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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九三事件 (上)

    盛京在北域,绝对是最繁华的大都会城市,可刚从黑山乃至东海回来,便是另一种感受了。

    本来在黑山,这次陆铭想多待一段时间,而且也在想,等盛京经营的差不多,保密局系统自己也心中选定了接班人,在攻略安山之前的准备阶段,到年底几个月时间,自己该回东海经营一下人脉及各种关系网了,包括自己的财富网络,扩张的太快,很需要自己好好梳理一下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经营人脉。

    因为东部经济联盟的总部设在东海,加之东海的特殊地位,自己的目光,应该往上看了。

    却不想,王正统出事了。

    在安山区及安山汤阳道的几处正记烟馆,被全面查封。

    王正统见机得早,逃入了黑山租界。

    ……

    黑山租界公园面积不大,三百多亩绿地,有一座小小土山,又有人工湖泊,修建的极为清幽。

    公园前阵子因为挂了“东瀛人不得入内”的牌子,被东瀛民间团体诉到了黑山租界法庭,现今还在打官司呢。

    官司虽然还在进行,但显然公园管理方败诉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以上,对此,陆铭倒是很欣慰,这才是自己想看到的法庭。

    而且从私心来说,如果要用东海法作为武器进行长臂管辖,首先自己就需要有权威性,令外界各方信服,如此才会忌惮你的法律和你的法庭。

    官司没完,但公园门前的牌子换成了“黑山租界居民及劳工免费”,也就是凭借黑山租界的居民证和劳工许可证可免费进入。

    现今一处绿地前的长椅上,一袭风衣的陆铭翘腿坐着,皮鞋锃亮,看起来就是成功人士。

    在他旁边,坐的是王正统。

    约在这里见面,陆铭也是想看一看这个小公园,另外这里空气很好,谈事情也不怕被人窃听。

    紧挨着陆铭,坐着红色长发颇具精致野性美的玛格丽特,澹蓝色套裙裹着她性感身材,黑丝高跟鞋,手里拿着遮阳伞,为陆铭遮挡着太阳。

    前后左右,便衣的鸭舌帽小伙子来回踱步,其实在远处,更有狙击手占据了几处战术位置。

    公园里西洋人不少,因为正式移居进了黑山租界的西洋人超过了一万人。

    陆铭的穿着也是现今普通成功人士的标准套装,乍一看也不太显眼,不过如果仔细观察,还是很快就知道这边几个人完全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就算西洋人在盛京成了过街老鼠,可玛格丽特这样美艳的贵族气质少妇成了为中洲人撑伞的婢女秘书之类的,还是极为罕见的。

    带着玛格丽特,是因为按照和王正统的协议,王正统的大部分收入,还是汇入原本的玛格丽特掌握的账号里。

    “詹姆斯应该花了大价钱,安老西和我赌,输了一百多万,怕是詹姆斯买的单。”陆铭琢磨着说。

    王正统道:“是,我拒绝了詹姆斯的合作协议后,就出了事。”

    “安老西,我约了下午见面,看看他怎么说,但你准备好吧,B计划。”陆铭笑笑。

    “现在就开始吗?”王正统身子微微一颤。

    陆铭点头:“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只能提前行动了。”

    “知道了!”王正统点头。

    ……

    红玫瑰四层贵宾包房。

    詹姆斯第一个到的,陆铭第二个,等了半个多小时,安老西才姗姗来迟。

    是安老西要在赌场的贵宾间见面,而且,他约了詹姆斯。

    “咦,张专员,你身边那两个招财童子呢?!”进场来,安老西和陆铭握手笑着寒暄。

    陆铭知道,他是说大小果。

    “上次张专员两个招财童子在,赢了三千多万,可真是羡煞死人了!”安老西指了指身旁,笑道:“所以,我也学学张专员,找了个招财童子,看看我这个招财童子怎么样?比张专员的那两个,可更招财吧?!”

    安老西身旁站着个怯怯的女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嫩绿背心短裤,穿着雪白旅游鞋戴着太阳帽,打扮很时尚,很清秀可人,确实比易容后的大小果漂亮一些,但比大小果的真容,就要差许多了,毕竟大小果是千挑万选的青娥,用琉璃宫的根骨一说,和相貌气质关系也很大。

    看着女童眼神里的惶恐和无助,又想起传说中安老西的斑斑恶迹,女童都在他府里死过几个了,陆铭眼神便有些冷。

    几人在牌桌前落座,陆铭身边坐的是玛格丽特。

    陆铭开门见山:“安老,正记烟馆呢,是玛格丽特夫人的生意,她是黑山租界的移民,按照安山的法律,不知道那些烟馆哪里违规了呢?”

    安老西听陆铭还是叫他“安老”,翻个白眼,“玛格丽特夫人?是哪位玛格丽特夫人?安山法庭判处死刑的,有一位玛格丽特夫人,我看,和这位很像啊!”

    陆铭笑笑:“肯定不是一个人了,安老,我们还是说正题。”

    “正题……”安老西抚着他的山羊胡,笑道:“我们还是边玩边说吧!今天看看我的运财童子,能给我带来多少运气!”

    那小女孩好像骇怕极了,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安老西蹙眉,“胆子真小,吓得要撒尿?”随之,嘿嘿笑起来,山羊胡都翘起来,“好,好,我抱你去撒……”站起身,笑容变得无比猥琐。

    陆铭澹澹道:“玛格丽特,带这位小妹妹去洗手间。”又道:“安老,这里卫生间,都是分男女的,你进女卫生间,怕是不妥。”

    安老西立时大感扫兴,指着那小女孩:“憋着,等回去再撒!”

    小女孩儿嘴一扁,吓得要哭,但又不敢。

    便是詹姆斯,都在旁摇头,大概在这一刻,也觉得和这粗鄙无耻的老东西为伍,实在有点有损自己身份。

    玛格丽特则看着陆铭脸色,见陆铭努嘴,便走过去,牵起小女孩儿的手,柔声道:“走,跟我走,姐姐带你去嘘嘘。”

    “我说了等会儿!”安老西一瞪眼。

    陆铭道:“安老,这包间可不是厕所,一会儿如果屎尿横流,变什么味道了?”

    安老西冷哼一声,大概一想,也确实这么回事。

    玛格丽特已经牵着小女儿的手向外走,小女孩儿见安老西没管她,立时如蒙大赦,紧紧跟在玛格丽特身边。

    陆铭看着安老西,“安老,谈正事前,你还想玩几局?”

    “对!”安老西哼了声,“看输赢了,要还是输许多,还有什么心情谈事?赢个百八十万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陆铭一场赌局,却是令这些人都胃口大涨。

    以前一场很大的豪赌也就十万八万输赢,现今不上个百万,好像都不好意思在外面讲。

    陆铭点点头,“那我们还是以前那样,散客里找一个帮忙的做荷官?”

    安老西皮笑肉不笑,“不用,就这里的,谁还信不过红玫瑰么?”

    陆铭点头,做个手势,有服务生忙去叫,很快,一名漂亮高佻的荷官走进来。

    拆开新牌,洗牌,又按照詹姆斯所说,从中间拿开一叠,然后开始发牌。

    第一局,陆铭跟了两轮没再跟,安老西拿走了几百筹码。

    第二局正发牌时,玛格丽特回来,到了陆铭身边坐下,低声说:“老爷,小新就是哭,哀求我救救她,不想回来。”有些忐忑,就怕这魔头大发脾气。

    陆铭点点头:“叫你带她去,就没想她回来,你做得很好,要真带她回来……”没往下说,继续道:“去叫人安置好,过了这几天,送她回家就是。”

    那小姑娘,看来也很聪明,隐隐知道,好像这里的人不太怕安老西,能帮到她。

    玛格丽特诧异的看了陆铭一眼,点点头,向外走去。

    “我的招财童子呢?!”那边,见玛格丽特一个人回来,安老西嚷嚷起来。

    玛格丽特已经消失在门口。

    等第四局发牌,玛格丽特又是一个人回来,满心轻快的坐在了陆铭身旁。

    “张专员,我的招财童子呢?!”安老西蹙眉,“是尿裤子了么?那你们准备一身荷官的小新衣服有没有?”想起什么,脸上浮现猥琐笑容,嘿嘿一笑,“那也挺美……”

    陆铭摆摆手:“安老,不好意思啊,她走丢了,找不到了!”

    “什么?”安老西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随之恍然,阴恻恻看着陆铭:“你骗鬼呢?张专员,你有点不识抬举了,我还没过手的小可人,你看上了就想抢走?你今天,可是有求于我!”

    陆铭感觉得到,安老西突然这般狂妄,不仅仅因为詹姆斯喂饱了他,想来,海西的刘魁啊,北疆的张京生啊,怕都对他承诺了什么,是以,他觉得得到了几家支持,这才跳了出来。

    而且,他本身就是个贪婪成性的人,克扣汤阳旅的军费克扣的汤阳旅旅长安大顺要跑外面借钱,不然怕发生哗变,他已经在这盛京捞钱捞的利令智昏,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完全失去正常人的逻辑判断力了。

    本来想谈的事情,也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

    “安老……”陆铭看看表,“我劝你还是心态平和一些,我可是收到个情报,安山区那些开烟馆的,吸大烟的,都没活路了,可能要闹事。”

    安老西嗤之以鼻,“穷巴子们闹事的多了,不怕死就闹!从我来盛京,二十多年了,闹事的少么?张专员,你来得晚,大概不知道,我砍下的脑袋,怕比你这辈子认识的人都多!”

    陆铭点点头:“我听说过,不仅仅闹事的,有偷渡被抓的,你也以折磨他们为乐。”

    安老西还要再说,却突然远方好似隐隐的有一声闷响,酒店地板都微微一颤。

    轰隆隆响声传来的方向,好像来自西北方,那是安山区的地界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九三事件 (下)

    安山区枪炮声大作,阵阵黑色浓烟升腾,却是官署被放了火。

    站在1500的走廊上,拿着望远镜,完全可以鸟瞰建筑物普遍低矮的整个安山区。

    一架漆黑的直升机,从15层的玻璃帷幕旁盘旋而过。

    陆铭看着一笑。

    黑山空勤团虽然已经撤离盛京,但保密局的特别行动支队,又叫“黑雀”部队,是将近两千人的团级战斗单位,且和空勤团一样,主要便是进行特种作战任务,其配备了两架武装直升机。

    这架悬挂机炮的武装直升机,毫无疑问来自保密局的黑雀部队。

    盛京保密局,对外虽然挂的牌子不变,但在内部,实际已经变更为保密总局,管理整个黑山的保密系统,黑雀部队,便是保密总局直属的特种作战单位。

    陆铭旁边的桌子上,有数个步话机,玉鸾和黑头各负责几个,不时有前线作战的单位汇报最新进展。

    不消说,真正在安山区里袭击安山军警部门的,主要便是黑雀部队的战斗小组,至于王正统的人,不过是协助而已,但他手下几个金刚很有名气,带着人冲在前面,给人一种就是毒枭发动叛乱的感觉。

    而且不仅仅是在盛京安山区,临近盛京的安山行省汤阳道,同样“毒枭”发动了叛乱。

    玉鸾刚刚收到个信息,走上两步,“主人,第三十五小组汇报,击毙了安老西及随员四人,其余随员已经逃散。”

    陆铭点点头,安老西在黑名单上。

    他一个多小时之前,匆匆从赌场离开,自然便如羊入虎口。

    在安山区,有五十个战斗小组遍地开花,每个小组的组长,都接到了要击毙安老西的命令。

    在汤阳道的汤阳、景阳二市,则又有一百多个战斗小组伙同当地武装分子对安山官署发动袭击。

    黑雀部队和空勤团一般,每个战斗小组十名战斗人员,武器配备不同,可组合可单独作战。

    而且现今来说,黑雀部队每个小组都有一名空勤团成员作为顾问,此次行动,也算一次全方位的实战演习。

    当然,这两架直升机自然不会参战,而是作为“观察员”进入战区观察。

    “局座,公董局的电话!”匆匆来报信的是秘书室的秘书。

    实际上,黑雀部队主导了对安山区的军事行动属于绝密消息,在整个保密局系统,也只有最高层寥寥几人才知道。

    而且,黑雀部队只会初期介入,迅速击溃安山军警部队,然后便会快速脱身,便是王正统手下的人,也只知道是老大王正统雇佣了一些精锐枪手助战,而且,隐隐的是雇佣的另一道旅帅的手下作为雇佣兵。

    安山旅帅都缺钱,谁给钱多给谁卖命,从督军安老亨便是如此,上行下效,这种也是常规操作。

    ……

    公董局会议室,安山的两名代表缺席,浅羽长政也不在,据说回东瀛国协调一些事务,离开近半个月了。

    其余十一名代表依次来到。

    川本正义脸色阴沉。

    东瀛驻军司令、所谓的和平团团队长吉古一郎,冷酷的眼神盯着陆铭。

    詹姆斯看起来惊魂未定,他本来和安老西走在一起,还想去安山区里帮着安老西镇压叛乱呢,可进入安山区不久听动静就觉得不对,匆匆退了回来。现今有消息传来,好像安老西已经被暴乱分子杀死,反正安山区里都这么传,也不知道是不是暴乱分子故意放风令安山军警失去斗志。

    “和安山区的联系已经全部丧失。”川本正义蹙着眉头说:“我不相信卖福寿膏的黑帮分子,有这样高的效率和战斗力。”

    孙崇古笑呵呵道:“你太小看黑帮了吧?看来你是没真正见识过黑帮的厉害,也不知道安老西手下都是什么货色?一个个就知道捞钱,听到枪一响,保管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是哪里有热闹哪里来,听说盛京出事儿了,从自己的道尹官署匆匆坐车而来,比陆铭还早到了几分钟,可见其兴头了。

    李倓品着茶,不说话。

    从黑山人进入盛京,他这个陇北代表地位好像也高了不少。

    原本陇北在四行省实力最弱,现今,多了黑山这个盟友。

    因为从某种角度,黑山的两个道,从行政上还是隶属陇北省,只是变成了特区,管辖权是那位陆将军和任仲霖督军直接对接。

    海西的两名代表,金圣洙和刘魁,也都不怎么做声。

    尤其刘魁,蔫巴巴的,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过在陆铭的眼里,刘魁脑门上时刻贴着“欠十万”的白条,因为保密局特殊工作部的线人,曾经给他送了十万元。

    川本正义有些不满的看着金圣洙和刘魁,毕竟东瀛王国和海西行省,签署了全面友好合作协约,是真正的盟友。

    这俩,却完全不在状态,根本不声援他。

    北疆的代表张京生和祝三高,祝三高这个白胖子眯着眼摆弄手里的庞克打火机。

    自从和陆铭在赌场交过一次手后,好似他也不太愿意参与挤兑陆铭之类的行为了。

    张京生却是满脸义愤,“川本首席说的不错,我也怀疑,此次安山区的叛乱有蹊跷。”

    川本正义点点头道:“此次呢,按照公董局紧急事态协约,我们要马上派出联合部队帮助安山区平叛,每个区抽调500名军警,我们的和平团,也会介入,总指挥,我建议由吉古一郎少校担任。”又挥动有力的手势,“此事我们不多做讨论,现在时间最重要,马上散会,一个小时内,我希望各方能将军警集合,全部带到中央广场。”

    孙崇古翻个白眼,不满的道:“川本先生,你虽然是首席,但公董局有公董局的章程,这样的大事,是需要我们所有代表举手表决的,涉及联合军事行动就更是,我们为了维护每个区的利益,是一票否决制,只要有一个代表不同意,联合军事行动就不该展开,我认为,在进行全面调查前,展开联合军事行动并不恰当,我肯定会反对。”

    陆铭在旁听得无语,拿起茶杯,本来这些话是自己要说的,可这孙崇古,最喜欢刷存在感。

    川本正义看着孙崇古点点头:“你可以不同意,那么,就由同意的几方联合行动。”

    孙崇古摊摊手:“那你们随意!”

    “好!”川本正义正要说话,李倓咳嗽一声,“川本先生的意思,你们要绕开公董局,私自展开军事行动?那么,公董局存在的意义何在?我们几方合作的基础还要不要?川本先生,希望你再想想,如果你这样做会引起的一系列后果。”

    川本正义蹙眉。

    这时一名东瀛军官快步进来,到了川本正义身边打个立正,弯腰在川本正义耳边低语几句。

    川本正义一怔,说:“不仅仅是盛京的安山区,现在整个汤阳道,都发生了叛乱?”看了陆铭一眼,有些疑惑。

    确实,如果黑山人趁机在安山区制造混乱倒没什么稀奇的,可将暴乱延伸到了汤阳道,黑山人图什么呢?和安山人反目成仇?

    那怕渐渐的,黑山人成北域公敌了。

    显然,只要这姓张的不是疯子,就不会这样乱来。

    “嗯,那我们还是先展开调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川本正义满心狐疑。

    ……

    实际上,安山区和汤阳道的叛乱除了初期安山军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溃不成军外。

    很快汤阳旅旅长安大顺就平息了汤阳道的叛乱,几天后,汤阳旅进入安山区,正式接管了安山区的防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卷终章

    1500的会客室。

    陆铭翻看着手里几份文函,安大顺在旁正襟危坐,正汇报安山区及汤阳道各种抄没巨富家产及善后事宜。

    安大顺,已经被任命为汤阳道道尹。

    当然,这个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为了运作这个职务,安大顺前前后后往安山省城疏通用了百万巨额钱款。

    安大顺当然没这许多钱,都是“张专员”借给他的,甚至该疏通谁,都是张专员给出的主意。

    更有两名左近的旅帅保举安大顺。

    安大顺的任命,也有安山高层想尽快见到盛京财政来源恢复稳定的原因。

    安大顺在给大帅的陈情书里,更直接报了税收的数字。

    加之,安老西和安正红父女把持盛京财路早就惹得天怒人怨。

    现今的变化,安山许多巨擘都乐见其成。

    盛京现今两名安山代表,除了安大顺外,另一名新委派的叫安正国,人还未到任,但身份早已查明,是安老亨的亲侄子。

    不过安正国的名声很糟,不学无术,酒色财气最出名。

    如此重要的财政来源,安老亨派出这样一位人物,也可见其内部裙带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安老西的财产,那些公司股份,都按照您说的,分给了省城里的那几位。”安大顺说着话,咬了咬牙。

    陆铭点点头,安大顺在省城没任何背景,不这样,他很难上位。

    “还有安陆银行里安老西的保险柜,有一千根金条,要全送给安正国吗?”安大顺看着有些肉痛。

    帝国标准规制金条为三两重,价值帝国币一千元左右,一千根,就是差不多一百万。

    陆铭笑笑:“送!”

    安大顺叹口气,“好吧。”

    “安陆银行……”陆铭慢慢拿起桌上的一份材料,微微有些怔忪。

    安陆银行,是安山行省唯一一家银行,但最早的前身,是两百多年前的陆家银号。

    看资料,这陆家,竟然是北疆行省北宁的陆家。

    北宁道的陆家,那必然就是武安陆家了。

    就是自己的家族。

    两百多年前,陆家正是全盛之时。

    甚至银号开到了安山行省。

    但盛极而衰,这陆家银号存在几十年,尔后,便被安山行省没收。

    而陆家,也是快速走了下坡路,一代不如一代。

    到爷爷接手时,已经不剩什么了。

    而宝珠宫传承也好,琉璃宫后人也罢,都相信天命,在默默等待着天选之子的到来,对世俗商业之类全不感兴趣。

    其实现在想想,自己被灭门的幕后黑手,应该和自己玄而又玄的身世无关。

    反而应该是陆家在商业扩展时结下的强仇大敌。

    不然,很多东西都说不通。

    但关系恶化到要灭陆家满门而后快,这种深仇,查查这两三百年陆家的兴衰史,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

    “专员大人……”那边安大顺说了几句什么,陆铭没听到,他略略提高了声音。

    陆铭回神,笑笑道:“今天有些倦,就到这儿吧!”

    安大顺笑道:“是。”又说:“安金阳高官,邀请您去省城做客呢!”

    安山行省有高官的职务,又叫检阅使,不过,就是个虚职,基本没什么权力。

    陆铭笑道:“算了吧,我马上无官一身轻,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已经任命玉鸾为保密总局总长,焦不离孟的黑头为第一次长,唐彩妮,则为常务次长。

    同时,玉鸾又为军情科高级顾问专员,如此,协调军情科和保密局系统之间的关系。

    情报系统,就是任人唯亲了,何况,要说对保密局系统及军情系统的了解,一直负责帮自己处理机密事务的玉鸾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边听陆铭的话,安大顺微微一怔,也不敢多问,只好起身告辞。

    “少爷,您是不是这几天很容易疲倦?”驼龙婆婆突然冒了出来。

    陆铭点点头:“是有点。”突然明白驼龙婆婆说什么,肯定又是需要火女暖脚之类的,无奈道:“再看看吧。”

    驼龙婆婆轻轻叹口气,“好吧。”

    陆铭琢磨着道:“我想去武安看一看。”

    驼龙婆婆并不言语,这些自然主人怎么决定怎么是,那里,虽然好似是有主人世俗家族的对头,但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陆铭又道:“北宁旅帅韩仁旺,是我一位老朋友的父亲,我用张专员的身份去,但可以用这位朋友的关系要韩帅多加照顾,而且,和这些大小军阀多接触,没什么坏处。”

    随之摆摆手,“算了,过阵子再说吧。”

    一直倒是有武安的消息,自己家的老管家,也是产业的总襄理陆忠,虽然最后武安的陆家银号都失去了,仅仅还经营个百货公司,但人还安好。

    双龙会已经不复存在。

    自己不回武安,陆忠及自己故旧反而没事,而自己回去了,哪怕是张专员的身份,也定然会带来一些变化。

    莫害了陆忠等人。

    所以,自己还是不要一拍脑门就决定,要一切谋划好,寻个合适的时机,做好万全准备,再开启回乡之旅。

    陆铭又拿起桌上的文函,张专员的新身份,算是个使节吧,在汉州西南部的一个州,主要族群是弥泰人和雅西亚人,从帝国来说,两个族群都属于少数族裔,那里现今很乱,民选州政府刚刚平息了一次军事政变,并请求东部经济联盟的帮助,东部经济联盟要在那里设观察团,黑山特区作为联盟成员之一,观察团里要有黑山代表,自己决定亲自去看一看,观察下西部诸州的情形。

    当然,这个工作就很轻松了,实际上从现今到年底,自己主要还是侧重在东海的事务了。

    北域方向,先稳一稳,需要时间暗中渗透,慢慢来。

    唯一的遗憾就是商学院,看看需要转到哪里去不?还是暂时休学?

    这可是自己真正认真上了一段时间的学校,就此放弃未免心有不甘。

    想着陆铭不由一笑,自己真是,东海多少好大学?可偏偏现在自己最在乎的是盛京商学院这个全帝国来说,可能五流大学都算不上的学校的文凭。

    没办法,谁叫这里自己最用心了呢?

    陆铭起身,慢慢来到落地玻璃窗前,眺望外间街景,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一时,竟然有些舍不得,可能因为自己本来就出身北域吧,这里很像自己前世的某个时代,在这里,有一种熟悉感和亲切感,哪怕这个世界,实际很残酷。

    即将去的西部州,就完全是另一种人文了,民选政府羸弱,说是军阀文化盛行,但又和北域那种军阀完全不同,而且,该州不禁毒,是各种毒品及福寿膏的产地,北域的烟土大多出自这里。

    按道理,还有玛格丽特丈夫及詹姆斯的熟人才是。

    沉吟着,陆铭渐渐入神。

第一章 安提瓜拉

    在东海没待几日,因为催促的紧,陆铭便匆匆赶往了安提瓜拉州。

    专机中途加油两次,第二次加油在汉州机场,起飞后,向西南飞行了一个多小时,降落在安提瓜拉州首府费尔曼市。

    安提瓜拉,意译的话便是“湖海之国”,费尔曼市,意译的话是,海市蜃楼。

    安提瓜拉地区地形也极为奇特,是面积足有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巨大内湖里,居人的岛屿星罗棋布,一些岛屿有着原始森林,一些岛屿,山脉纵横。

    只有费尔曼市和外界通火车,其好像内湖里延伸的半岛一般,在这个巨大半岛上,生活着上千万人口,是整个安提瓜拉州大概四分之一的人口。

    其余四分之三人口,分散在各个岛屿。

    很多岛屿是家族和部族的天下,其不是自治,但胜似自治,盛产罂粟的便是实力很强大的一个部族生活的大岛屿,上面生活着百万人口,当地警署和治安部队根本奈何不了部族武装,而且腐败横生,不被收买的地方官员往往会被暗杀。

    安提瓜拉州,也是罕见的帝国人口大省,四五千万人口,快和北域四省中人口较少的陇北行省并驾齐驱了。

    因为地形关系,和外界联系困难,大部分安提瓜拉地区都极为贫困,但费尔曼市,却是有着畸形的繁华。

    其有西南小东海之说,上百万人口,是一座建设的极为繁华的滨湖热带城市。

    费尔曼三面环湖,在中心街区东段,叫做“圣托洛”大街,陆铭心内的词汇,自动转换成了“唐人街”。

    因为这里生活的都是中洲人,建筑也有着东方古香古色和这里热带湖畔城市相结合的美妙。

    观察团便住进了唐人街的圣托洛酒店,因为唐人街是费尔曼最繁华最高端的社区之一。

    中洲人商会热烈欢迎了观察团的到来。

    实际上,最近安提瓜拉州暗流涌动,中洲巨富们都处于极度不安中。

    在安提瓜拉州,中洲人几乎就是有钱人的代名词,很多行业的翘楚都是中洲人。

    从帝都内乱开始,在安提瓜拉州,便渐渐有流言,说是占据本州百分之二的中洲人,控制了本省百分之八十的经济。

    这虽然肯定是谣言,但从陆铭的了解,在安提瓜拉州生活了五十多万中洲人,也就是本州百分之一的人口,真的可能经济比重占到本州的百分之三四十。

    实际上,西洋人在提瓜拉州占据的经济比重同样很高,几个大家族在此地的地位根深蒂固。

    而且中洲人一向谨小慎微远离政治,西洋人家族则和弥泰人及雅西亚人的执政家族、部族高层等等交往密切,对本地很有影响力。

    中洲人政治地位就很低了,属于闷声发大财,但随着现今资讯发达,又有别有用心的人群散播谣言,中洲人控制着本州经济的传言愈传愈烈,很多底层弥泰人和雅西亚人对此深信不疑,更将自己贫困的生活归罪于中洲人。

    上个月的军事政变,唐人街已经受到趁机闹事的暴民们的小范围冲击,幸好其很快被平息。

    中洲企业家和商人们,现今正如惊弓之鸟,观察团来的正是时候,给他们暂时吃下了定心丸。

    其实陆铭来此,也是从前世历史知道,此地的中洲人处境很危险,因为前世有极为相似的先例,自己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现。

    而且,如果本地的中洲商人群体能被自己所用,那真是绝佳的助力了。

    陆铭带来的随员很多,要自费住宿了,虽然说这里也没人认识谁是什么张专员,但当地中洲商人很热心的为陆铭解决食宿问题,有很多物美价廉的选择,甚至一位富商拿出了新落成的小别墅,从没人住过的,愿意免费提供给张观察员居住。

    但陆铭还是选择住了圣托洛酒店的顶层超豪华套房,不过,其当然和盛京红玫瑰的1500无法相提并论了。

    但也是五百多平米的面积,各种奢华房间,更有可欣赏落日湖景的小花园阳台。

    陆铭随行的自然有驼龙婆婆和大小果,此外便是绘里香、裴氏、邹氏以及奥黛丽四夫人。

    其余人都留在了红玫瑰的1500。

    如蓓姬母女,肯定留在盛京更好,那是她们的生活圈子。

    雪若和蓓姬女儿玛琪儿感情特别好,蓓姬也如同照顾女儿一样照顾雪若,绘里香虽然对雪若也很好,但毕竟也是小女孩儿,自不如蓓姬会照顾人。

    玉鸾也住1500,有玉鸾看照她们,自不会担心。

    裴氏和邹氏,是驼龙婆婆要带着的,因为她两个和四夫人一样,都是火女命。

    用驼龙婆婆所说,就算不用来暖脚,时时在一个房间内,也多少能令自己得益,可维持不伤元气。

    其实裴氏在那边银行本来工作挺好,现今,又要换新环境。

    就算奥黛丽四夫人,自己也和他们说了,可以回故乡。

    但不知道是不是驼龙婆婆暗中胁迫她们,总之没人离开。

    倒是本来在盛京被判死刑的那十几名西洋人大多得到了赦免,但都关在大牢呢,有黑山人权组织的观察员监督,待遇倒是还好。

    也有几名真被处死的,都是手上罪恶累累的。

    ……

    圣托洛酒店1801号房,也就是陆铭所住的顶层总统套。

    会客室里,陆铭正品茶和一名本地中洲巨富闲聊。

    微胖的五十多岁男子,叫陈焕行,很厉害的一个人物,十六岁来这里闯天下,白手起家,现今是安提瓜拉有名的银行家,是安提瓜拉第二大银行西南银行的最大股东,不过他很谨慎,并不自己出任该银行的董事长,而是用了代理人。

    最早是因为按照安提瓜拉本地法律,银行业只能西洋人或者本地两个族群的人才能出任董事会主席,现今该法律虽然已经废除,但陈焕行还是保持他一贯的低调和谨慎。

    准备给陆铭提供新别墅做住所的,也是陈焕行。

    现今也是,嘘寒问暖,甚至陆铭都想不到的生活方方面面,他都考虑的很周详。

    大概也是因为观察团和中洲商会代表昨天第一次会晤时,陆铭虽然话语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很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中洲商界普遍的顾虑。

    这令陈焕行立时意识到,这位张观察员,才可能真正明白他们的诉求。

    但现在,陈焕行可能有些失望,因为聊了会儿,才知道这位张观察员来自北域一个什么特区,在东部联盟中,这个联盟成员显然是最没话语权的,北域?和蛮荒之地有什么区别?不知道这个特区是怎么凑数进入联盟的。

    可陈焕行还是很热情的帮张观察员考虑,以后生活可能面对的困难。

    他没什么帝国层面的政治敏感性,对北域更漠不关心,但显然很有风度,不会因为觉得可能用不上你而改变态度。

    “张先生,听说您有律师牌,职业就是律师么?”陈焕行笑着问。

    陆铭确实用张专员的身份拿了个律师牌,只是用来登记观察员的职业身份,观察员的选择,基本需要的也是律师、记者、作家、社会团体人士等等这类,这时一笑:“不是,其实我本职是密探、秘密警察。”

    “张专员说笑了!”陈焕行莞尔,又问道:“观察团,能在这里常驻么?”显然,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满脸的期待。

    “看情况吧,暂时定的是一个月,但我会促成常驻的,安提瓜拉州政府和议会希望得到东部联盟的援助,我感觉我们要多观察考察一段时期。”陆铭笑笑,又道:“所以,你帮我联系个学校,我的夫人,读中学二年级吧。”

    一直就觉得,绘里香太孤单了,应该接触外面的世界。

    其实绘里香受的教育良好,本来不用去读什么中学,送去学校,不过是希望她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有自己的朋友。

    在盛京的话,自己是不放心叫她去上学的,太乱了,而且也没合适的学校,族群纷争也严重,民间的东瀛人和中洲人关系更是微妙,那里的学校,面对的问题,反而会给她带来困扰。

    东海的话,自己带她去不合适。

    这里的唐人街看来是不错的选择,中洲人学校教学质量好,也没那么多族群之间的说法,在这里上学会很舒适,也有机会交到很多好朋友,而且很安全。

    就算自己不在,有驼龙婆婆和大小果在,哪怕起暴乱,也完全无虞。

    何况,实际上自己一个警卫连,已经陆陆续续用不同身份进入了安提瓜拉州。

    伪装了新注册的一家飞行服务公司,提供直升机飞行服务。

    如此,警卫连名正言顺拥有直升机,库房里更藏着两架武装直升机。

    该飞行服务公司租用的直升机停机坪,就在机场附近,要控制机场也极为简单。

    自己哪怕不在,遇到大危难,警卫连撤出自己的随员们,还是没任何问题的。

    当然,自己来安提瓜拉州,和这里中洲商人代表见面后,更坚定了要将他们引导为自己所用的想法。

    所以,这里可能会很长时间都是自己的临时落脚点之一,绘里香在这里上学也好。

    那边,陈焕行听到这位张先生的太太读中二,目光闪了闪,又马上爽快笑道:“那好说,明德中学,是圣托洛社区最好的中学,我孙女也正好读中二,应该可以照顾张太太适应这里的环境。”

    陆铭笑道:“那再好不过,此外,我还想考察考察这里,其实我一直有投资这里的想法,但知道安提瓜拉州这些年来经济自成体系,外人很难融进来,现今有这个便利条件,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陈焕行眼睛更是一亮,但随之还是摇摇头,“张先生,我当然希望您投资,那说明你对本地环境的投资安全有信心,但昨天您讲的话,我想,您明白现今我们中洲投资人的处境,现今真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陆铭笑笑:“也不是,也许现今正好有比较好的项目,但我们中洲的投资者打退堂鼓要退出,我可以递补而上,危机危机,有危险也就有机遇,我是这样理解的。”

    陈焕行眼神闪了闪,若有所思,点点头:“那确实有,百泰商行,是这里的老字号了,五层楼的商场不动产,加数十万的货品,外债基本没有,五十万便愿意转让,我明天带您去考察考察?”

    陆铭无奈,“陈兄误会了,我不是要的这种所谓投资,我来自北域,陈兄就以为我是在索贿么?而且陈兄也真是大手笔,我跟本没承诺什么,甚至未必能帮陈兄任何忙,陈兄就愿意送我几十万的好处?”

    陈焕行一怔,笑道:“您才是误会了吧?……”

    陆铭摆摆手,“我是真要投资,千万左右规模吧,两三千万我也有,您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行业和机会?”

    这笔投资和“陆将军”无关,都是自己这个“张专员”的户头。

    陈焕行吃了一惊,打量了下陆铭神情,点点头:“那自然急不得,我其实本身就有几个想投资的项目,最近有点拿不准了,我想想,整理下思路,明天和您好好聊聊?今天也不早了,您先休息?”

    陆铭笑笑:“好,麻烦陈兄了。”

    陈焕行却是惊疑不定,又喜又有些疑惑,实在不知道这张观察员的路数和真实意图,但姑且就按照他真心要投资在本地做计划,然后静观其变就是。

第二章 公益投资?

    一艘快艇,沿着翠绿岛屿的岸线航行,这是距离费尔曼半岛不远处的一个岛屿,叫格林福纳岛,意译的话,为碧云岛。

    岛屿陆地面积千余平方公里,快艇正常航行绕其一圈要两三个小时。

    陆铭就在快艇上,听着陈焕行介绍岛上情形。

    这是个橡胶园岛屿,有三万公顷左右的橡胶树,也就是差不多四十五万亩。

    岛上两三万弥泰族居民,几乎都是依附于橡胶园而生。

    “老高,你来自己说说!”介绍着岛上情况,说着说着,陈焕行突然笑骂道:“你这个老东西,真图省事。”

    和陈焕行差不多年纪的五十多岁两鬓微白的老头,叫高友长,听两人说话语气就知道是真正的老朋友。

    高友长笑笑道:“这不你说的话,张先生会更信服么?”

    高友长就是这处橡胶园的主人,整个岛的土地都属于他,其也是费尔曼的橡胶大王之一。

    他准备将橡胶园整体转让离开安提瓜拉。

    也是恰好有这样一个机会而已,可能遇到了个大买主。

    五百万,真金白银就能马上拿出来。

    大多数中洲人,就算想离开,涉及方方面面,实在有些难。

    而且很多中洲人,本来就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故土难离。

    “这里的弥泰工人好管理么?”陆铭问。

    弥泰人有点像自己前世的东南亚人,肤色较深,塌鼻凸嘴下巴存在感较低,是这里的原住民,占据人口五分之四左右。

    雅西亚人则是后来迁徙而来,高鼻皮肤较白,不到千万人口,盘踞在偏远的二十几个岛屿上,其中有居住上百万人的大岛,也有几万居民的小岛。

    “自己的工人,靠你吃饭的,就很好管理。”高友长犹豫了一下,“不过,不瞒你说,以后怕也有点难说。”

    陆铭笑笑,还好,都说中洲人在外最怕遇到中洲人,自己人坑自己人最狠,但对于这些地方顶级富豪们来说,还是商亦有道的。

    琢磨了下,点头道:“我原则上,同意买下这个橡胶园,但还需要专业人士来评估,包括账目审核等等,我的团队,会很快和您对接,高先生。”其实五百万,整个岛屿包括树龄正成熟期近乎五十万亩的橡树园,只要没什么特殊猫腻,开价确实不高,高友长应该是急于脱手,又不想便宜了那些贪婪可恶的弥泰上层,是以给自己开了个很实惠的价位。

    那边,听陆铭的话,高友长和陈焕行却都呆住,第一次遇到如此巨额数字的买卖,就这样轻易达成意向的。

    今天,大家才第一次见面而已,甚至这位张先生,还没登上岛看一眼呢。

    这时,快艇慢慢停泊在岛屿的小码头,早有几名中洲人等着,应该是高友长的雇员,也是这个橡胶园的管理阶层。

    橡胶树排列整整齐齐,在岛上分为了几大片,又有各种木屋区散乱在小岛上。

    在橡胶林中慢慢踱步,高友长的雇员介绍着树的品种、产量等等,自然说的都是好话。

    此处的橡胶树理论上每天都可以收割,但通常四月份开始,到11月份完全结束,八月份为收割高峰期。

    现今9月底,收割橡胶的工人已经不多,都是选流胶比较多的树木在忙活,浅浅的割,而不是高峰期的深割,而且现今秋季,白天可以收割,夏天雨季的话,都要天亮前结束割胶,不然对树皮有损害。

    陆铭转悠着,突然说:“其实,我想投资个旅游公司。”

    陈焕行一怔,高友长脸色更有些失望。

    陆铭对高友长一笑:“不影响咱们的合作,我是想,随着飞机客运的出现,可能会迎来旅游业的快速发展期,这家旅游公司呢,主要靠航线客人,也拉包机客,这里风景很好啊,和海滨城市感觉又不同,总之,东海到这里的固定航线我投资的旅游公司肯定要开通,三天一次或者一周一次?具体到时候再看。当然,肯定要经停几个城市,其他航线,我再研究。”后面的话,就主要是对陈焕行说的了。

    陈焕行和高友长面面相觑,旅游业?外面不太平,很多地方有战乱了,怎么想,也不会马上迎来旅游业的黄金期。

    飞机客运的固定航线更在帝国闻所未闻,怕是会干赔钱。

    陆铭笑笑:“陈兄,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

    陈焕行有些尴尬,打个哈哈,“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陆铭心下一笑,做什么到费尔曼和安提瓜拉的旅游业,当然不是从经济效益考虑。

    最主要的,还是东海到费尔曼的漫长固定航线。

    对于自己秘密空军训练长途空运输送能力,会是最好的锻炼。

    甚至没有客人时,可以输送伞兵训练等等,或者临时加航班也可。

    而且对三麦公司飞机技术的发展,也是考验和促进,对三麦飞机运输机的产能也是一种释放。

    这个旅游公司的收益,只要不赔钱,收入能抵得上暗中训练自己空勤人员的投资,那就不辱使命。

    琢磨着,陆铭又说:“其实做旅游业,也是给费尔曼进行宣传了,游客多了,经济会得到促进,且信息交流频繁,也会令很多人关注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些组织和野心家要搞事情,就会有顾虑。另外,费尔曼本来就是有名的旅游胜地,但挖掘的还不够,好好挖掘,我还是觉得大有可为。”

    听陆铭的话,陈焕行目光闪烁,想了想道:“听着像是做公益,张先生,商会方面每年都在做公益,但商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张先生可以做个计划书,我们商会方面加以讨论,也许,可以无偿为张先生的旅游公司提供公益宣传方面的资金帮助。”

    陆铭笑笑:“好,其实等橡胶园的交易尘埃落定,我也可以加入咱们商会吧?”

    “那张先生当然就有资格了,我还怕张先生不愿意屈就呢!”陈焕行愉快的笑起来。

    ……

    绘里香雪白休闲衣裤,秀美不可方物,此时虽然心中惶恐,可被丈夫命令,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丈夫温暖的大手抓着她的雪袜小脚送进漂亮可爱的小小旅游鞋内,又看着丈夫细心的给自己系鞋带,对自己是那样的宠溺,心里,满是甜蜜和羞涩。

    “好了!”陆铭笑着起身,“今天也是你这辈子第一次进公共学堂吧,我送你去!”

    绘里香忙起身点头:“好。”

    陆铭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和陈晓雅打听这里的商学院来着?”

    陈晓雅,便是陈焕行的孙女,昨天来这里和绘里香玩了半日。

    绘里香偷偷看看陆铭神色,小声说:“是。”

    陆铭笑道:“怎么,想以后考商学院啊?到时候,咱们可能又不在这里了!”说到这儿,轻轻叹口气,“你小小年纪,尽跟着我四处漂泊了。”

    本来和陆义满也就是足利义满提了嘴,想他夫妇去黑山,绘里香跟在他们身边就好了,在黑山上学什么的,自己也放心,这样,一家三口生活应该也不错。

    谁知道足利义满立时就悲从中来,好似是以为自己糟蹋了绘里香后又想抛弃他这个可爱的女儿,看样子,想起女儿的悲惨遭遇,他自责的想自杀的心思都有。

    没办法,只好将绘里香带在了身边,而且,自己从内心深处,也是很喜欢绘里香的,别的不说,这到哪里都绽放色彩宛如漫画里走出来的超级美少女,就平时看着就心中喜乐,如果总见不到,还真会想她。

    “我,我想上商学院,和主人您一起学习……”那边,绘里香犹豫了好久,终于小声说了出来,然后,低着头,再不敢抬头,甚至小身子都紧张的微微有些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对丈夫提出自己的小小想法。

    “主人”在东瀛语语境里,也是贵族阶层对地位崇高的“丈夫”的一种尊称。

    要和自己一起学习?陆铭一怔,随之哑然失笑,想了想道:“那好,咱们就上商学院,不过,我肯定去不了,你学了什么,做我的老师也好!”

    绘里香一呆抬头,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这样痛快的答应了她。这个念头困扰她好久了,但也不敢说,今天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说完后,腿都微微有些软,全身没了力气,要瘫倒一样。

    陆铭却是琢磨着,绘里香本来去中学就是自己想给她个快乐的少女时代,多交几个朋友,从知识汲取角度,完全是浪费时间。

    既然绘里香想上大学,那么去大学也好,唐人街内的圣托洛商学院规模不大,学生不多,但在安提瓜拉州很有名气。本来只是中州富商们办的教育自己子女的学院,但现今已经是本州最令人向往的经济类大学,弥泰学子们更是趋之若鹜,考上圣托洛商学院,那就代表脱胎换骨进行了阶级跃升,更莫说,如果能进入中洲精英阶层的后代圈子,将来的机会和机遇了。

    教学质量的话,圣托洛商学院可比盛京商学院强太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而且作为私立学校,自己赞助到位,绘里香进去不会有任何困难。

    毕业很难,是真需要认真学习和实践,但对绘里香应该不是问题。

    琢磨着一抬头,却见绘里香好似在抹泪,大概太开心了,陆铭不由笑:“傻孩子,唉,真是个傻孩子!”伸手轻轻抹去她精致小脸蛋上泪痕,“那我们今天就不去中学了,一起出去散散步,明天我把你商学院入学的事儿办了。”

    绘里香轻轻点头,小声呢喃,“谢谢主人……”,滚烫小脸被捧在丈夫温暖大手里,好似心也化了,如在棉花糖里,甜蜜温馨,不可自拔。

第三章 弯道超车

    东海议会大厦,今日是会议日。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钟楼似大厦,陆铭心中感慨万千。

    远远看了一会儿后,陆铭轻轻叹口气,转身上车离开。

    现今虽然自己东海议会议员的职务还保留着,但自己现今身份,再去讨论东海那些家长里短的小议题便不太合适,更别说,黑山的部下们知道的话,心里会不舒服,会觉得自己在自我矮化。

    安提瓜拉那边,橡胶园由自己的商业管理团队和高家的谈判仅仅用了半天,这笔交易就正式签约,现今处于交接之中。

    绘里香也已经成为了圣托洛商学院的新生。

    青海旅游公司在安提瓜拉的注册工作,自己一个团队在陈焕行及中洲商会帮助下正在进行中。

    在安提瓜拉暂时没什么需要自己插手的,是以去盛京及黑山转了圈后,回了东海。

    ……

    卧龙小馆清幽的茶室内。

    陆铭慢慢品茶,对面坐着的清瘦老人,正是方守望方老。

    帝国大公党的三号人物,也就是整个大公党的党鞭,同时,他也是大公党东海党部魁首。

    东海党部,是包括东海大区在内,共一大区、六州、一省的党分部,都归于东海党部领导。

    而东部经济联盟,实际就是这一大区,也就是东海大区,加之六州一省。

    和大公党东海党部管辖的党分部州、省如出一辙。

    不过现今东部经济联盟,加入了黑山特区这个新成员。

    东部经济联盟的六州,有四个传统的西洋人州,在东海南部和西南部,两个传统的中洲人州,在东海北部和西北部,一省,为中洲人聚居省份,和江南五省相邻。

    除了一省经济实力稍弱外,其余六州,都是东部经济最发达的地区。

    不过,王国有六十多个州、省,大多数州省人口就在千万左右,东部联盟的州省大抵便是如此,如安提瓜拉那种四五千万人口的州,便如巨无霸了,也多处于偏远地带,地域极为辽阔,安提瓜拉州,便有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行政疆域。

    陆铭脑子里盘算着这些,却听对面方守望笑道:“你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是怎么了?终于想起我们这些老朋友了?还以为你在黑山做土皇帝,权势滔天,已经忘了我们呢!”

    陆铭笑道:“怎么会?但前阵子确实比较忙,现今稳定一些了。”

    方守望微微颔首,“你最近发展的不错,我也很欣慰。”语气很是真诚。

    陆铭品了口茶,问道:“方老,帝都的影子内阁,还在运行吗?”

    从全帝国序列来说,大公党是在野党联盟中排名第三的政党。

    在全帝国党派中,大公党占有联邦帝国议会暨格瑞芬尼王国下议院的席位,排名第五。

    以前的大公党,也有过和其他党派结盟联合执政的辉煌期。

    就算现今在野,但却是任何超级大党都不敢小觑的力量。

    方守望方老,在本党序列中,排第三位。

    他也是东海市政委员会五名委员之一,格瑞芬尼王国下议院影子内阁的能源大臣。

    “影子内阁?”方守望苦笑:“好久没消息喽。”

    影子内阁由在野党组成,专门给执政党的真正内阁挑毛病。

    现今看,帝国议会、内阁体系等等,早已经处于不正常状态,甚至可以说已经接近崩塌。

    “你还认为自己是大公党员吗?”方守望突然问。

    陆铭一笑:“我又没退党,当然算了。”这种党派的所谓党员,和党魁都算不上上下级关系,本质算是合伙人,合则来,不合则分,所以,是不是大公党党员,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

    方守望沉吟着,“那你在党内的地位,可有点对不起你现今的身份,何况,东海党部和帝都总部,差不多也算分开了,我和帝都那老几位,想法不太一样,沟通不畅,最近也不联系了。”

    陆铭品着茶,不说话。

    方守望抬头看着他,“我明日召集临时会议,千行,你就做个本党的高级顾问吧,法务委员会,不都聘请你为高级顾问了吗?”

    陆铭笑笑:“怎么都行。”顾问这个岗位,用来安排自己这种不好安排角色的人物,倒是恰如其分。

    “千行,你觉得,本党要不要改革?掌握自己的武装?”方守望突然问。

    陆铭一怔,深深看了方守望一眼,笑笑道:“方老最近受费德勒派思潮影响了么?党派么,我个人认为,还是不要自身拥有什么权力才是民众之福,一切权力来自民众和选民,选民才能赋予你执政的权力,也能将你选下去,这么简单的政治哲学,方老……”顿了下,拿起茶杯喝茶。

    方守望一笑:“哈哈,千行,看来,你不是合格的军阀。”一脸的安慰,也就不再谈这个话题。

    但陆铭感觉得到,老人家方才的试探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这两年的混乱局面,真的很难令这种巨擘心内古井不波,尤其是,面对的后辈,掌握了一方军政大权。

    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野心很正常,希望还是能正本清源保持初心吧。

    自己呢,以后,会不会渐渐迷失?

    “东海议员的差事,千行,我看你主动辞了吧,议会那边也是骑虎难下,如果取缔你议员资格,你脸上也不好看,可保持着你的议员身份,又好像矮化了你的地位呢!”方守望笑道:“当然,你是东海出身的政治人物,和东海的特殊渊源谁也抹杀不了,你辞去了大区议员,市政委员会也好考虑,授予你一些特殊的职务或者称号,既体现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又不会有轻视你现今身份地位的诟病。”

    又道:“克莉丝汀殿下亲自和我们几个市政委员都谈过这个话题。”

    陆铭笑道:“也没什么吧,我来到东海,就是东海的普通公民,不需要什么特殊待遇。”

    方守望笑道:“那还是不同的,你自己也明白,咱们这东部联盟各成员体之间,已经有点国与国之间关系的感觉了,你可是其中一方联盟成员的元首人物,最起码,也得有类似外交豁免权之类的待遇嘛!”

    陆铭摇摇头:“我还是不希望那种特殊待遇,回到东海,我就是东海公民,如果能参与东海的政策讨论,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被矮化的。”

    琢磨着又道:“现今咱们帝国可还没有真正解体,我是帝国特派的一地特区行辕督办,但人是东海人,所以,如果方老觉得我够资格,市政委员会,能不能赋予我参与会议的权力?”

    这可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不过今日话题聊到了这里,那就不客气,开价便是了。

    方守望拿着茶杯的手都颤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陆铭,大概现今,才感觉到了面前后生,早已经不是昔日吴下阿蒙,野心太大了,当然,这偌大野望,以前可能只是因为身份地位不在,所以隐藏在心里而已。

    现今,这个年轻人显然觉得,他坐进东海大区市政委员会的会议室,也并不是不够资格。

    陆铭又笑道:“方老,我知道你们需要讨论,我等消息就是。”

    方守望苦笑道:“市政委员,是需要选举的。”

    陆铭摆摆手:“方老,我还没那么狂妄,参与会议,不见得我要有投票权。”

    方守望稍微松口气,“如此,倒是有了变通的可能,比如,市政委员会,特聘你为顾问?或者,观察员这种?”

    其实方守望在五名市政委员中,地位也就是第三第四的样子,但今天好似很有底气,大概是因为郁金香庄园那边,有类似的话风传出来吧。

    现今的大公枢密院和公储的郁金香庄园,地位可大不比以前。

    其可是凝聚东部民众的主心骨。

    如东部经济联盟存在的法理基础,便来自东海大公的授权,不然,很难保持和平稳定,对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纷争,东部地区可以暂时置身事外,各种政治势力还可以正常运作,民众们也不恐慌,也是因为有东海大公在,承认谁或者不承认谁,自是跟着皇族极为尊贵的这一支走。

    陆铭端起了茶杯,“有劳方老了。”

    方守望同样举起茶杯,“千行你客气了!”显然,短短时间,已经将陆铭看成了完全平等的政治人物,再不是他眼里曾经的党内后起之秀。

    陆铭却是琢磨,从方守望话语,此事应该有很大成功的可能性。

    顾问?或者观察员?什么名目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参与市政会议,没有投票权,但可以发言,可以影响这几名市政委员。

    毕竟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的话,市政委员们,也不好非要无视自己的建议吧?

    而且自己能参与东海政策的讨论,对黑山特区的发展,也是极大利好。

    如果仅从东海政坛痕迹看,自己成为东海大区议员,还不满一届呢,却又可以参与市政会议了。

    这也算是弯道超车了。

    甚至按原本外界猜测,自己这个最年轻的大区议员,下届肯定落选。

    但机缘巧合,自己外面熘达了一圈,回来后,却直接进入了大区市政会议列席人员行列,怕是又创造了许多新纪录,也是莫可奈何。

第四章 各有所愿

    卧龙小馆的网球场碧草如茵,不远处便是银带似卧龙河,风景极美。

    1号场内,只有陆铭、温凉玉、刘老财,以及他们各自带的女伴。

    这几日,陆铭各种接来送往,从党内党外同仁,到天南海北生意伙伴,各种聚会、密谈。

    今天便只约了温凉玉和刘老财,陆铭到东海最早的五友,赵兴旺决裂,孟德柱走政途早就已经和一众议员拜会过陆铭。

    而温凉玉和刘老财,和别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刚刚打了一局,三人坐在旁侧遮阳伞下的小桌旁喝水聊天。

    “市政委员会的名誉市政委员……”温凉玉看着陆铭一笑,“千行,刚二十出头吧,怎么给我要荣退的感觉?”

    陆铭就笑,“是啊,我都感觉我老了!”

    说是这么说,温凉玉眼里,有许多感慨,几年前初识这个年轻人时,哪里会想到有今天?

    刘老财摩挲着大脑袋,“今天说了,不聊这些,聊这个,老温,咱应该跪着和千行说话。”

    温凉玉无语,“你这家伙,去了几天北域,膝盖这样软了?”随之意识到不妥,对陆铭笑道:“千行,我不是说黑山啊?”

    陆铭笑笑,其实无意识的才真正反应人的真实想法,对北域的鄙视,在东海人中根深蒂固。

    “集权有集权的好处,自由有自由的代价。”陆铭心里不是这样想,但下意识,还是为北域辩解了句。

    “那是!”温凉玉忙附和。

    邻桌三名女伴也在低语,此时站起个高佻身影走过来,正是潘蜜拉,她穿着雪白网球裙,过膝白袜网球鞋,性感火辣的靓丽女郎又多了几分青春气息,便是温凉玉和刘老财,明明知道是弟妹,但眼神也有些变化,又忙都转开目光。

    刘老财更有些怕潘蜜拉的样子,竟然站起身赔笑打招呼,“潘市长……”

    潘蜜拉是黑山市市长,刘老财在北域期间,被她数次噼头盖脸责问。

    最后刘老财灰熘熘离开了黑山,走之前,还捐赠了一大笔钱给黑山慈善基金会。

    潘蜜拉对刘老财一笑:“刘大哥,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但在黑山,我职责所在,如果得罪了您,我跟您道歉!”

    刘老财叹口气,“不说了,是我利令智昏昏了头,不知道还想折腾什么,那段时间,还差点和哈杉离婚,现在是彻底想通了。”

    陆铭笑笑道:“是啊,过去就过去了,说实话,老刘,就算作为独裁者,我觉得最高境界,是控制力特别强,国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么,别的人去贪去做坏事,那就是你的敌人,当然,这样的独裁很难实现,但最怕的就是,独裁者领着整个统治阶层一起贪,算账的话,就真的是统治下多少人口平摊,用多少平民百姓,养一个贪墨集团成员了,这种模式是最可怕的。”

    “我呢,外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拍着胸膛说,在黑山,我没贪墨过一分钱。”

    刘老财笑道:“要反过来吧?你投资在那里可不少,还给那里带去了很多变化,说是黑山人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陆铭一笑:“没那么夸张,以后的事情也很难说,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吧!”

    “陆青天!”温凉玉在旁凑趣。

    潘蜜拉轻笑:“四哥你不知道,这是千行最不爱听的词汇了,倒是黑山有家报纸骂他,他开心的请我吃饭。”

    顿了下,“有句话说的是,如果你想知道谁在奴役你,看看是谁不允许你批评?千行,是这么说吧?”

    陆铭笑而不语,随之问道:“那报社,是不是后来被人砸了?”

    潘蜜拉笑容微微一滞,叹口气:“不是系统内的人做的,真是民间几个,以前特别穷的汉子,从你去黑山,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很狂热的崇拜你,黑山很多底层民众都这样,他们是自发自为的行为,而且已经判刑了。”

    “缓刑嘛,我知道。”陆铭笑笑:“这些,你从来不跟我讲。”

    “那也瞒不过你不是?”潘蜜拉轻轻握住他的手,“一切都要慢慢来,虽然是缓刑,但他们其情可悯,也能起到警示作用,而且是法庭判的,没人员伤亡,缓刑也无可厚非。”

    陆铭点点头:“其实那家报纸说的也没错,我的私生活,是比较乱,如果是诽谤我,我会和它打官司,但可不希望谁砸了它,而且我认为一个人,有点缺点是正常的,人无完人,非把自己宣传成神仙,那干脆上天好了,人世间不适合你。”

    看着远方,“几百年后,如果我的名字能留在史书上,我希望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些优点,可以成为后人的楷模,一些缺点,是他们的前车之鉴,那就很好了。”

    温凉玉和刘老财在旁只有听的份了,也突然意识到,这位老友,所思所想,已经根本和自己等不在一个层面。

    “千行,你今日要给碧珠补生日?我就不回了!”潘蜜拉小声的说,也是看陆铭心绪复杂,所以换个话题。

    陆铭点点头。

    潘蜜拉和碧珠关系不怎么融洽,非要造成其乐融融的假象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以前和潘蜜拉在一起从来没正经聊过严肃问题,只是觉得她有高参,在黑山市长位置上,做的很不错。

    现今才知道,她还是很有想法的,这些年的历练,也改变了她。

    看着潘蜜拉一笑:“我现在很庆幸,当年在你的洗衣店,接受了你的委托变成了你和碧丝的律师。”

    潘蜜拉轻笑,满心温馨回忆,本来握着陆铭的手,捧到了自己红唇边,轻轻吻了下。

    显然,这种温馨和幸福,又满是感激的成分。

    刘老财和温凉玉相视苦笑,完全不将自己哥俩当人了,这狗粮撒的有些过了。

    还好那边哈杉和贾晓玲也凑过来,都坐到了自己男人身边,几人欢声笑语,越发其乐融融。

    ……

    卧龙庄园距离卧龙小馆不远,但建在海畔,除了巨大穹顶雪白宫殿为主体的主建筑群,又有舞厅、保龄球馆、家庭健身房、60座的剧院、数个游泳池和环绕房屋的护城河,甚至还有一个可容纳50匹马的马厩,在户外,更有超过万余株植物,里面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热带花卉。

    远远看去,其也是和自由大厦、卧龙小馆等等一起组成的景观建筑群。

    毫无疑问,其也是卧龙湾正蓬勃发展的象征,更会带动卧龙湾整体的价值。

    陆铭刚刚送走了来自郁金香庄园的特使。

    回到宫殿顶层外的露台,陆铭坐下,静静的等。

    面前小白桌上,摆着很漂亮的一个生日蛋糕。

    花圃姹紫嫣红,各种灯柱和气球,闪烁着璀璨灯火。

    从露台,更可以看到不远处漂浮的数百热气球,镁光灯照射下,五颜六色,也组成了生日快乐的字样。

    突然,陆铭抬头,随之苦笑,眼前悄无声息多了一条俏生生身影,一袭荷绿色裙裾,丝绦飘飘,清冷无比的绝美少女,可不正是碧珠。

    碧珠和琉璃及含珠都不同,碧珠更喜欢便于行动的休闲服装,但今日倒是换了传统服饰。

    从自己二十岁生日后,两年多了,见碧珠的次数寥寥无几。

    去年就听碧丝说,今年碧珠姐姐和含珠姐姐满十八岁生日。

    其实按照常理,含珠和碧珠应该二十岁了才对。

    可好像从自己二十岁生日后,含珠和碧珠的生命时间就和世俗不同了。

    比如到了上个月,含珠和碧珠才算年满十八了,等于三年才过一次生日?

    不过,这些自己也不想深究,但碧丝听两个姐姐聊天说,碧珠年满十八后,才会和自己相见,现在,可不到时间了吗?自己还有好多话想问她呢。

    “唉,你们生日也不和我说,含珠的我补过了,今天给你补,含珠和你说了吧?”陆铭笑着起身。

    “谢谢。”碧珠在桌对面落座。

    “许个愿,吹蜡烛?”陆铭拿出了火柴。

    碧珠轻轻摇头:“天之子就在面前,婢子向谁许愿呢?主人,莫乱了神通。”显然很不喜欢这种外来仪式。

    这真真是热脸贴上冷屁股,陆铭苦笑,“那这样,你向我许愿!”

    “主人试炼都不去参与了,婢子又哪敢有别的奢望……”碧珠轻轻叹口气。

    陆铭揉揉鼻子,这小丫头,对自己有大不满。

    “也不能怪我,那掌钥人谁知道就去世了呢?也没给后人留下什么话。”陆铭神色也渐渐认真起来,“而且,我既然是天选之子,你就该信我,我先人留下的东西,未必是我需要的,不然,何必我是天子,他们不是呢?”既然你玄而又玄,我就歪理打败你歪理。

    碧珠美眸闪了闪,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陆铭笑笑:“好了,来许愿吃蛋糕,就是我对你的祝福,不用想太多。”陆铭切了块蛋糕递过去。

    碧珠伸出芊芊玉手接过,小声说:“谢谢主人。”

    陆铭笑道:“生日快乐!”

    但很明显,外间的热气球集群曾经感动的含珠要将命给了自己一般,可碧珠对这些全不在意。

    布置的所谓浪漫氛围,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那只能说正事,陆铭琢磨着道:“总之呢,弗纳德那边,我就先不接触了,按我的节奏来,不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但训练特战队员,就是你说的遗落武士,两年才训练百人,好像慢了点。”

    碧珠轻轻颔嫀首,“婢子对今人的根骨有了更多了解,孙伯、四娘和黑木纱织也越来越能帮忙,这一期,为两百人,但两年时间,却不可缩短了,不然,达不到主人的要求。”

    陆铭点点头:“好吧。”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超级兵王培训班,去哪说理去?

    琢磨着一些事,陆铭不说话,露台就很快沉寂下来。

    碧珠浅浅尝了一口蛋糕就放在了一旁,垂首想着自己的心事。

    气氛便有些尴尬。

    瞥着这个清冷的绝美少女,陆铭咳嗽一声,说:“碧珠,明天又有局,还是打网球,吃饭,你陪我去?”

    “婢子有正事做。”碧珠澹澹的说。

    陆铭无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无道昏君在吃喝玩乐一样,我要真是天子,就你这话,不砍了你脑袋,也打你进冷宫!”

    碧珠不以为意,慢慢拿起茶杯品茶。

    陆铭看她澹漠神态,咬咬牙,“碧珠,你满十八岁了,按规矩,按你的传承,现在爷要你侍奉的话,你是不是必须得侍奉了?”

    碧珠还是很平静,点点头:“是。”

    陆铭拍拍腿,“那你坐过来!”

    碧珠也不多言,便起身,便如一朵绿云,轻轻飘到陆铭身旁,慢慢坐在了他腿上。

    嗯?陆铭心下一抖,那幽香仿佛也带着冷冽,一下环绕住他。

    而且,碧珠和含珠看似同体,可感觉给人太不同了,含珠绵软的,令人恨不得揉碎生吃了那小尤物,碧珠的娇躯则是另一种奇妙,虽然只是小小碰触,那惊人的弹力,已经令人全身酥麻,就好似,她身遭都有惊人的弹力场,可不知道,突破她的弹力场,真正拥抱她冰肌玉肤销魂时,是怎样的神妙了。

    双手险些就环抱上去,可看着碧珠澹漠的俏脸,陆铭苦笑,“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正事了!”

    碧珠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陆铭,清澈美眸,有着很多不解。

    陆铭知道,她对自己,可能并没有多少男女上的感情,而仅仅是天生的使命感,完成一份有着崇高理想的工作,自己宠幸她,在她看来理所应当,对她来说,是无喜无悲的必然生命阶段。

    而且,可能从修为上,对她也会有好处,虽然自己隐隐感觉得到,她比两年前,修为已经精进了许多,两年前的她,大概和现今琉璃差不多,现今的她,又比琉璃高明了一个层次。

    “等什么时候,你对我真正改观再说吧。”陆铭笑笑,“自从我断了试炼,你应该对我有些失望,但你是错的。”

    碧珠静静看了陆铭一会儿,垂首,小声道:“主人面前,婢子哪有对错?主人对婢子如此宽容,婢子今日罪该万死!只是,主人去了盛京后,婢子思及以往,心下难过……,以致今日无状,婢子死罪,先行告退,潜梦反思,改日再请罪由主人责打!”

    突然身子一软,向旁倒去,陆铭吓一跳,忙伸手抱住,可玉人入怀便知道,碧珠已经走了,现今怀中的软绵绵美娇娃,已然是含珠。

    含珠俏脸,有两滴清泪,但想来是碧珠留下的。

    陆铭一时惘然。

    盛京,对天山卫后裔,有着很多美好的,亦或是悲惨的过往。

    好似,盛京也一直在呼唤自己。

    碧珠可能最想的,便是自己用尊崇身份回到盛京,如此,那些惨死疆场随着王朝覆灭未能得到任何说法的天山卫勇士们的孤魂野鬼,才能得到自己的庇护永恒的安息吧?

第五章 元首会议

    华夏大厦91层、92层和93层为东部经济联盟总部所在,和华夏大厦签了二十年租约,为此,华夏大厦才专门为其准备了专用电梯,也就是专门有一部电梯仅仅停靠91层、92层和93层,电梯入口和其余几部电梯不在一起,也专门有更严格的安检。

    今日下午,要在此召开东部经济联盟第二次首脑会议。

    第一次首脑会议为东部经济联盟成立时召开的,当时自然没有陆铭。

    总部所在的93层是各种功能型会议室。

    91层和92层,是9家联盟成员的代表驻地,各联盟成员都派驻有一名常驻代表和几名工作人员,但人数最多的新吉省也没超过十人。

    陆铭现今就在黑山代表处,常驻代表郑善兴,三十多岁的新式官员,经济类学院毕业。

    陆铭正在办公室和郑善兴闲聊的时候,有电话打过来,说是艾顿州的州长麦克尔森听闻陆将军在,想过来拜访。

    陆铭和麦克尔森是老相识了。

    艾顿州和新吉省一样,在东海北部,和江南五省相邻,不过艾顿州的地理位置及地理环境比新吉省好许多。

    三麦公司的罗斯维尔特区,就在艾顿州。

    其是三麦飞行公司当初落户艾顿州时谈来的条件。

    那里本是一片荒芜之地,上万亩土地都被三麦公司买下,实行特殊的管理,州各级机构基本对该区域没有管辖权,是以,在州府的文件中,称为罗斯威尔特区。

    为了这个特区,陆铭和麦克尔森会晤过几次。

    艾顿州虽然是中洲人聚居区,但和东海的首席市政委员一样,以前州长候选人只能是西洋人,就算这样的陈旧法规已经废除了二十几年,可惯性使然,通常还是西洋人更热衷选举更善于选举,麦克尔森就是战胜了中洲人候选人胜选的。

    另一个中洲人聚居区的纽顿州也是同样的情形,不过纽顿州是帝国内乱后的去年才废除了该州的选举特别法,今年年初大选,西洋州长获胜连任。

    倒是新吉省,一直由帝都直辖,和江南五省一样没有民选一说。

    不过不似江南五省有帝都派遣的总督,新吉省是由帝都直接任命高官,以前也都是任命西洋人高官。

    但帝国内乱后,江南五省和新吉省都有一定程度骚乱,只有江宁省因为陆铭的预见性,举措得当保持了稳定。

    新吉省的西洋高官在骚乱中逃走,尔后新吉省向东海大公求助,新高官是由东海大公任命的,是新吉省原本的民政总署署长,中洲人士。

    同时,东海也派出了观察团前去新吉省,帮新吉省准备明年年初就举行全民选举,选举出州长,新吉省由此也会变成自治州。

    对此,陆铭倒觉得没什么,选举嘛,没什么民智开不开的,一次不会,两次三次也会了。

    帝国最早进行全民选举的州,当时该州所谓民智,其西部公民的见识,难道比现今新吉省的人还高么?

    毕竟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只是现今战乱,此举就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但自由派一向理想主义,嘲笑他们天真就大可不必。

    不过,从自己的个人角度来说,如果是民选执政,自己还是更喜欢元首代议制,就是有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权力都是虚的,但关键时刻,从法理上又可以力挽狂澜,就如同东海大公这种地位。

    帝国内乱,其重要性马上体现出来了。

    尤其地域辽阔的话,需要这样一个吉祥物元首凝聚不同传统习俗的民众。

    而正常时期,便是民选总体选举出执政党,由执政党选派精英担任内阁官员,对议会负责,这样,比选举某个人为国家元首的总统共和制之类,纠错能力更好一些。

    陆铭胡乱琢磨之际,麦克尔森来到,两人聊了有一个多小时,尽欢而散。

    送麦克尔森出代表处到电梯处回转,恰好走廊里走过来一行人。

    为首的见到陆铭一笑:“陆将军!”

    是一名两鬓微白的矮个子西洋老头,面目很和善,但可是出名的霹雳手段。

    正是东海首席市政委员、总理执政官沙顿*尼古拉森,他也是东海第一大党“自由公民运动”的党魁。

    当初陆铭在北关的对手,北关首席市政委员巴克洛,和其来自一个政党,巴克洛是北关分部的党魁。

    在帝都,原本“自由公民运动”也正是现今的执政党。

    不过,内乱之后,东海的党分部,大多和帝都总部发生裂痕分道扬镳,“自由公民运动”也是如此。

    陆铭微笑和尼古拉森握手。

    尼古拉森看看表,便指了指走廊落地窗前的沙发茶几,供人临时休息谈些事情的,微笑道:“陆将军,有时间么?我们就下午的会议,提前交换下意见?”

    陆铭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本来我就要去见您的。”

    两人落座,有服务人员赶忙送来茶点,尼古拉森打量着陆铭笑道:“果然是青年俊彦,陆将军说话也一向有哲理,相请不如偶遇,细品的话,很有意思啊!”又道:“昨天的市政会议,我还以为能见到陆将军的,没想到您没来。”

    陆铭笑道:“我要去的勤,那不惹人烦么?下次吧,我一定到场聆听受教。”

    尼古拉森笑道:“陆将军太谦虚了,你的事迹我早有耳闻,你是我东海出的政治家,我们在联盟内,是不是也该守望相助?”

    陆铭一笑:“说起联盟,我有点想法。”

    “你说!”尼古拉森眼里露出欣赏之色。

    确实,大家都挺忙的,说交流意见,本来就是为下午元首会议提前先通通气,如果尽说些空话套话没什么意义。

    “我是这样想的……”陆铭笑笑,“西部地区越来越乱,我预感,战事会再次爆发且会越来越残酷,我们这个联盟,都该群策群力,拧成一股绳才能真正卫护我们的集体安全,现在的联盟结构太松散了,秘书处都没有一个,一旦战火烧过来,那必然各自为政,更没法对那些野心家形成威慑力……”

    陆铭侃侃而谈,尼古拉森大多数时候都在聆听,也渐渐陷入思考。

第六章 东海宣言和探监

    环形中空的会议桌很是巨大,九名联盟成员首脑依次而坐,又在旁侧很高的单独桌台上,坐着一位很是威严的老人,正是联盟“自由信仰的守护者”东海大公查理斯九世。

    陆铭正在发言,就联盟成立秘书处的构想及集体防卫条约的完善阐述自己的意见。

    但陆铭心里有些虚,总感觉大公在关注着自己,别人发言时,大公好似看一眼都懒得看,轮到自己了,一直盯着自己打量。

    都不知道是不是克莉丝汀跟她老父亲说了自己是她的情人。

    或是外间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还好事先写了稿子,虽然有些分心,还是将自己要说的阐述清楚了。

    ……

    会议中场休息,就是所谓的茶歇。

    休息室内,陆铭自成一路,毕竟其余都是民选首脑,只有这位黑山将军更像是独裁者,但因为和东海大区的特殊关系,才被允许进入了联盟。

    便是唯二的另一位中洲人首脑,也就是新吉省高官李元德,也和那些西洋首脑在一起说笑聊天,并不和陆铭亲近。

    陆铭也不在意这些,品着茶,微微闭目养神。

    “陆将军……”好似有人影来到面前,陆铭睁眼,却是艾顿州州长麦克尔森。

    三麦公司在艾顿州,所以艾顿州也是陆铭比较关心的一个州,对麦克尔森的调查也很详细。

    当然,民选政府又往往带来某种不确定性,是以麦克尔森在艾顿州的政治对手们,陆铭同样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包括正义党艾顿州分部魁首李汉朝,虽然上次竞选败给了麦克尔森,但毫无疑问是麦克尔森的最强劲对手,其是中洲人,在艾顿州实则有着族群的优势,不过,已经习惯党派政治的艾顿州选民们,实则还是看候选人的竞选承诺和实现承诺的可能性。

    麦克尔森执政期间口碑不错,李汉朝没有执政经验,在麦克尔森信誉崩塌前,选民们本来应该会求稳,将票投给麦克尔森更有保障。

    但问题就是随着帝都之乱,不可避免的,族群纷争成为了不可避免的问题。

    李汉朝抓住了这个点,正在利用其中洲人的血统,大肆宣传中洲人自治州,州长就应该是中洲人的话题,这也引起了很多中洲人的共鸣。

    下次大选,麦克尔森败走麦城的可能性很大。

    看着麦克尔森心事重重坐在自己身边,陆铭心里一哂,艾顿州距离下次大选还有一年多时间,麦克尔森应该意识到危机了。

    “陆将军在盛京骚乱中,保护了很多无辜的格瑞芬尼人,实在令人佩服啊!”麦克尔森叹息着说。

    陆铭微微一怔,在场的人,很少会在意北域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都知道盛京发生了排外事件,但很少去了解真正详细情形的。

    “艾顿州,希望将来不会变成下一个盛京吧!”麦克尔森摇摇头,拿起茶喝了一口。

    显然,令他忧心忡忡的,并不是说下一次大选他会遭遇滑铁卢,更是在担心,他及在艾顿州生活的西洋族群未来的命运。

    在中洲人聚居区的大多数西洋人,可就没他这样敏感了,很多人,还都活在梦里。

    陆铭轻轻拍拍他的手,“放心吧,不会的,我还是相信我的族人的,在盛京发生的骚乱,触发的因素很多,而且那里的许多格瑞芬尼人,本就是罪犯的后裔,也犯下了许多罪行。”

    麦克尔森苦笑,喝茶。

    陆铭看着他,说道:“后年的大选,我会帮你助选,此外,如果你败选的话,完全可以去黑山生活。”

    从对麦克尔森和李汉朝的调查结果来说,要二选一的话,自己宁可选择麦克尔森。

    不说暗中的调查,就他们的竞选策略,李汉朝就是操作族群对立,更将上一任做的所有事情都打上错误的标签,包括麦克尔森引入的罗斯维尔项目,李汉朝也要除之而后快。

    这就牵涉到自己的利益了,甚至威胁到了自己的长远目标。

    自己也期盼中洲人聚居州,能普遍由中洲人出任州长的那一天尽快到来,但不会是李汉朝这种。

    那边,听陆铭的话麦克尔森微微一怔,转头看着陆铭郑重神情,麦克尔森轻轻点头:“谢谢!”

    陆铭笑笑道:“说起李汉朝,他是正义党是吧?正义党东海党部,我认识很多老朋友。”

    蓦然想起了高王玲。

    这位正义党北关分部党魁,曾经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自己对她,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感官,很复杂,但自己肯定要亲手送她进监牢这个念头,没有改变过。

    但去年年初的时候,高王玲已经锒铛入狱。

    到现在说,已经一年半多了。

    还是因为那小恶魔的桉子,高王玲被检方起诉,最后,妨碍司法公正罪罪成,被判入狱三年。

    东海法律没有包庇罪,亲人犯罪,亲属有容隐权,也就是从法理上,要讲人性,认为亲亲相隐不触犯法律。

    便是明明知道亲人犯罪,也无需向警方和检方提供任何证供。

    但是,不能胡乱编造假证词帮亲人脱罪。

    那就妨碍司法公正了。

    高王玲,就被认为在检方调查那小恶魔时,给了假口供,由此获罪。

    对这个桉子,自己刻意不去关心,而且,当时也确实太忙,正在北域发动战争期间。

    是不是巴克洛的亲友报复,自己也并不清楚。

    因为高王玲,也算罪有应得。

    不过细想想,如果是巴克洛昔日的政治盟友进行的报复,那高王玲锒铛入狱,也是被自己牵连了。

    毕竟当初的北关市政委员会,高王玲跟自己养的疯狗一样,一直对巴克洛呲牙。

    巴克洛的故旧奈何不了自己,将她当成了撒气桶。

    “陆将军,还有一分钟,我们要进场了!”麦克尔森的话,打算了陆铭的思绪。

    陆铭一笑起身,“好,我们走!”

    ……

    953年10月9日到11日,东部经济联盟第二次首脑会议在东海召开,会议发表了《东海宣言》。

    《宣言》主要内容是,联盟将会维护和促进帝国和平、安全和稳定,进一步强化以和平为导向的价值观;通过加强政治、安全、经济和社会文化合作,提升地区活力;确保联盟公民生活于公正、法治和自由的环境中;建立稳定、繁荣、极具竞争力和一体化的共同市场和制造基地,实现货物、服务、投资、人员、资金自由流动;根据全面安全的原则,对各种形式的威胁、跨境犯罪和跨境挑战作出有效反应等等。

    同时,联盟成立了秘书处,协调联盟成员一致行动,秘书长将会由联盟守护者查理斯九世提名,交由联盟全体成员代表投票通过。

    联盟同时签署了《东部地区联盟集体安全条约》,主要内容包括,当联盟成员任何一方遭到武装攻击时,应视为对东部联盟全体成员的攻击。

    不过,在东海设联盟军队最高司令部,协调联盟成员境内武装力量行动的提案,终究因为争议太大被暂时搁置。

    ……

    费列山谷女子监狱是东海唯一的女子监狱,位于东海卫星城镇-费列市,监狱里大概有七八百名左右女囚犯,也是东海所有的女性监狱人口,现今来说,尤其在东海,女子犯下要进监狱的重罪的情形并不多见,东海市区及卫星城镇共有上千万人,女子监狱人口不到万分之一。

    而男子监狱就有近万罪犯处于服刑状态了,也就是接近千分之一的监狱人口比例。

    不关注这些信息的,其实想想会很可怕,一千个人里,便有一个人因为犯罪关进监狱。

    而实际上,陆铭读法律的,自然知道,东海的监狱人口比例,其实很不错了,比前世自己的祖国还低,比前世西方某大国,更要低得多。

    现今陆铭就在费列山谷女子监狱的探监室内静静的坐着。

    今天11号,是探监日,探监室内坐满了人。

    其实要想今天探监,最起码要提前几天进行申请。

    陆铭却是参加完会议直接过来的,但他口绽莲花,拿了律师证,将女狱长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特批,准予陆铭参加18点,也就是最后一批的探监。

    现今的探监室不似前世有玻璃相隔之类,就是一张张小桌子,探视者和囚犯相对而坐,但严禁传送任何东西。

    四周高大的女狱警们,看着这些探监者,也满是警惕。

    而探监者多是犯人的至亲,都伸着脖子翘首以盼。

    终于,那边小门被打开,穿着囚服的女犯们鱼贯而入。

    有探监者,已经开始小声啜泣。

    陆铭看着慢慢走过来坐在了自己面前的高王氏,一时有些怔忪。

    灰色囚服,而且明显在里面是不允许化妆的,面容憔悴,头发剪短了些,也有些枯干,和昔日一袭旗袍优雅高贵的那美少妇,已经判若两人。

    但高王氏脸上的笑容很开心,“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陆铭苦笑:“我也没想到,探监的名额里,有我一个,不然,还要费些事呢!”

    高王氏轻笑:“我怎么会不写上你呢?”

    陆铭想了想道:“我来,是想问问李汉朝,你和他熟悉么?你们党内的同仁。”

    高王氏想了想,“艾顿州的那个李汉朝么?”抿嘴一笑:“你要调查一个人,现在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多的多吧,真是为了他来的?”

    陆铭笑笑:“看来你精神状态很好,而且,还是那样喜欢幻想。”

    “当然,我现在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每天编织,生活很充实。”高王氏微笑着,看了眼陆铭,“恭喜你了,而且,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开东部联盟的首脑会议吗?”

    陆铭一笑:“你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里面有报纸看。”高王氏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看来,真是很开心。

    陆铭一时心里倒微微有些歉疚,但还是要继续正题,“艾顿州正义党的党鞭李庆和,是不是和高先生曾经关系很好?”

    高王氏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还有谁会理我呢?”

    陆铭点点头:“我本想以你的本事,便是在牢里,遥控外面的事情也很简单,但看来,我想错了。”

    “我想以后活的简单一点。”高王氏笑着,还是盯着陆铭看。

    陆铭咳嗽一声,“我给你买了些水果和好吃的,还有生活用品,他们应该不敢克扣,回头检查完会如数交给你。”站起身,“我就走了!”

    高王氏轻轻点头:“祝你越来越好,也谢谢你!”

    陆铭起身,走出了探监室,但感觉得到,高王氏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背影。

    外间是长长走廊,旁边铁丝网隔离的小广场,应该就是犯人们日常放风的场地,不过今天探监日,又到了傍晚,小广场里并没有犯人,倒是有几名女狱警在踱步。

    其中有个身材特别高大的,此时快步走过来。

    陆铭本来没在意,可突然一怔,女狱警越走越近,原来是一个多小时前,被自己驳斥的哑口无言的那监狱长,叫朱蒂,不知道怎么,爱穿绿色狱警服,身材极为高大,应该有一米九多快两米,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呢,加之彪悍的身材,很有压迫感,颜值倒是可以,称的上面目姣好,而按照自己现今审美,能称的上姣好,七十分以上的,平常人眼里,绝对算得上美女了。

    也是,二十多岁就做了监狱长,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有时候,颜值也是特别有利的武器。

    看她走过来的方向好像要跟自己说话,陆铭便停下了脚步。

    “原来您是陆将军!”和一个多小时前灰头土脸气得咬牙不同,这位女监狱长前倨后恭,满脸笑容。

    陆铭笑道:“是我。”

    朱蒂笑容更是灿烂,一个多小时前,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高傲的鼻孔朝天呢。

    “玛丽早跟我说过您,但我不太关心政治,但第一次遇到陆将军您这样的人,我突然想起玛丽的话,刚才打电话,跟玛丽确认了您的身份。”

    陆铭笑笑:“哦,你是玛丽的好朋友。”

    玛丽海王一样的女孩,只怕人以群分,这朱蒂怕也差不多。

    当然,这是她们自己的性观念,自己自不会双标鄙视她们,因为真心底男女平等的话,自己和她俩,也没什么本质区别吧。

    而且,自己更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对自己不忠贞,从某种角度,比她俩还糟糕一点。

    胡乱琢磨着,陆铭道:“玛丽现在升中校了?离开军校,回了海军司令部对吧?”

    “是!”朱蒂看看隔着两人的铁丝网,说道:“陆将军,去我办公室,我向您赔罪!”做手势,喊道:“过来开门。”对陆铭指了指不远处,“那有个小门,可以进来。”

    陆铭点点头:“赔罪就不用了,正好我朋友在这里服刑,我想听听她的情况。”

    也好,本来也想和这边打招呼,多照顾下高王氏,至少,别在里面受欺负。

    ……

    二层行政小楼,陆铭跟着朱蒂来到了二层她的办公室。

    “陆将军,高王玲是您的朋友对吧?她身体不怎么好,您为什么不帮她办保外就医呢?”

    陆铭刚刚坐下,朱蒂殷勤的送上一杯咖啡,就笑着问。

    陆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所说的“身体不好”是真的呢,还是话里有话,给自己创造条件。

    “不管怎么说,明年年初,满了两年刑期,还剩三分之一刑期,她可以申请假释了吧?”陆铭问。

    朱蒂点点头,“当然,她一贯表现也很好,应该能获得假释,但还是要看假释委员会的审查结果。”

    陆铭拿起茶杯慢慢小口抿了下,心下叹息,其实便是东海的法制又如何,以自己现今地位和资源,要将高王氏用保外就医的名义捞出去,那也并不是难事。

    当然,自己是最顶级阶层了,比之一些制度下,稍微有点权力便可以为所欲为,可能好那么一点。

    毕竟,自己的特权,普通人感受不到,普通人接触的,都是最基层执政官员,那样的群体腐败,是普通公民都可能会遭遇的切肤之痛。

    而且,如果自己还是纯正东海政治人物,自己的政治对手,比如送高王玲进去的那些人,借机揭破种种黑幕。

    又或者有什么记者盯上了这事儿,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自己就会很麻烦。

    但偏偏,自己是东海域外的军阀,在东海有着特殊的身份,反而不怕这些。

    只是如此的话,朱蒂这种会跟着倒霉罢了。

    “还是等到假释期吧。”陆铭晃着杯子里的咖啡,“但这段时间,要拜托你多多照顾她了。”想了想,“明天帮我安排送她去仁爱医院进行全面体检,如果真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就按程序走。”

    “好的,我明白了!”朱蒂微微一笑,坐在沙发上压迫感十足的高大身躯又向陆铭身边凑了凑,轻笑道:“陆将军,晚饭您有安排吗?”手小心翼翼贴在了陆铭大腿上,手指慢慢划圈。

    陆铭无奈,这厮,大概是没吃过东方独裁者豪华套餐吧,想尝尝新鲜,以后也是她在她们小圈子里吹嘘的资本。

    拿出支票本,写了张一万元的支票送过去,“我没时间,你自己去吃吧!吃点好吃的,算我请你的。”

    朱蒂看着支票就是一呆,童孔收缩,呼吸都急促起来。

    陆铭站起身,向外走去。

    根本没要求她做什么超出职权的事情,这张支票,代表的,是两人地位的严重不平等。

    一万元随便都压死你的人格和自尊了,你想的那些,根本就不配。

    而且,怕你也不敢拿,回头还得乖乖送回来。

第七章 第一次正式约会

    飞机上,克莉丝汀静静的坐着。

    今天周五,明天周日,每周六天,正常休息日为周五下午半天和周日一天。

    陆铭约她去域外转一转,她也就上了飞机。

    “殿下,您在被聘任为法官前,也曾经有过将近十年的律师生涯,对吧?您还记得,您第一天进入律师事务所应聘的场景吗?”陆铭在旁笑着问。

    克莉丝汀轻轻摇头:“我没有应聘过,工作的第一家事务所叫伯斯事务所,是在法学院还没毕业时,伯斯先生就不厌其烦的一再去听我的课,很有诚意的邀请我加盟他的事务所,其实,也不是伯斯先生一人,但大多数律师所的合伙人,都是辗转通过各种关系给我母亲写信,或者和我兄长见面,伯斯先生是少数直接找我的人,所以,我被他的诚意打动了。”

    陆铭揉揉鼻子,懒得说话了。

    克莉丝汀瞥着他,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笑意。

    陆铭深深叹口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刚毕业想找个工作多难啊?”

    克莉丝汀切了一声,“少来,你会发愁没工作?”顿了下,好奇的问:“你呢,第一次应聘,是在哪里?东海?还是你的北域故乡?”

    陆铭道:“就是和王大安合伙,一起开的事务所。”

    “起点也很高啊!拿到律师牌就做合伙人,比我好多了。”克莉丝汀轻轻点头。

    “嗯,是不错,接10元一次的法律援助官司。”陆铭叹口气。

    “那是王大安,你去了不就不一样了吗?”克莉丝汀撇撇嘴,好似在说,我还不知道你么?

    陆铭一怔,“原来殿下对我的过往很关心呢!”

    克莉丝汀不说话,看向了窗外悠悠白云。

    陆铭从旁边公文包拿出一摞厚厚材料放在了她桌前,“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咱们时间有限,到了地儿再给你解说的话,今天也做不了什么了,所以,不搞情调和神秘感了,您先看看吧,心里有个数。”

    “谁和你有情调?!”克莉丝汀蹙眉,但还是翻开材料看起来。

    陆铭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过了半晌,克莉丝汀放下材料,“你和我一起有个律师事务所在黑山的龙岗县?受委托管理一笔慈善资金的发放,同时为穷苦人免费提供法律服务和法律援助?”

    陆铭笑道:“法官大人就是法官大人,言简意赅,那许多文件,加一起就是这么个意思。”

    重新看向文函,克莉丝汀道:“事务所两位合伙人,张小明律师,18岁,克莉丝律师,17岁?”

    “刚拿到牌么,初生牛犊!我们一起创业。”陆铭笑了笑。

    “这个年纪的律师,能拿到慈善基金的管理?入门就做慈善?”克莉丝汀嗤之以鼻。

    “我们都是天才嘛!而且包括龙岗在内,黑山很缺法律人,只要有真材实料,欢迎一切人才。”陆铭嘿嘿一笑。

    “然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能一个月去个一两天?慈善是这样做的吗?”克莉丝汀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陆铭道:“这笔慈善资金就是我私人掏腰包,一百万,这笔钱,我想亲力亲为送到需要人的手上,主要是用来助学,能救助几个家庭帮助到几个优秀学子不要紧,因为那些惠及千家万户的事情有我的手下在做,有保障制度在完善,那是我真正的工作。至于这份闲差,我是想,自己空闲时,能亲手帮几个就帮几个,也能让我保持初心,更能很直观的了解贫困人群需要什么,要怎么做,才是真正的帮他们。”

    克莉丝汀听着渐渐动容,看了陆铭一眼,“我为我的武断,向你道歉。”

    陆铭一笑:“没什么啊,您每次训斥我,其实我都当您跟我撒娇呢!”

    克莉丝汀倒没讥讽他,而是低头又翻看起了文件,翻了几页道:“我也加一百万进去吧。”

    陆铭笑道:“那不用,那笔钱是我赌博赢来的,赢得盛京那帮吸血鬼,我发现这路数不错,等过几个月,再去宰宰他们!”

    克莉丝汀微微一笑:“我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又何尝不是吸血鬼?”

    陆铭摆摆手:“那不对,至少大公和您,对东海的意义重大。”又说:“我知道钱财对您只是个数字,但真不用,哪有男人和女人约会,顺手就捞女方一百万的?没这道理,至少我中洲人没这种礼数。”顿了下说:“您加一百万可以,但这笔钱我出,我们这次算是正式约会,我得送您礼物不是?”

    克莉丝汀笑笑:“那随便你。”看向窗外,突然一笑:“心里还真有些开心,女人都是这样吧,钱财总会是一种衡量,第一次约会,收到一百万的礼物,好像受到了了不得的呵护呢,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陆铭苦笑,心说您这也太冷静了,任何恋爱中应该朦朦胧胧的情愫,喜怒哀乐,你这都分析个一二三,哪有这种约会的状态?搞得我完全出戏了。

    您还是化身成少女时,我压力才小一些。

    心里滴咕,嘴上道:“而且我是觉得,我们约会,就是吃喝玩乐也没什么意义,一起回归初心,回到我们从事法律事业的最初,做些我们那时候想做但可能有心无力的事情,也挺好的。”又道:“而且,在龙岗,您怎样都没关系,不会有任何记者能拍到咱俩,我将咱俩的事务所选择在龙岗,也是为此。另外,龙岗是我北域事业的起点,所以,我如果要亲手做点帮助人的事情,肯定也会选择在龙岗。”

    克莉丝汀轻轻点头,又翻看起文件。

    ……

    紧邻龙岗孤童院的二层小楼,挂着两个牌子,“格伦斯慈善基金”和“格伦斯律师事务所”。

    “格伦斯”是西洋语“致歉、道歉”这类词的中洲语音译。

    看着这两个牌子,克莉丝汀有些出神,半晌没吭声。

    道歉之交,是两人交往的开始。

    “进去看看!”陆铭笑着推开了玻璃门。

    楼上楼下都很整洁,事务官都是青年男女,有十几人之多。

    在陆铭和克莉丝汀进去后,都肃然而立。

    “都是你的人。”克莉丝汀点点头。

    陆铭尽量不去看她的金色双马尾,因为看到这位威严的殿下的美少女装束,总想去抓她的马尾。

    克莉丝汀是真正的冻龄,穿着清纯诱人的雪白牛仔吊带裙,蕾丝花边白袜加黑皮鞋,妥妥的清纯甜美系美少女。

    不过,毕竟是律师,是以,她在外面有嫩绿色风衣,系的紧紧的,遮住了里面服饰。

    “我们去办公室吧,事务所和本地社工有合作,应该有申请的材料了。”陆铭在旁笑着说。

第八章 变化

    陆铭第一次进龙岗,包括遇到琉璃时,还未满二十岁生日,现今二十二岁半,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三年多了。

    龙岗的变化可以说翻天覆地,九州集团钢厂的生产已经如火如荼,又有相关的合金材料厂、新型化工厂、橡胶厂等等落户龙岗。

    此外,黑山投资公司投资的黑山机械厂,虽然冠以“黑山”二字,实则该厂也在龙岗境内,位于龙岗县行政区域边缘,很是神秘。

    黑山机械厂其实是军工企业,主要生产装甲车辆,包括运兵车、坦克等等。

    帝国军工企业原本并不发达,甚至可以说是半死不活。

    陆铭也没预见到会爆发世界大战之类,但本着穿越者的觉悟,白菜价的军工企业股份当然不会放过,帝国三大军工企业集团,他都是占股百分之十五以上的大股东。

    随着帝国内乱,军工企业立时水涨船高。

    但糟糕的就是,这些军工企业大多在西部,尤其装甲车辆这种机械类军工业就更是如此。

    因为本来最大的客户,就是帝都附近的皇家近卫军团。

    其余地方民兵小打小闹,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随着战乱起,股东什么的,可能会渐渐失去话语权。

    现在还不是很明显,可如果真和二皇子、三皇子对垒,实际上,你拥有的那些军工企业的股票就是废纸。

    而且,二皇子和三皇子,对其境内军工企业已经实行了特殊管理。

    黑山机械厂,实际就是帝国内乱爆发的混乱期,陆铭紧急“抢救”过来的。

    工程师都是最优秀的,包括一些小型设备,都是原厂打包。

    而且,东部经济联盟内的圣德伦州,一直重工业比较发达,可以为军工企业提供机床、冲压生产线等生产设备。

    虽然其是西洋人传统聚居区,位于东海西南部,也是东部经济联盟的最西南区域。

    但最起码现今还是盟友,在可预期的将来,如果发生什么变化,也比西部州更容易掌握在手中。

    此外,枪械弹药等武器的生产,陆铭也在规划。

    现今来说,步兵武器和弹药,黑山军当然不会从西部州采买,免得将来被卡脖子,最主要有两大采买地,一是东南部地区的豪斯维尔半岛,也就是碧丝理论上甚至可以继承公爵的那处自治领,当地盛行轻武器的研发和生产,黑帮盛行可能也是枪械文化的延伸;二就是汉州,有个大型的枪械军工厂,而且除了轻武器外,重机枪、迫击炮等也是其研发范围,陆铭占股已经百分之五十以上。

    但还是那句话,战乱一起,不友好势力进驻汉州的话,股份根本没什么用处。

    正策划在临近汉州的安提瓜拉州进行经营,也是未雨绸缪,当局势恶化时,为迅速控制汉州首府制造可能性。

    当然,枪械弹药生产技术门槛比较低,在黑山特区的静阳市,已经从汉州引入生产线正在建军械厂,相信不用几个月,黑山就有自己的步枪和弹药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豪斯维尔、汉州这种,能掌控在手中的话,还是在自己手中好。

    毕竟,不可能所有军工企业的产能都搬迁到小小的黑山来。

    在龙岗的柏油路上驾车而行,陆铭由龙岗的变化,也是思绪万千,也很庆幸,作为穿越者,虽然感觉没什么必要,但还是按照穿越者的直觉,很早就开始各种操控购买军工企业股份。

    “想什么呢?”副驾驶上,克莉丝汀问。

    这是一辆甲壳虫造型的小型敞篷跑车,但车棚落下,而且速度开的并不快,因为后面还跟着一辆略显笨重的房车。

    龙岗变化很大,各种企业的落户,更通了客运火车,货运输送量也几何倍数增长,又有新政激活了各种矿业,加之还有十里山庄在,龙岗在今年年初,除了山村外,在平原地带已经实现了村村通柏油路。

    但陆铭和克莉丝汀去的村落很偏远,正是黑山山谷里。

    房车里有山地车,可以走偏僻小路。

    另外,房车停在最近的位置,今晚就宿在房车上,不然再回龙岗县城,怕要半夜了,而且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事情怕今天也办不完。

    听克莉丝汀问,陆铭笑笑道:“没什么,你呢,看你一直很惊讶的样子。”

    “我没想到,北域乡村,还有柏油路,但看起来也是你来后修的了。”克莉丝汀赞许的点点头:“很不错,小家伙,能造福人群的人,都是值得赞许的!”

    陆铭无奈伸过头去,“要不要揉揉我的脑袋夸我?老妈?!”

    克莉丝汀微微一笑,转头看外间风景,不再理他。

    ……

    落日谷村是个山村,以前村民多打猎为生,山谷里虽然有农田,但往往要种一年,养两年,不然肥力不够,根本没什么收成。

    以前落日谷村便是属于治外之地,民风彪悍,而且以前叫“响马村”,顾名思义,实际这个村落本身就和早期的响马及后期的山匪密不可分,老豺的匪部,有许多青壮来自这个村落。

    山外龙岗人,对这个村落印象恶劣,一直以来,也没人将这个村落视为龙岗治下。

    直到陆将军剿灭了所有匪部,这个村落,划为山宁区。

    在龙岗,陆铭搞了试验田,整个龙岗县乡村,划了二十三个区,每个区,平均在四五千人,根据地理环境,有千人左右的区,也有万人的大区。

    各区选出“民政委员会”自治,且委员会,实则和龙岗的“市政委员会”并行,并不是上下级关系。

    这些“民政委员会”和“市政委员会”基本也没什么权力,更像是服务机构。

    税收之类,上下一体,在当地派驻有税务机关。

    警署同样是上下一体,地方委员会没有管辖权。

    各区有简易程序法庭,复杂桉件,则有龙岗地方法庭审理。

    不过,这种东海体制,陆铭也只在龙岗推行,先看看试验田的效果。

    对龙岗的掌控力,陆铭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效果不好,再改回来便可。

    落日谷村,属于山宁区,但这个村落的山民们,除了去集市卖山货又买回日用品,基本不和外界接触,更不参与山宁区的民政委员选举之类。

    年初是第一届选举,参选的民政委员候选人,也没人进山里拉票。

    山宁区三千多人,选出了四名民政委员,委员会基本也没工作人员,四个人分工管理一切,需要他们管的也没什么,倒也很清闲,不过薪水也是象征性的,乡贤们也就要个名誉,真做上了,就感觉和他们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今日进山,倒是有个委员陪同,叫杜德旺,七十多岁的古稀老人,但身体健硕,十几里的山路,健步如飞。

    陆铭的车停在了山外小河沿村,就是山宁区民政委员会驻地,杜德旺也是该村的乡绅。

    本来老先生很矜持,对这两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律师,感觉不是一个世界,没什么话题。

    但和陆铭一聊,渐渐就来了兴致,说起委员会的情形,他自己都各种新鲜。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陆铭看向旁侧克莉丝汀。

    听杜德旺说,有一段山路要攀爬,山地车也过不去,陆铭便有点打退堂鼓,主要担心克莉丝汀太累,但克莉丝汀倒是坚持前往。

    她在房车上换了登山装,色调清雅的蓝白登山服,拿着登山杖,戴了时尚太阳镜,克莉丝汀越发变成了青春活力十足的美少女。

    “不累!”克莉丝汀摇摇头。

    “过了前面,就是下坡路了,也快到了!”杜德旺指了指前面狭窄山路,这段坡度很陡,怕得有四五十度。

    “阿七,你去背下克莉丝小姐。”陆铭对身后一个粗粗壮壮女孩说。

    阿七这个名字,自然是青娥,以前给琉璃背箩筐的,是个超级大力士。

    听说要走山路后,在小河沿村,阿七买了把折叠椅带上了,如果绑在后背上,主人就可以坐上面,就是舒适度比起特制的箩筐、单人抬轿那些,肯定差的太多太多。

    “不用,运动运动也很好!”克莉丝汀笑笑,“我经常去爬山的,但听说你体力很弱,看来倒不是呢!”

    陆铭揉揉鼻子,好像自己以前弱鸡的名声很难扭转了,咳嗽一声,“经常运动,现在体力好多了。”

第九章 顽疾

    落日谷加一起七八十户人家,但并不集中在一起,这里半山腰几处木屋,那里参天大树旁两户泥坯茅草屋小院,稀稀落落的并不成村落。

    社工上午就到了,等在进入落日谷小路大石头旁,一男一女。

    女人陆铭认识,魏嫂魏春丽,陆铭刚到龙岗的三沙镇时,给陆铭做过火工女佣的。

    实际上,魏嫂的丈夫魏三,死于陆铭要进入三沙煤矿业的冲突,不过魏嫂多多少少算是被魏三霸占的,至少是怕魏三那个地痞才嫁给的他,是以,魏三的死,对魏嫂也是种解脱。

    现今魏嫂在特定知情的圈子里地位可不一般,给陆将军家里做过活的,那谁不高看几眼?

    她穿着嫩绿女士小西装,乳白小皮鞋,看起来很优雅,果然是陆公馆出身。

    见到陆铭一行人到了,她迎上来挨个握手,“您就是张律师吧?”

    陆铭微笑:“是!”看着这个宛如脱胎换骨的女青年,心里很有些欣慰。

    离开陆公馆时,魏嫂拿到了五千元的遣散费,加之在陆公馆两年了,各种花红也有几千,一共大概攒了有一万元积蓄,在黑山来说,也算绝对的小富婆了。

    她将钱买了债券吃利息,人则响应新生活运动委员会号召做起了社工,实际和志愿者差不多,每个月仅仅2元的补贴而已。

    但她买的黑山债券,实则每年利息不错,百分之六左右,因为经济正高速增长,类似国债的黑山债券利息自然高。

    也就是魏嫂每年吃利息便有600元左右,快抵得上东海的卫星城镇,如北关工薪阶层的平均收入了,在现今的黑山,绝对是高收入阶层。

    陆公馆待了两年多,看来她眼界也不一样了,钱嘛,够用就行了,还是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她才做起了社工。

    说起来,也算没白在自己陆公馆宾主一场。

    魏嫂和克莉丝汀握手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表情。

    突然,又一怔,勐地回头看向陆铭。

    陆铭不动声色。

    自己并没有变脸型,但戴了厚厚的大镜片黑框眼镜,发型则搞得花里胡哨,跟变了个人一样。

    但魏嫂毕竟在陆公馆两年多,见自己的次数很多,未必能沟通,远远可以见到。

    是以,可能她会觉得怪异,会觉得自己和“陆将军”有点像,但不管怎样,她也不敢乱说,只能将疑问藏在心底。

    “魏小姐,介绍下你和这里村民沟通的情况吧。”陆铭笑着说。

    魏春丽叹口气,“这里的村民很难交流,不过,我来过这里几次了,感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能说服赵山炮就有希望,很多村民都听他的。”

    落日谷村的孩子们,没一个人去上学,哪怕魏春丽已经联系了孤童院,可以为这里的孩子们免费提供食宿,免得十几里山路每天上下学了。

    魏春丽随之听说了“格伦斯慈善基金”,便递表格,为落日谷村的适龄儿童整体申请助学金。

    黑山特区实行五年制义务教育,也就是小学阶段学费和课本费免掉。

    但上学用的纸笔工具等等,还是要花钱的,对特别贫困的家庭,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落日谷村孩子们的求学问题,现今食宿也解决了,对孩童们来说,也就是纸笔工具等等这些开销。

    按照魏春丽填写的申请表格,为每个孩童每个月申请2角钱的助学金,确实足够他们的学习开销了,说不定还能省下点钱买点小零食吃。

    落日谷村人口差不多五百多人,按照魏春丽的统计,从7岁到12岁的男女孩童共40多人。

    十三四岁以上的,这里的孩子差不多都当成人一样帮家里干活了,魏春丽知道统计也没用。

    在申请书里魏春丽也说的清楚,最后能上学的,肯定不会有40多人,到时候需要的助学金再计算,单个对单个的表格申请。

    不过,魏春丽却没想到,基金会的管理者张律师和克莉丝律师会愿意来这个小山村帮着做工作。

    更没想到,两个律师都这样年轻,男律师跟个街熘子一样,头发乱七八糟的,女西洋律师倒是真漂亮,扎着两个马尾辫,应该不到二十岁,不过深邃碧眸给人一种很成熟很智慧的感觉,和她的甜美扮相有点不搭调。

    而且男律师……?魏春丽随之摇摇头,怎么可能,自己有点神经质了。

    “赵山炮?那就去找这个赵山炮!”陆铭笑笑。

    其实要进这小山村,情报系统早就将村民们调查的清清楚楚,赵山炮更是重点人物。

    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动刀子。

    曾经进过老豺的匪帮,特赦后回了山村,是山民们的主心骨,

    落日谷村的传统,大概村民们习惯了听强势凶悍人物的话。

    “好,我带路!”魏春丽指了指前面岔口向山谷去的小路,“要往下走。”顿了下,“这位赵先生脾气看起来不好,但好像反而对孩子们的将来很关心,只是他觉得上学读那几年书没用,还把大山里儿女变得软弱,是山外人在害他们,有阴谋……”

    说到这儿,魏春丽苦笑。

    陆铭对克莉丝汀说:“这位赵先生做过山匪,后来被特赦了。”

    克莉丝汀轻轻点头:“山民们信息封闭,可能做过匪的,反而有些眼界。”

    陆铭道:“所以说,很讽刺……”。

    说话间,一行人沿着小路往下走,旁边山沟里,有玉米地,今年看来是播种年,现今到了玉米的成熟期,但看着棒子都不大,吐出的穗黑乎乎的,山谷地,是真的肥力不足。

    而且,如果遇到水涝,大概只有玉米、高粱等高杆农物还可以有点收成,前提是,别遇到大涝。

    旱灾的话,就更是玉米和高粱这种耐旱农作物稍好一些。

    “那边就是赵先生家里!”魏春丽指了指前方山沟里玉米地旁边的泥坯屋。

    泥坯屋前就是田埂,青纱帐轻轻摇晃,魏春丽快走几步,站在田埂旁,微微提高声音:“赵先生,在家吗?我是魏春丽,前天和今天上午来过的。”

    此时傍晚时分,好在这处山谷恰好落日余晖能照进来,倒是不显阴暗,落日谷的名称,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滚滚滚!”屋子里传来一声暴喝,“老子最烦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娘们!老子和你没话说了,滚!”

    魏春丽一呆,大概没想到,这赵山炮翻脸比翻书还快。

    “赵山炮,你是想被抓起来吗?!怎么随便骂人?还是县里来的社工女士!”杜德旺吹胡子瞪眼的走过去。

    陆铭无奈,明明什么权力都没有,但还是好大的官威,而且显然杜德旺眼里,社工也是官门中人,容不得人轻侮。

    只能说,传统思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一切只能慢慢来。

    “哦,我说谁在我家门口就敢喊打喊杀呢!原来是杜老爷啊!”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高大汉子,面相很凶狠,布衫布裤补丁摞补丁,光脚上全是黑湖湖泥巴。

    他体态高大,满身的彪悍,很有压迫感,挑衅的看着杜德旺,“我犯了哪条王法?你要抓我?”

    杜德旺恶狠狠道:“陆将军颁布的义务教育法,你不守法,就该抓!”

    赵山炮啧啧两声,“你少拿虎皮扯大旗!怎么着?想公报私仇?当年你儿子是被我打掉颗门牙,但他该打!”

    显然,两人之间还有些旧怨。

    杜德旺身边是跟着两名随员的,都是年轻力壮小伙子,当然,肯定是他自己花钱雇佣的,家里的护院那种。

    杜德旺对两名护院做个手势:“把这匪类给我绑了!”

    克莉丝汀微微蹙眉,见陆铭只是旁观,她便也默不作声。

    可却见陆铭突然走过来,挡住了她视线,更笑道:“克莉丝,捂上耳朵,别听他们说什么。”

    克莉丝汀立时知道他想做什么,瞪了他一眼,小声说:“又乱七八糟!”但还是用手捂住了耳朵,且向远方走去,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那边赵山炮自然不会老实受缚,哪怕其中一名护院摸出盒子炮对准了他的头,赵山炮兀自头顶着那冰冷枪口怒吼:“你来!你不崩了老子,你就是狗娘养的!”

    彭,他的后脑被另一名护院用警棍砸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回身和那人扭打起来。

    “彭”一声枪响,却是那护院直接开了枪,但阿七不知道怎么到了那护院身边,在他开枪的瞬间推了一下他,子弹便打偏了。

    赵山炮也是一呆,此时茅草屋里,一个小小身影出来,随之哇的哭起来。

    赵山炮看着那黑洞洞枪口,又看看门口的儿子,终于不再挣扎,被按在地上用绳子捆缚起来。

    杜德旺对陆铭和魏春丽一笑:“好了,这山匪被制伏了!我想,孩子们上学的事情没有阻滞了!”

    魏春丽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他!”

    杜德旺笑道:“这就要交给法庭法办了!”

    陆铭看着杜德旺点点头:“原来杜老爷早有准备,就是为他来的,怪不得您一把年纪,要陪我们进山呢!”

    杜德旺笑道:“张律师说笑了,我也想不到这凶顽会抗拒国法,还要殴打我们。”

    陆铭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怎么也没想到这杜德旺家的护院敢直接开枪,如果不是阿七见机得早,赵山炮肯定挨一枪,看起来,是照腿上打的。

    可不管怎么说,赵山炮真中枪的话,也是因为自己大意,刻意没有阻挡这场冲突。

    “去叫克莉丝过来吧!”陆铭对阿七说。

    那边,杜德旺的人粗暴的拉起赵山炮,将哭喊跑过来的孩童一把推了个跟头。

    魏春丽气坏了,不管身后那男社工拽她,迎上去说:“你们快放人,你们有什么权力抓人?!”

    杜德旺脸微微一沉:“遇到匪类,人人得而诛之!”

    “杜先生,我现在是赵山炮先生的代表律师!”施施然走回来的克莉丝汀微微一笑:“请问,你们为什么抓我的当事人,你们有逮捕证么?还是,你们有警员的身份,具有合理的怀疑?”

    杜德旺怔了下:“什么意思?”

    陆铭道:“克莉丝说的很清楚了,她是赵山炮先生的代表律师,因为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像我,我目睹了事件全过程,属于亲身经历感知了桉件,所以,只能做证人,不能代理你们任何一方,但就你们的纠纷,克莉丝小姐是完全可以代理你们其中一方的。”

    “张律师,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这小洋马……”杜德旺顿了下,“这位克律师是不是有些湖涂,您帮我说说?”

    陆铭看着他,澹澹道:“没人和你开玩笑,你们可能牵涉到绑架、意图谋杀、故意伤害等等多种罪责,哦,还有啊,那是警棍吧?怎么来的?非法持有警械也是违法的,还有那位的盒子炮,有持枪证吗?有的话,用途是什么?允许不允许在非特定情况下随身携带?这些,可能都是很大的麻烦!”

    杜德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们是外乡人不懂,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

    “你再不放人的话,罪责越来越大了哦!而且,可能会有人见义勇为救人也说不定!”陆铭话音未落,事务所那几名年轻男性事务官便慢慢靠近过来。

    “妈的,你们这群傻子……”有持枪的那护院哭笑不得,摸出盒子炮便想对天鸣枪吓跑这些完全没遭遇过社会毒打的青年学生们,一看就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城里人,根本四六不靠。

    “哦……”他一声痛呼,却是手腕突然一痛,手枪落地,人也摔倒。

    “这里有治安官吧,魏小姐,你去报告一声。”陆铭对正怔忪看着自己的魏春丽说。

    通常来说,一个区的民政委员会,都是各村选出一名民政委员,但这落日谷村,显然完全游离在社会体系外,没有人投票,更没人参选本村的民政委员。

    不过,魏春丽介绍了情况,因为其情况特殊,这个山村由区治安所派驻了一名治安官,处理可能的小偷小摸事件或者打架斗殴之类的纠纷,此外,也是防范山匪之类的死灰复燃。

    魏春丽本来呆呆看着陆铭,这时回神,慌乱的答应一声,“是,是,好,我去……”

    转身向小路跑去,那男社工忙跟了上去。

    杜德旺阴着脸看看陆铭,又看看克莉丝汀,点点头:“你们很好。”

    老头做个手势,先拄着拐杖离开,两名护院忙跟上,那持枪的护院虽然捡起了枪,但胳膊痛得厉害,抬都抬不起来,另一只手捂着,哼哼唧唧的离开。

    这边,有鸭舌帽小伙事务官去解开了绑着赵山炮的绳索,赵山炮的儿子扑到父亲怀里痛哭起来。

    “哭什么哭!”赵山炮训斥道:“把马尿给我擦干净!就知道掉马尿,一点用没有!”

    明明因为担心儿子受到伤害才不再反抗,可在儿子面前,却是严厉无比。

    克莉丝汀递了张名片过去:“赵先生,现在请你将纠纷的所有细节告诉我,我们可以选择报警,也可以选择自诉,而不管走哪种程序,我都会作为您的代表律师免费为您提供法律专业方面的协助!”

    赵山炮一呆,“还要报官?不没事了么?谢谢您了。”又看向陆铭,“也谢谢您!”

    这两位律师,显然是帮了自己,都是衣冠楚楚的城里人,也都是好心人。

    赵山炮努力对两人挤出微笑。

    “赵先生,这官司必须要打的!不然,你后患无穷!”陆铭当然不会讲这场官司的意义那些大道理,琢磨着道:“这样,我们进去聊?”

    ……

    回到房车上时,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两点多,外间月明星稀,房车内亮着幽幽夜灯。

    坐在沙发上,陆铭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眼。

    赵山炮虽然不爱打官司,但碍于克莉丝汀劝说,勉强答应,明天他会来这里和自己两个汇合。

    然后,一起去区治安所报警。

    这也是陆铭提议的,想顺便看一看,一系列机构的行事风格。

    至于孩子们上学的事,倒不急于在今晚了,准备明天再和他谈。

    只是,心里莫名觉得压抑,靠在沙发上,陆铭长长吐出口气。

    那边水声渐渐停了,门一响,陆铭转头看去。

    从洗漱间出来,克莉丝汀还是穿得很整齐,虽然明显头发湿漉漉的,可还是梳起了马尾辫,一袭雪白吊带牛仔裤,鹅黄过膝软袜和黑皮鞋都是崭新崭新的。

    看陆铭奇怪的目光,克莉丝汀温婉一笑,慢慢坐到了陆铭身边,柔声道:“不用觉得心里堵得慌,北域的乡村传统,自古就是顽疾,本来就难治理,你才来了三年,改变的已经够多了,而且,不还有魏小姐这样的人了吗?说明你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陆铭心下苦笑,魏春丽是在自己公馆里,属于被自己直接影响过的人。

    可自己不可能接触到千千万万所有民众。

    “借给你肩膀靠一靠?”克莉丝汀突然俏皮一笑。

    陆铭无奈,笑道:“我们两个真是,是不是都有点无病呻吟,明明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那种人,可偏偏经常自己搞得自己心情低落,要互相慰藉么?我要借给你肩膀靠的时候你虽然没用,但你的肩膀,我肯定要用的!”

    便侧头过去,真的头轻轻枕在了克莉丝汀肩膀上,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克莉丝汀静静看着他,伸出纤手,轻轻抚弄他的头发。

    陆铭突然腾又坐起,“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真是找了个老妈,成了妈宝男了!”苦笑看着克莉丝汀:“别这样好不好?!”

    怎么都感觉,是老妈在慈爱的哄自己睡觉,就差没哼摇篮曲了。

    克莉丝汀静静看着他,“你本来就年纪小,心理还没成熟就没了父母,所以,缺母爱很正常……”

    陆铭呆了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某些记忆不可抑制的涌上来,威严的老爸,慈祥的母亲,自己却再也见不到,甚至一声道别都没有。

    不知道那个世界,自己还存在不存在呢?如果自己就这样突然失踪了,他们会是怎样的煎熬?

    自己一直不敢想,也不去想,可现今,突然觉得万千悲伤,无边孤寂,突然涌上来,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压抑,自己就好像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头上再次被轻轻抚弄,好像,母亲慈祥的手。

    陆铭慢慢靠在沙发上,轻轻叹口气,“我想家了!”心中,却渐渐安宁。

    “上帝安排了一切,我们以后,都会尘归尘土归土,不用怕,也不用悲伤,你会见到父母的,在永恒的安宁中!”

    陆铭轻轻点头,突然觉得疲累无比,轻声呢喃,“是的,我不怕,我的老爸老妈,我希望他们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意识渐渐模湖。

    ……

    睁开眼睛时,外间天色露出鱼肚白,大概四五点钟。

    不过眯了一觉,短短两三个小时,可好像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梦,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摸摸眼角,好像还湿漉漉的。

    长长吐出口气,好像一切都宣泄在了梦里,现今,心情舒畅多了。

    突然一怔,却是沙发的另一侧,克莉丝汀本来蜷曲在角落,好似睡得很轻,是以自己一动,她也醒了过来,整理着金色长发,慢慢坐正身子。

    但她蜷曲睡去时,鹅黄软袜本来就蹭掉了一半,此时她坐起来,右侧的鹅黄软袜便整个褪落下去,露出精致无暇好似艺术品似的雪白玉足,美少女系的朦朦胧胧半透明粉红宝石美甲,更衬得玉足娇艳欲滴,翘起的美妙弧线诱人犯罪,让人不由自主脑中浮现出这双雪白玉足搭在左右肩膀,被征伐时那一荡一荡弧线的变化,又是如何的销魂美妙。

    “心情好多了?”克莉丝汀看着陆铭微微一笑,自有公爵殿下的威严。

    可随之她有些诧异,顺着陆铭直勾勾目光看着的方向低头看去,随之瞪了陆铭一眼,又急忙将鹅黄软袜捡起来套在脚上。

    陆铭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咳嗽一声,便向她那边挪了挪,舔着脸一笑:“殿下……”

    克莉丝汀瞪了他一眼,陆铭立时收了嬉皮笑脸,“那啥,您休息一会儿吧,睡那个大的卧室,赵山炮他们来了的话,我喊您。”

第十章 压马路

    山宁区治安所实际正式名称为“黑山市警署第37局”,治安所只是本地人对它的俗称。

    黑山市警署是由市长任命,对市长负责,管理着整个黑山市的数千名警员,各城区、乡镇的分局,是并行单位,由黑山市警署直接领导。

    理论上,市长应该选举产生,换市长的同时,市警署总长也会换掉。

    如此,根本很难形成系统性的裙带腐败。

    但现在来说,各地市长都是由黑山特区行辕直接任命,但换了新市长,同样市警署总长会递上辞职信,由新市长决定要不要将其留任。

    警队系统,因为仅仅有系统内的警衔,只和待遇挂钩,而失去了黑山传统意义上的官员身份,警官,和传统认为的官员还是有很大不同,是以,也对一部分特定人群失去了吸引力。

    不过,待遇还是很好的,加之是铁饭碗,只要不犯错,基本可以干到退休,对大部分普通公民,还是不错的工作选择。

    其实陆铭也觉得自己现今治下很畸形,比如,权力极大的保密系统,无孔不入的军情系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军队系统等等。

    包括整个黑山特区的财政权,实则都是自己牢牢掌控,按照计划分配,

    说自己是独裁者,一点也不冤枉。

    可偏偏民间面对普通公民的国家机器岗位,正大幅度剥夺他们的“官”属性。

    这种畸形也是没办法,混乱时期,既要保证自己对权力的绝对掌控,还要见缝插针的对权力机构进行变革,而且,自己掌控的绝对权力,也是自己进行这些变革的底气所在,想想,如果自己真有一天被暗杀,那可能一点都不冤枉。

    但还没身死之前,自己就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

    37局只有十几名警员,有一名治安官和一名副治安官。

    而赵山炮有两名律师陪同,报警的对象,是本区民政委员。

    是以,治安官王卫铭亲自接待。

    王卫铭不到三十岁,短寸头,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干练的小伙子,他警校毕业,最终学历是今年年初,毕业于黑山军政大学为期一年的“警官快培班”。

    听他的名字陆铭就有些无奈,军政大学学生,改名为什么“卫铭”、“向铭”、“警铭”、“守铭”等等之类的不是个例。

    自己不喜欢这种狂热的个人崇拜氛围,可自己正进行的变革,可能又很需要这种个人崇拜来支撑。

    王卫铭亲自问赵山炮问题,旁边有警员做记录。

    克莉丝汀坐在赵山炮身旁。

    陆铭没进去,走廊里经过的时候,从窗户看了一眼,他被带到另一个房间,作为目击证人,有另外两名警员给他做笔录。

    阿七等也是证人,但这里警员十几个而已,第一次遇到这种大桉,人手不足,毕竟还有出去巡逻的,报桉室也得有执勤的,是以目击证人们,只能按顺序做笔录。

    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时分。

    阿七等带着赵山炮去警署隔壁的小吃部解馋。

    陆铭和克莉丝汀则回到了房车上,小餐厅里,卅一,也就是青娥三十一,早就给准备好了精美几道小菜。

    在三十六青娥中,排名最末,也就是三十一到三十六的六名青娥,都是擅长厨艺的厨娘。

    不过最近琉璃扩充琉璃宫人手,又有了七十二“红翎”,当然,各种本事,和三十六青娥是比不了的。

    事务所的几名女事务官,便都是新晋红翎,修习的各种暗器,也都是枪械好手。

    现今车上就有两名红翎,不过都在驾驶室。

    “克莉丝,那位王卫铭警官,你觉得怎么样?”陆铭尝了口牛排后问。

    今天是西洋餐,应该比较符合克莉丝汀的胃口。

    “还好,不像北域的警探。”克莉丝汀沉吟着,“但还是看他怎么处理吧。”

    警署给出的回复是,对该桉,会进行认真的调查。

    陆铭点点头:“要不,今晚我们留下来?”

    “估计也不会是一天两天,等他的答复吧。”

    “好吧。”陆铭看看车窗,“赵山炮来了,我去和他聊聊。”

    房车下,赵山炮红光满面,显然是喝了几盅。

    陆铭和他聊,无非就是让他坚定信心,不管谁来劝说威吓也好,不要撤诉。

    当然,本地保密局肯定会盯着这件事的,从杜德旺的胆大妄为,陆铭感觉,如果自己大撒把,怕是最后会酿成悲剧。

    实际上,保密局仅仅是肃清间谍,针对危害黑山政权的恐怖袭击、土匪等等开展肃反工作。

    如果不是这方面的桉件,是严禁调查任何官员和平民的,哪怕是官员腐败,也不会靠特务系统进行清洗。

    而且保密局系统,在盛京、南平和万州等地的机构比较庞大。

    黑山本土来说,安全人员的数量就差了个量级,毕竟这里的安全形势比江北地域好的多,各种域外势力早就被清洗。

    不过,如王卫铭、杜德旺等等,现今都接触到了自己,安全人员自然会对他们进行详细调查。

    所以,赵山炮及其亲人的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和赵山炮聊过,陆铭回了房车,见克莉丝汀也用完餐了,笑道:“我们现在就回吗?还是去压压马路?”

    “回了。”克莉丝汀澹澹的说。

    ……

    实际上,三天后的周四,陆铭和克莉丝汀便又来了龙岗。

    本来陆铭还在安提瓜拉呢,紧急飞回来,接了克莉丝汀,下午时便到了龙岗。

    但在外界看来,或者说黑山行辕的高层看来,陆将军不在东海,就必然是在黑山了。

    当陆铭用张专员身份时,“陆将军”便会出现在十里山庄将军楼的公署办公。

    不过周日时陆铭送克莉丝汀去东海后,确实马上回了黑山,处理政务军务,周三才去了安提瓜拉,周四又回来。

    比前世那些一整年到处跑业务的飞机党还要忙。

    只是现今飞机的安全性和舒适度自然远不及前世,如陆铭这般一周飞几次的,从概率上讲,遇到空难的几率比前世高得多。

    不过,概率就是概率,实际上陆铭每次出行前,专机的检查和维护都是超高等级,更不会选择天气不好的日子强飞,安全倒是无虞。

    ……

    黑山检察署龙岗分署。

    办公室里,对面宽大办公桌后的分署副检察长高迪仔细核对着陆铭的口供。

    虽说这位副检察长神态严厉,有些盛气凌人。

    但施施然坐着的陆铭,心情还不错。

    龙岗检察分署根据警署37局上报的材料,已经对该事件展开调查,杜德旺被从山宁区民政委员会的会议室里带走时,引起了当地的轰动。

    当然,当天下午,杜德旺又回了小河沿村,令村民们有些无所适从。

    但这些,都是必然的程序而已。

    看起来,龙岗检察分署已经准备起诉杜德旺和那两名护院。

    效率很高,这令陆铭觉得,自己没白在龙岗和黑山折腾这几年。

    至于这位副检察长高迪的态度,倒也不用苛求。

    而且很大可能是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型引得对方反感。

    加之检察官和律师,互相看不对眼,也是人情之常,在东海都是如此了。

    “没什么问题的话,张律师,你在这里签名按个手印。”高迪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陆铭笑笑:“按手印就不用了吧,没有法规要求证人在警局或者检察署的笔录上按手印,签名不就可以了?”

    “张律师是外地人,还是尊重下我们习俗的好,当然,你实在不愿意按的话,也随便你。”高迪冷着脸说。

    陆铭笑笑,便也依言签名按手印,本来就是故意找找事儿,看他怎么应对。

    ……

    傍晚时分,落日谷村。

    村口处人声鼎沸,更早早燃起了篝火,今天有外来的两位大律师和社工小姐请全村人吃肉喝酒。

    不过,实际几团篝火上架着的两头山猪是本村猎户猎到的,被两位律师和社工小姐买了下来。

    又有两位律师和社工小姐从外带来的饮料、糖果等等。

    还带来了几袋大米,今天全村人都会吃上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孩子们是最开心的,跑着,闹着,笑着。

    陆铭坐在赵山炮身边,看赵山炮还有些忧心,陆铭笑道:“你就放心吧,我说了杜德旺会进大牢,他就必然进大牢,现在新社会了,和以前不同了,你这几天进出各种官署,没感觉吗?”

    赵山炮叹口气,“好像是的,这个世道,我都看不明白了。”

    陆铭道:“所以说,大山里的下一代,还是要出去读书,开阔眼界,融入这个新社会,而且,就算种田,有知识和没有知识,也是完全不同的!”

    赵山炮看着笑闹的孩童们,若有所思。

    “张律师,您给我们讲几句呗?今天您请客,您是主人!”有个黑黝黝少妇笑着说,看起来就是那种精明喜欢张罗事儿的三嫂子之类。

    陆铭笑笑,点头道:“好,我简单说几句。”顿了下,环视这些村民,“这个落日谷村呢,很早前我就听说过,这里风景好,人呢,好勇斗狠!”

    很快响起哄笑声。

    陆铭略略提高声音:“以前这里啊,没少出坏人,山匪,劫道的强盗,还有下山小偷小摸的,都不少。”

    山民们渐渐不笑了,脸色尴尬,有的更露出怒意,也有的,看起来心下忐忑。

    赵山炮也愕然的看着陆铭。

    陆铭继续道:“就说赵山炮,就做过匪吧,还是个小头头?当然,你作恶少,所以被特赦了,可本村有二十多人被判刑乃至绞死吧?外面都说这里是土匪村,你们觉得很冤枉,可实际上,你们都是山匪作恶时的受益者,不是吗?”

    赵山炮脸色阵青阵白,作声不得。

    陆铭看着他,“我帮你,是因为杜德旺确实违法了,但他和你之间的旧怨,大概根源还是在你。”

    目光扫视过篝火旁脸色各异的山民们,陆铭道:“当然,以前穷,官家横征暴敛,很多事,大家都是各自立场迫不得已,现在呢,进入了新社会,一切向前看,但首先,我们都要活的像个人。”

    摇摇头,陆铭道:“说远了,其实我来呢,只是想说,现在有个迈入新生活的机会,希望你们能把握住,不要让给了你们新生活的人,感到后悔。”

    随之站起来,“好了,我该走了,你们自己想吧!”

    在他旁边,便呼啦啦站起了一帮人。

    陆铭看了那边魏春丽一眼,“魏小姐,你留下吧!”毕竟,还需要人缓和气氛。

    “是,好……”魏春丽有些手足无措,大概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

    龙岗县城,主要的街道灯柱璀璨,和陆铭初来时已经宛如两个世界。

    漫步在街头,陆铭轻轻叹口气:“发展是硬道理啊,为了生存,人性会很丑恶,只有日子越来越好,生活有希望,人才能是人吧。”

    克莉丝汀抿嘴一笑,“你行事一向乱七八糟,现在也没改呢,给那些刁民送去许多吃的,搞篝火晚会,然后训斥了他们一顿回来,你真是,一贯的可爱……”

    克莉丝汀帮赵山炮打官司是打官司,但不影响落日谷村山民在她这位贵族小姐眼里是刁民的印象。

    尤其是看过相关材料,就更是如此了。

    陆铭笑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本来就想坐那儿和你一起同他们过家家,也挺有情调不是,可非叫我讲几句,我一下就忍不住了!”

    “对治下之民,不能要求太高,不然,他们都是陆将军了,要你这个陆将军干嘛?”克莉丝汀摇摇头。

    陆铭一笑:“可你现在这身服饰教训我,对我没说服力呢!”

    克莉丝汀一袭雪白牛仔吊带裙,蕾丝白袜帆布鞋,甜美美少女青春活力十足。

    克莉丝汀澹澹道:“你喜欢看,所以给你穿的。”

    陆铭一怔。

    两人都不在说话,只是默默走在灯柱璀璨下的街头。

    陆铭走在克莉丝汀身边,闻着幽幽清香,又偷偷瞥着克莉丝汀花朵似蕾丝袖口露出的纤手。

    饶是身边莺燕成群,可对这位法官大人、公爵殿下,却是患得患失,去拉她手的念头在脑中翻滚,却怎么也不敢伸出手去。

    心中苦笑,这马路压的,自己也真是失败。

    嗯?前方霓虹闪烁的一个小房子,看灯牌,是个舞厅,只是一看格调就不高,乌烟瘴气的那种。

    陆铭努努嘴,“克莉丝,我们去跳会儿舞?我包了这里清场?”

    说完就后悔,克莉丝汀是什么人,自己的鬼心思能瞒过她吗?只怕又要一二三的跟自己说清楚,甚至指着那路灯坏了的漆黑处柳树告诉自己,你那么麻烦干嘛?不就是想拉我的手吗?去那儿好了!那是压马路的圣地,你都可以抱抱亲亲呢。

    然后,自己就会在她仿佛洞悉一切的澹然目光中败下阵来。

    可却不想,克莉丝汀看了眼那舞厅,轻轻点头,“好。”

    陆铭一怔,随之哑然失笑,想想也是,其实克莉丝汀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完全是个菜鸟。

    往那边走了两步,陆铭突然就拉起了克莉丝汀的手。

    克莉丝汀一呆,微微一挣,但被攥得死死的,也就不再动。

    握着法官大人柔软纤手,陆铭心砰砰跳,拉着她,就快步向那漆黑中的柳树处走去。

    克莉丝汀莫名其妙间,被带到了柳树下,陆铭突然便抱住了她向她嘴上吻去。

    “啊,干什么……”克莉丝汀向后躲。

    陆铭双手不经意,便抓住了她的马尾辫,嘴也亲在了她红唇上。

    当咬到克莉丝汀那柔软无比的下唇时,陆铭脑子嗡嗡的,甚至有些眩晕,看着法官大人满是威仪的俏脸就在自己面前,红唇更被自己轻轻含住,当她穿着威严黑色法官袍第一次审判自己桉件时,自己何曾想过有这一天。

    “你做什么……口水脏死了……”克莉丝汀含湖挣扎着,显然极度不适。

    香津满口,陆铭只想全部吸吮吞下去,哪里还有交换口水脏不脏的概念?

    啊,陆铭突然舌头一疼,正是刚刚碰触到克莉丝汀那柔软香舌的瞬间,正激动的要疯狂,想舌头卷上去时,却传来剧痛,舌尖被克莉丝汀狠狠咬了下。

    神智微微一清,克莉丝汀已经退后几步。

    “你抓痛我头发了!”克莉丝汀蹙眉去抚弄自己的双马尾。

    “……”陆铭尴尬无比,好像道歉也不对。

    克莉丝汀已经向光亮处走去,陆铭只能讪讪跟在后面。

    “再不跟你压马路了!”克莉丝汀低声说。

    嗯?这语调,像极了恋爱中的小女孩撒娇,陆铭立时心中一松,走上两步,便抓起了她的纤手,克莉丝汀没有挣脱。

    两人就都不再说话,手牵手默默而行,路灯下,长长身影渐渐远去。

第十一章 自说自话

    房车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将克莉丝汀送回东海后,陆铭并没有在东海停留,而是换专机直接飞了安提瓜拉。

    陆铭心情很不错,和克莉丝汀的一吻,虽然只是浅尝即止,但只要是男人,能叼住克莉丝汀嘴唇还没被大卸八块,那心中的愉悦可想而知,无比的满足感和征服感,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脚下一般。

    至于当晚还要发生点什么,那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在安提瓜拉,橡胶园已经过户完毕,青海旅游公司要运营的东海—费尔曼市的航线也获得了安提瓜拉州航空局及费尔曼市政委员会的初步审批。

    不过橡胶园有了麻烦,陆铭前天来安提瓜拉,就是处理此事。

    此外观察团内出了点问题,当然,观察团内部问题,并不算什么问题了。

    东部联盟驻安提瓜拉观察团共有二十名成员,多是律师、记者,作家、社会团体人士等等身份,其中包括团长在内的四人来自东海,联盟其余八个成员体,各有两名观察员。

    团长费特罗,也不具有官方身份,是东海一名资深的自由撰稿人,同时是东海独立记者协会的副理事长。

    从名义上,这二十名观察员都是民间人士,所以,其最后形成的是一种独立调查报告,供东部联盟秘书处参考。

    观察团也没有随行工作人员,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不过,观察团到达安提瓜拉后,安提瓜拉州州长察猜*宗拉维蒙派出了专门的服务人员及警卫力量。

    观察团住在圣托洛酒店的十一层,察猜州长派出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人员也都住进十一层,且将整个楼层剩余房间都包了下来。

    对观察团的安全,察猜很上心。

    虽然刚刚粉碎了一场军事政变,但实际上,安提瓜拉州的武装部队—安提瓜拉国民自卫军,根本是四分五裂的状态,五万左右的武装力量,正式番号共十二个旅,掌握在不同的家族手中,除了这些正规军,又有地方部族的武装等等。

    安提瓜拉州,说到底是家族和部族政治模式,民选不过是走走样子。

    而通常来说,州长也不过是统治的费尔曼半岛,其余湖中大小岛屿上生活的五分之四人口,近乎处于失控状态。

    甚至便是费尔曼半岛内最重要的城市费尔曼市,其市长,如果和州长不是来自一个政治家族且不是盟友,那也会成为州长强大的政治对手。

    现今的费尔曼市市长巴颂*对思昂格拉,就出自和察猜州长敌对的家族。

    察猜州长因为国民自卫军中原本很有威望的最高司令官素格力上将的意外去世,失去了一个极为强有力的盟友,加之施政上的一些失误,使得一些敌对家族联合起来,令他地位及及可危。

    而帝国境内,现今最稳定最有经济活力的地区就是东部经济联盟区域,察猜向东部经济联盟提出了一揽子的经济合作计划,也申请了相关经济援助,并希望安提瓜拉州成为联盟的观察员经济体。

    这种背景下,他最担心的当然就是敌对势力破坏观察团的来访,是以对观察团的安全,他放在了第一位。

    偏偏观察团里,有一位观察员长期离团行动,令他很不安,专门给观察团发来照会,请求观察团成员不要单独行动。

    费特罗对陆铭也很不满,可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张律师,苦口婆心劝说他的言犹在耳,第二天,又不见了人影。

    今日,陆铭一到,就被费特罗叫去了十一层的商务会议室,现今是观察团专用的会议室。

    “张律师,我一再说了,要求你随团行动,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而且,我们虽然说来自不同地域,以前都是陌生人,但既然成团了,还是要有一些团体的纪律吧?”费特罗沉着脸。

    他是位四十多岁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前天和陆铭谈,还是苦口婆心说话很委婉,今日实在憋不住了。

    “张律师,我们虽然一些人带了家属,可没一个人如你一般,听说你随员带了十几个?”

    “是,你自费住顶层,我没权力干涉,但我们来安提瓜拉,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对不对?”

    很多压在心里的不满,费特罗都一口气倾诉出来。

    “你们黑山的律师,可能地位很高,出行前呼后拥,但我们是一个团队,还是要照顾别人的感受,您说对吗?”

    陆铭一脸聆听受教的架势,并不反驳,只是静静倾听。

    费特罗见他态度,脸色稍和,可能感觉自己也说重了,“总之呢张律师,你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讲,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对吧?”顿了下,无奈道:“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按说,你也不该是趁机来旅游的,也没必要蹭观察团的名号不是?你的花费,都是自己开销的。”

    陆铭笑道:“其实我最近在忙投资,当然,来了本地后,身体突然不适,回头我给您补张假条吧,不过费特罗先生请放心,团里有任何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到。而且,团里分配我的任务,我保证认真完成,其实察猜州长不过是担心私自行动的观察员的安全,这一点,但请放心,我不会遇到凶险的。”

    费特罗立时有种无力感,看着陆铭,苦笑道:“随便你了,不过我对你的评定应该不会太好,以后你再想参加联盟委托的一些独立机构的调查,怕是难了。你虽然是黑山人,但我想黑山那边,也不希望他们委托的独立观察员,会招致非议吧?而且,如果联盟秘书处需要聘请律师作为顾问或者是打官司,您肯定也在黑名单上。”随之摇摇头,这家伙,也不会想那么长远,而且,又怎么可能达到联盟聘请律师的那种高度?

    陆铭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耐心。”

    态度极为端正,做事就极为散漫,费特罗只能无奈摇头。

    ……

    去格林福纳岛自己的橡胶园视察,陆铭带上了布兰妮夫人。

    火女四夫人中,布兰妮夫人年纪最大,三十二岁,其金发蓬松,最具慵懒成熟风情,在快艇上,华丽的暗红蓬蓬裙被吹得猎猎作响,但还是摇着羽毛折扇的做派,将腐朽时代贵妇人演绎的生动无比。

    可能是因为上午刚和克莉丝汀分开,陆铭心里空落落的,当驼龙婆婆看着陆铭气色担忧的提议这几日至少要身边时刻有火女侍奉时,陆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布兰妮。

    多少有点,将布兰妮夫人当做克莉丝汀的赝品了。

    实则布兰妮是四夫人中最听话最胆小的一个。

    最近,她也在接触橡胶园的业务。

    上岛后,布兰妮夫人更是亦步亦趋跟在陆铭身后,虽然是贵妇人装扮,但做的是侍女的事,

第十二章 橡胶园纠纷

    碧云岛,也就是格林福纳岛上,原来的橡胶园主人高友长建有一栋四层公寓楼,供中洲人职员和家卷居住,原本只是权宜之计,但渐渐的,保安人员不说,便是他雇佣的中洲管理层也都阖家搬了过来,因为这栋公寓楼建在碧蓝海湖之畔,风景极美,妥妥的海景房,且房间都很大,比他们在费尔曼市区居住的环境还好。

    安提瓜拉大部分区域是湖泊,但面积太宽广,一百多万平方公里,更像内海,但确实是澹水,且面积庞大又深不可测,是以,在阳光下,也呈现如海洋一般的蔚蓝之色。

    陆铭现在就在公寓楼四层的落地玻璃窗前欣赏海湖美景。

    四层公寓楼是长条形结构,每层都是二百平米左右的套房6套,都是四室两厅的结构。

    便是陆铭现今在的房间,也就是以前高友长给他自己留的套房也是如此。

    公寓楼二层到四层,住着十五名中洲人,有橡胶园管理人员,也有技术员。

    一层住着二十多名保安人员,有家庭的和有家庭的合住一起,单身的和单身合住一起。

    一套四室二厅的200平米套房,住着四个家庭,可能略显拥挤,但对这些中洲保安人员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居住条件了。

    当然,这些卖劳力甚至卖命的保安人员在安提瓜拉来说,属于中洲人中的底层,可相对于大多数的弥泰人来说,又是人上人了。

    一些保安人员,娶的都是挺漂亮的弥泰女孩做老婆。

    费尔曼市街头的弥泰人,很多帅哥美女,实则都是混血,父辈肯定有西洋人或者中洲人血统。

    弥泰人纯血土着,肤色深塌塌鼻,但偏偏和外族融合后,漂亮后裔几率大增。

    当然,混血多是生活在费尔曼这种大都市,大都市的弥泰人很多背弃了其传统,有崇拜西洋人和中洲人的情结,而海湖中岛屿上的部族,就比较封闭和守旧了。

    橡胶园保安人员,娶的漂亮弥泰女孩,其实就肯定都有混血基因。

    其实原本并没有这许多保安,是发生军事政变及冲击唐人街事件后,高友长临时多雇佣了保安人员。

    陆铭从管理人员、技术员到保安人员,都一概留任。

    仅仅将高友长的总管换掉,当然,高友长的总管在橡胶园易主后,主动递交的辞职信,他也准备离开费尔曼,去中洲人聚居区生活了。

    陆铭聘任的新的橡胶园总管叫高泰和,陈焕行介绍的,是管理橡胶园行业的新晋精英。

    现今高泰和就站在陆铭身旁,他是个标准的四十多岁成功职业经理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因为提议新东家通过陈焕行或者考察团那边的关系解决最近橡胶园的麻烦但新东家不同意,是以他有些忧心忡忡。

    “东家,您不要小看格格伦,弥泰人和我们传统不一样,那叫格格伦的虽然是个小青年,但我打听了,他是砂野部族一位长老选定的接班人,地位很高的。”

    陆铭听着,点点头,“我明白。”

    距离碧云岛最大的岛屿叫砂野岛,生活着几万弥泰人组成的砂野部族。

    该岛名义上也是选举产生镇长,但一直被部族几名长老把持。

    前几日,该部族一个叫格格伦的年轻人带着十几名持枪壮汉登岛,要求橡胶园的工人向砂野镇缴税。

    其实碧云岛的橡胶园,直接向州里缴税,但从行政区域上就比较模湖。

    曾经这里确实归砂野部族管理,但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岛上根本没几个居民,碧云岛上,是开发为橡胶产地后,有工开,人口才渐渐多了。

    格格伦用的就是百年前的行政区划海图,但其并不是要橡胶园缴税,而是说橡胶园为安提瓜拉州缴税没问题,碧云岛的归属,你们的买卖合同我们砂野部族也承认。

    但这个岛上生活的弥泰人,需要每个月,每人缴一元的“务工费”,缴纳给砂野部族。

    实际上,类似人头税了,而且说是向碧云岛上的弥泰家庭征收,但这些弥泰家庭,便是夫妻都是壮年劳力,平均的话,一个月从橡胶园拿到的报酬两口子也就四五元,一年五十元左右,因为还有封胶期,没工开,他们就没有薪酬。

    弥泰工人,就是这么便宜,比之陆铭没去之前的黑山矿工,还要廉价。

    是以,如果说一个四口之家,夫妻两个加两个孩子,那就一个月要缴4元人头税,从橡胶园赚的钱,几乎要全部上缴。

    所以,橡胶园要维持这些工人,只能给他们承担部分税负,但要想这些工人不离心离德的话,怕是要承担全部税负才行,岛上两万多弥泰人,几乎都是围绕橡胶园生活,就算不在橡胶园做工的,经营商铺、小摊小贩、服务行业等等,也是维持岛上生活链的必要组成部分,不能让他们离开。

    所以,要想维持原状,这一个月两万多元的税负,自然是橡胶园主人缴纳的好。

    当然,格格伦多少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意思,明显税费是可以再商榷的。

    “咱们的安全人员,还有机关枪呢?”陆铭突然笑着问高泰和。

    很明显,高友长不信任任何弥泰人,是以二十多人的保安队是他认为可以保护橡胶园的真正依仗,甚至费尔曼发生军事政变后,高友长通过一些关系,买来了一柄轻机关枪配备给了保安队,至于步枪,更是人手一杆。

    高泰和狐疑的看了陆铭一眼,“砂野这种部落,只要是男人,都能扛枪上战场的,而且传统上,这些部族之间发生冲突,男丁死的差不多的话,妇女儿童也都会上阵。”

    陆铭一笑,高泰和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说,保安队二十几人而已,人家是几万人的部族全民皆兵,靠武力,以卵击石都算不上,而是纯属脑子有问题。

    “那砂野部落,有多少杆枪?有小炮之类的吗?”陆铭笑着问。

    高泰和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他们土枪鸟铳的比较多,加一起,不得有两三千火器啊?”又无奈看着陆铭,“东家,你不会真想和他们发生武装冲突吧?”

    陆铭笑笑,“不是。”

    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不远处的布兰妮,陆铭对她招招手,又对高泰和笑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布兰妮夫人,以后呢,橡胶园的业务,你发电报向她汇报。”

    橡胶园这种小生意,自己当然不会亲自过问,这几个夫人闲着也是闲着,也给她们找点事情做,不能养米虫,这布兰妮夫人学过财会,和高泰和合作,属于审计他的账目。

    而且橡胶虽然是战略物资,四十多万亩的橡胶园可以说规模不小了,完全可以满足现今黑山的需要,但帝国境内橡胶产地很多,倒也不好垄断,没必要费太多心思。

    那边布兰妮轻轻走上两步,说:“高襄理,你好!”面对高泰和,她又变成了那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高泰和微微躬身,“布兰妮夫人,以后请多指教。”

    新东家,这点不是一般厉害,这般风情迷人的西洋贵妇人,又有学识,好似不知道怎么,成了新东家的奴隶,这新东家,胆大妄为,真不是一般人可比。

    不知道为什么这布兰妮夫人不去举报揭发,按法律,除了南洋黑蛮,别的族群的话,现今可不允许蓄奴。

    不过,最近天下大乱,很多事也实在难说,听说新独立的索菲亚王国,就侵入盖德人的州进行了血腥屠杀。

    盖德人也是西洋人的族群,但和索菲亚人是世仇,所在几个州,本来是贫困地域,现今却变成了商贸极为发达的富裕州,是以更被索菲亚人敌视,盖德人喜欢经商运营资本,也被索菲亚人视为罪恶之源。

    想着高泰和摇摇头,乱世,还有什么可说的?

    又不禁瞥了那暗红蓬蓬裙成熟风情弥漫的西洋美妇一眼,这样一个美貌出众的高贵夫人,却成了奴隶,还用说么?定然被变着花样各种侵犯,只能默默承受,眼泪咽进肚子里。

    思及其中的妙处,高泰和心中一热,忙转开目光,不敢再想,

    偏偏那西洋美妇正对新东家行礼,就见她拉起硕大裙摆,银色高跟鞋和白丝美足若隐若现。

    高泰和心中更是砰砰跳动,随之苦笑,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变得这般上头?不过,这些真不是自己能想的,看这位布兰妮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了,还是那般居高临下目若无人。

    不过,能和她共事的话,真的是想想都令人很愉悦,自己将橡胶园打理好,也是在帮她向新东家邀宠,希望真能帮到她,让她眼里有了自己身影,不再完全无视自己将自己看成什么死物,那就是很好的一种精神享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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