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民国炮灰病原配25
叶绵蹙眉,脸上略迟疑,“什么意思?”
温言低低地笑了,一双狭长的眼睛云淡风轻地对上她的,“你说是什么意思呢?”
叶绵走近他,有些急切,“温言,你说仔细点,是不是……”她放低了声音,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地盯着他,“是不是有人要在这里搞事?”
温言瞥了眼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细如葱白,放在他黑色的西装上衬得越发白嫩。
叶绵这才发现自己一急,居然去抓了他的手臂,她赶紧放开,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他不放。
温言扫了她一眼,不由顿住,女孩的眸子清澈干净,黑白分明,让人很想……将她眼底的澄澈摧毁。
为什么呢?经历了那些事,眼睛还能如此干净……
“温言,你不说我就在这里等到你说为止。”耳边是女孩坚定而清脆的声音,却意外地并不聒噪。
果然是蠢的,肯定吧,因为太蠢,所以不谙世事,也不长记性。
“温言?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女孩瞪着大眼睛,柳眉微蹙,似有不满。
眼角余光扫到某道身影,温言将视线移到面前女孩的脸上,眼底有浓浓的黯色,“叶绵。”
他突然喊她的名字,叶绵愣了愣,黑色睫羽上下扇动,灵动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你肯说了?”
嘴角微微勾起,温言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带着男性独有的磁性,勾得人耳朵发痒,“你过来些。”
叶绵有点迟疑,但是又怕真的有人要在这里搞事,只好又走近了他几分,还特地把耳朵凑到他面前。
温言嗤笑,他轻轻俯身,在叶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扶上她的脑袋,顺便将她压向自己。
小姑娘惊呼,眼眸蓦然瞪大了,整个人一时仿若进入当机状态,温言嘴角微勾,他故意舔了舔她的唇,高挺的鼻梁戳着她白嫩的小脸,一双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愉悦。
察觉到一道浓烈的视线,温言抬眸看向对面,眼底是云淡风轻的凉意……
与挑衅。
傅绍林站在两人不远处,目光冰冷地看着前方拥吻的男女,俊隽的面容面无表情,他握紧了拳头,额间的青筋跳动,疯狂的妒火几乎要将他灼烧。
他没有丝毫犹豫,大跨步走向前方的两个人。
系统:“绵绵,快擦嘴!傅绍林来了!”
叶绵:“……”别搞得好像我在偷情一样好吗?
叶绵猛地推开温言,她想也不想地就要伸手打人,却因为太矮只打到了他的肩膀。
叶绵:“……”靠,耻辱。
温言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脸上露出微笑,唇瓣因为吃了唇膏而变得红亮,带着几分性感与野性,“刚刚我不是说了让你走吗?”
叶绵怒目圆睁,同样泛着红亮的小嘴微张,还来不及把手挣开他的束缚,便听见身后响起一道醇厚稳重的男声:
“放开她!”
傅绍林压着声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火,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们站的位置在角落,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如果真的把人引过来了,他不要紧,绵绵却会被人骂。
即便是思想渐趋开放的现在,依旧有些人保留着封建思想,他不能不为绵绵打算。
温言扬唇,一双黑眸似水,他将视线落到傅绍林身上,又移到叶绵身上,察觉到小姑娘充满恼怒的眼睛,他主动放开了手。
几乎是在他放开手的一瞬间,一记拳头便朝他的脸冲了过来,温言轻松躲过,俊美的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性感又致命,“怎么,傅少帅还管前妻的事么?”
傅绍林扯了扯领带,他看向叶绵,女孩泫然欲泣,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含泪,眼尾泛红,正使劲地擦拭自己的嘴巴。
心脏蓦然揪疼,傅绍林看向温言,往日平淡无痕的脸上露出浓烈的杀意,他恨不得现在就掏枪一把将温言给蹦了。
察觉到傅绍林的杀意,温言身后一直默默当背景的两个士兵走出来,纷纷目露警惕,同时摸向手中的枪。
傅绍林身后跟着的人亦是如此,双方都把手摸向手中的枪,却无人把它拿出来。
一旦枪口相对,势必要引起在场的其他人注意,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绵绵———不过几秒,傅绍林便在脑中思考了诸多。
他冷下脸,眼眸深深地看向温言:“出去谈。”
温言舔了舔唇角,他回头看了眼叶绵,眼里似有愉悦的笑意,紧接着,他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傅绍林看了眼叶绵,平日里娇气的小姑娘这会低声抽泣,小巧的鼻子都微红了几分,她看向傅绍林,眉眼委屈地泛泪,“绍林哥,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傅绍林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别哭,我去帮你打回来,好吗?”
女孩停止了抽泣,一双泪眼盯着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立马道:“你不要打他,他、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傅绍林眸色一深,声音微颤,“绵绵,你是在维护他吗?”
叶绵摇摇头,一双淡色眸子带着浅浅的忧郁,“我知道,你们都是委员会的人,这样影响不好……绍林哥,不要为了我打架,好吗?”
傅绍林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片刻后,他淡淡地点头,“好,我不打他。”
五分钟后。
系统尖叫:“绵绵绵绵!卧槽!快来救人!温言快要被杀了!”
叶绵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几分忧郁地看着草地上的几个小孩玩耍,内心淡淡道:“不会死的,放心吧。”
她都提醒傅绍林了,都是委员会的成员,没必要搞得那么僵的,对吧,何况温家的军队可不只温言手中这一支,傅绍林真敢对温言做什么,被踏平的就是傅家了。
系统快哭了,每看着目标中弹,它就无比痛心,生怕目标下一秒就嗝屁,本以为叶绵在这个位面多次救人是被原主影响有了善心,结果……
“绵绵!傅绍林被打趴下了!呜呜呜他都流血了!”
第92章民国炮灰病原配26
温言笔直地站着,在他的对面,是委员会这几年来风头十足的傅绍林。
天之骄子,这个从他小时候起就听腻的词,有一天也被用在了另一个人——傅绍林身上,确实,比起他,傅绍林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从小顺风顺水,傅家单传独子,不用争抢,只要他愿意,所有的人都会主动把东西送到他面前。
人也是。
那个叫叶绵的蠢货,他几次见到她,她都是围绕在傅绍林身边,腆着脸朝他笑,却不知道她爱的人早已在外面有了别的人。
原本他是打算帮她复明,顺便欣赏欣赏她露出悲痛到窒息的表情,只是有点可惜———
她居然自己复明了,登报声明离婚,果断离开傅家,动作快得不像她。
想起那抹柔软细腻,温言眸色微暗,蠢货确实很有趣,只是轻轻一碰,便无端地让人兴奋起来了。
温言摸不清那狂跳的心脏是为何,只把它归结为过度兴奋——真是难得的体验。
温言扔掉了身上的外套,他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因为出汗的缘故,隐隐可窥见流畅紧致的线条,黑色碎发也被汗水浸湿,平日里最爱与人搏斗的他,此刻却没了平时打架时的兴奋。
比起这个,他更想瞧瞧那软绵绵的女孩因他而露出泫然欲泣的害怕表情。
会出来,不过是因为突然瞧傅绍林不爽罢了。
温言扯了扯嘴角,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他眼神睥睨,云淡风轻道:“到此结束。”
仿佛他就是掌控全场的人。
傅绍林擦掉嘴角的血丝,冷眼看着温言走回去,身后的副官走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少帅,要不要之后给他点教训?”
傅绍林眯起眼,眼神警告地看了副官一眼,“不要自作聪明。”
温言看似无伤,实则已伤了内里,尤其是他本身身体底子不好的情况下,稍有不慎,便会出事。
他没必要再做无谓的事情。
……
叶绵看着场地里的几个孩子,目光淡淡地,仿佛在出神想事,但实际上,她是在看那些孩子中间,穿得最朴素的那个小孩。
有意思,她有点期待小孩子的表演了。
刚想着,身边的沙发突然陷了下去,叶绵侧头看过去,身形挺拔的男人双腿颀长地搭在一起,完美的下颌线勾勒出一张俊美如玉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丰神俊朗,可能是刚刚打过架的缘故,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叶绵蹙眉,这厮是把傅绍林打得有多惨?居然连血味都这么浓烈。
她轻哼一声,故意坐得离他远一点,再抬头,那小孩却已经不见了。
来不及沉思,便听见旁边响起小孩稚嫩的声音,“哥哥,给你花。”
温言似是没想到会有人给他花,还是个小孩,顿时来了兴味,“给我花?”
小孩点点头,“哥哥长得真好看。”
叶绵:“……”
刚刚还说她漂亮呢,而且还是同一朵花,看来道具稀缺啊。
温言接过花,轻轻地嗅了嗅,笑了,“确实是很香。”
只是下一秒,那花就被他扔在地上,男人脸上的笑慢慢收回,皮鞋踩过地上的花。
小孩被吓得脸都白了,顿时尖叫起来。
几乎同时,不知从何而来一道枪声蓦然响起,仿佛是一个信号弹,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人群便突然如同炸开了锅,场面一时吵闹起来,尖叫声,惨叫声,东西被撞倒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叶绵一把拉过那小孩护在身后,人群往不同方向四处逃窜,唯有温言和她站在原地。
温言黑了脸,“把他给我。”
叶绵此刻无比感谢原主的圣母性格,这小孩还有大作用,怎么能给他?
她眸光闪烁,语气急切:“不行,我不会让你带走这个孩子的。”
温言伸出手走近她,眼眸冷冽,“把他给我,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偷听机密的事。”
叶绵瞪大了眼,“趁火抢劫是吧?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不是我!”
话音刚落,温言突然看向某个方向,下一瞬,他猛地朝叶绵扑来,只听到一道枪击声,叶绵原本站的位置多了一个子弹头。
而叶绵则被温言抱入怀里,两人顺便在地上打了个滚。
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开了,等两个人站起来,四周竟只剩下他们和另外两个士兵,只是下一瞬,不知从何处来的子弹也把温言带来的两个士兵解决掉了。
“废物。”温言扫过那两人,眸子微冷,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枪,戒备地看向周围。
显然,对方是有预谋而来的。
如他所想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对方还隐藏了这么多的人马————能让傅绍林都一时没法攻进来的,起码得有五十来人。
眸色越发沉重,温言瞥了眼怀里的人,意外地发现她居然没哭,手里还拿着地上的士兵身上掉落的枪。
他扬唇微笑:“不错。”
叶绵挣开他的手,余光猛地看到一道闪动的人影,她刚要追上去,一个黑森森的枪口蓦然对上她的前额。
叶绵不由后退。
粗粝的男声大喊:“不许动!”
“啪。”
伴随枪械落地的声音,叶绵回过头,看到双手举起的温言,即便身处困境,男人依旧云淡风轻,深邃的五官一如既往的俊美清冷,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态。
只有眼底的幽深暴露了他的冷冽与暴躁。
“啪。”
叶绵也扔掉手上的枪械,双手高抬投降。
两人身后各有一人持枪怼着他们的腰间,其中一人不耐烦地用枪口怼了怼温言,“不许耍花样!走!”
两人转身的同时对上眼,不知为何,叶绵居然从温言的眼里读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叶绵:“……”
他确实有病。
叶绵移开视线,一路跟随前面的人走进一条小道,果不其然在半路的地方看到一个身高只有一米的小孩,一看到小孩,刚刚几个持枪的汉子顿时恭敬地朝他点点头,“三当家的,您说的那两个人都在这儿了。”
小孩身边的一个一米八几的壮硕汉子一听,脸色立刻唰得黑沉下来。
第93章民国炮灰病原配27
“就是这个男的,杀了二当家的!”那大汉怒喊,堆满肥肉的脸上露出悲戚愤恨的表情,手上的枪似乎随时要朝温言打去。
“老四,回来!”
被称作三当家的小孩冷冷地喊了那大汉一声,大汉立刻没辙地退回小孩身边,像只狗熊般委屈地低下头。
叶绵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几人,尤其是那个小孩……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个侏儒。
系统暗暗查了一番,语气有些严肃:“绵绵,是侏儒。”
果然。
叶绵看向温言,他似乎也并不意外大汉被一个小孩教训,可能是知道的,当然也可能并不在意这些。
两人被人用粗大的绳索绑起来,正要将人押走,小孩突然出声,“把眼睛蒙上。”
一大汉迟疑,“不用吧,反正他们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小孩眼睛黑白分明地看向那大汉,大汉顿时低下头,随手扯了身上的布条给两人绑上。
两人一路被拉着绳索牵着走,叶绵闭着眼睛,通过系统同步的画面看到一同走路的温言,男人双手被束缚,身形颀长,背脊直挺,他戴着布条,露出白净好看的下巴,唇角带着淡淡的冷意。
即便这个时候,他亦是贵气逼人,带着布条似乎都能感受他的冷冽傲气,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低头屈服。
像是察觉到有谁在看他,温言微微抬头,叶绵及时收回了目光。
温言是真的很敏锐。
两人一同被带上山,最后一起被扔进一个土洞里。
一进了洞,绑匪们便把他们的布条收回,只是身上的绳索依旧在。
叶绵看向温言,张了张嘴,“对不起,我应该把那个孩子交给你的。”
温言靠着身后的山壁,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眉目清隽,嗤笑,“怎么不生气了?”
他一提起,叶绵才想起这人先前吻她的事,顿时脸上没了情绪,干脆背过去不看他,也就没看身后的男人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也许是走了一天山路的缘故,再加上身体本身不好,叶绵很快招架不住,靠着山壁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是被温言摇醒的,男人俊美的容颜绽开浅浅的笑,声音清淡含笑:“起来了。”
叶绵睫羽微颤,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身上的绳索已经被他解开了,“你……”
温言扫了她一眼,手指向洞口,“等会有人来送饭,我会把人打晕,你按我的提示乘机逃出去……”
他顿了顿,唇角微翘,“能够一手掰断枪管,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叶绵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呢?”
温言低笑,“你在关心我?”
叶绵皱眉:“他们现在还绑着我们,就说明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你不要冲动。”
温言突然靠近她,两人四目相对,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有笑意:“我要是冲动,你早就死了。”
男人的指腹粗糙,是常年拿枪生的茧子,被他一捏,她的脸立刻泛红起来,温言“啧”了一声,“皮肤这么娇?”
叶绵打掉他的手,蹙眉,“那之后呢?你要干什么?”
温言好整以暇地单手撑地,把玩起她的头发:“你说呢?”
叶绵:“……”
她想把这姓温的揍一顿。
没一会,有人开了门,叶绵赶紧把绳索往身上套好,温言则跑到门边,准备做好偷袭。
门口的石头被一一搬开,一个矮小的身影走进来,叶绵看过去,那个被叫三当家的小孩模样的人手里端着吃食,正慢悠悠地走进来,身后似乎还跟了一个高壮的大汉。
叶绵立刻向门边的温言眼神示意,温言微笑着轻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接收到她的信息。
三当家慢慢走进来,似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把手上的吃食放到地上,他身后的大汉立马上前,身先士卒走进洞里。
土洞就那么大,他一眼就看出来里面少了一个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手上的枪顿时指向叶绵,“另外那个男的呢?”
叶绵故作害怕地后退,“我、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大汉明显不信,拉开保险就要开枪,身后却蓦然被一个硬梆梆的铁器怼上,大汉微微往后看,瘦削的男人只穿了件白色衬衣,正一手一柄枪怼在他和三当家身上。
他微微勾唇,一双黑眸弯弯,露出邪肆勾人的笑,“啧,找我吗?”
大汉顿时面目狰狞,眼里露出浓浓恨意:“温言,你这个狗贼!”
叶绵微微瞪大了眼,见面前的两个人都被牵制了,索性也不装了,直接站起来,干脆利落地夺了大汉手里的枪。
动作敏捷,虽然看着有些手生,温言眯起眼,暗暗评价。
叶绵察觉到他在看自己,顿时抿唇道:“这是绍林哥教我的。”
眼底的兴味蓦然消失,温言眼眸微冷,只觉得烦躁,语气也跟着冷硬起来,他看了眼面前的两个人,一脚踹一个,乘机将叶绵拉出去便跑。
叶绵跟着跑得有点懵,她还以为温言有什么后招,正要问,便见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枪声,温言立马将叶绵护在怀里滚进一边的巨石后。
叶绵看着温言一边朝前面开枪,一边躲开枪子,只听见耳边闷哼一声,温言脸色有些痛苦地捂住肩膀,她的脸上露出着急的表情,“温言,你怎么样?”
小姑娘脸色充满了惶恐不安,顿时眼眶含泪,“你、你是不是中弹了?”
温言弯唇,惨白的脸上露出勉强的苦笑:“是啊,我可能要死了。”
叶绵睫羽微颤,看着男人肩膀的那片红,“怎么办?”
温言慢慢地抬眼,把手中的枪拿给她,“你来。”
叶绵盯着他手里的枪,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她深吸一口气,从他手里拿过枪,刚站起来要朝对面开枪,脑袋便被摁下去,同时耳边听见两道沉闷的枪响,“砰!砰!”
叶绵微微站起来,才发现对面刚刚追过来的两个人已经被他两枪解决了。
所以他刚刚拉着她跑是干什么?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微微侧头,嘴角泛起一抹笑,清俊如玉,他开口:“我还没窝囊到要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救我。”
第94章民国炮灰病原配28
才明白刚刚的一切都是作秀的叶绵:“……”
亏了,她刚刚那么卖力地表演流泪。
与她相反,温言却似乎心情不错,看了她一眼,眼里充满笑,“刚刚很担心我?”
不知道是不是叶绵的错觉,他似乎还故意加重了“很”这个字。
叶绵莫名其妙,柳眉微微蹙起,正要说什么,只见温言将手指放在嘴边一吹,四周便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身着便衣的一群人突然跑出来,叶绵身子一僵,以为是那群土匪来了,忍不住往温言身边靠,被他顺势抓住了肩膀。
“别怕,是我的人。”
男人的声音磁性清朗,温热的气息吐在她颈边,叶绵不由缩起脖子,耳尖也跟着微微泛红,惹得温言低笑,笑声从胸腔溢出,带着几分的闷鼓意。
便衣中的一人走到温言面前,将手中的衣氅递给温言,披上衣氅,一时挡住他肩膀的血红,又变成了那个睥睨高傲的冷冽军官。
拿衣服的人显然也是身有职位的军官,“少帅,我们已经派人去把剩下的匪寇抓出来了。”
温言看向不远处被他一枪击杀的趴在地上的小孩,示意身边的人过去看,前去查看的士兵很快回来,“确实是死了。”
温言似笑非笑地转了转手腕,眼眸冷冽:“你确定?”
系统:“绵绵,地上那个不是三当家,是另一个侏儒。”
叶绵顿时观察起周围,内心问系统:“原来那个在哪?”
系统:“不清楚,系统的范围没办法检测到太远的地方,也许……已经跑了。”
叶绵看向温言,显然他这回是有备而来,只可惜……对方似乎比他更狡猾。
叶绵嘴角不由勾起,脑海里却突然响起系统的警告,“绵绵小心!那个人就在你们斜上方的山头上!”
来不及说什么,叶绵抬眼望去,一瞬间,世界的时间仿佛放慢,子弹也以缓慢的速度从远处射来,叶绵飞速挡到温言面前,只感觉到身体被嵌入了子弹,下一刻,她整个人便倒在了身后温言的身上。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叶绵扣动手中的枪,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子弹嵌入了脑袋。
坐完一切,她甚至来不及去顾虑温言的反应,便在热量的流逝中沉沉地昏睡过去。
温言抱着怀里的人,拳头慢慢收紧,眼眸中的冷意几乎要把人冰冻,他没有半分犹豫地将人抱起来,太阳穴的青筋泛起,他冷冷道:“将这里,清扫干净。”
冰冷的声音令在场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
温言看着床上的人,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几分,一双狭长的眸子似乎没有温度,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怯意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在害怕。
怕眼前这个人死掉。
“阿言,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令你情绪波动的人,就像娘一样,会怕他,担心他……”
昔日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言不由眼眸一深。
让他害怕的人……
哼。
怎么可能……
傅绍林一到医院看到的就是温言坐在叶绵床边,还抓着她的手,顿时面色阴沉,“温少帅抓着傅某的妻子是何意?”
温言回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将叶绵的手放回被子里,又替她冶好被子,才站起来,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只是叶绵的……前夫吧?”
他故意把“前夫”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生怕对方注意不到一样。
傅绍林攥紧了拳头,他低笑,“那又如何?我不仅是叶绵的前夫,我还是她的……”
一道声音蓦然插入,像是带着某种疑问:“给她戴绿帽子的青梅竹马?”
温言轻笑,眼里似带着无奈,“傅先生,我劝你回去照照镜子,你的脸皮……”他叹了口气,舌尖捅了捅脸部内颊,“都快比墙厚了。”
“请温少帅注意言辞!”傅绍林身后的副官出声警告。
温言抬眸,眼里泛冷,“不是么,难道要离婚的人不是你?背叛她的不是你?”
每说一句,傅绍林的脸色便白了一分,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身后的动静吸引了两人。
叶绵艰难地坐起来,被温言按住了,男人目光微凉,“医生让你别乱动,你躺着吧。”
叶绵只好放弃起来,乖乖地躺回去,傅绍林也走到她床的另一边,目光温柔,声音轻柔:“想干什么和我说。”
叶绵看了看两人,露出窘迫的表情,“我……我想上厕所。”
五分钟后,护士将病房里的两个人推出去,温言和傅绍林一人各站门的一边,目光相触,又很快不屑而冷漠地移开。
护士再出来,左右地看了眼两边的人,语气稍委婉,“病人还要休息,请两位没事就回去吧。”
温言没说话,眸光通过门上的玻璃看进病房,傅绍林扫了他一眼,礼貌地朝护士点点头,“好的。”
护士也没指望这两个人真的听话,说完便也离开了。
叶绵躺在病房里,一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立刻出声:“不许进来!”
她身上中了枪伤,不敢说太大声,但声音仍足够外面的人听见,温言稍稍一想就知道小姑娘害羞了,可惜,他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人。
叶绵眼看着温言推开门,眼眸顿时瞪大了几分,她只好看向傅绍林,声音有些委屈,“绍林哥,你们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傅绍林刚要接话,温言便轻笑着坐到叶绵身边,“不是刚睡醒?又要睡?”
叶绵看他一眼,突然出声,“温言,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眼眸带着小鹿独有的清澈干净。
温言挑眉,他带着椅子挪过去,叶绵趁其不备,猛地将脑袋磕向他的肩膀,温言顿时“嘶”地皱起脸来,手上却没有其他动作,叶绵眨眨眼,一脸认真:“痛吗?”
温言:“……”
傅绍林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他将目光移向叶绵,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动着俏皮与狡黠的光,嘴角的勾起像一个小勾子,惹人喜爱。
第95章民国炮灰病原配29
叶绵看了眼窗外的天,湛蓝无云,明明是明媚的天,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手边放着一张黑白报纸,上面的标题字眼触目惊人。
“终于要打过来了。”叶绵淡淡道,一双浅色的眸子终于平静下来。
系统蜷缩在她怀里,“绵绵,怎么了吗?”
叶绵低头,指腹抚过猫身,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肖黎最近怎么样?”
系统舒服地“喵”了一声,“肖黎出院了,在你上周入院的前一天,这时候……应该在上班了。”
叶绵咋舌,“这才一个月吧……呵,真是不要命。”
系统摇摇尾巴,在抚摸中陶醉地眯起眼。
“系统,你帮我办件事。”叶绵突然出声,红唇微翘,灵动的眸子眼波流转,“我要助推这把火。”
正好,她也很久没有搞事了。
*
肖黎来到医院,男人身材挺拔,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引得路过的护士不时回头。
他从张笑菲那里听说她受伤了,便赶了时间过来,原本想问清楚的,可张笑菲似乎也知道的不多……
一路上肖黎都皱着眉头,自从那天她逃走以后,他便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不对……
他试着说服自己,试着逃避对她的心思,试着提前出院工作,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从他的脑海里驱除……可是没用。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她,想她的笑,想她的声音,想她的灵动眸子……有时想着想着,甚至会不自觉地勾唇轻笑。
明明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他们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他还是忍不住……对她心动,她就像罂粟,明知不可,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他本不该来的————
肖黎的手在靠近门把时顿了顿,终于还是打开病房门,一打开,他看到的便是女孩站在窗边看景的瘦弱背影,单薄又脆弱。
旁边的佣人正在帮她收拾东西,肖黎看了那佣人一眼,眉头顿时皱起来。
这是温家的佣人,怎么……
那佣人抬起头,惊讶道:“肖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听到佣人的话,叶绵转身回头,正好看到肖黎微皱的眉头,她张了张嘴,眼神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先开了口,“你……有什么事吗?”
肖黎眸光平静地看着她,很快又扬起了笑,明眸温柔似水,被他注视的人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听闻叶小姐受了伤,肖某特地过来慰问。”
他对面的女孩愣了愣,她似是要冷笑,眉头微皱,明亮的眸子却仿佛氤氲着一层雾气,“现在倒是客气了?”
肖黎垂眸,他看了眼旁边收拾东西的佣人,佣人看了看他们两个,擦了擦腰间的布,“叶小姐,我出去一趟,你们聊。”
叶绵轻轻地“嗯”了声,睫羽如鸦,掩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肖黎走近她,眉头紧锁,“温家的佣人怎么会在这?”
叶绵抬头看他,小脸气呼呼,生气道:“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听着她轻软的声音,肖黎先败下了阵,语气轻柔了些,“抱歉,是我语气不对。”
“你和温言……”
叶绵抬了抬下巴,表明了不和解,语气微冷:“与你无关。”
肖黎皱眉,桃花眼严肃地盯着她,“叶绵!”
“你知道温言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叶绵挑眉,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我知道,他不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残酷无情,冷漠阴毒……这些我都知道。”
肖黎眼眸微深:“那你……”
叶绵表情淡下来,“肖黎,温言起码是一个真实的人,他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他自己……”
她顿了顿,眸光看向他,一字一句地平静道:“但你不是。”
叶绵走近他,语气平淡:“肖黎,你接近我,是有什么目的吧?”
肖黎脸色不太好,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盯着她:“你知道什么?”
叶绵对上他的眼睛,微微勾唇,“我可以帮你。”
“这是大势所趋,不是吗?”
肖黎眸光紧紧盯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叶绵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只知道,这场混战,该结束了。”
……
肖黎离开后,叶绵跟着温家的佣人上了车,她失踪了许多天,又受伤了,叶绵怕惨了叶家人,没让人告知他们,便让温言叫来的佣人帮忙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之后回到叶家再跟叶家人解释。
比如宴会中途心情不好出去旅游什么的,这种事以前原主也做过,只是没有她这次离开得这么久而已。
佣人中间看了她好几次,“叶小姐,真的不告诉温先生吗?”
叶绵摇摇头,“让他知道,他肯定不让我出院了。”
她在医院躺在一周,温言几乎天天过来,黏得像条癞皮狗,还是说话不好听的那种,除了那张脸,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她也算是领教过温言毒舌的人了,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
温言带着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委员会,一个士兵半路追上来,气喘吁吁地把报纸递给他,“少帅,委员长让我给您看这个。”
温言冷眼拿过报纸,随意地扫过报纸,眸光蓦然一顿,随之而来的便是逐渐冰冻的冷气,捏着报纸的手慢慢收紧,温言干脆把报纸团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
他身后的官兵面面相觑,皆不敢出一言一语。
最后是他身后的一个胆大的军官出来问:“少帅,那老……委员长是什么意思?”
他们倒都看过那报纸的内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温言看了会如此之气。
温言看了那军官一眼,轻笑道:“老头子想叫我的兵挡在前头,他倒是好心思。”
怒火渐渐冷却,男人黑眸深沉,“就看到时那些民军是先打他还是先打我。”
“肖黎呢?”温言看向身后的人,眸光冰冷,“怎么每次关键时刻都见不到人?”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出声,“报告少帅,肖副官早上请假了,说是要去看望一个朋友。”
看望?这个时间能让他看望的还能有谁?
想到躺在医院里时刻嚷着要出院的某个小姑娘,温言闭了闭眼,他抬眼看向众人,沉声道:“你们不用跟了。”
第96章民国炮灰病原配30
温言去了医院直接扑了空———
“叶小姐下午就出院了。”
温言盯着那张空荡荡的床,冷笑:“叶绵,你好得很。”
“阿嚏!谁骂我?”叶绵吸了吸鼻子,她一把捞过刚刚回来的系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系统内心欲哭无泪,别人都是系统指使宿主干什么,到它这怎么就成了宿主指使它,天知道一路咬着那把钥匙它有多难受,怕吞了又怕掉了,折腾死它了。
“还行,东西我直接扔地上了。”
叶绵摸摸系统的猫头,“我钥匙都给了,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看他怎么出手了。”
系统“喵”了一声,“绵绵,傅绍林会不会有危险啊?”
叶绵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才严肃道:“那我就得趁着他死之前把他拿下了。”
系统:“!!!”
它不该开口的,这这这、这女人居然又想那档子事了!有哪个系统的命比它还苦的?
没有了吧!
*
再次见到温言,是在叶家家里。
叶绵站在二楼,她穿着淡蓝色旗袍倚靠在二楼的木栏上,目光悠悠地往楼下看。
坐在沙发上同叶父谈笑风生的年轻军官,俊美的容颜露出淡淡的轻笑,丝毫不见在外头的阴狠狡诈,退去了气势威严的军装,似乎连身上浓烈的杀气与野性都不见了,仿若只是一个白净的俊美青年,谈话间都那么进退有度,贵气逼人。
柳眉微蹙,叶绵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个人,心头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很快这预感便应验了———-
温言走后,叶夫人上了她的房间,轻声道,“绵绵啊,你现在……还喜欢绍林吗?”
叶绵愣了愣,便听见叶夫人有点欢喜道:“刚刚你应该也看到了家里来的那个年轻人,据说是个高级军官,人也长得好,谈吐不凡,我看老爷是很满意的,绵绵你……你有什么看法吗?”
叶绵瞪大了眼,“那个人……他过来干嘛?”
叶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这都不懂,人亲自上门,是来找你爹提亲的!”
提亲??
系统快笑疯了,整个窝在床上打滚,被叶绵一巴掌拍到了一边,叶夫人已经走了,临走前还要她好好想想。
可这哪是她能想的?虽说这个时代已经有人提倡自由恋爱,可几千年的婚姻俗法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取代的,只要叶父满意,她嫁给温言的概率就接近百分百。
可能对于一些人来说,这还是她占便宜了。
叶绵眸光泛凉,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是佣人小红的声音,“小姐,楼下有你的电话。”
系统:“你信不信,这肯定是温言打来的。”
叶绵:“……”
接过电话,叶绵看了眼旁边好奇的小红,有些懊恼,“喂。”
男人磁性中含笑的声音响起,“惊喜吗?”
叶绵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意思?怎么我爹突然说你要娶我?你是疯了吗?”
那边响起男人自胸腔溢出的笑,勾得人耳朵痒痒的,“开心吗?”
叶绵:“……”
她不说话,电话那头反倒不再笑了,“叶绵,明天出来一趟。”
“可以吗?”
男人的声音沉稳清朗,仿佛带着某种不知名的蛊惑。
第二天早早被人叫起床时,叶绵是怒的,可叶父站在一边,想起原主的性格,叶绵无奈地任由佣人在她脸上打扮,最后在叶夫人的催促下慢吞吞地走出门。
温言的车就停在叶家别墅不远处,温言与其他人淡淡地点点头,便将她接上了车。
“今天很漂亮。”身边是男人磁性的嗓音,听得人耳朵发痒。
叶绵怒视他,“温言,你到底要干什么?”
温言平静地看她,“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要替我挡枪?”
叶绵语塞,“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很多遍了。”
温言:“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回答。”他弯了弯眼,往日冷酷的脸上露出笑,仿佛冰雪融化,“我就当你喜欢我了。”
他靠近她,要去牵她的手,被她躲开了,温言不怒反笑,“你的座位上刚刚跑过一只老鼠。”
叶绵一僵,身体下意识跳到温言身边,手上不由自主抓上他的衣服,柳眉微蹙,惊恐道:“在哪里?”
温言笑意盈盈,他毫不费力地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轻笑:“没有了,跑了。”
叶绵忍着心头的狂跳,她看向笑得眸如星辰的男人,反手抓住他的左手,只听见一声“咔嚓”,温言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车子一路开往医院。
叶绵看着温言走出来,手里包着一个粗壮的白布,顿时笑了,“你不是挺能的吗?”
温言黑了脸,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叶绵。”
叶绵眨眨眼,眉眼得意,笑得更欢,“怎么了?”
她现在明显都不怕他了。得到这一认知的温言弯了弯唇,又很快被他掩盖起来。
走廊上,窗外的阳光落进来,她就站在阳光里满面笑容,眉眼间的欢快让人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那时他还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笑。
……
往后的几天,只有有空,两人便时不时待在一起,而叶家也基本上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只等着什么时候定下婚约,之后便登报声明结婚。
因为温家在海市这边的只有温言一个人,加上战事吃紧,所以这些事也几乎是他一个人做主。
温言放下报纸,刚吸了一口烟,一只白嫩的手便把他嘴里的烟拿出来扔掉,叶绵瞪他:“我可不吸二手烟。”
温言直接把人搂过来,轻笑,“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叶绵抬眸,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刚恢复没多久的手,“你是不是想再来一次?”
温言:“……”
温言看了眼手边的报纸,把叶绵带到另一边的书房,妥协般叹气:“我读书给你听。”
叶绵转过身,挣开他的双手,“你刚刚在看什么?”
温言嗤笑,眉眼温柔似水:“看你。”
叶绵一脸狐疑,故作转身要往书房去,突然便回头抢过他放在桌上的报纸,脸上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却在看到报纸标题时蓦然一顿。
嘴角的微翘慢慢压了下去,叶绵抬头看向温言,眼眶微红,眼泪就这么掉下来,“我要去找他!”
第97章民国炮灰病原配31
温言拉住她,他低头看她,眼眸深邃,“叶绵,不要去。”
叶绵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微红,她哑着声音,唇瓣微颤,“温言,对不起,我没办法、没办法在这里,我、我想找绍林哥……”
温言眸光微闪,他狠狠地将她拉到怀里,大掌将她的脑袋摁向自己,声音带着他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别走,绵绵,我……我也需要你。”
叶绵靠在他的怀里,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声音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微微抿唇,“对不起,温言……你很好,可是我们不适合。”
温言心上一紧,一种陌生的惶恐在心间荡开,他不由抱紧了怀里的人,“绵绵,你敢离开,我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以往用得最熟练的威胁,他却不舍得放在她身上。
温言的手臂微松,他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女孩慢慢退开,明明人就在他眼前,他却觉得离她很远。
“温言,谢谢你。”叶绵睫羽微颤,她仰头,似是想表现自己的平静,眼泪却从眼眶里流出,她咬唇,“谢谢你对我那么好,对我那么宽容,我知道,你其实脾气很不好。”
“我、我其实也想和你好好过的,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我必须去找绍林哥……”她微微低头,眼泪就这么掉下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悲伤。
温言红了眼,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傅绍林傅绍林……叶绵,你就只记得傅绍林,是吗?”
叶绵别开眼,她抹掉脸上的泪,眼尾带起一抹微红,她深吸了口气,声音平静:“温言,对不起,我得走了。”
她拨开他的手,转身便走向房间的大门。
在即将碰到门把的瞬间,男人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
叶绵苦笑,她勉强地扬唇,声音同样平淡,“温言,以后温柔点,不然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的。”
两人背对着对方,都不肯回头,明明就在一个房间,却好像隔了一个银河那么远。
温言抓紧了手中的报纸,他面容冷冽,只有微颤的手指和泛红的眼圈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心情。
他听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听着她走出去,听着大门自动关上,两人之间被一扇门隔开,仿佛他和她的世界也彻底断绝了联系。
诺大的房间里,男人站在书桌前,盯着手里的报纸久久不语。
后来他曾无数次设想,如果他没有放她走,是不是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就像每个平凡普通的日子里,她朝他笑,白皙的小脸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底露出灵动狡黠的光,她声音绵软地喊他的名字,“温言!”
*
叶绵走出温公馆,她来这里很多次,基本上这里的士兵佣人都默认她是这里以后的女主人了,见她走出门,管家立马走上前,“叶小姐,要不要老李载您回去……”
“不用了。”叶绵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这才注意到她眼眶微红,顿时皱眉,正想要问什么,便听见眼前的女孩淡淡道:“林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管家还想说什么,叶绵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一直走出温公馆,叶绵才叫了一辆黄包车,顿了顿,她道:“会津城南巷5号。”
坐在黄包车上,叶绵戴好头上的白纱礼帽,隐约遮住了她一双通红的眼睛,两边是热闹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街上的居民房门口也都贴上了红色的春联,满街一片喜气洋洋。
坐在颠簸的黄包车上,叶绵狠狠地抹掉眼角的泪,却好像越抹越多,柳眉紧蹙,她试图仰头停止掉泪,却收效甚微。
一直到了地方,她下了车,便看到巷口穿着素色长袍的男人。
褪去一身的西装,男人穿着长袍,戴着黑色的绅士毡帽,儒雅风流,俊美无双,看到她,他往周围看了看,才走到她面前,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走到她面前,他才发现她红着眼,显然是刚刚已经哭过了。
一直把人拉进屋里,肖黎抿唇,冷玉般的脸庞露出不忍,“你……看到了?”
叶绵柳眉皱起,清澈的眸子泛泪:“是我害了他,对吗?”
肖黎手指微动,最终也没有动作,“你别这么想……”
“就是我害了他!”叶绵突然大声喊,白皙的小脸上,泛泪的眸子闪着晶莹的光,她眼眸出神地望着某处,嘲讽地笑了笑,眼泪就那么直直地掉落:“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我不该把钥匙给你们的……”
肖黎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只觉得心慢慢往下坠,喉结处仿佛有什么,令人如梗在喉,他压着声音,下颚骨微微紧绷:“叶绵,傅家被抄,是委员会干的,和你无关。”
叶绵抬头,睫羽微颤,长长的睫毛上还坠着几滴细小泪珠,她定定地看着肖黎,突然自嘲地笑了,“我真傻,我居然相信你,被骗过一次了我居然还相信你……呵,肖黎,你敢说绍林哥的军队遇袭不是你的手笔吗?”
肖黎眸光一顿,他别开眼,好一会才咬牙道:“军阀混战,要整治,傅家首当其冲,我既然拿到傅家的消息,就不可能不交给组织。”
叶绵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肖黎,果然是这样……你之前明明说,不会对傅家下手,只是、只是看看委员会的资料……”
叶绵顿了顿,突然轻笑起来,“我居然信你的话……”
肖黎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好一会没听见声音,他蓦然抬头,看到的便是她惨白着脸,眼神恍惚的模样,心下一紧,肖黎赶紧扶住她,她却睫羽微颤,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少女面容干净白皙得闭着眼,柳眉紧蹙,眼角缓缓留下一滴清泪。
肖黎怔了怔,眼底露出悲痛,他毫不犹豫地将人打横抱起,临出门前被一只手挡住了,他抬头,看到张笑菲不赞同的脸,“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第98章民国炮灰病原配32
肖黎冷着脸,“张笑菲,你别阻止我。”
张笑菲皱眉:“肖黎,我知道你喜欢绵绵,可是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啊,你知道你一出去,外面有多少委员会的人在看着吗?你想过后果吗?一旦你被抓住,你又能扛得住多久?”
说到后面,张笑菲眼眶渐渐泛红,“还有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肖黎抱紧了怀里的人,他咬牙压着声音喊:“可是如果绵绵不去医院,她会出事,她会死的!”
张笑菲深吸一口气:“好,你保证,如果你被人抓到了,你……”
肖黎深深地看着怀里的人,他抬起头,目光坚毅:“放心,药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旦有不对,我会提前吃药的。”
张笑菲让开了,她看着肖黎紧张地抱着怀里的人急匆匆地跑出了门,眼神复杂地苦笑了声。
为什么,她以前就看不到他呢?
……
肖黎守在叶绵床前,他紧抓着她的温软的小手,喉结艰难地动了动,他看着她,目光出神,淡淡地开口:“绵绵,为什么就不能看到我呢?”
床上女孩穿着医院的蓝白条纹病服,苍白的小脸上,她的眼角流出一滴泪,肖黎伸出手抚掉她的眼泪,眼眶渐渐泛红,“你是为他哭吗?”
内心疯狂地嫉妒,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没资格。
肖黎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悲痛。
窗外的冷风吹进了屋里,干枯的枝桠间有鸟儿啼叫,叫声凄厉,不一会,外面渐渐下起了大雨。
鸟啼、雨水、阴天,一切都那么应景,肖黎盯着叶绵的脸,突然想起他们初见的画面,那时她眼眸清澈,说时笑时,话里皆离不开傅绍林,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如飞蛾扑火般扑向那个人。
多傻,多蠢啊。
可他又何尝不是呢?肖黎顿了顿,脸上露出自嘲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肖黎眸光一顿,他听到身后男人熟悉的声音,冷冽清朗:“你是谁?”
肖黎身上依旧穿着那身长袍,黑色毡帽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就连身姿举止也与他平时不同,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自信能够骗过温言。
肖黎站起来,他粗着嗓子,有礼道:“先生,我是这位小姐的朋友,既然您来了,那我便先走了。”
他知道温言也对叶绵有意,所以并不担心他会如何。
微微点头,肖黎抬步便要走,却被温言身后的人拦住,他只好停下,声音平静:“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温言审视地看他,一双狭长的眸子冰冷无情,“你看起来很眼熟。”
肖黎抬起眸子,正好对上温言幽深的眼睛,几乎是对上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被认出来了。
没有犹豫,肖黎将拦在他前面的士兵一把推开,趁乱推开门跑了出去。
温言站在原地,眸子冰冷瞥向身后,“赶紧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副官带着士兵们都追出去了,温言独留在病房,他走向叶绵,俯身靠近她,指腹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小姑娘出落地越发艳丽,比起初见时似乎更加漂亮了。
温言轻轻地掐了掐她的脸,幽深的眼底不经意间露出疯狂妒意:“我不管你是谁,叶绵,你不来,我就来找你,你逃不开的。”
在她走后,他便开始后悔了,他不该放她走的。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
叶绵醒来时,看到的便是男人疲累的面容,他勾了勾唇,“小混蛋,终于知道醒了?”
叶绵脸色还苍白着,柳眉微蹙,她问:“温言?你怎么在这儿?”
温言低头抓紧了她的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的手太冷了。”
叶绵抿唇,她的声音原本就轻柔,因为生病无力,又带着几分病弱的破碎感,“把我送来这里的人呢?”
温言抬眸,他的目光是温柔的,话语却丝毫不留情:“我派人去追了,就是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叶绵挣开了自己的手,她瞪着他,“温言,你要干什么!”
温言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目光平静,“绵绵,我可以帮你找傅绍林,但是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叶绵不可置信,“你想囚禁我?”
温言摇摇头,他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唇角都带着温柔,“我怎么舍得。”
叶绵眼眸泛泪,带着隐隐的惧意,“你明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你这里不是收容所,叫我不要回去吗?”
温言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我后悔了。”
她一出去,他就后悔了。
昔日母亲为了那个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那个人和他的情妇,他以为自己不会是那样的傻人,以为时光足够将他对她的喜欢消磨殆尽,却没想到,单单是她离开的一下午,他便克制不住对她的疯狂想念。
往日与她的时光在他脑海里被反复播放,明明应该转移注意力,他却无法抑制去回忆。
昔日他被恩师赞是定力极强的人,却似乎,屡屡在她这里碰壁。
*
深夜,叶绵趁着温言出去、门外警卫换班的功夫,偷偷出了医院,她只穿了医院的病服,出门时天上已经下了雪,她却好像感觉不到冷一样。
路上也遇到过几个登徒子小混混,都被她几下子打伤了。
身材单薄娇小的女孩一步步走到傅公馆,她目光希翼地望着那栋人去楼空的别墅,眼里的光渐渐熄灭。
刚要离开,她的视线里便撞入一个高大的背影,那人穿着最普通的布衣,脸上脏兮兮的,同她一样怔怔地看着里头黑漆漆的别墅。
叶绵试探性地走过去,“绍林哥?”
她的声音轻软如羽毛,清脆中带着少女独有的沙感,令那人浑身僵在原地。
叶绵还想走过去,便听见黑暗中传来那个人的声音:“绵绵,你别过来。”
叶绵顿住脚步,眼泪就这么落下来,“绍林哥,真的是你!”
傅绍林戴着眼镜,仍是昔日清朗好看的模样,只是他的脸上灰黑灰黑的,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
第99章民国炮灰病原配33
叶绵忍不住上前,“绍林哥,太好了,我终于找……”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因为傅绍林后退了一步,他望着她,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她身上,“绵绵,你回去吧。”
叶绵顿住脚步,睫羽微颤,她抿了抿唇,眼里充满了慌乱,“绍林哥……”
夜风潇肃,深蓝的夜空上,细小的雪渐渐落下,落在头上、肩膀上、地上,来不及消融,又有新雪落下,在上面形成一层薄薄的白色。
叶绵却好像感觉不到冷,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在路边的灯光下,傅绍林也终于看清了她身上单薄的病服,他又生气又心疼,连忙跑到她面前,脱下身上的外套套到她身上,眼里有郁色:“怎么才穿这么点?”
他的语气并不好,隐隐有责怪,叶绵趁势抓住他的衣服,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落荒而逃,“绍林哥,我后悔了。”
她的声音带着微颤的哭音,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带着暖意,贴在他身上的身体却冷得他一惊。
傅绍林心间一跳,他故意忽略她说的话,大手抓住了她的,她的手很小,纤细又柔软,两只手刚好被他一只包住,和他的相比,她的手冷得就像冰块,傅绍林浓眉微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绵绵,我送你回医院。”
叶绵抓紧了他的衣服,她小脸苍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脸上却带着罕见的坚定,“我不要,回去之后我就看不到你了。”
傅绍林遥望远处,又低头怔怔地看向近处,他内心轻轻地叹息一声,最后把她拉入怀里,大手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发顶,怀里的人是那么娇小,那么羸弱,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揉碎了她。
傅绍林贪恋地闻着她身上清淡的洗衣皂香味,在叶绵看不见的地方,眼眶渐渐泛红。
就让他最后放纵一次。
“绵绵,你愿意和我走吗?”傅绍林轻声道,内心只觉得自己尤其卑鄙无耻。
她那么娇气,和他在一起并不能好过,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自私地希望她回答一句愿意。
叶绵抬起头,她露出清柔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清澈透亮,在冰冷的雪夜里温暖如熙,好看得像是落入凡尘的小仙女,“我愿意。”
傅绍林突然想起西方的结婚仪式,他不由眼里含笑,只是这笑却只浅浅地停留了一会,便又很快被悲伤充斥。
他不能这么自私,跟他在一起,不说委员会那群人会追着他不放,单是绵绵的身体就承受不住路上的奔波。
其实听到她的一句“愿意”,他便已经无憾了。
傅绍林轻轻推开她,他俯身贪恋地盯着小姑娘娇美的容颜,却还是忍痛说出了违心的话,“绵绵,以后别来找我了。”
叶绵惊愕,随后便是无措,“绍林哥……”
傅绍林按住她的肩膀,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绵绵,傅家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知道吗?”
叶绵怔了怔,便听见他继续道:“回去温言身边,他能给你最好的一切,跟我在一起,你只能受苦受累。”
心在滴血,他却只能故作平淡,一一剖析给她听,“绵绵,好好生活,别再来找我了。温言会生气的。”
傅绍林帮她把她身上的外套扣好扣子,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街上,黑暗里,车灯渐渐明朗,在叶绵开口前,他珍而重之地吻去她眼角的泪,“再见。”
话落,傅绍林转身离开,没有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便匆匆消失在街角。
叶绵回过神,她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便要冲过去追,她一路跑过去追,却什么也看不见,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掉落,她在他消失的街角来回徘徊,彷徨失措地寻找他离开的方向,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化为雾气,她跑太快被呛到,只能边红着眼含泪咳嗽,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建筑。
深夜的路上,空荡无人,唯有细雪纷飞,在她周围簌簌落下,叶绵吸了吸冻红了的鼻子,就好像感觉不到温度一般,执着地跑着,“绍林哥,你回来……”
将要跑到下一条街时,身后一股大力突然将她的双臂抱住,叶绵疯了般地挣扎,温言差点被她挣开,只好恶狠狠地在她耳边喊道:“叶绵,你敢跑,我就把他的腿打断!”
叶绵身子一僵,她双手都被身后的人拘在胸前,她却没有再挣开。
温言感觉到手背有温热的泪水滴落,他手指微动,将她微微松开,把她转了个身,将人紧紧地抱住,才感觉到心里的石头落下,他声音冷冽,脸色黑沉,“叶绵,你可真是好样的。”
温言将人打横抱上了车,让她坐在他旁边,双手却紧紧地箍着她,不让她离开他太远。
叶绵被他拘在怀里,突然委屈地放声大哭,温言睫羽微颤,他将人微微松了些,听着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颇有要下完一整个冬天的量的感觉。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温言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睡去,他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去,指腹抚上她娇嫩的皮肤,双目出神地看着她,最后低沉了声音道:“小混蛋。”
回到医院将人安置好,温言出了病房,目光冷冽,不怒自威,“傅绍林人呢?”
副官在他身侧恭敬道:“我们听您的,揍了他一顿,就是……”
温言瞥向他,没有开口,却眉心一皱,副官不敢再停顿,硬着头皮赶紧道:“就是手下一个兵用力过度,打、打断了他一条腿。”
温言却想到刚刚对叶绵说的话,薄唇微抿,浓眉微皱,“谁让你们……算了,不准有下次。”
大冬天的,断了一条腿,身体再好也撑不过去,直接死了当然是最好,省的再跑出来恶心人,温言内心冷笑,又想到前些天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长袍男人,顿时脸一沉,“肖黎呢?抓到没有?”
第100章民国炮灰病原配34
副官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讲的是谁,心里顿时一片苦水,“报告,还、还没找到。”
温言盯着副官,他拍了拍副官的脸,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再找不到,就提头来见吧。”
副官颤颤巍巍地应了声,赶紧把知道的线索说出来,“虽然还没找到人,但是我们的人发现肖黎半个月前和重市那边的人打了电话,而且,我们在找他的时候,发现他身边跟着一名女子。”
“女子?”温言低沉了声音,眸光不明,“长什么样?”
“高高的,瘦瘦的,长得挺好看,看着有些眼熟。”
温言冷哼,缓缓念出一个名字,“张笑菲。”
副官瞪大了眼,“对,我想起来了,应该就是张笑菲,我常在报纸上看到她的脸,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温言没理他,他转头看向窗外的雪景,“他们可能会出海市,这半个月给我盯紧了,一旦人跑出去了——你知道后果。”
副官肃然点头。
叶绵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她看了眼好感度界面,傅绍林的任务已经显示完成,温言和肖黎的好感度却迟迟卡在99,不见半点进展。
系统情绪不是很好,一问,叶绵才知道,傅绍林在离开之后被温言派出去的人追上了,结果用力过度,把人打残了。
叶绵已经习惯了系统咋咋呼呼,这会情绪低迷,倒是让她有点不习惯了,她内心轻轻叹息,对系统道:“走之前,我会去见他一面,高兴了吧?”
系统这才有点恢复平时的模样,见外面没人,干脆化作猫形乖巧地蹭了蹭叶绵的下巴,“我就知道绵绵最好了。”
身为一个攻略系统,它天生对这些攻略目标带有滤镜,不过系统也知道,叶绵的任务只是攻略,没必要真的对攻略目标产生真感情,所以也从来不会勉强她做什么。
如今叶绵肯做这些,对于它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要见面,就不能让温言发现,叶绵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写信,然后让系统帮忙送出去。
做完一切,叶绵看向窗外,连续下了几天的雪,外面都被莹莹白雪覆盖,这时候是正午,雪刚好停下,目光所到之处,外面的世界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场景,红砖绿树皆被软绵的白雪覆盖,到处都那么明亮,让人不由憧憬。
童话故事里的世界,大概就是长这个样子吧。
温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她躺在床上,侧脸对着窗外的模样,少女目光出神,面容恬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言毫不避讳地坐到她身边,双臂环住她,叶绵也不挣扎,任由他将她拉到他怀里,两人一时无话,静静地看着窗外。
温言捏了捏叶绵的脸颊,他突然出声,“想出去玩吗?”
怀里的人没说话,他却注意到在他说完之后,她的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下。
温言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们去看电影,还是去逛街?任你选。”
只要她不再逃,他什么都可以。
过了好一会,温言都要以为她不会理他时,叶绵开口了,“我想去济南。”
温言掩去眼底的惊涛骇浪,表面却依旧平静,“济南?为什么是济南?”
叶绵这回却没有回答了,她别过脸,显然不想理他了。
温言只好无奈道:“好,我们去济南。”
*
在休养过一周之后,叶绵出院了。
出院的第一天,她便提出要去济南,还要坐火车去,温言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在叶绵看不见的地方,温言招来了副官,“调派一些人手过来,火车上务必小心,下了火车更要时刻注意。”
他以为叶绵去济南,是想和某些人见面,因此更加重点关注济南那边的情况,甚至问了驻守在济南的一位将军,问当地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因为出院的时候已经很晚,车票都卖完了,所以最后还是第二天才到车站。
叶绵穿了一袭深褐色的裙子,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绒毛氅,脖颈边的一圈纯黑绒毛衬得她更加白皙,她笔直地站在一边,被温言小心地护着,副官穿过士兵圈,走到温言面前,“先生,火车来了。”
温言看了眼叶绵,淡淡地“嗯”了声,叶绵却好似没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紧紧地盯着缓缓驶来的火车车头。
根据系统的调查,肖黎今天就会离开,她必须在今天拿到那一点好感度,不然之后再想要见到肖黎就难了。
叶绵眼里有些着急,这点着急被温言看在眼底,他沉默着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却不由抓紧了几分。
他要让她死心。
温言抬起头,正欲说什么,刚刚离开的副官却又匆匆跑回来,副官看了眼他身边的叶绵,温言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间一跳,跟着副官走到一边去,“什么事?”
副官严肃了脸,“少帅,我刚刚在人群里看到肖黎了。”
温言看向被士兵隔开的人群,那边人头攒动,除了小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表情,手里拎着各自的包裹,队伍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
“你说的是真的?”温言又问了一遍,不知为何,他心底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她的目的不是济南,而是……
火车站。
温言眸光一凛,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身后的叶绵,她站在那里,修长的身段看着有些瘦削,莹白小脸一如既往地好看,只是一双浅眸好像失了光,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
温言转向副官,“见到他时,不必手软,直接开枪。”
副官一下子便明白他说的是谁,肃然点头,压低了声音,“是。”
另一边,肖黎一眼便看到叶绵,她被众星捧月般地保护起来,往常总是露出灵动笑意的小脸,这会面无表情地呆望着某处,他只觉得心口好像被人狠狠一攥,疼得他胸口沉重。
他看了眼身边乔装打扮成农妇的张笑菲,“我去前面看看。”
张笑菲眼眸复杂地看着肖黎离去,自嘲地笑了笑,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第101章民国炮灰病原配35
傅绍林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男人仰头咬牙,俊美的脸上露出痛苦到狰狞的表情,他咬咬牙,将裤管下段撕成布条,又生生将受伤手臂里的子弹取出,没有再做其他护理,他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渗出皮肤,用嘴巴咬着布条,勉强包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做完一切,他气喘吁吁地靠在背后的墙壁上,闭眼攥拳,喉结艰难地滚动,胸腔跟着起伏,在痛苦的同时,随之而来的便是寒冷的温度。
良久,身边响起一道轻柔的猫叫声,傅绍林黑眸微抬,看到受伤的手边多了一封信。
信?
傅绍林蹙眉,他忍着浑身的痛楚,艰难地将信拿起来,信封里只有一张纸,也没有写收信人,可是他一看到字就知道了是谁写来的。
傅绍林愣了愣,刚要读,受伤的手突然一抽痛,他下意识用没受伤的手去握住,冷风一吹,手中的信便跟着飞扬逃逸,傅绍林一惊,忍着身体的痛楚跑去追,他一瘸一拐地追着,脸上露出慌乱害怕的表情,心底祈求它停下,雪白的信纸却一下子融入了雪地里,叫他四顾茫然。
傅绍林四处搜寻,心底的疯狂促使他疯了似的寻找,似乎连手臂的伤,断腿之痛都消失了,他一寸寸地找,不愿放过每一个角落。
雪花落到他身上,旧伤加上寒冷,他却仿佛感受不到,只红了眼偏执地寻找她写给他的信。
绵绵的信……要是她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越害怕,傅绍林突然无比痛恨刚刚的自己,如果他能够抓紧一点,如果他不去顾忌着手上的伤,信也不会丢……
内心充斥了迷惘与害怕,可他的眼睛却一刻不停地在雪白的地里寻找……
绵绵、绵绵……
……
叶绵看了眼身边的温言,试图挣开他的手,温言看过来,往日里清冷的眸光此刻却特别地温和,“怎么了?”
叶绵复杂地看着他,“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火车已经在排队检票,温言包了厢,他们走的是另一个入口。
温言抓紧了她几分,男人清雅的眸光扫过她的脸,“我放手,你会跑吗?”
叶绵淡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我家人的命都在你手里,我怎么跑?”
温言心一紧,他并不想放手,可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过,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但是必须要有其他人跟着。”
叶绵低眸盯着地面的雪出神,轻轻地“嗯”了声。
温言看着她毫无目的地漫步走向人群,很快消失在人海里,拳头逐渐收紧,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前。
容貌清丽的女子身着一身黑绒氅衣,氅衣的长度一直到脚踝,牢牢地为她挡住外界的寒冷,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身姿轻盈漫步,察觉到周围人群忌惮的目光,她淡淡地看了眼身后的士兵,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肖黎过去时,看到的就是她冷淡的表情,她站在站台上,身形瘦削,偶尔有额前发丝被冷风吹到侧脸,她的周围围满了士兵,百姓们不敢靠近,使得她周围徒然空出了一大圈,她就那么站着,身影瘦弱得令人心疼。
肖黎出现的第一时间,叶绵就看到他了,她愣愣地看着他,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士兵正注意着她,她慌忙别开了眼。
肖黎握紧了拳头,看着曾经总是笑脸盈盈的女孩突然变得安静,只觉得心在滴血,他既恨把她带到温言面前的自己,又恨温言那条疯狗对她的人身控制。
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开了。
叶绵怔怔地盯着人群,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姐姐,买一朵花吧。”
叶绵低头,是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在火车站这种热闹地方,卖各种零嘴烟花的都有,她嘴角扬起小幅度的笑,从身上拿出银钱,“好。”
小女孩将花递给她,叶绵感觉到手心被她塞进了什么,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小女孩,又故作无事地低下头。
她故作揉手腕,悄悄看了眼手心里的东西,一抬头,果然看到肖黎眸光幽深地看着她。
她小幅度地朝他摇摇头,眸光温柔而悲伤,却不知是哪里刺激了肖黎,他突然拨开人群朝她走来,叶绵眼底的惊愕瞬间变为慌乱,她身边的士兵也看到了肖黎,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枪。
肖黎是乔装过的,他身着一身绅士西装,头戴黑色毡帽,灰色围巾,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风度翩翩,俊美儒雅,如果不是叶绵也学过乔装,可能也认不出他是那个孔雀一样的风流公子哥肖黎。
他一直走到她面前,士兵却把枪口对准了他,叶绵立刻出声,“我看谁敢开枪!”
肖黎与她相隔不远地站着,他深深地看着叶绵,流利的俄语脱口而出:“绵绵,你愿意和我走吗?”
周围的士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叶绵面容平静下来,她抬眸看他,同样用了俄语:“你怎么会俄语?”
如果不是离得太远,肖黎很想摸摸她的头,他贪恋地看着她,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心思:“因为你喜欢。”
“绵绵,和我离开,好吗?我会帮你把家人接过去的。”
叶绵扯了扯嘴角,她露出苦笑,“肖黎,我不是安娜,我不会和谁走,我已经……打算和温言订婚了。”
她顿了顿,抬头看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谢谢你之前把我送到医院,照顾好笑菲姐,以后……不要再见了。”
肖黎浓眉微蹙,他忍不住上前,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你要带她去哪里?”
温言不怒反笑地走到叶绵身边,他大手揽着她的肩膀,一副独占她一人的模样,脸上扬起嗤笑,目光如毒蛇般看向对面的人,“这不是肖副官吗?”
叶绵仰头看向身边的人,和他相处多日,她很清楚地明白,他生气了,尤其在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后,她的神情变得更加着急,“温言……”
温言却仿佛全然听不到她的话,空出的手握着手枪,枪口直指肖黎——
第102章民国炮灰病原配36
叶绵看向肖黎,波澜无痕的脸上终于露出冷淡以外的表情,她红了眼,双手按着温言的手臂,朝肖黎喊道:“肖黎,快跑啊!”
周围的人群早在士兵们举枪的那一刻便作群鸟散了,肖黎孤零零地站着站台上,在温言眼里就是一个人形靶子。
温言眼里早已被妒火充斥,他眸光一暗,毫不犹豫地朝肖黎开了枪,却在开出的那一刻被身边的人拉住了手臂,子弹打在了地上,他更加恼怒,拉开保险又要再开枪,肖黎当然也不是任由他打的,他早已躲到掩护体后面,同时不忘向温言开枪。
站台上一时被混乱的人群和震耳欲聋的枪声所充斥,雪花簌簌地落下,落在众人的衣服上,叶绵看着周围,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她茫然地落泪,身边男人俊隽的脸上乌云密布,眼里的凶狠杀气四溢。
他是存了杀掉肖黎的心的。
叶绵心间一跳,突然发现有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直直往这边射来——
没有犹豫,叶绵的身体便挡到了温言身前,子弹射入胸口,她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能量在流失,她眸光失神,嘴角却泛起一抹释然的笑。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很好。
温言瞪大了眼,他看着叶绵冲到他面前,胸口很快被鲜血染红,女孩长长的睫毛微颤,她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嘴角却好像释然般地弯起,在她跌落下去之前,温言牢牢地抱住她,他茫然地看着她,心底渐渐被恐惧所取代。
叶绵含泪看着他,少女柳眉微蹙,带着无尽忧伤,她艰难地开口:“温言……放过他,好、好不好?”
温言红着眼,只觉得心脏像被尖锐的指尖狠狠刺入,鲜血淋漓,痛得他不知道如何呼吸,他颤着声音,“不准说话,我带你去找医院!”
叶绵揪住他的衣服,她痛得眉头紧锁,却生生对他扯出笑,“温言,我好像这回、是真的要死了呢。”
温言朝她摇摇头,他极少落泪,此刻眼里却被泪水盈满,他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怀里的人,“不会的,绵绵,我们还没订婚呢。”
叶绵抚上他的脸,眸光有些迷离:“答、答应我,不要杀、不要杀他,好不好?”
温言咬牙,眼睛布满血丝,他恨恨地看着她,“你敢死,我必杀之。”
叶绵轻咳几声,鲜血从她嘴里溢出,她苍白地笑了笑,眼皮子已经沉得快要闭上,“温言,你不会的,对吧。”
温言抓紧了她的手,他身上落满了白雪,浓眉也凝了一层白霜,他慌乱地朝她喊:“不准睡!叶绵我不准你睡你听到没有!”
叶绵睫羽微颤,她艰难地抬了抬眸子,眼角的泪水顺着太阳穴一直没入到黑发里,她深深地盯着他,突然喊了他的名字,“温言。”
她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不可闻,温言靠近她,她眼眸泛泪,声音轻若羽毛,“对不起啊。”
话落,她的手便那么无力地垂落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温言眸光发怔,他蓦然抱紧了怀里的人,仰头大喊一声,悲戚而痛苦。
雪花依旧簌簌地坠落,落在他的身上,落在士兵身上,他怀里的人面容苍白得仿佛要与这茫茫雪地融为一体。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响起。
温言抬眸看了眼怔怔地走过来的肖黎,他面色冷冽如冰,眼里只有腾腾杀意,没有过多犹豫,温言举枪朝他开了一枪,肖黎不躲不避,被他开枪中了腿,立刻半跪下来,张笑菲跑过来,眼眸含泪,手里正拿着一把枪,她拉着肖黎,想将他拉到一边掩护,肖黎却只死死地看着温言怀里的人。
温言眼眸红得惊人,他的视线落在张笑菲手里的枪上,“开枪的是你?”
男人蓦然出声,他盯着张笑菲,眸光如毒蛇般阴翳可怕。
张笑菲怔怔地,她忍不住后退,却被温言身后的士兵开枪打中了腿,她不由惨叫一声,顿时泪眼婆娑,“啊!”
温言轻柔地抱起怀里的人,他温柔地替她掩好氅衣,说出的话却令人寒颤,“拿下,刑具伺候。”
说完,温言转身离开,仿佛世间只剩下怀里的人能令他的眼神驻足。
汽车匆匆赶到,副官下了车,“少帅,车来了,医院……”
话语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温言怀里闭目睡去的女孩……
第103章首辅死敌为长公主1
再次睁开眼,叶绵只看到蓝天白云,雄鹰在深山中盘旋,徘徊在她周围,不时可闻清脆悦耳的鸟啼声,虫鸣声亦时时回荡在耳边。
浑身好像无一处没有受伤,叶绵吃痛地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了一手的鲜血,她脸色苍白地环视周围,干裂的唇瓣颜色浅淡,没有半点血色。
这是一处深山老林………的崖底。
叶绵抬头仰望群山,她头疼得厉害,脑袋里也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系统怎么还没有把记忆传输过来?
崖底是一处湖泊,她醒来的地方刚好就在湖泊边,根据她身上的伤痕来看,应该是从悬崖上跌下来的,中间被峭壁上的树枝缓冲了一些,最后跌入悬崖时刚好湖泊盈满,加上运气成分,这才使得她落崖而不死。
头疼得厉害,叶绵跌跌撞撞地跑到湖边洗了把脸,湖水倒映出一张女子的脸,双瞳剪水,眉如新月,肤如凝脂,清丽脱俗,是很典型的古典美人脸。
只不过是冷美人。
几乎是第一眼,叶绵便从原主的相貌中看出了些许原主的性格,眼尾无纹,应该是不常笑,唇角极自然地轻抿,明明是微笑唇,却硬是给人冷淡的感觉。
眼下系统不知道去哪里了,叶绵还想再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原主身份的东西,她正准备站起来找,后脑勺却猛地一抽痛,她极为痛苦皱起眉,眼前一暗,她无力地往一边倒去。
在眼皮彻底闭上之前,她听到几道很远的呼叫声———
“公主——长公主——您在哪里——”
*
悬崖上,锦衣卫正忙不迭地往山下输送人,另一侧,一身着绯袍的男子自枣红轿中弯身走出,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姿颀长,面如冠玉,气质绝尘,绯袍上仙鹤栩栩如生,腰带装金饰玉,着一双黑色云头履,温文尔雅,容貌冠绝。
锦衣卫指挥使秦墨走到男子身边,毕恭毕敬地道了声:“首辅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男子——也就是首辅陆斐,轻轻地朝指挥使点点头,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淡笑,才道:“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作为皇上的臣子,不过是忧皇上之所忧,故过来看看有何可帮的上的地方罢了。”
指挥使抱拳叹服,脸笑肉不笑:“首辅大人真乃忠臣,卑职叹服。”
陆斐但笑不语,待指挥使离去,陆斐身后的小厮陆清便走过来,一脸不满:“大人,那指挥使每次都盯着您不放,您又何必给他好脸?”
陆斐唇角微冷,他轻轻扫了眼身边的陆清,陆清自知有错,低头摸摸鼻子,“属下错了。”
陆斐这才抬眸,极有深意地说:“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陆清严肃地点头称是,“我明白了大人。”
见锦衣卫下去的人重新顺着绳索上来,陆斐唇角微翘,他抬头看向天边的灿烂云霞,淡淡出声:“可是找到人了?”
陆清这回声音压下去好些,“是,大人,我们听您的话,活着就扔一具尸体,就算秦墨下去,也只能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陆斐眉眼微蹙,“人没死?”
陆清严肃了脸:“是,我已经让阿三他们把人暗中送到您置办在郊外的庄园了。”
陆斐嘴角上扬,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祸害遗千年,还真不是随便说说。”
陆清没再开口,毕竟大人眼里的“祸害”,可是皇帝的亲姐姐、卫朝尊贵的长公主,首辅大人位高权重不怕长公主,他可怕极了。
陆斐原本想着下了山直接回家,经过京城郊外时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将长公主与一具尸体替换,本身便是不愿再让她出现的意思。
长公主横行霸道,以女子之身妄图搅浑朝廷,又素来与他不对付,屡次三番搅他好事,使得朝廷改革之事一拖再拖,这次虽不是他迫害长公主落崖,可也不妨碍他出手,将她长公主的身份生生掐灭。
他现在已经有几分好奇,当她发现自己的长公主身份对外已死,她会是什么表情了。
陆斐越想,眼底的兴味越足,从卧房走出的婢女朝他深深地行了个礼,“大人。”
“情况如何?”陆斐端起茶杯,茶盖轻轻刮开表面的茶沫,浅浅地抿了一口。
婢女春花低头,恭敬道:“回大人的话,人尚未醒来,不过大夫说这位小姐的后脑勺受过伤,可能会睡很久。”
陆斐微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多久?”
“少则半天,多则半月。”
话刚落下,只听得里面传来女子清淡的声音,“你们是谁?”
陆斐嗤笑,戴着玉扳指的手放下茶杯,他站起来,“倒是赶巧了。”
他走至门口,正要出言嘲讽一番,便只听得里面的女子吃痛道:“我、我是谁?你们认识我吗?”
隔着薄薄的的糊纸,陆斐看到里面的女子痛苦地抱头,“我、我的头好痛!”
刚要走进去的脚步一顿,陆斐蹙眉,他看向身后跟着的婢女,“去把医女叫来。”
春花领命,很快出去把医女找过来。
医女在简单地查询过后,终于走出卧房,片刻之后,婢女过来回复,“大人,医女说,这位小姐应是伤了头脑,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陆斐低喃了一会,才抬眸道:“全忘记了?”
春花点点头,“按医女的说法,是这样的。”
陆斐却嗤笑,“莫不是想装疯卖傻。”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陆斐起身走向卧房,他决定亲自看看,看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步至罗汉床前,女子身着白色中衣,乌黑的长发盘叠在一侧,用以简单的发簪盘住,长发乖顺地窝在左胸前,她低头凝眉,似乎极为痛苦。
待听见进屋的脚步声,她方才警觉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美人蹙眉,偏生唇红齿白,冰肌玉骨,即便是蹙眉,也是极为好看的。
陆斐在她面前站定,浅眸深深地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一丝不对来。
女子却被他盯得耳尖微红,她忙不迭伸手拿被子盖住自己,清澈分明的眸子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第104章首辅死敌为长公主2
陆斐眉头皱起,“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叶绵在心里推断着此人是谁,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的男人是此处的主人,可要说他和原主的关系……线索太少,她的记忆也一片空白,想推也再推不出其他。
她想从脑海里搜出一些东西来,结果却只是让头更疼,叶绵抱住脑袋,疼得在心里直骂系统。
什么时候不在都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陆斐在接触到她陌生的目光时,心中便已经信了八分。
脑海里白光一闪,陆斐看着眼前皱眉的清丽女子,一个惊人的想法蹦出来。
就在叶绵疼得快要晕过去时,一只手把她的手拿下来,男人的声音温柔而磁性:“痛就别想了。”
随陆斐而来的春花眸光一变,微微低下头。
叶绵愣了愣,随机有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太阳穴,她原想挣开,头痛却好似因为他这一手的按摩而渐渐缓解了,她抬眸看向站在她面前,细致温柔地帮她揉太阳穴的男人。
清亮的眸子第一次染上茫然,“你……你是我的家人吗?”
陆斐一愣,随机轻笑,“阿绵没忘记哥哥,我很开心。”
叶绵看着他,眸子干净:“哥哥?”
一旁的春花浑身一软,差点倒下去,陆斐看了眼身后跟着的春花,春花立刻识相道:“大人,奴婢出去端些吃食过来。”
陆斐点点头,在叶绵身边坐下,带着粗茧的指腹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阿绵,对不起,是哥哥没保护好你,才让你遭了小人暗算,从悬崖跌下。”
叶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表演的痕迹,可是……没有,他说的话很自然。
想想,对方也确实没必要骗自己,又不是骗说是妻子之类。
叶绵已经信了他几分了,尤其是他还喊出了“阿绵”这个名字,她和系统每次绑定的宿主都是与她有名字上的缘分的,因此叶绵只是看了陆斐几眼,确定他对自己没有说慌,便已经差不多信了。
陆斐将她耳边的发丝挽至耳后,眼里是深深的自责,“都是因为哥哥,阿绵你才会失忆……”
叶绵试想了一下原主可能的性格,有些着急道:“哥、哥哥,我不怪你。”
陆斐苦笑,拇指指腹摩挲着女子娇嫩的脸颊,他眼框微红,“对不起,阿绵,哥哥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
叶绵叹了口气,她亲昵地抱住陆斐的手臂,安慰他道:“没事的哥哥,只是失去了记忆,我人还是好好的不是吗?”
陆斐看着女子乖顺的模样,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依赖,心里只觉得畅快与好笑,恐怕长公主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吧?
倒别说,如果长公主一直这副乖巧模样,他指不定在朝堂上会对其怜香惜玉些。
叶绵看向陆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刚好像在这位哥哥身上看到了……笑意?
叶绵刚要看清些,身前的男人却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往他身上靠,男人的肩膀薄而有力,虽然瘦削,却给人很强的安全感,他语重心长道:“阿绵,我们兄妹俩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哥哥只求你平安健康。”
叶绵心下叹气,可惜……原主已死。
不过她穿进原主的身体,肯定也会对原主的家人好的,想到这里,叶绵抬起头,“哥哥,我们家……只有我们两个人?”
陆斐勉强地笑了笑,似是被谈及了伤心往事,他摸了摸女子的头发,眼眸微垂,“是啊,陆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叶绵抿唇,有些难过:“是出过什么事吗?”
陆斐叹气,“我们陆家原本是农户之家,在我十岁时,家里突然遭了贼人抢劫,父母双双死于贼人刀下,因为我带着你去了河边玩,幸运地躲过了一劫,自那以后,我们兄妹便吃着百家饭长大……”
“阿绵,我原本是想着过几天往并州办事时,顺便带你回去看看的,可你如今这样……罢了,你的身体要紧。”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无不遗憾,叶绵心下微软,共患难的兄妹,难怪举止都如此亲密。
心里的芥蒂微微散去,叶绵抱紧了陆斐的手臂,脸上绽开笑,眼里露出对长兄的孺慕之情。
陆斐心下一定,看着怀里新鲜出炉的妹妹,道:“你本名为陆绵,是我陆家的大小姐。”
注意到叶绵落在手下的蚕丝被,陆斐轻笑,“我十五岁考中状元,那年你刚刚十岁,长得比同龄人都要小只,哥哥一度以为你被我养小了,还被同僚笑了好些时候。”
叶绵脸上也露出淡淡的轻笑,她迟疑了一会,“哥哥,你知道是谁害我跌入崖底的吗?”
陆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响,叹气着摇摇头,“我只知你前段时间与那许家小姐争吵过,之后便一直待在家不愿出门,后来你说要出去郊外放松心情,我便派了人护送你过去,谁知……”
他不再说下去,任由眼前的女子联想。
果然,下一刻,只听得她蹙眉:“许家小姐?我为什么要和她争吵?”
陆斐看了她一眼,又再度叹气,几番下去,最后还是道:“你看上了许家小姐的未婚夫。”
房间一时寂静。
叶绵睫毛微颤,她愣愣地看着陆斐,放在蚕丝被上的手不自觉收紧,陆斐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以为她是接受不了这样丢人的自己,又道:“阿绵,你不要担心,那秦墨不过是一区区指挥使,你若是想要,兄长便会极力帮你。”
陆斐心底畅快地笑,骄傲如长公主,遇上这样的事恐怕会感到极度耻辱吧。
叶绵低头,她在心底思索着线索。
按照往常的小说套路,原主既然会与人相争,那么兄长口中的秦墨,便极有可能是男主或者是重要男配,左右不过一句话———这个叫秦墨的,不出意外便是她的攻略目标之一。
叶绵复抬头,她看着面前笑得温柔的俊美男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许多女配都能有恃无恐地与女主相争。
第105章首辅死敌为长公主3
在郊外庄园修养了几天,叶绵终于不用再喝药了,此刻她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身后是跟着伺候的春花。
按照陆斐的说法,因为那天没有保护好她,所以那些跟着她的奴婢都被他发落下去了,如今伺候她的人都是新一批换过来的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奴婢都不了解她的喜好,甚至在她醒来时丝毫没有一点相处过的痕迹。
叶绵原本还想找原主身边的人打探原主的信息,眼下这样,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许家和秦墨,她是一定要去见见了。
叶绵向陆斐提出此事时,陆斐顿了顿,有些忧心:“只是你如今失忆,恐怕会被许家拿去大做文章。”
叶绵顺势问出:“为何?”
陆斐看着女子清亮柔和的眸光,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鬓,长发自并束结肖尾,乖顺地垂于肩上,削去了她眉眼间的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恬静温柔,看起来便是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
谁能想到,温柔这个词有一天也会用在向来嚣张跋扈的长公主身上呢?
他摸摸她的头发,叹道:“许家是三朝武将世家,家底深厚,与其他世家的关系旁根错节,你与许家对上,哥哥担心他们会拿你失忆的事情哄骗你,尤其是许家那刚刚被任命为镇国将军的许怀舟,对你怀有极大恶意……”
他头疼地轻轻叹息,一副为家中妹妹的事情而忧心忡忡的模样。
叶绵倒了杯水给他,眉眼含笑,语带安慰:“哥哥,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
陆斐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微微垂眸,仿佛在思考什么,便听见耳边女子的声音:“可是许怀舟又为什么与我有恶意?”
陆斐抬头,落入女子不解的眼眸,他拍了拍她的手,“傻阿绵,你几次三番招惹他的妹妹,许怀舟自是对你不喜了。”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这句话倒是极真,那许怀舟每回见了长公主无不是落荒而逃,若不是顾忌着长公主的身份,恐怕许怀舟也不会忍她许久。
长公主肆意横行,不喜年轻俊美的小生,偏偏对许怀舟那粗糙大汉情有独钟,陆斐往常只觉得无趣,这会却越发对这场戏好奇起来。
以他对许怀舟的了解,那人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会说破,能够摆脱长公主,许怀舟指不定还得感谢他。
陆斐眸光微闪,已经在心中计算之后要向许怀舟讨取什么好处。
至于会不会有人向皇帝揭发?陆斐丝毫不担心,如今皇帝权力式微,皇室里唯一掌权的长公主又“身死”,朝堂由文武臣加上锦衣卫三方互相制衡,没有哪一方的人愿意将自己手中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势再放回去。
众人只会认那具尸体为长公主。
陆斐转身看向身后,气质清雅的女子仍站在门口目送他,见他回头,她朝他露出干净温柔的笑。
陆斐站在廊下遥遥看着那身形窈窕的女子,他同意朝她淡笑,只是再回头,嘴角的微翘已消失不见。
叶绵嘴角的笑逐渐冷却下来,她回了屋,对一侧站着的春花道:“笔墨伺候。”
眼下没有了系统的帮助,她一切都要靠自己来分析,为防被人看去,叶绵写的都是英文,她在纸上一笔笔写起原主身边关联的人,大致确定了两个攻略目标。
秦墨与许怀舟。
这两个人,一个是锦衣卫总指挥使,一个是武臣之首的镇国将军,无论从年龄、权势、抑或是与原主的关系来看,都极有可能是攻略目标。
只是剩下另一个会是谁?
叶绵蹙眉,如果按照往常的世界来看,这次也应是三个攻略目标才对。不过若按照朝廷的权势分布来看,身为文臣之首的首辅——也就是原主的哥哥,也可能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既然是原主的亲哥哥,那便可排除在外了。
毕竟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有两个攻略目标这种情况。
叶绵叹了口气,在心中想着如何接近那两个人,尤其是那许怀舟,与原主应是互相厌恶的关系。
待用晚饭的时间,春花替她将书桌收拾好,她看向叶绵,“小姐,这些纸张要如何处理?”
叶绵轻抿唇,随意道:“当废纸处理了吧。”
春花称是,等到晚上叶绵上了床,春花小心地关上门,手里怀揣着纸张便要往前院走,却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冷淡的女声,“你去哪里?”
春花脚步一顿,她深吸了口气,回头面对站在门槛边的女子,“回小姐,奴婢正要回房歇息。”
黑夜中,女子冷玉般的脸庞被月光照耀,双瞳剪水,肤如凝脂,月光下,如同妩媚动人的妖精,她淡淡地看着她,“下房在西边,你往东边跑干什么?”
春花呼吸有些不顺畅,交握在腹前的手微微颤抖,“回小姐的话,奴婢只是……”
“阿绵,怎么了?”一道清雅温润的男声打断了春花的话。
春花暗暗松了口气,侧过身让陆斐过去,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陆斐极自然的走到叶绵面前,他只着了一身素色衣袍,衬得那张俊美如玉的脸越发好看,他摸了摸叶绵的头,语气温柔:“可是睡得不安稳?”
叶绵敛眉,她看了眼春花,暗暗朝陆斐低声道:“哥哥,春花不对劲。”
陆斐眉心一跳,又很快回复自然,眉眼也跟着严肃,“怎么说?”
叶绵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刚刚起床,就看到她往东厢房去,问她,她却说要去休息,可是下房明明就在西边。”
陆斐闻言轻笑,他揽过叶绵的肩,将人半推到房中,“别想太多,是我让她过来给我汇报你的事情。”
叶绵蹙眉,“为什么?”
陆斐叹气,眼里露出隐隐的担忧,“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妹妹,我白日里忙着公务,怕顾及不到你,所以才让她过来汇报的。”
临了,他又道:“抱歉,哥哥只是太担心你了。”
叶绵张了张嘴,一时心绪复杂,她低下头,声音微软,“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陆斐释然一笑,“没事,你刚醒来,又失忆,有警觉性是好事,哥哥就怕你太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