感到高山仰止,琳琳听了更感觉有点受伤。
似乎是注意到了琳琳的失落,师父又开口道:“女人啊,应该随时能为了丈夫牺牲自己和自己的事业!我知道琳琳肯定会为了保护你舍弃一切,你那个内城警长有这种觉悟吗?”
秦剑丹暗想:她有随时跟我离婚的觉悟……
师父的发言相当重男轻女,但琳琳完全不觉得这是侮辱,因为在她和哥哥的问题上,师父算是陈述事实。
师父又说:“落樱组叛乱那天,虎痴回来以后,说他在战斗现场发现了高爆子弹的使用痕迹。是韩慕月用的吧?那种昂贵的子弹说用就用,还真是个败家娘们!”
琳琳:“没错,真是个败家娘们!”
有了师父撑腰,琳琳胆子大了起来,也会复述一些她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
等等等等,师父、琳琳你们好不讲理啊!当时我被机枪忍者们火力压制,慕月警长是为了救我才射出高爆子弹的!为了救老公而花钱的老婆,怎么能说是败家啊!
秦剑丹忽然想起了他来找师父,原本想问的事。
“师父,我那天被落樱组叛党的冲锋枪远程攻击,一度陷入劣势。“钢铠呼吸法”虽然刀枪不入,但对付远程敌人有点棘手,师父你可不可以教我一点远程攻击技能啊?”
【015】念珠,弹珠,远程攻击
“远程攻击技能?”师父白眉下方的眼睛里闪过不屑,“你要是想学枪械可是找错了人。不过我可以教你点别的。”
说着,师父摘下手腕上的小串念珠,手指一捻就轻易扯断串珠绒线。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
琳琳完全没看清师父的动作,只感觉师父手臂微动,距离这边至少30米的练功场对面,一只落地花瓶从正中间碎裂,变成了一堆瓷片。
秦剑丹深吸一口气,额角流汗。
他看见师父把一颗念珠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然后用力弹出。高速念珠和他擦肩而过,击中了后面的花瓶。
根本来不及反应!如果师父瞄准的是我的心脏,可能钢铠呼吸法都来不及使用!
“看明白了吗?”师父问,“我只是单纯地把念珠弹出去吗?”
师父提到念珠,琳琳才首次注意到,击碎花瓶的念珠已经深深嵌入了后面的墙壁。
这威力不是比普通手枪还强吗?而且师父用的是软质木头念珠,如果换成钢球,杀伤力又会翻倍——到底是怎样锻炼,才能像师父那样把全身都锻炼成凶器啊!
“不是单纯地弹出念珠。”秦剑丹回答,“师父应该是在拇指蓄力结束,弹出念珠的那一瞬,用钢铠呼吸法钢化了拇指,最大程度实现了“刚性碰撞”,所以才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大的威力。”
师父:“刚性碰撞?这是你从李医师那儿学来的名词吧?你不用知道背后有什么科学原理,只要照我的演示勤加练习,再遇上远程敌人就可以用弹珠杀掉了。”
秦剑丹搜了搜夹克衣袋,里面没有跟弹珠相似的东西。师父向秦剑丹招手,把已经拆散的念珠都交给了他。
“这是何婶通过虎痴送给我的念珠,说是从祈福仪式上求来的。她虽然不知道我生病,但仿佛也有些自己的猜测。”
师父明明年纪更大,却也跟虎痴一样叫“何婶”,秦剑丹怀疑师父忘了何婶的真名。
“念珠我戴了两天,戴不惯。而且生死有命,遇到困难就求神拜佛顶什么用?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杀几个敌人!”
秦剑丹将一颗念珠塞进拇指和食指之间的夹缝,然后抬手瞄准花瓶碎掉的位置。
“啪!”
念珠同样嵌入了墙壁,但深度不如师父那一颗,准头更差,水平方向偏离花瓶至少5米。
“你这什么准头?”师父不留情地出言嘲讽,“射这么偏,是打算去找警长给你特训吗?”
听说哥哥要去找女警学射击,琳琳急了:“哥哥,你换成左手试试,说不定左手更适合弹珠射击!”
秦剑丹不觉得琳琳的建议有用,但还是试了一次。结果出人意料,用左手弹出的念珠不偏不斜,完美嵌入墙壁,就在师父那颗念珠的正下方。
师父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琳琳也双手高举做出“万岁”的喜悦姿势,只有秦剑丹不明白其中是什么原理。
“这是怎么回事?”秦剑丹问琳琳,“你怎么知道我的左手更适合弹珠射击?”
琳琳从双手高举的庆祝姿势,换回双手抱胸的得意姿势。
“因为老哥你虽然是“右利手”,但左手的手指握力反而更强一点!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就是有时哥哥你情绪激动握住我的肩膀,我被哥哥左手握到的地方更疼呢!”
诶?我对自己身体的熟悉程度有时候还不如琳琳啊!而且我平时已经很注意控制力度,还是不小心把妹妹弄疼了,真是可耻!以后要更温柔一点!
因为从监控室出来后就没有坐下休息过,琳琳此时感到左腿酸疼,她小声向师父请示,得到批准后就斜着身子在师父旁边坐下了。
师父的茶杯空了,琳琳以坐姿帮师父蓄满了茶。
琳琳帮师父干活从来不白干,师父从矮茶几上端起茶杯,看向继续试验弹珠的秦剑丹:
“剑丹,琳琳比你的警长有用多了吧?要是你去她那边学射击,她得用多久才能发现你的左手更适合弹珠杀人?”
师父毫不忌讳把“杀人”二字挂在嘴边上,不愧他江湖人送外号“杀神”。
如果我去求慕月警长,让她指导我更好地掌握“弹珠杀人”,她肯定不愿意当杀人协助犯。退一步讲,枪械射击和弹珠射击是两个门类,哪怕是特训一天一夜,也未必会想到利用我的左手。
琳琳帮我省了大量时间我当然是很感谢的!可师父你夸琳琳是不是有点居心不良啊?话题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逼我跟妹妹结婚了?
秦剑丹一边继续弹射念珠进行练习,一边试图绕开危险的话题。
“师父,你对狗形态的福瑞人有什么看法?如果我拉这样的福瑞人来公会,师父你不会吃了她吧?”
这当然指的是瓦蕾,瓦蕾对夜龙会门口“狗和英语不得入内”的牌子很在意,师父爱吃狗肉这一点也……
师父把眼一瞪:“剑丹你是不是傻?夜龙会这么大,咱们公会里就没有福瑞人吗?而且是谁说我喜欢吃狗的?”
琳琳在旁边小声道:“师父,公会里好像确实都说你爱吃狗肉……”
师父捋了一会胡子才想起来什么。
“哦,是外城大饥荒那次,明明大家都快饿肚子了,拿过来的“狗细胞动物泥”却总是很少人吃。我一生气,就说我爱吃狗肉,让他们把所有的狗东西都拿到我这来。可能就是因为这次才有的传言。”
“外城倒是有变异狼犬,可是变异动物的肉毒性不小,我闲着没事吃它们干什么?要是抓到了未变异的普通狗,为什么不高价卖回内城?我直接把狗炖着吃了不是发疯吗?”
原来如此,看来瓦蕾不用担心夜龙会不欢迎她,以及会被会长炖着吃了……目前最大障碍就是她不肯背叛警长,但如果警长成了少主夫人……
一串念珠很快用光,秦剑丹初步掌握了弹珠射击的技巧,只是暂时没有弹药了。
出去问何婶有没有更多念珠倒是个办法,不过向神佛求来的念珠被用来杀人,让何婶知道了不太好。
“念珠有点太软了,我功力比不上师父,用硬一点的东西可能更合适。”
“用这个吧!师父之前提到老哥你可能用得到,我就预先准备了!”
琳琳从多功能腰带里掏出一包珠子,秦剑丹接了过来,秦剑丹有时觉得妹妹的多功能腰带简直是哆啦A梦的四维兜。
用封口小塑料袋盛装的,是12颗内部色彩斑斓的透明玻璃珠,从地球时代开始,就是孩童间用来游戏的弹珠道具。
为了试验手感,秦剑丹向墙壁弹出一颗玻璃珠,玻璃珠带着凶猛破空之音,在墙壁上砸出一个更大的孔洞,并且碎在了里面。
“大小适中,硬度足够,击中后破碎,碎片会进一步增加杀伤力……”
秦剑丹将剩下的玻璃珠塞入夹克口袋,只要往口袋角落里塞,战斗时就不容易掉落出来。得到趁手武器的秦剑丹心花怒放。
“琳琳你真是好聪明啊!用玻璃珠的话,弹药可太容易弄到手了!万一玻璃珠用光,我去抢流鼻涕小孩的玻璃珠也行啊!”
琳琳满脸黑线:“哥哥你别给夜龙会丢人了,堂堂少主去抢劫小孩……至少应该用钱买吧?”
秦剑丹往口袋里塞最后一颗玻璃珠时,发现这颗珠子有所不同。
其他玻璃珠通体透明,内部的花哨颜色也来自彩色玻璃。这颗珠子却是通体深红,仿佛有一场小型爆炸被凝固在时间球体内部。
“哥哥你小心点,”琳琳说,“那颗红珠是我的试作品,里面有燃素炸药,丢出去会爆炸的!”
“燃……燃素炸药?”秦剑丹手抖了一下,“这么危险的东西,琳琳你怎么可以一直放在腰带里?”
琳琳:“没关系,有多重保险,只要正确使用就很安全。哥哥你过来点……”
包子头少女招呼哥哥靠近,考虑到妹妹的腿伤,秦剑丹凑过去就近听妹妹讲解。
琳琳指了指红珠顶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里有一个细微小孔。
“普通人的握力做不到,但哥哥只要把拇指压在这个小孔上,稍稍使力就能破坏内部的机关。机关破坏之后,能感觉珠子表面明显发热,只要在5秒钟之内把它丢出去,撞击到其他物体就会发生爆炸!”
说到“爆炸”时,琳琳用表情和手势模拟了一个“嘭”的特效。
“除此之外,受到来自其他方向的压力,或者摔在地上都不会引爆。安全性不次于城警的爆破手雷,哥哥你就相信我吧!”
“看你妹妹对你多好。”师父评价道,“我让虎痴用机械义肢试验过红珠,虽然他能压碎机关,但用力角度跟你的手指有区别,所以红珠并没有爆炸。”
所以说又拿虎痴师兄做实验了吗!幸亏没有爆炸,不然虎痴师兄又要扛着义肢去修理,他保安队长的工资全都用来修理义肢了吧!这种随意弄坏别人义肢的行为应该遭到彻底批判啊!
听师父这么说,还有妹妹的品质保证,秦剑丹放心地把最后一颗红珠也放进了夹克衣袋。
琳琳胳膊肘拄在师父的矮茶几上,双手托脸看向哥哥的侧影。
“嘻嘻,这颗珠子是红色的,红色是我的颜色……”
【016】夜,手,钱
外城是法外之地。
不管是抢劫、绑架还是杀人,发生在外城的犯罪一律不予追究。哪怕是内城人被绑架到了外城,只要他的居民等级没有达到A,城警也大多坐视不理。
于是“赏金猎人”这一职业应运而生。他们大多出生在外城,有那么两手绝活,会为了内城富豪的悬赏任务而奔走猎杀。
拯救人质也好,复仇杀人也好,只要有钱赚,他们不介意在自己血腥的手指上再添几条人命。
在这其中,也有一些堕落的赏金猎人,专门从事风险较小,但更加卑劣的工作……
“卖火柴啊,谁来买我的火柴啊!”
外城的夜晚总是更早一点到来。由漆黑夜色装饰的破损石墙下方,一个戴红色兜帽斗篷的小女孩抱膝而坐,正在用她沙哑的嗓子叫卖。
红色比较显眼,但“卖火柴的小红帽”并非刻意追求个性。在环石城,穷人的衣服多以红色和黑色作为主调。
使用燃素能源的过程会产生燃素灰烬。这种有毒废物在放大镜下观察,是红色和黑色交隔的多面体结晶,可以通过复杂工序提取上面的红色和黑色当做染料。红色和黑色的衣服比较便宜,至于上面的微弱毒性,穷人无暇考虑。
刚刚下过一场酸雨,地面上很凉,小红帽继续叫卖:
“还有美梦药片,10元一片。安乐死胶囊,5毛一粒。两种拌在一起吃,可以看见自己死去的亲人哦!”
美梦药片就是通常说的“快乐药”,由公司研制并发售,是广大成瘾者的最爱。
不管是在内城还是外城,都不乏沉迷“快乐药”的瘾君子,他们普遍具有嗜睡、癫狂和失忆症状。为了几片快乐药就行凶杀人的惨剧,更是每晚都在发生。
一个披灰风衣,看不清脸的高个男人朝小红帽走近。他左手扶墙,右手藏在风衣里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
小红帽以为来了顾客,她向男人抬头,微弱月光照耀出她稚嫩的脸——看样子还不到10岁。
风衣男人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手……你的手不错哈。”
小红帽低头看自己放在货物篮子上的双手。
确实有邻居说过,自己这双手丽质天成,很多贵族小姐也没有这么好看的手。
但全是白费,不幸生在外城,就只能用这双手干辛苦的工作,用不了几年这双手就会生满老茧,变得粗糙难看吧?
“日尼玛!不买货就滚!”小红帽突然口出暴言,谁也没想到她身形瘦弱,一开口却如此祖安。
男人却仿佛没听见这些似的,他从风衣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匕首。
“把……你的两只手卖给我,我出1000块。”
这个报价让小红帽犹豫了一下,但她很快做出小动物咬人前的威胁表情。
“日尼玛!进再生舱肢体重生要一万块!你只出一千当我傻吗?你滚不滚?你不滚我叫人了!”
小红帽卖货的小巷虽然残破,但也算不得偏僻,不远处就是“老王炸鸡店”的后门。
听说夜龙会少主赞助了老板,给炸鸡店修了围墙也装上了玻璃。现在正门那边,霓虹灯招牌正破开夜色,将不断闪动着的“老王炸鸡店”几个字照进行人的视网膜。
只是刚下过酸雨,行人少一些罢了。
风衣男人向小红帽更加逼近并且弯下腰来,封堵了对方可能逃走的全部路线。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可是赏金猎人,砍掉你的手不费吹灰之力。”
男人轻易就抓住了小红帽的手腕,小红帽起身猛踹男人的膝盖,男人裤子底下却发出了来自义体的金属声。
“放、放开我!我的货都归你了还不行吗!美梦药片还是有些价值的!”
男人向地上倾倒的篮子看了一眼:“那总共才值几个钱?你知道吗,内城有大人物喜欢收集漂亮的手,给出的价格……”
说了这话以后男人有点后悔。
“哼,不小心说漏嘴了,现在不光要砍手,还得把你杀了。你忍着点,我很快就干完。”
“日尼玛!你砍了我的手我也要日尼玛!”
小红帽哭着痛骂,这时却有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小巷里。
男人穿着夹克外套,左手拎着塑料袋包装的外带炸鸡,右手还拿着一只鸡腿猛啃。
“老王炸鸡店”明明使用鸡细胞动物泥做原料,炸鸡里却带骨头。老王为了仿制真正的炸鸡,使用了从公司超市买来的,对人无害的高压缩骨粉块。
有人说老王做动物泥炸鸡还放骨头,纯属走火入魔。秦剑丹却认为这正是妙处所在,是尊重炸鸡艺术的表现,不带骨头的炸鸡没有灵魂!
“卧槽,你特么敢在夜龙会的地盘上杀人?你把小女孩放开,看我怎么弄死你!”
秦剑丹把啃完的鸡腿骨丢进垃圾桶。炸鸡店后门摆着三个大垃圾桶,会每天倾倒,有时也会有乞丐来捡东西吃。
风衣男人半转过身,瞄了秦剑丹一眼。夜色昏暗,外城又没有公共路灯,他没看清秦剑丹的脸,只看到秦剑丹的夹克胸口上,一枚龙标徽章反射着月光。
“哼,躲在夜龙会荫蔽下的无能鼠辈吗?”风衣男人冷笑,“我们赏金猎人独来独往,本事可比你们这些杂碎大得多。你现在滚,我还可以原谅你多管闲事。”
见免不了动手,秦剑丹将炸鸡外带放在地上,他小心选择了靠墙的一个干燥处,以免被酸雨污染。这可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夜宵。
“你不知道我是谁吧?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不打算留你活着。”
秦剑丹向风衣男人走近,他原本想拿这家伙试验一下弹珠射击,但旁边还有小红帽,自己还不熟练容易误伤人命。
随着距离靠近,秦剑丹双臂上的肌肉更显清晰。赏金猎人放开了小红帽的手腕,小红帽拾起货物篮子后从秦剑丹这边逃走,他也没有阻止。
“看来你也有两下子……遇上我算你倒霉。”赏金猎人将身体正对秦剑丹,“我的这把匕首啊,上面可是有燃素火药涂层,每次挥动都能燃起火焰,非常擅长割下人的双手。”
“哈哈哈,运气好的话,伤口会立即被火焰消毒,不会因为砍掉双手就感染死掉呢!这么一看,我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呐!”
赏金猎人面目扭曲,舌头伸出口外,秦剑丹怀疑这人出门之前吃了快乐药。
你怎么不干脆去舔匕首上的火药涂层啊?燃素火药不能食用,大量摄入会把人毒死,你中毒死了我岂不是很省事?
“火焰!把美丽的手砍下来的美丽火焰!!”
秦剑丹近身后,赏金猎人猛然挥出匕首,火药涂层和空气摩擦反应,拖出闪亮的火焰尾迹!
“嗯?人呢!?”
火焰匕首完全挥空,赏金猎人在半秒钟后,才发现从自己风衣下方渗出了大量血迹。
胸口彻底麻木,赏金猎人颤抖着转身,看见秦剑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背后,而那个男人钢化右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你到底是……”
秦剑丹毫不留情地捏碎了这颗心脏,赏金猎人也同时向前扑倒。
“钢铠呼吸法”固然刀枪不入,这种程度的火焰攻击也不会破防,但夹克外套如果破损,那可是要花钱修补的。
能轻松躲开的攻击,秦剑丹不会傻站在那挨刀,现在又不是在老婆面前显摆硬度的场合。
秦剑丹没有理睬赏金猎人的尸体。外城资源匮乏,很快就会有流民过来扒光尸体的衣服,搜走所有钱和装备,甚至尸体本身,也会被送到公司的“尸体回收所”换钱。
“幸好我刚才把炸鸡放在远处了,不然沾上血的话……”
秦剑丹往回走了几步,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放在墙根底下的塑料袋。
“我的炸鸡外带……不会是被小红帽给顺手偷走了吧?真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东西!我下次见到她,一定得向她要保护费!”
【017】收藏家
在城警系统的保护之下,内城的夜晚总体安宁祥和。慕月警长参加美术馆开业的家族聚会,一直到晚上还不能抽身离开。
好累……这本该是我爸爸来的。家族里那么多亲戚,每一个都得记住名字和跟我的关系。我真的宁愿去熬夜办案。
韩氏家族的人大多有警务背景,慕月来参加聚会时也穿了警务礼服,这在家族内部也算是比较平常的选择,不算失礼。
稍显宽松的外套,胸前口袋旁纯粹装饰用的金色穗状绶带,不适合奔跑的短裙、黑丝袜与高跟鞋……连警帽也采用了凸显女性特色的软式帽檐。
这是和秦剑丹首次碰面时的装扮,后来秦剑丹一直没有见过。
美术馆坐落于环石城繁华地段,钢化玻璃穹顶华丽恢弘,内部装饰也极尽奢华之能事,金碧辉煌的程度,足够任何一个皇帝在这里举办加冕典礼。
在警务总长到达前,慕月却宁愿望着穹顶外面的冰冷夜空。
警务总长到场后跟慕月谈了很久,不是关于工作就是关于家族。其实警务工作本身,也算是韩氏家族事业的一部分。
警务总长是慕月爸爸的亲弟弟,慕月的亲叔叔,两家关系很近。自从“警车爆炸案”之后,叔叔一直很关心慕月家里的情况,甚至可以这么说,叔叔取代了那个终日酗酒的父亲的职能。
但慕月并没有因为叔叔是警务总长就自视高人一等,只要自己和叔叔有一人穿着警服,她就一定会称呼对方“警务总长”。
现在警务总长去应酬其他人了。他身居高位,又是韩氏家族族长的次子,能抽出这么多时间跟慕月谈话,已经很凸显了对侄女的重视。
慕月有时会忘记,韩氏家族族长就是自己的爷爷。爷爷深居简出,这次家族聚会也没有参加,慕月甚至都有点忘记了爷爷的长相。
现在这个美术馆里都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好寂寞啊……有点怀念瓦蕾的吵闹了,就算是脸皮很厚的秦剑丹也……
慕月信步走到一张油画前面,纯白色的墙壁上高低不同挂了很多油画,有些风格怪异,有些纯粹是色块的堆砌,这一张至少还能看懂。
这张画在颜料的使用方面很大胆,甚至有些刻意的粗糙——夜幕下的中央塔挺然孑立,模糊的黑色人群纷纷高举双臂,朝象征希望的白色索求拯救。虽然画中有“希望”的主题,运笔却更加凸显了“绝望”。
“如何,有没有地球时代“梵高”的风格?我听说这个画家也用“梵高”来称呼自己。”
一个坐轮椅的衰弱老人出现在慕月的视野右侧,他皮肤干瘪,老年斑又多又黑,下半身双腿萎缩,看样子是因为这个无法行走。
这是家族里目前最年长的人,貌似是个艺术爱好者,喜欢别人叫自己“收藏家”。慕月跟他不熟。
“收藏家”由一名身材特别高大的女助手照顾,负责从后方移动轮椅。这名女助手金发白肤,颇有精明强干的气质,但双手骨节颀长,算不上很好看。
“抱歉,我对艺术史不是很了解。”慕月对家族长辈微微欠身,“我只是觉得这张画很能牵动人心。”
慕月在心里启动“亲戚关系计算器”,想要算出到底该如何称呼对方,但对方先开了口:
“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我的小侄女慕月吗?我喜欢别人叫我“收藏家叔叔”,你也这么叫吧,这样显得我年轻。”
“好的,那我就叫您叔叔。”慕月再次向长辈行礼,虽然对方年纪很大,但从辈分上来说,还真说不定是自己的叔叔。
收藏家挥手示意,女助手把轮椅推到一个更适合欣赏画作的位置。
“慕月,你眼光不错,这幅画确实很牵动人心。对呀,这样的绝望……”
收藏家着魔一样望着油画上的色彩,慕月有一种被毛毛虫爬上脊背的不适感。
“我这双腿,”收藏家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再生舱无法治疗疾病,更不能延缓衰老,这双腿深度神经坏死,连义体也无法安装……我用了20年也没能再站起来。”
“绝望啊!深沉的绝望!这幅画所表达的心境,我能理解!这位新“梵高”真是一个优秀的画家,我想收集到他的所有画作!”
“这位“梵高”还活着吗?”慕月有些好奇,“凭叔叔的财力,即使是把画家养起来,专门给您创作也没问题吧?”
“那可不行。”收藏家当即拒绝,“据说这位画家住在外城,生活困苦。也有人说他被公司做成了“脑机”,只能靠唯一的机械臂拿着旧画笔进行创作。如果我把他养起来,他不就远离了这些绝望,再也不能创造出这些美丽的作品了吗!”
慕月无言以对。韩氏家族是内城三大家族之一,出身于这样生活优渥的家族,大部分人都对底层民众毫无同情之心。慕月小时候过生日,问剩下的蛋糕为什么宁愿倒掉也不分给外城的穷人吃,还被亲戚们笑话。
看来这位“收藏家叔叔”也是一个骑在民众头上,只会吮血的寄生虫罢了……
话不投机,慕月打算告辞离开,但收藏家向她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慕月,你能不能,用你的手把这幅画扶正一点?我感觉它有点挂歪了。”
慕月略微皱眉,她即使不靠义眼的“超视觉”模式,也能敏锐感知出物品是否放置水平,连5度倾角也逃不过她的肉眼。这幅画根本就没挂歪。
可来自长辈的请求又不能置之不理,慕月只好装模作样地双手扶住画框,象征性地做了调整。
“这样可以吗?”
“嗯,嗯,非常好。”整个过程中收藏家都没有注意画框,而是用贪婪的眼神,死死盯住慕月的手。
“辛苦你了,真是很美丽的一双手啊……”
※※※
时间稍晚一些,在美术馆东南角的一个偏僻小房间里。
宫本小夏双手、双脚勾住暖气管道,倒挂在天花板上,大气也不敢出。
当街大哭事件之后,小夏从从风间那里得知,李医师送来的孩子是渡边次郎的,而且少主急着去粉色招牌的店,只是去上厕所。
“我被坑了!丢了很大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传话啊!该怎么赔偿我!”
话虽如此,传话的李医师深受会长信任,不能得罪。思来想去都是慕月警长的错。
“没有她的话,我就不会误会这是少主跟她的孩子!没有她的话,少主早就娶我过门,让我当少主夫人了!总之没有韩慕月的话,这个世界会变得多美好!”
小夏委托风间,把孩子转交给渡边次郎的母亲,然后自作主张一个人来了内城。
“虽然不能行刺,但我可以调查韩慕月的丑闻啊!她既然是警长,肯定少不了贪赃枉法、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吧?”
“嘿嘿嘿~即使只调查出她洗澡次数比我少,也是重大收获!韩慕月的“黑档案”一定会一页一页不断增加,等到少主看到这本档案的全貌,明白她是一个贪赃枉法、滥用私刑、草菅人命、不讲卫生的人,就该彻底讨厌她了!”
怀着这样的心理,小夏打听出韩氏家族今天有聚会,并且潜行到了美术馆附近。
警务总长亲临的家族聚会,负责安保的自然都是城警。不少于200名特勤城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里里外外监视着美术馆的一切。
进出口守卫森严,楼上的窗户也无法潜入。小夏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一个防卫死角,使用她刚学会的“幻影替身术”,穿过玻璃进入了美术馆东南角的黑暗小房间。
进去以后她就后悔了,因为这貌似是个备用档案存放室,只有一扇木门通往美术馆主体,估计都上着锁,书架间厚积的灰尘差点把小夏给呛死。
这时木门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小夏赶忙一个三角跳跃,快速窜上天花板,在暖气管上倒挂起来。
开门进来的总共有三人,一个是小夏见过照片的警务总长,另一个是轮椅老头,由高大的女助手推着移动。
小夏心脏怦怦跳地屏住呼吸。
【018】权力的代价
小夏倒吊在天花板上窃听。
档案室的门关好后,警务总长走到屋子中央,在一面布满灰尘的办公桌后面坐下,似乎是不顾肮脏也要跟轮椅老头保持平等的坐姿。
女助手将木门从内部上锁。轮椅老头用低沉的嗓音和警务总长交谈:
“听着,明晚我要去外城买画,你单独派韩慕月给我当保镖,知道吗?”
从小夏的角度,看不清警务总长的眼神,只是觉得警务总长好像在生气。
“收藏家先生,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很厉害的赏金猎人当保镖了吗?为什么多此一举让慕月陪着去?”
收藏家并不答话,只是很得意地将衰弱的头颅往轮椅后部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警务总长一拳砸在桌面上,灰尘扬起,附近的一台电话因此“咔哒”一声,话筒翻倒并因此出现了忙音。
女助手上前把电话重新摆好,收藏家继续说:“自从12年前的“警车爆炸案”以来,慕月这一支在家族内部已经失势了。慕月的爸爸,前任警务次长不是终日饮酒,连家族聚会也不参加吗?这种废物的女儿,你保护她做什么呢?”
警务总长咬起牙齿:“不准你这么说慕月,也不准你说我哥哥是废物!”
收藏家并不害怕警务总长的怒火,他的语调仍然低沉、平缓。
“小声一点,难道你希望韩氏家族丑事外扬吗?下个月我就90岁了。在三大家族里,年满90岁到底是一种什么意义,你不会不明白吧?”
收藏家扬了下手,身后的女助手立即会意,从旁解说道:“每过10年,公司都会从三大家族中各招收一人进入元老院,协助公司管理环石城。前提是此人要年满90岁,并且进入元老院之后,必须和家族切断一切联系。”
收藏家虽然不能起身,但语调开始步步紧逼。
“虽然公司禁止我们和原家族进行联系,但如果我进入元老院,让一些有利于韩氏家族的决议通过,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警务总长沉默不语。
收藏家干瘪的嘴唇上挑:“三大家族外表光鲜,人人羡慕,实际上只是公司的狼犬罢了。就算你爸爸是家族族长,在公司元老院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警务总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收藏家的无情言语还在继续。
“这些年,跟另外两大家族相比,韩氏家族的势力有所衰落吧?”
“牺牲一个小小的韩慕月,交换整个韩氏家族的未来,难道你这个身负重任的警务总长,分不清孰轻孰重?”
在更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警务总长点了下头。收藏家干笑几声,由女助手推着离开了档案室。
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小夏满心疑惑,她虽然不太聪明,也听出这件事对韩慕月相当不利。
同一个家族为什么还互相戕害啊?真搞不懂内城人的想法……不过这对我是好事情吧?
然而警务总长迟迟不离开档案室,小夏手脚逐渐酸麻,还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比受刑还痛苦。
警务总长终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特种训练基地吗?是我,给我找一下千星教官……”
※※※
慕月由家族车辆送回警员宿舍,已经是晚上21点。
一回到寝室,慕月便脱掉警务礼服挂在衣柜里,然后换上了跟瓦蕾类似的T恤短裤,还有跑鞋。
“在美术馆呆站了一下午,身体都迟钝了。瓦蕾,你跟我去操场上跑步!”
“好嘞!”歪倒在床上吃狗饼干的瓦蕾一跃而起,“又到了好闺蜜的跑步话聊时间咯!”
夜风温润,被几盏边灯照亮的宿舍操场上,慕月警长和瓦蕾肩并肩跑步。一圈又一圈。
警长的乌黑长发向后飘扬,汗水化作微光散逸在空气中。瓦蕾身为福瑞人明明跑得更快,但她故意落后警长半个身位——她很喜欢慕月头发的味道。
城警宿舍靠近中央塔,处于“明光天幕”的更好保护下,今晚这里并没有下过酸雨。
写有“忠于公司”字样的大型飞艇,从两人上空缓缓飞过,单调的男声电子音反复播放:“请各位居民持续努力,创建环石城更美好的未来……”
瓦蕾向慕月吐槽:“对对对,你是警长,我是副警犬,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慕月警长一个急刹车停住:“你是副队长啊!特勤组哪来的什么副警犬职称?”
“还不如当警犬呢!”瓦蕾抱怨,“我听说福瑞人的抚恤金比警犬还低!”
在环石城,没有变异的动物相当昂贵,城警队伍里警犬十分稀少。还有传言说,公司实验室里唯一用的起的灵长类动物就是人。
两人已经跑了6圈,慕月有点累了,她停下后小口喘着气,朝操场边的一棵大树走去。
慕月有一个习惯,停止运动后就不留在操场上碍事。虽然当前操场上没有别人。
瓦蕾体力充沛,短裤后的尾巴竖得很高,看上去绰绰有余,她也跟着警长走到树下。
“呼……带瓶……带瓶汽水就好了。”警长背倚树干,用手背擦去脸颊流下来的汗滴。
瓦蕾却盯着慕月只穿T恤的胸口起伏,如果她是男人,那目光和笑容绝对称得上好色。
“警长,你今天跟男友约会时怎么不穿这个?这么一双大白腿露在外面,只给我看不是可惜了吗?”
瓦蕾甚至伸手,在慕月微红的膝头上摸了一把。
慕月打掉瓦蕾的手:“今天的事不算约会。T恤短裤是我运动时才穿的,谁像你一样日常总穿?”
“这身方便嘛!”瓦蕾用双手食指指向自己,“另外跑步很热,我懒得再换运动内衣,就为了防摩擦临时贴了两个创可贴……”
慕月皱眉看向狗闺蜜:好好地出来夜跑锻炼,你怎么弄得好像在执行主人的任务?
瓦蕾大咧咧地扯开T恤圆领,证明自己真的只贴了两个创可贴。细腻黑肤上的两个白色小贴,让慕月看了后觉得义眼要炸。
“警长,我给你看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看看你的处置方式?”瓦蕾图穷匕见,她上来就扯慕月的T恤,“听话,让我康康!”
慕月进行反抗,瓦蕾暴露这种“姬佬就在我身边”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然而这次不一样,瓦蕾很快就主动停住了撕扯T恤的动作,她倔强的鼻子微微翕动,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异样的味道。
慕月腾地脸红,狗耳娘的嗅觉是人类的10倍,不会是因为自己运动后汗味太重了吧?看来得马上回去洗澡才行!
“有刺客!”
和慕月料想的完全不一样,瓦蕾猛然间高高跃起,手脚并用冲上枝繁叶茂的树冠,随后从那里传来了噼噼啪啪的打斗声。
“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我的美肤药膏气味那么淡,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泄露踪迹!”
随着大片树枝和落叶,瓦蕾踩着宫本小夏的后背安全降落,刚才的打斗基本都是小夏单方面挨揍。
“诶?她怎么穿得像个忍者?”瓦蕾揪着小夏的衣服让她面对警长,“擅闯警员宿舍可是重罪,咱们先审她一顿,然后交给公司做成“脑机”好了!”
小夏听了几乎吓尿,连自己会“幻影替身术”都忘了。
“不、不要把我做成脑机!我无心行刺只是来调查的!请饶了我!只要饶我一命,我什么都肯做!!”
小夏用标准的日式“土下座”姿势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害怕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慕月警长这时理顺了运动后的喘息。
“瓦蕾,你别吓她,这里没有把人做成脑机的传统。”
尽管小夏事前把黑色网眼衣往上拉,当做忍者面罩遮住了脸,但警长还是通过对方的偏马尾天然卷红发,认出这人是夜龙会的宫本小夏。
“你是夜龙会·落樱组的小夏对吧?你来这里做什么?警务厅都说夜龙会成员作恶多端,见到就应该立即逮捕!你有什么话说?”
见小夏跪地求饶,瓦蕾也放松了对她的防范,狗耳娘吹着口哨两眼望天。
见到夜龙会成员就应该立即逮捕?也不知道是谁今天还跟夜龙会少主约会呢!
小夏装可怜的泪水持续奔流而下,她眼睛滴溜溜地寻找替身术的应用目标。
为了拖延时间,要不要向慕月警长坦白有人要害她的事呢?可我凭什么要救她?到宿舍这边来偷窥也是为了进一步挖出她的黑料,没想到被福瑞人给抓住了……
见小夏伏地哭个没完,慕月警长有点急躁。
“是不是秦剑丹派你来的?”
小夏灵机一动,猛然抬头:“对,就是少主派我来的!不光派我来搜集情报,最好再拿点证据或者衣服回去!”
瓦蕾插嘴:“诶?想要警长的内衣的话,直接收买我不是更快吗?”
慕月瞪了瓦蕾一眼,这时小夏终于选好了围墙上的一截枯树枝。
“哈哈哈!笨蛋!你们都被骗了!幻影替身术!”
瓦蕾伸手去抓但只抓到残影,小夏瞬间和围墙上的枯树枝交换位置,她上墙后扒开网眼面罩,朝下方做了个伸舌头的鬼脸。
“哼,让落樱组大姐头、宫本家家主跪地求饶的罪是很大的!你们很快就会遭遇不幸了!这是天诛!”
带着得意的笑声,小夏跳下围墙快速跑远,过程中还连续用了几次“幻影替身术”以防瓦蕾追来。
“可恶,没想到她是个变异能力者!”瓦蕾也跃上墙头,但很快失去了小夏的踪迹。
“放走她吧,关于这件事我会向秦剑丹确认。”慕月警长说,“宫本小夏和他不像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他们两人中肯定有一个人在骗我。”
长发女警在黑夜中微微眯起双眼,并且咬住下唇。
“……如果骗我的是秦剑丹,我马上就跟他离婚!”
【019】暴力催画,阴间经纪人
第二天傍晚,外城12区,49号居民点。
“啊啊啊啊啊啊!!”
山坡上的小屋传出一声枪响,随后就是持续不断的惨叫。
“我的腿!我的腿!啊啊啊啊啊啊!!!”
“小丑组”组长唐纳德满脸邪笑,他蹲在负痛翻滚的画家前面,用刚刚开过火的M1911手枪梳理自己的冰激凌发型。
“快画!快画呀梵高!你不赶快完成创作,咱们就来不及和“收藏家”进行交易了!”
唐纳德将黑洞洞的枪口移向画家的右腿。
“先左后右……两条腿都断掉,你应该就能积攒出足够的痛苦,落下点睛之笔,完成这幅撼人心魄的作品了吧?毕竟收藏家是看上了你画中的痛苦,才会不惜代价收购你的作品。”
“嘎哈哈哈!嘎嘎!”唐纳德眼神癫狂,不熟悉他的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快乐药”副作用,但唐纳德从来不吃那些东西。
画家终于停止翻滚,从他的左腿膝盖处流出大量鲜血,形成血泊。满身血污的男人强撑着抬起了头。
这位画家的长相,仿佛是“落魄艺术家”的活样本一样,的确有几分像长发版梵高。
“你、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自由?我已经被迫画了12幅这样的画……我画够了!而且我的名字也不是梵高……”
唐纳德毫不留情地又开枪射中画家的右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画家再次被剧痛俘获,唐纳德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不知感恩的家伙。如果没有小丑组,只凭你自己的财力,你怎么可能用得起基于碳纳米管技术的“最黑颜料”?这种颜料即使是在贵族画匠那边也是刚开始流行。”
“最黑颜料”对光的吸收非常彻底,被环石城艺术界普遍认为,最适合描绘黑夜中的绝望。
“之前你只能打零工,给人画广告传单。没有我给你取名“梵高”,再帮你大肆宣传,你的作品怎么可能获得上层人士的垂青,甚至出现在大型画展中间?”
“所以说,你难道不应该努力回报我,画出一幅史无前例的佳作,让“收藏家”也禁不住好奇来看你一眼吗?”
“嘎哈哈哈!等我们成功绑架了收藏家,我就放你自由!只要你能在混战中活下来!嘎嘎!”
自说自话老半天的唐纳德,发现“梵高”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唐纳德用枪口戳了好几次画家的脸。
“好像不是装的。你,还有你,把他拖到村口公路,用那边的再生舱把他救活!”
两名同样白粉抹脸的小丑,分别从两边拉住画家的双手,其中一名小丑问:
“组长,万一进再生舱以后,梵高他变成福瑞人怎么办啊?那他还能画画吗?”
唐纳德尖声冷笑:“你是今天才来换班的吧?我每次催画都要把梵高打成重伤,送进再生舱再救回来,他不是屁事没有?只是今天下手急了些,平时都是让他四肢中弹但不至于昏迷,必须先画完作品才能进再生舱呢!”
手下的小丑咽了下口水,他早已听说组长的暴虐,只是今天小丑组全员出动,才第一次有机会见到组长。
以“痛苦与绝望”为主题创作绘画,结果画家本人被枪口赠予了痛苦与绝望,不画完就不能进入再生舱得到救助,实属人间惨剧。唐纳德手下的小丑暗暗发誓,如果自己以后要当画家,唯一画的类型只有春宫图。
梵高带着触目惊心的血迹被人拖走,唐纳德站起身来,欣赏染血画架上,那份还没有最终完成的油画。
“这绝望,和痛苦还不够……等你回来以后,我要把你左手的手指全都折断,然后……”
这时又有一名小丑进入了画室,他谨慎地向首领汇报:
“组长,我们埋伏在村子附近的人发现,前任警务次长韩天成,跟他的管家一起到了49号居民点!好像是……正在野餐!”
“野餐?在这个破地方?”唐纳德皱起眉头,用手枪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帮助思考。
“韩天成虽然是韩氏族长的长子,但他远离权力已经很久了……总之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手下退出画室之后,唐纳德仍然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个酒鬼想要干啥?”
※※※
有人说韩天成总穿白衬衫配警裤,是内心里还割舍不掉警务次长的身份。熟悉他的人却知道,韩天成只是觉得警裤耐磨耐脏,不用总脱下来换洗而已。
如今的警裤边角也沾了泥土和酒污,韩天成坐在村口的荒地上,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内斯特,你说在这种村子里,真的会有“斗牛勇士大奖赛”吗?”
“老爷,你捡到的广告上是这么写的。咱们先吃完这顿便餐。”
被称作“内斯特”的人是韩天成的老管家,他西方人面孔,留两撇绅士胡须,体格修长,管家黑西服穿在他身上十分合身稳重。他有地球时代的英国血统。
各大家族都很流行使用英国管家,并且认为这些管家的头越秃,英国血统就越纯正。彼此竞赛谁的管家头更秃,成了炫耀财富的方式之一。
内斯特在“第17届英国管家大赛”中夺得冠军,由此可见他的头有多秃。
然而内斯特的优点绝不仅仅是秃头。他服侍韩家多年,尽心尽责,韩天成以及韩天成去世的夫人,都把内斯特当成家人看待。慕月更是由内斯特看着长大的。
内斯特虽然上了些年纪,但多才多艺,凡事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韩天成听说外城也有“斗牛勇士大奖赛”,突发奇想要去参观,内斯特不但将车平稳开到了49号居民点,还在村口铺开野餐布,拿出了事先吩咐厨师准备的新鲜汉堡包当做晚餐。
韩天成咬了一口汉堡包,换成他女儿的话,一定会赞赏汉堡包的用料新鲜,酱汁爽口,可韩天成除了酒精以外已经尝不出其他东西的鲜味。
前任警务次长的目光,瞄向村口公路旁的一部再生舱和两台自动贩卖终端。
再生舱里的万能细胞溶液,以及贩卖终端里的燃素电池,全都由公司下属单位定期配送补充。公路和这几样东西,是49号居民点和文明世界联系的最后证据。
“内斯特,这破地方可真够荒凉的!”
内城有特别繁华的中心地带,外城也有特别偏僻的边缘地带,所谓“城郊”。
地球的城郊常常绿野环绕、稻田飘香,但环石城的城郊完全是混乱和死亡的练兵场。
就拿刚才那两声枪响来说吧,夕阳下无所事事的游荡村民根本没有大惊小怪,与其管他人的死活,还不如思考下一顿食物从哪里来。
49号居民点——或者称之为“荒村”——所有房屋都由胶水和塑料板简陋拼贴而成,地基是开膛破肚的烂水泥路。如果房屋被酸雨浇塌,村民们会发挥穷人的智慧,直接躲进路面孔坑。
在荒村的中心地带,一个较大的角斗场般的建筑吸引了韩天成的注意力。虽然在质量和体量上都相差悬殊,好歹跟内城的“斗牛勇士大奖赛”场地有几分相似。
“慕月真是个吝啬鬼!”韩天成吃了一口汉堡后就只拿在手里,“我昨天去找她,她居然只给我3000元生活费!这点钱哪够我生活一周的?斗牛勇士大奖赛都去不了几次!”
跟主人一起坐下吃汉堡的内斯特,仪容整洁并且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老爷,慕月小姐这么安排就是为了限制你赌博和饮酒。平日的饮食、车马费,这些都是小姐另外打算的,不从这3000元里走。”
内斯特先一步吃完汉堡,用餐巾纸仔细清洁唇边的绅士胡须。为了能够更好发挥管家职能,他总是有意压缩进食时间。
韩天成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有些谄媚地跟老管家商量:
“内斯特,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啊?那样我就不用来外城看什么山寨的斗牛大赛,可以回内城看正版的了……先借我5000元就好!”
内斯特果断摇头:“慕月小姐跟我们说过,如果谁敢借钱给老爷你,马上就把他辞退。”
韩天成:“慕月她刀子嘴豆腐心,那是吓唬你们的!”
内斯特继续摇头:“不行,小姐的刀子嘴我也怕。”
见管家不肯妥协,韩天成沮丧地又开始喝酒,这时他发现从村子里走过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对方年纪很小,分不清男女,衣衫破烂,没有鞋子,手脚上都是泥巴。这个小孩走到野餐布旁边就不走了,死盯着韩天成手里的汉堡。
韩天成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脏孩,任何人都不会喜欢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被陌生人盯着进食。
前任警务次长向老管家眼神求助,但内斯特貌似是判定小孩没有威胁,所以置若罔闻。
可恶!代替主人做尴尬的事,不就是你管家的职责吗!还是你其实想说,如果慕月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把食物分给孩子?
韩天成叹了一口气,他把右手的汉堡放下,但是没有松开左手的酒瓶。
“内斯特,回车里再拿一只汉堡给他……诶诶诶!!??”
几乎就在韩天成放下汉堡的那一瞬,小脏孩飞快拾起汉堡,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村子,生怕被人抢走似地边跑边吃。
“喂!那个是我咬过的!我给你新的!喂!”
任凭韩天成怎样呼唤,小孩也不肯回来,韩天成最后只好从管家手里接过了新汉堡,自己吃了起来。
“这里好穷。”韩天成说,“如果真有山寨斗牛赛我就捧个场吧,也算是为村子的经济做点贡献了。”
从不远处的公路上返回的内斯特,除了新汉堡以外,还从车里拿了两只防毒面具。
“老爷,这里已经是“明光天幕”的边缘,空气中燃素灰烬含量不低,还是戴上面具比较保险吧?”
韩天成望向49号居民点的最北端,村子的地势由南向北逐渐升高,这的确是环石城所在的大陨石坑的边缘,再往外走,就能见到这个星球神鬼莫测的原生态地貌。
“不,我不戴了。”韩天成没有接内斯特递过来的防毒面具,“我不打算活那么久。”
在内斯特看来,韩天成眼睛里又升起了那抹失去爱人的深深悲哀,老管家犹豫了一下后,给自己戴上了防毒面具。
“为了更长远地保护老爷跟小姐,我这个老家伙必须得活久一点呢。”
【020】山寨斗牛大赛
吃完汉堡,韩天成要去村子中央的角斗场查看究竟。
内斯特戴好防毒面具,连眼睛也被透明面罩保护起来,韩天成感觉这样的老管家有点奇怪,但也懒得吐槽。
老管家非常利落地收好了野餐布,他跟上主人之前,再次检查了车子的安全锁。
“老爷,我带了枪,你不带一把吗?刚才北侧山坡上应该有人开枪。”
通过防毒面具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发闷。
韩天成左手拎着酒瓶,右手插在警裤口袋里。
“我快10年没摸枪了。这里是外城12区,尼安会的“小丑组”和夜龙会的“愁云组”一直在争夺地盘,公会仇杀也不稀奇。而且我说过,我没想活那么久。”
劝不动主人,内斯特只好更加警惕四周,做好随时拔枪的准备。
落日余晖把荒村装点得像美国西部片,只是来往行人要更加落魄。韩天成和管家接近角斗场后,两个看起来像保安的人把围拢过来的乞丐赶走。
“滚!好不容易有内城的大爷来看比赛,你们又脏又臭把人熏走了怎么办?老老实实地在后门等着,比赛结束以后给你们植物泥吃!”
乞丐们千恩万谢,佝偻着腰去后门等待了。
另一名保安转向韩天成和管家,满脸堆笑:“两位客人里面请!比赛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可以先去选座位和支持的选手!另外门票50元一张,两人100!”
韩天成和内斯特对视一眼,内斯特毫无替主人付门票钱的打算,那意思是:斗牛赌博的钱从那3000元里出!
没办法,韩天成只好肉疼地从钱包里拿了100元递给保安。
“内斯特,你欠我50。”
“老爷说笑了。这些钱在内城都不够喝一杯咖啡,改天我帮你冲咖啡吧。”
主仆两人顺着简陋的梯道走上角斗场观众席,两名保安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发出嗤笑的声音。
“哈哈哈,还真有人上当啊!托人在内城散布“外城斗牛比赛”的传单,居然真的能骗来观众!”
“嘿嘿嘿!必须要再接再厉,不管咱们村以后归“小丑组”还是“愁云组”,骗外城人的钱都是最重要的!刚才你听到了吗?50元在内城都不够喝咖啡!”
塑料板、金属片和不知名垃圾,在强力胶水的粘合下打造出来的观众看台,韩天成坐上去之前,伸手反复试验是否结实。
“就这种质量还说是贵宾席?等会变异公牛和斗牛士打起来,整个看台说不定都要塌!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滑稽。”
贵宾席这边基本没人。韩天成选了一个结实又视野好的位置,让老管家跟自己一起坐了下来。
刚坐下去他就后悔了。
“仔细一看……斗牛场地只有内城的四分之一大啊!变异公牛怎么施展得开?”
韩天成从警裤口袋里掏出一团纸,将揉皱的广告宣传单重新展开。
宣传单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诸如此类的大标题:“49号居民点”“斗牛勇士大奖赛”“价廉物美”“不输给内城”。
但是借助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韩天成瞪大眼睛才发现其中的猫腻。
“广告上怎还有几个之前没看到的小字?印这么小不是故意让人看不到吗!”
将那些难以辨认的小字跟大标题连起来读,就变成了“不输给内城斗牛勇士大奖赛的,特别比赛”。
“混蛋啊虚假宣传啊!要不是我已经辞职了就逮捕你们!”
韩天成肺都要气炸,手里的酒瓶都快丢出去了,老管家从旁劝住了他。
“老爷,人家印了小字,不能算是虚假宣传了。这种荒凉贫穷的小村庄,本来就很难养得起食量很大的变异公牛。既然来了,就随便看看吧。”
韩天成眼睛下方的肌肉跳动:“内斯特,你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却没有提醒我吗?”
内斯特耸肩表示无辜:“我老眼昏花,老爷都没注意小字,我更注意不到。老爷你可不要一怒之下把我辞退啊!”
韩天成可不敢辞退内斯特,一是感情上割舍不了,二是如果他敢这么干,慕月就能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角斗场的喇叭里响起了主持人的刺耳语音:
“各位观众请注意!因为本场比赛来了三名内城贵宾,所以准备提前10分钟开始!“下注员”会主动找到各位,向大家介绍下注规则和斗犬勇士!另外还有汽水和零食售卖,均购自内城超市,保证干净卫生!”
韩天成:“斗犬勇士是什么东西?我是来看斗牛的,结果连牛都没有!?”
和韩天成相距两个空座,一名酒糟鼻胖子也在不停地灌酒,他虽然邋遢,但看衣着质量也是内城人。
“嗝……这位老兄,斗犬也很好看呐!急着走要后悔的……嗝……我虽然上次来是受骗,这次就是自己主动过来了……”
韩天成皱眉,他虽然也常常烂醉如泥,但别人身上的酒味果然更难闻。
傍晚的阳光所剩无几,场地周边有四盏探照灯依次亮起,将视觉中心锁定在赛场中央。
韩天成眉头皱得更深:“这种高架探照灯不是警务厅订做的内部产品吗?怎么会被卖到外城?”
酒糟鼻胖子呵呵直笑:“老兄你眼真尖……嗝……这里不是外城12区吗?跟内城12区一墙之隔,非常方便走私……嗝……内城12区警长贪财好色,很容易就能贿赂……”
韩天成眼睛发红站了起来,酒瓶也不要,双手揪住酒糟鼻胖子的衣服:“你竟敢这么说我女儿!?你说我贪财好色我都没这么生气!”
内斯特帮主人扶住几乎倾倒的酒瓶,然后提醒:“老爷,人家说的可能是12区的常务警长。”
韩天成这才醒悟过来,松开了酒糟鼻胖子的衣服。环石城每个扇区都有一名常务警长和特勤警长,慕月是特勤警长。
酒糟鼻胖子整理好自己乱掉的衣领,他有心骂韩天成两句,但从刚才的对话中又听到对方似乎是警务厅的人。
“以后……听清楚别人的话再发火啊!我又不认识你,都是来看比赛的,你这样我不告诉你谁的胜率高了!”
这时赛场左侧闸门打开,一只变异狼犬挣脱铁链冲了出来,和韩天成这边遥相呼应的普通坐席上,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开始了!今天也要吃饱啊杀生丸!”
“你SB啊!白色的那只才叫杀生丸,这只红色的是犬夜叉!”
“白色的是哮天犬才对!哮天犬是中华细犬!说哮天犬是黑色的纯属无知!”
“我赌狼赢!下注员你死哪儿去了?快点过来拿走我的钱!”
“嗷嗷嗷嗷嗷!!”
虽然普通观众席上欢声雷动,看惯了变异公牛的韩天成却兴趣缺缺:
“变异狼犬虽然攻击力很强,据说只要一只就能咬死地球上的七匹狼,但跟久经训练的斗牛勇士相比……”
说到一半韩天成感觉有点不对,既然没有变异公牛,变异狼犬的对手应该也不是斗牛士。
“来了!来了!”酒糟鼻胖子在下注员面前兴奋起来,“我赌狼赢!我赌对方熬不过10分钟!赶快!赶快开始!”
由于对比赛过于期待,酒糟鼻胖子仿佛完全酒醒了一样,他瞪大眼睛看着赛场的右侧。
韩天成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他也把目光投向同一位置——
赛场右侧的闸门打开了!在探照灯聚焦下接受观众们欢呼和咒骂的,竟然是一个13、4岁的小男孩!他身穿粗糙护甲,左手持盾,右手拿着一根缠满铁丝的长木棒,骄傲地举起双臂感受现场的气氛。
“嗷嗷嗷……”变异狼犬对男孩发出低吼,男孩毫无畏惧地吼回去,观众席上又是一波欢呼。
“先生,您现在要下注吗?”下注员询问韩天成。
韩天成的手指颤抖了,他盯着赛场上的男孩。那男孩虽然肌肉结实,但脸上还有未打磨出棱角的稚嫩线条。
“混蛋!用小孩也太过分了吧!连加强刺剑也没有……打变异狼犬这种事让成年人去啊!很多成年人心早就死了,那种人死多少都不要紧,可你们怎么可以……”
酒糟鼻胖子似乎很享受韩天成遭受刺激。
“呵呵,这位老兄看起来很伪君子啊!你不也是“斗牛勇士大奖赛”的爱好者吗?听说那些斗牛勇士们,有许多就是从这种儿童斗犬中脱颖而出的。他们到底是小时候死,还是长大了再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韩天成眼神发狠地向老管家伸出右手:“把枪给我,我要终止比赛!”
内斯特不为所动:“老爷,这里是外城,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使是当年的警务次长也没有权力进行干涉。我们只有两个人一把枪,这里背后管事的可能是小丑组,真闹起来不会有好结果。”
这时斗犬比赛已经开始,韩天成之前担心的少年,竟然靠熟练的技术跟变异狼犬打得有来有回。
韩天成只好作罢,他盯着下方的比赛,从没想过一场类似“斗牛勇士大奖赛”的活动,会让作为旁观者的他如此煎熬。
内斯特带着悲悯的目光,也低头看着场内沙尘四起,人狼相斗。
“老爷,整个外城都是斗兽场,在不在这个赛场里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相信少年能赢,他是贯彻“斗士之道”的人,就好像我在贯彻“管家之道”一样。只要认准自己的道路,那么即使最后得到悲惨的下场,我也没什么可向旁人抱怨的。”
韩天成和内斯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危险也在向他们的小慕月临近……
【021】宫本小夏,威严满满
时间稍微回拨,夜龙会总部,同样是晚饭时段。
秦剑丹和虎痴并排走在庭院石板路上,私下里秦剑丹很尊重这位师兄,并不要求师兄以下属的身份走在自己身后。
“少主,我问师父“恶狼咆哮弹”应该怎么修炼,结果师父说那个也需要童子身才能练成——师父的厉害武功为什么都强求是处男啊?”
虎痴的吐槽让秦剑丹有些心虚,恶狼咆哮弹根本就是胡诌出来的,本质上是慕月警长的大招。师父那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帮秦剑丹圆谎。
秦剑丹:“那师兄你怪谁啊?还不是你意志不坚定,早早地把童子身交代了吗?”
虎痴露出后悔的表情:“那时我不懂事,年纪轻轻第一次领了工资不知道该怎么花,结果路边一个漂亮大姐姐问我要不要洗头……”
秦剑丹摆手:“我不想听师兄你失身的细节!晚饭打算吃啥,我请你去吃炸鸡怎么样?你不方便离开总部我就给你外带回来!”
虎痴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少主你天天吃炸鸡不腻吗?我光闻你手里炸鸡的味道都要不行了,比起炸鸡我宁愿吃植物泥炸酱面。”
日常对话忽然被非常怪异的光景打断,秦剑丹和虎痴吃惊地看到,落樱组组长宫本小夏,被人用锁链颈圈牵着,囚犯一般走到了庭院中间。
手握锁链颈圈另一端的,是落樱组的银发参谋风间,秘书装萝莉的眼镜上反射寒光。
“给少主跪下!说说你是怎么隐瞒重要情报的,好好向少主谢罪!”
“对不起,是我错了!”
小夏扑通一声向秦剑丹下跪,然后以标准的“土下座”姿势赔礼道歉,弯折身体使屁股成为水平最高点。
秦剑丹注意到小夏眼睛下方微微红肿,不知是被风间骂哭的,还是被萝莉手掌打了耳光。
“少主,我私自去内城打探慕月警长的情报,无意中了解到有人想害她……我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没有第一时间向少主汇报,请原谅我!”
小夏再次以头碰地,少女的额头都撞红了。
这套话是风间教给她的,小夏在晚饭时跟风间闲聊,才吐露出女警今晚可能要遭殃。风间听说小夏故意隐瞒情报,不由分说就抽了小夏一个耳光。
“愚蠢!马上跟我去找少主坦白!如果因为你故意隐瞒导致警长死掉,以后这件事一旦泄露,你和落樱组都完了!”
尽管这件事耽误不得,风间还是带着十足的冷静,找出了一条早已准备好的锁链颈圈,进了夜龙会大门以后就给小夏戴上。
“低头走路!你现在是罪人,不诚心道歉的话,待会少主要把你怎样我都不管!”
由于风间之前多次叮嘱,小夏谢罪态度极其诚恳,她磕疼了额头,眼泪立即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少主!少主!只是大米饭太好吃了我才忘记汇报的!绝对不是因为嫉妒!呜呜呜~少主请不要让我和落樱组都落入悲惨的境地……”
女忍者的偏马尾红发沾到了地上的尘土,那流泪跪求的样子实在怪可怜的。
“你站起来吧,”秦剑丹说,“你说慕月警长可能遇到危险?具体是什么样的危险?”
“诶?”小夏以为少主会让自己跪着答话,没料到马上就能起来。
“叫你起来呢。”风间牵狗一样牵动锁链颈圈,小夏才因为负痛站起了身。
当着秦剑丹和虎痴的面,小夏低着头,把昨天晚上自己去美术馆窃听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说了。她隐瞒了后面又去警员宿舍窃听然后挨揍的事,因为既丢脸又没必要。
“怎么回事?”虎痴托起下巴扮演起了名侦探柯南,“慕月警长家族里那个“收藏家”想要害她吗?警务总长也是帮凶?警务总长不是慕月的叔叔吗?”
风间微微欠身向少主和虎痴表达尊敬,然后才说出自己的判断:
“收藏家即将年满90岁,可能会在明年入选公司元老院,掌握莫大的权力。警务总长没法违抗收藏家,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单独指派慕月警长给他当保镖。时间就是今晚,收藏家要带着慕月警长去外城买画,多半就要在那时进行加害了。”
风间的分析条理清晰,令人信服,不愧是落樱组参谋。可要说她是参谋典范吧,她又用锁链颈圈牵着自己的组长……
秦剑丹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开始沉落。小夏把昨晚得知的情报几乎拖了一整天才汇报过来,很难说不是故意的,但自己跟小夏又没有什么感情纠葛,她有什么理由嫉妒警长呢?
风间察觉到了秦剑丹眼神的微妙变化,她帮小夏解围:
“少主,我用个人情报网进行了调查,收藏家今晚是去外城12区的49号居民点,向笔名“梵高”的画家买画。从夜龙会总部到那里需要1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立即出发还来得及!”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风间的个人情报网效率之高,让秦剑丹也颇感意外——如果让琳琳做同样的调查,未必能这么快得到如此精确的数据。
不过时间紧急,也没有余力去了解这些。秦剑丹看了看身旁站立的虎痴。
此时虎痴的立场比较微妙:他是总部的保安队长,虽然紧急事态下也会外出作战,但拯救慕月警长这件事,并不能算是公会的事。
“少主,在师父允许之前,恕我不能跟随。我可以借给少主一些小弟……”
毕竟秦剑丹和慕月只是“在数据上”结婚了,如果是真的少主夫人遇险,虎痴带兵出击才名正言顺。
秦剑丹啧了下嘴,师父多半是不会同意派兵的,他原本就不支持自己跟警长交往。这件事报告师父弊大于利。
风间拉了拉锁链项圈作为提醒,小夏连忙毛遂自荐:“少、少少少主!落樱组多次承蒙少主恩情,这次拯救行动就由落樱组出人出力好了,就算是报恩!”
风间:“少主,我已经准备好了两辆装甲面包车,就停在总部门口。里面有9名精英战斗人员可供驱遣。根据我的情报,收藏家身边有一个女助手,两名赏金猎人,并没有阵仗很大的保镖队伍。”
虎痴突然想到了什么:“少主,外城12区是江愁云和小丑组争夺的中间地带,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江愁云,让他的人出面协助?”
秦剑丹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江愁云是搞经济的,手下人虽说不是完全不能打,总归要比武斗派差一些。这次行动我希望低调一些,我们这些人就够了。”
言下之意,秦剑丹不希望虎痴将这件事上报师父,至少要拖延一段时间再上报,只是当着落樱组的人不便明说。虎痴点了点头,算是师兄弟之间的默契。
秦剑丹和风间、小夏开始朝总部外面走,小夏悄声跟风间商量:“颈圈可以摘下来了吧?让门口的卫兵看见的话……”
风间并不回答,她直接把锁链颈圈的末端交给了秦剑丹。秦剑丹发现锁链末端跟狗绳设计类似,有一个方便抓握的套环。
“少主,我们组长就先寄放在你这里了。等你玩够了再还回来就行。”
小夏脸色一红,有点分不清风间是为了羞辱她,还是要为了帮她打助攻。
红发少女两手食指相对,虽然脚步没停下,但体态变得十分扭捏。
“少、少主……我本人没什么意见,不管少主把我这样还是那样,我都……”
秦剑丹只觉得小夏和风间都不太正常,就这么牵着落樱组组长走出大门,门口卫兵不是会以为自己是变态吗!
于是秦剑丹止住步伐,向风间伸出另一只手:“颈圈的钥匙呢?”
风间摇头,略长的左鬓垂发随之摇摆。
因为不经意间形成的“遛狗”默契,小夏走在秦剑丹前面一点,秦剑丹停下后,小夏也停在了秦剑丹身前。
小夏难掩兴奋,双手举在胸前做出忍术施放的前摇:“没有钥匙也不要紧,正好可以给少主表演一下我的……”
“幻影替身术”在位置移动的同时,还可以顺带脱离一些束缚,施放者可以只带走自己想带走的东西。
然而秦剑丹急着出门,他从后面检查了一下小夏的颈圈,发现颈圈虽然有毛绒防摩擦内衬,主体却是纯钢打造,非常结实。
被少主触摸后颈,小夏皮肤开始升温,她故意向后蹭了蹭,俨然以站立姿势投入了少主的怀抱。
“咔嚓!”秦剑丹突然将手指钢化,用力捏碎了纯钢颈环!
小夏惊得三魂出窍,还以为自己的脖子被扭断了,差点在秦剑丹身上失禁。
就这样,秦剑丹带着脸色发白的小夏,还有面露微笑的风间,一起出了夜龙会总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