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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执政官全文阅读

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我是谁?(第二弹)

    回到家,甄氏却没在客厅等自己,破天荒第一遭,毕竟,自己说了今晚回来,只是可能晚一点。

    但随即,就听到潘蜜菈房间有声音,潘蜜菈大声说:“老板,含珠妹妹正做治疗呢,还非要去迎接你,您看啊。”

    陆铭一怔,赶忙道:“别动了别动了,怎么回事?做什么治疗?怎么没去医院?”说着话,陆铭快走几步,推开了潘蜜菈卧室的门。

    和甄氏月洞床古韵十足布局的卧室不同,潘蜜菈的卧房,就是很现代化了,大大的席梦思床,时尚的乳白色床头柜、衣柜等等,便是床头柜上的闹钟,都是很时尚的造型。

    不过此刻,潘蜜菈卧室的灯却是关着呢,但席梦思大床上,却很明亮。

    陆铭看过去,不由一呆。

    却见潘蜜菈、甄氏还有小不点碧丝都在床上,围坐在一起,床中央,摆着环形的灯具,发出环形光芒,而她们三个的脚,都放在这环形灯下。

    陆铭呆了呆,“做什么呢?”

    潘蜜菈正拉着甄氏不许她动呢,笑道:“我们做光浴足疗呢,对身体可好了!”

    陆铭这才明白,电视上看过广告,这就是人造太阳灯了,电视和报刊连篇累牍宣传其维持和能促进人体健康以及提高人体机能,是以,用人造太阳灯“光浴”充斥各大医院、诊所和泳池,这种小型太阳灯,更是热卖,是家用消费电器,风靡中产阶级家庭。

    陆铭揉揉鼻子,和前世五十年代西方国家生活方式差不多,开始出现这种骗人的玩意。

    自己前世,华夏却是要新世纪才开始出现各种骗人的保健器械和保健品,什么磁疗之类的,因为华夏生活水平到了普通人该被骗钱买健康的阶段,太阳灯肯定是没技术含量忽悠不了人了,于是什么磁疗枕头、脉冲按摩椅之类的冒出来,听着很高大上。

    现今这太阳灯光浴,异曲同工。

    琢磨着,正想说话,突然就是一滞,那太阳灯下,是三双韵味迥异的玉足,最精致的雪足,是甄氏的,晶莹剔透,宛如艺术品一般,涂着粉色趾甲油,便如要绽放的梅花,令人忍不住要跪拜亲吻,更生出可以把玩一辈子的冲动;涂着黑色趾甲油的一双玉足,主人是潘蜜菈,经常穿高跟鞋令她玉足有着诱人的弧线,骨感十足,虽不似甄氏雪足美妙,但涂着魅惑的黑色趾甲油,加之微微翘起的诱人弧线,却是更令男人容易生出很直接的性冲动。

    至于碧丝的雪白小脚丫,可爱秀气,和两位尤物的玉足,本来不是一个斯泰,但此刻放在一起,小小脚丫,却也相映成趣。

    甄氏看到陆铭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雪足,立时俏脸通红,她便是在潘蜜菈和碧丝面前,都是经不住潘蜜菈一再怂恿又说这种太阳灯照射后,能更让你家主人迷上你,这触发了她自幼接受的“主人三定律”,是以,才勉为其难羞涩无比的褪下鞋袜来照这种太阳灯。

    现今,却被主人看到裸足,她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挡住,可是,纤手伸到半途又抱住膝盖,只觉得若不让主人看,自己就不是一个好婢子,俏脸埋进双膝间,热得怕能烫熟鸡蛋。

    潘蜜菈轻轻咳嗽一声,“老板,要不你也来照照?”涂着黑色趾甲油的诱人玉足更用力翘了翘,曲线更是美妙。

    陆铭回神,眼光看向别处,“这种骗人的东西,你也信!”

    潘蜜菈切了一声,“医院都宣传呢,还有紫外线灯呢,回头我看有单卖的没?紫色灯好像没私人版,就医院有。”

    陆铭吓一跳:“你可别,那东西虽然杀菌,对皮肤可不好,知道不知道太阳光里有紫外线,是臭氧层保护了我们,挡住了大部分紫外线,不然咱人类根本就不能……”

    突然一顿,“紫外线灯?现在有紫外线灯了吗?!”陆铭直直盯着潘蜜菈。

    潘蜜菈诧异道:“是啊,怎么了?”

    “紫外线,紫外线……”陆铭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突然转身走到客厅,又停下脚步,踱步来回走着,皱眉好似思索着什么。

    突然,甄氏从身边风一般掠过。

    陆铭一呆,接着,就见潘蜜菈也快步走出来,已经跻拉上了水晶小拖鞋。

    “老板,她,她好像又,又发……”潘蜜菈摇摇头,说,“我去看看!”

    “不用了!”陆铭摇头,说:“我去吧!”

    好像是碧珠出来了,又不打声招呼就窜了出去,可能是外面有什么凶险?

    陆铭胡思乱想着,快步回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有一把手枪,很小巧,很像勃朗宁那种。

    是陆铭通过老鬼买的,这个世界,身份到了一定地位,可以合法持枪。

    拿起手枪,又往兜里塞了几个弹夹,陆铭快步出来,虽然可能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就任由一个小姑娘孤军奋战,不管这小姑娘是不是一个白骨爪能抓爆全宇宙的灭霸级人物吧,那身为男人干等着,心里总不是滋味。

    却没想到,陆铭刚刚拉开阳台的门,外面俏影一闪,却是碧珠回转,看到了陆铭手里紧紧握的小手枪。

    碧珠愣了下,随之好像明白陆铭是要做什么,美眸里的凌厉都好像柔了柔,“有人要报恩,主人要打发他走吗?”

    啊?陆铭怔了怔,“是老孙头吧?”想了想,将手枪别在腰后,“我去看看。”

    从阳台角梯下来,一眼就看到,月光下,旁侧槐树阴影下,站着个白汗衫黑裤子的人影,陆铭无奈走过去,“我说了,不用你保我平安,你快去治伤吧!”

    嗯?走近了,却发现孙禄庭,脸色苍白,好似丢了魂儿一般,又好像,遇到了极为恐怖之事。

    “孙老先生?”陆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啊……”孙禄庭这才回神。

    “我说,不用你保我平安,你快去治伤吧?”陆铭无奈的重复着。

    孙禄庭往楼上看了眼,脸上又露出极为忌惮之色,压低声音苦笑道:“少爷当然不需要老头保您平安,不过,老头子我,虚活五十多年,从来没受过少爷这般大的恩惠,老头子就在少爷身边,服侍少爷吧!”

    见陆铭神色又要拒绝,他猛地单膝跪倒,低声说:“少爷,不瞒您说,我也不单单是报恩,老头儿我也有很多疑问,怕只有少爷能解答,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了,却不想,今日……少爷,求您了,就让我跟着您吧!”

    陆铭挠头,你有很多疑问?我难道疑问不多吗?

    我帮你解答?我自己现在脑袋里,问号多的都快卷起来了。

    伸手要拉他起来,更说:“如果你不起来,我转身就走!”自己这小体格,虽然比以前好了不少,但这老头不肯起来的话,自己哪里拉得动?

    孙禄庭慢慢起身,叹口气道:“少爷,我这一身微末功夫,是太爷爷教的,太爷爷说我资质虽然已经很差,但比我爷爷和父亲还是好得多,我当时不懂,直到我有了儿子、孙子,才知道,他们的资质,又比我差了好多,或许,现在真不是练把式的年代了!”说着,又深深叹口气。

    “这些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怕死之后,无颜见太爷爷,因为太爷爷说过,要我寻找传人,更要将祖训传下去!”

    “从很小,太爷爷就叫我看一幅画,那幅画,我现在还藏在家里,上面画的,是一块令牌。我们的祖训就是,见到持令牌之人,便如见到先祖,务须听从持令人的命令,哪怕是叫我们死,也该立即自杀,这个祖训,只有有资格练家传绝技的子弟才能知道,才是真正孙家传人,便是我爷爷和父亲,也都不知。”

    “自从我发现孙子辈,也无一个能传我衣钵的,这些年,我很是到处游历了一番,想着遇到有资质的孩童,便是抢,我也抢回去,收为养子传我衣钵,但可惜,却是一个都遇不到。”

    “可能也是因为起了这个念头,孙子才会被人拐走吧,所谓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孙禄庭深深叹息着,“我本以为,传人找不到,祖训也会被我带进棺材,但……”孙禄庭猛地抬头,看向小楼二层,眼里射出奇异热芒,“想不到,我竟然能见到,我祖爷爷都从来没见过实物的那圣令?!”

    “我那老婆子知道,也定然开心死了!”

    陆铭呆了呆:“你是说,你方才见到了圣令?”

    孙禄庭低头,轻声说:“少爷如果要我走,我自遵命,哪里敢违抗圣令?好像,少爷是圣使的朋友?”

    陆铭揉着鼻子,按照逻辑来说,碧珠就是孙禄庭眼里的圣使了,但自己可不是圣使的朋友,是她的主人啊。

    那,我又是谁?

    看了眼孙禄庭,陆铭道:“你先去养伤,其他的,我们回头再说!”

    孙禄庭立时满脸欣喜抬头,陆铭一摆手:“不用多说,我不会给你承诺什么,一切,你养好伤再说!”

    “是,是!那小老儿告辞!”孙禄庭很干脆,抱拳鞠躬,却不转身,慢慢退入小巷阴影里。

    陆铭回来,却见碧珠正站在阳台玻璃门前,立时一举手,“先别走!”

    碧珠正要往沙发上坐下的姿势收住,美眸不解的看着陆铭。

    “你是谁?我又是谁?”陆铭凝目盯着她。

    “主人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己便会知道了,不然,也是徒增烦恼,徒增麻烦,说不定,还会惹来碧珠也解决不了的祸事!请恕碧珠不能说!”

    碧珠说完,转身就去了卧室,很快,就传来甄氏轻轻“嘤咛”的呻吟声,自是碧珠走了,含珠醒转。

    陆铭摇摇头,不过,看起来,碧珠绝对不是忌惮暗中害死自己全家的幕后黑手。

    若不然,也不会说自己知道自己身份的话,就可能招来大祸了。

    毕竟,如果幕后黑手是因为自己家族的身份来的,那自己家都快被灭族了,自己却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不更容易做个糊涂鬼?

    而且,碧珠是到了东海才真正觉醒的,以前在武安法庭,双龙会的人差点杀死自己,她都没出现,可能是因为还没到唤醒她的时机,她那时候还不足以感知外界的危险。

    要含珠和自己相处久了,才渐渐唤醒了身体里另一个人格。

    但也有可能,碧珠只有到了东海才会觉醒?就如同催眠术觉醒,见到某些特定景物被唤醒了?

    所以,爷爷从小就跟自己说,东海有着自己家族的秘密。

    可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可怕了。

    难道,自己潜在的敌人,还有比那差点灭了自己全族的幕后黑手可怕的多的?

    这,也太坑了吧?

    回去卧室,在卧室里的洗漱间洗了把脸,冷水冲下来,陆铭长长吐出口气。

    自己现今掌控不了的,就先不想了,就如碧珠所说,徒增烦恼。

    还是想回这案子吧。

    紫外线灯,令自己有了一个想法,明天需要找一位化学专业方面的技术人才印证下。

    这个人选,现今两眼一抹黑,要好好琢磨琢磨。

第五十九章 初遇

    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以帝国最伟大的女王命名,坐落在东海,这个曾经爱丽丝女王庇护下的自由城邦。

    其是帝国历史最悠久最享誉盛名的理工大学,帝国历史上最有名的物理、化学和数学家,有近乎半数出自这里。

    和巨大的名声不同的是,这所大学极为简朴,没有什么气势恢宏的教学大楼,没有造型夸张的图书馆,所有的楼宇,都不超过六层,绿草如荫,垂柳成排,环境很是幽静。

    黑色雪龙950慢慢驶入校园,停在一栋不起眼的教学楼下。

    司机朴秀娜旁的副驾驶,坐的却是孙禄庭,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白汗衫黑裤子,老头看起来很是精神爽利,和昨天的颓态完全不同。

    在打了很多电话,联系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陆铭刚刚下楼上了朴秀娜的车,孙禄庭就出现在了车旁,陆铭也没多说,打个手势叫他上车。

    陆铭要见的人叫文载绪,是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的特聘教授。

    这位文教授,可说是帝国化学科学界的泰山北斗,高分子科学领域的权威,而且涉猎颇多,三十多年前,发现了放射性元素镭,提出了著名的“文氏学说”,其实就是陆铭世界的价键知识和杂化轨道理论。

    他也是帝国皇家科学院的皇家大院士,这是科学界最高的荣誉称号,全帝国,皇家大院士也屈指可数。

    陆铭本来想联系的人当然不是他,地位太高了,也够不到,何况,杀鸡用牛刀,自己要印证的问题,根本不用这个层级的科学家。

    陆铭是转弯抹角,通过王大安一个远亲,有在爱丽丝理工上学的学生,这位学生,帮联系了一位老师。

    谁知道好巧不巧,陆铭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偏偏文教授正在那位化学老师的办公室。

    老头是那化学老师的恩师,正因为对方进行新理论研究犯的一点小错误训斥那老师呢,陆铭电话打过去,老头也是怪癖,就接了电话,训斥了陆铭几句,工作时间乱打什么电话?

    陆铭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求于人,耐着性子将自己一些想法说出来。

    老头听了却来了兴趣,当下自报家门,要陆铭来直接找他。

    现在下车看着这不起眼的楼宇,陆铭心下苦笑,这是真正科学界的大牛啊,好像挺平易近人挺热心肠的?这点小事都肯帮忙?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科学界还是挺在意的,尤其是又注册了科技公司专注于专利权,所以,经常买科学期刊看,对这个世界的科学界有一定了解。

    说起来,中洲人皇家科学院大院士,文教授独此一份,一来皇家大院士,本来整个帝国也不超过十位;另一个,中洲人,多多少少还是被抗拒在各行各业的顶层之外,虽然,全帝国的著名科学家,中洲人实则占了半数以上,同样的环境同样的起跑线,中洲人在科学界也绝对不会输于任何族群。

    胡思乱想着,陆铭迈步进入教学楼。

    从电梯上到6楼顶层,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微胖西洋女孩立时跑过来,“您是陆千行先生吧?”

    和文教授约的下午三点,陆铭从电梯下来,是两点五十。

    陆铭点头,“是文载绪教授约我来的。”

    “我知道的,您请跟我来!”胖女孩脸上有些雀斑,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娇俏可爱。

    陆铭跟着她,被领到了一个实验室里,几个实验桌,到处都是盆盆罐罐化学仪器,也没什么像样的沙发座椅。

    胖女孩指了指一个小圆凳,“陆先生,您请坐,耐心等一会儿。”

    陆铭轻轻点头,依言坐下。

    胖女孩儿就去了一堆试管、玻璃罐的实验桌旁,看起来,是继续她没完成的化学实验。

    陆铭百无聊赖,看到旁边小桌上有厚厚一摞资料,便拿起来,顺手翻看起来。

    还好,资料都是西洋文和中洲文双文,所以勉强能看懂,看起来,都是一些化学物的研究,很有一些,应该是新和成的化学试剂,研究其有没有工业生产的价值。

    陆铭心里嘿的一声,不亏是文教授的地盘,这些珍贵的研究资料就当垃圾一样随便放。

    看着看着,陆铭猛地回神,抬腕看看表,快四点了,却也不见文教授来。

    不过,文教授想来也忙得很,能抽时间接见自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多等一会儿,自也没关系。

    顺手拿起最下面的十几页装订在一起的资料看起来,陆铭猛地眼神一凝,又翻到开头,一行一行认真看了下去。

    从一种叫做汉州芋头的植物中,提取的物质,可以有效调理女性身体,对于女性月经不调有很好的调理作用。

    看着描述,很像一个东西。

    这,难道就是前世命名为炔诺酮的激素?

    第一代避孕药的主要成分?

    想想年头,前世时,差不多也是现今这种科技发展阶段,出现了第一代避孕药。

    陆铭胡思乱想着,又极快的翻下去。

    随后,心就凉了半截。

    资料的后半段,便是该提取物为主要成分的药剂,用于避孕方面的研究。

    原来,人家早想到了,这,也是应该的。

    看资料里,人家不但想到了,而且,这种药剂已经进行了两年的临床试验,看起来,副作用并不明显,不像前世,第一代避孕药的临床阶段,副作用还是很多的,第一批参与实验的,还有三个妇女死亡。

    看来,只要通过药监部门审核,这第一代避孕药就可以上市了。

    “啊,这个还没销毁吗?”胖女孩突然惊呼一声,从陆铭手里夺走了这份资料。

    陆铭怔了下,随之恍然:“不会还没申请专利吧?放心吧,我不会泄露里面的内容,而且,最好快一些申请专利。”自己帮忙代理这种,也就不必说了,毕竟人家有自己的制药公司,虽然没听说过名字,应该是小公司,但注册专利这种事根本不会用自己。

    “不是的,不会去申请专利的,啊,让我销毁的,我怎么忘了,还,还放这里了?!”胖女孩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陆铭满脑门问号,心说这话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好像突然自动向旁拉开,胖女孩儿立时脸色苍白,手里资料,猛地放在了背后。

    陆铭觅声看去,微微一呆。

    却见外面,走进来一个雪白的小小身影,穿得是那种类似游戏里祭祀的带兜帽的雪白袍子,此时小小身影兜帽戴在头上,陆铭从侧面看不到面目,感觉是个小小女童。

    “啊,殿……”胖女孩儿猛地住口,看了陆铭一眼,对那女童深深躬身,“小姐!”

    琢磨了下,陆铭也慢慢站起身。

    “你很厉害啊!”女童童音稚嫩,极为动听,但却又好似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

    陆铭呆了呆,却见女童转身看向了自己。

    果然,看她年纪,也就和碧丝差不多,八九岁的样子,但和碧丝的天真可爱迥异,她清冽如水,那一瞬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见到了从天而降的,最纯洁的天使。

    小小女童,精致的五官,如同鬼斧神工一般雕刻出来的,完美的难以形容,就好像符合任何人类审美的所谓黄金比例、黄金定律,最顶级的画师、最顶尖的3D美工,也根本难以在虚拟世界做出来这样完美的天使脸庞,但是,却在现实世界出现了。

    她的深邃碧蓝眼眸,清澈的宛如整个宇宙都在其中,在她天使般小脸蛋左右,兜帽中,秀气长发好像是白金色,酷似银色,给人一种冰冷无比的感觉。

    加之那小小的,极为华美的雪白祭祀袍。

    女童年纪虽小,却仿佛带着庞大气场,给人一种,天使从天而降,令人有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她的罪恶感。

    陆铭怔忪之间,女童已经慢慢坐上了最高的一把椅子,但她到底年纪小,个头不够,不免就蹦了一下,还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陆铭眼前的天使滤镜立时碎了一地,强忍着,低下头,才没笑出声。

    “陆千行,你很厉害啊,我和你说话的!”女童的中洲话很标准,稚嫩动听。

    “哦,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陆铭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东瀛奴的案子,我也看了的,他是个大坏蛋,对不对?”

    陆铭心里松口气,还好还好,说话的语气就听出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对人的认知,还简单划分为坏蛋和好人。

    刚出场自带BGM一般,吓自己一跳。

    “一切还得庭审后再说吧,现在,只能说他是犯罪嫌疑人。”

    “切,律师都是虚伪的,你也一样,没意思!”女童哼了一声,可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的打量陆铭,“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呀?你是不是,做过时间机器旅行,去过几十年后呀?”

    陆铭呆了呆,虽说童言无忌,可这话,太吓人了,简直要掀自己的底裤呢。

    “我,我哪里聪明了?”一时,竟然和小孩子一样,最无用的辩论。

    如果是法庭上,那死定了。

    “你比我聪明呀,我本来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可是,东瀛奴的案子,我想了好久呢,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你想出来了,你还不聪明吗?”女童眨着大眼睛,很认真的看着陆铭说。

    陆铭无语的看着女童,这个刚出场,纯洁一丝不染的天使,到装腔作势的毛孩子,现在,还是个自恋狂?

    简直让人三观炸裂。

    “哦,不,理论上,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比我聪明的人,我正找他,却找不到,他也是中洲人呢,你应该是第三聪明的!”女童托着腮,很认真的样子。

    陆铭看着她,渐渐感觉到,这女童,可能不是什么自恋,而是就是说出真实想法,而她嘴里说出的“聪明“,可能和普通人理解的也不一样。

    “啊,不说他了,也不知道他存在不存在,我就在梦里见过他的!还有,我父亲的噩梦,都是他!”女童,突然很认真的盯着陆铭,“好像,你和梦里的他很像呢!”

    不知道怎么,陆铭全身汗毛刷一下全立了起来。

    “不过,我感觉不到你有他们的气息呢!”女童又摇摇头,靠回了椅子,雪白祭祀袍下,露出一双极为小巧可爱的雪白祭祀鞋,一荡一荡的。

    可是,陆铭却再感觉不到她的可爱,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尤奥理,你背后手里拿的东西,现在去碎了吧,我不会怪你的,就是有一点点失望哦!“

    胖女孩小脸立时苍白,“是,小姐,我错了,下次再不会犯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为什么要销毁这些资料呢?都经过临床实验了,明明是很好的避孕药,对女性来说,是好东西啊!”陆铭忍不住,在旁问。

    胖女孩儿吓一跳,偷偷朝陆铭一个劲儿摇手。

    “这些,是我炼金实验的副产品呀!”女童不解的看向陆铭,“而且,天生万物,万物繁育后代,这才是自然的规则,我们人为干预的话,是不对的哦!”

    炼金?大概就是古老家族对化学实验的传统称呼吧。

    陆铭咳嗽一声,“道理是这样,但人类社会并不是弱肉强食,而是有了自己的道德规则和社会秩序,比如,明明家里很穷,生下来孩子,可能就会饿死或者送人,那为什么,不能避孕呢?人类那个什么,并不仅仅是为了繁育后代,有时候,只是感情方面的欢愉,对吗?“

    女童摇摇小脑袋:“你说的都不对,但是,你是除了父亲外,第一个顶撞我的人,是我五岁后,第一个还敢给我讲大道理的人,所以,我会轻一点惩罚你!这个副产品,就由你来处理,以后你赚的钱越多,就错的越多!”

    “尤奥理,把那些垃圾都给他,他想做什么,专利什么的啊,你帮他做,我要看到他,以后跟我道歉。”

    陆铭无语,这小家伙脑回路就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这惩罚?自己真想说一声,谢谢啊!

    不过,也真可能,自己现今层级不够,才理解不到她到底是怎么看问题的。

    胖女孩尤奥理已经拿了那些资料过来,低声说:“还有一些,我整理好,晚点给您,我也会帮您做好善后,直到药品面世。”

    陆铭接过,但全没有什么财富到手的满足感,反而突然觉得,接到手里的,就是沉甸甸的罪恶。

    看了那小女童一眼,这小家伙,影响人的思维方面,很厉害啊。

    本来应该说几句客套话,赚了钱,应该分你一份,你七我三之类的,但现今却说不出口,倒好像,这罪恶,还是自己承担才好。

    又或者,就好像撒某看着马某,马某说,我对钱不感兴趣一样。

    这女童,应该是皇族,而且,是皇族里极为重要的人物,钱不钱的,确实概念问题都不存在。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拉开,从外面进来一个满头花白长长散发的白大褂老头,动漫里的邪恶博士一般。

    “陆千行,是你吧?”老头目光盯在了陆铭身上。

    “是,您是文教授?!”陆铭松口气,更是激动起来,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成功呢?

    只是,这文教授的形象……唉,一言难尽。

    “是,我已经做过实验了,没问题,你将这东西命名为“鲁米诺”是吧?它确实能勘探出被处理过的血迹!来,你拿走吧!”老头手里拎着一个四五升的圆桶,里面是浅黄色药粉,”这些,足够你用了!”

    陆铭怔住,“文教授,您自己做的实验?”

    “是啊,我最烦做实验的时候,有人在我身边呜呜渣渣的!”老头看着陆铭,“以后再有这种有趣的玩意,再来找我!”

    陆铭一时欲哭无泪。

    从潘蜜菈说起,现今有紫外线灯开始,陆铭突然就想到了鲁米诺,也就是前世刑侦用来勘探血迹经常用的化学药剂。

    因为自己读法律的,家族更是兴旺,有堂兄就是刑警,自己假期也参与过一些案子的侦破,当然,是编外人士,当增加庭审时需要的实践经验。

    是以,对鲁米诺试剂,自己很熟悉。

    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和文教授说起,鲁米诺主要成分的化学式,C₈H₇N₃O,这个时代元素叫法当然不同,自己心里自动转化的母语。

    其实,按现今时间来说,科技线应该早发现鲁米诺了,只是还没用在刑侦上。

    果不其然,文教授很快就搞出了这种化学品。

    但是,他老先生自己做的血迹勘探实验,这算什么?

    陆铭欲哭无泪,“文教授,这,我没看到实验过程,回去,要怎么说服主控官,法庭上,检控方,又怎么和陪审团讲?”

    文教授翻个白眼:“罗里吧嗦的,原理你不都知道吗?因为血红蛋白中有铁元素成分,铁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再氧化,鲁米诺可以让其发光,很简单的道理嘛!”

    “好了好了,需要的话,我可以出庭做专家证人!”文教授不耐烦的挥挥手,“但叫我现在再去做一遍实验,我不去,这样简单的实验要重复做?不干!”

    陆铭呆了呆,立时大喜,这可是皇家大院士,肯出庭做专家证人,那鲁米诺效应,从此在这个世界的刑侦历史,将会获得理所当然的承认。

    “好,那谢谢文教授!”陆铭微微躬身。

    “去吧去吧!我还有正事!”文教授挥挥手。

    陆铭求之不得,这里几个人,都是怪胎,一个个,比自己还奇怪的多。。

    左手拿着避孕药资料,右手拎着装满鲁米诺试剂的圆桶,陆铭就向外走。

    “喂,我叫爱丽丝,你记住了!名字都不问人家一下,你不想以后跟我道歉了啊?!”那坐在最高处的女童,突然喊了声。

    文教授和尤奥理,都震惊无比的看向女童,显然,这是女童第一次跟人,报上自己的名字。

    陆铭心里也是一凛,爱丽丝,因为爱丽丝女王的关系,是帝国唯一法律里明令禁止的名字。

    就算皇族中人,千年来,好像也没听说有用爱丽丝为名的公主。

    这女童,到底什么来路?

    胡思乱想着快步下楼,停在树荫的黑色轿车很快开过来,陆铭上车。

    雪龙950缓缓驶出校园,而孙禄庭,却是频频看向陆铭曾经上过的那实验楼,眼里,全是忌惮和戒备。

    “孙老哥,怎么了?”陆铭问。

    孙禄庭长长吐出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感觉,那楼里,有几个非常可怕的东西,让我一直心跳加速。”

    陆铭回头看去,绿树已经掩映住了那实验小楼,但铅块似的乌云正翻滚汇聚而来,隐隐的,也透着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第六十章 强力搜证

    金顺旅馆,程令禹的房间和其他成员一样,都是两张简陋木床,木桌上,有暖水瓶,墙角有洗脸盆架,其他的物品,旅馆一概不提供。

    现今程令禹房间,就陆铭和程令禹两个人,各自坐在一张床的床头,程令禹,听着陆铭讲述。

    他的神色,开始就是看你有什么废话要说,如果浪费我时间,就要你好看。

    到后来变成皱眉,完全在听胡说八道的神情,只是,看对方说的起劲,而且,内容也新奇,索性便听听。

    可当陆铭说道,这种药剂可以令很久以前的血渍显性的原理,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的文载绪教授可以出庭做专家证人时,程令禹猛地睁大了眼睛,“皇家理工学院的教授吗?”

    显然,他并没听说过文载绪教授的名字,就算科学界大牛,圈外人没听过也很正常。

    但饶是如此,单单皇家理工学院的化学教授这个名头,就够令人震惊的了。

    陆铭轻轻点头:“是的,不过,按道理文教授也不用出庭,因为如果能在加藤正一的密室找到血渍,我们还是要全都刮下来,由法证鉴定是不是人血,不管是还是不是,都无须文教授出庭了。”

    “这种药剂也有弱点,如果是动物的血液或者铁锈之类,也会影响它的准确性,所以,最终还是需要法医办公室,鉴定咱们刮过去的墙皮啊,地砖粉啊,里面是不是有人血。”

    “文教授出庭的情况,如果法官不给咱们签发搜查令,倒是可以请文教授,来证明咱们的理论,证明咱们进一步搜查并不是无理取闹。”

    程令禹突然就站了起来,“你跟我来,咱们去找冯学范!”

    东瀛人这个案子,排给了冯学范法官,也就是陆铭在北关第一庭,为碧丝打官司见到的那个法官,陆铭引用旧约,要求更换法官的那位。

    别的房间大多开着门,团队的检察官们看到程令禹和陆铭两个人向外走,而且,谁也没叫,蹬蹬下楼,到了旅馆前更上了陆铭的车,他们纷纷站在各个房间的窗前看着这一幕,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原本明明程检对这外聘的年轻律师极为不友善,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

    唯一的北关检察分部的年青明星检察官侯德兴,看着窗外这一幕,更是眉头蹙的很紧。

    在刘老财一案中,他被这蛊惑律师搞得焦头烂额,心里早就记恨上了这家伙,只是,平素不会表现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还没有什么结论时,程检打来了电话,要所有检察官立刻赶去加藤正一的住宅,进行第二次搜证,更要通知警方多派些巡警。

    傍晚七点之前,在加藤正一住宅前汇合。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而加藤正一住在东海市区的瀛洲人聚集区,距离这里可不近,加上路上可能堵车。

    而如果迟到,程检的脾气人人都知道。

    立时,整个金顺旅馆里的人,都忙活起来,就好像工蚁出动。

    幸好,程检是坐的那陆姓律师的车,而检方只有两辆车,一辆轿车,一辆厢式车,也就是面包车,这些人勉强能塞得下。

    ……

    宽阔的大街极为洁净,一尘不染,两旁是排排整齐的绿色棕榄树,一座座小洋楼就好像精美的工艺品,这里,是东瀛人富豪的聚集区。

    陆铭,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加藤正一。

    穿着棕色和服的他高高瘦瘦,一脸的倨傲,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白,好像总不见日光的那种惨白。

    一辆辆车聚集在加藤家族的宅院前,有挂着检察署车牌的,也有带警灯的巡警车辆。

    在外围,更很快围拢了许多记者,闪光灯不时响起。

    这些记者,是陆铭提议通知的。

    因为是突袭,加藤正一的辩护律师山经饭大律师并不在,两名武士打扮的人挡在宅院大门前,阻止检方进入,加藤正一声称,要等山经饭律师来验证搜查令的真伪。

    而本来应该开路的巡警,因为都来自北关,来市区本来就觉得矮人一头了,面对的又是东瀛权贵,甚至有点东瀛使节的意思,他们就更是不敢太过分,两名武士堵着门,四五个巡警,愣是推不开。

    程令禹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陆铭慢慢踱步到了距离铁门较近的沙大海身旁,对那铁栅栏门后死命挡着的两个东瀛武士努努嘴,“动手把路打开!”

    沙大海一呆,看了陆铭一眼,心说这要闯了祸,你兜着吗?

    但看到陆铭冷静的神情,他心里咯噔一下。

    咬咬牙,好吧,富贵险中求!

    猛地抽出身后腰间挂的警棍,冲上两步,从栅栏门中间宽阔缝隙,对着一名武士猛地就是一棍,狠狠打在那武士头上。

    那武士猝不及防,捂着头踉跄后退。

    就剩了一个武士,加上回头看同伴伤情,铁栅栏门立时被推开,巡警们一拥而入。

    检察官们跟在后面进入。

    “你,我的看到是你命令打人的,我的,要投诉你!”加藤正一操着生硬的中洲话,站在了陆铭面前指着陆铭大吼。

    陆铭点点头:“随便你!”又对沙大海喊道:“沙警长,把那俩流氓抓起来,以抗拒公务执法的罪名起诉!”

    沙大海立时答应下来,心里暗道陆律师讲究,听他的就对了,这明显,一切事都揽在他头上的架势。

    “听到了没,这俩货,都抓起来!”沙大海吆喝着,这些巡警有上司命令,立时如狼似虎,更有对东瀛人本就不感冒的,扭抓那俩武士时就不免趁机大耳瓜子抽上去。

    有时候,民众腰杆不直,其实是因为高层站不直,上行下效罢了。

    加藤正一指着陆铭,结结巴巴:“你,你的混蛋……”

    这时,侯德兴凑到陆铭身边,压低声音道:“陆律师,你并不是检察官,在这个官司之外,你有什么权利说要起诉谁?”

    陆铭看着他笑笑:“好,那你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说确实无效,你来说就行了!”

    侯德兴蹙眉:“胡闹!”可突然,就瞥到程检目光正向这边看过来,看着自己的眼神殊为不善。

    “陆律师说的没错,小侯,你宣布一下,将这两个流氓羁押,回头以妨碍公务罪起诉!”程检朗声说。

    侯德兴立时脸涨紫,可在程令禹威严目光下,他只能提高声音:“李威警长,将他们带回去审讯!”向四周看了眼,好像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插曲,心下大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想教训这陆千行两句,结果,是自己丢了面子。

    ……

    和金正义照片里背景很像的地下室,法医办公室的人员正喷洒鲁米诺药剂。

    地下室外,匆匆赶来的山经饭大律师正跟程令禹争论着什么,他中文不太好,用的是西洋语,程令禹同样用西洋语和他对话。

    陆铭听不太懂,心中叹口气,看来,自己那补习班,还是要坚持去啊。

    站在山经饭身旁,加藤正一阴恻恻眼神一直盯着陆铭。

    侯德兴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一喜,想想记者金正义的下场,希望,这陆千行,也早点被干掉的好。

    “关灯,开紫外线灯!”陆铭大声下着命令。

    很快,喷洒药剂的人员都退了出来,地下室灯关闭,很快里面变成紫茫茫一片。

    “啊!”传来阵阵惊呼声。

    却是墙壁上,地上,很快,就有大片大片的荧光亮起来,在紫外线灯光下,更加的明显。

    “拍照!时间很短的!”陆铭喝了声。

    拿着相机的法证人员,立时咔咔咔的拍起来。

    程令禹和山经饭也结束了争论,来到了陆铭身边往里看。

    山经饭眼里,立时诧异无比。

    程令禹看到这傲慢的大律师此刻神情,心里真跟三伏天吃了雪糕还舒服。

    又看了眼陆铭,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了室内,看着那墙壁上,地砖上的斑斑点点,长长吐出口气。

    等拍照拍的差不多了,立时又有几名法医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进入,开始动手刮墙皮,刮地砖。

    陆铭在旁指挥着。

    其实,这些“法证”,根本说不上是专业人员,新发区的法医办公室工作人员几乎都被调了来,陆铭指挥他们分工,撒药剂的,拍照的,刮泥的等等。

    山经饭也屡屡看向陆铭,这个本次搜证的总指挥。

    突然他对着陆铭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东瀛话,好像是问陆铭是谁。

    陆铭对他笑笑,并不搭言。

    程令禹却突然拍了拍陆铭的肩膀,对加藤正一道:“你告诉山经饭,这是我的次席检控!”

    陆铭一怔,那些离得近的检察官更是都有些震惊。

    次席检控官,也就是说,和程令禹一起上庭进行控辩较量的检控团队里的第二人。

    而原本,这个案子的次席检控官,是新发区检察分部的检控主任于正道担任。

    现在,却变成这年轻律师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程检一向说一不二,于正道也是他的老下级,既然上司说出来,他定然会退位让贤。

    王小虎站在近处听得清楚,看着偶像陆铭,心里激动无比。

    隐隐猜到,今天可能要找到很重要的证据,自己的偶像,在里面,功劳最大!

    另一边,山经饭和加藤正一低头交流了几句,都看向陆铭,脸色阴晴不定。

第六十一章 庆祝

    “是人的血迹!”

    “而且,是好几个人的血迹,血型都不一样!”

    金顺旅馆,检察官们都等在“会议室”那临时拉过来的电话旁,当接电话的检控主任于正道,向几个检察官以及李威、沙大海等刑警宣布这个消息时,室内立时一片欢呼声。

    大家互相拥抱,享受着这个好消息,没日没夜的忙活,终于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只有侯德兴,强笑着,听着身边人兴奋的谈论。

    于正道又笑着说:“程检说了,这阵子大家都太辛苦了,今天更是连轴转忙到现在,所以,程检要请客,我们现在就下楼,去张记烤鸭店吃夜宵,程检和陆大状正往那里赶。”

    不知不觉,便是检控团队的二号人物于正道,也开始称呼那年轻律师为“陆大状”。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而去法医办公室等结果的,程检只带了陆铭一人,其余人,都回来等消息。

    于正道更笑着提高音调:“程检还说了,明天第一次早会,咱们延迟到下午1点,所以,这顿咱们都好好放松,多吃点多喝点,算是放假半天,我们好好庆祝庆祝,从明天下午起,是我们战争的新起点,大家要都打足精神,免不了我们又要没日没夜的忙,就辛苦大家了,也拜托大家了!”

    众人已经一阵欢呼,这段时间,压力山大,更每天熬夜,这根弦崩的眼看都要断了,今天的放松,来的正是时候。

    ……

    黑色雪龙950慢慢停在张记烤鸭店前,这是很有古风的一家烤鸭店,外面挂着红灯笼,古香古色的一栋建筑物,里间则是老传统的木榻布局,客人们需要脱鞋席地而坐。

    拍拍陆铭的肩膀,程令禹看了看前面驾驶位的朴秀娜和孙禄庭,“今天他两位也辛苦了,一起吧。”

    陆铭点点头:“嗯,一起,不过他们单独坐一桌,和咱们坐一起,他们也不自在。”

    “好,好,都算我的!”程令禹笑着说。

    “不了,今天我全买单,从进了团队,我还没请过大家吃饭呢。”陆铭又一笑:“谁叫我每个月的补贴,都那许多呢,不花一下,我心里有愧!”

    “你小子!”程令禹笑骂道:“还记着呢!我知道你小子有钱,但这顿,必须算我的!”

    人就是这样了,如果看一个人不顺眼,那他说什么都会惹得厌烦,若是看的顺眼,放屁都是香的。

    现在,程令禹对陆铭,就属于越看越顺眼阶段。

    陆铭本来就是要有请客这么个话,今天这一顿,必然是得程令禹买单,不然可就喧宾夺主了,这时就一笑:“好,那等咱们赢了这官司那天,我请客。”

    程令禹微笑,此时朴秀娜和孙禄庭已经下车,一左一右,一个帮陆铭拉开车门,一个帮程令禹开车门。

    张记烤鸭店外,已经站了一排人,于正道带着所有检察官和警长正等着呢。

    检察官序列和官员系列一样,上下级等级极为森严。

    看到陆铭和程令禹下车,于正道带头鼓掌,大家也都跟着鼓,掌声越来越热烈。

    陆铭看了于正道一眼,心说这位于检是个厉害人物,次席检控的位置被自己顶替了,却面不改色,带头欢迎英雄一般欢迎自己,厉害,这前世今生,官场都得是这种人才混得开。

    “好了好了,等我们最后庆祝胜利的时候再鼓掌!进了进了!”程令禹挥手打断了掌声,就不再理会陆铭,而是当先带头进店。

    陆铭心里点点头,这是给自己降温呢,免得自己遭到很多人嫉恨,羡慕到嫉恨,有时候只是一步之遥。

    回头看向朴秀娜和孙禄庭,“今天也辛苦你们俩了,一会儿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虽然今天不是我买单,但我日后也会找补回来,所以,你们多要点好吃的,不要以为是吃别人,就不好意思,怕给我丢脸。”

    孙禄庭淡淡道:“老奴自然是吃少爷的,和旁人无关。”

    朴秀娜微微一笑:“先生,我本来晚上就不怎么吃东西,在法证那里等先生时还吃了些零食充饥,我一会儿喝碗汤就好,倒不是故意少吃东西。”

    陆铭点点头:“嗯,那一会儿你尝尝鸭架汤,这里的烤鸭我还没吃过呢,不知道味道咋样,尝尝。”

    随之笑笑,自己说的“这里”,和小朴老孙以为的,肯定不一样。

    ……

    程令禹、陆铭等一众十几个人,盘腿坐在靠窗的长桌,朴秀娜和孙禄庭坐了另一头距离稍远的小桌,很快,烤鸭以及各种特色菜陆续端上来。

    程令禹刚上桌就立了规矩,包括自己在内,谁也不许谈这个案子,今天就是放松,谁提到案子,谁就自罚三杯。

    大家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随着程令禹都干了好几杯,更大声唱起了他早年从军的军歌。

    大家鼓掌欢呼之余,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

    陆铭并不怎么说话,自是让这些检察官们做主角,偶尔和王小虎碰杯,尽在不言中。

    沙大海和陆铭身边人换了位置,坐在另一旁,倒是陪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铭说话。

    身后,香风飘,木板咯吱响,陆铭回头,却是朴秀娜走了过来,她宝石蓝制服套裙,白衬衣粉颈上,系着漂亮的丝巾,进屋后摘了蓓蕾帽,露出修剪的很漂亮的刘海发型,头发微微漂染成暗红色,极为漂亮迷人,黑丝袜美腿,薄薄的雾状丝袜里,小脚涂抹的红色趾甲油若隐若现。

    立时,全桌的男人目光都看过来,尤其有的喝多了,目光就露出热切。

    王小虎忙往旁边让了让,朴秀娜跪坐在了陆铭身畔,轻声问:“先生,哪个酒杯是您的?”

    陆铭正蹙眉,旁边沙大海脑袋凑过来,低声说:“陆律师,我看那姓侯的方才去厕所时,过去和朴小姐说了什么,应该是他让朴小姐来的。”

    显然是个眼明心亮的主儿,看出陆铭不悦,莫冤枉了这孩子。

    而司机都尊称为“朴小姐”,沙大海自然也是心里有章程,仆以主贵。

    听沙大海的话,陆铭神色稍和,微微点头,指了指自己酒杯,说:“我喝的茶。”

    杯里茶还是满的,朴秀娜就双手捧起来,也不换新茶,对众人轻声道:“各位叔伯、兄长,我斗胆敬您们一杯,可能有些唐突,那也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还有,我要开车送陆先生回家,所以,不能喝酒,如果失礼了,全是我的错。”

    陆铭听得眉头渐渐舒展,话语还算得体,没说话就是想看她的举动,一句话说错,这试用期,也就结束了。

    “那不行啊,你得喝酒啊!哪有用茶敬酒的,你也不看看,这坐的都是什么人?!”侯德兴嚷嚷起来。

    程令禹明显喝的有点高,醉眼朦胧的看着朴秀娜,笑道:“是啊是啊,换酒,换酒才热闹!”

    陆铭瞥了侯德兴一眼,这家伙怪不得突然搞事情,看来,对程令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老程,大概是酒后无德的那种,其实人,本来就是矛盾体,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都很难找,老程优点有,但臭毛病更不少。

    朴秀娜知道程令禹是最大的,秀目有些为难的看向陆铭。

    陆铭笑笑,伸手将她茶杯按下来,“喝茶喝酒的,有什么意思,我给大家唱一段吧!”又对侯德兴道:“侯检,在座的都是谁?又怎样?!”

    语里,傲气登显,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起筷子,轻轻敲碗,吟哼起来,是世界第一等的调子,换成了这个世界的歌词,“人生的风景,像大海的风涌……”

    他轻声吟唱,这调子,好像特别适合喝酒时抒发豪情,众人渐渐被他带动,都敲着碗跟着吟唱起来。

    而他蔑视一切又怼了侯德兴的那句话,又好像,是为这曲调开场,令人挑不出什么。

    但能进入检察官序列的,哪有蠢人,隐隐的,大家都猜到,实则,这位陆律师,真正的心态,是不是,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大家客客气气那是同僚,如果不客气,有一个算一个,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们是世界第一等!”陆铭敲击碗碟的筷子戛然而止,对大家笑道:“希望我们,把这个案子办的漂漂亮亮的,我们的团队,就是第一等的团队!”

    大家立时鼓掌叫好,从来没有听过的歌,但此刻,却令人心潮澎湃,就觉得满心的热血和豪情。

    “你回去吧!”陆铭对身旁朴秀娜一笑。

    “啊,啊,是……”正出神望着陆铭的朴秀娜猛地回神,有些手足无措的起身,小碎步回了自己那桌。

    但去看她靓丽身影的人已经少了,隐隐感觉到,这陆律师,虽然年轻,但并不是好惹的。

    程令禹鼓掌笑道:“陆律师,好,好,今天这酒喝的好,真好啊!”

    陆铭去拿杯子,微微一怔,茶杯是空的,显然是被朴秀娜喝光了,也不嫌里面有自己口水。

    想了想,便换了杯,倒了杯酒,笑道:“来来,我敬程检一杯,咱们一起敬程检吧,也该撤了,最后喝个团圆酒!预祝我们这个案子,排除万难,马到功成!”

    众人立时轰然叫好,都举杯,一时又热闹无比。

    只有侯德兴,脸色阵青阵白,强笑着举杯,和众人碰杯。

第六十二章 集团萌芽

    接下来几日,检控团忙着做进一步案情分析,陆铭多数时候,并不发表意见,而是认真倾听,说实话,律师团的力量,永远不是单打独斗能比拟的,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别说,这些都是精英人物了,总会有人的意见或者他们的主张,能带来启发。

    忙里偷闲,陆铭在温德宝俱乐部408号房召开了“集团高层会议”。

    所谓的集团高层,除了陆铭,现在是三个人,陆铭的私人助理暨华夏科技副总裁、华夏服业运营官潘蜜菈;华夏科技运营官王佩佩;《新生活》总编“邓伯”邓家栋。

    当然,邓伯被约的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他进来的时候,公司敏感的事项都已经谈完。

    包括华夏服业的发展情况,包括注资三麦飞行的进展等等。

    “你们两位,作为读者,来对这个杂志的发展方向提提意见,畅所欲言,不用怕我和邓伯不喜听!”陆铭笑着对潘蜜菈和王佩佩说,“你们这些女强人,也是我们杂志的目标客户群体。”

    王佩佩含笑不语,对这个年轻的老板,接触越多,越是佩服,很多想法,都给自己启发。

    潘蜜菈眨着碧眸上挑染得极为精致的长长睫毛,好奇的翻着《新生活》第一期试刊的样本。

    并不是印刷出来的那种,而是两份手写本,里面更像是刊物说明,除了文章,大部分内容都是对刊物的细致解说,包括哪里会插图,为什么这里插图,这里彩页将会用什么颜色,为什么等等。

    陆铭看着她一笑:“有意见就提,不要藏着掖着。”又看向邓伯,“邓伯,如果她们有疑问,你来做说明!”

    “好……”邓伯略有些拘束的搓搓手,和第一次与陆铭见面的文人傲骨已经有了明显不同。

    他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陆董会仍然聘请他留任新刊物的总编,至于社长的位子,看来是陆董暂时兼任,跟自己说的一些杂志发展方向,令人耳目一新。

    但最令人震惊的,还是陆董对刊物内容的定位,首先就是全彩页,印刷成本就很高了,内容,用陆董说的就是“小资”化,经过陆董详细解说,才知道是主要刊登鸡汤之类的文,哪怕是广告,也要用高质量的软文,陆董,还主动操刀,写了两个小鸡汤文,简直,太厉害了。

    另外,还有一篇女强人创业的连载中篇小说,陆董写了前半部分的大纲,以及前几期的细纲,那些权谋争斗,和几名出色男士的感情纠葛,也太精彩了,只是,陆董要自己找枪手完善内容,这未免有些遗憾,如果陆董来写,这种陆董称为的“大女主文”,可不知道多精彩。

    哪怕自己,都很想看到成品,更莫说,独立女性和家庭主妇们了,太励志太精彩,里面对女性独立的见解,更发人深思。

    可惜,陆董志不在文坛,不然,畅销小说的市场,肯定有陆董一席之地。

    这部连载小说的第一期已经找枪手写出来了,其实自己是不太满意的,但暂时也只能如此。

    按照陆董的细纲,每一期也可以看成一个独立的故事,这又很新鲜,而且,也很好的弥补了连载小说的弱项。

    现在,可能就是小考了,陆董找的身边亲近人试读,如果可行,就可以印出几十本成品,更大范围看一看,刊物的印刷质量,也是种考验,那应该是中考,最后真要大量印刷发行时,就是大考了。

    虽然大的构思都是陆董的主意,但排版,插画,以及大部分文章采纳,都是自己的手笔,也不知道,主打的女性读者们会不会喜欢。

    邓伯心里忐忑,真有点在参加考试的紧张。

    “啊,这‘夏梦白’是谁啊?两篇短文,一篇连载都是他的,写的真好!”潘蜜菈惊叹着,突然狐疑的看向陆铭:“我怎么感觉,和你平时讲大道理很像?”

    两篇鸡汤文,确实有点像陆铭给碧丝讲故事时透露出的思维方式,和陆铭相处时间最多,潘蜜菈立时有了点怀疑。

    陆铭咳嗽一声:“看别的!”

    “这篇文章,是介绍步云鞋吧,几次提到那种尼龙按扣的鞋子,让我都忍不住想找这样的鞋子买一双!”潘蜜菈抿嘴一笑。

    陆铭笑笑:“是!”那是篇卖情怀的旅游文章,无病呻吟强说愁那种,但很多女性应该喜欢看这类文。

    另一侧,王佩佩本来只是拿起来随意翻看,有钱人玩报刊,也是一种时髦,看来,自己这年轻老板也不能免俗。

    可翻着翻着,脸色就认真起来,不时点头,愕然发现,如果真的刊发出来,自己肯定会买一本,这还是手抄本,没有印刷精致的封面等等诱惑。

    陆铭又笑道:“这个刊物,预期就是小众的女性刊物,但要培养死忠,让买这本刊物的女性会觉得自己审美也好,观念也好,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让她们感觉自己是时代的弄潮儿。”

    “此外,还要办一份大众化的报纸,当然,要慢慢来,等咱们的刊物站住脚再说。”

    邓伯呆了呆,新老板的野心,好像不小啊。

    王佩佩这时笑了笑,“邓伯,这份杂志很不错,我有些意见就不说了,杂志报刊,从来没有完美的,我喜欢的风格,别人未必喜欢,但总体上,我很期待,想不到邓伯你对独立女性……”下面的话没说出来,想不到岁数挺大的老先生,对独立女性心态的把握,这般老道,不愧是做媒体的老资格。

    邓伯笑道:“您高抬我了,这份样本的方向,基本是陆董的意思。”

    王佩佩诧异,看了陆铭一眼,随之摇头,简直是个怪才,能让人佩服过头的人,通常已经不是正常人,而是疯子变态之类,自己这新老板,差不多也快进入那个阶段了吧?

    陆铭自不知道自己成了“变态”,突然觉得有个想法不太对,又和邓伯讨论起来。

    王佩佩在旁听得直翻白眼,甚至有种错觉,自己的老板,是不是本来就是女性,现在是变性人?

    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邓伯告辞,王佩佩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起身笑道:“老板,三麦那边,我还要去看看。”

    陆铭微微点头,很快,会议室内,只剩下他和潘蜜菈。

    下一波来见陆铭的,是三个人,罗德曼、高天和尤奥理。

    陆铭正筹备的大唐药业的三个重要人物。

    摊子有点多了,如果都用华夏命名,将来太显眼,是以,医药公司,注册为“大唐”。

    尤奥理,便是在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认识的那个西洋胖女孩儿,现在帮着陆铭操持“爱诺德”这个第一代避孕药的专利申请以及药厂建厂事宜,她很是卖力,看来,那幼童爱丽丝的命令对她就是圣旨一般。

    高天,是陆铭筹组的大唐药业运营官人选,一名四十多岁的沉稳男士,在医药界有点小名气,和前东家闹翻后,正赋闲在家,曾经是尤奥理上大学时的老师,也是尤奥理介绍给陆铭认识的,但看起来,师徒之间很久没联系了,高天也不知道尤奥理现今追随的是什么人。

    罗德曼,是兴旺实业和凌威汽业闹纠纷时,作为凌威汽业采购部经理朱二公子的代表律师出现,这个看起来高傲的西洋律师,实则是个逗比,被陆铭教训并指点后,却成了陆铭的忠实拥趸。

    在陆铭撺掇下,罗德曼现今也是王-陆律师事务所的挂牌律师,但他很懒惰,得陆铭指点成为凌威汽业的法律顾问之一后,年薪足够他吃吃喝喝的开销,胸无大志的他简直过起了半退休生活。

    但现在作为陆铭的私人代表及法律顾问,全程参与大唐药业旗下药厂的组建。

    爱诺德避孕药的专利申请按照尤奥理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都临床试验两年了,那制药公司名不见经传,但好像很有权威性,按照尤奥理所说,药监局必然批准其可以上市。

    至于大唐药业的制药厂,又将是一个空手套白狼,尤奥理很是尽心尽力,选择了一家有着片剂生产线经营不善的小药厂,陆铭用五十万将其买下来,这五十万,则是从帝国银行申请贷款,以制药厂购买合同作为抵押,尤奥理很有把握将贷款办下来。

    帝国银行虽然腐朽,但能办下这种贷款,又不用给相关主管高额贿赂的,显然里面又大有玄机。

    尤奥理只是那小女童的一个跑腿,能量便如此之大,那女童,又是何等样人物?

    看着尤奥理此刻细心的介绍着药厂情况,陆铭又想起了前天尤奥理提起这个药厂时,说五十万便可以买下来,这个小药厂生产线稍加改造咱们就可以用时,自己说没钱,她那惊讶的模样。

    自然是想不到能和那女童谈笑风生的人,金钱还能是个问题?

    但显然女童交代的事,她就要全力办好,更不敢去问那女童该怎么做,女童要她帮自己制造罪恶,这药厂,她如果有钱,怕是自己掏腰包也要帮自己办起来。

    她大概也是找了金融方面的朋友出主意,所以,才有了这种贷款办厂的主意,如果是她自己,她肯定是不懂的。

    尤奥理,药理?这名字?

    陆铭摇摇头,无奈的摊手,“好了好了,尤奥理小姐,你说服我了!贷款就贷款吧,就按照你说的吧,这药厂我买了,贷款的事,也拜托你了!唉,贷款……”

    尤奥理讲的口水都干了,就怕讲不明白贷款办厂的种种,要给对面这家伙讲清楚,不出一分钱,这厂子也是可以办起来的,但是,你身上就有了五十万的贷款,利息我的朋友会想办法帮你办到最低,因为有帝国扶助的一些项目,咱们可以占用一个。

    毕竟她当初也是听了好久才隐约有些明白,但也要朋友具体去操作,她是不懂的。

    就怕这家伙,不愿意借贷,毕竟,谁愿意从银行贷款办企业啊?赔了怎么办啊?要自己,打死都不做。

    可如果小姐交代的事情不办好,那可太糟糕了。

    正说着,突然间陆铭摇头,尤奥理立时有些绝望,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可不想,陆铭说话的意思,却是勉勉强强同意贷款办厂。

    尤奥理立时大喜,用手擦了擦眼角,“陆先生,谢谢您,谢谢您!”真有如释重负,想痛哭一场的感觉。

    陆铭咳嗽一声,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坏呢?

    不过认识这种比较迷糊,偏偏朋友圈的头像,拿出来可能一个个都很硬核的人,还真是不错。

    两人是在书房密谈,随后,才出来一起进了会议室,听了听高天对大唐医药发展前景的想法。

    随后,高天、尤奥理、罗德曼告辞。

    罗德曼还是头发五颜六色,戴着太阳镜,跟古惑仔似的,哪里有律师的样子。

    走得时候,和陆铭重重拥抱,摇头晃脑,哼着曲走了。

    看着他背影,潘蜜菈愕然,“他行不行啊?”

    陆铭笑笑:“潜力都是激发的嘛!”本来,也没想他干什么,就是全程总得有个自己的代表跟着,潘蜜菈肯定忙不了这么多摊,而罗德曼,说到底是律师,关键性的东西,不会被人蒙。

    只是自己,摊子越大,越是陷入债台高筑的境地,这也莫可奈何。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却是温凉玉打来的,问陆铭谈完了正事没,他有事和自己谈。

    看来,有服务员,一直盯着自己这里的人员进出呢。

    ……

    温凉玉是和兴旺实业的总经理王庆和一起来的。

    坐在阳台,喝着橙黄的果汁,望着远方夕阳西下碧绿草坡在落日余晖下的美景,很是惬意。

    但谈话的内容,却不怎么愉快了。

    王庆和却是来寻求陆铭支持,要夺取赵兴旺在兴旺实业的领导权。

    “陆董,我虽然股份不多,但大股东里,很有几个不满意赵家破坏生意规则和您胡闹的,他们都愿意支持我,如果加上您的股份,足够将赵兴旺赶下台。”王庆和语气很诚恳,也打量着陆铭的神色。

    陆铭很平静,拿起饮料,慢慢嘬着。

    围着小玻璃圆茶几,只有三个人,陆铭、潘蜜菈和王庆和。

    温凉玉将人领来自己就告退了,显然,他知道王庆和来做什么,从某种角度,他算是支持王庆和的,不然不会将王庆和领来和自己见面,只是,他没有直接表态。

    甚至只怕温凉玉、刘老财、孟德柱议员、赵兴旺以及自己的这个五人帮,眼见赵兴旺也要被踢出局。

    生意场就是这样了,趋利避害,如果要他们现在从赵兴旺和自己中间选择,毫无疑问,没有人会选择赵兴旺。

    当初不是遇到自己,赵兴旺根本借不到钱,本来可能就要从四人帮除名了,是自己的到来,令他的危机得到了缓解,但偏偏,三点式安全带的专利权之争,令他和自己起了更大的冲突。

    心里轻轻叹口气,转头,看到王庆和正殷切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陆铭摇摇头,“我不同意重新选举董事会主席,就算重选,在将我的二十万退还给我前,我还是兴旺实业的大股东,我会将票投给赵兴旺,这是他一手一脚拼出来的企业,不是吗?”

    王庆和呆了呆,“可是,他已经老了,思维方式跟不上了,如果不是陆董您,他现在怕已经破产了,可是,为了点蝇头小利,他却受子女怂恿,和您反目,他对兴旺实业的发展,已经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为了股东们的利益,陆董,更换企业掌舵人,势在必行!”

    犹豫了一下,王庆和说:“陆董如果想做主席的话,那当然更好!”

    陆铭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钱多赚点少赚点又有什么?我如果不是,……,我和赵董之间的纷争,说到底,我还是有些对不起他,所以,说我妇人之仁也好,什么都好,要我现在踢他出局,强制他从自己一手一脚带出来的企业掌舵人的位置退下来,我做不到。而且,我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总会想通的!”

    想了想,继续道:“看现在的情形,我倒不想退出了,我想想吧,这场内乱,需要尽快结束,不然,对大家都不好!”

    王庆和怔了一会儿,但很快意识到,陆律师虽然年轻,但和所有大人物一样,既然拿定了主意,自己这个层级,根本便不可能令他改变初衷,只有无奈的起身告辞,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离开,正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你不觉得,应该在商言商吗?”潘蜜菈在旁侧问,但她碧眸里,却满满的都是欣赏。

    一袭雪白纱料宽松衣裤的她,更被衬得优雅而又明艳,波浪似金发被太阳镜好像发卡似的禁锢到后面,又充满时尚摩登气息,深邃碧眸里,目光柔柔的,就好像,又一次重新认识了面前的男人。

    陆铭笑笑:“我刚刚来东海时,认识的商界朋友就是这四兄弟,而如果因为我,令这四兄弟分崩离析,我觉得,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何况,说实话,我也不认为,赵兴旺对我有什么威胁可言,以至于我一定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谓妇人之仁,首先,是你放过的人,是你真正的敌人,能威胁你的敌人。”

    潘蜜菈轻轻点头:“也许是吧。”

    陆铭看着她,突然笑道:“这样,从现在开始,你用西洋文和我说话……”

    “什么?”潘蜜菈一呆。

    外面,突然门铃响起来,陆铭摇摇头,“扫兴!”

    潘蜜菈去开门,却是服务员,送来了一块蛋糕,说是温董送来的。

    潘蜜菈颇感莫名其妙,“老板,今天你生日?不是吧?还是有什么喜事要庆祝?”

    拿过来茶几上打开,是双层乳白色奶油蛋糕,上面有红草莓拼成的中洲文字,“挚友难寻”。

    陆铭笑笑,看来,温凉玉知道了自己的选择,而他,应该突然对自己观感又不一样了,大概,还有些惭愧吧,是以,送来了这样一块蛋糕。

    “拿回家吃吧!”陆铭笑着起身。

    潘蜜菈本来和这个男人独处,也不知道怎么心里柔柔的,可这男人一说回家,想到这些奶油蛋糕他又该让女儿放开肚皮吃,立时,满心的柔软,突然就变得气愤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将这蛋糕狠狠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再把它扔进垃圾桶。

第六十三章 豁然开朗

    7月5号,万众瞩目的加藤正一连环虐杀儿童案正式进入庭审前准备阶段,上午,双方挑选陪审员。

    而按照山经饭提交的申请,为了使得案件能够得到最公平审理,是以陪审员范围也最大限度实现多样化,十名陪审员,要由三名东瀛人、三名西洋人和四名中洲人构成。

    极为罕见的,在挑选陪审员阶段,控辩双方就展开了激烈角逐,程令禹和山经饭,都数次否定对方同意的陪审员人选,加之双方都会问陪审员很多问题,最终一整天,仅仅确定了三名陪审员,中洲人、西洋人和东瀛人各一位。

    法庭不得不宣布,三日后,进行新的陪审员遴选,因为本来法庭选定的陪审员候选人,被双方否决的七七八八了,还需要重新准备陪审员的候选人选。

    这场官司,也注定会载入东海法律界的历史史册。

    作为次席检控官,陆铭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静观察。

    己方挑选辩护人的策略早就讨论确定下来,尤其是东洋人和西洋人,尽量挑选女性,而且,要在回答问题时体现有基本同情心的人选,中洲人,尽量选择男性,从问题反应出性格刚烈的那种。

    陆铭当时有点不同意见,但大家一致讨论的结果,也就没有坚持。

    一整天法庭上几乎都在吵,到了下午五点多休庭时,陆铭立时起身,而且走了侧门,正门的话,外面蜂拥而至的媒体更令人头疼,而且,这聚焦在镁光灯下的风头,注定是程令禹和山经饭的。

    ……

    “陆辩!”

    走廊里,陆铭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却见来的是程也。

    刘翰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陆铭第一个案子,也就是为碧丝洗刷委屈时的“良公子”的律师。

    程也看着陆铭,心情很复杂。

    几个月过去,两人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位陆千行律师由当初的菜鸟律师,变成了北关法律界没有人不知道他大名的天才辩手,注册律师第一年就升为了二段,比当年自己的老板刘翰眀风头还盛。

    而且,技术性的击败了自己的老板刘翰眀不说,反而还成了自己老板刘翰眀眼中的宝贝疙瘩,传闻最近老板正准备花大力气请这位年轻律师过档,很可能会提出高级合伙人的优厚条件。

    也不怪,不但用最短时间晋升二段律师创造了记录,更能参与到加藤正一案这种万众瞩目的大案子,未来的前程可说一片光明。

    而自己呢,几个月过去,还是那个事务所的小律师,或者说,这几年,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就好像,自己这辈子,已经可以看到尽头是什么了。

    想着,程也心里轻轻叹口气,但随之调整下心态,露出笑容:“陆辩,您晋升二段的喜宴我就不去了!”从公文包里摸出个红包,“祝贺陆辩以后大展宏图!”

    陆铭微微一怔,最近各种事挺忙的,也没准备摆什么喜宴,倒是王大安提过几次,毕竟,这是很隆重的大喜事,总要摆宴请客,做足仪式感。

    想了想,陆铭接过红包,笑道:“谢谢程律师。”和前世一样,人情往来,人家当面送你红包,你非不要的话,这也太伤人脸面。

    但这程也,显然红包是准备好的,倒好像,知道自己今天要出庭,特意来等自己一样。

    看程也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铭笑道:“程律师,有什么事吧?”

    程也好像正愁打不开话题,见陆铭主动问,立时松口气,却摇摇头,说:“本来,也不想麻烦陆辩您,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是个记者,一直想给您做个专访……”

    陆铭听了立时摆手,笑道:“算了吧!程哥,我跟您说实在话,东瀛人这案子太敏感,多少媒体想要点内幕消息,如果我擅自放料,程检非跟我急眼不可!”

    “陆辩,您放心,她绝对不是想套您这个案子的独家信息,而是作为中洲人律师,你打破了最年轻晋升二段的记录,以往这种记录,都是西洋人把持的,所以,她很佩服你,这才有了对你做一个专访的想法,而且,所有采访的问题,都会事先让您过目,还有,她是《每日帝国新闻刊要》的记者,不是什么三流小报!”

    陆铭怔了下,随之摇头:“还是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吧!”心说好家伙,那更不行了,这可是帝国最大报纸之一,在北四省虽然不畅销,但上流社会还是会通过该报的中文版了解帝国核心区动态的,这要把自己照片放上去,那不成自己登出的通缉令?

    程也叹口气,“好吧,您既然态度这么坚决,那就以后再说。”

    陆铭想了想,从公文包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程律师,这是我最新联系方式,还有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你让她有时间联系我的人吧,做不做专访的,等沟通后再说!”名片上,有吉鸟大厦王-陆律师事务所的号码,也有私人号码,就是温德宝俱乐部408室的电话号码。

    程也立时一喜,忙接过名片:“好,好,谢谢您了!”这样的话,这事儿对他来说算是办成了,至于最后这个专访做不做,是看自己朋友和陆律师团队的沟通结果。

    陆铭往外走的时候,顺便打开红包看了下,微微一怔,是张百元红钞。

    其实现今随礼,普通同事的婚丧嫁娶,也就一两元钱,5元是亲厚朋友,律师之间来往自然礼金丰厚一些,但10元20元的也就差不多了,直接100元,又是程也这种普通律师,要么是很亲厚的关系,要么就是,礼金所送的人,分量很重,送少了,反而是在骂人家。

    这程也,有点意思。

    琢磨着,陆铭走出了法院东门,很快,孙禄庭就出现在他面前。

    而本来停在树荫下的黑色轿车也慢慢驶过来,停在台阶下。

    “少爷,我那婆娘来了……”孙禄庭有些犹豫的样子,看他耳朵,好像比平时有点红,那种别人扭拽过的痕迹,但他这么大岁数,不应该啊?

    陆铭怔了下。

    发现陆铭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耳朵,孙禄庭突然老脸就一阵泛红,更有些扭捏,“少爷,她……”

    “少爷怎么会不见我呢!是你看着我厌烦吧!”台阶旁的几棵绿木中,走出来一条矮小身影,“你就是这样,办事拖拖拉拉婆婆妈妈,怨不得几个小流氓都能收拾你!”

    走过来的,是一名乡下妇人,蓝花袄扎腿黑裤,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面容黝黑,也就不显皱纹,眼神如电,就更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老妇人该有的犀利。

    “少爷,老奴孙二娘给您见礼了!”妇人抱拳,说话也很是麻利,一看就是那种很会张罗事的泼辣性格。

    陆铭心下苦笑,孙禄庭第一次见到“圣使”,就说过他家老婆子也会高兴,但后来,倒是再没提过这茬,却不想,对方直接找上门来了。

    看来,是来给“圣使”效力的。

    孙二娘,这名字,也让人感觉有点怪异。

    随意吧,其实给“圣使”效力,逻辑上,就是自己的随从,还是先祖们都不知道多少年前埋下的种子,这样一代传一代的,看孙禄庭寻找传人的艰难,怕这种随从就算以前先祖埋下了不少,现今还有传承的,也是凤毛麟角了。

    而他们却只知道“圣使”,这也算防火墙了,“圣使”的传承,就是自己的防火墙。

    不过种种原因,自己现今情形,这防火墙也没什么作用了罢了。

    按照原来先祖们的设想,这些人,想来没经过种种考验,是不该能见到自己的。

    “嗯,原来是婶子。”陆铭胡乱琢磨着,笑着说:“远道而来辛苦了,这样吧,老孙叔,你今天陪我婶好好转转去,还有,楼下房间,婶子随便住!”

    “少爷,什么婶子叔叔的,您喊我声二娘,喊他老孙头!这人,太没规矩了!”孙二娘说着话,瞪了孙禄庭一眼。

    孙禄庭唯唯诺诺,“我本来就是要少爷这么喊我……”但被孙二娘瞪一眼睛,立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陆铭哑然失笑,说起来,如果有江湖的话,这孙铁掌应该也是响当当一条好汉那种,却是个气管炎。

    唉,武林末路,江湖悲歌,现今没有武林,也没有江湖,这些人,和小市民,也没什么分别。

    “少爷,我就是来见见您,要说保护您周全,我肯定不如这老鬼,您就甭管我了,晚点,我再去拜见圣使!”孙二娘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

    陆铭微笑点头。

    ……

    去了趟皇家爱丽丝理工大学,对这个案子怎么打,陆铭思路越发清晰起来,心情不免大好。

    回到家,甄氏怯怯的问:“爷,今天可以给您庆祝了吗?”

    陆铭怔了下,才省起,是说给自己庆祝晋升二段,甄氏也是听潘蜜菈说的知道个音,她虽然不太懂仅仅知道是个大好事,但也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可惜那天自己太忙,根本没有回家,这阵子,又因为自己为了东瀛人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加之案子复杂,有数回家的时间,自己也是时常坐着皱眉思索,她也不敢打扰自己。

    而今天,终于看到自己脸色多云转晴,她才又小心翼翼提起此事。

    看着娇娇柔柔的她,陆铭突然心里微微一酸,如果单独剥离出她来,在这个世界,简直无法生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仅仅知道,依附于自己,以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决定她的心情。

    偏偏,她体内有一个强大无比的碧珠,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完全消失。

    “庆祝,今天好好庆祝庆祝!”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美眸,陆铭勉强笑了笑。

    甄氏立时欢喜无限,“好,爷,那我去准备!”做那一大桌子菜是很费心费力的,但她却根本不怕麻烦,而是开心无比,但随之又小心翼翼道:“就是,就是要准备好久,爷,您别急……”

    “不急……”陆铭轻轻拉起了她的纤手,令她身子立时一僵。

    “来,陪我坐会儿,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准备饭菜!”

    “啊?”甄氏一呆,却已经被陆铭拉着,不由自主跟着陆铭到了沙发前,陆铭落座,轻轻用力,甄氏不敢挣扎,便坐进了陆铭怀里,立时羞的俏脸通红,像猫咪一样蜷曲进陆铭怀里,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抬眼看陆铭。

    如果甄氏激动的晕倒,陆铭已经准备碧珠出来后,立时叫她回去。

    还好,大概不是第一次轻轻拥抱她了,是以,倒不似第一次反应那么激烈。

    怀中尤物柔弱无骨,坐在怀里也好似没有一点点分量一般,但那滑腻和柔软的碰触又存在着,那种滋味,简直春梦里抱着棉花糖,怕是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刺激。

    但陆铭,却是心无杂念,只是轻轻拥着她,心里满是柔情,闻着她的发香,只是想,希望,你不会变成虚幻,会一直陪我到老。

第六十四章 贺礼

    中途,潘蜜菈曾经回来,看到陆铭和甄氏在沙发上相拥,又嘘了一声,带着碧丝离开了。

    等潘蜜菈和碧丝再回来,陆铭已经陪甄氏做好了饭菜,很简单的四菜一汤,而且,有两道菜用的熟食顶替。

    甄氏俏脸红红的一直出神,是以,主人大喜的日子准备这般寒酸的菜肴,她都浑然没了负罪感。

    “叔叔,什么时候姐姐给我生个小妹妹?”饭桌上,碧丝突然笑嘻嘻的说。

    她一袭雪白公主裙,穿着小白蕾丝短袜,看起来可爱极了,但这话,却是把陆铭问的一呆。

    潘蜜菈立时瞪起眼睛:“小孩子家家,又胡说八道!”

    看甄氏还是神思不属,显然也没注意碧丝说什么。

    陆铭就笑道:“叔叔晋级律师的2段了,碧丝,你没礼物送给叔叔吗?”

    碧丝碧蓝大眼睛眨了眨,“叔叔,我的第一次给你好不好?”

    陆铭本来满脸的微笑,立时垮得特别难看。

    潘蜜菈已经气得完全没了风度,手里正拿着汤勺呢,照着碧丝小脑袋就来了一下,嘴里,都不知道骂什么呢,可眼角不经意瞥到陆铭的驴脸,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以后,你那几个朋友,不要再和她们来往了!不,你不许去上学了,禁足你一个月!”

    不消说,都是跟那帮问题少女们学的,耳渲目染,听她们总说这些话题,也就不当成什么禁忌的言语了。

    碧丝立时大眼睛有了泪花,陆铭蹙眉道:“自己拿个鸡腿,回房间吃去!我不说话,不许出来!”

    “哦……”碧丝虽然眼里噙满泪水,却还是答应一声,拿了自己小碗,将鸡腿放进去,然后,慢慢走出餐厅,回了自己房间,小身子都有些摇摇欲晃,第一次,自己生命中的一道光,这样严厉的训斥自己,她已经完全失魂落魄,拿鸡腿也根本不是自己想吃,是叔叔这样说的,所以,才照着做。

    陆铭看着她背影,突然心里一阵心疼。

    “啊,碧丝怎么了?”甄氏终于回神。

    “被我骂了……”陆铭闷闷的说。

    “啊?”甄氏惊讶极了。

    陆铭轻轻叹口气,“好了,你去看看她吧。”

    甄氏本来想去,但又不知道主人会不会不高兴,听陆铭说完,忙说:“好!”起身,一路小碎步进了碧丝房间。

    潘蜜菈看着陆铭黯然神情,本来想讽刺他,以前我不叫她和那些人来往,你怎么说来着?现在发什么火?

    但这话,看陆铭神情,再也说不出口。

    想了想,说:“其实碧丝根本不懂什么,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陆铭轻轻叹口气,“我是想,我应该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潘蜜菈深邃碧眸静静看着他,“我不这样认为,我和碧丝遇到你,是上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陆铭摇头,没注意她的语气和眼神,疾言厉色的训斥了碧丝后,心情突然很糟糕。

    “说点高兴事吧,原来,今天这一桌,是晚来的庆祝啊!”潘蜜菈轻笑着。

    陆铭嗯了一声。

    “这样的话,有一份庆祝老板您晋升二段的礼物,我可以拿出来了!他们都说,等老板现今的案子告一段落,没那么忙的时候,再拿出来呢!”

    哦?陆铭不解的看向潘蜜菈。

    潘蜜菈已经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拿了厚厚的一个红色大礼包,礼包封面龙凤飞舞的吉祥图案。

    “老板,您自己看。”潘蜜菈将大礼包放在了陆铭面前。

    “故弄玄虚!”陆铭摇摇头,但也拿过来,揭开了礼包漆封,手伸进去,首先拿出来的,是一张硬红纸贺卡。

    “贺陆千行律师:弱冠入翰苑,司法济川舟。叹我北关,天纵奇才……”

    洋洋洒洒一篇祝贺文章,倒是颇有文采,也很应景,后面落款,是,“兄:刘高玉、温凉玉、刘翰眀、孟德柱、赵兴旺、……”等等,有十多个人名。

    贺卡之下,却是几页纸的房契地契,红色大礼包里,又有厚厚一摞照片。

    陆铭一呆,渐渐看明白,这贺礼,却是一栋三层独门别墅小院,看房契的地址,“合浦道23号”。

    合浦道,那是真正的富人聚集区,如刘老财,就住在那里。

    北关几名西洋富豪,也都住在那里,此外,还有十几名议员住在那片区域。

    合浦道实际,就是环绕北关西湖的一条马路,马路两旁,都是独栋别墅,所住非富即贵。

    那片社区完全封闭化管理,平民百姓根本进不去,警卫来自西域的一个叫帝陀罗的自由城邦,帝陀罗人好像有做警卫的天赋,头上包着厚厚绿头巾是他们的特征,所以,又有“绿头兵”的别称。

    西域城邦族群本来在帝国地位就低,排在第四等,而且,西洋人、瀛洲人和中洲人,就算如何排等,但互相也认可对方是文明社会成员,按照陆铭理解,中洲人的地位低,更像是千年来的提防和刻意打压,毕竟,看科学界大牛就知道,起点相同的话,中洲人是何其聪明的族群,西洋人和瀛洲人,显然是有些警惕中洲人还会卷土重来的,尤其是,还有北域四省这种独立的中洲联邦体存在。

    而西域族群,南方酋长国集合体等等,帝国三大族群,并不太认可他们是文明社会状态。

    是以,西域族群这第四等,其实和中洲人的第三等不同,是真的被认为种族低劣那种。

    帝陀罗人更是西域城邦中也要从下排的低下族群,但普遍喜欢吹牛,给富户做警卫和奴仆,是他(她)们的最爱。

    合浦道的这富贵社区,传闻雇佣的“绿头兵”就有几百之众,日夜二十四小时巡守,这个社区极为安全。

    看着房契,陆铭揉揉鼻子,又拿起那摞照片看,就是这23号庭院的各种角度拍摄的了。

    很漂亮的三层小别墅,庭院深深,各种树木,后身,又傍着那风景如画的碧湖。

    “刘董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但是,这是大喜事不是,您最近又很为那个案子烦扰,所以,刘董将贺礼交给我了,托我选个合适的喜庆时机送给您!”潘蜜菈在旁解释,又说,“还有这个,您看看。”

    递过来的,是一页纸笺,却是那十几个人摊钱的数目,这确实不适合放礼包里了,但又要自己心里有数,是以清单给了潘蜜菈。

    这栋别墅,加上新近的装修维缮,共三万七千元。

    刘老财七千元,温凉玉七千元,刘翰眀七千元,孟德柱五千元,赵兴旺五千元,这一共就三万一千元了。

    其余十余人,有刘老财公司的股东,如陆铭见过的王行五;温凉玉的得力手下;刘翰眀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等;他们分摊了六千元,每个人五百多元。

    陆铭看着赵兴旺的数目和孟德柱的数目。

    和赵兴旺,正闹得不愉快呢,孟德柱议员,倒是关系处的不错,但他拿出5000元做贺礼?那是开玩笑,孟德柱仅仅是校长身份,赚的不少是跟普通人比,但年薪2000元-3000元之间顶天了,应酬又多,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钱?

    “刘董打电话,可能也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孟德柱议员的份子钱,是温董暂时代出的,赵兴旺赵董的份子钱,是刘董代付。”潘蜜菈在旁边说。

    陆铭点点头,这才合逻辑,但是,这份贺礼,也太厚重了。

    “听刘董的意思,是刘翰眀先找的他,透露想送这栋房子给您,刘董可开心坏了,二十年了,这是刘翰眀第一次登门有事求他,但他知道如果刘翰眀直接送您这样贵重的礼物,您肯定不能收,所以,拉起一帮老友,合伙给您凑的这贺礼。”

    陆铭愣了下,马上明白,刘翰眀这并不是感谢自己之类的,如果他单独送自己这样一栋房子,几乎可以看做是过档费,以及成为他事务所合伙人的优厚待遇之一了。

    但他拿不准能不能打动自己,按道理,这样一个别墅砸下来,自己就算再有潜力,也不过刚刚起步的菜鸟律师,这栋房子,必然砸晕自己,从而签卖身契去他事务所。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才会和刘老财这个二十年没走动的亲戚见了面,打听自己底细。

    刘老财肯定不会和他多说什么,而且就算刘老财,对自己真正有多大经济实力也不清楚。

    但刘老财知道,如果让刘翰眀直接送这样一栋房子,等于用钱砸自己就范一般,这事儿必然会黄。

    他还算没把刘翰眀往坑里带,这才纠集一帮老朋友,一起摊了这份大礼。

    看着房契,陆铭揉揉鼻子,任何礼物,哪怕再微薄,那也不是白收的,都想从你身上得到回报,就算情人之间的礼物,也是期待得到你感情上的付出不是?

    更别说,这样厚重的礼物了。

    不过,也没什么理由不收。

    “含珠,碧丝,出来,我们去看房子!”陆铭突然喊了一声。

    碧丝卧室的门立时被拉开,小家伙委委屈屈的看着陆铭,那意思,叔叔,真是您喊我吗?

    “走了,出去转转!”陆铭一笑,“不过,禁足你一个月的处罚可没变!”

    “哦……”碧丝委委屈屈的,答应了一声。

    “过来!叔叔抱着你坐汽车去!”陆铭蹲下身子,张开双手。

    碧丝慢慢走过来,刚刚进入陆铭怀里,就小声啜泣起来,陆铭抱着她小身子,笑道:“好了,叔叔以后不骂你了,走,坐车车去……”

    一时兴起,便猛地抱着碧丝起身想转几圈逗她,却不想,猛哼一声,根本没能起来,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立时无奈,这参汤,是假的吗?

    甄氏已经急急的来搀他,对主人的身板,她已经心里有数。

    潘蜜菈却是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转头偷偷噗嗤一笑。

第六十五章 上流社会

    经过半个月时间,陪审团终于组建成功,但随之,山经饭又提出一个关键性证人还未就位,需要细致调查,申请到了十天的延期。

    这期间,陆铭阖家搬迁来了合浦道23号。

    这是碧湖之溿的洋楼小院。

    整个小院占地十余亩,三层小楼在陆铭看来,很有些前世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既有高门大窗的明快,也有飞檐翘角的古雅,三层楼,共有二十几个房间,通了自来水和电灯电话。

    三层主楼的后身,有一大块绿草如茵的平整草坪,游泳池,摆着太阳伞躺椅等等,旁侧则是姹紫嫣红的花圃。

    后院院墙外,便是碧波荡漾的荷塘,一眼望去尽是绿绿的叶子。

    前院,最左侧略显低矮的长条配楼,一层和地下室是储藏室、仓库等等,二楼更像是主楼延伸出来的阳台,北侧半边搭了遮阳避雨的玻璃凉棚,南侧半边则是几间房间,对着墙外有射击孔,看来原本设计应该是遇到强匪时反击的火力点。

    院子最右侧,同样是略显低矮的配楼,配楼里是厨房、仆人房、护院居所等等。

    这样的一个居所,仅仅3万多元,概因帝国各地,都有房产税,房价从来不是问题。

    和历史上陆铭认知的那西方大国差不多的经济轨迹,一百五十年前,就有地产税出现,而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爆炒房地产的风潮,前世那西方大国,则是1819年因为爆炒地产的狂潮,爆发了第一次原始意义上的金融危机,而后,房地产税这个工具陆陆续续在各地得到完善。

    帝国经济历史轨迹差不多,百年前也曾经因为爆炒地产出现过土地价格暴跌风潮。

    到现在,各地区都有自己的房地产税收政策。

    和人均收入比起来,房价低,车价低,大件商品价格低,但日常消费高,这是常态。

    如合浦道23号这栋别墅,房产税一年就要缴1000多元,是东海市区白领一年的工资了。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普通白领继承遗产得了这么一套房子,那也只能卖掉,不然根本养不起。

    同样,六七千元的一套公寓,一年要缴200元左右房产税,如果第二套、第三套,税率更高,这就使得囤积房产做投资很不明智。

    陆铭四处溜达着,心里也在胡思乱想。

    独栋别墅,整个院子被一人多高的青砖院墙围起来,院墙上,又是半人高的带尖刺的铁栅栏。

    院门是高高的黑色大铁门,关起来严严实实,从外看不到里间一丝一毫,铁门上开了小小铁窗,可以打开看外间情形。

    里间门洞旁,有一个小小铁皮屋,便是门房了。

    孙禄庭,就住在这门房里,不但要离得主楼远远的,便是配楼的佣人房都不去,就好像,主楼里,有什么令他骇怕的洪水猛兽一般。

    倒是孙禄庭的夫人孙二娘,住进了配楼佣人房。

    陆铭也按照刘老财和温凉玉的提议,雇佣了十几名工人,毕竟院子大,房间多,人少的话,未免显得空荡荡没有人气。

    不过,都是孙二娘经办的,经过短短时间接触,陆铭发现孙二娘办事干练,现今搬进大宅子,杂七杂八的事情,由她经办挺好,隐隐的,将她当成了管家用。

    但等陆铭真正见到这些工人,不由苦笑。

    一共十五名工人,都是终身雇佣合同,其实就是以前的奴隶身份,黑奴7人,帝陀罗奴8人,全部都是妙龄女性。

    其中,有6名女黑奴肌肉虬结,孙二娘言道,她们都曾经是一个酋长国的酋长护卫队训练班成员,那酋长国刚刚被灭国,她们都被贩卖来了东海,几个人,每人配个盒子炮,那就是合格的护院。

    府里如果有体力活,也交给她们做。

    而且,黑奴们极为珍惜能进入文明社会的机会,对主人很是忠诚,要她调教一番后,更会明白中洲人的礼义廉耻。

    另一名女黑奴,则会开汽车,可以做府里其他姨太太的司机。

    8名帝陀罗女呶,其中四人婀娜多姿能歌善舞,甄姨太太女佣一名,潘姨太太女佣一名,少爷女佣两名。

    这是孙二娘的原话,陆铭也懒得纠正什么,确实,不说含珠,就说潘蜜菈,带着碧丝也搬来了这里,女佣们眼里,那自然也是姨太太或者情人的关系。

    其余4名帝陀罗女呶,一名很会摆弄花草,是以分配为花匠;其余三人就在厨房了,其中一名很有些厨艺。

    孙二娘还说起,这些女呶一共花费了9000元,都挂在了主人账上。

    陆铭一时哭笑不得,不过,自己现今债台高筑,多一点少一点,也就那么回事。

    看来上流社会是这样了,老牌贵族和传统家族不说,萌新的话,如果没有一身欠债,是很难进来的。

    ……

    主楼二十多个房间,陆铭转了转,一楼进来便是奢华无比的气派客厅,得有两百多平米的面积,金碧辉煌,华美的吊灯璀璨夺目,客厅两侧,有宽阔旋转楼梯通向二楼和三楼。

    一楼两侧走廊旁的几个房间,是佣人房和佣人们的洗漱间。

    二层和三层,便是豪宅主人们活动的区域了,二层主要是书房、私密的会客室、茶水间、棋牌室等等,东侧和西侧,都各有带衣帽间和洗漱间的豪华卧室;三层主人房和夫人房的卧室更加奢华,整个楼层,都是北方传统布局,雕梁画柱,屏风等装饰随处可见,主人房和夫人房也都是架子床,此外,三层还有几间豪华卧室、女佣的临时休息室,可以观赏碧湖风景的休息室等等。

    陆铭要碧丝先选房间,是住二楼的儿童间还是三楼的儿童间,碧丝倒怯怯的怕生起来,想来被豪宅的奢华吓到了,她从出生就跟着母亲奔波在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小小心思,更知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和母亲租住在静安巷,磨着和叔叔腻在一起是两回事。

    最后陆铭做主,给她选了三层的儿童间,潘蜜菈自然就住在儿童间旁的豪华卧房。

    潘蜜菈在参观各个房间时,碧眸有着复杂情绪,想来,想到了过去的生活,又或者,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真的搬过来。

    尤其是,孙二娘在旁用“姨太太”恭恭敬敬称呼她,领着专门服侍潘蜜菈母女的帝陀罗奴来见主人,潘蜜菈,眼神更有些恍惚。

    含珠大概从早起就早早起床,怕主人有什么东西忘了带,忙活了半天,太累了,陆铭劝她回房稍微休息一会儿,她也就乖巧听话,可没多久,又出来,好奇的东转西转的,显然变成了碧珠,陆铭也就懒得理她,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两侧挑起的帷幕很有古韵,外面,可以见到荷叶涟涟的碧湖风景。

    “我住这里,好吗?”

    陆铭听到了潘蜜菈哒哒的脚步声走到了自己身旁,但也没回头,却不想,她会问出这么句话来?

    转头,陆铭诧异的看着潘蜜菈。

    心说你的自信,你的我行我素,你的敢爱敢恨,都跑哪里去了?

    此刻,这个西洋丽人,碧眸里,有着迟疑和犹豫,她一袭玫瑰红蓬蓬裙,露着雪白香肩玉背,玉足踩着细细足跟的红色高跟鞋,明艳不可方物,偏偏,此刻有些迷茫,不似往日那般,自信满满。

    “我在温德宝俱乐部的408号房,你不都搬进去要鸠占鹊巢吗?怎么,这里就不敢住了?”陆铭微微一笑。

    “那不一样……”潘蜜菈轻轻摇头,看着远方碧湖,“我,我有个预感,很快,你就会站在更高的位置,二十年,十年,不,也许更短的时间,那时候,或许想再看到你的背影都很难……”

    陆铭笑笑:“不管怎么样,我不还是我吗?还是碧丝最喜欢的叔叔,最信任你的老板!”

    “又来,你最信任的才不是我呢!”潘蜜菈俏脸满是无奈。

    陆铭就笑。

    潘蜜菈又轻轻叹口气,“我是在想,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呢?现在我或许在你眼里还有点价值,但以后呢?我这样带着碧丝搬过来,又叫什么呢?你现在就对我没兴趣,更别说以后了,我不想以后,自己成了一个笑话,我已经当过一次笑话了,我曾经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本来嬉皮笑脸的陆铭,微微一怔,沉默了会儿,伸出手,轻轻拉起她纤长白皙玉手。

    潘蜜菈身子一颤,猛地看过来,碧眸里全是诧异。

    轻轻叹口气,陆铭道:“我真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难道这辈子,就真不能找个老婆,恩恩爱爱专一到老吗?难道真要勉为其难的,娶十个八个的姨太太,再在外面养十几个情人?这才,才不会有女孩子为我伤心?唉……”

    本来被陆铭轻轻拉起了自己的手,潘蜜菈正微微闭上碧眸,睫毛轻轻颤动,好似有柔情的悸动,又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精美金色发髻轻轻侧过去,慢慢往陆铭肩膀上靠,可听陆铭这话,呆了呆,碧眸猛地张开,用力甩开陆铭的手,气得瞪着陆铭,“你,你个混蛋!”她生平也没出过几次恶言,这次是真被气坏了。

    眼见陆铭似笑非笑的表情,潘蜜菈愣了下,咬咬红唇,“天天没一句真话!”

    陆铭切了一声:“你不一样口是心非,你难道还真想做我的情人啊?怎么,我们中洲人无已报恩,以身相许你学会了?”打量着潘蜜菈,伸手便去捏她俏脸,一脸轻佻,“美人儿,你生气的时候,挺漂亮啊!”

    潘蜜菈本来要气得一把推开他,可突然,碧眸眨了眨,微微一笑,轻轻握住陆铭挑过来的手指,便用红唇去含。

    陆铭吓一跳,忙缩回手。

    潘蜜菈就格格娇笑起来,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转身哒哒向外走,到了门口,突然站住,转身轻笑,“我决定了,带碧丝搬过来,老板,你那小小的老鼠胆,也就这么点!”纤细雪白的小手指头伸出来比了比,转身,哒哒离开。

    看着她靓丽身影,陆铭微笑起来,潘蜜菈,是个很矛盾的人吧,她很骄傲,可是,内心最深处,也隐隐有些自卑吧,而自己,渐渐令她变得不自信起来。

    自己还是喜欢自信充满骄傲的那个西洋丽人,所以,才插科打诨逗弄她一番。

    说起来,从那日被她“强吻”,自己总觉得和她见面有点小尴尬,今天,倒是第一次提起旧事,也算揭过了那一幕。

    “先生,您的电话!”门口,出现了一名穿着红色裹体长裙的女人,她的裙子款式,就像一条长长红布斜着一层层裹身上一样,是帝陀罗女性的传统服饰,显得女性身体特别婀娜,叫“沙罗”,帝陀罗女性,高鼻深眸,但头发和眼眸多是黑色的,头发略卷的多,肤色较深,有点像自己前世西南方那个人口极多的国家的女性。

    服侍自己几人的帝陀罗奴们,自己也懒得起名字,索性用编号,为罗一、罗二、罗三和罗四等等。

    其中罗一和罗二,是负责服侍自己的,现在来通知自己有电话的,就是罗一。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孙二娘更说了,这十几名奴隶价格高,是因为都是处子,包括那些黑奴都是,在自己族群又都长得算不错的,而且都教会了简单的中洲话,所以价格才这样。

    但和旧社会比,实际价格并不高,毕竟现在市场小,顾客就这么点,普通人想接触这个圈子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钱都买不到。

    想想孙二娘还是传统思维作祟,陆铭摇摇头,去接电话。

    却不想,电话是孟德柱议员打来的,神秘兮兮的,要帮自己引见个人,一个真正的大人物。

    他嘴里的大人物,那就真的是大人物了,陆铭立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第六十六章 清派

    在一处极为破旧的公寓楼,陆铭见到了这位大人物。

    北关市政管理委员会委员,也就是北关七位巨头之一的高照清。

    他年纪很大了,补丁摞补丁的布袍裹着他瘦小枯干的身体,躺在躺椅上,旁边放着个拐杖,他一直闭着眼,说话都含糊不清,好像话里有口痰一样。

    而坐在躺椅旁侧的,是名穿着深蓝旗袍的清秀妇人,不时为他抚胸口顺气,同时也是他的翻译。

    孟德柱称呼妇人为“九嫂”,对她很是尊重。

    便是圈子里小聚会,陆铭隐隐听个话音,知道这孟德柱属于“清派”,也知道了高照清这个人,但是,他们几个人从来不谈论这位清老人的事情,讳莫如深的样子,对其余六位巨头同样如此,就好像怕隔墙有耳,说的话,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一般。

    却不想,清老人住的地方这般简陋,破旧的四层公寓楼怕也得有四五十年历史了,楼道里极为昏暗,根本没有楼道灯,看起来,这个公寓楼,应该是附近国立小学的旧家属楼来着。

    这位清派掌舵人,家里也很清贫,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家私,今天闷热,便是那风扇都残破不堪,有个扇叶有缺口,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刚刚还在空调大别墅里,突然换到这么个环境,身体还真有些不适。

    “三叔说,你的专利搞得都不错,等年底收益,总数怕要过百万了吧?”

    在高照清嗓子含含糊糊说了一通后,九嫂翻译,看着陆铭的眼神,也猛然一亮,绽放出诧异,自是想不到,这年轻人如此厉害。

    旁侧很是恭谨姿态坐着的孟德柱,同样震惊的看向陆铭。

    陆铭心里微微一凛,虽然知道,这样的大佬,要查自己公司底细,自然是清清楚楚。

    而最近这段时间,又有几家汽业,和华夏科技签订了专利授权协议。

    这些账目往来,对这位清老人来说,几乎就是透明的。

    毕竟,自己在东海无根无基,算是白手起家,现阶段想隐匿自己的财产不被清老人这样的人物查到,那根本不可能。

    不过,自己也确实要想办法隐藏自己牌桌上的牌了,被人一眼看到底的人,在任何棋牌博弈游戏里,也只能是棋子。

    清老人嘴里又含糊了几句。

    九嫂道:“三叔说,你以后可以在宝银银行开户,账目从那里走,更安全一些!”

    陆铭点点头:“谢谢清佬!我知道了!”宝银银行是私立,不似帝国银行,谁都能来查查账目,而很明显,现今自己将资金往来的账户主要放进宝银银行的话,等于屏蔽了其他人对自己的探查,仅仅对这位清老人完全不设防了。

    其实话说回来,现今清老人这种级别的,应该还没几个能真正注意到自己更要查自己个底调的,不知道,清老人怎么就对自己感兴趣了。

    清老人又含糊说了几句什么,九嫂道:“三叔说,文华很是夸赞了你,三叔看你也不错!”

    文华?陆铭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李倌,而能直接称呼李倌乳名的,怕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毕竟,要身份够,年龄也到位。

    随之心下一凛,从清老人第一句话,好像自己想什么,他就清清楚楚,然后,给自己解释明白。

    这些能管理一个城市的权力核心人物,虽说都不是等闲人物,但像清老人这般可怕的,应该也没几个。

    清老人又含糊说了几句,九嫂继续道:“三叔还说,庭下协议保密原则,很好;和刘翰眀的官司,也很好。”

    陆铭心下苦笑,只能听着。

    “东瀛鬼的案子,也是你找到的证据?和文先生合作,找到的血渍?”

    九嫂说着话,眼中也是异彩连连,虽然不知道“文先生”是谁,但被清佬称呼一声“文先生”的,想来,那地位也崇高的很。

    “侥幸罢了!”陆铭笑笑,已经放弃了抵抗,算了,人家这种人物,现在要摸自己的底,真是一查一个准。

    “年轻人,很谦虚,不错。”清老人这话,虽然声音虚弱,但陆铭都能听得明白。

    九嫂也怔了下,老人很少会清晰吐字,那要费很大力气,但这话,显然是想亲口说的,也令这年轻人听到这句勉励。

    “您过奖了!”陆铭微微前倾,声音不大,直接对老人说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和老人直接对话。

    老人沉默了,过了好半天,含含糊糊说了几句。

    九嫂犹豫着,小声说:“三叔说,他老了,这次议员换届,他也只能退下来了。”

    旁边,孟德柱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陆铭注意到了,知道他为什么沮丧。

    自己第一次和他见面,他当时正希望刘老财、温凉玉等多出资金,他想进入七人管理委员会。

    想来也是因为这次换届,清派的领袖要从七人堂退出来,清派自然希望能有人顶上去。

    这令孟德柱产生了他不该有的奢望,但刘老财也好,温凉玉也好,都知道论资历论人望,他根本不可能进得去七人堂,是以,虽然都满口答应,但都是口惠而实不至。

    清派,可以看做一个政治联盟,北关议会57名议员中,有11人属于清派。

    其主体,是东海大公党北关分部,11人里,包括清老人在内,有7人是大公党成员,其余4人,有无党派的独立议员,但政见依附于清派,也有孟德柱这种小党派的领袖,如孟德柱,领导的小党派叫“教育者联盟”,主要吸纳的成员就是教员,算是大公党的同盟小党派。

    陆铭胡乱琢磨着,那边老人又含糊说了几句,九嫂道:“三叔问你,可知道,何谓大公?”

    陆铭呆了呆,其实对这个世界的这些党啊派啊,陆铭也就是听个名儿,没怎么认真研究过,此时略一琢磨,“我认为,大公,就是为天下人谋福利,破除族群壁垒,全心全意,为全天下百姓做事,为公民们服务!为人民服务!实现天下大同!”这些从小的教育,简直张嘴就来。

    这里的人民,陆铭用的词汇,就是比公民这种客观称谓更亲切,比百姓大众又更平等的字词组合,大体上,和人民在前世汉语词汇中的意义差不多。

    但大概,这个世界上,自己是第一次创造这词汇的。

    那边老头好像愣了下,突然拍了拍躺椅,九嫂吓一跳,忙搀扶他起身,小声劝着:“三叔,为什么要起来啊?您躺着就好了!”

    清老人双眼睁开,打量陆铭,浑浊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变得深邃无比,令人不敢逼视。

    “人民……,这个词,用的好!好……咳……”

    想说什么,清老人却突然咳嗽起来。

    “三叔,您别激动!“九嫂又吓一跳,忙在旁劝,轻轻拍打老人后背,更嗔怪的瞪了陆铭一眼。

    孟德柱早就目瞪口呆,清佬现在就是召集其余十名议员一起开会,也通常都是由九嫂代他表达自己意愿,哪里会这般激动的坐起来和人对话了?

    打量着陆铭,清老人缓缓点头,终于还是叹口气,好像倦了,在九嫂帮忙下,慢慢躺了回去,但大概太激动了,又突然翻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九嫂忙端起旁边瓷碗,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药水,用汤匙喂他小小尝了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清老人喘息渐渐平缓,嘴里含糊的说了几句。

    九嫂愣了下,对陆铭道:“三叔说,陆律师,如果老头子我邀请你加入大公党,你愿意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介绍人?”

    陆铭同样一呆,而且能感觉到,大概,清老人现在的话,和清老人原本要见自己的意图,有些不同。

    略一琢磨,陆铭说:“清佬,不瞒您说,我对贵党没有任何了解,所以,我还是要考虑一下,因为,我现在,还没认真想过从政这方面的事宜。”

    九嫂和孟德柱都呆住,清佬作为大公党入党引路人,这是多大的荣耀?别人求都求不来,这家伙,反而不肯痛痛快快答应。

    孟德柱在旁连连对陆铭使眼色,陆铭只当看不到。

    “好,好,年轻人,够稳重,有前途!”清佬笑了两声,渐渐,没了声息,好像,睡着了。

    “两位,不好意思,清佬睡了,我送两位!”九嫂起身。

    陆铭和孟德柱,也便都站起来。

    在狭窄阴暗的楼梯拐角,看孟德柱走前面没注意,陆铭打开公文包,看了看支票本,又看了看旁侧几张红色钞票,本来想拿支票本,但想了想,将红色钞票一把拿出来,大概四五张,随身带的所有零花钱,一股脑抓着,塞到了九嫂手里,也就是一共四五百元的样子。

    九嫂怔了下,但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孟德柱,伸手,自自然然将这些钱塞进了口袋。

    陆铭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慢慢下楼。

    九嫂送到楼门口,挥手道别时,对陆铭和孟德柱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同。

第六十七章 经济纠纷

    在软软的月洞床里睡觉,还真挺舒服的。

    只是不管有没有事情做,一大早都要起床,赶去“检控团”所在的金顺旅馆报道。

    听着这些检察官各种打法的切入点讨论还是不错的,另外,还有个好消息,那在医院治疗的幸运儿男童,状态越来越好,有可能可以取得完整的证词,至于能不能出庭作证就另说,而检控方当然是希望获得法庭认可口供有效,又不用该男童出庭作证。

    中午,请跟屁虫王小虎吃了顿好吃的后,陆铭回温德宝俱乐部408午休,却不想,来了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宝银银行的执行董事魏宝增,由孟德柱议员陪着来的,不过孟德柱介绍两人认识后,便借故告辞了。

    魏宝增,五十出头年纪,看起来极为沉稳稳重,按照孟德柱介绍,魏宝增是大公党北关分部的党鞭,也是清派11位议员之一。

    大公党,和孟德柱那种小政党就完全不同,就算北关小小分部,也是五脏俱全,而且级别森严。

    有党魁,也就是清佬,此外还有党部长,为第二号人物,党鞭魏宝增,是三号人物,其下,还有三个非选举期间也常设的委员会,分别是城市政策论坛委员会、乡村政策论坛委员会和政治献捐管理委员会,当然,这三个委员会加一起,也就十几名常驻工作人员。

    党部长通常不会竞选议员,但是日常管理整个政党的重要人物。

    党鞭魏宝增,顾名思义,就是管理党的纪律,此外,执行党魁交代的事务等等。

    现今这三号人物亲自来访,陆铭暗暗有些诧异,只是脸上没显露出来。

    魏宝增虽然五十多了,但看着肌肉群好像比自己的还发达,显然经常锻炼身体,气质也极为稳重,只是,形容憔悴,头发花白,和他的气质有些不符。

    “陆律师,这是您肯加入大公党的话,我们北关党部的承诺!”魏宝增拿出一页纸笺,放在陆铭面前,他其实心中也很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清佬这么看重这个年轻人,提出的条件,简直天方夜谭,但清佬在北关分部,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就算自己等几人都不同意,最后,自己还得执行党魁做出的决议。

    陆铭拿起这张纸看过去,也微微一怔。

    大公党北关分部,给自己开出的加盟承诺是,担任乡村政策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并且,北关大公党,会全力助选自己,参加今年年底的北关第四十九选区的议员竞选。

    “陆律师,看好了吗?”魏宝增伸出手,陆铭随之会意,将纸笺递过来。

    魏宝增拿了火柴将纸笺点着,扔在烟灰缸里,等整张纸变成灰烬,又倒了点水在上面。

    “陆律师,我们党部还有个条件,就是这些承诺的前提,是东瀛人这场官司,检控方打赢了,或者,年底前,这场官司还没有打完。”

    陆铭笑笑,这个条件,便是纸上都不带写的,只能口头上说。

    能想象到,这场官司自己的作为,会成为大公党宣传的重点。

    而官司赢了自然好说,还没打完也可以,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宣传点,但输了的话,那失败者也没什么可宣传的。

    所以,如果年底前,自己输了官司,大公党现今的一切承诺,都当做没发生过。

    政治圈,自己还没进来呢,已经能感受到其隐隐的虚伪和肮脏。

    “清佬,很希望我们大公党,出现第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地方议员,当然,这也需要你努力。”

    陆铭笑笑,问道:“四十九选区,在哪里?”

    魏宝增便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在了茶几上。

    是北关议员选区分布图,一共分为五十七个选区,每个选区,换届时,会产生议员一名。

    大部分选区,在北关城区,从四十以后,才是乡村选区。

    地图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大公党及同盟议员的地盘,涂得都是红色,有十一块选区,涂着红。

    四十九选区,很偏远,在海湾附近,颜色,涂着绿色,上面有人名,王自力,括弧里标注“正义党”,看着绿色区域,有六七个村落的样子,有数字“5672”,应该是这个选区的人口了,而后面标注的百分之81,想来是说,这位王议员的支持度或者上次竞选的得票率。

    陆铭随之眼神一凝,这才看出来,这些村落,正是卧龙湾的那几个渔村小镇,距离自己从温凉玉手里买的那块地很近。

    自己公司进入卧龙湾,清佬自也清清楚楚。

    “如果陆律师有意愿加盟我大公党,我这里,有王自力议员的详细资料。”魏宝增拍了拍脚旁的公文包。

    陆铭笑笑,清佬果然好算盘,支持度八十一个点的敌对政党的议员,那说起来,这个选区,是该政党的铁盘选区了,用绿描述那个政党的话,这个选区,绝对是深绿中的深绿。

    也说明,王自力议员,在这个选区,极得人心。

    把自己鼓捣过去竞选,打人家的基本盘,那就是胜固惊喜,败也坦然了。

    至于自己不是这个选区的人,倒是无所谓。

    联邦议会,议员在其代表的州、省选区必须居住满一年才有参选资格。

    东海大都会区议会,划分的各选区议员,同样有居住时间要求。

    但镇议员的小选区划分,就没这种要求了,只要该选区选民认可,凡是北关人士,任何选区都可以参加竞选。

    不过,尤其是乡村选区,你不是那片的人,没有宗族支持你,想竞选上议员,基本等于天方夜谭。

    而看选区图,这四十九选区的最大村落、中心村,也可以说是个渔村小镇吧,叫王店,可想而知,王自力议员,自然是该地人士。

    陆铭略一沉吟,伸出手,“我想看看这位王自力议员的资料。”

    魏宝增盯着陆铭看了几眼,没多说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夹,递给了陆铭。

    又伸出手,“陆律师,欢迎你加入大公党大家庭,这份资料您可以慢慢看,不要影响你打官司,距离竞选,还很远,过几天等你得闲,我介绍党内同仁给您认识,这张表,您填一下!我现在就要带走。”从公文包拿出一张表格,自然是入党申请书,又拿出了一枝钢笔和一方印泥,红色印泥,自然是按手印用的。

    陆铭点点头,看了魏宝增一眼,“魏董,您不急吧,一会儿开账户的事情,我向您讨教下。”

    魏宝增闻言一怔,苦笑道:“清佬倒是说了您可能来我这里开户,但等等吧,最近行里有点麻烦。”

    “哦,为什么?”陆铭微微一怔。

    魏宝增犹豫了一下,叹口气,“好吧,陆律师,是这么回事……”想了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我正要去东区的瑞德律师行,这件事,很有点麻烦,您看看?”

    瑞德律师行在东海大区也算赫赫有名了,以西洋人律师团队为主体,是东海大区最顶级的律师行之一。

    北关人,要雇佣瑞德律师行和人打官司,那这麻烦绝对小不了。

    陆铭拿过这摞文件慢慢翻看,越看越惊讶。

    想不到,这宝银银行都快到了破产的边缘,惹上了一个很麻烦的官司,还发生了挤兑,处境可说岌岌可危。

    莫怪这魏宝增本来明明是型男,中年美男子那种,现今却极为憔悴了。

    宝银银行是东海本地的私人银行,数百年的老字号了,从最早的魏家银号发展而来。

    虽然魏家经营风格极为保守,从不在东海以外开设分号,使得其根本没有跟上资本发展的脚步,现今看似在那些金融大鳄面前不值一提,但在北关乃至东海本地人眼里,口碑一直极好,是本地老辈人物最信任的银行,本地曾经有句谚语说得好,“贪婪者把金钱放进鳄鱼嘴里,善良者把钱包交给魏家保管”。

    这可能也是魏记银号早年的宣传策略,形容那些高利息吸引存款的都是鳄鱼,最后会吞噬“贪婪者”的金钱,而那些用高额利息吸引储蓄的银行,在三十年前的金融危机中确实倒闭许多,魏家银号或者说宝银银行虽然利息不高,但安然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危机,口碑极好。

    但现今,这宣传策略显然已经过时,明显已经进入资本大发展时期,宝银银行故步自封,本来就举步维艰,偏偏,又惹上了一桩极为麻烦的官非。

    是魏宝增的父亲魏老董事长,其一位多年老友想收购一家影视公司,该影视公司在宝银银行开的户头,是以这位老友请魏老董事长帮忙,想看看这影视公司流水及账目往来,魏老董事长却不过情面,着银行职员帮这位老友查了查。

    却不想,这位银行职员脑瓜极活,主动找到该影视公司负责人,双方勾结,虚造了许多流水。

    魏老董事长的老友大价钱收购,损失惨重,而影视公司负责人携款潜逃。

    魏老董事长的老友一怒之下,将宝银银行、魏老董事长及那位职员告上了法庭。

    然后,或许是宝银银行的竞争者开始传播谣言,一时,引起了挤兑风波。

    宝银银行的现金储备根本供不上突然大量来取款的储户需求,放出去的贷款更有合同约束,暂时根本收不回来,甚至有贷款即将到期的企业,也用各种名目拖着不还。

    法庭随之暂时冻结了宝银银行所有账户和财产。

    官司,已经打了几个月了。

    陆铭看得摇摇头,看来清佬身边人,对他已经基本报喜不报忧了,他要查自己,能查得清清楚楚,但他想不到的这些变故,也没人会主动跟他讲,免得他徒增烦恼。

    所以,他还提议自己存钱进宝银呢。

    嗯?翻到最后,却有两页纸笺飘落桌上,陆铭看去,一张,是10000元整的支票,收款方户头,是瑞德律师行。

    最下面的纸笺,却是一份协议书,陆铭拿起来看,魏宝增本来伸出手想要回来,但想了想,叹口气,没再阻止。

    这份协议书,是瑞德律师楼和魏宝增父亲魏老董事长签订的代理协议。

    里面清楚写明,这三个月的律师费用,总计36700元,还未支付的尾款1万元需要宝银银行方付清后,以下协议才生效。

    鉴于宝银银行的困境,瑞德律师行本着客户至上原则,从现在开始,不再收取额外律师费用,但官司结束时,如果法庭裁定己方胜诉,宝银银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归瑞德律师行所有,用来抵扣律师费用,若法庭裁定己方败诉,宝银银行需缴纳律师费16万元,若不能支付,则转为对瑞德律师行的债务。

    也就是,官司赢了,瑞德律师行变成拥有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宝银银行股东,官司输了,看现在情形,宝银银行肯定破产,瑞德律师行就成为宝银银行的债权人之一。

    一式两份的协议上,都有魏老董事长的签名和盖章,瑞德律师行作为甲方处是空白,应该是魏宝增准备拿去瑞德律师行,等对方签字,就正式生效了。

    陆铭摇摇头,看来魏家已经走投无路,这种协议都能同意。

    瑞德律师行,就更是吸血鬼了,简直是趁你病要你命,律师费简直是天文数字。

    前面收3万多已经很夸张,后面16万?简直在开玩笑。

    当然,16万元的律师费,也是魏家琢磨着打官司要输了的话,反正银行也没了,到时候这些债权人怎么切割瓜分银行资产和己方已经没关系,他狮子大开口,那随意。

    而如果官司打赢,要将银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瑞德律师行,这一点,条件更是极为苛刻,但魏老董事长及接班人魏宝增怕对官司抱着极为悲观的看法,如果能打赢,这惨痛的代价也值得。

    “陆律师,你莫笑我……”魏宝增深深叹口气,“这官司,瑞德的大律师们说了,赢的希望很小,但如果真赢了,有瑞德律师行作为大股东之一,也许,对宝银,也是件好事,我们是需要改变了!不然,早晚被时代淘汰!”

    “我曾经想求变,可阻力却很大,我昨天还在想,如果这官司能侥幸胜诉,哪怕失去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对宝银,绝对是一件好事,我那些亲叔父,堂叔父,堂爷爷们,就会没权力对我指手画脚了吧?只要,瑞德肯支持我……”

    说着,魏宝增惨然一笑,随之,又摇摇头:“陆律师,您觉得,这官司,是不是输定了?”

    “唉,算了,我也该走了!”见陆铭不说话,魏宝增起身,也觉得交浅言深了,但看这位年轻律师看那份协议,自己胸中那股郁闷,便有些不受控制,可能,和这个还算陌生的年轻人倾诉一番,没有什么顾虑,反而是身边的人,这番话,自己便说不出口。

    陆铭沉吟着,突然道:“魏兄,这官司,我来给你打吧,我觉得,至少有一半的胜率。”

    魏宝增一呆,愕然看向陆铭。

    陆铭琢磨着,说:“这个案子,对方,肯定是引用‘饮料瓶里的飞蛾’这个判例原则在打是吧?认为宝银银行,或者说,认为你父亲和原告,已经形成了法律上的关系,也给原告,造成了损失,是吧?”

    本来,魏宝增正要出言拒绝,虽然听说这年轻律师很厉害,但再厉害,不也就十九岁吧?脑子里能有多少弯弯绕?

    清佬要捧他,以从政角度来说,他确实有很多可以宣传的嘘头,尤其是那东瀛人的案子,他出了大力,可以很夸张的去宣传,选民们能懂几个问题?只要宣教角度得当,那就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傻子,而年轻,策略运用的好,反而是优势,是一种迷惑选民的光环。

    尤其又是,将他扔去绿党盘踞数十年的铁盘选区去折腾,去直面那四面楚歌的绝境,输赢,对本党都没坏处。

    但从法律业务层面,那瑞德律师行是什么所在?随便拿出一个律师,应该都比这年轻律师厉害的多。

    可现在听陆铭这句话,魏宝增一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本来不怎么懂法律,但这几个月听着各种讨论,对涉及本案的一些法律知识倒也耳熟能详。

    甚至知道了“饮料瓶里的飞蛾”这个判例原则,是经济纠纷中很重要的一个法律原则,已经诞生了五十多年。

    最早是一位客人,在咖啡店,从朋友请喝的铁罐饮料里喝出了飞蛾,所以将店家告上了法庭。

    而店家觉得很无辜,因为铁罐很严实,看不到里面情形,他并不知道里面有飞蛾,所以,他又将厂家告上了法庭。

    同时,厂家和商家,都认为饮料并不是该客人购买,所以,和他并不存在合同上的法律关系。

    最后,法庭裁定,厂家和该客人,一样形成了法律关系,判决厂家,直接赔付客人损失。

    这使得现今透明玻璃瓶饮料越来越多。

    同时,该案也形成了一个重要原则,就是法律上的“邻居”原则,并不是一定要有契约保证,才形成法律上的关系。

    在这个案子里,自己的父亲,就是处于这么一种境地,虽然是给朋友帮忙,但原告方认为,原告和父亲,一样形成了咨询业务上的法律关系。

    如此,造成的损失,自己的父亲应该承担。

    法庭,基本认同这一点。

    “是,原告那边的律师,是这么说的!”魏宝增苦笑。

    陆铭点点头:“邻居原则,从内在意义上来说是对的,但实际上,还需要完善,要多加几点测试准则才能更客观的反应事实,我感觉,我有机会说服法官。”

    这个案子,是比较复杂的经济纠纷,双方律师都没有申请陪审团审理,都感觉,从法律层面,用枯燥术语说服陪审团太难,陪审团的反应难以掌控。

    是以由法官断案。

    而就算经济案件,只要一方要求陪审团审理,另一方反对,也是无用。

    听着陆铭的话,魏宝增隐隐觉得,这位年轻律师,好像对这个案子真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可是,稳妥起见,自然不能就这样将案子交给他,那简直成了瞎胡闹。

    想婉拒,斟酌着措辞,突然想起一事,奇怪的问道:“陆律师,你现在,不有案子在身吗?忙得过来吗?”

    陆铭点点头:“我律师所还有两名律师,大部分时间,可以让他们出庭,我请半天假,一堂时间足够了,如果一堂的时间不能说服法官,再多时间我感觉也没用。”又问:“主审法官是谁?”

    魏宝增立时无语,我这人命观天的事情,你百忙中抽出半天时间给我?心下更是摇头,随口说着,“是北关法院的首席,克莉丝汀法官。”

    陆铭“哦”了一声,“原来是李倌的徒弟。”想来这案子太敏感,涉及太多储户利益,更关乎北关的金融稳定,是以才由首席亲自出马。

    魏宝增眼睛一亮,突然想起,面前这年轻律师和李倌非同一般的关系。

    犹豫了一下,魏宝增道:“陆律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将这案子交给您,您希望,得到什么样的酬劳?”

    陆铭想了想,“如果咱们赢了的话,我只要宝银银行百分之一的股份,而且,是作价购买。”

    魏宝增一呆。

    陆铭又道:“如果我输了的话,律师费一文不收,而且,我赔你5万元。”

    说着话,笑了笑,“最近,正想进金融业呢,如果魏兄肯割爱卖我一点点股份,只需要百分之一,我跟着魏兄学习学习,我就感激不尽了。”

    魏宝增一时无语,打官司,怎么还能对赌呢,输了官司,律师赔钱?这是哪儿跟哪儿?

    但陆铭后面的话,说得甚是诚挚。

    魏宝增想了想,“陆律师,我需要和家父商议一下!”还是明天找个借口委婉点推掉吧。

    但今天,倒是不能去瑞德律师行和他们签约了,律师圈子很小,被这陆律师知道,终究不好。

    陆铭点点头:“应该的,我这就填入党表,另外,我给你写点东西,就是我对银行业的一点看法。”

    魏宝增不明所以,但轻轻点头,这年轻律师,有点神经质,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清佬,是不是,真看错人了呢?

    人,原来,终究有老去的一天。

    魏宝增心里,轻轻叹口气。

第六十八章 敲门砖

    下午讨论案情陆铭同样没怎么说话,只是聆听,思索。

    六点后自由活动,陆铭却是把王小虎拉来了大排档吃烤串。

    来之前,陆铭和王小虎都换了衣服,穿了布衣布裤很休闲,陆铭戴上了上学戴的大黑框眼镜。

    尽管如此,陆铭张嘴就要五十个肉串、十串小羊排的架势,还是把老板吓了一跳。

    赶紧解释,小羊排他实际上进货也就进了八串,每天晚上差不多刚好卖完。

    陆铭心里叹口气,确实,现在,生活水平没那么高,虽然劳工阶层吃肉串肯定吃得起,但还是都比较节省。

    这个夜市,来的多是劳力阶层,他们大多都是要几串解个馋,主要还是吃些小炒之类,放开肚皮吃烤串的很少。能尽情吃喝的,不是地头蛇,也是巡逻到这里的巡警之类的。

    自己拉着王小虎来这里,主要它在金顺宾馆后身,王小虎吃完饭,走几步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小虎,你老家是在王店对吧?”陆铭笑着问,“王自力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中午,写了入大公党的申请书,然后想起来,王小虎祖籍就是在那个王庄,第四十九选区的中心村。

    “他?按辈分,我得喊他一声二大爷!”王小虎挠挠头,“虽然,他比我父亲年纪还小呢。”

    陆铭点点头,王自力的资料在中午魏宝增走后,自己也仔细看了,三十九岁,今年也将是他第二次竞选第四十九选区的议员,在他之前,四十九选区的议员叫王圣堂,是王自力的叔父,连续担任了五届四十九区议员,但年纪太大了,四年前就推出了自己这个侄子竞选。

    按照魏宝增给的资料,王自力没上过什么学,但吃苦耐劳,谁家有活都会去帮忙,在村民中人缘特别好,基本上就是一个热心肠而又特别朴素简单的渔民,议会议题各种投票中,他跟着正义党走,正义党的长辈叫他投什么就投什么,基本没自己的主见。

    从魏宝增给的材料,这王自力,人很简单很朴实,也就几乎无懈可击。

    当然,这只是初步资料,毕竟距离竞选还有小半年,自己仅仅填写了入党申请书,党内还没真正确定自己是四十九选区的竞选人,自然还没到收集对方黑料的阶段。

    饶是如此,陆铭也很好奇,是以抓了王小虎来打听打听。

    王小虎自不知道陆大哥怎么会问起王自力,挠着头说:“自力大哥……”吐吐舌头,“自力大哥叫我这样叫的,被我爹听到肯定锤我了……”

    顿了下,“自力大哥对我挺好的,一直说咱们村就出息这一个文化人,我那时候读中学,他来城里总是给我带一堆好吃的,肉干什么的,平素我可吃不到,那几年的营养,都是自力大哥供的。”

    陆铭点点头,看得出,王小虎说起王自力,很有些温情,对他嘴里的“自力大哥”即尊敬又感激。

    便是自己,素未谋面,但听王小虎讲着,对王自力也升起了几分好感。

    四九选区一杆旗,其他党派根本进不去,其掌舵人,却是这样朴实的一个渔民,了不起。

    “陆大哥,您说,这案子,咱们能赢吗?”王小虎一切心思还在案子里,轻轻叹息着,看得出,他很担忧,大家分析案情之类,虽然有些人很乐观,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己方实际直接证据很薄弱,照片,对方可以用“暗房技术”来打,陆大哥从其地下室发现的不同人的血迹,现在是最关键的证据,但这些血迹,并不能直接用来证明加藤正一曾经杀人。

    其他线索,都没有任何进展。

    陆铭笑了笑,“小虎,你信不信你陆哥?”

    王小虎看着陆铭明亮眼睛,呆了呆,立时大喜:“哥,你有杀手锏,对吗?”

    陆铭笑笑:“吃串吧你!”

    “嗯嗯!”王小虎立时愁眉尽展,拿起肉串,大口吃起来。

    陆铭微笑,看得出,他极为信任自己,自己说了有办法,他立时安心,明显胃口大开。

    他是个好孩子,贫苦人家出身,每个月开的工资都会寄去家里,留个10元,勉强过日子,天天啃馒头咸菜那种,所以,别的检察官,也不爱跟他玩。

    他现在是单身,还可以住宿舍,要成亲后,养父母一大家子人加妻子,未来的孩子,那生活压力会更大。

    正琢磨着,陆铭抬头,看向不远处小巷口停的那辆黑色轿车,雪龙950。

    却是几个小痞子模样的人围了上去,啧啧的,还用手摸。

    本来这没什么,但正在车里吃零食的朴秀娜下车训斥他们,这帮小痞子就嘻嘻哈哈围上去说怪话。

    然后,正坐在轿车附近一个台阶上啃肉馒头的布衫老头起身慢悠悠走过去,伸手就把为首的脉门扣住,疼得那小子哇哇乱叫,爹娘的乱喊求饶,同伙也都吓坏了,立时鸟兽散。

    毕竟这种豪车的主人明显他们惹不起,欺负就是个女司机说两句彩话罢了,现在对方又来个武力值爆棚的,那还不赶紧溜掉?

    王小虎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苦笑道:“还想去帮忙呢,原来孙大叔体格比我还好!”

    陆铭笑笑,回头继续吃串。

    ……

    目送王小虎离开后,陆铭回到了车上,车里很是清香。

    陆铭点点头,这小丫头作为司机还是很称职的,也细心,有时候饭点需要在车里等自己,她也都是吃点甜点零食,从不在车里吃饭菜,免得有味,而且哪怕是吃了零食,她也极为注意,车上一个渣都不会有,更会通风后,喷点清新剂。

    至于孙伯,就爱吃牛肉馒头,也让人莫可奈何。

    琢磨间,轿车缓缓驶动。

    回到家,却不想,来了客人,正是魏宝增,在院子里草坪旁的遮阳伞下坐着呢。

    院内高高的瓦灯很亮,有飞蛾扑扇着乱飞。

    “魏兄,久等了,有点事耽搁了!”陆铭拱手走过来,心下无奈,也没个人陪,这家里的待客之道,也是绝了。

    不过也没办法,甄氏自不会单独陪到访男宾,潘蜜菈看来没在家,不然倒是不会将魏宝增晾这里。

    孙二娘虽然会来事,但毕竟是佣人,陪客人也不像话。

    但二娘吩咐下,伺候的也算不错,有女佣不一会儿就来给魏宝增换上新茶。

    “陆律师,你这门户可严得很呢,其实,合浦道这边的治安,很好的!”魏宝增起身和陆铭寒暄,满脸微笑。

    陆铭笑笑,知道他说什么。

    不远处一名肌肉虬结的女黑奴站在阴影处,6名黑奴女护院和那名黑奴女司机,陆铭起名为大黑到七黑,华夏语发音,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说实话,从相貌,陆铭也分不清楚她们谁是谁。

    不过,她们身上,有醒目标记,比如站在阴影中的这个黑奴护院就是三黑,因为她的乌黑长发,梳了三道长辫子垂在身后,穿着春丽似的蓝布衣裤,不过比较保守,蓝色短衬裙下,是长裤布鞋,同时肩上斜背着盒子炮的跨带枪套。

    这6名黑奴护院,真的给她们办了持枪证,每人配了台盒子炮。

    当然,枪都在陆铭名下,这些护院可以持枪,但出了事,自是主人的责任。

    其实确实如同魏宝增所说,合浦道这边,有帝陀罗警卫日夜巡逻,闲杂人等,便是苍蝇也飞不进来。

    就算魏宝增这种身份,这么晚了,也未必放行,但魏家也是住这一带而已。

    听魏宝增的话,陆铭笑而不语。

    “有句话冒昧,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魏宝增看着陆铭,眼神和中午时很有些不同了,有些热切,更有些期待。

    “但说无妨!”陆铭笑着坐下,也接过罗一送上的香茗。

    一袭好似纱幔长裙似的服饰,显得身材曼妙,又有轻纱罩面,深邃黑眸高挺鼻梁,戴着金色鼻钉,雪白额头有鲜艳吉祥红点,这端着茶盘的帝陀罗女呶,还是很有些味道的。

    魏宝增也被送上的香茗打断了谈话,看了罗一一眼,心下有些无奈,新移民的富贵阶层,多是传统生活方式,女佣基本都是终身契约,和过去卖身契没区别,签订合同赚月薪的佣人很少,这陆大状也不能免俗。

    如果进入政界,这会是被自由派系猛烈抨击的集火点。

    但,谁知道呢,这位陆大状,实在透着种种神秘,自己现今才有点明白,清佬为什么要执意邀请他加盟本党而且要力推他了。

    “陆大状,不知道师从何人,是不是,曾经为帝国银行打赢官司的那位……”

    魏宝增还未说出名字,陆铭已经摆摆手,笑道:“魏兄,我不过运气好,虽然没经过大学系统学习,但也勉强通过了司法考试而已。”

    魏宝增轻轻叹口气,说道:“陆大状既然不说,我也不能勉强。”

    本来,这位陆大状说简单写点对银行业的看法,自己当时心里还觉得可笑,可回到家这么一看,立时惊艳,也急忙给父亲看了,父亲也赞不绝口。

    还以为,对银行业务都能这么认识深刻的年轻律师,那定然是在师傅身边耳渲目染,莫不是那专攻金融业的穆托大状?唯一一位专长金融业的皇家大律师,对银行业来说,那就是个传奇。

    可这位陆大状,讳莫如深,只好不再问,但还是忍不住赞叹道:“这场官司输赢先不说,陆大状为宝银提出的解决危机的三项事宜,就足以让我相信,如果陆大状成为我的合伙人,宝银的未来,定然光明无比。”

    说着话,拿出几页纸笺,“陆大状,这是宝银为陆大状提出的法律事务代理协议,您看看满意不?我父亲已经签字了。”

    陆铭拿起来一看,点点头,却见这份协议,和宝银本来拟定的请瑞德律师行代理的协议如出一辙。

    同样是,如果官司胜诉,代理律师获得宝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过代理律师,换成了自己而已。

    自己以退为进,又给出谋划策,也是想看看他父子的做事方法,毕竟,自己现在盘子大了,再寻找商业伙伴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囫囵吞枣,也要挑挑拣拣了。

    “我父亲说了,既然给瑞德百分之二十,如果给陆大状少了,我魏家以后,还能有朋友么?因为陆大状,是真心为了宝银着想出策出力。”

    “就算官司输了,我父子,也绝不会怪陆大状!”魏宝增神情很认真。

    陆铭笑笑,其实自己写的所谓解决危机三项事,不过是将前世银行保密原则借鉴过来。

    从魏老董事长给朋友查客户转账记录就知道,现今的银行业,对隐私之类,还没那么敏感。

    这种帮人查账户流水的事情,并不仅仅宝银银行在做,而是一种常态。

    自己写的事项提到,重新将这个案子炒热,然后,魏老董事长亲自向所有客户道歉,并承诺,以后将会履行对客户所有事宜保持沉默的原则,这些原则,会写入任何开户合同中,将会是宝银银行开户合同的基本条款,如此,若违反这一条款,客户可以向银行提出高额索赔。

    这样的话,可以将这个案子,变成一个宣传宝银银行的契机。

    不过,最主要的,这个官司,一定要打赢。

    王-陆律师事务所,打赢这场官司,有六成的把握。

    本来,就是随便写写,却不想,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想也是,自己能承诺六成胜算,又提出了很多好的意见,和那只知道坑钱的瑞德律师行这一比较,立时在魏家父子心中,获得了极大好感。

    魏宝增也必然对父亲说了,自己听到这官司,就能摸准脉,准确说出现今官司的状态。

    从专业性来说,自己也并不见得输给瑞德律师行,加之又有热情。

    权衡之下,最终父子俩,决定将这个案子交给自己。

    想了想,看着魏宝增期待的目光,陆铭点点头:“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希望,能够不辱使命!”

    转头道:“二娘,去跟太太说,拿我的章和印泥来。”

    从陆铭回来就静静站在陆铭身后的孙二娘,忙应了一声,向主楼跑去。

第六十九章 突然性死亡(上)

    加藤正一的案子,终于正式开庭,刚刚开案陈词后,程令禹和山经饭就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尤其是检方提供了幸存男童的证词,却用心理医生的报告来反对山经饭传唤男童作为证人出庭,最后,主审法官冯学范,裁定该证据无效,除非男童能真正出庭,亲口对陪审团讲述事情经过。

    下午,双方又就加藤正一杀人的照片是不是伪造展开唇枪舌剑,山经饭拿出了伪造的程令禹行凶的照片,以及金正义的勒索信,陪审团席一片哗然,毫无疑问,关键性证据的可信性,已经被山经饭动摇。

    然后,庭外突然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山经饭请求休庭,冯倌当即同意。

    却是一名几个月前加藤正一就报警失踪的佣人,在意图猥亵一名男童时被警方逮捕,却被警方审出,他在加藤正一家里做佣人时,就曾经骗了几个孩童偷偷带去他平常打扫的地下室,在那里杀害了那几个男童,随后将他们碎尸,装垃圾袋分批次扔进了垃圾堆,现在,垃圾应该都已经被焚化。

    而眼看凶杀案曝光,他这才吓得逃跑。

    这佣人,在口供上签过字,就心脏病发死了。

    闻听这个消息,山经饭立时书面形式向法庭提出了新的动议,认为该案疑点太多,根本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当事人是凶手,很有可能是该佣人和金正义勾结,诬陷自己的当事人,而且,根据该佣人的口供,真凶已经有了结论,请法庭立时中止此案,判决自己的当事人无罪。

    ……

    金顺宾馆“会议室”,摇摇晃晃的瓦灯下,映得程令禹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坐在长桌周围的检察官和警官们,同样脸色都很沉重,没人敢说话。

    只能说,山经饭太强了,几个月前就埋下了棋子。

    如果这个佣人,是检方发现血迹后才落跑的,毫无疑问,对陪审团说服力是很不够的。

    但偏偏是几个月前就逃跑了,加藤方还报了警,有记录可以查。

    自然是山经饭早就布下的棋子,根据案情进展以备不时之需,现今,就派上了用场。

    而且,更绝的是,佣人招供后就心脏病发作死亡,其实就是说得好听,当时警方审讯时给他稍微用了刑,法医鉴定是,他事先服用了强心苷类药物,本来是维系心脏供氧的药物,结果挨打下,引得心脏病发作。

    当然,最后的尸检报告,对方就是突发心脏病死亡。

    这也真是好算计了,还不能说人家事先服毒,警方还得尽力掩盖死亡的真正原因。

    如此,这佣人的口供,根本无从质疑了。

    其实东瀛人佣人,又可能涉及很瞩目的案子,警方能用多大刑罚?据说就是习惯性给了几拳,打了几个嘴巴,主要还是给他拷的姿势太折磨人,但正常体格也无碍,可偏偏,对方不正常,所以,才惹出这种事。

    这里面的奥妙,每个检察官细细琢磨着,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手,太可怕了,好像什么都计算到了,包括警方会对他进行并不人道的体罚。

    然后,加以了利用。

    这,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大律师就是大律师,盛名之下并无虚士,不愧是近乎律师界天花板的存在。

    就算己方输了,那也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一时,都有些沮丧,有种对手强大的,根本难以攀越的感觉。

    很多检察官,心里都充满了无力感。

    “都是盘外招,没意思……”

    众人都是一呆,看过去,说话的正是最年轻的二段律陆大状,他正有些无聊的摇头。

    陆铭确实觉得挺没意思的,作为大律师,真正律师行业的顶尖人物,结果全是连环盘外招,看起来很厉害,缜密莫测,但这种对手,让人失去交手的欲望。

    众人都有些无奈,心说也就你了,别人可不敢这么说话。

    王小虎却是大声附和,“就是,东瀛鬼,这话真没错,就知道背后耍手段!”

    程令禹蹙眉:“小虎,说话注意点你的身份!”作为检察官,自不能民间的什么话都能说,又看着陆铭一笑:“陆律师说的没错,山经饭这些不过是盘外招。”

    看来情绪调整过来了,也觉得,现在士气低落,陆铭的话,可以稍微提振士气。

    陆铭拿起茶杯喝了口,“程检,佣人这个口供,我感觉可以打成传闻证据。”

    侯德兴立时一翻白眼,但现今也不敢轻易发言,这姓陆的,口才不得了,最后闹自己个下不了台,不值当。

    传闻证据,一般来说,就是证人转述别人的话用来做证据,或者证人仅仅用书面证词,不上庭做供。

    如己方幸存孩童的证词,就被山经饭用传闻证据的理由申请无效。

    但这佣人是成年人,按法定程序做了口供签字画押,就算意外死亡,按照现今法律准则,其证词在大部分法庭也会被判定可以呈堂,只是到底可信度有多少,需要陪审团来判定,直接驳回宣布无效怕不大可能。

    程令禹微微蹙眉:“这很难吧?”

    陆铭道:“其实,也不是没可能,比如我家乡的一个案例,一个老太太性格苛刻,经常将很多生活里的不顺归结为儿子,向左邻右舍抱怨,后来有一次她自己摔倒了,摔到了后脑勺,醒来向医生抱怨,说是她儿子把她从凳子上推下来摔倒的,医生报警,但随后老太太就死了。”

    “然后综合老太太平素为人,在她说这些话时,并没有意识到她马上就会死亡,还是和平时一样,什么都抱怨儿子,在没有其他强力证据的条件下,法庭裁定她临死的话,为传闻证据。”

    “如果,我是说如果,加藤正一这个男佣,平素就有说大话的习惯,又或者,因为什么事情受了刺激,但他也不知道给了口供后,马上就会死亡,那么,他的口供未必不能认定为传闻证据。”

    程令禹听得眼前一亮,但又觉得匪夷所思,“你家乡,是哪个庭?有这种判例吗?”

    陆铭其实说的,是自己前世一个案例,这时一笑:“程检,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商量下,怎么将山经饭这个盘外招变成传闻证据。”

    “好,好!”程令禹对众人挥挥手,“散了散了!”

    检察官和警官们立时如蒙大赦,都起身离开。

    程令禹对陆铭一笑:“没有别人了,你来说说吧,有什么办法,打掉这个传闻证据。”

    陆铭微笑,看来倒是瞒不过他,其实也是,以他对自己的认识,如果真就是吃饭讨论案情,自己又哪里会吝啬,自然是全请了。

    很明显,是自己的策略不想在场人听到。

    他在山经饭那里曾经有眼线,自然也明白,这里的检察官和警官,也未必就没有不向东瀛人通风报信的。

    毕竟,这山经饭,太爱出盘外招了。

    “程检,打传闻证据,就算打成了,咱们还是大劣势,我是有个别的想法,想和您说说……”

    陆铭声音越来越低。

    便是在门外隔着门缝,也渐渐听不清楚。

    只能听到,好久后,程令禹突然愉快的笑起来。

第七十章 突然性死亡 (中)

    法庭上,法官冯学范和陪审团,听着控辩的唇枪舌剑。

    山经饭要求直接宣判加藤正一无罪的动议被驳回。

    现在,山经饭和程令禹正就那名叫做王伯的佣人的口供是不是传闻证据进行激烈辩论。

    程令禹就是昨天陆铭当众说出来的策略,用老妇人临死责怪儿子推倒的她作为例证来辩,言道王伯在录取口供时,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而他的性格,看起来一直懦弱怕事,也正是如此,心理扭曲,才会猥亵男童显示自己的强大。

    但他,更想得到公众的关注,才会将这万种瞩目的案件揽在自己身上,他不过是想享受从来没享受过的聚光灯下的感觉,而最后,必然会改口供。

    程令禹甚至找了一名心理专家,来剖析王伯这种人的心理状态。

    可山经饭看起来早有准备,直接将老妇人的例子批驳的体无完肤,说老妇人,很大可能,就是那儿子推倒的,因为其儿子,早就受不了老妇人的抱怨,所以才会怒从心起。

    前提是,真有这么一个案子的话。

    程令禹自然找不出该判例。

    心理医生,也被山经饭的策略直接搞得下不来台。

    第一句,“请问,您和王伯,相处了多少时间?”

    等心理医生说从来没见过王伯后,山经饭甚至轻蔑的摇头笑,好久后,蹦出一句,“原来李医生,都是这样诊治心理问题的,那您应该被聘请去宫廷做大皇帝陛下的御医,隔空诊断,千古奇闻!”

    在程令禹起身反对他的嘲讽后,他直接对法官席躬身,“我没有问题了!”看都懒得再看那心理医生一眼。

    本来,在全体检察官参加的准备会上,心理医生做好了充足准备,就他没见过王伯这一点如何回答。

    任何检察官都明白这是个薄弱点,而心理医生其实很厉害,很专业的解释,为什么没见过王伯,但可以从他生活轨迹,以及曾经的行为,来剖析他这个人。

    结果,准备了个寂寞。

    本来准备会上,程令禹讲的策略,是这个点,要山经饭攻击,心理医生再解释,这样更能让陪审员们信服。

    谁知道,山经饭直接下场。

    而他考虑半天,没再上去令心理医生解释这一点,不然,倒好像强行解释一般。

    没人再盘诘,心理医生退场。

    山经饭冷冷看了检控席这边一眼,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召我们的关键性证人,就是我们用了很长时间说服的证人!为了这个证人,大人给了我们十天的准备时间!”

    “反对!”程令禹站起身,“我们没有见到辩方证人名单有更新!”

    “今天上庭前她才答应的,但她身份尊贵,我担心她不会到庭,是以,只是私下和冯倌进行了简单沟通,但没想到,她勇敢的来了!”

    山经饭指了指,刚刚从大门走进来,坐上旁听席的一条人影。

    陆铭看过去,却是一名穿着淡蓝花纹和服的美丽少妇,发髻很精美,容貌秀美,但比起中洲漂亮女性常见的瓜子脸,她的脸略圆略丰润,一看就是典型的东瀛女性。

    冯学范招招手,山经饭和程令禹走上去到了法官席下,三人小声沟通了几句,程令禹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程令禹回来检控席,对陆铭低声说:“加藤正一的堂嫂,未亡人,叫桂绫花。”

    “证人,请你上证人席。”冯学范做个手势。

    东瀛少妇怯怯的起身,白袜木屐小碎步上了证人席。

    山经饭走上两步,“控方一直对我当事人未婚心存疑虑,桂绫花夫人,请问您知道原因吗?”

    桂绫花低着头,不敢向四周看,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

    “桂绫花夫人,请您大声点。”

    “因为……,因为我们从小,从小青梅竹马,他,他喜欢我……”桂绫花说着,俏脸涨红,更不敢抬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我就是知道的……”桂绫花头几乎埋进了证人席,声音如蚊鸣。

    她虽然没说出是什么原因,但就是令人觉得,她的话很可信。

    山经饭和桂绫花的对话用的东瀛语言,有翻译翻译成西洋语和中洲语。

    “在您的丈夫去世后,请问,您和加藤正一先生,有没有在一起过?”

    桂绫花呆了呆,低着头,怔怔不说话。

    “桂绫花夫人,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终于,桂绫花轻轻点了点头。

    “桂绫花夫人,请您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有,有……”桂绫花慌乱的答应着,看起来,眼里有了泪花。

    陪审团席位和旁听席,有杂音响起,有人议论起来。

    “桂绫花夫人,您说的有和加藤正一先生在一起的意思,是不是,您和加藤正一进行过杏交?”

    法庭内立时一片哗然。

    桂绫花更是低着头,眼泪慢慢落下。

    “桂绫花夫人,请您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山经饭大声逼问。

    “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桂绫花无助的说着,随之,伏在证人席上,小声啜泣起来。

    立时,“哄”一声,法庭内开了锅。

    “肃静!肃静!”冯学范拿起木槌用力敲桌子,法庭内,本来乱哄哄的声音渐渐平息。

    山经饭轻轻叹口气,看着陪审员席,“桂绫花夫人,身份尊贵,继承了先夫近百万的资产,而且,她先夫有遗嘱,如果桂绫花夫人改嫁或者和人有私情,将会自动失去继承权。”

    “可是,当听说控方因为加藤正一先生迟迟未婚而诽谤加藤正一先生心理有问题,桂绫花夫人,才勇敢的站出来,她宁可失去天文数字的继承权,也不想她真心相爱的人被污蔑,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她是位伟大的女性,为了真爱,愿意失去一切,为了展示真相,为了反驳控方荒谬的指控,她勇敢的坐在了这里,我想,我们任何人,没有轻视她的理由!”

    有的陪审员,脸上露出愧意,更有女性陪审员,眼里露出同情之意,尤其那几名西洋女性陪审员,更是不屑的看向控方席位。

    山经饭的话,倒好似把这柔弱但又伟大的女性逼到这地步的,不是他山经饭,而是控方荒唐的控告。

    旁听席上坐的几名检察官,把陪审员们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

    偏偏,东瀛陪审员和西洋陪审员,尽量选女性,这是己方一直坚持的,为此和山经饭僵持了几乎半个月,陪审团才组建成功。

    现在,倒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女性陪审员,太容易情绪化了。

    而且,山经饭还有个高明之处就是,通过这番询问,倒好像加藤正一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成了问题关键,是控方怀疑他的主要原因。

    潜移默化的,让人感觉只要加藤正一和女人有正常媾和,就不会是折磨那些男童的心理变态。

    这些检察官,各个都有些沮丧,王小虎更是紧紧咬着牙。

    检控席,陆铭低声说:“我搞她!”就想起身。

    将这个“伟大”女性在庭上搞脏搞臭,这种脏活必然是自己这个次席的,主控要博得陪审团好感,要做结案陈词,不能引起陪审团反感。

    程令禹眼里闪过一抹深思,突然拉住陆铭的胳膊,说:“我来!”

    陆铭一呆,程令禹已经站起身,走到了证人席前。

    “桂绫花小姐,请你冷静一下,到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时,请点点头。”程令禹声音柔和。

    桂绫花抹着眼泪,轻轻点头,“我,我可以了……对不起,对不起……”

    柔弱之处,令人异常心疼。

    “好的,桂绫花小姐,请问,你是什么学历?”程令禹淡淡的问。

    桂绫花轻轻对准话筒,“我,我中四毕业……”

    “哦,那就是没有接受高等教育,没有上过大学,那你自修过人类社会学?心理学这样的课程吗?”

    “没,没有……”桂绫花怯怯的。

    “那么,就是桂绫花小姐有很多和男人交往的经验了,甚至,很多和不同男人杏交的经验?”

    “反对!”山经饭猛地站起身,法庭里也一片哗然。

    “法官大人,我这个问题很重要!”程令禹看向冯学范。

    冯学范摆摆手,示意山经饭坐下。

    桂绫花低着头,不说话。

    “嗯,您不愿意回答,认为这个问题侮辱了你,但我想问的是,如果你没有和很多男人交往的经验,并且大量采样,你又怎么会知道,和你杏交过的男人,就不会是恋童癖,不会杀害男童呢?”

    “法官大人!我问完了!”程令禹转身向检控席走。

    “别人,别人我不知道,但,但一郎,我了解他,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了解他,他不是变态,绝不是!”桂绫花突然泪流满面的抬头,对程令禹的背影说,声音很小,但语气很是坚定。

    程令禹愣了下。

    旁听席上,检察官们都呆住,想不到,这桂绫花最后有这么一出,不知道是真情流露呢,还是山经饭教的,或者是随机应变?

    如果是最后一种,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程令禹随之转身,“嗯,你和一郎两情相悦,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所以,你嫁给了他堂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和他偷情,但是,你却不和他的堂兄离婚,不愿意和他堂堂正正在一起,哪怕,他的堂兄过世,你也不愿意放弃巨额遗产,所以,还是和他偷偷摸摸的苟且,你们的感情,很纯洁,很深,很让人感动!”

    山经饭起身,一个劲的反对,程令禹说完,头也不回回了检控席。

    陪审员们看桂绫花这个娇娇柔柔的女子,眼神又自不同。

    旁听席的检察官们,都松了一口气,心说不愧是程检,反应真快。

    山经饭看着检控席,想了想,起身走到了桂绫花面前,问道:“桂绫花夫人,你为什么和加藤正一先生的堂兄结婚?”

    “因为,因为,他,他逼我,那时候,一郎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他威胁我,如果,如果不和他结婚,他就将一郎,赶出去……”

    桂绫花低头,抹泪。

    “那么,在您的先夫在世时,您和一郎先生,有苟且之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我也不敢……”桂绫花抬起头,目光很坚定,说到后面,又怯怯低下头。

    “您的先生去世后,您为什么不和加藤正一先生堂堂正正结婚,是因为巨额遗产吗?”

    “不是,我,我们是大家族……”桂绫花轻轻摇头,眼里,有太多无奈和委屈,泪水,又流下来。

    山经饭看向陪审团席,“今天之后,桂绫花夫人,应该会被赶出自己的住宅,失去所有的一切,但因为控方这个荒唐的指控,她……唉……”

    山经饭叹口气,摇着头,回了自己席位。

    眼角余光看向检控席,却见程令禹脸上露出颓态。

    是的,他们输定了。

    其实按照现在局势,桂绫花的证词,有没有本来就无所谓,加上这一条,不过更加令他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就算他们打掉这个证人都无所谓,更莫说,他们没打掉呢?

    如果这个案子一定要用胜率来体现,现今己方的胜率,那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看向旁边加藤正一,低声说:“加藤先生,还是那句话,这段时间,别惹事。”

    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自己有时候都怕他,他本来要干掉那个年轻律师,是自己好说歹说,甚至知会了本部,才有本部来电,严令压下了他准备进行的鲁莽行动。

    “哼,我让他多多的活几天……”加藤正一阴森森的说着。

    山经饭心里轻轻叹口气,自己本来有个私生子在这边,年纪很小,刚五岁,自己很喜爱,接了这个案子,本来想顺便聚天伦的,可这段时间,却是怎么都不敢接到身边来,就怕被一郎先生见到。

    “法官大人,我们请求再次质疑王伯的证供。”那边,那个年轻律师站了起来。

    山经饭怔了下,随之摇头,没意思,没想到那位程检察官,就这样放弃了,赢得很没意思。

    质疑王伯证词?真是垂死挣扎了。

第七十一章 突然性死亡 (下)

    陆铭没想到,程令禹会将最关键的后半程安排给自己。

    他应该考虑很久了,到盘问桂绫花时,没用自己,而是他来搞臭对方,应该就已经下了决心。

    可能是觉得,大部分策略都是自己想到的,自己应该更有心得走好下半程。

    看着只有自己能看得到的他的鼓励眼神,陆铭只能轻轻点头,起身,要求质疑王伯的证词。

    证人席上,没有人。

    陆铭走上去面对陪审员,“王伯的证词,虽然没有被列为传闻证据,但是,这不代表他的证词就是真实的,就是可信的,这一点,请各位陪审员注意。”

    “反对!”山经饭站起身,“反对辩方毫无根据的质疑警方录取的口供。”

    陆铭点点头:“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王伯,在口供里,将杀害孩童们的经过描述的太详细了,这根本不可能!”

    山经饭又站起身,“反对,我研究过相关案例,很多变态杀人犯,对自己的杀人经过,都会记忆的特别清晰。”

    陆铭看向他:“但是,王伯口供里,几乎杀死每个孩童的经过都差不多,都是按倒在地上,乱刀捅死,我认为,连环杀人犯,他们会认为,杀人是一种艺术……”

    “反对,反对控方猜测性定义!”

    陆铭蹙眉看着他:“山经饭大律师,你认为,王伯的口供很可信?”

    “以现在的证据看,毫无疑问的!”山经饭点点头。

    陆铭看向冯学范,“庭上,控方请求传召21号证人!”

    21号证人,就是帝国科学院皇家大院士,文载绪文教授。

    山经饭心里笑了笑,这就是困兽犹斗吧,这位文教授,想出的办法检测到了地下室的血迹。

    但问题是,自己现今也没否认地下室里那些是人类血迹。

    而且,自己认可的,就是王伯杀了人,这才留下了血迹。

    这位文教授,在科学界是泰山北斗,但上庭说几句废话,能改变什么呢?

    陪审员里,大概也没几个,知道他是谁,在科学界是什么地位,吓唬谁呢?

    证人席上,文教授还是白大褂,花白长发披散,恐怖博士的风格。

    “文教授,听说今天您给我们带来了一组实验,是吗?”陆铭走上前问。

    “是的!”文载绪不耐烦的看着陆铭,满脸不要说废话的表情,但是,他还算知道事关重大,法庭也是庄严之地,没有太任性。

    陆铭看向冯学范,“法官大人,我请求关灯,播放一段科学实验的短片!”

    山经饭立时起身:“反对!我不清楚控方的意图!”

    冯学范对两人招手,等两人走过去,冯学范看向陆铭,目光里有询问之意。

    “法官大人,我这个实验,对本案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如果大人看了短片后,觉得是在浪费法庭的时间,我愿意接受惩罚!”

    冯学范点点头,对山经饭道:“我们看一看。”

    山经饭无奈,因为这位文载绪教授,从最开始就在控方证人名单上,所以,对方并不是突袭,但自己打听了,原来地下室检验出血渍的技术,是这文教授鼓捣出来的。

    把这文教授放证人名单,应该是控方例行公事,可能,也是开始申请搜查令的需要。

    却不想,对方有个什么实验短片。

    不知道弄什么名堂,只能先看看再说。

    很快,大量工作人员搬来了笨重的放映机,更用支架架起了一块不大的雪白布幕。

    法庭内,很快灯全部熄灭,更拉上了所有厚厚窗帘。

    包括陪审员在内,虽然没几个没去看过电影的,但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如何放映电影,都很好奇。

    很快,银幕上出现了图像,没有声音。

    现今电影已经过了默片时代,但还没有真正同时收声的摄影机,需要用磁带另外录制配音,和影片一起同步播放。

    而这个短片,显然是不需要配音。

    就见里面,是一个青年男子,对面,是一个刑架似的东西,上面绑着一个人形模具。

    山经饭眼神立时一凝,他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个房间,和案发的地下室很像,刑架,也是那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刑架,摆的位置都完全一样,人形模具绑在刑架上的姿势,也和那照片上男童一模一样,模型的大小和男童也差不多,而那拿刀的青年男子,和加藤正一身形差不多。

    这时,就见那青年男子,拿着刀一刀刀捅下去,那顺序,姿势,刀捅的部位,都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模型很快喷出红色血水,有的喷到了墙上,有的洒落地面,更有滴滴答答,在刑架旁边,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镜头拉近,慢镜头一点点展示这些血迹形状。

    山经饭皱着眉头,隐隐的,心里有些不安。

    然后,镜头一闪,又是同样的青年男子、刑架和模型,但现场是干净的,显然,是实验重新开始。

    大概重复了十几次青年男子的行为,以及近距离播放了四周场景留下的血液痕迹后,短片戛然而止。

    很快有人拉开窗帘并开灯,这个庭采光不太好,是以白天也需要开灯。

    但工具之类,并没有带出去,显然还可能有用。

    “文教授,这样的实验,你们进行了多少次?”陆铭问。

    “一百多次吧!”

    陆铭转向冯学范,“庭上,我请求将这一百多次实验结果的最终照片呈庭。”

    山经饭立时站起身:“反对,法官大人,文载绪教授作为证人,我们听取的,应该是他的证词,这些实验,和实验结果,到底意图是什么,控方一直在隐瞒,我请求暂时休庭,由控方向我们说明他们的实验意图是什么。而且,这些证据能不能呈庭,也是疑问!”

    陆铭神色严肃,“法官大人,文教授作为我们的专家证人,早就进入了证人名单,他提供的实验,可能会是改变帝国刑侦历史的重要实验,我希望,能在庭上给与完整展示,至于该实验结果,最终会不会被采纳,睿智的法官大人和智慧的陪审员们,自然会给出明智的答案!”

    冯学范沉吟着,又看看文教授,终于点点头,看向陆铭:“好,但如果你的实验结果是在故弄玄虚,借用文教授的名声来胡搅蛮缠,我会判你蔑视法庭!”

    “谢谢法官大人!”陆铭微微躬身。

    山经饭咬了咬牙,但也没办法。

    很快,厚厚的一摞照片,被送到了法官席以及陪审团席,也有一份,送到了辩方席位。

    山经饭已经大体知道是什么,咬咬牙,拿起照片慢慢翻开。

    陆铭静静等着,眼看大家都看得七七八八了,有的陪审员已经不耐烦,不知道一直看着这些血淋淋的照片做什么,而且,还是一百多张。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大家可以看到,如果我说,这些照片里,血液溅射的痕迹都差不多,大家应该认可吧?”

    自没人会回答他,陆铭这时候,做个手势,有工作人员上前,开始在那雪白银幕上挂上一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张荧光斑驳的照片,其余的,便是那些实验血水溅射的照片。

    “大家看,这些荧光最亮的痕迹,和这些模拟血迹,是不是很相像?”

    陪审员和冯学范都看过去,确实,那斑驳荧光痕迹,和模拟血液溅射痕迹,极为相似。

    “文教授,这是为什么呢?您可以解释一下吗?”陆铭看向了文载绪。

    文载绪等得昏昏欲睡的样子,这时候睁开眼,“能为什么?杀人的那张照片,是真的呗,这个实验,就可以证明,加藤那小子,杀人了!”

    陆铭无奈,本来想跟他准备证词,他说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想换证人,用和文教授一起合作的那位资深医生来做证人,那位要仪表有仪表,要德行有德行,要专业性,应变能力,更是没得说。

    结果,文老头直接翻脸骂自己不是东西,过河拆桥,有好玩的事情,老头子尽心尽力帮你玩了,临门一脚你不要我了,你是人吗?

    那医生也有点惧怕文教授,最后,只好用了文教授,不用更新证人名单,也算有这么一点好处。

    那边,山经饭立时起身,“反对!反对证人毫无理由的污蔑我的当事人!”

    “小子,你先坐下,坐下!”文教授做着手势,仿佛这个法庭上,他才是指挥棒,看向陪审员席,“你们啊,有几个脑袋开窍的,跟你们说,真费劲,但我还得说,无聊死!”

    陆铭苦笑,总不能自己反对自己的证人。

    山经饭本来想反对,但见老头不可一世那种在座都是垃圾的样子,想了想,又慢慢坐下。

    而且,法官席上,冯学范正低头喝水装看不到老头的表演。

    自己反对,肯定也是无效。

    “你们看到的,有荧光反应的那张照片,就是在加藤那小子家里地下室里拍到的,荧光最亮的部分,就是最后的血迹,照片里的可怜孩子,是被那家伙最后杀的人……”

    山经饭立时站起,可见冯学范对他摆手,那意思,赶紧让他说完,你盘诘他的时候再发力。

    山经饭咬咬牙,又坐下。

    老头却突然盯着他,“没事,你来,我就说他是杀人凶手,你反对是吧,我给你讲清楚!”

    “但你小子,算是有点脑筋的,看你眼神,我就知道你懂我在做什么,也就这些陪审的,一群傻子,你才能骗的他们提溜转,你小子,心里总笑话他们是傻子吧?”

    听前面山经饭正觉得这老头,把陪审团得罪光了,也是自己作死,科学界泰山北斗又怎样?庭上最不该得罪的你全得罪了。

    可听到最后,山经饭脸色一变,立时起身,“反对!庭上,我强烈反对证人对我的恶意揣测和侮辱!”

    冯学范咳嗽一声,“文老,您还是进入正题吧……”皱眉看了陆铭一眼,意思你管管你的证人,我惹不起他,回头蔑视法庭给你用上,关你个24小时。

    陆铭看着文教授,心里叹息,文老先生这种人,你以为他真是一门心思钻研科学,不懂人心?

    那才真是太浅薄了呢。

    明显,在打击山经饭呢,这老先生自己牛逼轰轰有牛逼轰轰的资本,当那些陪审员回去合议知道这老头到底有多牛后,那么老头指责他们没脑子,根本就没什么,全帝国,有几个能被这老头认为有脑子的?

    甚至,这老头庭上能骂他们几句,以后这一辈子都是个值得吹牛皮的荣耀了。

    但他说这些陪审员会被山经饭这种律师骗,山经饭心里在笑他们傻,那陪审员们,心里可就不得劲儿了,凭什么啊?

    加之老头一看就狂妄的不屑于说假话,肯定是真这么认为的。

    那山经饭这王八蛋,说不定真把我们当傻子。

    越想,陆铭越是无奈,自己还是年轻啊,这些老人精,真是比不了。

    那边,文教授又看向了陪审席,“你们就这么想,那荧光最亮的部分,就是血液痕迹,再和那一百多张照片比比,是不是,形状都很像?我做了个实验,就是做出了个模型,模型人里面,血管和人体一样,里面流得是红色药水,但压强,和人体血管是差不多的,包括动脉和静脉不同的压强,皮肤韧性等等,都和人体相似,模型大小,和加藤那小子杀人的照片里可怜孩子是一样的,做实验的人,个头和加藤差不多,每次刀下去的动作和部位,都和照片里一样,然后,你们发现没有,血液溅射的痕迹,和加藤家地下室里的痕迹极为相似。”

    “而我实验的房间,不管大小,刑具的位置,都是还原的照片上的,也就是和加藤家地下室一模一样。”

    陆铭在旁道:“地下室里,现在已经没有刑具,照片里才有。”

    陪审员们,还是都有学历要求的,一些人,已经渐渐点头,有点明白了什么意思。

    “而我经过一百多次实验,证明,人体血液溅射的痕迹,是存在必然性的,你们看看,如果从相同角度,差不多的部分,用差不多的刀具进行伤害,哪怕力度有偏差,但血液溅射的痕迹,大体上,都差不多。”

    “所以,毫无疑问,加藤正一杀人的照片,可以认为真实无误!”

    陆铭点点头,问道:“那么,文载绪教授,您作为帝国科学院的皇家大院士,对实验的态度是什么呢?”

    陪审席上,已经有人惊呼出来,帝国科学院的皇家大院士?

    这老头?不,这老先生?

    文教授看着陆铭,皱眉道:“废话!”

    陆铭笑笑,转头看向陪审员席,“文教授对任何实验都会不放过一丝细节,所以,他才能有那些伟大的发现,在得出任何结论前,文教授如果不认真求证做到没有瑕疵,那么,文教授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我没有问题了!”回身,走向了检控席。

    文教授则看向了陪审团席,“我说的,你们听得懂吧?”

    有陪审员竟然受宠若惊的点头,虽然立时知道不对,但也不以为耻,毕竟,皇家科学院大院士,代表什么,他们最起码也是受过中等教育的,当然明白的很。

    冯学范摇头,证人和陪审员直接建立对话关系,自己这木槌,却敲不下去。

    山经饭起身,来到了证人席旁。

    “文载绪教授,请问这个实验,是谁第一个想到的?”山经饭问。

    文教授脸色就有些不对,过了会儿,悻悻道:“是陆小友……,不,是陆千行那小王八蛋想到的!”

    显然,对这个足以改变刑侦历史的新发现不是自己的原创,心里有点郁闷。

    虽然比起科学界的造诣,这些都是小儿科一般的东西。

    陆铭一呆,没想到,他下意识称呼自己是“陆小友”,这老头,总倚老卖老没事儿熊自己,原来,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忘年交。

    山经饭也是一怔,看了陆铭一眼,心下大为诧异,这答案和自己想到的可完全不同。

    想了想,只有继续问下去:“文载绪教授,您虽然是科学界令人尊敬的专业人士,但是,你的研究领域,并不在医学对吗?”

    文教授看着他,咧嘴一笑“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医学专业知识,最多,也就是个涉及动脉静脉不同压强的问题,而且,我做实验的时候,找的帮手是静海医院的小赵,就是那个副院长啊,血液方面的专家,如果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叫他过来!”

    山经饭点点头:“好,那么文教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说,伪造照片的人,事先采取相同的姿势伤害那个孩童,也会产生这样的血液溅射痕迹?”

    “反对!”陆铭立时起身,指了指腕表,“辩方律师就在两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他认为王伯的口供是真的,那些孩童就是王伯杀死的!”

    “而我,质疑口供里,王伯杀人姿势千篇一律,都是按倒乱捅杀人,和连环杀手的手法不太像,而山经饭律师说,我是在胡说八道!”

    “难道现在,山经饭律师又认为王伯的口供是编造的了?王伯认罪是假?山经饭律师开始同意我方观点?王伯并不是凶手?!”

    陪审员们,也都呆了呆,想起来,确实,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儿,做这个实验前,山经饭律师,极为坚定地认为,那些孩童,都是一个叫王伯的,按倒在地上捅死的。

    而年轻的陆律师质疑这种杀人方法,还被他喷了一顿,喷的陆律师很惨,根本没还嘴余地。

    现在,这家伙,又开始认为陆律师说的对?孩童们,又不是王伯按倒杀的了?

    只是为了给自己当事人辩护?还带这么玩的?

    真拿我们当傻子啊?!

    看向山经饭时,陪审员们,有的很气愤,有的则很鄙视。

    还觉得我们傻,到底谁傻啊?!

    有人看着山经饭呆若木鸡的表情,甚至想笑,这个愚蠢的家伙!还瞧不起我们呢!

    陆铭更加铿锵有力的道:“而且,这个实验,是文载绪教授和赵院长昨天晚上才做完的,这才印证了血液溅射痕迹理论,我不认为,杀人凶手能有匹敌文载绪教授和赵院长的智商及专业性,几个月前,就未卜先知的用这种方法栽赃陷害!”

    陪审员们,也纷纷点头,觉得此言甚是。

    最后一句,就是借机会帮文教授回答对方设下的圈套了,这种盘问技巧的小花招,文教授未必应付得了。

    山经饭此时怔住,又看电影又干什么的,加之什么质疑那王伯认罪的口供自己也没当回事,毕竟,对方说破大天,也质疑不出什么来,自己都是条件反射般应对,甚至自己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更忘了有这么码事。

    突然,山经饭脸色大变,猛地看向陆铭。

    一切,一切都是这家伙设计好的?

    质疑王伯的口供,就是为现在做准备?

    甚至包括前面看似一直大劣势,都是为了麻痹自己?

    又猛地看向程令禹,却见程令禹神色平静,静静的看着自己。

    山经饭也注意到了,陪审员们,看自己的眼神甚至有种看小丑的意味。

    如果在法庭上,代表律师成了陪审员们眼里的笑柄,那么,这场官司,几乎不可能赢,因为该律师的话语,再没有任何信服力。

    “山经饭律师,你还有问题吗?”冯学范见山经饭一直呆呆站着,不由得出声提醒。

    山经饭脑子一阵混乱,从进入法律界开始,还从没有经历过这般逆转。

    “山经饭律师!”冯学范提高了声音。

    山经饭猛地回神,左右看了看,急急道:“法官大人,因为控方罗列的实验从未向辩方提起,所以,辩方需要时间准备,我请求休庭!”

    陆铭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还有问题盘问21号证人!”

    冯学范点点头,证人还在证人席,不管控辩谁要盘诘,那就没有现在休庭的道理。

    陆铭走上两步,对文载绪道:“文教授,这个案子,可以说关注度很高了,您在报刊上,看过相关报道吗?”

    文载绪点头:“看过一些!”

    陆铭道:“比如,最早爆料的金正义记者,在失踪……,也就是自己藏身大杂院一个多月后,被人开车撞死,司机是一位晚期肺癌患者,他的家属,都移民去了东瀛,您见过这报道吗?!”

    正呆呆出神的山经饭猛地回神,站起身:“反对!”

    陆铭对法官席微微欠身,“法官大人,我只想证明,文载绪教授为什么会做这个实验,以及为什么这个小小实验,会令文教授当做最重大的科学实验来对待!证明在这个实验中,文教授是多么认真,而不会出现什么错误,其结果,是经得起任何检验的!”

    冯学范点点头,对山经饭摆摆手。

    山经饭无奈的坐下。

    “是的,这方面报道我看过!”文教授点点头。

    “那么,加藤正一先生的佣人王伯,猥亵男童被抓后,在警局交代加藤先生地下室的血迹,都是他杀人造成的,这份报道您也看过吗?”

    “看过……”

    “王伯做完口供不久,就心脏病发作死亡,您也知道?”

    “知道!”文载绪眼神里,已经有不耐烦,大概正在骂,小兔崽子,拿我当工具人呢?

    陆铭点点头:“嗯,爆料的记者被车撞死,凶手是很快就会撒手人寰的绝症患者,本来穷苦人家,家属却都移民去了东瀛,住进了大洋房;在检方第二次搜查,发现加藤正一别墅的地下室里,存在大量被冲洗处理的血渍后不久,佣人王伯警局自首,我可以理解为自首,自首后,又莫名其妙死亡;桂绫花小姐,和加藤先生偷情,又突然有了勇气自己承认!而不管什么家族规矩也好,什么都好,两个至亲都可以欺骗的人,他们的证词,我们能相信吗?”

    “加藤先生杀人的照片里,应该造成的血液溅射痕迹,和检方在地下室搜查出来的血液痕迹极为相似。”

    “确实,很多事都有偶然性,有各种巧合,但如果很多个偶然都指向同一个可能性,那么,这个可能性,就是真相,就是必然的!”

    陆铭看向了陪审团,“而真相就是,加藤正一,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这样,才能解释所有的一切!”手,猛地指向了加藤正一。

    陪审员们,也都看过去,看着那,脸色苍白,甚至,眼神有了惶恐不安的东瀛年轻贵族。

    陆铭也看着他,这个一直阴恻恻的年轻人,此刻,他心里好像终于有了恐惧,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无所畏惧,只是,背后的权势给的他勇气罢了,实际上,他的骨子里,只是个色厉内荏的软蛋,只能靠伤害更弱小的人,来掩饰他的懦弱无能,来体验作为强者的滋味。

    “我会亲眼看着你上绞刑架,再告诉那些小家伙,他们的灵魂,可以忘掉这里的一切可怕,快快乐乐的去另一个世界!”陆铭静静看着加藤正一,这话,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或许,也是在对虚空里,可能正畏惧的看着这一切的几个小小的灵魂说的。

    陪审员们,心里,突然都恻然。

    是啊,这个案子,甚至审着审着,都忘了它的初衷,忘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忘了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和恐惧,在他们痛苦的死去前,大概,就是生活在地狱中吧。

    那个恶魔制造的地狱!

    冯学范,也静静的坐着,陆铭的最后一句话,其实违规了,但是,他却没有敲槌警告。

    奇怪的是,山经饭也是什么都不说,并没有起身反对,只是木然的坐着,就好像,这里的一切已经和他无关。

    整个法庭内,都安静的很,就好像在悼念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好久之后,法官才轻轻敲槌,宣布休庭。

    ……

    旁听席最角落,一个戴着礼帽的男子轻轻叹口气。

    自己每堂都来,就是想看他,本来,都有些失望了,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却不想,精彩的,永远在最后。

    辩方,从近乎百分百的胜率,突然性死亡!

    但是,不知道怎么,这一堂看完,让人感觉,仅仅用胜率用法庭控辩技巧来看他,那对他,是一种侮辱。

    最后,自己眼眶都有些湿润,不是吗?

    刘翰眀慢慢起身,这一刻,只想回家,和老伴,好好喝上一杯,也敬上那些小小的灵魂一杯,希望他们得到安息,希望他们的来世,再不会有痛苦,而是快快乐乐生活!

    另一个角落,一双碧眸盯着陆铭略显单薄的身影,眼圈红红的,目光却是那么的炽热。

    她虽然穿着黑色风衣很低调,而且尽量坐在角落,但旁边人还是自动为她空出了座位不敢挨着她坐,这个金发碧眸的丽人,实在太过美艳,贵族黑色缀花礼帽,更显示着她不一般的身份。

    潘蜜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听说这个案子开庭,总会忍不住来坐一会儿。

    现今,心里酸酸的,想哭,想抱着碧丝哭,想告诉碧丝,自己有多爱她,希望她永远快快乐乐的。

    可又砰砰乱跳,尤其当那男人目光随意扫过来的时候,心脏更是不由自主的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般。

    潘蜜菈逃也似的离开了法庭,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

第七十二章 真正的死亡

    金顺宾馆的“会议室”,大多数检察官,还在做梦一般。

    怎么也没想到,一堂的时间,案子会反转成如此。

    而看程检和陆律师的平静神情,显然,一切都是两人策划好的,将所有人蒙在了鼓里。

    当科学实验证实了那杀人照片是真实的之后,加藤正一被定罪几乎已经是必然。

    更莫说,山经饭那巨人,都已经被陆律师技术性击倒。

    “我们还不能放松,要提防他们最后用一些邪门歪道。”程令禹神色很严肃。

    又看向陆铭:“我已经向警方给你申请人身保护。”

    确实,按照那加藤做事情的手法,不能不防备对方狗急跳墙,最后还拉几个垫背的。

    “不用吧……”陆铭呆了呆,摸了摸暗藏的小手枪,又想想孙禄庭,应该没什么大碍,实在不行,带上大黑二黑的。

    “一定要的!这事儿你听我的!”程令禹做个手势,斩钉截铁。

    程令禹的话,令本来擦拳磨掌正兴奋无比的检察官们,都被浇了一头冷水,是啊,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这时,旁边桌子上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来。

    有工作人员接起,随后走到程令禹身边低语:“程检,您的电话,大检察厅来的!”

    程令禹微微蹙眉,哼了一声:“谁敢来说情,别怪我翻脸!”

    起身走过去接电话,突然就惊讶的道:“什么?!”

    那边好像又说了几句什么。

    “已经确定了?见到了尸体?!”

    听到明确的答复后,程令禹转身,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才猛地抬头,“加藤正一自杀了,而且,确实无误……”

    众人都是一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陆铭也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加藤家族是什么家族?如果家族真有子弟,是心理变态的连环杀人犯,且因为虐杀多个男童在东海罪成,被判处极刑,那么,将会是整个家族历史上最大的污点,这是任何族长都不想承受的耻辱。

    特别是心理变态、恋童虐童等等,民间来说,很早就有遗传的说法,如果罪成,加藤家族的血统,都不能再引以为傲,甚至会被人认为是变态家族,这,是任何加藤家族的成员都难以接受的。

    所以,该家族高层应该早有训示,如果案子实在无力回天,就令加藤正一自裁。

    也难怪庭审的最后,山经饭突然一言不发了,想来,他早就知道这最坏的方案。

    “看来,这个案件,要中止审理了!”程令禹摇摇头,神情有些不甘,本来应该酣畅淋漓的大胜,最后,却是这种结局。

    “程检,实际上,我们已经赢了,那恶棍,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不是吗?”陆铭微笑着,“程检,我说过吧,这个官司赢了,我要请客!”

    “对,陆律师说的对!”程令禹精神一振,看着在座众人,笑道:“这是值得庆祝的事!等处理过善后,咱们要陆律师请客,得去温德宝俱乐部吃海鲜自助,陆律师,成不成?!”

    陆铭笑道:“大夥天天来吃也没问题!”

    程令禹大笑:“这回好了,我算认识了个特别豪气的好朋友,以后有地方蹭饭了!”

    众人见程令禹欢愉起来,这才纷纷鼓掌叫好。

    王小虎,看着已经惯例坐在程长官身边的陆铭,鼓掌鼓的手心都红了,心里,满是激动。

    自己的偶像,从来不令人失望,俨然已经是和程长官平起平坐的合作关系。

    这一切,都是靠实力来的,程长官当初对陆律师态度如何恶劣?可以说充满了偏见。但陆律师从来不发火不抱怨,只是默默做事。

    到现在,他坐在程长官身旁,谁还不服气?

    这才最令人佩服!

    而且可以想象,这个案子过后,偶像会如何声名鹊起,定然成了北关甚至东海炙手可热的大律师了。

    ……

    “号外,号外!”满大街的报童,都是宣告着加藤正一这个恶魔的死讯。

    虽然法庭没能宣告他有罪,但几乎所有中文报纸,还是将他定义为恶贯满盈、畏罪自杀。

    “陆大状威震北关!世界第一法律人!”报童激动的小脸红红的大声喊着。

    现在的报刊,很多同样是标题吓死人,尤其是小报,怎么夸张怎么来。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时有人停下脚步,从报童手里买报纸。

    温德宝俱乐部88号包房,从窗户看着下面跟着公交电轨跑的报童。

    好像能听到报童在喊什么。

    陆铭无奈苦笑,这几天,耳边都是这种喊声。

    还是有点高调了。

    但隐隐觉得,就算那幕后黑手现今知道了自己下落,从北方派人赶来,在这北关,也未必就能动得了自己。

    程令禹,好像都要升大检察厅次长了。

    大检察厅,一名总长,三名次长,乃是整个东海检察官的总指挥。

    看来,能对大检察厅人事变动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大佬们,还是有人很痛恨这个加藤正一的。

    不过,程令禹也确实资历早就够了,高级检控主任,是检察官序列最高级别的职级,本来这些高级检控主任们就是大检察厅主要长官的有力竞争者。

    又想起昨天,程令禹和自己见面,还力邀自己加入大检察厅。

    或者,先进入北关检察分部,他可以帮自己直接争取检控副主任的条件,主要自己太年轻,做个几年,检控主任、高级检控主任那都是手到擒来。

    还说,看你也不缺律师那三瓜俩枣,做律师,太浪费你的天赋了。

    自己暂时婉拒,检察官,太不自由了,还是律师更好一点,而且,自己还有别的规划。

    但自己也对他承诺,以后做辩方的话,尽量不接刑事案件,除非,自己认为委托人是无辜的。

    程令禹当时无奈苦笑:“你的意思,但凡你接的官司,我们就直接取消检控就得了呗?不然,被你打赢了还好,你打输了,我们还冤枉好人了?罪过更大?你这是给我上眼药啊?”

    想着当时对话,陆铭也不由微笑,这程检那么严肃的人,还幽了自己一默。

    “陆律师,惭愧惭愧,幸好,我将案子交给你了!”走到陆铭身边的,是魏宝增。

    今天刘老财、温凉玉、孟德柱议员为陆铭在此庆祝,魏宝增却是得了信,和孟德柱联袂而来。

    以前,这个圈子,魏宝增自然是看不上的。

    他现今,却确实心里满是庆幸,幸好当时选择很明智,现今才知道,要这陆律师毛遂自荐,对自己家,是多么幸运的事。

    虽然,经济案和刑事案不同,律师们也各有专长,但这陆律师,好像哪个领域,都蛮强的。

    “千行老弟,你那些跟屁虫,开着三蹦子,也太寒碜了!”刘老财大笑着走过来。

    陆铭无奈揉揉鼻子。

    虽然加藤正一死了,但在程令禹强烈要求下,警方还是对自己实行二十四小时保护。

    今天带队的是沙大海。

    他被调去了巡防科,类似自己前世治安大队那种吧?

    虽然还没明确,但基本上,就是升迁为巡防科科长了。

    概因在这个案子里,他获得的检察官评语相当之高。

    他的评语,程令禹交给自己写的。

    自己对他这个人,暂时没什么看法,没恶感,但也谈不上好感。

    但他尽心尽力跟在自己身边,这份辛苦,也值得自己给他写一份好的评语。

    自己不是什么耿直哥,对什么都看不惯,尽力靠拢自己的人,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自己自然善待。

    当然,他的迁升,主要还来自平时在局里的经营,但这评语,就是一个相当好的催化剂,令他的迁升顺理成章。

    这沙大海,现今劲头更足了,甚至经常亲自带人跟着保护自己。

    只是巡防科,最好的代步工具就是两辆挎斗摩托,也就是刘老财说的“三蹦子”,现在其中一辆,被分配给保护自己的警员。

    此时听刘老财说,陆铭就笑,正想说话,刘老财道:“这样吧,我家里有辆车,以前小三子开的,现在也没用,就先给他们用着吧,等你这里没事了,就算我捐献给警队的。”

    陆铭无语,这老刘,自从发现两个儿子都恨不得他坐牢后,好像什么都看开了,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感觉,千金散尽有了,就是还能不能来就不知道了。

    最近也是,到处做善事,还正张罗办个孤儿院,大有我这辈子赚多少钱,临死前准备一分不留的架势。

    不过,听说最近他频频带邓红梅看医生,大概,也希望能再生一个吧。

    “刘董,你那孤儿院,算我一个,咱俩一半一半。”陆铭笑着说,这个数目不大,不用去贷款,反正最近做事情,只要投资什么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能不能贷款来办。

    刘老财笑道:“好啊,那样的话,我原来的构想就不能用了,规模要最少大一倍。”

    陆铭怔了下,立时有些无语,当然,救助孤儿是好事,花多少钱,自己并不心疼,只是觉得这老刘,有点活菩萨的意思了。

    或者是,因为邓红梅怀孕的事情不太顺利,做善事也有点求心安吧。

    “千行,大家都等着你呢!”温凉玉笑呵呵推门进来。

    外面热闹的很,这里是靠窗看风景的一个优雅小房间。

    “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今天你是主角,不能缺席啊,来来来!”温凉玉笑着,走过来挽住陆铭胳膊。

    陆铭无奈,只能顺势跟他往外走,转头对魏宝增道:“宝增兄,你那案子,对方一直拖着,就是要拖死咱,我这两天,想想办法。”

    魏宝增点头。

    而外面宽敞大厅里,陆铭刚刚出现,立时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很多男宾女宾,陆铭都不知道是谁,现在被温凉玉带着,一个个介绍。

    有个山羊胡的老头子,颤悠悠对陆铭举大拇指,“少年英雄啊,少年英雄!”

    陆铭心下无奈,如果下一个,给自己来个“北关十大杰出青年”,那这一切,肯定是自己的梦。

    ……

    在一大帮人簇拥下走下温德宝俱乐部的台阶,陆铭被吵得有些头晕,到处都是恭维声,自己盛情难却,也很是喝了几杯。

    直到坐进车里,沙大海带着两个黑制服巡警屁颠屁颠凑过来,刚刚在楼下他们吃的海鲜自助,一个个觉得这美差简直就是天堂,更不想,鸟枪换炮,有人给他们送来辆轿车,而且,是高档轿车。

    “啊,您歇着,歇着!”沙大海看陆铭靠在座椅上有点疲倦,不敢再多说,挥挥手,带着两名警员,去了后面那辆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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