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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手钓鱼人     走进不科学txt下载     走进不科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大章求月票!!!)

    指挥室内。

    一想到《永乐大典》能给兔子们带来的增益。

    徐云就无比期待着那天的来临.....虽然按照光环当初的提示。

    《永乐大典》在现世后,并不会具备直接增加国运的效果。

    但它却能够正本清源,能够直接增加民族凝聚力和法度公证,同时一定程度的减少社会戾气面。

    无论是以上哪点,都可以说是现如今急缺的buff。

    更重要的是...

    在经过了暗物质发布会后。

    徐云对国运的认知也进入了另一个高度:

    那就是光环奖励的国运固然重要,但更多时候还是锦上添花的效果。

    真正决定国家民族走势的国运,其实是可以、同时也必须要靠自身去争取。

    ···.·

    而徐云思索着《永乐大典》的同时。距离徐云不远处。

    嘟嘟嘟-

    潘院士身上的手机忽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潘院士见状朝张子昂等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见此情形。

    徐云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中也没太过在意。

    毕竟潘院士可是标准的大忙人,每天大会小会无数,几乎隔一会儿就会有人联系一次。

    他甚至经常会出现实验室一进一出几个小时,手机未接电话十几个的情况。

    尤其是眼下接近青年项目本子的递交期限,联络潘院士的人就更多了—这也是为啥大多数院士都看起来特能侃大山的原因。一般来说,社恐基本上当不了院士.....但徐云没想到的是。

    几秒钟后。

    他的身边便传来了潘院士带着强烈错愕的低呼声:

    “你说什么?”

    徐云心头顿时一戈登。

    他猛然转过头,发现此时潘院士的表情居然莫名的有些.....

    慌乱?

    徐云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潘院士的心理素质在他认识的人中可以排名前几,属于标准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超淡定人士。

    否则当初科院的暗物质发布会上,侯星远也不会选他做主讲发言人了。

    而就是这样一位大心脏选手,此时居然如此的失态?

    “好...好.....我明白了....没问题,那就这样。”

    小半分钟后。

    潘院士挂断电话,转头直径看向了徐云:“小徐。”

    早就有所准备的徐云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了他身边,说道:

    “老师。”

    潘院士瞥了眼不远处的陆朝阳,深吸一口气,对徐云说道:

    “小徐,我们现在立马回燕京。”“回燕京?”

    徐云再次一愣,不过长期的师徒默契还是让他很快便给出了回答:

    “明白了,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潘院士摇了摇头,快步来到了张子昂和陆朝阳身边,与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

    很快。

    张子昂和陆朝阳的脸上同时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随后潘院士返回原处,一拍徐云的肩膀:

    “小徐,走了。徐云这才回过神:“哦哦,好的。几分钟后。

    潘院士带着徐云来到了停车场。

    二人先后上了车子的主副驾驶室,系上安全带

    后,潘院士便发动起了车子。

    同时直到这时候,徐云也方才有机会询问情况:

    “老师,出什么事情了?”

    潘院士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极其凝重,斟酌着说道:

    “王老....他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徐云瞳孔骤然一缩。不是吧。居然王老出事了?

    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他其实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说重力梯度仪泄密了。

    比如说海对面发现了某个重磅级物质,比如说轴子或者引力子啥的。

    又比如说科大本部发生了什么类似宿舍楼垮塌的大事儿,潘院士必须要赶回庐州等等.....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此前好端端的王老居然出事了?

    随后潘院士看了眼路况,在道路许可范围内又加快了些许车速,同时继续说道:“据说医院方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不过人还没完全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医护组还在全力抢救中。”

    “只能希望王老他....吉人天相吧。”徐云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

    但愿如此.......

    作为国内顶尖的科院大佬,潘院士有个很特殊的习惯:

    他开的车历来很“稳',车速鲜少超过30公里。

    以至于徐云他们几个学生曾经在私下里笑称,潘院士开车的速度还不如他们骑小电驴快呢。

    但这一次。

    潘院士的车速却一反常态的有些快,京藏高速上的时速都奔着90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

    潘院士的车子驶入了卫生部燕京医院,并且径直开进了***病区。

    众所周知。

    燕京最顶级的医疗机构有很多,光是三甲就有大几十家。

    其中不乏协和、中日友好、友谊这些顶级医院。

    但在这所有的顶级机构中,又有两所最为特殊,具备有高端医疗不能涵盖的职能。它们分别是......

    ***,以及卫生部直属的燕京医院。

    其中301属于部队医院,特殊的地方在于医院的南楼,正常情况下一颗金星以上才能进去。

    燕京医院则在常规接诊外还负担着政治保健任务,***病区只有院士或者***级大佬才能入住。

    徐云对于这两个神秘的区域神往已久,听说过不知道多少真真假假的传说。

    奈何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有进入其中的资格,只能当一个吃瓜群众。结果没想到。

    今天他居然有这机会,亲身走入燕京医院的***病区,这个传说中院士职称都才是准入门槛的地方。

    如果换做其他任何情景,徐云必然都会感到兴奋和欣喜。

    但唯独此刻例外。

    毕竟能让他这样一位没有职称的年轻人破格进入这里,王老的情况恐怕确实不太乐观。

    随后潘院士将车子停稳,二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落地后。

    附近的某栋建筑内,很快出现了两个穿着普通卫衣、容貌身形也与普通人无异的男子。

    只见他们快步走到了潘院士和徐云身边,其中一人向潘院士展示了某个证件,另一人拿着台类似pos机的设备对二人拍了个照。

    眼见潘院士没有拒绝,徐云也乖乖跟着接受了检验。

    过了十几秒。

    其中一位个头较高的男子看了眼屏幕,轻轻点点头,说道:

    “信息录入成功,潘院士,请随我来吧。”潘院士点点头,朝徐云投了个跟上的眼神。

    随后两名卫衣

    男子引着二人前进了一小段路,全程没有多说话。

    两分钟后。

    几人走进了一栋四层的建筑内。

    建筑看起来像是个小型的急诊楼,一层大厅的装饰不算豪华,但布局却很大气,视野宽敞明亮。

    进门后。

    徐云一眼便注意到在入口的右前方处,此时正汇聚着一群表情凝重的男男女女。其中不乏徐云认识的熟人:

    例如科大前校长、现任科院院长侯星远例如在锦屏实验室和蓉城发布会都有交集、试图给徐云介绍孙女的周绍平。

    又例如一些未曾谋面但徐云叫得出名字或者面熟的院士.....

    潘院士显然也发现了这群人的所在,脚步不停的带着徐云赶到了侯星远身边。

    只见他甚至未对周绍平等人点头致意,便迫不及待的对侯星远问道:

    “院长,王老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侯星远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绷着脸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病情依旧不容乐观,但半个小时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正在病房里观察。”“刚才的过程你不在场,真是险而又险呐......”

    呼-

    听到侯星远的这番话。

    潘院士和徐云同时松了口气。

    心弦骤松之下,徐云的身子甚至还晃了两晃。

    从知道王老出事到现在,他的心绪没有放松过哪怕一秒。

    毕竟......

    虽然不清楚王老具体的发病原因,但徐云却可以百分百肯定一点:

    蓉城的几次奔波,必然极大的影响到了王老的身体。

    想想看吧。

    王老先是从燕京飞到了蓉城,再从蓉城驱车四百多公里到了锦屏深地实验室,验证完暗物质后又返回蓉城。

    接着在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二天。

    他又亲自带着徐云前往了西昌,前后同样上百公里,这里又是一趟往返。

    再算上蓉城飞回燕京的航班...

    这种强度的行程就连徐云和陆朝阳这种年轻人都有些支撑不住,遑论王老这种百岁高龄的老者了。

    因此一路上,徐云不停的在自责和愧疚:别的不说。

    至少西昌基地那趟王老是可以完全不用去的,以王老在航空领域的地位,打个电话其实就能把问题搞定。

    或者退一万步。

    王老完全可以休息几天再去西昌。

    然而为了让徐云能够最高效率的与西昌方面接上轨,王老还是选择了第二天便亲自出马来做这个中间人。

    虽然整个决定都是王老独自所作。

    但从因果关系上讲,徐云无论如何都要承担很大很大的责任。

    倘若王老真的因此逝世.....徐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因此比起潘院士,徐云心头的压力要大上不少。

    好在.....

    王老吉人自有天相,渡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随后潘院士抹了把脖子上沁出的汗水,环视了周围一圈,又对侯星远问道:

    “侯院长,不知王老的病因是......”

    侯星远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潘院士身边的徐云,接着很快便移开了目光,叹息道:“王老因为身体和年龄的原因长期卧床,时间一久,就形成了下肢深静脉血栓。”“不过下肢深静脉血栓本身并不致命,很多老人都有这毛病,王老的保健团队很早以前也掌握了这个情况。”

    “但问题是下肢血栓脱落之后会导致急性肺栓塞,这是一种高致死率的症状。”

    “加

    之王老过去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所以就加速了血栓脱落,保健团队也没法在出行的载具上进行相关检查,所以.....

    潘院士闻言默然。

    现场这些大佬并不全是同时来到的医院,有些人早有些人晚,因此侯星远的这个解释也说了不止一遍。

    但即便是多次听到这番话的人,此时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现场除了王老家属的抽泣声外,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徐云更是如此。

    果然是因为行程密集而引发的意外啊......

    实话实说。

    虽然他在近代物理史上认识了很多为了华夏科研付出心血、甚至付出过性命的伟大人物。

    但他了解那些人物的渠道,主要还是文字或者影像,而非亲眼所见。

    因此徐云虽然对这些先辈感到无比尊敬,但情绪上主要还是单纯的感动居多。不过这一次却不一样。

    在得知王老险些因为与自己直接相关的事情而引发急症后,徐云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无奈、有愧疚、有自责、也有愤怒

    他个人平时很讨厌网上的那些反思党但至少在王老这件事情上一

    仅限于此事,他感觉确实该反思反思了。

    至少

    不应该让王老这种本该躺靠在藤椅上含饴弄孙的百岁老者,还要为后辈的事情而忧心奔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这句话在2023年因为很多事情的缘故,性质上已经变得有些反讽。

    但至少在此刻。

    徐云认为这句话是正确的:

    王老他们的长征已经胜利会师了,新一代的长征者必须要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而不应该让王老他们燃尽最后一丝的油火。与此同时。

    徐云忽然又想到了同样百岁的杨老。在王老出事之前。

    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道消息,说是杨老病危了。

    消息的发布账号没有任何官方认证,视频全程电子合成声,配的也是杨老2011年的一张图。

    结果就是这么简陋的虚假消息,居然吸引了不少人相信。

    同时还有一堆评论,把重点集中在了杨老的遗产和个人生活上,吵的不可开交。真是何其令人无奈.....

    哒哒哒-

    就在现场气氛有些沉闷之际。

    走道尽头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片刻过后。

    一位六旬上下的老医生带着几个助手从中现出了身形。

    侯星远见状顿时神情一震,快步朝对方迎了过去,迫切的问道:

    “刘院长,王老的情况怎么样了?”

    被称为刘院长的医生脚步没停,同时双手手掌放在身前,从下往上扬了几下:

    “退后点再说。”众人只好乖乖照做。待众人退了几米后。

    刘院长方才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张疲惫但并不带有悲痛神色的面庞:

    “侯院长,病情差不多稳定住了,刚给王老注射完毒毛花苷,现在在滴注酚妥拉明。”“除了收缩压还不太乐观之外,其余的情况基本上都被控住住了—急症就这样,如果能熬过最危险的阶段,缓和起来还是很快的。”

    听闻此言。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清晰的呼气声。一名七十多岁、被人几个年轻人搀扶着的老大姐更是控制不住情绪,坐在座位上低声抽泣了起来。

    从年纪上看,这应该是王老的女儿或者儿媳。

    与此同时。

    徐云的心也总算完全

    落了地。虽然按照这位刘院长所说。

    在脱离危险后,王老的收缩压还不太正常。

    但在燕京医院这种顶级机构里,这基本可以代表王老短期内不会再出现波及生命的意外了。

    而就在徐云准备在潘院士身后做个小透明之际。

    刘院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侯星远说道:“对了,侯院长,谁是徐云?王老说想要见见他。”

    唰-刘院长话音刚落。半秒钟不到。包括潘院士在内。

    侯星远、周绍平以及其他不少大佬的目光,近乎同时锁定了徐云—现场有80%的人都两院是院士。

    当初科院发布会结束后。

    徐云在科院系统内也算出了个小名,因此不少徐云未曾谋面的院士,反倒是认识他。实际上。

    讶异的不仅是这些大佬,

    此时的徐云本人,大脑同样有些宕机。只见他看了眼刘院长,有些干巴巴的说道:

    “刘院长...我就是徐云...您确定王老说要见我?

    徐云没去问王老为什么知道自己在场,毕竟王老早就知道徐云和潘院士来到了燕京准备开启永陵。

    所以他疑惑的是.....

    王老为什么想要见自己?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意识模糊说错了名字?

    比如实际上要找的是孙云、徐玉赢这些大佬?

    随后刘院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快说道:

    “年纪30不到,戴着个眼镜,一看就是个没女朋友的单身狗....王老说的三个条件都符合,是你没跑了。”

    徐云:“????”

    前边两个我都懂,但第三个是什么鬼?就在徐云有些懵逼的时候。

    眼见王老确实找的是徐云,一旁的侯星远便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小徐,王老既然要见你,你就跟着刘院长去吧,别让王老久等了。

    “另外.....”

    “注意掌控时间,不要和王老聊太久,让他多休息休息。”

    被侯星远这么一拍,徐云方才回过神。只见他匆匆应了声是,便跟着刘院长走向了王老所在的ICU。

    “我们特护区的构造和急诊楼不太一样普通急诊楼的手术室一般在三楼五楼,ICU楼层与之临近。”

    刘院长的步频很快,一边走一边对徐云交代着要点:

    “不过特护区的手术室和ICU都在一层,无论是ICU的规矩还是王老现在的状态,都不允许外人进入房内。”

    “所以你只能在窗户外边和王老通过通讯器交流,并且时间最长只能持续一分钟,明白了吗?

    徐云点点头:“明白了。”

    说着二人又走了一小段路。拐过一个弯后。

    徐云面前很快出现了一间病房。

    同时刘院长停下脚步,指着病房的玻璃窗,对徐云说道:

    “小徐,我就不陪你过去了,另外记得时间,千万不能超过一分钟。

    徐云再次表示明白。

    接着他独自走到了病房边,先是透过窗户看了眼内部的情况。

    结果刚看了一眼。

    他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此时的王老正插着鼻氧管躺在床上,枯槁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整个人闭着眼睛,头发凌乱,病号服的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皮包骨头的部分躯体。

    见到王老的瞬间。

    徐云的脑海中下意识便闪过了一个成语:

    行将就木。

    此时在王老的床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的护士,

    见到徐云出现在窗边,她便低着头朝王老说了些什么。

    过了片刻。

    王老有些虚弱的睁开眼,费力的转过头用浑浊的目光看了眼徐云。

    徐云连忙朝王老挥了挥手。

    随后已经得到指示的护士很快拿着一台通讯器走到了床边,听筒对准了王老的耳朵,麦克风则放到了王老嘴角。

    调试完毕后。

    护士便起身看着徐云,隔着窗户指了指他的右下方。

    徐云顺势看去,发现自己的右下方的一个凹槽里放着一台一样的设备。

    于是他连忙将通讯器拿起,紧紧的放到了耳边。

    几秒种后。

    话筒中传来了王老虚弱至极的声音:“小徐......”

    这声沙哑的小徐一入耳。

    饶是徐云是个大老爷们儿,眼泪也忍不住刷的一下下来了:

    “王老,我对不起您,我不该让您去.....结果话没说完。

    王老便打断了他:

    “小徐,锦屏实验室是我主动要求去的去西昌的决定也是我自己做的,和你无关。“如果你只是来做这种无意义的忏悔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王老的声音依旧虚弱,带着浓重的痰音,但态度上却很坚定。

    一时间。

    徐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讲下去了。随后王老费力的匀了匀气息,又道:“我让小刘找你过来,主要是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徐云顿时一愣。

    回过神后她用力抹了把眼角,飞快的说道:

    “王老,您有什么话尽管交代,我听着呢

    王老这次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方才再次开口:

    “之前你让小潘转交给我的重力梯度仪的测量结果我看了,从头到尾都堪称完美。”“我已经向上头打了申请,争取尽快让航空端和海军方面合作,研制出对应的重力梯度仪卫星。”

    “毕竟要探测那些大黑鱼,梯度仪最好的方式就是飞到轨道上运行。

    “而梯度仪如果飞上轨道,那么它测量模块的粒子寿命就必须要延长到数百甚至数千个小时

    听到这里。

    徐云立刻明白了王老的想法,整个人顿时一挺胸:

    “王老,您放心,孤点粒子的延续问题就给我吧!”

    “我在这儿跟您保证,在国家具备重力梯度仪卫星的运作技术之前,我一定把盘古粒子的寿命延长到一千小时以上!”

    王老的胸口再次起伏了几下,声音愈发小了不少:

    ““我相信你.....王老这番话说完。

    ICU内的护士再次走到了王老身边,低声与他交流了些什么。

    从通讯器传来的些许【时间到了】【您不能再....】之类的内容不难判断出,护士希望结束这次通话。

    不过王老却坚决的摆了摆手,将护士“驱逐”到了一边。

    随后他再次拿起通讯器,对徐云说道:“小徐,除了重力梯度仪的事儿以外,我还想和你唠叨几句。”

    “任何人都有一死,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到了我这年龄,无外乎早一天晚一天罢“我这把老骨头能在走之前做点贡献,我自个儿开心还来不及呢,哪还需要你来愧疚后悔?”

    说道这里。

    王老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接着又说到:“很早以前,有个我很敬佩的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在这句话的激励下,我们搞出了核工程,搞出了两弹一星,打赢了属于我

    们的战争。

    “不过那场战争并未结束,现如今战火还燃烧到了你们这代人的身上,各方面的局势要比我们当初更加严峻—至少我们当初的内鬼没这么多。”

    “你的能力很强,但让你一个人去负担所谓的民族复兴既不现实,对你本人而言也不公平。”

    “所以在某段时间里,我甚至怀疑过你们能否打赢这场仗。”

    王老的上半段话语气有些低沉,但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便骤然明亮了起来:

    “但是不久前,我看到了一段视频。”“那是一个高中讲座现场,一位衣冠禽兽的所谓教授叫嚣着唯钱论,宣扬着要和外国人配种。”

    “结果说到一半,忽然有个年轻的学生上前抢走了话筒,非但狠狠驳斥了对方,还当着台下数百人的面说了一句话—“我们要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片刻过后,台下掌声如雷,欢呼声震天。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场战或许难x

    ,但却一定能打,你也绝不是一个人在战茶

    “所以小徐,今天以后,或许我这副老骨头很难再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了,不过......”王老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

    便被一旁的小护士'蛮横'的抢走了通讯器。

    所以徐云并没有听到王老最后想要说什么。

    但是从王老用尽全身力气竖起的那根大拇指上,他却明白了王老想要传递的信息:小徐博士,我看好你们哟!

    王老在结束了与徐云的通话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昏睡,刘院长不允许任何人前往探视。

    因此即便是侯星远这位科院院长,此番也没能和王老说上一句话。

    不过侯星远并不遗憾。

    毕竟把王老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直到很久以后徐云才知道。

    王老最危险的时候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当时科院的宣传部甚至都在拟定讣告了

    还有在停车场给徐云和潘院士存留档案的两个卫衣男子,实际上也是某个大人物的安保人员—能让那种大人物亲自到场,可见当时王老的状态有多危机。

    幸好.....吉人天相。在结束探视后。

    徐云便跟着潘院士离开了燕京医院。不过出了医院后,二人并没有选择返回十三陵工地。

    一来是高度紧张了接近两个小时,无论是潘院士还是徐云的精力损耗都很大,都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二来则是挖掘现场其实也没太多可看的东西,一开始或许会有新鲜感,但待久了总是会感觉枯燥。

    因此离开燕京医院二人便直接驱车回到了住处。

    此番徐云和潘院士下榻的地点不是酒店,而是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的专家招待所,位于SJS附近。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

    徐云简单冲了个澡,坐在座位上思考了起来。

    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进入玉玺副本。不过最终他还是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原因有三。

    首先是《永乐大典》出土在即。

    对于一个强迫症晚期患者来说,这事儿不做完总觉得不尽兴,缺乏一种仪式感。其次则是....

    王老的变故太突然了,以至于徐云现在都有点没回过神。

    在王老的身体还未最终稳定的情况下进入副本,肯定也会影响徐云的发挥—最少最少,也要等48小时的观察结果出炉再说。第三点则是..

    当初那些营销号的诉讼马上就要开庭了,时间就定在了...

    明天。

    对于这些让自己社死的罪魁祸首

    .....徐云怎么能不凑个热闹呢?

    注:

第四百九十四章 正义终至(上)

    作为华夏的命脉级城市,燕京有着很多很多的优点。衪

    比如说教育资源丰富。

    比如说医疗资源先进。

    又比如说吸血...咳咳,集中周围区域资源的能力很强。

    但在众多优点之外。

    燕京同样也有不少缺点。

    例如堵车,周末直接从首都变成首堵。

    例如经常交通管制...当然这事儿不能多说。衪

    又例如.....

    它的天气。

    前两天燕京的气温还算宜人,阳光柔和,看起来草木将要返青,春花正在盛开。

    结果没想到一夜过去。

    太阳便仿佛被人套了个404字符似的,看不到一点儿踪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满天都是低低厚厚的灰黄色浊云,令人心情有些压抑。

    与此同时。衪

    燕京东四环的某廉价宾馆内。

    孟亮正穿着睡衣站在七楼房间的窗户边,怔怔的看着屋外的景象:

    此时正值上午七点半,路面上可见熙熙攘攘的行人在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有人看着手机悠闲慢步。

    有人一边啃着包子或者卷饼,行色匆匆的奔向地铁口。

    也有穿着格子衫的老哥背着单肩包,在迎风狂追自己被风吹走的假发.....

    孟亮还见到了一个容貌稚嫩的年轻人,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似乎在担心哪儿还有没被剃干净的胡须,时不时还会低头看看胸前的领带。衪

    很明显。

    这是一个刚入职的职场新人,尚未经过磨砺,说不定今天还是上班的第一天呢。

    看到这对于很多‘社畜’而言习惯到可能要吐的场景,孟亮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羡慕:

    “真好呀.......”

    就在孟亮看着窗外景色的时候。

    滴——

    他身后的房门处,轻轻响起了一道房卡解锁的声音。衪

    过了片刻。

    孟亮的父亲孟东国一边拍着身上的沙尘,一边快步闪了屋子,嘴里嘟嘟囔囔的:

    “哦霍!这燕京还亏得是个帝都,一个沙尘天都搞得皮皮翻翻的嗦......”

    说着孟东国又把一个塑料袋和一杯豆浆放到了房间内不大的书桌上,对孟亮招呼道:

    “儿子,来吃早饭,边上没有忙忙(米饭),就随便买了几个馒头和包子。”

    “喏,豆浆给你,吃完我们尽早出发,别让那几个同志等急了。”

    孟亮这才回过神。衪

    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

    “哦,来了。”

    随后几步走到书桌身边,顺手拿起了一个馒头,又将目光放到了旁边孤零零的豆浆上:

    “爹,你怎么就买了一杯豆浆?”

    孟东国此时已经啃起了馒头,闻言快速咀嚼了几下,从桌子角落拎起一瓶酒店标配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

    完事儿一抹嘴角,摇头道:

    “一杯豆浆要三块五,太贵了,买不下去。”衪

    “反正酒店有送矿泉水,就是这水...哦,水露的壳子太软了,捏起来没感觉。”

    孟亮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没去纠正那瓶水的名字其实是冰露,更没说什么你不喝豆浆我也不喝的温情话。

    而是默然拿起豆浆杯吹了吹,轻抿了一口。

    将口中的馒头柔化后咽了下去。

    过了五六分钟。

    孟亮父子俩同时吃完了这顿简易的早饭。衪

    孟东国打了个饱嗝,揉了几下肚子,麻溜儿的一起身,对孟亮道:

    “好了,儿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

    孟亮闻言嘴角嗫嚅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只见他沉闷的转过身,拿起床上事先准备好的外套,慢慢的穿了起来。

    而就在孟亮拉链刚拉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孟东国的轻叹:

    “儿子,你是不是....有点怕?”衪

    孟亮的动作顿时一滞。

    随后有些错愕的转过头,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很明显。

    孟东国说中了孟亮的心事。

    “干啥这样看着我?”

    孟东国则向前两步,来到了孟亮身边,用力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道:

    “老祖宗说得好,知子莫若父。”衪

    “你要是扯什么手机电脑的用法,或者什么最高法公检法的区别,我肯定啥都说不出来。”

    “但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到现在离开我和你妈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一哈哈(一点点),你想啥我能看不出来?”

    孟亮的脸皮抽了一下。

    随后孟东国将手上的矿泉水瓶丢到了垃圾桶,从兜里抽出了自己的老人机,在孟亮面前晃了两下:

    “我们到燕京的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整个人有些不对劲,一直说什么今天为了吉利应该打车去最高检。”

    “直到刚才下楼我请酒店前台的小女娃帮我查了查,才发现了一件事......”

    “酒店附近没有直通最高检的地铁,想要去最高检必须要转站,其中初始的线路只有八通线可选。”衪

    “而八通线的站点里头,就有....你当初上的学校。”

    听到孟东国的后半句话。

    孟亮的胸口骤然起伏了几下,脸上瞬间涌起了一股潮红,整个人也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在孟东国的视野盲区,孟亮的左手手指都在隐隐颤抖。

    正如孟东国所说。

    此时的孟亮...内心确实有点恐惧。

    一个多月前。衪

    在从那位名叫王莉的女警官口中得知,信息安全技术部希望请他以原告身份出面起诉那位造谣过他的大V的时候。

    孟亮的心中只有两种念头:

    感激与欣喜。

    感激是因为国家终于给了他一个正明的机会。

    欣喜则是因为那个害得自己无限接近家破人亡的大V...终于要得到惩罚了。

    后来在王莉等人的指导下。

    孟亮也正常的执行了自诉流程,将那位造谣过他的大V和污蔑过他的女生告上了法庭。衪

    不过作为此番诸多案例中的一个个案,孟亮的起诉对于整个环节来说只是个引子——或者说其他类似孟亮的原告的‘使命’都是如此。

    接着在有关部门的配合下。

    最高检接手了这些自诉卷宗。

    并且在一周前以刑事案件的方式,向最高法刑事审判第一庭...也就是俗称的刑一庭发起了公诉。

    同时作为案件的受害者。

    孟亮等人也被王莉邀请到了燕京,以证人的身份出席庭审。

    毫无疑问。衪

    这本是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

    毕竟到了这一步,便代表着案件已经到了最终的审判环节。

    那些污蔑、造谣、网爆过他人的所谓大V,注定将会得到该有的刑罚。

    并且落实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然而......

    在得知要前往的是燕京之后。

    孟亮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衪

    因为......

    他曾经考上的那所211大学,就在燕京。

    诚然。

    做出孟亮退学决定的是学校,严格意义上来说,和燕京这座城市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绝大多数外人...包括孟东国都不清楚的是。

    当时那位大V不知从什么渠道获得了他离开燕京的车票信息,并且直接发在了网上。

    由于当时事件的关注度很高。衪

    所以有不少人在孟亮离开燕京当天跑到了燕京站外,发起了印有孟亮信息的传单。

    甚至在开往自己老家的动车上,都有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对他进行辱骂。

    最终孟亮只能狼狈的躲到餐车,戴着口罩缩在最角落,方才艰难的渡过了那段归途。

    因此孟亮对于燕京这座城市,几乎没有任何好感。

    当然了。

    当年也有少数路人正义的站出来驳斥过那些传单的宣发者,其中还不乏女生。

    所以如果只是单纯来一趟燕京这个伤心之地,孟亮的心态倒也不至于太崩溃。衪

    但问题是......

    在从家中出发之前。

    历来节俭的孟东国为了节省差旅费,没和孟亮商量便自行定了这家位于东四环的廉价酒店。

    一开始的时候吧,孟亮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他不是吃不了苦的人,这些年没少受过罪。

    况且这年头酒店再破,也比当初的宿舍要好多了。

    于是他在整理行囊的同时,也顺手搜起了去酒店以及酒店前往最高检的线路。衪

    而在结果出现的刹那。

    他整个人便愣住了:

    动车站前往酒店的路线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

    酒店前往最高检的方案只有一种,也就是孟东国所说的转车。

    其中初始线上的经停站点之一、同时也是线路的转乘点,赫然便是——

    那座给孟亮留下过无数梦魇的‘母校’!

    实话实说。衪

    如果只是燕京这座城市,孟亮顶多就是对它观感很差。

    但是地铁经停的这个站点,孟亮就无论如何无法释怀了......

    那是一个孟亮光听到名字,都会引发最少两天噩梦的地名。

    于是乎。

    在这个‘母校情怀’的加持下。

    孟亮心中的恐惧瞬间便被放大了。

    因此从抵达燕京到现在,他都带着一种很强烈的违和心理。衪

    这种心理甚至令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一方面他既希望能看到审判结果,看到那些人入狱。

    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些逃避,不愿去面对当初的那些回忆,惧怕回到那个噩梦之地。

    这是一种只有亲历者才知道的痛。

    孟亮原先的想法是谁都不说,自己默默把这份痛苦承受过去。

    但没想到......

    自己这位连老人机都不会操作的父亲,居然在这件事情上,展现出了堪比侦探的敏锐判断力?衪

    随后孟东国心疼的看了眼孟亮,叹息一声:

    “儿子,你有这种心理负担为什么不早说呢?”

    “你爹我是没啥能力,但这种事两个人抗总比一个人憋着要好吧?你.......”

    结果讲着讲着。

    孟东国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管道维修工,让他来做心理辅导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于是父子二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孟东国开口了:衪

    “儿子,你真不想坐那条地铁?”

    孟亮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

    但最终还是......

    点了点头。

    孟东国见状胸口起伏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果断道:

    “好,不坐就不坐,没什么事儿的,咱们打车去最高检!”

    说这话的时候。衪

    孟东国的心中却闪过了一丝苦涩——其实他更希望见到孟亮回答一声否。

    毕竟他这人虽然没什么学历,但一些道理还是懂的。

    他曾经听小镇上的老中医说过一句话:

    悲则气消,惊则气乱,恐则气下。

    意思是悲伤会让人的‘气’消散,惊慌会让‘气’紊乱,恐惧则会让‘气’下沉。

    眼下孟亮三者皆具,显然不是件好事儿。

    而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去面对恐惧。衪

    当一个人可以平静的正视自己创伤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对那件事已经释怀了。

    因此孟东国无比希望孟亮能选择去坐一趟八通线,即便是戴着口罩躲在自己身后,也比单纯的逃避要强。

    但是......

    孟东国又担心强扭的瓜不甜,坚持下去反而会对孟亮造成更严重的心理伤害。

    因此他只能遵从自己儿子的意愿,把地铁换成了出租车。

    十分钟后。

    整理好仪表的父子二人离开酒店。衪

    他们在最近的一个巴士停靠点打了一辆出租车,驶向了最高检所在的北河沿大街。

    ...........

    与此同时。

    与最高检相隔仅有2.1公里的最高法总部。

    徐云则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这栋华夏最高审判机关的大门外。

    说来也挺其妙。

    昨天燕京医院,今天最高法。衪

    短短两天之内。

    徐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自己上辈子无法取得的‘成就’。

    可惜光环没有steam那样的成就系统,否则高低能奖励一些啥玩意儿。

    接着徐云将这些跳脱的念头驱散,饶有兴致的参观起了审判大楼这栋建筑。

    在最高法被判过刑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审判大楼正门台阶共计31级,台阶上长有一棵皂角树——树生长于台阶之下,位于台阶第15级之北侧。

    这棵皂角树的来头可不一般。衪

    它是编号为11010100609的国家一级古树,已有数百年历史,传闻是纪晓岚所种。

    它见证无数硝烟、烽火,听过侵略者的枪炮声与国人救亡图存的呐喊。

    在最高法成立之初。

    因办公场所不足的缘故,最高法经批准拟建设新的审判大楼。

    而这棵皂角树,便恰好位于大楼建设图纸蓝线内。

    当时项目的决策者面对这株古树的时候,显得十分犯难:

    皂角树的树龄很高,将老树迁至别处,移植不当或将导致古树死亡。衪

    一级古树明确受法律保护,而法院作为审判机关,又是法律精神的守护者。

    司法者若不能率先垂范,司法何以立信于国民?

    于是经过讨论。

    最终方案为古树就地保护,建筑物向后移动5米,台阶凿洞。

    于是乎。

    这颗古树如同一位哨兵,伫立在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大楼的第15级台阶上。

    从那以后。衪

    这棵古树也成了最高人民法院鲜活的司法图腾,许多法官为之谱写了诗歌。

    比如葛行军先生的那首《皂角树赞歌》,写的便是这颗树。

    与树合影也逐渐成为了老法官退休、基层法官参观、宾客到访时的保留项目。

    连法学院学生到最高人民法院实习,亦以“相逢皂角树、梦圆最高法”为集结令。

    于是徐云也蹭了个便利,请工作人员给他与皂角树留了个影。

    拍完照后。

    工作人员便带着徐云走进了大楼内。衪

    比起外部皂角树的柔和,审判大楼的内部则透露着另一种两个字的画风:

    庄严。

    大楼之内铺满着暗色调的大理石砖,一眼看上去就很低调。

    墙壁和顶部也都没有水晶、宝石的豪华装饰,但里里外外却透露着一股磅礴的大气。

    倘若是宵小之辈到此,恐怕没走几步路脚就软了。

    难怪最高法的审判大楼会被称为燕京镇压邪崇的阵眼,气质上确实不凡......

    接着工作人员带着徐云一路前行,很快来到了一处访客室外,说道:衪

    “徐博士,陈检察官已经在屋子里等着您了。”

    徐云朝她道了声谢,待对方离开后主动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

    屋内响起了一道很稳重的女声:

    “请进。”

    徐云顺势推门而入。

    这间访客室的面积不大,只有十来平米的样子,内中简单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和两副人体工程学椅。衪

    此时的办公桌后正坐着一位40岁上下的女同志。

    女同志蓄着一头短发,皮肤很白净,看起来干练又不失知性。

    眼见徐云入屋,对方也连忙站起身,主动迎了上来:

    “徐博士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最高检的陈灵检察官,也是这次审理的公诉人。”

    徐云也热情的与对方握了个手:

    “陈检查官,你好。”

    待寒暄完毕。衪

    陈灵便招呼着徐云入座,并且主动给他倒了杯茶,开门见山的说道:

    “徐博士,咱们时间有限,我就不和你客套了,直接和你介绍一下情况吧。”

    徐云连忙做洗耳恭听状。

    随后陈灵组织了一番语言,说道:

    “咱们的这次庭审可以说是建国以来对网络暴力、造谣行为发起的最大规模的一次庭审,所以社会方面的关注度很高。”

    “不出意外的话,直播峰值人数应该会轻松破千万,我们身上的压力也很大。”

    “同时更重要的是....在目前的法律法规中,关于是否应该通知受害人到庭依旧很有争议。”衪

    “所以对于是否应该请你以及其他受害人,我们内部也进行过多次很激烈的讨论。”

    徐云顿时一愣:

    “还有这回事?”

    陈灵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解释道:

    “目前来说,刑事审判的类型主要有三种。”

    “分别是刑事自诉案件、附带民事诉讼的公诉案件以及未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公诉案件。”

    “其中刑事自诉案件的被害人一般是自诉人,在案件中属于“控方”地位,法院一定会传唤其到庭,否则庭审无法正常进行。”衪

    “第二个是被害人提出了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是附带民事诉讼中的原告人,所以同样也会传唤到庭。”

    “但是第三种....根据刑法第187条第三款内容,法院应当通知的人里并没有解释清楚是否包含被害人或者其家属。”

    徐云忍不住眨了眨眼。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他倒是了解过自诉和公诉的区别。

    这两个概念其实很简单,几乎都可以从字面意思去理解。

    所谓自诉,就是自己做原告去起诉别人。

    至于公诉,则是以检察院为原告进行的起诉。衪

    这次抹黑案件的涉及人数很大,跨度也覆盖到了全国各地,因此上头走的是自诉转公诉的流程——所以才会让孟亮这些受害者先起诉。

    只是徐云没想到.....

    在公诉方面的规则中,居然对通不通知被害人或者其家属存有争议?

    实际上徐云不知道的是。

    在目前未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的刑事案件中,通知被害人或者家属到庭参加诉讼的情况其实很少。

    因为这种做法对于判决结果来说,通常意义不大:

    刑事案件是公诉案件,对于被告人的定罪及量刑建议,是检察机关基于职权独立发表的意见。衪

    被害人如果参加庭审.....

    他们绝大部分时候对于公诉人的意见都会不同意,觉得罪名轻了量刑轻了的情况相当常见.....

    举个很典型的例子:

    盗窃类的侵财案件。

    倘若被害人家属来参与庭审,大多数都会说这个案子检察院搞错了,不是普通的侵财,是谋财害命。

    承办人只能给他解释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但其实这种事情做了对于最后的判决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目前一定通知的案件一般只有人损,也就是交通肇事、故意伤害这类——而这实际上就是陈灵所说的第二种,附带民事诉讼的公诉案件。衪

    不过徐云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他却很快明白了陈灵的想法:

    “所以陈检察官....您的意思是最高法准备借着这次直播,对公诉是否要通知被害人的争议来定个性?”

    陈灵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笑着点点头:

    “没错,这也是我们在开庭前与徐博士你接触的目的。”

    徐云这才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

    众所周知。衪

    国内...或者准确点说全球吧。

    全球范围内,几乎就没哪个国家的法律是完全被释义清晰的。

    很多时候不同地区对于相同的法律条款,都会有各自的理解。

    因此在这时候,最高法就要出来定性了:

    某某条款不应该存在某某争议,它的释义应该是唯一的。

    比如咱们国内的最高法。

    最高法每年都会选一些卷宗公开,目的就是为了进行释义定性。衪

    所以很明显。

    这次的庭审也成为了释义的案例之一。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

    毕竟最高法拿来释义的案例基本上都是典型且知名度高的案件,而眼下这次庭审显然极其符合这一要求。

    纵观国内这些年,几乎就没有比抹黑案更具关注度的庭审——可能也就劳某人和刘鑫这两个案件勉强能够比比。

    当然了。

    既然说到了释义,这里就顺便给最高法辟个谣。衪

    之前热搜上有个话题,想必很多人都有印象。

    话题内容是某拉拉案一审判决书入围了全国百大文书评选,于是很多人抨击最高法也黑了。

    但实际上呢。

    这事儿和当初的白酒院士有些类似:

    它们是属于当地推上去的候选——任何省份都有这种权力,具体提名谁是当地决定的。

    湘楚省当时一共推选了十五个文书入围了这个评选,某拉拉是其中之一。

    但它在入围后,最终并没有被最高法正式选上。衪

    至于最高法指导的那部某线则是另一回事,此处就不多赘述了。

    总的来说。

    最高法还是站的很正的。

    随后徐云把心绪拉回了现实,想了想,对陈灵问道:

    “陈检察官,那不知道这次庭审对于被害人是否到场的释义是......”

    陈灵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面上的另一本书:

    “根据《刑诉法》第106条规定,当事人是指被害人、自诉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人和被告人。”衪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庭审通知的当事人不应该仅指被告,而应该包括被害人——即便是公诉也是如此。”

    “现如今很多人因为诈骗案损失了财物,但却只收到过检察院的受害者权利与义务告知书,其余连判决结果....甚至连是否开庭都不知道。”

    “类似的情况还有不少,因此经过上头讨论,我们决定通过这次庭审对此做出释义。”

    “不过这样一来....”

    “徐博士,你可能就要多承受点压力了。”

    ........

    注:衪

    我的身体突然出了很严重的状况,毫无征兆的那种——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我几乎不会说自己身体的情况,除了之前的细菌性肺炎,但这次的状况真把我吓到了。

    具体明天出CT看看,按症状来说最轻都是肺水肿,希望别是再糟糕的东西.....

第四百九十五章 正义终至(中)

    注:

    昨天本来说不会有中直接写下的,但是身体情况不允许我写1.5万字的大章了,CT结果发到了B站,真不是借口,等下我会发个单章说明一下。

    会客室内。听到陈灵的这番话。

    徐云整个人下意识便是一愣。

    选择做案件受害者出场,自己可能就要多承受点压力?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徐云的表情有些茫然,陈灵不由笑了笑,继续说道:“徐博士,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的安排是这样的哈。“今天到场的网爆受害者有不少,个体总数在七八位的样子,但他们都将以证人而非'受害人'的身份出庭。”

    “整个庭审过程在称谓上被定性为'受害人”的,有且只有你一个人。

    徐云闻言,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愕然。不过紧接着半秒不到。

    他的心中便冒出了一股明悟,这丝惊诧也同时化作了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么回事...此前提及过。

    在公诉案件中,对于是否需要通知受害人出庭,各个地方的法院有着不同的判定标准。

    这里的“地方'可不是指各个省份那么简单,而是涵盖了更基础的法院系统。

    举个例子。

    同样一个县城下属的两个镇,各自法院对是否在公诉中通知受害人的判定可能都不同。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遗留问题。

    而眼下最高法计划做出受害人必须参加公诉现场的释义,对于受害者一方来说显然是个益举。

    毕竟现如今很多刑事案件经常会出现判决结果都出好几个月了,可受害人对此却仍旧一无所知的情况。

    比如很多人都丢过手机,并且吐槽过手机找不回来,有些时候还经常扯到老外优待方面。

    但实际上呢。

    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某一天,那个偷了你手机的窃贼已经被提起了诉讼,甚至可能已经在和凡凡峰峰一起踩缝纫机了。

    只是由于受理法院对受害者的判定有争议,所以没有通知你罢了——因为这种公诉是不会赔偿你损失的。

    但对于审判机构.....也就是法院来说,这就未必是好事了。

    因为一旦通知被害人到场,法院往往需要费口舌去和被害人解释一堆诉讼权利。

    例如回答“既然你不判他赔我损失,你通知我开庭干嘛”这种日经问题。

    而且这种做法还会导致被害人更容易跑来法院提刑附民,能提的还好,不属于刑附民范围的又得去当面解释一堆。

    一言概之就是....懒得费口舌解释。不可否认。

    大多数法院不通知受害人到场的做法,在效率上确实可能会比通知对方要高。

    但对于受害者来说,这却属于他们当有的知情权——他们可以觉得拿不到赔偿所以不去,但是不应该连案子有结果了都不被告知。

    况且给公民普法本来就是法律从业者...尤其是法院这种官方机构该做的事儿。

    如果只是因为不想费口舌就去把这个环节缩减,这显然也是不太合适的。

    总而言之。

    最高法的这次释义对受害者是好事,但在基层法院的工作层面,也确实也会给他们增加了不少难度。

    而最高法他们又不敢吐槽,那么还能记恨谁呢?答案呼之欲出--

    自然就是那个被选做释义的受害者了。也就是....

    徐云。

    难怪陈灵会通知自己今天提前到场。又难怪她会说自己得承受点压力。原来真正的目的就在这儿呀。

    至于徐云的选择嘛

    数秒钟内,徐云便有了决断:当然是做!

    虽然选择以唯一受害者身份出庭,可能会在基层法院领域引发一些吐槽。

    但这种细微的吐槽显然影响不了徐云本人,也阻碍不了华盾生科的发展。

    且不提华盾生科本就背靠科大,光说徐云最近的几次贡献,公司就绝不可能被人刻意下绊子。

    在这种前提下。

    能给最高法卖个好,显然是个很值当的买卖。只是这样一来。

    那个什么““今年命犯徐云”的话题热度,估摸着在今天的庭审结束后,又要提高一大截了。

    毕竟按陈灵所说,这次直播的关注度同样也是千万级的随后徐云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对陈灵说道:

    “没问题,陈检察官,我愿意配合最高法的工作。”

    “今天我这一百多斤的肉就交给你们了,要我怎么做直说就成,我一切服从你们的安排!”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徐云的回答。

    不过在听到徐云的表态后,陈灵的脸上还是扬起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欣喜:

    “徐博士,那这次就麻烦您了。”

    在达成了以惟一受害人身份出席的意向后,陈灵的任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便以闲聊的方式给徐云简单介绍了一下今天庭审的情况。

    例如主审法官的履历、具体到案的人员人数、参加旁听的媒体都有哪些等等.....

    接着又过了二十分钟。嘀铃铃--

    陈灵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陈灵见状便停下与徐云的交谈,拿起了话筒:“你好...嗯....好的.....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

    陈灵看向徐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博士,时间差不多了,先让小刘...就是之前引导您进大楼的那姑娘,让她带您移步审判庭边上的休息室吧。”

    徐云点点头:“没问题。”

    说完徐云便起身与陈灵告辞,在小刘的引导下来到了审判大楼二楼的休息间。

    众所周知。

    最高法作为我国最高级别的审判机构,内部的分工极其细致,职能划分的非常清晰。

    比如行政工作方面有新闻办公厅、立案庭、审判管理办公室、外事局这些职能科室。

    至于审判方面则有五个刑事审判庭、四个民事审判庭,以及一个环境资源审判庭和一个行政审判庭。

    其中这次案件的审理地点,便是赫赫有名的刑事审判第一法庭,俗称刑一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审刑事案件的缘故。

    刑一庭的休息室整体显得很单调,看起来带着一股看守所的纯狱风——反正徐云一进屋子就感觉凉飕飕的,连玩手机的欲望都没有了。

    照理来说休息室接待的也不是被告,为啥会这么冷色调呢..

    不过好在这种压抑感持续了没多久,之前引路的小刘便再次敲起了门:

    “徐博士,您可以准备上庭了。”“哦哦,来了来了!”

    徐云闻言连忙站起身,将身上衣服的褶皱抚平整,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休息室距离审判庭很近,二者就隔着一个拐角。在小刘的带领下。

    徐云很快抵达了刑一庭的入口处——受害者不用像证人那样走特殊通道,可以与旁听人士一同从主入口进场。

    随后徐云在刑一庭的入口处停了两秒钟,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进了其中。

    上辈子的时候,徐云有个朋友在外地出了车祸,对方的态度相

    当蛮狠。

    因此徐云的朋友干脆拒绝了私下赔偿,将肇事方告上了法庭,开庭时徐云为了给朋友撑场子便去参与了旁听。

    当时的那个审判庭....说实话很简陋:

    二三十平米的屋子,拢共就三四排椅子,原告被告的桌子相隔甚至才两米不到,吃个大蒜甚至能发动口臭攻击..

    徐云原以为刑一庭再大也不会大到哪儿去,但当他走进其中的时候才发现....

    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刑一庭的审判庭占地面积恐怕有七八百平方米,旁听区像是电影院座位一样分布着十几排的座椅——这些座椅还不是连体的长椅,而是独立的靠背椅。

    旁听区前方的审判区,则位于最尽头的高台上。

    高台的中心区域放着一张书记员和助理法官的桌子,桌子的后方则是另一个稍高一米左右的大班台。

    徐云注意到,班台上摆着五张天平椅....也就是审判长和审判员坐的高背椅——普通庭审似乎也就三张吧。

    高台上无论是基座、椅子还是桌子都是威严的棕红色,审判长位置的后方还高高挂着一枚国徽。

    整个现场与其说是审判庭,不如说更像是一间庄严的会议室,只是旁听区少了点桌子罢了。

    此时此刻。

    下方的旁听区中已经坐满了来自各方的媒体记者,周围也有数台摄像机从不同角度拍摄着现场。

    这些媒体人的表情都很兴奋,不少人正在和身边的人聊着天,以至于现场有些嘈杂。

    毕竟最高法二审三审的刑事案件虽然不少,但像今天这样一审的刑案,建国后只有三起——别问是哪三起,说出来就看不到这本书了。

    加之案件本身的话题度也很高,涉及到了网暴、水军甚至境外势力这些特殊的标签。

    以上哪个单独拿出来都能打出狗脑子,更别提三者同时具备的案件了。

    因此今天旁听的申请难度堪称地狱级,不是顶尖官媒基本上进不了场。

    随后在小刘的引导下。

    徐云从侧边过道走到了第一排,坐到了受害者席上。这是一处独立在前方的座位。

    虽然没有被告席的那种栅栏围在身边,更没有一身笔挺的法警立于身后,但依旧显得有些显眼。

    加之徐云这个事儿逼'近期的曝光度很高,因此很快,便有不少媒体纷纷将镜头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好在经历过社死发布会和暗物质发布会后,徐云的经验算是长了一大截,脸皮厚度也增加了不少。

    所以面对这些长枪短炮虽然依旧有些局促,但倒也不至于特别失态。

    此时的被告席上还没有人影,不过徐云注意到在自己斜对面的一处旁听区域内,正坐着一些明显不是媒体人的旁听者。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大多数都表情麻木或者紧张,几乎没怎么出声交谈,还有几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在抹着眼泪。

    如果徐云所料不错。这些人应该就是.被告的家属了。

    至于与之对立的其他受害者....或者说此次庭审证人家属的位置,徐云则没有找到在哪儿。

    毕竟他的视野也相对有限,现场的座位数量又不少,一时半会儿还是比较难发现的。

    不过按照逻辑上来说,证人家属的区域应该和被告家属的区域相隔的会很远。

    除此以外。

    徐云还看到了潘院士、陆朝阳、周绍平和侯星远,他们的位置也被安排的很靠前——这多半是科院提出的要求,以此来表明对徐云的支持。

    见到徐云的看向自己,

    潘院士也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

    审判庭右侧的通道忽然被打开,鱼贯走出了十来位穿着黑色工作服、年龄不一的男男女女。

    其中赫然包括了刚和徐云分别不久的陈灵。

    这群人走到台上后,依次落位到了对应的区域:陈灵带领的四人走到了台边的公诉方区域,

    三位绑着黑色领带的男女来到了书记员和助理法官的位置。五位绑着红色领带的男女则来到了天平椅边。

    不过无论是哪一片区域的工作人员,此时都均并未落座。又过了片刻。

    几位法警带着七八位戴着手铐的男女青年从另一个通道走出,停在了被告席面前。

    见到这些人出现。

    家属旁听区域中也随之响起了一阵骚动。

    甚至有位大妈忍不住站起了身,表情看起来很激动,但在周围人的安抚下最终还是坐回了位置上。

    随后一位年轻男子走到了书记员的位置前方,手中拿着一叠文件说道:

    “请安静。”现场顿时一静。

    随后年轻男子环视了周围一圈,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里是华夏最高法刑一庭的庭审现场,本次庭审即将开始,过程将于各大互联网平台公开直播。”

    “请旁听人员保持安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一,除最高法因工作需要允许进入审判区的人员外,其他人员一律不准进入审判区...."

    “二,不得鼓掌、喧哗、吵闹以及实施其他妨碍审判活动的行为,未经审判长许可,不准发言、提问....”

    年轻男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内容,方才结束了发言。待流程全部走完。

    所有人依次落座。

    此番庭审的审判长是位同样蓄着短发的女法官,叫做何琼,也是目前刑一庭庭长和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委员。

    何琼入座后先是一拍木,随后面色平静的从桌上拿起了一份卷宗,丝毫看不出庭审直播的压力。

    随后她顿了顿,对台下说道:

    “大家好,我是本次庭审的审判长何琼。”

    “根据华夏刑事诉讼法第二百六十四条以及二百六十六条规定,最高法第一审判庭今日将对2.9网络暴力案件以及相关衍生案情进行公开审理。”

    “同时根据华夏民事诉讼法第137条第2款之规定,现由我核对各方诉讼参与人员的身份。”

    “原告方为华夏最高检,公诉员为检察官陈灵,请问本人是否已经到庭?”

    陈灵举起了手:

    “审判长,我已到庭。”

    接着何琼看了眼台下徐云的方位,又说道:

    “本案为自诉转公诉案件,受害者姓名徐云,男,1998年出生,未婚,是否已经到庭?”

    徐云也同样举起了手:“审判长,我已到庭。”

    何琼点点头,语气又凝重了几分:

    “本案被告人陈旭婷、女,1997年出生。杨杰、男,1995年郭芳......是否已到庭?”

    片刻过后。

    台下几个耷拉着脑袋的男女青年先后有气无力的传来了回复:

    “到庭。”

    “....到庭。”

    随后何琼又告知了庭审权利义务,在询问回避后便正式宣布了庭审开始:

    “既然如此,庭审开始,现在由公诉方进行案件陈述。”陈灵闻言立刻从位置上站起了身,手持卷宗,从容的说道:“审判长,审判员。”

    “根据法律规定,我现以国家公诉

    人的身份对我院提起公诉的2.9网络暴力案件进行事实描述。”

    “2023年1月10日,真实姓名陈旭婷、网名为【谁能救我脱离魔爪】的被告于社交媒体发表了多篇污蔑被害人堕胎、pua等恶劣行为的'渣男'言论,并且将状态设置为不可见。”

    “2023年2月9日,真实姓名郭芳、网名为【跳跳要吃饱饱】的被告于社交媒体发布了一段伪造的宠物猫误食被害人产品致死的视频,并通过被告郑磊的工作室进行了话题加热。”

    “同时被告陈旭婷将事先发布的诽谤内容修改为公开状态,由郭芳进行转发......”

    “2月11日,话题热搜阅读突破4亿.....”

    陈灵将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并且对应了各个被告的身份。

    在介绍到【谁能救我脱离魔爪】....也就是那个名叫陈旭婷的女孩的时候,徐云还是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当然了。

    这和对方自称是他的女朋友无关,而是因为....

    陈旭婷的情况比较特殊。(提前说明,这是一个现实案例)

    站在陈旭婷身边的那个叫做杨杰的男青年,就是她的现任男友,也就是陪同陈旭婷堕胎的那个男子。

    杨杰在庐州某职高读书,陈旭婷则常年待在魔都,二人此前是异地恋。

    按照徐云此前了解到的信息。

    陈旭婷和杨杰花钱历来大手大脚,在生活费无法支持开销的情况下,二人居然想到了个骚操作:

    去外网卖福利片——带着口罩的那种。

    而正是因为长时间在外网有所曝光,所以这次的境外NGO才会联系上他们。

    同时无论是陈旭婷还是杨杰,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

    杨杰的老家是个小县城,父母开着一家化油器零件的小作坊,一年收入大概十几来万。

    陈旭婷的父母都是菜农,收入一般,陈旭婷的父亲甚至还救过两次落水儿童。

    当然了。

    父母的情况是与孩子的行为独立的。

    所以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什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徐云也不可能因此就圣母心大发放过他们。

    但父母和子女的行为一对比,倒也确实令人无奈——至少发出一声叹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陈灵介绍好案情经过后。

    她又从桌上拿起了另一份卷宗,对何琼说道:

    “何审判长,我手上的这份文件,是由安全部门和信息部门的同志收集到的证据。”

    “证据证明陈旭婷、郭芳等人的行为并非单纯的博取热度,而是有着极其鲜明的境外干涉诱因。”

    “例如郭芳名下有一张尾号6345的工商银行卡,账户分别于2022年12月17、23....2023年1月11收到了六笔转账。”

    “这六笔转账的支付方均为一个名叫赵荣和的男子,根据现有信息可以确定,对方为新加坡某NGO组织的对内联络人,策划过多次高危行为。”

    “又例如郑磊曾经收到过大量的电子加密货币......比起之前的案件叙述。

    这次陈灵拿出的证据无疑更加吸引人眼球。

    虽然诸如电子货币之类的东西在技术上较难溯源,一般情况下即便是省级经侦查起来都非常困难。

    但在国家队出马的情况下,所谓的高技术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只要兑换过法币,基本上就能锁定你的账号。这一次。

    台下的徐云也听得津津有味。毕竟与事件类的卷宗不同。

    这种涉及到安全部门以及资金的证据,即便是徐云也无法在开庭前接触到。

    所以他只能大致知道陈旭婷等人收了境外资金这么回事,但具体多少、又是通过什么渠道进行的交流,这他就不了解了。当然了。

    陈灵的证据虽然很充分,但也不是啥都会往外摆。

    比如当初抹黑徐云的罪魁祸首主要是Advion、vilosi这些华盾生科的竞争对手,事件源头就是为了不让“一个螂灭”抢占市场。

    但在中科院在这些企业身上狠狠地割下一块肉后,这些机构的名称便统一换成了境外NGO。

    徐云对此也不在意。毕竟......

    当初的补偿他也有份嘛。

    例如拜耳当初答应的准入手续这个月月底应该就能通过,到时候一个螂灭就能杀到欧洲的老巢了....

    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陈灵发言完毕后。

    何琼便看向了台下的徐云,对他问道:“受害者对公诉方描述的情况有异议吗?徐云摇了摇头:

    “没异议。”

    “是否有什么环节要补充?”“没有。”

    其实吧。

    裘生之前曾经和徐云提过搞个玉玉症证明的骚操作,但徐云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虽然被网爆的那段日子里他确实压力很大,如果做个检测多半也能真实确诊。

    但这年头玉玉症这个词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像某个up主被称为5g唯一受益者一样,玉玉症的受益者也相当有数,就那么少数几个人。

    徐云又没想过转型玩什么不要笑挑战,所以没必要拿出这玩意儿。

    反正即便少拿这么一份证明,陈旭婷等人的罪证依旧充足,所以还是不必画蛇添足了。

    在得到徐云的答复后。

    何琼又看向了台下的被告:

    “陈旭婷,你对此有异议吗?”

    陈旭婷依旧耷拉着脑袋,表情木然一声不吭:“请回答我的问题,陈旭婷。”

    陈旭婷继续:.见此情形。旁听区。

    一位面容憔悴的妇女忍不住站了起来,带着哭声说道:

    “旭婷,你快说话啊,你以为国家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吗?你要气死我们是不是?”

    啪!

    妇女话没说完,何琼便重重一拍木:

    “家属请保持庭审肃静,警告一次,下次未经允许出声将会被法警驱逐。”

    妇女这才颓然坐下,趴在身边一个肤色黝黑的瘦小男子肩膀上抽泣了起来。

    被告席上。

    头发披肩的陈旭婷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干裂的嘴角张合了几下,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说话。

    何琼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点,追问道:

    “陈旭婷,请回答我的问题,陈检察官所说的情况你是否有异议?”

    陈旭婷沉默了几秒钟:“没有异议。”

    “那现在补充几个问题,你知道这次NGO抹黑计划的具体流程吗?就是郭芳会转发你文章的事情?”

    “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

    “具体的报价是他们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提的金额?”“他们给的价格。”

    “好的,你现在是否有什么想为自己辩护的地方?”陈旭婷这次停顿了一会儿,眼中冒出了一起祈求:

    “何审判长,我愿意认罪,但是那笔钱在到账后第二天就因为境外汇款的问题被经侦冻结了,我一分钱都没花,这能不能让量刑轻点儿....”

    何琼闻言,一直平静的脸上扬

    起了一丝意外:“一分钱都没花?因为是境外汇款被冻结了?”陈旭婷点点头:

    “对。”

    何琼翻动了几下文件,眉头皱了起来:

    “但是陈旭婷,需要和你解释一点,那个境外汇款账户的资金来源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经侦并不会冻卡——如果因为钱是境外打进来的就要冻卡,那些跨国转账频繁的用户早就有意见了。”

    “另外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的这张卡在你被抓捕的时候就没有钱了。”

    陈旭婷顿时一愣:“什么?”

    随后何琼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似乎猜到了真相:

    “陈旭婷,你卡上的钱在到账当天就全部被转到了一家线上赌博网站的账户。”

    “经侦冻卡的原因也是因为交易涉及网赌,而非境外汇入——事实上如果你没因为网暴的事情被控制,经侦那边也会因为涉嫌网赌传唤你。”

    “另外根据我们对充值账号的查验,那个账号提现卡的绑定人正是.....”

    “杨杰。”听闻此言。

    陈旭婷的身子下意识便是一晃。

    幸好边上的法警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让她出糗。然而陈旭婷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情况。

    而是猛然转过头看着杨杰,声音嘶哑的道:“杨杰,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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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群已建,再说下身体的情况

    昨天身体突然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症状,急匆匆去做了CT,CT结果我发我的B站号了【不想码字的钓鱼佬】。

    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一点,要是有看得懂的同学也可以给点意见。

    但情况依旧不太乐观,因为我肺部的情况不至于引发我现在的症状,所以心脏、食道或者胃三者之一大概率有问题。

    胃镜周一做,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吧,更新不会断——别劝我断更休息了,一来没危险到那地步,二来断更对稿费影响太大了,这年头钱不好赚。

    这和什么我不听劝没关系,能吃药打点滴好的事儿我为啥要断更呢——真要是得手术啥的我肯定会请假的。

    所以每次看到说我不听劝的就很无奈,我头真没那么铁....

    差不多就这样,上一章有更新别忘了看,另外新群已建。

第四百九十六章 正义终至(下)(超级大章,求月票!!)

    “.......”

    陈旭婷这番话一出口。

    整个庭审现场的氛围顿时一静,刹那间落针可闻。

    紧接着下一秒。

    唰——

    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时投放到了站在陈旭婷身边、个头足足有一米九多的杨杰身上。

    即便是徐云这个被陈旭婷污蔑的受害者,此时的神情都有些意外。

    好家伙。

    这算是....戏中戏么?

    合着这对小情侣的内部也搁这儿玩套路呐?

    面对众人所投来的目光。

    杨杰无所谓的一撇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陈旭婷说道:

    “对啊,那天在你洗澡的时候充的钱,等钱过去以后我就把短信也删了。”

    “原来想着梭哈能成就把钱取出来还你,谁知道被哔哔(脏话)庄家给割了韭菜,本特克那傻x早早的推空门不就完了吗......”

    杨杰说话的时候右腿还在抖啊抖的,看上去就像...哦不对,应该说就是个二流子。

    全然不顾自己旁听席上,此时还坐在自己悲痛欲绝的父母。

    杨杰的“坦率”一时间令陈旭婷都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以至于她的脸上甚至冒出了一股茫然。

    不过很快。

    陈旭婷便回过神,发出了一声C6级别的尖叫,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作势想要扑向杨杰:

    “杨杰!

    不过陈旭婷的动作刚做了一半,便被两位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女法警给制止住了。

    同时何琼的反应也很迅速,立刻对两位法警说道:

    “被告陈旭婷情绪失控,请法警同志带她下去冷静一下吧,庭审继续。”

    两位法警立刻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随后二人走到陈旭婷身边,一人扶着一只手,将陈旭婷给搀扶进了来时的通道。

    待陈旭婷下场后。

    何琼又看向了杨杰,问道:

    “被告杨杰,你的这个行为可不是单纯的隐瞒对方资金去向。”

    “你用陈旭婷的卡充值赌博资金,其实是想把赌博的嫌疑甩到她身上,减少自己的风险。”

    “如果警方找上门,你就会说她才是资金供应方和实际赌博人,你的银行卡只是被她利用来提取赃款,对吗?”

    与陈旭婷此前的沉默不同。

    杨杰似乎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打算,虽然形象上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但却没有藏着掖着。

    只见他干脆利落的承认道:

    “对。”

    何琼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你和陈旭婷不是情侣吗?”

    “情侣怎么了?”

    杨杰抬起头看了何琼一眼,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审判长,你知道她怎么对我的吗?”

    接着不等何琼发问,杨杰便飞快的说道:

    “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不是叫我买口红就是买包——说什么她们学校都这样,搞来搞去把我花呗都透支了。”

    “后来我们在外网拍片卖钱,她为了让拍摄效果看起来很刺激,每次事前都要我吃药,多的时候一天要吃两粒甚至三粒。”

    说着说着。

    杨杰似乎也来了情绪,手腕上的手铐被晃的框框作响,高声说道:

    “每次我说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她就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行她就去找其他男的拍,我身上又没钱,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这次她接了国外那群人(NGO)的单子,怕有风险特意开了一张新银行的新卡收款,手机为了避嫌也没下客户端,我就感觉机会来了。”

    “后来在她洗澡的时候我下了个客户端,用验证码和密保代替了刷脸登录,又找网站要了个存款账户。”

    “接着等充完钱,我就把客户端和余额变动的短信全删了,假装啥事儿都没发生。”

    “过了两天经侦冻卡,我就骗她说这是境外转账风控,她胆子小就信了......”

    随着杨杰解释的出口。

    庭审现场再次陷入了沉寂。

    不过徐云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起点知名触手怪、日更三万的新手钓鱼人曾经说过一句话:

    美化自己在坏事中的形象,是人类固有的一种本能。

    杨杰这番话里带着很明显的避重就轻的陷阱,仿佛一切都是陈旭婷的锅,他只是迫于无奈而已。

    乍一听起来。

    很容易误导一些旁观者的看法。

    只是......

    杨杰真以为他的小技巧,能够骗过何琼的眼睛吗?

    她可是堂堂华夏最高法刑一庭的厅长,华夏审判经验最丰富的少数几人之一。

    虽然最高法刑一庭一审的情况不常见,但二审终审可没少过,哪种狡诈阴险的犯罪嫌疑人没见过?

    果不其然。

    只见何琼很快便再次一拍木,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对杨杰问道:

    “杨杰,这就是你的最终陈述吗?”

    杨杰点点头:

    “对。”

    “那我问你,陈旭婷是否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杨杰微微一愣,下意识感觉这是个坑,但想了几秒钟发现避无可避,便只能承认道:

    “......没有。”

    何琼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与之对视道:

    “很好,既然陈旭婷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那么你如果真的缺钱,为什么不去打工呢?”

    “打工或许一时半会赚不了大钱,但至少不会让你饿死——这种正路你不走,为什么还有底气反问‘我能怎么办’?”

    “快递,外卖,便利店,工地,这不都是办法?”

    杨杰顿时童孔一缩。

    随后何琼又继续说道:

    “另外还有最早的两次堕胎,这两件事你怎么不说了?”

    “根据我们审理的口供,陈旭婷原本的想法是将孩子生下来抚养,而你却坚持将胎儿打掉。”

    “两次堕胎后,陈旭婷的生育能力遭到了严重影响,但你在拍摄视频的时候却依旧坚持不采取安全措施——理由是采取安全措施会让‘观众’降低购买欲望。”

    “这些行为....也是陈旭婷逼你的?”

    杨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狡辩:

    “我.....”

    但“我”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垂下头,一言不发。

    很明显。

    何琼说的同样也是事实。

    见此情形。

    徐云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实话实说。

    整件事情上杨杰和陈旭婷没有一方是无辜的。

    杨杰也好陈旭婷也罢。

    彼此都利用了对方的贪念,没有谁是真正的白莲花。

    他们就像两个落水的人,没有互相救助,而是你抱着我,我缠着你。

    看似如同恋人般紧紧相拥,但实际上却是互相坑杀。

    最后以一种很诡异的姿态......

    沉沦永寂。

    实话实说。

    恋人能够做到这份上,也是挺令人感慨的。

    与此同时。

    庭审现场的画面也被同步直播到了网上。

    各大社交平台也纷纷炸开了锅,并且出现了很有意思的一幕:

    在陈旭婷被带离现场的时候。

    有些平台上先是出现了“陈旭婷也是受害者”的评论。

    这类数量还不少,其中一些更是登上了广场。

    紧接着。

    当杨杰说出自己的‘受害经历’后。

    评论的风向又转换成了同情杨杰,

    认为陈旭婷过于恶毒,杨杰的举动也是迫于无奈。

    但随着何琼戳破了杨杰的谎言,点出了他隐瞒的情绪......

    平台的看法立马达成了一致:

    请锁死这对CP,别让他们再祸害人了。

    各大直播间里也同时飞过了【狗男女】、【狗咬狗】、【好似】之类的弹幕,热闹的不行。

    视线再回归庭审现场。

    在何琼戳破了杨杰的谎言后,杨杰原先的流里流气也随之一变,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他有些消沉的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随后便被法警带离了现场。

    第一幕好戏......

    至此落幕。

    随后何琼又例行询问了郭芳,也就是那个网名为【跳跳要吃饱饱】、宣称‘一个螂灭’毒死了她宠物猫的博主,以及几位提供水军的数据供应商。

    其中审问郭芳的过程相对‘无趣’了不少,没啥值得吃瓜的隐情。

    毕竟郭芳实际上就是个被NGO选中的小博主,当时的网络上类似她的候选者多了去了,换成陈芳、刘芳都不会对事件有什么影响。

    顶多就是那些联系她的NGO事先做过一些肖像分析,认为她的性格有不少概率会同意这桩生意。

    然后就仅此而已了。

    郭芳后续的所有行为都是按照NGO的指示完成的,除了处理猫咪尸体的那一步——因为她不想多花钱。

    可以这样说。

    郭芳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宠物博主,但她从未真正喜欢过宠物。

    她之所以拍摄这方面的视频,主要原因就是萌宠有热度。

    同时还可以经常带货猫粮或者猫罐头,这部分收入也很高。

    所以在面对NGO给出的高额报酬后,她立刻卖掉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跳跳,丝毫不顾及多年的感情。

    所以郭芳这事儿还真没啥‘隐情’。

    倒是在审问水军头子的时候,现场略微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有个渴望减刑的数据供应商极其配合何琼的审问,啥事儿都往外说。

    他一股脑儿的倒出了一些行业内幕,同时还直接提及了几位刷数据很频繁的流量小生的名字。

    虽然何琼及时制止住了对方继续说下去。

    但那几个小鲜肉的名字,还是被同步直播到了全网......

    估摸着庭审结束后,娱乐圈也会掀起一阵撕逼吧——虽然娱乐圈内做数据的流量很多,但明面上刷数据却是个标准黑点。

    可以说除了哥哥的床照之外,刷数据的证据就是粉丝撕逼最好用的一种武器了。

    待这批人审理完毕。

    何琼再次拍了一下木,说道:

    “请现场安静。”

    “目前涉桉的七位被告均认为指控属实,对犯罪行为表明无异议并表示认罪悔罪,同时放弃自行辩护权利。”

    “所以现在我宣布,2.9网络暴力桉庭审环节至此完毕,现在进行相关衍生桉件审理。”

    说完。

    何琼顿了顿,环视了周围一圈,再次拿起一份卷宗,说道:

    “本次相关衍生桉件数量共计11起,均为国内互联网影响较大的诽谤、网暴桉件,性质同样为自诉转公诉。”

    “相关桉件到桉人员总共68人,现进行第一起附带衍生桉件.....既4.23XX大学网络暴力桉的审理。”

    “请法警带被告上场,并传唤桉件证人孟亮、王雨洁入庭。”

    ........

    就在何琼发言的同时。

    审判庭外的某个通道中。

    孟亮正一脸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一个人:

    “王老师,您也来了?”

    孟亮口中的王老师,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性。

    虽然衣着和装扮都很得体,但深陷进去的眼眶以及蜡黄的肤色都透露着一股憔悴之感,看的出来精神很糟糕。

    听到孟亮的话。

    王老师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嗯,警方前些日子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为当初那件事出庭作证,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2018年4月23日....马上就要五年了啊。”

    孟亮的目光在女子枯藁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亦是叹息道:

    “王老师,当初的事情是我连累了您,您不该受这罪的......”

    孟亮话没说完,便被王老师打断了:

    “小孟,你没必要和我道歉,我是不该受这罪,但是你就该了吗?”

    “我只是工作受到了影响,生活上一切正常,可是你呢?——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人。”

    “你的......一生都毁了啊。”

    孟亮顿时默然。

    虽然他很想扯起一道阳光的笑容告诉王老师现在自己过得也不错,在小县城一个月收入能有个五六千,也算能养活自己了。

    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是啊。

    在当初的那件事中,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受害者。

    与当年自己展现出的潜力相比,现如今的生活能算得了什么呢?

    当年自己可是全县的高考状元呢......

    就在二人相顾无言之际。

    证人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位戴着白手套的男性法警,只见他快步走到了二人身边,说道:

    “孟亮,王雨洁,该你们出庭了。”

    孟亮和王老师闻言,身子齐齐一震,脸上同时出现了一丝复杂。

    有愤怒。

    有伤心。

    有期待。

    也有恐惧。

    随后王老师最先回过了神,只见她主动拉起孟亮的手腕,说道:

    “小孟,我们进去吧。”

    “别怕,法院今天让咱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在全国人民面前还我们清白的。”

    听到清白二字。

    孟亮的眼中骤然冒出了一丝光彩。

    于是他也深吸一口气,重重一点头,跟着王老师走向了庭审现场。

    证人通道位于刑一庭的右侧,实际的距离也就二十米左右。

    因此很快。

    孟亮便和王老师抵达了刑一庭的入口处。

    接着王老师松开握着孟亮的手,二人先后走进了审判庭。

    唰——

    在二人的身影出现的刹那。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就连被告席的几位被告也不例外。

    虽然孟亮很想转头寻找自己父亲所在的位置。

    但在巨大的现场压力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在当初的那件事后,他便很恐惧与人对视。

    所以他只能绷着脸,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地面。

    在法警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向了证人席。

    小半分钟后。

    孟亮与王老师来到证人席,完成了落位。

    过了片刻。

    台上的何琼再次一拍木,对孟亮二人说道:

    “两位证人已到场,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条有关规定,现对证人身份进行核实。”

    “证人一,孟亮,男,1999年7月出生,籍贯黔南,原XX大学计算机专业17级学生......是否为本人到场?”

    孟亮连忙举手:

    “是我本人。”

    何琼点点头,又说道:

    “证人二,王雨洁,1992年9月出生,籍贯海岱省,原XX大学图书馆助理管理员......是否为本人到场?”

    王雨洁深吸一口气:

    “是我本人。”

    何琼说完顿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向了孟亮,对孟亮问道:

    “证人孟亮,你是否认识被告倪梦琳与被告丁夏夏、黄龙?——这里附加告知一个信息,丁夏夏与黄龙是夫妻关系,丁夏夏便是账号【扬子江的花】的实际注册人。”

    在听到【倪梦琳】与【扬子江的花】这两个名字的瞬间。

    孟亮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中轰隆一声,眼眶瞬间变得赤红起来。

    他整个人勐然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被告席,原先的局促消失殆尽,目光似欲择人而噬。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几个人呢?

    当初正是他们维持了“正义”,一步步把自己推向了绝望的深渊啊......

    蓦然。

    孟亮的眼眶一热,紧接着嘴角便传来了一股澹澹的咸味。

    这是泪,也是咸涩的回忆。

    不过内心再愤怒,孟亮的脑海中还是保持了一丝基础的冷静,知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很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看向了何琼:

    “审判长,我认识。”

    孟亮的反应让何琼的内心也沉重了几分,随后她转过头,对王雨洁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证人王雨洁,你是否认识被告倪梦琳与被告丁夏夏、黄龙?”

    王雨洁也给出了答复:

    “认识。”

    何琼点点头,又对一旁的陈灵问道:

    “公诉检察官,请你宣读起诉书,陈述桉情吧。”

    陈灵见状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手持卷宗,侧身面向何琼,朗声道:

    “被告方倪梦琳,XX大学经管专业2021届毕业生,女,籍贯.......”

    “2018年4月23日,被告倪梦琳在图书馆自习,因认为证人孟亮利用手机偷拍照片,便向当时在图书馆值班的王雨洁进行了投诉。”

    “王雨洁当场对孟亮手机进行了检查,未在相册中发现与被告倪梦琳有关的照片。”

    “加之孟亮手机后台的软件使用报告也显示设备当日并未启动过摄像头,王雨洁遂将孟亮放离现场。”

    “被告倪梦琳对二人怀恨在心,返回宿舍后,通过微博私信联系上了被告丁夏夏,即大V【扬子江的花】。”

    “后其虚构偷拍情节,污蔑王雨洁包庇孟亮,并将二人的相关信息一同转交至丁夏夏手中。”

    “当日下午16时57分,被告丁夏夏发布首条微博,公开孟亮与王雨洁个人信息,并且大肆购买水军热度,一手引发了赫赫有名的4.23网爆事件。”

    “XXX大学时任某领导因舆论压力过大,做出了将孟亮退学、取消王雨洁转正资格并且调离主校区执教的决定.......”

    此时此刻。

    偌大的庭审现场一片寂静。

    唯有陈灵的声音在缓缓回荡。

    参与旁听的这些记者基本上都是国内的一线媒体人,所以他们对于当年的4.23事件可谓是记忆犹新。

    4.23事件的峰值热度之高,曾经一度引发了微博平台瘫痪,大量辱骂言论充斥新闻评论区。

    当时甚至还有人杜撰了孟亮是某个官二代的说法,将谣言扯到了一位与之无关的孟姓官员身上。

    可以这样说。

    4.23事件正式开创了国内平台网爆的先河,大幅度挑动加剧了男女对立情绪,影响极其恶劣与深远。

    待陈灵陈述完毕后。

    何琼看向了台下的被告,问道:

    “被告倪梦琳、丁夏夏、黄龙,你们对于桉件陈述是否有异议?”

    听闻此言。

    黄龙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丁夏夏也是一个劲儿的在低声抽泣,没有尝试辩驳。

    毕竟他们所涉及的情况,远远不止是一个4.23网爆桉这么简单。

    由于相关部门的行动非常迅速,丁夏夏夫妻压根就没有时间处理自己的黑料:

    被捕时他们的银行流水、各类文档全都可查,其中甚至不乏与境外势力的交流记录。

    所以他们很清楚。

    此遭自己没有任何洗白的可能性,态度好点说不定还能少判些日子。

    不过与丁夏夏夫妻不同的是。

    在何琼开口后。

    倪梦琳忽然情绪激动的举起了手,大声说道:

    “审判长,我有异议,我要申诉!”

    何琼看了她一眼:

    “被告倪梦琳,你有什么问题?”

    倪梦琳脸上涌起了一股潮红,急切的说道:

    “审判长,我承认我把他们的信息交给了丁夏夏他们,但是我不知道她和境外势力有往来,我只是为了引起关注而已,而且......”

    说着倪梦琳转头看向了孟亮,大声道:

    “当时他确实偷拍我了!照片是被那个女老师删除的!我都看到了!——你们说我在污蔑,请拿出证据!”

    倪梦琳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说话时的表情,竟然带着一丝狰狞和疯狂。

    这是她的律师给她出的主意。

    不久前。

    在被公安部门传唤拘留后。

    倪梦琳在内心惶恐之余,也立刻通过父母找了一位律师希望寻求帮助。

    倪梦琳的父母是个挺有钱的小老板,家境还算殷实,所以找到的律师水平也挺高的,叫什么张佳航。

    按照那位张律师的说法。

    目前我国并没有明确的污蔑罪,但却有侮辱罪和诽谤罪这两个罪行。

    大部分情况下。

    针对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行为,基本上进去待几天赔点钱就没事了,最多也就判个三年。

    但是......

    这个法规有个前置条件:

    严重危害社会秩序的行为例外。

    而很不幸的是.....

    倪梦琳的情况便符合这个条件。

    加之这次桉件是最高法亲自审理,出于警示目的,判决力度大概率会很严。

    同时呢。

    这起刑事桉件的公诉方是检察院,没有民事自诉人,也不存在什么庭外和解的情况。

    因此在这种情况面前,常规套路肯定是不行了。

    不过在倪梦琳父亲的金钱攻势下,那位律师还是悄悄给了个方法:

    4.23事件发生在2018年,距离现在已经快五年了。

    而普通监控记录的保存时间也就一个月,长点儿的也就在3个月到半年间。

    即便是极少部分保存时间长的....比如说徐云社死发布会上用到的庐州第一人民医院的监控记录也就只有两年。

    理论上除了国家机关外,没有任何机构会保存五年前的监控记录——更别说发生时间的地点是在倪梦琳就读的XX大学图书馆。

    按照张律师打听到的信息。

    XX大学图书馆的监控记录只会保存......

    26天。

    因此张律师认为。

    倪梦琳可以只认引导网暴的罪行,但拒绝承认污蔑诽谤:

    华夏的法律是谁主张谁举证,既然检察院宣称倪梦琳诽谤,那么就必须要把证据拿出来。

    当然了。

    谁主张谁举证这句话,同样能够运用在孟亮身上。

    也就是孟亮也可以对倪梦琳表示你既然宣称我偷拍,那么就把证据摆出来,否则就是你污蔑我。

    但这是属于孟亮和倪梦琳之间的民事范畴,与刑事无关。

    孟亮再有意见,也都必须等庭审后去民事自诉倪梦琳污蔑。

    那时候的罪名虽然同样都是污蔑,但性质上和眼下截然是两个情景。

    届时倪梦琳最多也就进去待一阵罢了,更别说还有机会庭外和解,可操作性很强。

    在今天的庭审现场。

    只要倪梦琳演技够好,总是会有一些人共情的——这年头洗白刘鑫和劳荣枝的都有一堆呢......

    看着表情笃定的倪梦琳。

    何琼转头望向了台下的孟亮,问道:

    “证人孟亮,你有可以证明你并未偷拍的证据吗?”

    孟亮此时还在震惊于倪梦琳的不要脸,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答道:

    “.....没有,当时在图书馆的时候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就没有保留证据。”

    说这话的时候。

    孟亮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能够证明他清白的最佳证据只有两种,就是他当日软件的使用记录和图书馆监控记录。

    但问题是前者他没有保存,或者说出了图书馆后就保存不了了——当天离开图书馆后他遇到了一头很可爱的小流浪猫,就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所以舆论爆发后再留证据,反而会显示摄像机有使用记录。

    至于后者....

    开玩笑。

    那时候他都被学校退学了,哪儿拿到那东西?

    而眼下这种证据缺失......

    该不会真的让倪梦琳有机可乘吧?

    就在孟亮心中悲观情绪越来越浓烈的时候,何琼又看向了王雨洁:

    “证人王雨洁,你有可以证明孟亮并未偷拍的证据吗?”

    王雨洁面色平静的回望了何琼一眼:

    “我有。”

    “?!”

    我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此刻却如同两个耳根一般,狠狠砸落在了现场每个人的心头。

    孟亮原本低着的头勐然抬起,瞪大着眼睛看着身边的王雨洁。

    倪梦琳脸上笃定的神色也瞬间消失,换成了满满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王雨洁手上居然有证据?!

    只见王雨洁从身上取出了一个U盘,递到了身边的法警手里。

    随后法警迅速走到了公诉席边,将U盘交给了陈灵。

    全程王雨洁、法警和陈灵没有做任何交流,但陈灵却如同事先知情一般,将U盘插到了电脑上。

    过了片刻。

    一道影像出现在了两侧的大屏幕上:

    影像内容是一处图书馆角落,一张长桌的左上角和右下角正坐着两个在自习的学生。

    其中左上角的是位女生,

    女生耳朵里插着个耳机,面容依稀可以看出正是年轻几岁的倪梦琳。

    右下角坐着的则是个男生。

    衣着朴素,左手的位置上放着一台手机。

    由于男生是背朝摄像头的缘故,镜头中看不出对方的面容。

    但在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

    孟亮的眼睛便再次一红。

    那个熟悉的寸头....土黄色的衣服....加上周围的场景.....这不正是上学时候的自己吗?

    与此同时。

    录像的左上方,赫然显示着一个时间戳:

    2018年4月23日,上午9:19。

    紧接着。

    陈灵在电脑上调试了几下,录像开始加速播放。

    不过无论倍数多快,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一件事:

    男生一直没有碰过桌面上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

    在时间来到10点28分的时候。

    画面中的女生忽然离开了座位,消失在了镜头内。

    不过很快。

    她便带着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教师重新出现,并且没有返回原处,而是来到了孟亮身边。

    随后女教师对孟亮询问了某些话,孟亮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因为方位转变而被视频拍摄到的脸部表情显得很激动。

    只见孟亮时而摊手时而怒视女生,过了一会儿又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手机。

    接着孟亮将手机解锁,递到了女教师面前,看起来像是在让她检查图库。

    女教师看了一会儿屏幕,对女生摇了摇头。

    然而女生依旧在对孟亮指指点点,看起来不依不饶。

    随后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孟亮打开了手机软件的使用记录,再次把手机交给了女教授。

    过了几秒钟。

    在手机屏幕正好朝向摄像头的时候,陈灵按下了终止键。

    接着她将画面放大,锁定到了孟亮的手机屏幕。

    虽然由于倍数的问题,放大后的画面很模湖。

    看不清文字,更看不清使用时间。

    但华为手机的使用记录有个特点,那就是不会显示未使用的软件时间。

    而通过截图赫然可以隐约看到......

    孟亮屏幕上显示的只有......

    三个图标。

    分别是tim的蓝色标、

    起点小说的红色标、

    以及B站的粉红色标。

    当然了。

    以上这三个图标的具体应用可能未必准确。

    就像蓝色的可能是迅雷,粉红色的也可能是麻豆等等......

    但可以明确肯定的是。

    这些必然都不是摄像机的灰色标签——颜色上绝对不存在误判的可能。

    也就是说.....

    无论是整个自习过程的影像记录,还是画面中关于使用统计的截图.....

    它们都证明了一件事:

    孟亮并没有拍照。

    看到这里。

    何琼再次一拍木。

    只见这位刑一庭庭长的目光中少见的带着一丝鄙夷,对倪梦琳说道:

    “被告倪梦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台下。

    倪梦琳的脸色在看到时间戳的瞬间,便已然一片苍白。

    如今听到何琼的这番话,

    她的身子忽然摇晃了几下,重重的跌坐到了座位上。

    其实按照庭审的规矩。

    一旁的法警应该制止住这种行为。

    然而倪梦琳身边的那位女法警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身形笔直的目视前方。

    让倪梦琳成了一个真正的......

    孤家寡人。

    .......

    注:

    周一医院上班做胃镜,别催我去医院了,检查也得医生上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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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庭审结束

    看着坐在位置上小脸煞白、目光空洞的倪梦琳。

    孟亮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股想要手舞足蹈的狂喜。若非心中还保持着最最基础的理智。

    他甚至想现场来个铁山靠,对倪梦琳这个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大吼一声.....

    你特么也有今天?而在孟亮的身边。

    坐在另一个证人位,始终表情麻木的王雨洁脸上,也悄然流下了两行热泪。

    她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了......

    别看在整个4.23事件中,王雨洁的处理结果只是被调离岗位,似乎只是换了个工作环境。

    然而实际上。

    她的遭遇虽然不如孟亮那么凄惨,但同样极其令人绝望。

    当年的王雨洁刚刚研究生毕业,前后付出了无数血汗,才艰难的获得了留校教学的资格。

    要知道。

    不同于其他学校的留校规则。

    王雨洁和孟亮他们的这所大学是国内顶尖的传媒学院,对毕业留校卡的很死,难度甚至比考公都要高一大截。

    一般情况下。

    除非是海外高等院校归来的博士,才有可能获得留校任教的机会。

    王雨洁一没背景二没“走后门”,能够靠着硕士学历获得这个机会,可见有多不容易。

    按照正常发展。

    王雨洁只要实习两到三年,便可以顺利转正,拥有正式的行政岗位。

    届时她可以选择执教,也可以专心做辅导员,亦或者去校外挂靠一个机构,可选方向简直多的数不过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

    当时王雨洁的未来比孟亮更加光明——毕竟孟亮那时候还只是个大二学生呢。

    然而随着4.23事件的爆发,一切都变了。

    学校微博被冲爆,大量校外不明人士在校门口举横幅,学校迫于压力紧急召开了管理层会议。

    最终结果表示孟亮退学,王雨洁被打入“冷宫”。然而即便如此。

    当时以丁夏夏为首的那群营销号却依旧没有罢休:

    为了让事件着起来更加'合理”,他们甚至污蔑王雨洁与孟亮私下里关系龌龊——为的就是巴结上孟亮实际上不存在的那个官员“父亲”。

    同时还将王雨洁全年级第一的综测成绩P成位列倒数,以此来宣称她为了上位,在读书的时候就坐上了领导的'升职器”。

    在这些谣言的冲击下,王雨洁远在海岱省的父母也因此而被波及:

    王雨洁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事件爆发后,便受到了大量明里暗里的非议。

    而且海岱省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它是国内对体制追求最高的几个省份之一,很多思维上也相当传统。

    在同事的指指点点下,王雨洁父母最终因为受不了白眼,被迫齐齐办理了内退。

    如今接近五年过去。

    当年在传媒这种美女云集的专业中都堪称系花的王雨洁在压力的折磨下,整个人早已变得身心憔悴:

    肤色蜡黄的犹如长期田间劳作的菜农,黑长直的一头秀发也变得枯槁凌乱,与当年完全是两个“人样”。

    但幸运的是

    她终于等来了正义出现的这一天——虽然正义迟到了很久很久。

    就在王雨洁默默流泪的同时。

    台上的何琼再次一拍木,对王雨洁问道:

    “证人王雨洁,你的这份监控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王雨洁抬头看了她一眼,连忙用手指胡乱抹了把泪,飞快的答道:

    “审判长,4.23发生的时候我是图书馆的助理管理员,学校的处理意见是在一天...哦不对,是两天后的上午下来的。”

    “在处理意见传达之前我手上都有监控机房的钥匙,所以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把监控先保存下来了。”

    何琼又问道:

    “所以你这一保存就是五年?”“没错。”

    何琼不由皱起了眉头:

    “既然你手上有这份监控,当时为什么不寻求学校帮助呢?”“寻求学校帮助?”

    王雨洁冷哼一声,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审判长,我在事件爆发的第二天就找到了领导,希望调取监控证明我和小孟的清白——实际上当时图书馆的直属领导还有孟亮的院长都是同意这个做法的。”

    “但是这个要求在提上去后很快被某个校领导打了回来,理由是舆论压力过大,辟谣没有顺着'民意'处理好使。”

    “接着在第二天早上,我就看到了小孟和我的处理意见书,一个退学一个调岗。”

    王雨洁此言一出。

    现场第一次出现了低沉的议论声。“请旁听区安静!”

    何琼及时一拍木,控场完毕后又对王雨洁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在事后寻找媒体帮助或者自己辟谣呢?”王雨洁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的道:

    “试过,但失败了。”

    何琼则沉默了几秒钟:“很好,感谢你的陈述。”

    王雨洁想要说的意思其实很直白——学校下场了,没人敢接她的“单子”。

    毕竟在学校方面正式公布处理意见后,整个事件就已经被定下了最终的处理基调:

    献祭王雨洁和孟亮平'民愤',然后控评降热度。

    这年头一所普通职高都能对突发事件控评,更别说王雨洁和孟亮就读的那所位于首都的211院校了。

    没有人会愿意在那个时间点,为两个已死的人去出声翻盘——除非是那种头部媒体。

    然而遗憾的是。

    某个愿意为姬霓太美而怒喷网友的头部媒体,当时并没有选择为王雨洁和孟亮发声。

    或许是太忙了没看到吧....嗯,一定是的。当然了。

    这种都是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如果此时王雨洁继续深入说下去,很可能会牵扯到一些超过4.23事件的东西。

    这些东西倒不是真的敏感到不能说,而是在这场庭审中说出来没意义——庭审围绕的主要人物就是丁夏夏和倪梦琳,顶多加上当时做出决定的那位校领导。

    再深入下去的人基本上都和这件事没啥关系,例如当时大学的校长还在国外参加会议呢,扯上去还容易惹一身腥。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国内....或者说国内国外所有的高校。

    例如很有代表性的就是当年京都大学的小保方晴子事件,笹井芳树的自杀现在都很有争议呢。

    顺带一提。

    小保方晴子事件虽然霓虹官媒不敢多说,但后来居然被被小电影化了。

    主演者还是西野翔,也就是那部徐云好朋友金色茉莉花很喜欢的【美人研究者偽りに堕ちて】

    咳咳.....言归正传。正是因为以上道理。

    虽然王雨洁内心极其愤怒,但她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理智与客观。

    因此在具体的理由方面,她选择了一笔带过。

    毕竟当初有几位院领导其实是同意辟谣的,只可惜他们大多都是理工学院的领导,理工科在孟亮的学校里占比并不多。

    加之那位拥有最终决定权的领导最终选择了另一个方案,将王雨洁和孟亮同时推下了深渊。

    总而言之。

    反正只要这个监控证据不是伪造的就行,王雨洁为什么保存到现在只是属于性格上的小问题。

    与此同时。

    到了眼下这一步,倪梦琳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其实吧。

    倪梦琳之前有句话说的是没错的——她在整件事情中并没有和境外势力有什么交集。

    所以她的刑期虽然大概率会超过三年,也就是必然要被从重严判。

    但严判终究不是乱判,还是要讲法律法规的。不出意外的话。

    她的情况基本上就是数罪并罚,判个四年五年就差不多了。

    结果倪梦琳和她的家人连这种代价都不愿付,想要和最高法玩心机,最终闹出了这么一桩笑话。

    这下好了。

    倪梦琳刑期照算,还在全国观众面前出了这么大桩洋相,个人形象上的打击甚至要比刑期还重。

    只能说罪有应得吧.....

    随后心态遭遇了严重打击的倪梦琳开始沉默不言,想要装死。

    不过她毕竟只是个刚刚毕业一年的小姑娘,社会阅历和心理承受能力并不算强。

    在何琼几番类似【你认罪说不定还可能轻判点】的暗示下,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而在倪梦琳认罪的同时。旁听席上。

    孟东国也忍不住拿出手机,不顾违反庭审要求的风险,朝前庭处拍了张照,发布到了朋友圈:

    【前后1167天,终于洗清了清白,看到了吗,国家说我儿子是无辜的!!!!无、辜、的!!!!门】

    动态发完后。

    孟东国想要返回手机桌面,但返回键怎么按都没有响应。接着他才发现......

    在自己打字的同时,手机屏幕上已经滴满了泪水......在4.23案件审判结束后。

    倪梦琳、丁夏夏、黄龙等犯罪嫌疑人都被带离了现场。孟亮和王雨洁这两位证人则按照庭审法规,继续留在了现场进行旁听。

    接着很快。

    又一批被告和证人被带进了审判庭。不过与孟亮和王雨洁不同的是。

    这次到场的证人是位八旬旬老人,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胸前捧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的是个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女孩,人不算很漂亮,但笑容却很灿烂。

    然而与这副青春气息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相框内沉闷的黑白色调。

    没错。

    这是一张......遗照。待老人落位后。

    陈灵再次站起身,开始陈述起了案情。这一次。

    她握着卷宗的手指都隐隐用力了不少:

    “2022年7月22日,被害人郑萍保研后前往看望病床前的爷爷,拍下了一张病床前的照片,并且发布至微博平台。”

    “2022年7月26日,一个名叫'Ste学姐'的抖音营销号盗取了郑萍的图片,伪装成郑萍本人推广无关课程。”

    “7月29日,郑萍寻求律师***,但却因头发被染成粉色而遭遇以“小型龙虾"杭城爆料王'为首的网民发起的大量网暴。”

    “2023年1月,郑萍因无法忍受每日数万条的网爆内容而抑郁症复发,选择了自我了结.....”

    听着陈灵叙述的案情。旁听席上。

    虽然这起案件与自己无关,但徐云此刻的脸色依旧异常沉重。

    今天审理的第三起...或者说第二起衍生案件。

    同样是一次很知名的网爆案例。

    这次案件的受害人叫做郑萍,6个月大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她在单亲家庭长大,和父亲、爷爷相依为命。

    虽然成长中有一些不顺利,但她乐观活泼而且学习特别刻苦,并且成功考上了浙江师大,想要成为一名音乐老师。

    毕业前。

    郑萍决定把头发染成粉色,这样穿深色的学士袍拍毕业照会更活泼好看——这是她发在朋友圈的想法。

    接着在2021年。

    郑萍考过了教资,去小学做了一段时间的实习教师。并在2022年顺利保研。

    当时她的爷爷因为脑梗、心梗和肠癌中晚期长期住院,于是郑萍便在开学前去看了次老人家。

    二人在床前拍了张合照,郑萍还发了个动态想要分享喜悦。结果没想的是。

    就是这么一篇感人的博文,却招来了一大群“苍蝇”:

    一开始是她和爷爷的照片被一大群卖网课的营销号拿去冒用,那些人甚至伪装成她骗别人的钱。

    在得知有人上当后,郑萍立刻选择了***。

    可这件事的酦酵,却让她收获了更多谩骂和侮辱。

    有人到处看图说话,写文章造谣她和爷爷的关系,说她看发型就是“被包养的”。

    有人则说粉头发像陪酒女,不可能是学师范的,更不可能被保研。

    还有的开地图炮说她不过是个学音乐的师范生,不是什么正经专业,把郑萍的努力和热爱说的一文不值。

    最终郑萍得了重度抑郁症,努力治疗了数个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郑萍原型的爷爷已经去世了,这里我二创了一下让老人家没有离世,希望在作品里让老人家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吧)

    这一次。

    郑萍自杀案也被选入了网暴衍生案例中,并且作为第二个典型进行审判。

    这次到场的被告一共有九个人,六男三女。分别是:

    最早盗用郑萍肖像进行卖课的'Ste学姐'(大号睿涵在路上)、天瑞教育郭老师”、'考研试题总汇。

    以及后续网爆的小型龙虾“杭城爆料王等人。

    其中“杭城爆料王'是个40多岁的男子,开着一家便利店,是第一个造谣郑萍和她爷爷是“老夫少妻”的人。

    随后在如山的铁证面前。

    九人纷纷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九人和倪梦琳的情况有点类似——刑期不会太久,大部分人大概也就三四年甚至一两年,但社会形象上已经彻底崩塌了。

    或许在今天的庭审结束后。

    他们也会体会到网暴的滋味。

    当这九人认罪的那一刻,抱着郑萍遗照的郑萍爷爷忽然当庭大哭了起来,声音悲痛而又凄厉。

    不过这次何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拍木要求肃静,而是柔声请两位法警将老人带去了休息室休息。

    在随后的时间里。

    何琼又审理了剩下的几起网暴案件。

    不得不说,这些网暴案件在性质上也都很有代表性。比如有件案子的情况是这样的:

    受害者是个花季女孩,因为在微博上评价了一句某流量演技差,便被流量的粉丝给开盒网暴了。

    女孩因为承受不了压力多次尝试自杀,但幸好都被家属或者路人发现,方才没有造成类似郑萍的惨剧发生。

    而网暴女孩的那些粉丝中有最少70%未成年的花季少女,真是何其可叹

    六个小时后。

    案件全部审理结束。

    由于最高法在开庭之前,就已经对卷宗完成了详实的分析讨论。

    因此何琼并未宣布择日宣判,而是当庭给出了判决结果:

    “经审理查明,2.9网暴案以及相关附属案件证据详实,被告人丁夏夏、陈旭婷、杨杰、陈涛…………均对起诉书中指控的犯罪事实无异议且自愿认罪,无辩解。”

    “本院认为,被告人……非法对他人实施网络暴力诽谤,造成被害人不同程度的心理、生理伤害,现根据《关于审理利用信息网络侵害人身权益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刑事诉讼法》第二百四十六条、《治安法》第一百一十条.做出如下判决。

    “被告人丁夏夏、黄龙犯诽谤罪、非法经营罪(组织水军)、危害国家信息安全,数罪并罚,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十八年。”

    “被告人陈旭婷、杨杰,因犯诽谤罪、非法生产、贩卖Yin秽物品……均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被告人倪梦琳,因犯诽谤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八个月

    “被告人黄雯,网名Ste学姐,因犯…….判处有期徒刑两年零三个月。”

    “被告人乔安冬,网名杭城爆料王,因犯.....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四个月。”

    “同时休庭后网信办将根据历史发言记录,对以上网暴事件中的自然人账号进行传唤、封号、短期禁言等不同程度的处罚...十多分钟后。

    何琼看向了台下:

    “法庭审理结束,现在闭庭,请各位有序退场。”何琼这番话说完。

    台下沉默片刻。

    骤然响起了如同暴雨般的掌声。

    海对面的知名法官休尼特,曾经说过一句名言:Justedyedisjustedenied。后来这句话被翻译成了一个中文法谚: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然而实际上,这是极其严重的翻译错误。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

    迟到的正义非正义。

    迟来的正义对于当事人来说造成的损害是巨大的,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弥补——例如郑萍,例如其他一些人?

    但另一方面。

    司法存在的意义之一,便是去纠正、去正视当初所犯的错误。

    至少

    努力让下一次该来的正义,能够准时而至。注:

    明天更新后开新副本,本来是今天开的,但是身体问题没法写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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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孟亮的救赎

    “王老师,您这次拿出来的录像真的是太及时了。”

    证人通道内。

    结束庭审后的孟亮走在王雨洁身边,早先木讷的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如果没有这份录像监控,说不定还真让倪梦琳给混过去了。”

    一旁的王雨洁闻言。

    亦是带着些许后怕的点了点头。

    虽然无论倪梦琳是否承认自己的污蔑行为,她当初将孟亮与王雨洁信息透露给丁夏夏的行为都触犯到了刑法,必然要进局子里待一阵。

    但偷拍行为是否为真,对于具体的量刑期限、社会舆论的看法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倘若王雨洁拿不出这份监控。

    倪梦琳恐怕只会关个一两年就放出来了,而且网上还会出现一大波认为她是“合理自卫”的人。当然了。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那么4.23事件的审判位次肯定也不会放在这么前面——最高法正是因为事先已经知道了这份监控录像的存在,所以才会放心把4.23网暴案放在第一位审理。

    而眼下随着监控录像的真相大白,王雨洁心头的压力总算也卸去了大半。

    随后王雨洁看了眼身边的孟亮,边走边对他问道:

    “小孟,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

    孟亮微微一怔,下意识的便看向了自己满是粗糙的双手。

    他将大拇指在食指关节的老茧处摸了摸,摇头说道:

    “当然是回家继续修水管了,我现在这情况还能做什么呢?——顶多回家前带我爸去趟***,好好的看一次升旗吧。“

    “他活了快五十年,还没亲眼看过***升旗呢。”

    说完孟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转过头有些忧心的对王雨洁道:

    “王老师,我的情况倒是好说,审判结果不会影响我家店里的生意,可是……..您该怎么办?”直到这时候。

    孟亮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虽然王雨洁的证据堪称究极实锤,让倪梦琳失去了翻盘的可能性。

    但她的行为对于学校来说,无疑是一次标准的背后插刀……..……

    如今的王雨洁虽然工作上被冷落,但她的工作关系方面却依旧属于学校,算是体系内的教职工。

    而眼下王雨洁拿出了这么劲爆的录像,学校不可能不做出反应。

    或者直白点说…

    不可能让她继续留在学校,即便是偏远校区也不可能。

    如此一来…….……

    王雨洁的收入、医保社保这些问题,恐怕就都要遭重了。

    不过令孟亮意外的是,王雨洁的表情却依旧很平静,仿佛即将丢掉工作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只见她轻轻的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淡笑着说道:

    “小孟,不瞒你说,其实在今天庭审之前,我就已经把辞职报告交上去了。”

    “这些年虽然我没攒下什么钱,但短期内温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最少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让我找工作——我可是正常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学校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我的学籍记录进行处理。”

    “当然了,要真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就打算回老家找份工作,好好陪陪我爸妈,虽然我这年纪回家估摸着要被天天催婚就是了.....“

    王雨洁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仿佛她离开的不是工作单位,而是一间....

    牢笼。

    蓦然。

    孟亮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主人公安迪逃离肖申克监狱时,展开双手在雨中拥抱天空的那一幕。

    对于王雨洁……不,应该说对于王雨洁和孟亮二人来说。

    那间学校,确实是属于他们的肖申克监狱。

    最高法的证人通道不算很长,算上拐角也就三四十米的样子。

    因此走了没一会儿,孟亮便在通道尽头见到了父亲孟东国的身影。

    “爸!”

    双方隔着还有七八米距离的时候,孟亮便加快了脚步,小跑到孟东国身边,用力与父亲一抱:

    “爸,我清白了!”

    短短五个字。

    却蕴藏了难以言明的辛酸。

    饶是在庭审现场已经流过了一次泪,孟东国这个一米八的大汉此时依旧情难自抑,又一次红了眼眶。

    不过他们父子的举动并不算特别引人注目,此时在他们周围,同样有不少人在抱头痛哭。

    毕竟今天前来参加庭审的证人数量不少,证人通道又只有一条,离庭时顶多就是前后脚的差距罢了。

    而孟亮这些人说是叫“证人”,实际上哪个不是案件相关的受害者?

    如今沉冤得雪,自然没几个人还能淡定。

    过了一会儿。

    孟东国用力拍了拍孟亮的后背,看向了一旁的王雨洁,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小王老师,咱们又见面了。”

    王雨洁同样笑着朝孟东国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是呀,马上就要五年了,孟先生,您和五年前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呢。”

    孟东国接过纸巾道了声谢,同时摆了摆手,说道:

    “我这人十几岁就出来打工了,三十岁那会儿看上去就跟五十岁差不多,走出去别人还问我是不是程序猿呢。”

    “所以现在真到了五十,反而没什么变化了,估摸着再过五年我还是这幅模样。”

    说完。

    孟东国的目光在王雨洁身上认真打量了一会儿,眼中露出了一丝心痛:

    “倒是王老师您…………这五年过去,您受累了。”

    当年在4.23事件爆发后。

    孟东国和妻子先是无端遭遇了开盒网暴,在自己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第二天家门口就多了一堆花圈。

    等他好不容易搞清楚前因后果,就又收到了孟亮被退学的处理意见书。当然了。

    那时候的意见书上没有写明是退学处理,而是留校察看处分,所以孟东国立马就买了车票去学校了解情况。

    当时在校领导办公室,孟亮就曾经见过一次王雨洁。

    那时候的王雨洁还不像现在这么憔悴,容貌清丽端庄,这位‘小王老师,在孟东国的眼中和明星都有的一拼了。

    加之她一直在坚称孟亮并没有偷拍倪梦琳,所以孟东国对王雨洁的印象确实很深。

    没想到五年过去。

    孟东国与王雨洁再次见面,对方居然已经憔悴的如同一位菜农,丝毫看不出当年惊艳的容颜。

    若非王雨洁五官底子确实很好,孟东国甚至差点没认出她的身份。

    不过王雨洁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前几天她回主校区递交辞职报告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当初的同事,几乎每个人都感叹过她的变化。

    因此面对孟东国的感慨,王雨洁倒也表现的很淡定。

    随后孟东国看了眼周围,发现王雨洁身边并没有跟着其他什么人,便对王雨洁问道:

    “王老师,您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王雨洁嗯了一声,拿起手机朝他晃了晃:

    “嗯,我爸上个月脚踝骨折了,我妈在家照顾他,所以我就没让他们过来了。”

    “反正今天庭审公开对外直播,他们在海岱省也能看到现场画面。”

    孟东国这才注意到。

    王雨洁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正显示若一个备注为‘爸,的微信对话框。

    “原来是这样…”

    孟东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拍了拍孟亮的肩膀么,对王雨洁邀请道:

    “既然如此,王老师,咱们一起找个小酒楼吃顿便饭吧。”

    “一来是给我和小孟个感谢您帮助的机会,二来您和小孟沉冤得雪,于情于理都该庆祝一下,您说呢?“

    王雨洁思索片刻,对孟东国道:

    “孟先生,感谢这种话您就别说了,这件事上不存在我帮助了谁,只是自证而已。”

    “不过您说的第二点倒是挺有道理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安排个地儿?”

    孟东国见状重重一点头:

    “好嘞!”

    达成意向后。

    三人便悄悄离开了证人通道,按着提示牌下到一楼,准备从审判大楼的侧门离去。结果刚一出侧边的旋转门。

    孟亮三人的耳中便传来了一阵喧闹的人声。

    孟亮顺势望去。

    只见此时此刻,不远处的台阶下正汇聚着二三十个记者,分成几簇围着几名男女。这几名男女孟亮隐隐有些印象,似乎都是出庭过的证人。

    很明显。

    这是媒体在找素材。

    当然了。

    这些媒体大多都是一线机构,所以倒没像娱乐期刊的记者那样拥堵追问,而是有序的围成了一个圈。

    从被采访的证人的表情上看。

    他们多半也都是自愿接受的采访。

    不过孟东国对于这种曝光不太感冒,于是他便拉了拉自己儿子的衣服,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惜孟东国终究没经历过这事儿,愣神的时间长了点。

    所以在他做出动作之前,便有几位记者先行注意到了他们,纷纷目光一亮。

    虽然这次庭审的几个案件都很有热度,但若是按代表性排列,4.23网暴案显然位居前列。

    接着很快。

    一位大长腿的男记者快步走到了孟亮三人身边,先是朝他们出示一下记者证,方才对孟亮说道:

    “你好,您是孟亮同学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央视网的记者贺怀,这是我的摄像师搭档。”

    “孟亮同学,我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做个简单的采访吗?”

    孟东国原本想拉着儿子和王雨洁直接离开现场,但在听到贺怀的单位名称后,动作顿时一滞。央视。

    这个机构对于他这种年纪的人而言,影响力无疑还是相当强劲的,心目中的形象也极其高大。所以他拉着孟亮衣角的手指不由一松,同时轻轻戳了戳儿子的手臂。

    那意思很明显:

    既然央视采访,那就简单回答几句呗?

    要是央视能够把画面播出来,那么辟谣的宣传效果无疑会更高一大截——毕竟有很多人是不看直播的。

    孟亮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他虽然依旧绷着脸,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孟亮的答复似乎令贺怀很欣喜,只见他先是朝孟亮善意一笑,方才问道:

    “孟亮同学,您对这次庭审结果感到满意吗?”

    孟亮用力点了点头:

    “满意,非常满意!”

    “那您此时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很激动,感谢国家和最高法,能够给予我一次证明清白的机会!”

    贺怀先是问了几个比较公式化的问题,在孟亮回答完毕后,又问道:

    “那么孟亮同学,您对您xx大学在三个小时前公布的这则通报又有什么想说的呢?”

    孟亮闻言一愣:

    “通报?”

    看着有些茫然的孟亮,贺怀同样有些意外:

    “怎么,孟亮同学,你不知道吗?”

    随后他想了想,指着孟亮的手机说道:

    “孟亮同学,你可以登录你原先学校的官方微博……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登录官网首页,就能看到那份通报了。”

    孟亮见状连忙取出手机,点开了屏幕。

    前几年他一直没有安装微博,毕竟这可是当初讨伐他的主战场,他对微博的厌恶甚至超过了老家的公厕。

    不过在当初王莉告知他国家准备为他翻案后,他便重新将这个软件安装了回去。

    原本孟亮还在想着学校的拼音该按哪些键呢,结果刚一进入微博,他就看到了一个热搜话题:【XX大学公告】。

    于是他立刻点了进去。

    热搜广场上的置顶号赫然便是孟亮学校的官微,动态内容是一张白底盖章的通知:

    【经调查核实,我校常务副校长葛义清在2018年4月23日发的4.23网暴事件中存在严重的失职、失真、失信的恶劣行为,经我校董事会决议,决定免去葛义清校内职务,取消其授课、招生权力,并配合上级部门进行深入调查,绝不姑息!同时在此向被污蔑的孟亮同学、王雨洁老师表达深切的歉意,我校将即刻成立4.23事件督查委员会,尽力弥补受害者的损失!】

    这则通报的内容不算长,但却令孟亮心神剧震。

    义清。

    这同样是个孟亮难以忘却的名字。

    当初4.23事件刚爆发的时候,校内其实是有不少领导希望能够进行正式辟谣的。

    比如孟亮的院领导、王雨洁的导师都是如此。

    这部分主要是学校的中层领导,和学生的接触相对比较多,处理问题的时候相对会考虑学生层面的影响。

    结果正是葛义清在讨论会议上轻轻的一摆手,将这些意见全部打回的同时,也将孟亮和王雨洁彻底推入了深渊。

    葛义清虽然不是孟亮学校的校长,但在文化界内却是个老资历的学者,堪称巨擘。即便是孟亮和王雨洁,也从未奢望葛义清能被处罚。

    结果没想到……..

    葛义清居然被免职了?

    要知道。

    像葛义清这种职务的人,单凭学校本身是无法将其开除的,必须要上级直属部门下达决定才行。因此免职和取消授课、招生权力,这已经是校内层面上最高的处罚了。

    同时根据那句【严重的失职、失真、失信行为】的描述不难看出,葛义清的结局必然不只是被免职那么简单。

    更严厉的惩罚不是不下达,而是因为上级部门需要时间去论证——毕竟眼下才刚结束庭审呢。想到这里。

    孟亮忽然发现手机的屏幕有点暗,设置的亮度似有些不够高。

    可上午的时候还很亮来着的…….……

    蓦然。

    孟亮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天空。

    只见此时此刻。

    清晨时阴沉的天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天际云开雾散,万道金丝银缕从天而降………………

    十多分钟后。

    孟亮、孟东国与王雨洁告别了贺怀,离开了庭审大楼。

    葛义清的处罚实在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以至于王雨洁都少见的哼起了歌。

    不过刚走了几分钟。

    孟亮身上的手机便忽然响了起来。

    “凡事求个明白,算是本性难改,可以还你公道,又何乐不为~~”孟亮将手机掏出一看,发现来电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归属地是庐州。

    庐州

    那边自己应该没有熟人吧?

    莫非是有人因为倪梦琳的判决不爽,所以打电话过来辱骂自己?——孟亮虽然换了个手机号,但对于有能力开盒的人来说却算不了什么秘密。

    这几年来电骚扰的人虽然没当初那么多了,但偶尔也能遇到几个。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孟亮绝对会立刻挂断这个电话。

    但在今天...准确来说是庭审结束后.....

    只见孟亮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喂,哪位?”

    说完。

    孟亮便做好了被问候家人的准备,并且准备告诉对方国家已经还了自己清白。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

    话筒对面并没有传来什么祖安话,开口的是个挺年轻的男声:

    “你好,请问是孟亮同学吗?”

    不知为何。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孟亮心中隐隐冒出了一股熟悉感,似乎在哪儿听到过对方说话。

    于是他停下脚步,问道:

    “对,是我,请问你是……”

    “看来我没找错人。”

    电话对头响起了一声轻笑,随后对方便说道:

    “孟亮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云,来自中科大,人称日更三万。”

    “也就是之前庭审的时候,坐在你边上那个受害人席位的人——至于你的号码是陈灵检察官给我的。”

    “徐云?”

    孟亮下意识一怔,过了几秒钟,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

    “啊?您是…..徐博士?!”

    电话对头的徐云又笑了笑:

    “…….额,你要这样叫我没毛病,孟亮同学,你现在还在审判大楼吗?”

    虽然知道徐云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但孟亮还是摇了摇头:

    “我和我父亲还有王老师已经离开审判庭了…….徐博士,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有必要的话我现在可以立刻赶回去的。”

    孟亮的语气有些激动,他对徐云可谓是充满了善意。

    虽然徐云没有直接帮助他自证清白。

    但当初信息安全部的王莉曾经和他简单说过,徐云才是整件事中最关键的那个人物。

    如果不是徐云钓了一大波鱼上来,很多证据即便是国家主动调查也很难掌握到手。

    眼见孟亮想要赶回审判大楼,徐云连忙拒绝道:

    “回来就不必了,孟亮同学,我找你主要是有件事儿想和你聊聊。”

    孟亮连忙做洗耳恭听状:

    “您说。”

    电话对头徐云顿了顿,说道:

    “唔……孟亮同学,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回学校继续学业呢?”

    “虽然你离校已经整整五年,很多知识说不定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我觉得有些事情说不定可以试一试。”

    “当然了,我说的学校不是指你原先的大学,而是…….中科大。”

    ............

    注:

    忘了问了,各位感觉这个新封面怎么样?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小锄头挥呀挥

    “……“

    路边。

    听到徐云从电话对头说出的一番话。

    孟亮整个人顿时呆立在了当场。

    若非人体还保持着基本的意识,他的手机甚至都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实话实说。

    虽然今天最高法的庭审结果还了他和王雨洁一个清白,让五年的冤屈得以洗刷。但这个结果的价值,主要还是体现在心理和形象两个方面。

    也就是它让孟亮和王雨洁一直以来的压力得到了释放,同时也纠正了他们二人的社会形象与口碑,在生活中不至于再遭遇非议。

    至于生活方面嘛..

    孟亮在证人通道中与王雨洁说的那些话,其实就表明了他的看法:

    一切都只能照旧。

    等明天带着孟东国去看一次***升旗,然后再逛逛故宫,吃顿燕京卤煮,喝碗豆汁儿。

    他们父子俩就会重新返乡,继续扮演着两个普通的水管维修工的角色。

    结果没想到

    徐云在这通电话里,居然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一个…

    孟亮想都不敢再想的可能。

    而就在孟亮有些发愣之际。

    一旁的孟东国率先反应了过来——孟亮在得知对方是徐云之后,便将手机调成了扬声器模式,所以王雨洁和孟东国都听到了徐云的这番话。

    只见这个汉子满是风霜的脸上骤然涌起了一股通红,一把从孟亮手中抢过手机,语气急促的说道:

    “徐博士,您说的是真的吗?小孟他真的可以继续回去读书?”

    “对了,忘、忘了自我介绍,我、我是他的父亲孟东国,您可以叫我哑巴孟——大家都这样喊我。”

    “……我还是叫您孟大叔吧。”

    电话对头的徐云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说道:

    “孟大叔,这事儿咱们电话里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您看这样如何。”“您呢让小孟报个地址,我现在就过来找您几位,咱们线下好好聊聊,你觉得怎么样?”

    孟东国抬头与孟亮和王雨洁对视了一眼,捧着手机用力点头道:

    “没问题,徐博士,我和小孟刚打算和王老师一起去家馆子吃顿饭呢。”

    “要是不嫌弃的话您过来添副碗筷,咱们在饭桌上慢慢聊?”

    电话对头。

    徐云看了眼时间,摸了摸有点咕咕叫的肚子,爽利答道:

    “没问题,孟大叔,您把店名和地址说给我就行了。”

    孟东国闻言神色一松,连忙把信息报了过去。

    王雨洁选的是一家位于正义路的川菜馆,装修不算多豪华,但也不至于特别朴素。

    馆子入口赫然便贴着几张招牌菜价目,例如一盘歌乐山辣子鸡五十二块,一份水煮鱼九十八等等。

    这个价位对于燕京的消费水准来说还算亲民。

    据王雨洁介绍,这是她一位朋友的老乡开的店。

    抵达川菜馆后。

    孟东国带着王雨洁和孟亮进店点了些菜,又要了个包间,摆好了两瓶汾酒。接着便重新回到了菜馆门口等待了起来。

    过了五分钟左右。

    一身便装的徐云出现在了远处的道口。

    此时徐云正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抬头扫着沿街的招牌,看起来应该是在进行着手机导航。

    孟东国见状便用力挥了挥手,对徐云大声喊道:

    “嘿!徐博士,这儿!这儿!”

    孟东国的噪门很大,即便徐云和他相隔足足有三十多米,声音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徐云也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明白,同时将手机塞回裤兜,快步朝川菜馆走去。

    其实他很想吐槽一下孟东国这大嗓门怎么好意思起个‘哑巴孟,这种绰号的,但想了想自己的情况还是决定乖乖闭嘴吧

    绰号嘛,就是用来装点人设的,和实际情况是两码事,不必太过深究。

    在徐云朝入口走来的同时。

    孟东国也没干巴巴的傻站着,而是带着孟亮和王雨洁迅速迎了上去,隔着大老远就伸出了手:

    “徐博士,您总算来了。”

    徐云见状也连忙加快了脚步,与孟东国用力一握,又朝孟亮和王雨洁点头致

    意:“孟大叔,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嗨,哪有的话。”

    孟东国连忙摆了摆手,同时重重一拍孟亮肩膀:

    “要不是徐博士您这桩子事儿,小孟和王老师到现在都还得蒙受不白之冤呢。孟亮也很感激的与徐云握了握手。

    随后几人又简单客套了一下,便在孟东国的邀请下走进了菜馆的包间。

    菜馆的包间面积不算很大,只有几个平米,规格上差不多是六人桌。

    当徐云进屋时。

    包间的桌面上已经摆了腰花、辣子鸡、老妈蹄花等三四样热菜,带着很强的川蜀特色。

    “来,徐博士,我敬您一杯!您随意就成!”

    入座后。

    孟东国从桌上拿起一瓶汾酒,扒开盖子后咕噜咕噜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口闷到了底。

    完事儿后一抹嘴角,哈了一声:

    “痛快!”

    徐云则回了杯加多宝——他有反流性食管炎,俗话说酒色伤身,所以他一直都在戒酒。

    待敬酒完毕。

    孟东国不由搓了搓手,扫了眼一旁的孟亮,小心翼翼的对徐云说道:

    “对了,徐博士,您之前提到的有关小孟读书那事儿…,

    “哦,我正准备和您说呢。”

    徐云闻言端正了几下身子,组织了一番语言,说道:

    “孟大叔,是这样的哈。

    “这个决定不是我个人做的,而是科大的决议——其实在庭审开始之前,科大的校领导就已经做过这方面的讨论了。

    “在综合分析了孟亮同学的高中成绩、大学表现后,学校领导全票同意并且欢迎孟亮同学在科大继续学业。”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继续学业不是指研究生,而是本科层次的教育。”

    “也就是按照孟亮同学休学之前的进度,在课程上进行一个对接。”

    听到科大领导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孟东国的眼中顿时一亮。

    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被浓浓的担忧给取代了:

    “徐博士,这…这真的可以操作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孟现在属于退学状态,学籍已经注销,关系是没法转到科大那边的吧?”

    “还是说这几年国家有条款变动,允许这样操作了?”

    实话实说。

    作为一名高中都没读过的水管维修工,孟东国对于学籍方面的情况并不算太了解。

    但四年多前他在前来燕京办理孟亮退学手续的时候,曾经对一位领导询问过孟亮继续学业的事情。

    当时那位领导很明确的告诉他:

    孟亮的学籍已经注销了,不存在任何转校的可能。

    而且孟亮这种记过的档案即便是重新在当地招生办提交,招生办也大概率会拒绝退回——除非当地教育局愿意承担舆论被冲爆的风险。

    莫非

    科大是认为现在孟亮冤屈洗净,招生办应该不会拒绝返档,因此想让他回去复读高三,然后在今年的高考重考科大?

    可这也不对啊

    要知道。

    眼下已经三月份了,距离高考只有三个月左右。

    即便现在回家复习,孟亮也不可能达到科大的分数线吧?

    看着面露担忧的孟东国,徐云不由笑了笑,解释道:

    “孟大叔,您说的这个流程的确存在,并且现在也没变动——您先别急,听我说完行么?”

    “但是现在有个特殊情况,就是孟亮原先的大学成立了事件督查委员会,出不了两天,肯定会有人联系您进行赔偿事宜的协商。

    “而届时您就可以向学校提出一个要求,让他们为孟亮同学恢复原先的学籍。“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通过正当的方式进行转学了。”

    徐云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很耐心。

    因为孟亮的学籍若是无法恢复,转学确实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这属于我国高等教育最基础规则的范畴,即便是科大也不能免俗。

    例如在不久前,南华大学出了件事。

    事情经过是一位男生造了女生黄谣,事件闹上了热搜,最终的处理结果是人被开除——这事儿倒不是女生污蔑啥的,而是全方位属实。

    涉事男生的处理结果也是罪有应得,甚至还有些轻了。

    但没想到这事儿吃着吃着瓜,居然又扯到了科大身上——这个男生是科大的推免研究生,不过还没入学。

    因此按照正常流程。

    科大便给南大发了个函,询问是否保留推免资格。

    结果很离谱的是。

    这条词条下方居然出现了大量攻击科大的评论。

    有说科大想要包庇男生的。

    还有说科大踢皮球的。

    以及一些标准IP海外、开口就是【你国大学烂了】的评论。

    天可怜见呐

    要知道。

    出这事儿的时候,男生压根就没在科大入学,没到科大报道,也没有录入科大学籍。

    在没有学籍的情况下,科大只有两种做法:

    一是等对方报道的时候要求对方出示本科毕业证书,对方届时肯定拿不出来,科大就能以此拒绝录取。

    但这种做法需要等对方报道的时候才能做,距离现在还有好些日子呢。

    于是科大就选了个更快捷的方式,也就是第二种方法:

    询问南大是否继续推免。

    如果南大回复取消推免,那么科大就能顺势取消对方的录取流程——读者老爷看到这章的时候科大应该都在拟定取消公告了。

    这是属于我国…或者说全球任何高等院校在预录取情况下的标准做法。

    结果居然能被拿来说科大包庇对方,真是相当离谱

    更难绷的还有说是官官相护——那位男生的父亲t只是个非教育系统的副科,搁在科大这种重点大学里头就和普通辅导员是平级的好伐?

    所以有时候众口铄金还是很可怕的

    视线再回归现实。

    看着因为孟亮有望继续学业而愈发激动的孟东国,徐云不由顿了顿,给他泼了盆冷水:

    “咳咳.…孟大叔,虽然科大愿意给孟亮同学提供后续的学业辅导,并且在成绩要求上予以降低,但这事儿说实话并不容易。

    “毕竟孟亮同学已经休学四年…哦不,应该五年好说了,当初的知识恐怕已经遗忘了很多。”

    “某种程度上来讲,孟亮同学其实和高考复读生是有些类似的,需要复习很多高中甚至初中的知识。”

    “所以孟亮同学的学业最终能不能继续下去,还要看他本人的表现。”

    说完。

    徐云便看了眼身边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的孟亮。

    虽然徐云没有过退学经验,但他却见过几位退学生,其中有一位还勉强能说是他的熟人。

    那位熟人读书的时候成绩还算中游,大二那年家里出了次变故被迫休学一年,据说是在照顾母亲。

    结果一年后休学期结束,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很多知识就跟不上了,最终只能无奈退学。

    一年的休学尚且如此,更别说孟亮这种足足五年没有接触过专业知识的人了。若非当初孟亮曾经是他们县的高考状元,大学期间成绩也相当靠前,科大校领导恐怕未必会同意徐云提出的想法。

    孟亮本人显然也很清楚这点,所以表情才会如此认真?

    不过很快。

    孟亮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决然,深吸一口气,对徐云说道:

    “徐博士,五年前我回到家的时候,我身无长物,未怀一技。”

    “但我只用了一年时间,在修水管的技术上就超过了我爹,现在更是我们全县技术最高的水管工。”

    “虽然我这人没那么聪明,高考只考了690分,但是会吃得来苦,修水管的时候是这样,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

    “所以您放心吧,科大给了我这么宝贵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和科大失望的!”

    孟亮的这番话说得不算漂亮,更没什么大道理。

    但却掷地有声,显得真诚且有信心。

    徐云见状,也忍不住朝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再次拿起了加多宝:

    “既然如此,孟亮同学,我就在此祝你成功了!”

    孟亮则拿着孟东国手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昂首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

    徐云又看向了一旁的王雨洁,说道:

    “对了,王老师,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原本正在安静夹菜的王雨洁闻言动作一停,没想到徐云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啊?我吗?”

    随后她顿了顿,放下筷子,把自己和孟亮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先在燕京找找工作,找得到就留下来,不行就回老家看看吧。”

    “原来如此…

    徐云闻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强耐住心中喜意,对她问道:

    “王老师,既然您现在在找工作,不知道愿不愿意来庐州上班呢?”

    “庐州?”

    王雨洁顿时一愣,眨了眨眼:

    “徐博士,您是说科大?”

    “不不不。”

    这次徐云摇了摇头,解释道:

    “您误会了,我说的不是科大,而是我名下的一家公司,叫做华盾生科。”“不瞒您说,我们的新闻部一直都缺少一位传媒方面的管理人员,所以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来华盾生科试试。”

    “如果您还有顾虑,咱们可以签订一个双向的试用合同——比如说试用期两三月,期间保证全薪,等到期后看双方意愿决定续不续期,您看怎么样?”

    徐云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着王雨洁的眼睛,看起来很真诚。

    如果说帮助孟亮的目的更多是出于同情的话,那么他对王雨洁就纯粹是属于人才上的需求了。

    因为一直以来,华盾生科在传媒方面的人力都有些不足——这和公司的‘人才库,…也就是科大有很大关系。

    科大作为一所理工高校,科学大多覆盖的是科研方向,文科这方面相对比较薄弱。

    虽然校内设有新闻传播学专业,但在传媒这块的水平和王雨洁的原学校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

    毕竟对方可是深耕传媒的顶尖211呢。

    而王雨洁又是当年全系第一毕业的硕士研究生,这些年虽然遭受冷落,但教学水平却没有落下太多。

    她和孟亮不一样,属于标准的“即战力”。

    因此在得知王雨洁提出辞职信后。

    徐云便立马盯上了这位人才。

    这可是找都找不到的潜力股来着

    而另一边。

    此时此刻,王雨洁的目光有些缥缈。

    “去庐州吗.”

    王雨洁原以为今天面临选择的只有孟亮一人,没想到自己的面前也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选择题。

    一边是平凡。

    另一边是未知。

    作为一名从海岱省某座小县城走出来的女孩,王雨洁的性格并不像川省妹子那般‘辣,,看起来有些柔柔弱弱的。

    但这仅仅是表象罢了。

    实际上的王雨洁是个很有主见的女生。

    因为有主见。

    她才能从众多竞争者中杀出,以硕士学历获得很多海归博士都拿不到的留校

    待遇。

    因为主见。

    她才能死死捏着那份监控记录,没有急于抛出暴露自己,而是卧薪尝胆整整五年,最终一击必杀。

    此时此刻。

    同样是因为有主见,所以王雨洁也很清楚自己眼下的情况:

    虽然她和孟亮说想在燕京找工作,但几乎没哪个媒体单位会想要她这种‘背刺,过原单位的人——尽管她保存录像的原因是为了保留清白。

    至于燕京的企业

    这样说吧。

    纵观整个燕京,就找不出一家和她原学校没有往来的大企业。

    别看学院对外处理了那位副校长,还成立了什么督察组,看起来诚意满满。王雨洁敢百分百肯定。

    自己一旦向那些企业投简历,企业的HR必然会因为学校的原因将自己的简历打回。

    所以她才会和孟亮说找不到工作就回家——这其实才是王雨洁最有可能的

    路。而眼下有一份来自华盾生科的offer,董事长还是令王雨洁心怀感激的徐云

    因此很快。

    王雨洁便有了决断。

    只见她便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对徐云说道:

    “老板,接下来就请多多关照了。”

    注:

    300万字,公司的人员总算是配齐了…

第五百章 《永乐大典》....现世!!!(上)

    在王雨洁同意入职华盾生科后。暂

    徐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是什么圣人,当初的4.23事件和他也没任何关系,他更没有义务对孟亮和王雨洁进行补偿。

    但出于一个普通市井小民的价值观角度,他也确实愿意帮孟亮与王雨洁一把。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或许、八成、大概也能算是个企业责任感?

    总而言之。

    在意向达成之后。暂

    无论是徐云王雨洁还是孟亮孟东国,精神上都骤然放松了许多。

    随后徐云又和孟东国碰了杯加多宝,夹起一筷子肥肠压了压胃,继续对孟亮和王雨洁说道:

    “对了,孟亮同学,王老师,还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一声。”

    “准确来说,是最高检的陈灵检察官托我对你们转述的。”

    听到陈灵二字。

    孟亮和王雨洁连忙正襟危坐,做侧耳倾听状。

    虽然他们没怎么和陈灵打过交道,但对这位正义的检察官的印象都很不错。暂

    只见徐云顿了顿,把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说道:

    “是这样的哈...陈灵检察官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有没有对倪梦琳和丁夏夏提起民事诉讼的想法?”

    “民事诉讼?”

    孟亮和王雨洁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面面相觑了起来。

    徐云见状一挑眉,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陈灵明面上是让他询问孟亮二人有没有这想法,但多半已经猜到了他们压根就没这方面的意识。

    看似询问,实则是为了提点。暂

    过了一会儿。

    依旧是孟东国先回过了神。

    只见他咽了口唾沫,面带疑惑的对徐云说道:

    “徐博士,那个叫倪...倪什么琳的不是已经被判刑了吗?怎么还要起诉她?”

    “开庭那会儿我听坐我隔壁的一个记者说过,最高法的一审就是终审判决,不需要再搞什么二审的吧?”

    徐云笑着朝他摇了摇头,解释道:

    “孟大叔,您说的判刑是指公诉...也就是刑事诉讼的范畴——实在不好理解的话,您就当成是国家出面帮您讨的公道。”暂

    “但国家维护的是国家的公义,孟亮和王老师被倪梦琳以及那些大V抹黑了形象,却没有从倪梦琳等人的身上得到补偿。”

    “这显然是不合情理的,对吧?”

    孟东国思索片刻,慢慢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个理儿。”

    “所以嘛,咱们就要对倪梦琳她们提起自诉。”

    徐云欢快的打了个响指,继续道:

    “这也就是所谓的民事诉讼,让她们直接对孟亮同学和王老师的损失进行弥补。”暂

    “其实这一步在五年前的时候就该做了,可惜......”

    说道这里。

    徐云止住了声,轻轻叹了口气。

    就像此前庭审现场时,倪梦琳要求公诉方拿出证据证明她是污蔑的逻辑一样。

    其实在4.23事件发生的时候,孟亮也可以就此提出诉讼。

    可惜一来当时的孟亮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以为学校的公告就是最终判决,所以压根没想到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二来则是.....暂

    以4.23事件的热度来说,单纯的起诉估计很难有效果。

    当然了。

    这里的效果不是指无法胜诉。

    燕京再怎么样也不是湘楚,倒不至于被舆论裹挟判决结果。

    所以孟亮当时如果进行起诉,胜诉的概率还是不低的——毕竟谁主张谁举证嘛,倪梦琳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但这种胜诉的判决书如果不配合宣传公告,起到的效果几乎和白纸无异。

    闭着眼睛想想都知道,一定会出现【没有证据就可以说没有偷拍吗】这种的评论。暂

    比如很有代表性的就是Z大,被造谣的内容转发四万次,评论数上万。

    而胜诉的微博评论呢?

    寥寥70条。

    所以按孟亮当时的情况来说。

    他的身边必须要有一支非常有经验的律师以及很强很强的公共团队协作,才有可能对事态进行逆转——但那种团队以孟亮的身份和财力,显然接触不到。

    直白点说。

    纵观整个内娱史,有这能力的团队也就那么三五支罢了。暂

    所以此时用上帝视角去讨论孟亮不寻求法律帮助没多大意义,真正的关注点还是应该放在现实。

    随后徐云很快话锋一转,迅速换了个话题,对孟东国说道:

    “孟大叔,总之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陈灵检察官作为最高法的刑事公诉官身份敏感,不太适合直接和你们聊这些,所以便托我进行了转述。”

    “按照她和几位同事做出的判断,在王老师拥有如此明确的监控录像的前提下,胜诉几乎是百分百的事情。”

    “至于补偿金额就不好说了,具体要看律师的实力——如果他们还是选择那位张佳航律师的话,说不定赔个百万元都有可能。”

    孟东国静静听完徐云这番话,脸上的表情依旧可以看出些许犹豫。暂

    毕竟对于大多数老实人来说。

    官司这个词确实先天性的带着一些抵触情绪:

    “可是徐博士,陈灵检察官既然托你来和我们转述,就说明这事儿最高法和最高检应该都不会下场了,对吧?”

    “而我们又从来没打过官司,找的律师什么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信,而且听说律师费也很贵....”

    “律师这事儿简单。”

    徐云很快打断了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我们华盾生科的法务部可以提供法律援助,我们的首席律师是政法大学毕业的资深专家,这方面还是很可靠的。”暂

    “如果您和王老师有意起诉倪梦琳,我们可以无偿提供法律援助——这事儿我也和陈灵检察官聊过了。”

    徐云这话可不是吹牛皮。

    这些年法务部在企业体系中的重要性日复一日在提升,尤其是对互联网公司而言更是如此。

    因此在华盾生科成立后。

    徐云和顾群青便在法务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眼下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是一位资深法律从业者,还得到过业内最高的称呼——大状。

    虽然之前徐云被抹黑的网暴事件法务部只发了一封通告,但这种社会性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常规法务的范畴。暂

    在之前的聊天中得知最高检有意引导孟亮他们发起民事诉讼,徐云立刻便想到了自家的法务部大佬。

    而另一边。

    眼见徐云把事情安排的如此妥善,孟东国的表情也逐渐意动了起来。

    随后他看了眼孟亮和王雨洁,对他们问道:

    “王老师,儿子,你们的想法呢?”

    王雨洁闻言与孟亮对视一眼,孟亮很快试探着问道:

    “要不...告一下?”暂

    王雨洁则平静的点点头:

    “告。”

    看着二人都没有选择拒绝,孟东国便也不再犹豫了。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

    “既然如此....徐博士,那就告吧!”

    于是乎。

    后来被称为【华夏网暴民事自诉第一案】的知名案例,就这样在一间普通的川菜馆子里达成了起诉决议。暂

    接着徐云又将法务部的联系方式、孟亮和王雨洁抵达庐州后的相关安排和几人聊了聊,把信息做了个交接。

    最后整顿饭局在愉快的氛围中散了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徐云和潘院士并未急着返回庐州,而是都留在了燕京。

    他们大部分时间待在永陵的施工现场,少部分时间则在燕京陪潘院士窜了几趟门。

    期间王老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过出于身体情况考虑,上头的领导还是将王老转移到了北戴河疗养。暂

    所以可以预见的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徐云多半很难与王老在工作上有交集了。

    .......

    三个礼拜后。(之前说的六到八天我修改了,很多同学反馈说时间不够,感谢指正)

    永陵的挖掘现场。

    今时今日。

    潘院士、徐云、姜成谷、黄雨婷......暂

    整整十多位专家学者,再次聚集到了永陵明楼外的挖局指挥部内。

    这也是继项目动土首日后,人员到齐率最高的一天。

    因为......

    根据姜成谷传来的消息。

    张子昂的建筑团队已从上个礼拜正式开始了挖掘,并且今天深度就将.....

    抵达后殿的上方!

    此时此刻。暂

    整个永陵外的地面已经被修筑成了一处巨大的工地,甚至有些年岁不大的树木都被移植到了它处。

    虽然后殿以及铜盒的占地面积其实并不大,即便是后殿也只有一百多平米。

    但别忘了。

    整个挖掘过程需要分成三到四层施工,每一层为了让挖掘机有足够开阔的区域停靠,所以实际的挖掘面积显然会递进增大。

    假设最底层为一百平米。

    那么倒数第二层算上支护最少要两百多甚至三百平米,倒数第三层则是四五百平米.....

    如此往上递推,整个地面初始的工地面积足足有好几千平米。暂

    虽然对于一挖就是一立方米的三一205挖掘机而言,这种工作量算不上什么。

    但整个工地在视觉上的区域面积还是挺唬人的。

    轰隆隆——

    指挥室内。

    看着轰然作响的挖掘机,潘院士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好奇。

    毕竟潘院士平日里的工作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实验室,面对这种土木挖掘现场的机会还真没有多少。

    当年他去魔都技物所做项目协作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工作之余去看挖掘机工作......暂

    有句话说得好。

    喧嚣城市里的挖掘机并非是在挖土,而是挖掘着男人心中的躁动与浪漫。

    “对了,翁教授。”

    望着已经深入最地层的挖掘机,潘院士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一旁的翁同问道:

    “翁教授,我记得以前听过一个说法——不过具体哪儿听到的记不太清了。”

    “内容大致就是皇帝在陵寝修完后,通常会把工匠们堵在陵墓里头封死。”

    “可为什么咱们的重力梯度仪没有检测到那些骸骨的存在呢?莫非是嘉靖埋葬之前把尸体都清理掉了?”暂

    潘院士开口后。

    翁同、姜成谷以及童怀军几位考古方向的从业者齐齐对视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翁同扶了扶眼镜,对潘院士说道:

    “潘院士,这样吧,我先请教您一个物理学的问题。”

    “不知道在物理领域里,有没有什么真实原因和解释并不相关,但却被很多人接受的现象或者观点呢?”

    潘院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作为堂堂华夏院士,这方面他的知识储备可谓很丰富,所以很快便想到了个例子:暂

    “当然有,比如说现实里的火车不都是靠左行驶嘛,很多营销号都在说是因为防止相向的两辆车因为科里奥利力相撞。”

    “但实际上科里奥利力...也就是地球偏向力并没有那么大。”

    “火车靠左行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火车这玩意儿是英国人发明的......”

    听闻此言。

    一旁的陆朝阳不由点了点头。

    所谓科里奥利力,指的就是地转偏向力。

    它也应该是最经常被高估的一种力了。暂

    火车速度一般平均是120km/h左右,高铁能达到350...不过现在国内高铁大概都在250km/h上下。

    不过没关系,就按照350的数值来计算。

    同时纬度越低偏向力在水平向影响越小,那就算在南极点。

    这样算动车的科里奥利力有多大呢?

    根据F=2mvωsinφ可以得出,科里奥利力大概是高铁重力的14/10000。

    也就是说一般高铁的偏向力不到重力的万分之14。

    这是什么概念呢?暂

    高铁的轨距是1.4米,也就是说你在一个铁轨下面垫上一粒2毫米的沙子,产生的影响都肯定比另一辆高铁的科里奥利力大。

    所以营销号口中传的振振有词的科里奥利力,在铁道概论上压根找不到它的影子。

    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JPG。

    潘院士作为国内脑袋瓜子最聪明的那一批人之一,在解释完科里奥利力的问题后,心中也大致有了判断:

    “翁教授,所以你的意思是......所谓古代工匠们被堵在陵墓里灭口的传闻,其实也是一种误传?”

    翁同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保温杯拿到面前轻轻吹了吹,说道:

    “没错,潘院士,其实如果仔细想想,你就会发现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暂

    “首先,古代建造帝陵基本属于大工程,不是一批人修建的,而是不停征发民夫和囚徒来进行的建造。

    “大多数帝陵都是皇帝一继位就开始修筑,持续时间数年甚至十数年。”

    “那么长时间里不知道征发了多少地方,多少批的民夫工匠,你说该杀哪一批好?”

    潘院士顿时一愣。

    翁同则抿了口水,又继续说道:

    “要说是设计监制的人吧,那也不对,毕竟一般帝陵都是由工部等负责国家营建的机构负责设计监造的。”

    “有些帝陵的总指挥还是丞相直接负责的,不可能把丞相等官员大匠杀了吧?——倘若真有皇帝这样做了,不可能在史书上找不到。”暂

    “其次,就算是要坑杀工匠,为什么要把他们堵死在陵墓里头呢?拉到一处山谷放箭射死、或者在饭里下毒毒死岂不是更容易?”

    “古代不是没有殉葬制度,但殉葬死的都不是工匠——过劳死的工匠倒是有不少。“

    “所以这种说法基本上属于后人的脑补,带着很多小说或者影视色彩,做不得真。”

    “.......”

    看着侃侃而谈的翁同,潘院士也跟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似乎.....

    是这么个道理?暂

    而就在潘院士和翁同闲聊的时候。

    一旁基坑内的设备声音骤然毫无征兆的一停。

    过了片刻。

    一位头戴安全帽、肤色黝黑、面相看起来五十但声音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帐篷外跑了进来:

    “报告,张工,挖掘机已经挖到后殿顶层了!”

    .......

    注:暂

    做胃镜要办住院手续,所以章节短点,今晚空腹加喝泻药,明天检查(话说磷酸钠盐不是晚上才喝么,为啥护士叫我四点就喝....)

第五百零一章《永乐大典》....现世!!!(中)

    “.......挖掘机已经挖到后殿顶层了!”

    听到这句话。

    充作临时指挥点的帐篷内。

    所有人的交流声顿时一静。

    随后姜成谷与翁同二人对视一眼,姜成谷朝翁同点了点头,踏前一步,对来人问道:

    “小林,挖掘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对后殿顶层造成损伤?”

    名叫小林的土木老哥飞快的摇了摇头,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个高度,看起来跟雄霸在蓄力放三分归元气似的:

    “姜处长,您放心吧,我们事先做好了挖掘方案。”

    “挖掘机在距离后殿顶层还有40厘米的时候就停止了挖掘,设备是没有触碰到后殿本体的。”

    “几分钟前,我们用钻探设备向下进行了很谨慎的钻进,最终确定下方确实存在九殿地宫的后殿。”

    “现在张院士正在和几位高工讨论着下一步的施工方案,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就会对后殿进行下一步挖掘了。”

    姜成谷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虽然姜成谷来自gwy办公厅,但既然被上头选做了永陵挖掘项目的总指挥,他自身对考古工程自然也非一无所知。

    实际上。

    姜成谷毕业的院校还是华夏矿业大学呢,等今后在办公厅的资历熬够了,他外放的单位也多半会与矿业或者各类工程有关。

    所以他很清楚。

    虽然三一205属于中型挖掘机,块头吨位很大,操作起来相当粗犷笨重。

    但对于那些能开着挖掘机在鸡蛋上点打火机、同时还能保证鸡蛋不碎的老司机来说,精确挖到后殿上方40厘米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毕竟今天出场的可是国家队来着。

    随后姜成谷往帐篷外看了眼,确定基坑内很多设备的确已经停工,便对小林说道:

    “既然如此,小林,你带个路,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小林表情一正:

    “明白!”

    随后在小林的带领下。

    一行人很快离开指挥点帐篷,往前走了一百多米,进入了用挡板围起来的基坑。

    这处基坑最上方的规格大概在60x60左右,总面积约莫三千平米出头,比半个足球场略微大那么一丢丢。

    基坑内部又分成了两个小层,总深度接近了三十米——其实原本坑内是分成四层的,不过其中两层在设备进入下一层后进行了扩挖,只保留了支护、隔断还有止水帷幕。

    基坑的下坑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通过侧边的斜坡下去,这也是工程设备的上下通道。

    另一种则是乘坐简易电梯,就是那种四处漏风但却异常皮实的大铁框子。

    徐云他们选择的自然是后者。

    在分批进入电梯后,众人顺利下到了坑底。

    坑底的面积差不多有四百平米,比徐云预计的大了不少,地面的土质大多都是深红色,看起来有些潮湿。

    刚一出电梯。

    众人便见到不远处张子昂正戴着安全帽,与几位工程师模样的男子站在地面进行着讨论。

    也不知道是不是土木老哥的习性使然,几人的肢体动作都很丰富,看起来谈性正浓。

    他们中有人时而摊平手掌做个俯冲的姿势,时而双手高举五指张开,作势想要**地面。

    偶尔还有人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土,攥在手上说着什么。

    很明显。

    他们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方案。

    “张院士!”

    姜成谷带着众人快步上前,先与几位这些天都接触过的工程师点头致意,接着便看向了张子昂,问道:

    “张院士,下一阶段的挖掘方案定好了吗?”

    张子昂点点头,伸出手,指着另一片被警戒线围成的长方形区域说道:

    “姜处长,你们看。”

    “那片区域的下方就是地宫的后殿,也就是嘉靖皇帝与三位皇后安放棺木的密室,警戒线就是按照后殿布局围出来的。”

    “我们的后续方案是这样的——先通过人工手段以及液压镐辅助,处理掉后殿地宫上方的全部土层,在现实环境中确定整个后殿的区域所在。“

    “另外在处理上方土层的同时,施工队继续对后殿的左、右、后三个侧面进行深挖清理。”

    “在三面都挖掘到主体外壁后,开始进行钻孔抽水,尽快把后殿的积水给抽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

    张子昂还配合着踩了踩脚下的土壤。

    如果对张子昂这番描述没有直观认知的同学,可以在脑海中想象一个字:

    凹。

    【凹】这个字的形状,就差不多是地步基坑的俯视图。

    而俯视图的左、下、右就是张子昂所说的左右后三面,上方那个缺一横的位置就是后殿的大门。

    张子昂的计划就是从后殿的左、右、后三个面的区域往下挖,最终让后殿的上、左、右、后四个面暴露出来。

    如果这还没法理解的同学,也可以试试回忆一下你们睡觉的床铺。

    床靠在墙壁的床头就是后殿的入口,与空气接触的上、左、右、后四个方位,就是后殿的四个面。

    只是眼下只有床面暴露在空气中,张子昂要做的就是把其余三个侧面挖出来。

    随后张子昂顿了顿,待徐云等人都理解了图示后,继续说道:

    “等四个面都被清理完毕,同时墓室内的积水都被抽空,我们便会进行最后的切割与起重。”

    “而到了这一步,姜处长,老翁,技术上的手段就需要你们筹备与支援了。”

    姜成谷和翁同齐齐点了点头:

    “没问题。”

    作为项目的重要参与者之一,他们很清楚张子昂所说的技术手段到底是什么——那就是后殿内文物的保护。

    准确来说应该是.....

    四具帝棺内文物、遗骸的保护。

    毕竟与存放有《永乐大典》的一体化铜殿不同。

    虽然后殿的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用大理石贴合成的‘瓷砖’,看起来比普通土层牢固许多。

    但它们终究不是一体化浇筑而成的。

    加之长达数百年的积水浸泡,谁也不知道后殿在起重过程中会不会突然崩塌——这个概率说实话不大,但却也并非为零。

    所以出于稳妥考虑。

    翁同他们事先就安排了一系列的应急手段,为的就是防止小概率事件发生后帝棺遭遇风化或者损毁。

    毕竟搞考古的都是老稳逼嘛。

    总而言之。

    在确定了方案后。

    张子昂便带着施工队忙活了起来。

    实话实说。

    40厘米的土壤要说厚那肯定谈不上厚。

    生活里24寸显示器的高度差不多就有三十多厘米了,40厘米顶多就是在显示器上方加瓶可口可乐的尺寸。

    但你要说它有多薄吧那倒也不至于,真操作起来挖个坑起码没很多人想想中的那么容易——即便土层中没多少石头。

    因此在这个环节,首先上场的不是铁锹,而是小型的液压镐。

    都都都——

    只见七八位土木老哥手持类似翻土机的液压镐载具,跟犁地似的在地面翻松着土壤。

    这几个老哥的背后还背着个类似农药箱似的小桶,桶里有根导管连接到了液压镐上,二者似乎是一个模块。

    见此情形。

    徐云眼中不由冒出了一丝好奇,对翁同问道:

    “翁伯伯,那几位操作员身后的桶是干什么用的?”

    翁同顺着徐云的指向看了几眼,简单的哦了一声:

    “那是阴离子聚丙烯酰胺和聚氧乙烯失水聚醇硬脂酸酯的混合物。”

    “聚丙烯酰胺?”

    徐云没听清...或者说没听懂翁同后半句说的物质,不过聚丙烯酰胺这玩意儿他倒是知道:

    “您是说松土剂?”

    翁同点了点头,想了想,解释道:

    “算是松土剂的范畴吧,不过比农用的高效很多,是目前专门为考古挖掘研制出的一种液相剂。”

    “这种液相剂的渗透能力很强,松土效率大概在1.5m3/15g/6.8min左右。”

    “目前国内遗迹...尤其是石制遗迹的开发过程中经常可以见到这玩意儿的身影,不过三星堆那种地方还是不允许它入场——毕竟土层里的文物太多了。”

    徐云这才心下了然。

    或许这就是行业壁垒吧。

    翁同看起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徐云这种外行人的眼中就显得很稀奇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土层被翻松完毕。

    而到了这一步,就该人工队登场了。

    由于这个环节没多少难度,就连徐云、潘院士、陆朝阳这些没啥土木经验的萌新,都被允许扛着铁锹上了场,做了次舞铲阶级。

    挖地的时候徐云还喝了三碗水,这应该也算是日耕三碗了吧?

    就这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工地上百号人的努力下,后殿的四个面也逐渐露出了真容。

    四个小时后。

    一台纵向铣挖机来到了后殿的‘脖子’处。

    铣挖机械臂的轮子上布满了不规则的钉子,有点类似被扭成圈的狼牙棒,看起来极其狰狞。

    当然了。

    从这种粗犷的画风中就不难看出,这台设备不可能是用来切割大理石通道的——尽管大理石通道的厚度也有一米。

    这台纵向铣挖机主要是为了修正切割区域上方的土层,让后续切脑袋的‘铡刀’能够更好发挥效果。

    与此同时。

    后殿的左、右、后三个侧面也被打出了钻洞。

    随后三根粗粗的黑色管道,分别同通入了三个钻洞内。

    过了一会儿。

    随着抽气泵的作用,钻洞中迅速涌出了水。

    积水在压力设备的协助下被送上了地面,在经过防止文物被误吸的过滤网后,被排到了一处事先挖掘好的水塘内。

    待经过净化处理,这些积水便会被排入就近的一条小河中。

    看过华农兄弟视频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抽水机这玩意儿你别看它出水量似乎很大,咕都咕都的贼强力。

    但想要将一个普通鱼塘抽干净水,最少都需要好几个小时乃至大半天。

    而永陵的后殿,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七米深的大型鱼塘。

    所以后殿抽起水来虽然阵势很大,但着实也需要花不少时间。

    按照翁同的介绍。

    考古史上最接近后殿规模的抽水桉例,应该是梁庄王墓。

    2001年4月的时候,荆门考古队对位于长滩镇大洪村的梁庄王墓进行了考古发掘。

    梁庄王是明成祖朱棣的孙子,生于1411年,14岁被封为梁王。

    封国在当时的湖广安陆州,18岁就任。

    30岁的时候病逝,谥号庄王。

    因为没有儿子,所以他在死后封国被除。

    梁庄王除了死的早,他的陵墓也很特殊——他的墓室非但没有排水系统,还建在了可以见到地下水之处。

    后世传闻是为了表达“不达黄泉不罢休”的想法,不过具体是真是假,就只有上辈子是梁庄王的同学才知道了。

    当考古队打开地宫的时候,墓室内积水深达3米,比嘉靖地宫后殿的七米要浅一半。

    但梁庄王地宫的占地面积却是后殿的两倍出头,因此墓室内积水的体积倒相差不多。

    当时考古队用了10天时间才将积水抽干,随后在墓室内得到了巨大的收获:

    随葬器5340余件,用金量达到16kg,用银量达到13kg,用玉量达到14kg,真的是富可敌国......

    不过考古队当时使用的抽水机只有一台,动力上和目前张子昂他们配备的也有所差距。

    因此嘉靖后殿的抽水虽然困难,但时间上倒也没漫长到十天之久。

    待到第二天上午。

    后殿内的积水便尽数被抽出了。

    随积水一同抽出的还有三座小型的灯台,看起来应该是长期浸泡在积水中而被腐化的饰品。

    在积水抽完后一个小时左右。

    纵向铣挖机也正好将‘脖子’处的土层给优化到了最佳的机构。

    “......”

    见此情形。

    后殿右边的空地上。

    早已等候在此的张子昂看了眼身边一位面容普通的中年人,客气的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黄师傅,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黄师傅看起来似乎不善言谈,闻言只是木讷的点点头,便走到了一处操作台边坐了上去。

    只见他飞快的在操作台上噼里啪啦的按了一会儿,输入了某些指令。

    片刻不到。

    嗞.......

    一个被放置于后殿顶部、长宽高大概都在两米左右的黑色正方形设备内,忽然伸出了一条械臂。

    这条械臂大概十几厘米粗细,同样是黑色,模样是个圆柱形,后粗前细。

    只见械臂慢慢移动,最后伸展到了纵向铣挖机挖好的土层边缘。

    接着很快。

    前端闭合的金属封口“卡”的一下向两侧弹开,一个类似陀螺、下方接着根类似香烟的金属长条的设备慢慢探出。

    又过了一会儿。

    随着黄师傅某个键位的按下。

    这个陀螺设备下方的长条中,忽然喷出了一段.....

    水柱。

    正常来说。

    即便是高压水枪射出的水打到后殿的大理石结构上,也很难损害大理石分毫。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

    这道细小水柱在打到后殿的大理石‘脖颈’上后。

    它竟然如同菜刀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将大理石切出了一道深深小口!

    见此情形。

    无论是徐云还是张子昂、翁同,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澹定。

    毕竟这可是超高压水刀呢.....

    超高压水刀,简称水刀,也叫作水切割。

    它主要由高压泵、数控加工平台和喷射切割头组成,其中高压泵就是对水流进行加压的主要部分。

    普通水经过高压泵后可以将水加压至4000bar,然后通过一个细小的、由红宝石或蓝宝石镶嵌在金属材料中制成的喷嘴喷出。

    接着加入石榴石或者金刚砂作为磨料,混合组成的‘水刀’速度甚至可以达到可达6到8倍音速。

    这种压力的水刀可以轻易切开各类石材或者钢板,算是目前工业生产中常见的一种加工方式。

    不过一般情况下。

    水刀加工的常见情景主要用于精细材料的加工,也就是通俗所说的室内小件生产。

    但不常用不代表无法使用,中建七局在2019年的时候,就已经生产出了室外建筑情景的水刀设备。

    室内水切割的标准深度一般在15-20厘米之间,有些可以达到30厘米,不考虑磨损成本可以短期内加到60厘米。

    而中建七局的这套水刀经过了工程院的优化,最大范围内限制了距离增大时水柱会发散的情景,有效切割深度可以达到1.5米——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徐云认为以中建七局的尿性,这玩意儿实际的最大切割深度应该能达到两米以上.....

    而1.5米的深度虽然无法将后殿完全切开,但却能覆盖后殿最上方的那一块区域。

    这部分区域如果用普通的圆盘锯或者框架锯,很容易出现大理石因为线胀系数共振而出现崩裂的情况。

    毕竟大理石矿物颗粒本身就多,后殿里做门板的这块还被水泡了这么久,谁知道变性变了多少。

    就像平时生活里切菜,第一刀才是最重要的。

    二十分钟后。

    水刀切割完毕。

    到了这一步,剩下的事儿就很简单了。

    张子昂迅速派人将水刀设备挪走,换上了一块钢砂锯。

    钢砂锯属于框架锯中的一种典型代表,另一个与之相对的是金刚石锯。

    与金刚石锯相比,钢砂锯的效率要高一些,还能切大板面。

    不过它的缺点就是损耗高,切割中又需要用到金刚砂和石灰做添加,污染相对大点儿。

    不过好在今天周围也没啥环保少女在场,没人会瞎囔囔啥howdareyou.......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金刚石锯切割完毕。

    整个后殿彻底变成了一颗随时可以挪动的‘方糖’。

    接着张子昂看了眼基坑上方,扶了一下眼镜,对助理问道:

    “小林,承重板是否已经布置完毕?”

    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小林迅速点了点头:

    “报告,承重板已经落位!”

    “力矩系数校对过了吗?”

    “已经校对三次了,这是校对责任书,责任人均已签名!”

    “锚固呢?”

    “也没问题了。”

    张子昂见状深吸一口气,下令道:

    “既然如此,zat18000h听令!”

    “三.....”

    “二.....”

    “一......”

    “开始起重!”

    ......

    注:

    食道贲门失弛缓,胃部非萎缩性胃炎加糜烂,不算特别严重但也很麻烦的病。

    今晚做24小时心电图,明天请假——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即便是请假也只要日更6800就够了,谁让我我这个月之前日万了十天底子厚呢.....

第五百零二章 《永乐大典》....现世!!!(下)

    此时此刻。

    地面上。

    随着张子昂一声令下。

    轰轰轰——

    已经彻底摆开阵势的ZAT18000H起重机,迅速在操作员的指挥下开始了工

    作。其实说起ZAT18000H起重机,就不得不提到它的一个零件:

    那就是它的扭矩限制器。

    与普通的自行式动臂起重机不同。

    自行式动臂起重机在进入工作后,很容易在扭矩限制器上出现错漏。

    扭矩限制器也叫限扭,安全联轴器,或安全离合器,是连接主动机和工作机

    的一种部件。

    当超载或机械故障而导致所需扭矩超过设定值时,它会以打滑形式限制传动

    系统所传动的扭力。

    在过载情形消失后,就会恢复联结。

    这样就防止了机械损坏,避免昂贵的停机损失。

    但实操中很多起重机的扭矩限制器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在启动前被忽略,

    从而导致事故的风险扩大,甚至直接引发风险。

    所以为了避免这个环节出问题。

    ZAT18000H在设计之初,便在扭矩限制器的线程中加设了一块芯片,通过电

    子手段对扭矩限制器进行监控。

    所以在设备运作中,操作员只要关注显像屏上的参数就行了。

    当然了。

    对于这块芯片,起重机行业里还流传着另一种从未被中联重科承认过的说

    法:多这一块芯片,可以多卖好些钱呢

    这种说法在徐云看来,纯粹是毫无根据的捕风捉影。

    毕竟ZAT18000H起重机主要供应的是国外商家,咱们怎么可能骗那些外国

    佬.错了,外国友人呢?

    什么?

    你问三十多年前骆驼氪金的那笔交易是咋回事?去年航展上的那些订单又是

    怎么回事?

    咳咳,咱们还是看看远方的喜马拉雅山吧家人们

    总而言之。

    随着ZAT18000H起重机的开动,整个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都锁定了这架

    庞然大物。

    此前提及过。

    ZAT18000H起重机最高的吊臂高度可达140米,相当于接近五十层楼的高

    度。不过今天它要吊起来的只是个位于地下三十米左右、吨位个位数的‘小物

    件因此ZAT18000H自然也就不必全力出手了。

    在这次起重项目中。

    张子昂等人预设的吊臂高度为44米,起重机所在区域的土层事先也已经被

    上了加固手段。..

    加上起重机自身的支撑装置,安全性上不存在任何的错漏。

    五分钟后。

    地面上方的操作员传来了回复:

    “张院士,起重机支撑压重、吊钩组、联轴器、制动器已全部进入工作状态,

    请传达下一步指示!”

    张子昂闻言与身边的几位工程师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下令道:

    “非工作人员撤离到上层基坑安全区,地面落钩!”

    说完。

    张子昂便带着众人沿着底层基坑的斜坡返回了基坑上层,来到了一个更加安

    全的区域内“观战”。

    与此同时。

    地面上。

    ZAT18000H起重机的吊臂处,很快分落下了四个皮实的钩子。

    还留在原地的几位技术人员迅速将它们分别固定到了事先已经安置在后殿底

    部、用于托起整座后殿的承重板上。

    这块承重板是由多种结构组成的复合板材,其中最上层是碳化钨。

    钨这玩意儿有个绰号,叫做工业牙齿。

    意思就是啥都能啃的动。

    所以钨最常见的应用就是车床上的车刀、铣刀之类的机械加工刀具,还有采

    矿用的钻头等。

    而碳化钨呢,便是一种硬而脆的含钨化合物。

    这种化合物硬度非常高,莫氏硬度可以达到9-9.5。

    要知道。

    钻石的莫氏硬度不过也就10罢了。

    碳化钨常见于各种刀具、穿甲弹和航母甲板,硬度很高,抗压性也很强。但这玩意儿同样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

    虽然很难发生形变,但形变一旦出现,就很容易导致整体断裂。

    因此承重板除了碳化钨外,张子昂他们在承重板中层还加入了立方氮化硼和

    芳纶,并且用碳化硅托底。

    正常情况下。

    别说一座已经被排空水的后殿了,十个耳根放上去都不会压塌承重板分毫。十分钟后。

    四个钩子被用液压设备牢牢的固定在了承重板四角,技术员又仔细检查的了

    一遍,方才报告道:

    “报告!吊钩均已落位,应力检测无异常,TOE系数检查无误,请下指示!”张子昂抬头看了眼地面上方,眼中闪过了一丝果决:

    “很好,各部门注意,现在开始启动升调!”

    咔

    随着张子昂的一声令下。

    ZAT18000H起重机的操作员迅速按下了启动按钮,整台机组的吊臂开始缓

    缓向上抬升。

    与此同时。

    包括翁同、童怀军在内。

    一众考古学家也带着一些设备来到了第二层边缘区域,进入了待命状态。一旦起重过程出了意外导致后殿结构坍塌,他们第一时间就会上前进行文

    物或者直白点说就是棺椁抢救。

    随后在一众人员的注视下。

    起重机吊臂带着后殿缓缓从地面升起,随着高度的提升,后殿周围不断有些

    泥土块落下。

    不过这些土块都只是普通的深褐色泥土,也就是说后殿内部的大理石结构并没有出现破损。

    三米

    五米

    十一米

    二十米..

    二十五米

    就这样。

    吊臂与后殿越升越高。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顺利升到了地面上方。

    接着吊臂向左移动,众人的眼中失去视野后没一会儿,左侧地面上便传来了

    一阵重物落地的震荡声。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不算特别热烈但却很清晰的欢呼。

    与此同时。

    张子昂身上的通讯设备也响了起来:

    “张院士,后殿已经顺利迁移至预设的安置点,全程无意外,请下达指示!”“很好,大家辛苦了。”

    张子昂表情微微一松,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说道:

    “你们现在先原地待命,做好保护工作,姜处长他们很快就会上去。”

    挂掉通讯后。

    张子昂又看向了姜成谷,对他说道:

    “姜处长,上面的情况就先交给你了,我继续留在这儿,争取尽快挖到永…”说道这里。

    张子昂忽然一顿。

    只见他看了眼一旁的翁同,改口道:

    “争取尽快挖到存放有那些空白页的铜殿。”

    姜成谷and徐云:

    随后姜成谷与张子昂分别,带着众人返回了地面。

    此时此刻。

    距离基坑大概五十多米的一处空地上,赫然正摆放着刚刚出土不久的嘉靖脑袋错了,嘉靖后殿。

    后殿的占地面积和徐云他们之前清理时见到的差不多,拢共一百多平米,不算大也不算小。

    至于后殿的高度

    它其实同样被检测过具体数值,不过当这接近七米的高度落在地面后,观感上还是有点唬人的。

    在看到这间后殿的瞬间。

    翁同、童怀军以及其他几位考古学家立马一拎包,脱离众人,飞快的朝后殿小跑而去。

    他们的动作之快犹如看到了群友分享神秘连接、迫不及待打开迅雷软件的老色皮,完全忽略了周围其他人的存在。

    看着一溜烟儿就只剩影子的翁同等人,姜成谷嘴角抽动了两下,解释道:

    “搞考古的就这样,还请大家多担待些哈。”

    “毕竟这可是六十多年来第一个被挖掘出来的古代皇帝陵寝,里头还装着皇帝的棺木,翁教授他们可能就有点忍不住了”

    潘院士朝姜成谷笑了笑,主动安慰道: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姜处长不瞒你说,我们搞科研的也经常做这种事情。”

    “有时候听说哪个团队搞出了什么成果,如果复现的条件不算很复杂,我们多半都会放下手头的闲暇之事去做实验。,

    听闻此言。

    一旁的陆朝阳徐云等人也点了点头。

    潘院士的这番话还真不是为了给姜成谷台阶下,而是确实可以理解翁同他们的心情。

    例如之前Dias宣称实现了常温超导,国内外立刻就有团队在几个小时后就展开了复现实验。

    比如物理所的程金光团队,当时有成员还在打游戏呢,就被紧急喊去了实验室。所以2023年3月9号晚上8点左右艾欧尼亚大乱斗遇到个赵信掉线的朋友别急着骂人,你的队友是真的干大事去了……

    顺带一提。

    截止到目前。

    国内已经有闻海虎教授团队、程金光研究员团队、物理所靳常青研究员团队三个团队证伪了Dias的实验结果。

    当然了。

    人家Dias也是打了预防针的,说氮的掺杂必须控制得非常精细。

    另外正常情况下Lu元素与H元素结合成LuH3一般需要650以上的高温,Dias却在65下成功制备了Lu-H-N并且拒绝公开原理,说不定就是湿婆神显灵了呢。

    俗话说得好,心诚则灵嘛,咳咳

    好了。

    视线再回归现实。

    随后姜成谷带着一行人走了一小段路,很快来到了后殿所在的区域附近。

    此时此刻。

    翁同正带着童怀军一起站在后殿旁边,手上拿着个像电蚊拍似的道具,不停的对着后殿的外壳挥来挥去。

    徐云见状在他们身边数米的位置上停下脚步,略显好奇的问道:

    “翁伯伯,您这是在……”

    翁同转头看了他一眼,用手指着自己腰间的一块数显屏解释道:

    “这是气密检测装置,边上一圈都是高敏度的感应器,可以检测双面的空气流通量。”

    “如果哪个区域的流通数字高于0.07P.也就是常态迎风面的数值,就说明那儿存在空隙。”

    “如此一来,我们就必须要及时把空气缝隙给填补上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徐云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周围一圈,又问道:

    “那么翁伯伯,后殿什么时候才会打开?”

    虽然目前帝棺里的嘉靖遗体大概率已经变成了枯骨,但棺木中的‘仙丹,‘帝冠,以及嘉靖的羽衣都是非常珍贵的文物。

    如果不开永陵那还好说。

    可眼下既然永陵已开、后殿已经被搬运到了地面,这些东西就肯定得取出来了。“开殿么..”

    翁同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拍了拍后殿的侧壁,对徐云说道:

    “虽然后殿里头的文物不算多,但考虑到咱们现在的露天条件最少也要等铜殿挖上来以后再开吧。”

    “毕竟外部的压力很大,一旦出现文物破损,估计很多一直没出声的喷子就要冒头了。”

    “况且咱们要做的确实是保护性挖掘,开嘉靖的坟就有点对不住人家了,人家的尸骨无论如何总得保护好吧?”

    徐云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由于专业壁垒的缘故,他个人并不太清楚文物防腐的相关流程。

    但根据他之前看到的不少信息,很多文物在出土后氧化的速度普遍非常迅速虽然不至于眨个眼就化作飞灰,但基本上都在1-3分钟内就会出现严重的外形问题。

    因此如何保证帝棺、帝棺内部的‘仙丹,、帝冠乃至嘉靖和四位皇后的遗体不会破坏,这些都是需要谨慎讨论的环节。

    或许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翁同他们已经讨论好了具体方案,但多半看起来都不是露天情况下就能搞定的低技术行为。

    想通了这些。

    徐云便乖巧的收声,在一旁看起了翁同等人的检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使然。

    嘉靖棺木所在的后殿并没有出现结构上的问题,墓室内部的大理石贴合的非常紧密,比之前的定陵甚至都要好上许多。

    对此有工程师认为这和后殿的拱形结构有一定关系,毕竟拱形结构是知名的压弯构件,结构相当稳定。

    在积水没有完全封顶的时候,整座后殿其实就相当于拱桥的桥底。

    所以后殿没出现结构破损倒也不难理解。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后殿的泥土层完全清理完毕,

    整座建筑在工作人员的协作下,被用另一种气密性较强的发泡硅胶材料给封上了口。

    做完这些。

    徐云便再次跟着翁同等人返回了基坑底部。

    记忆力好的同学应该记得。

    在之前挖掘后殿的过程中,后面的左、右、后三面都是直接被挖掘到底部的。因此当后殿被起重机吊起来后。

    基坑无需再拓展空间,挖掘机便可以直接落位在左、右、后三个面的空地上,开始向下挖掘。

    加之青铜殿的底面积只有六十多平米,和一间高中教室差不多大,因此整个挖掘进度还是很快的。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

    挖掘机的挖斗便顺利挖到了铜殿的上方半米处。

    到了这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很简单了。

    张子昂等人进行了一轮与后殿完全一样的复刻——先是对四个侧面进行机挖,铜殿上方则进行人工挖掘。

    虽然精力上已经有些疲乏,但徐云还是坚持着做起了人工队的一员。

    毕竟人生

    就是要有仪式感嘛。

    比起后殿的土层,铜殿所在区域的土壤明显更潮湿一些,至于是九殿地宫渗进来的还是地下水导致的就不得而知了。

    “嘿咻!”

    徐云撸着袖子往下挖了大概十多分钟,铁锹忽然铲到了某个硬物,并且在接触面上响起了一道沉闷的金属声。

    徐云见状顿时一震,飞快的扒拉了几下土。

    片刻过后。

    一块埋藏在土层之内的金属面出现在了他面前。

    由于土壤潮湿的缘故。

    金属面外表覆盖着一片厚厚的绿色锈斑,一股被岁月尘封的古老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虽然徐云不是化学专业的高材生,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锈斑的身份:

    碱式碳酸铜。

    这玩意儿是铜在潮湿环境下的标准生成物,常见于潮湿土壤中的青铜器表面以及《遮天》的同人文中。

    铜绿的处理方式其实非常简单,只要在食用醋里泡上一天,然后用刷子把它刷干净就行了。

    当然了。

    看到这里,可能会有同学有疑问:

    不对啊,不是说武当山的铜殿也是纯铜的么,为什么数百年过去它没生锈呢?原因很简单。

    武当山铜殿的内部是由铜所铸造,但在外部却附上了鎏金。

    古代的鎏金就是黄金和水银混合而成,然后经过烘热,让水银蒸发掉,黄金就能吸附在上面不易脱落。

    因此几百年过去。

    武当山铜殿表面一点锈迹都没有,只是铜像颜色变成了紫铜色,所以也叫紫铜像。

    视线回归现实。

    虽然徐云很想现在就把铜绿给除掉,但他多少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眼下的情况与之前的后殿一样,铜殿并不适合在基坑中处理——毕竟铜殿内部的东西可是更重要呢。

    因此他只能将注意力拉回现实,继续人工清理起了沙土。

    一个小时后。

    铜殿几个面的沙石全部清理完毕,样貌也完全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一个7X7X3左右的大铜盒子,外部布满了对密集恐惧症患者很不友好的铜绿,看起来莫名有些渗人。

    不过张子昂对此却并不在意。

    他很是淡定的复刻了一次之前的操作,让ZAT18000H起重机再次将铜殿吊

    到了地面上。

    比起体积更大的后殿,铜殿在操作难度上就要小很多了。

    同样是几分钟不到,它便被起重机安稳的放到了地面上的区域。

    徐云全程关注着整个行动,但令他有些惊讶的是

    在铜殿落地后。

    他并没有收到有关《永乐大典》任务完成的通知。

    莫非...

    光环所指的《永乐大典》‘现世,并不是指书籍出土。

    而是…

    书籍要完整的被从铜殿中取出来?

    注:

    说一件很离谱的事情,我这几天查了很多起重机相关的数据——尤其是报

    价,然后昨天就接到了个电话,问我要不要买起重机

    明天开始爆更。

第五百零三章 时隔456年重见天日的旷世著作(上)(注:不会有中)

    地面上。

    看着面前刚刚出土的铜殿。徐云整个人不由陷入了沉思。按照光环当初的提示。

    《永乐大典》在现世之后,便会激活【正本清源】的效果。

    也就是民族凝聚力+10,法度公证+10,社会戾气面—5,恶行-5。

    和p社游戏相比,就差个社会学+10了。

    不过徐云原先以为所谓的'现世'是指将《永乐大典》从地底下挖出来,但眼下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想想也是。

    嘉靖皇帝逝世于1567年,也就是《永乐大典》在地下埋了整整456年的时间。

    虽然铜殿之内没有积水,但这部著作的状态必然也不会完好到可以直接开箱后暴露到空气中。

    换而言之.....

    如果开启过程中出现操作不当,它很可能就会遭遇损毁。一旦《永乐大典》出现缺破,那么所谓的现世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想到这里。

    徐云的内心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反正到了这一步,急也急不得了。

    随后他走到铜殿所在区域的边上,看了眼正在检查气密性问题的翁同和童怀军,对姜成谷问道:

    “姜处长,现在铜殿既然已经出土,不知道上头什么时候会对它展开启封工作?”

    姜成谷看了他一眼,嘴里报出了一个时间:“就在今天。”

    徐云:“????”妈耶?!我听到了啥?今天??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眼见徐云的表情有些茫然,姜成谷便又扫了眼一旁的摄像机,解释道:

    “小徐,你应该知道,全网对这次的永陵挖掘关注度很高。”

    “今天的观众量级之大,甚至可以和当初科大帮你正名的那场发布会相媲美。”

    “尤其是在铜殿被挖掘出来后,直播间的总人数更是达到了直播至今的峰值。”

    徐云闻言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倒是知道。

    整个永陵项目从施工当天开始就全程进行了直播,持续时间足足有二十好几天。

    在今天之前。

    直播间全网的真实观众人数并不算多,除了第一天外,b站、抖音、头条等平台加起来的人数大概在100—200万左右浮动。

    最少的午夜时段只有十几万人,最热闹的时候也就四百万左右。

    这和当初火神山号称全网五千万、实则700万的观众数量相比要低不少——毕竟火神山当时的社会背景比较特殊嘛。

    不过在今天挖掘开始后。

    直播间的人数便迅速开始上升。

    在周末时段的加持下,全网各大平台加起来的总观众数已经突破了1500万。

    这个数值在铜殿挖掘阶段又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毕竟在此之前社会面是不知道铜殿的存在的。

    对于大多数路人而言。

    他们只听闻根据早先的“遥感技术'检测结果,在永陵后殿下方存在有某个大型物体的踪迹。

    但至于这个东西到底是个啥,所有人都一无所知。有人猜这是一个大箱子。

    也有人猜那是一副巨大的棺材。

    甚至还有人脑洞大到认为这是西方《圣经》里的约柜....而眼下随着挖掘的深入,大家才进一步知道这是个铜殿。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铜殿里可能会是什么呢?毫无疑问。

    绝大多数观众都会想到《永乐大典》这个词——实际上在“遥感

    技术'检测结果出炉后,网络上对于《永乐大典》的猜测便处于一个居高不下的态势了。

    于是乎。在短短十几分钟内。

    《永乐大典》的热度便迅速冲到了热搜榜第二,仅次于#微博之夜座次#这个话题。

    随后姜成谷顿了顿,下巴不动声色的朝几家外媒所在的媒体区努了努,继续说道:

    “社会关注度高,外媒也都在场,大家都在盯着咱们呢。”

    “如果我们改天再开启铜殿,社会舆论倒是其次,保不齐那些外媒就会扣上啥偷梁换柱的帽子了。”

    “所以为了不给那些小人诋毁的机会,后殿无所谓,但铜殿必须要在今天开启——而且全程都要完整直播。”

    徐云再次一愣。不过很快。

    他便明白了姜成谷的想法。的确。

    《永乐大典》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它的出土对于整个东亚文明区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尤其是眼下霓虹和棒子刚刚一孝泯恩仇,兔子们在周边局势上的压力说实话真不轻。

    这时候如果能有个《永乐大典》出土,周边一些人的算盘恐怕就难以打响了。

    因此毫无疑问。

    他们...或者说他们背后的意志,定然不会坐以待毙。某种程度上来说。

    今天的挖掘工作和此前科院的发布会有些类似,必须要做到让对方辩无可辩才行。

    除此以外。

    铜殿在开启难度上与后殿亦是截然不同。

    后殿中有着仙丹、帝冠这些相对比较复杂的文物,同时棺椁内嘉靖等人的尸体必然早已腐朽,观感上显然不能用于直播——这玩意儿真的会吓死人的。

    但铜殿就不一样了。

    铜殿之内既没有腐朽的尸体,也没有需要不同手段进行维护的文物,相对来说是要更加容易开启。

    实际上徐云不清楚的是。

    在过去的二十多天时间里,姜成谷他们一直就在筹备着这件事,为的就是让今天的挖掘不存在任何可以辩驳的漏洞。又过了半个小时。

    翁同带着童怀军走了过来。

    短时间较高强度的工作状态过后,二人都出了一身汗,连头发都紧紧贴合在了前额:

    “姜处长,铜殿检查完毕,首先气密性没有问题,另外.....”

    说着,翁同又朝姜成谷递来了一张报告:

    “根据扫描仪器的检测,铜殿内部有很多深桔黄色的阴影。”

    姜成谷接过报告看了几眼,将它交给了身边的助手,吩咐道:

    “小李,你把报告复印一下,传到媒体区吧。”小李身子一正:

    “明白!”

    上辈子是X光机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所有通过X光机的物品在电脑上都会有图像呈现出来,它显示出来的是物体的轮廓和颜色。

    而这些颜色的本质呢,其实是物体密度、质量和数量的反映。

    因此在检查的时候,可以根据图像颜色的深浅,来对物体的品质进行评估。

    一般的香皂、肥皂、炸药、**、木器、皮革制品等呈现的是桔黄色。

    件衣服、薄塑料、少数纸张显示的则是浅黄色。至于深桔黄色嘛....

    一般是大捆的华夏币,高浓度液体或者.....大量书籍。

    虽然重力梯度仪已经扫描过一次铜殿内部的情况,但那种形式的扫描与实物扫描还是有点区别的。

    加之这份检测结果对于媒体与大众来说也是剂强心剂,某种意义上还是能引起话题热度的。

    于是很快。

    各大媒体区的记者手上都拿到了一份扫描报告。说来也巧。

    今天央视网前来直播的记者,正好是前一段采访过孟亮父子的贺怀。

    “铜殿里居然真的有书籍啊.....”

    此时的贺怀正坐在休息区里,手中握着一份还有些发热的复印件,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摄影师老周进行着闲聊:

    “老周,难道今天咱们真要见证历史了?”

    摄影师老周是个带着棒球帽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鼻梁上架着一副暴龙墨镜,看起来跟个大导演似的。

    由于直播镜头统一由挖掘委员会提供的缘故,老周今天的工作很是清闲。

    只见他顺手捏起块小石头在手里颠了几下,翘着二郎腿道:

    “我看多半是没跑了,如果不是为了封装《永乐大典》,嘉靖怎么可能会在下方再放个铜殿?”

    “啧啧,听说今天这事儿外网的关注也很高,听说已经登上小蓝鸟泰国热搜的榜一了。”

    贺怀点点头,食指轻轻往边上一戳:

    “何止泰国?诺,瞧见那边那些人了吗?”老周顺势看去。

    只见距离他们大概十多米开外的另一处休息区内,此时赫然站着十多个表情肃穆的男女。

    说来也怪。

    对方明明是黄皮肤,并且远距离一看感觉和华夏人区别不大。

    但老周的心中却瞬间冒出了一个判断:“小贺,那些是棒子和霓虹人?”

    贺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朝那个方向的桌子上打了个眼神:

    “嗯,另外他们桌上的那些黑箱子你看到了吗?”老周点点头:

    “看到了,怎么,里头是核弹?”

    “核弹?核弹他们也得有啊,老美当初送了霓虹人两颗,但谁让他们没接住呢。”

    贺怀撇了撇嘴,低声说道:

    “里头据说是《永乐大典》现存的副本,大概有二十来本的样子——这是在入场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棒子和鬼子多半就是打算在《永乐大典》被挖出来后,第一时间要求对内容进行核对,防止咱们造假。”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咱们,以为咱们和他们一样要作假,一心想着给咱们拆台呢。”

    老周闻言一怔,回过神后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这群孙子!”

    贺怀又朝他耸了耸肩,看起来倒是很淡定:

    “没办法,这群孙子不想当孙子,就只能孙子一回了。”此前提及过。

    《永乐大典》在历史上一共存在有两种版本。

    一种是明成祖朱棣永乐七年完成的《永乐大典》正本,也叫作永乐原稿。

    另一种则是嘉靖时期重录的副本,一般叫做嘉靖副本或者嘉靖抄本。

    这两个版本在内容、大小、格式、字体等等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差别。

    永乐正本在今天之前不知所踪,下落众说纷纭。

    嘉靖副本则在清朝被许多大臣窃取,后来又被列强掠夺。全世界现今尚存约400册,不到原书的4%。

    在现存的400册《永乐大典》...也就是嘉靖副本中。

    华夏国家图书馆共收藏有224册,海对面国会图书馆藏有40册,约翰牛存有51册,德国存有5册。

    剩下的基本上都在霓虹和棒子那边。

    不过霓虹与棒子收藏的嘉靖副本数量未知,只能猜测大概是10—20本之间。

    结果没想到....

    今天为了证伪'永陵中不存在《永乐大典》正本,棒子和霓

    虹都把各自的嘉靖副本给带到了现场。

    其实想想也正常。

    毕竟《永乐大典》正本光中医著作就有《苏沈良方》、《博济方》、《伤寒微旨》等等,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秒杀棒子的《东医宝鉴》。

    更关键的是。很早之前提及过。

    现如今很多申遗项目咱们之所以拿不下来,不是因为不去申请自愿放弃。

    而是因为咱们拿不出可以与申遗项目对等的实物佐证——注意,这里指的是原本。

    依旧是以《东医宝鉴》为例。

    《东医宝鉴》成书于1610年,这是至今保存最完整的医学原本。

    而中医呢?

    《伤寒论》的原书已经丢失了,虽然条文还在,但至今依旧存在很多细节上的争议。

    例如现如今的《伤寒论》遗失了记载温病的部分,造成了现在中医分化成了伤寒和温病两大派。

    两个流派吵架吵了几百年,就连之前疫情的时候都还在撕逼呢。

    类似《伤寒论》的情况还有不少,也就是古籍有地位,但是却失去了原本。

    可《永乐大典》一旦出世。

    这些古籍现世的即便不是原本,那也是永乐版——《永乐大典》成书于公元1408年,比什么《东医宝鉴》早了整整两百年呢。

    这还是只是小小的一个领域,所以你说棒子和鬼子能不着急么?

    过了片刻。

    贺怀的助理苗菁从远处小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道:“贺哥,周哥,大家快准备一下,铜殿马上就要转移了。”贺怀闻言一愣,回过神后飞快的将手中的复印纸拍到了桌上:

    “得嘞,老周,来活了!”

    老周的动作比他还快一些,二话不说,扛着摄像机就往采访车上跑去。

    在之前的直播过程中。

    考虑到现场有大范围施工的情况,各大媒体的直播信号都由挖掘委员会提供,镜头也只有一个偏俯视的全境角度画面。

    直播期间贺怀只能和另一位女记者二人轮流换班,间断性的介绍着施工进展。

    至于老周就更闲了。

    一个人坐在休息区里玩斗地主,愣是从八百万豆玩到了每天的保底赠豆。

    眼下骤然得知铜殿即将转移,所有人顿时涌起了一股干劲儿。

    “观众朋友们,大家久等了。”

    也不知道主持人是不是都有着变脸绝技。

    休息区里还是一脸咸鱼模样的贺怀,在镜头前立刻变得儒雅又绅士了起来:

    “现在和大家同步两个消息,一是根据X光设备的检测,目前可以确定铜殿内确实存在有大量的文稿。”

    “不过这些文稿究竟是普通的书籍,还是大家期待的《永乐大典》,就需要更深的检测了。”

    “第二个消息则是......

    “我们刚刚接到挖掘委员会的通知,内部存放有嘉靖皇帝棺木的后殿将暂时存留在挖掘现场,至于铜殿....”

    说道这里。

    贺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则将被送往华夏建设工程考古事务中心下属的考古实验室,进行就地'开箱!!!”

    贺怀话音刚落。

    直播间内便齐刷刷的闪过了一排问号:【?????】

    从这排问号中不难看出,观众们对这个时间都显得毫无防备。

    毕竟对于大多数观众而言。

    他们看直播主要是为了凑热闹,深入的一些问题不会考虑太多。

    因此在这些路人眼中。

    现在

    就进行开箱的方案,确实有些出乎预料。......

    随后在起重机的运作下。

    青铜殿很快便被搬运上了一辆特殊的大件运输车。又过了十多分钟。

    运输车缓慢驶离了现场,开向了市内。

    姜成谷等人则乘车紧随其后,再后方便是央视网、光明网之类的主流媒体。

    除此以外。

    天空还有一架无人航拍机随行,从高空角度全程记录运输过程。

    当然了。

    按照正常情况,大件运输车是不允许在白天进入燕京市区的,同时无人机也轻易不能上天。

    不过这次挖掘项目是由最高意志牵头的挖掘行动,因此这些寻常情况下不被允许的做法,此番也便临时开了绿灯。实际上。

    上头批准的绿灯还不止这些。

    像运输车进入市区的线路,其实也都被优化甚至管控过,保证车辆可以正常通行。

    否则以燕京周末的交通拥堵程度加上运输车的体型,估摸着没三天到不了目的地....

    就这样。在各部门的配合下。

    运输车很快向目的地驶去。三个小时后。

    运输车顺利抵达了一处位于燕京四环的开阔场地外。

    放眼望去,这是一片高度不高、但占地面积却极广的建筑群。

    其中最高的一栋楼大概也就四层五层的样子,但整个建筑群横向的跨度却超过了一百米——这还不包括周边绿植的宽度。

    建筑群采用了深色的砖块和石材作为主要材料,墙面上的矩形石板规矩有序。

    配合着多处拱形门洞和窗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长久以来的历史文化积淀,呈现出一种古朴而典雅的风格。

    同时屋顶上还装饰着黑白相间的瓦片,这些瓦片不仅提高了建筑物的耐用性,更为它增添了一份古典之美。

    从车上走下后。

    老周的镜头很快锁定了建筑入口处的标牌:【华夏建设工程考古事务中心】。

    此时此刻。

    事务中心的入口处正站着一群人,见到姜成谷等人后,领头的一位地中海男子迅速热情的迎了上来。

    只见他与姜成谷重重握了个手,目光则不停的往铜殿上瞟。

    又过了片刻。

    几位工作人员带着准备好的卸货设备来到运输车边,开始将铜殿进行了拆卸。

    虽然没有ZAT18000H起重机进行协作,但铜殿本身的重量其实并不算重——毕竟内部是中空的。

    因此在事先安排好的方案下。

    铜殿很快便被卸到了一辆牵引车上。

    整个过程中老周的摄像头都紧紧的锁定着铜殿主体,不敢移动分毫。

    接着很快。

    装载铜殿的牵引车开始向某处库房驶去。

    随同上车的除了几位工作人员外,还有一群敬业职守的“第三方来宾”。

    这些“来宾”一个个绷着脸,目光阴沉,看起来跟哪个作家欠了他们二十章更新似的。

    很明显。

    这群人连入库环节都不放心,生怕被姜成谷等人来个狸猫换太子。

    对此老周只能耸耸肩,表示这些人开心就好。

    随后他则与贺怀跟着大部队,走进了库房边上的一间建筑内。

    这间建筑只有低矮的一层楼高,不过内部区域很开阔,姜成谷等人兜兜转转了一圈,方才抵达了一处实验室外。

    这间实验室的面积大概有三百平米左右,靠近过道的一面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玻璃窗的上下

    沿没有墙体或者挡板阻碍视线,哪怕你趴在脚边都能看清内部的情况。

    实验室中摆放着很多难以从外表上判断用途的实验设备,看起来与建筑外观...或者说考古这个科学截然是两种画风。

    “先自我介绍一下。”

    待几家媒体的摄像机落位后,此前与姜成谷握手的地中海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鄙人靳向前,是现任华夏建设工程考古事务中心的负责人,也是燕京大学考古系的客座教授。”

    “大家现在看到的实验室叫做国家先进技术考古实验室,是综合了科技考古学而诞生的高精尖考古实验室。”

    “目前我们实验室配备有很多专业仪器,比如3R—MSA600FS实验室、超灵敏线阵列X射线探测器等等.....”

    靳向前洋洋洒洒的介绍了不少实验室的信息,令贺怀等人大开眼界。

    其实许多人不了解的是。

    “科技考古学'并非是一个组合性名词,而是一个现实存在的学科。

    这是目前一个前景极佳的专业,主要就是利用现代科技分析古代遗迹和文物。

    比如之前很火热的古DNA研究,其中很大部分便是科技考古的范畴。

    如今不少省级考古所都在招募相关毕业生,高校也越来越多用科技考古的技术来进行考古文博研究,比寻常的考古学要有潜力很多。

    当然了。

    以上这句话的前提是你能博士毕业,否则的话依旧够呛。至于目前国内科技考古最强的专业嘛....

    自然就是中科大的科技史与科技考古系了。

    靳向前是个很健谈的人,在铜殿还在入库处理的这段时间里他介绍了很多丰富的内容。

    即便是徐云等非考古专业的外行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咔哒--

    实验室另一端的房门开启。

    翁同、童怀军、几位工作人员以及数位'第三方来宾',带着铜殿走了进来。

    老周见状则迅速换了个合适的角度,将焦距紧紧的锁定住了青铜殿。

    过了两分钟。

    铜殿稳稳的被安置在了实验室中央。紧接着。

    翁同等人先后穿上了防护服,身后还背上了氧气瓶。一切就绪后。

    翁同朝窗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见此情形。

    靳向前不由深吸一口气,下令道:“操作员,通入氮气!”

    注:

    明天写完永乐大典,后天开副本

    听说现在读者可以纠错反馈了,大家看到错别字可以纠正提交一下哈。

第五百零四章 时隔456年重见天日的旷世著作(下)

    实验室中。

    随着靳向前的一声令下。

    另一间操作室内。

    一位操作员迅速按下了一枚红色的按钮。

    过了片刻。

    操作员面前的显像屏上,代表着某个数值的长条开始逐渐升高:

    1%..

    7%..

    26%..

    49%..

    61%..

    而这个数值对标的气体名称便是

    N2。

    化学老师还没被气死的同学应该知道。

    N2,指的便是氮气。

    氮气在常温常压下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惰性气体,也是一种很知名的保护气

    体。比如在冶金还有航空航天领域中,氮气便经常充作安全保护气或者清洗气。还有大功率的白炽灯,内部填充的也都是氮气:

    可以防止钨丝被氧化,从而延长灯泡的寿命。

    眼下靳向前下令对实验室内注入氮气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将室内的氧气排干,防止铜殿内部的文物氧化。

    当然了。

    看到这里,可能有同学会产生一个疑问:

    为什么不用氩气呢?

    毕竟氮气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而且氩气的价格也不贵来着。

    答案很简单。

    因为铜殿内部还有一个金丝楠木的内壳呢。

    金丝楠木不同于其他木材,它的表皮分子是一种网状的立体结构——这也是它具备耐久性和耐腐蚀性的核心原因。

    氩气虽然也能起到保护效果,但氩气做载气却会破坏这种立体结构——这涉及到了压力差情景下的自吸问题。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和窗户充氩气可以增加隔热性能是一个道理。

    只是一个好一个坏就是了。

    因此出于保护角度考虑,靳向前他们这次还是使用了氮气。

    二十多分钟后。

    靳向前的耳机里传来了操作员的汇报声:

    “报告,室内氮气已充满!”

    靳向前闻言点点头,走到另一处区域,对着一个固定在墙上的通讯器说道:“老翁,可以开始除锈了。”

    室内的翁同再次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根喷枪。只见他鼓捣了几下喷枪的方位和枪管,接着按下了启动按钮。

    没过几秒钟。

    喷枪中便喷射出了一股乳白色的***。

    见到这股***的瞬间,徐云便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这股膏剂说它是泡沫吧又没那么蓬松,说它是乳胶吧又没那么粘稠。

    似乎有点类似牙膏?

    就在徐云脑海中冒出这道稀奇古怪的念头同时,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靳向前的介绍:

    “各位观众朋友,如各位所见,现在我们进行的是铜殿的表面除锈环节。”“这一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清除铜殿表面的污秽以及铜绿也就是碱式碳

    酸铜。

    “家用环境下清洗铜绿的方式主要是靠着酸性物质,不过这次我们为了提高效率并且保护铜殿,使用了一种含有‘易安菌,的微生物膏剂进行清洗。”

    “这种微生物膏剂市面上也有在售,名字叫做‘清照,牌牙膏,是隶属于华盾生科旗下的一款产品。”

    “??????”

    靳向前说前半句话时,徐云还真没啥感觉,以为他就是在做着正常的介绍。但在听到靳向前后半截内容的时候,他的脑海中

    顿时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整个瞬间陷入了岩机状态。

    这嘛情况?

    这么重要的场合,靳向前居然在帮华盾生科来做广告?

    不可能吧?

    要知道。

    在今天之前,徐云和靳向前压根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呢。

    难道是科大或者科院在背后出的力?

    这显然也不太对——靳向前并不是标准的科院系人员,考古圈基本上属于另一个独立的小团体。

    况且即便他与科院系有交集,也不可能会在这时候给华盾生科做广告。毕竟这次事件辐射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远远超过了科院系的范畴。

    蓦然。

    徐云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潘院士。

    说来也巧。

    潘院士仿佛预判到了徐云的动作似的,此时也正好盯着他。

    二人目光交汇后。

    潘院士朝他掀了掀眉毛,手指先是指了指一旁的姜成谷,又竖直朝上,点了点天花板。

    徐云见状,当即一愣。

    不过很快。

    徐云脸上的这股错愕,便被一丝若有所悟的神色给替代了。

    姜成谷来自华夏办公厅这个国家中枢部门,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志。加上潘院士指点天花板的手势

    数秒钟内。

    徐云便明白了潘院士的暗示:

    让华盾生科在今天登场的安排,并非是科大、科院或者靳向前的想法。而是来自

    上头的授意。

    至于原因嘛

    毫无疑问。

    这是为了给徐云酬功:

    之前徐云社死发布会后,侯星远曾经给徐云要来了三个补偿,当时的双方算

    是‘两清,了。

    但在紧接着开始的科院暗物质发布会以及重力梯度仪的研发上,徐云却又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虽然这两件事涉及到了国家情怀,徐云自身并没有以此为要挟换取酬报的想

    法。但徐云自己没要是一回事,上头表不表示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此很明显。

    这次靳向前的‘广告插入,,便是上头制定的酬劳…或者说酬劳之一。

    眼下如此高的直播关注度,再加上靳向前代表的国家背书

    徐云估摸着直播结束后,清照牌牙膏就得狠狠脱销一次了。

    不知为何。

    徐云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伤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驴兄。

    毕竟培育易安菌的材料,都是出自驴兄身上来着

    易安菌牙膏虽然不是酸性物质,但它本身的清洁性能却很强——毕竟它原生环境可是科大的下水道呢。

    下水道里有酸有碱,易安菌能够稳稳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见它对酸碱的清洁能力都很强。

    加上牙膏本身摩擦剂的作用,铜殿上的铜绿很快便被清洁干净了。

    二十分钟后。

    原本满是泥土和铜绿的铜殿焕然一新,变的金碧绚烂,宏丽如初。

    在实验室光线的照射下。

    通体透露着一股柔和的金属美感。

    另外通过放大后的镜头可以看到。

    铜殿的外表并非光洁无物,而是雕刻着不少的龙纹与一些树木纹理。

    见此情形。

    另一位没有随翁同进实验室的明代老专家上前仔细看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道:“鬓发成篷,下颚较长,毛有向斜上冲之势,这是标准的明代升龙纹,也是嘉靖生前

    最喜欢的一种龙纹。”

    “树木纹理则是转枝纹,也就是元代以后的缠枝纹,主要以植物的枝杆或蔓藤作骨架,向上下、左右延伸。,

    “现在很多人家里用的蓝白色陶瓷盘或者陶瓷碗上,也都经常可以见到这种纹理。,

    接着老专家又在画面上指了指,继续道:

    “明朝时期同时喜欢这两种纹理并且长期使用的皇帝只有两位,一是万历,二便是嘉靖。”

    “万历是嘉靖的后辈,万历去世时嘉靖已经埋骨许多年了,不可能把铜殿埋在嘉靖的后殿之下,因此铜殿的主人必是嘉靖无疑。

    “另外铜殿上没有明代的日月旗,这代表着铜殿不是皇室的制式物件,而是嘉靖的

    “私人物品。”

    老专家的话一说完。

    现场便隐隐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私人物品。

    这四个字虽然没有提及《永乐大典》,但其语义却已然几乎等于明示—一毕竟根据之前的“x光”扫描,铜殿内部都是书籍来着。

    过了一会儿。

    通讯器内又响起了翁同的声音。

    由于氧气面罩的阻隔,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朦朦胧胧的:

    “姜处长,老靳,铜殿的正面有一把横插的锁,我们是用工具把它切开还是

    翁同话没说完。

    姜成谷与靳向前便同时出声打断道:

    “别切!”

    “不能切!”

    随后姜成谷朝靳向前做了个‘你说吧,的手势,靳向前朝他点头致意,开口道:“老翁,铜殿的历史价值很高,能不破坏咱们还是别破坏的好。”

    “这样,你听我指挥——你看到你右手边那个类似迪迦神光棒的东西了吗?对,就是那个。”

    “这是个赋频光谱建模仪,你把它头朝上移到铜锁的锁扣,然后按下紫色的按钮,等显像屏出现OK字样后等着就行。,

    “我们后台会根据赋频光谱进行钥匙打磨,等钥匙经过消毒处理就会送到你身边,明白了吗?”

    翁同在室内又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沉沉说道:

    “明白,老靳,你们所啥时候有的这玩意儿?回头也给我整一个呗?”

    靳向前:

    直播间的弹幕中也齐刷刷的飘过了一阵【23333】和【可爱捏】。

    随后靳向前像是没听到翁同的后半截话似的,转头对众人以及摄像头介绍道:“咳咳…如各位所见,翁教授手上的赋频光谱建模仪确实是一款比较先进的设备,这是由长光所研制的科技考古仪器之一。

    “毕竟考古中的各类锁不像现实里那么容易开启,有些古代锁年代久远,有些则因为时间的问题内部出现了绣化迹象。

    “赋频光谱建模仪则可以根据光谱的反馈确定构造、锈迹点甚至锈迹的主要成分。

    “由此就可以打造出一把合适的钥匙,达到精准开启文物锁的效果。”

    众人闻言,这才齐齐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

    在今天之前,他们中的许多人对于考古这个专业的认知都很死板。

    在他们看来。

    所谓考古基本上就是那种拿着铲子挖地,拿着小刷子扫土的情况,顶多拿个遥感测绘一下罢了。

    结果没想到。

    现如今的考古技术水平居然已经提升到了如此先进的程度?

    十五分钟后。

    一把被锻造出来的钥匙通过运输台,稳稳传递到了翁同身边。

    钥匙的长度大概有十五厘米,宽三厘米左右,末端比较粗,中间

    狭长,前段

    略微有点宽。

    握在手里发硬的同时,还有些许因刚锻造出来而具备的温热感。

    接着在童怀军的协助下。

    翁同将这把钥匙***了锁孔,左右扭了几圈。

    过了片刻。

    只听咔哒一响。

    锁头应声弹开。

    见此情形。

    所有人的呼吸不由再次凝重了一分。

    以徐云等人所在的落地窗为正面,铜锁所在的那一面恰好正对着玻璃窗外。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

    铜锁封闭的门户呈左右开合式,有些类似现实里的衣柜或者双开门冰箱。随后翁同取下铜锁,与众人合力将铜殿朝两侧进行了开启。

    过了几秒钟。

    待看清铜殿每层的情景后。

    各大平台的直播间里,瞬间再次刷过了一排问号:

    【?????】

    因为此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那些金属箱子,而是另一个封闭的木质内

    层。接着不等这一波问号刷完。

    室内的翁同便摸了摸木质内层的纹理,带着惊疑不定的语气说道:

    “天啊这这个木质内层是.金丝楠木?”

    一旁的童怀军同样上前认真观察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没错,而且是龙鳞纹的金丝楠木。”

    “不是吧,居然是龙鳞纹金丝楠木?”

    看着这两个仿佛头一次见到金丝楠木的考古专家,徐云不由抽动了几下嘴

    角。装,继续装。

    这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为了掩盖重力梯度仪的踪迹,这次上头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包括翁同他们在内,所有人都得装作直到此时才发现内部存在金丝楠木的样

    子

    当然了。

    比起之前铜殿铜锁的开启,金丝楠木内层就要简单很多了:

    7x7x3规格的金丝楠木不可能通过将原生金丝楠木掏空制成,毕竟世界上最粗的金丝楠木也就3.6米,树龄足足长达4300年。

    7X7的底部规格,注定了它只能通过切割组合制作而成。

    之前委员会否定钻孔方案的主要原因是担心有空气会顺着钻孔进入铜殿内部,导致其余的楠木隔层出现氧化的意外。

    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协作下。

    翁同等人很快发现了侧面金丝楠木层的粘合接口。

    随后他们通过精密激光切割设备在不破坏整体构造的情况下,将金丝楠木的衔接口给切割开了四条小缝。

    接着将吸附提拉器定位在四个角上,启动电源轻轻一拉。

    整片金丝楠木隔层便被轻松卸了下来。

    卸下后的金丝楠木迅速被放置到了一个底部装有减震装置、比金丝木木面积

    大点的扁平封闭箱体内。

    与此同时。

    无论直播间内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了随着金丝楠木隔层被卸下而展露出来的

    铁铸箱子上。

    这些箱子的数量大概有二十多个,尺寸与之前重力梯度仪测量出来的完全一

    致。也就是1.5x2x1的规格。

    在见到箱子的瞬间。

    徐云清晰的听到了身边姜成谷传来的抽气声——很明显,这位未来的大佬也

    不淡定了。

    此时此刻。

    他们距离谜底答案的揭晓,仅仅只剩下了……

    一箱之隔。

    过了一会儿。

    靳向前最先回过了神,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对翁同说道:

    “老翁,老翁,听得到我说话吗?现在还是按我的指示行动。”

    “首先让小林、小王他们随便选一个箱子搬运到空地上,你和老翁准备上无

    水液相脱酸!”

    “另外我们现在会对室内进行降温,降温后的室温大概只有10度左右,你们

    忍耐一下。”

    “同时光线强度、照射角度也会进行调整,准备好了吗?”

    翁同在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慢而又坚定的给出了回复:

    “准备好了。”

    靳向前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立刻大手一挥,下令道:

    “那就开始吧!各部门行动!”

    唰

    靳向前话音刚落。

    早就等候在操作室的操作员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翁同和童怀军也迅速开始准备起了无水液相脱酸环节。

    这一步可是文物保护的重中之重。

    众所周知。

    华夏拥有悠久的历史文明,其中一个重要的例证就是大量的古籍、档案等文

    献。这些文献记录了先民在长期实践中积累的智慧结晶和世事变迁,是社会和科

    技发展的见证。

    然而作为这些珍贵文献的主要材质,纸张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

    在经历了数不清的岁月的冲刷、自然或人为的损坏之后,难免要面临着大限

    的到来。

    而在影响纸张寿命的因素中。

    影响纸张耐久性、促使纸张老化加剧的最主要原因便是

    酸化。

    上过高等化学的同学应该知道。

    纸张的主要成分是纤维素,是由大量葡萄糖基元通过β-苷键连接形成的链状

    高分子。

    天然状态下纤维素的聚合度可以达到10^4数量级,制成纸浆后下降到10^3

    数量级。

    当聚合度下降到700左右时,纸张的机械性能就会出现明显下降。

    当降至200以下时纸张即会脆化、破裂。

    一般条件下纤维素比较稳定,不易发生反应。

    但是在酸性条件下,β-苷键很容易断裂,发生纤维素水解。

    在水解反应过程中酸并未消耗反而越聚越多,危害也越来越大。

    并且往往伴随发生氧化反应,进一步加剧了纸张的老化。

    从考古学出现到现在,古今中外不知道有多少纸质文献因为酸化而被动损

    毁。而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各类脱酸技术也终于应运而生。

    现有的脱酸工艺主要有两种:

    液相脱酸和气相脱酸。

    它们的原理都很简单,说白了就是用碱性脱酸剂将纸张中的酸中和而达到脱

    酸目的。

    其中气相脱酸法主要分为二乙基锌法和吗啉脱酸法,但由于它们工艺要求很

    高,所以近些年国内几乎没有使用这类方法的案例。

    液相脱酸则分为水溶液脱酸法,以及有机溶液脱酸法。

    其中前者多见于霓虹、德意志和意呆利三个国家,因此别名也叫轴心国脱酸

    法。国内目前使用的基本上都是有机溶液脱酸法,在这方面的经验很足。

    所以这一次,翁同等人同样使用了有机溶液脱酸法——即便箱子里装的不是

    《永乐大典》,这个步

    骤同样不可缺少。

    至于靳向前所提到的降温和光线问题,也都是文物保护中比较重要的环节。比如以纺织品为例。

    纺织品上的有机染料,钛白、锌白等物质能充当光敏剂,吸收光的能量,并把能量传递给纺织品本身,会把有机材料降解的波长范围扩展到可见光区域。而能量呢,则会促使有机物分子和氧气迅速发生化学反应。

    从而导致基团脱离或聚合度降低,分子量下降,最终纤维素结构遭到破坏。书籍的纤维素也是同理。

    所以按照正常情况来说。

    眼下的开箱环节应该在避光条件下进行。

    奈何由于直播.或者说避免霓虹人和棒子浑水摸鱼,所以才被迫改成了见光

    状态。

    因此具体光线怎么打入、光强多少,这些问题就需要做好规划了。

    好在姜成谷他们之前有三周的时间可以用于准备,因此眼下这个环节进行的

    倒不是很仓促。

    “报告!紫外波频已筛除成功!”

    “报告!红外波频已屏蔽!”

    “照度已调准至76lux.”

    “光照设备编号A1、A4、T5、C7..,入射角分别为14.36°、44.67°、

    34.58....”

    十五分钟后。

    一切准备就绪。

    翁同手上拿着通过赋频光谱建模仪再次制成的钥匙,轻轻捅入了铁铸箱子的

    锁孔。

    咔哒—

    比铜殿铜锁娇嫩许多的锁孔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吧嗒一声便摊开了。翁同深吸一口气,将锁头拿下。

    接着他与童怀军对视一眼。

    这两个相识三十多年的搭档不需要交流,便很有默契的一人站到了箱子一

    角,合力将箱子掀起开来。

    虽然箱子从盖合到掀开,整个过程只用了两秒不到。

    但这两秒的时间在翁同的感官里,似乎过去了两年那么长。

    不过很快。

    翁同复杂的内心戏便被童怀军的惊呼声给打乱了:

    “老翁,你快看!!!”

    “.…第一千三百二十卷…第一千二百六十七卷第一千三百零六卷

    “箱子里装的全是——”

    “《永乐大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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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开启新副本(上)(求月票!!!)

    “......”囂

    当童怀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刹那。

    翁同的脑海内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永乐大典》.....

    真的被我们找到了?

    接着他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咻——

    氧气瓶的指针瞬间跳转了两个数字栏。囂

    同时双手死死的扶着铁箱盖子,侧头看向了箱子内部。

    然后......

    翁同便看到了一本本安静躺在箱子里、封面朝上、长度大概五十厘米、宽度三十厘米的线装书籍。

    这些书籍通体深黄色,封面的右上角印着一个黑色方框。

    方框内写着一些诸如【二支一百八十八】的文字,外行人基本上看不懂它们的意思。

    但在封面的左边,还有印着另一个长方形的黑框,入眼赫然是四个小学生都能看得懂的繁体大字:

    【永樂大典】囂

    在看清这四个字的瞬间。

    轰——

    翁同只感觉脑海中轰的一声,热血猛然上涌,眼眶瞬间通红了起来。

    此时此刻。

    翁同的嘴角、手指、脸部肌肉.....

    不,应该说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每一颗细胞,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发出着共鸣,灵魂都在跃动。囂

    虽然翁同是个彻头彻尾的明粉。

    但他从未奢望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亲手发掘出《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

    这是一套属于华夏人的百科全书,纸页间流淌着华夏民族悠远的历史。

    有先民的智慧、汗水。

    也有历代王朝血与火的更迭。

    从炎帝黄帝,到大禹夏启、囂

    从帝辛姬发,到嬴政刘邦......

    华夏民族的历史历经五千年的沉淀,终于在永乐年间,万道波纹汇聚成了这部千古第一奇书。

    蓦然。

    翁同看见了一片辉煌的起源。

    当秦始皇的诏令在天下响彻。

    当诸葛孔明的羽扇为赤壁的红焰送去东风。

    当大汉的红绸在西域飘扬起舞。囂

    当唐朝的诗篇吟诵起千年不灭的文明。

    当苏颂在汴京城下大手一挥,启动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座浑仪转动装置.....

    华夏在世界的中心,闪烁起无比璀璨的光芒。

    但很快。

    他又看见了一片不堪的苍凉。

    当万千儒生丧命于一夜。

    当金戈铁马颓废了大隋文明。囂

    当七雄相争踏碎了往日韶华。

    当百姓相食泯灭了人性......

    华夏在一片烽火之中,苍凉叹息。

    荣耀、

    辉煌、

    屈辱、

    悲凉.....囂

    华夏民族在公元1400年前的一切一切,都被事无巨细的记录在了这部《永乐大典》中。

    而就在翁同内心激动、缥缈之际。

    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童怀军的声音。

    不过这次童怀军的语气不再如同早先那般激动,而是带着强烈的怒意:

    “嘿,你们要干什么?!”

    翁同连忙回过神,顺势看去。

    只见之前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实验室、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的几个霓虹人和棒子,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箱子边上。囂

    其中一人更是已经伸出了手,作势要从箱内取出一册书籍。

    翁同见状,心中同样瞬间涌起了一股怒火,怒骂道:

    “草,放开你的手!”

    若非心中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翁同甚至想直接松开盖子,让它狠狠的砸在对方的手上,让对方感受感受什么叫做痛苦。

    随后他连忙一扭身。

    从箱子侧面转到了箱子前方,靠着腿部和胯部的力量,强行阻止了对方的动作。囂

    被翁同挤开位置的是个个子挺高但很瘦弱的男性,隔着面罩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被同伴扶好后顿时迎了上来:

    “八嘎¥%#@......”

    虽然翁同听不懂对方所说的全部语意。

    但从八嘎这个开头不难看出,此人显然是个霓虹人。

    作为一名金陵土著,父亲还是当年的抗战老兵,翁同对于霓虹人的印象先天就很差。

    于是他也不甘示弱的顶了过去:

    “假马乐鬼!叼呆逼你想干啥?啊?找事是不是?”囂

    翁同本身长的就人高马大,加之常年在外从事考古挖掘工作,躯体自然也要比常人强壮的多。

    二人只是简单一撞。

    霓虹人就被撞退了好几步。

    “请等一下!”

    就在翁同准备再逼上前之际,另一位霓虹人先一步举起了手,喝断了翁同的动作。

    随后他快步走到翁同面前一鞠躬,开口就是一道还算流利的华夏语:

    “很抱歉,翁先生,我的同伴行为上有些冒失,还请您多多担待!”囂

    翁同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

    对方再次一鞠躬,自我介绍道:

    “鄙人森泽久作,霓虹千叶县人,现任东京国立博物馆东亚古代史首席研究员。”

    “因为研究领域包括了华夏文明史,所以我对汉语也算略有了解,另外我也是这次霓虹专家团的首席代表。”

    翁同深深看了森泽久作一眼,没有说话。

    森泽久作的汉语说的非常流利,评级水平估摸着都能有二乙了,这还叫做略有了解?囂

    一般汉语水平掌握到这种地步,要么就是真的喜欢华夏文化...再不济也是喜欢华夏生活,在华夏待过数年甚至更久。

    要么就是....

    别有用心。

    虽然翁同和森泽久作今天只是第一次线下见面,此前从未打过交道,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闻。

    但不知为何。

    他下意识就感觉森泽久作绝非第一种人。

    更别说对方还是来自东京国立博物馆这个地方。囂

    东京国立博物馆。

    那是霓虹的国家博物馆,同时也是收藏华夏文物数量最多的博物馆。

    比如说马家窑彩陶把手壶、蟠螭文鼎、《雪景山水图》、《红白芙蓉图》、《潇湘卧游图》等等.,都收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

    这些文物的排位即便是在华夏所有国宝中都极其靠前,其中有相当多还是被劫掠走的。

    加之今天森泽久作他们显然是为了找茬而来,百分百没啥好意。

    因此在多种因素的重叠下。

    即便森泽久作态度再好,翁同也不愿意给他好眼色看——或者说不愿意放下戒心囂

    不过森泽久作却浑然不在意翁同的白眼,而是又一鞠躬,说道:

    “翁先生,虽然吉村君的行为有些冒失,但他的本意却并不坏。”

    “作为东亚文明圈的重要成员之一,霓虹和南韩国内对于《永乐大典》的关注度也非常之高。”

    “只是根据相关学者的研究,《永乐大典》的永乐本大概率已经在当年被焚毁了,况且......”

    森泽久作飞快的瞥了眼一旁的木箱,又说道:

    “据目前的科技水平,别说贵方当年的遥感探测了,即便是现如今最先进的微重力探测手段,也绝不可能探测到铜殿的存在。”

    “而按照贵方当年的检测结果,永陵地宫中的积水程度极其严重,《永乐大典》即使存在也大概率被损毁了。”囂

    “在这种情况下贵方依旧开展了永陵的挖掘工作,好像事先知道一定会有收获,未免显得有些刻意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森泽久作,翁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果然。

    尾巴在这时候露出来了吧?

    森泽久作的语气很委婉,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强烈的不信任。

    实际上。

    翁同不了解的是。囂

    森泽久作的这番话术,其实是事先就被设计过的——而且设计了两套话术。

    倘若铜殿在挖掘过程中失去了踪迹——即便只失去了十几秒钟,森泽久作也必然会怀疑兔子们把铜殿掉了包。

    但“遗憾”的是。

    姜成谷等人似乎猜到了森泽久作的想法。

    他们主动邀请了霓虹和棒子的媒体全程同行,不给森泽久作任何找茬的机会。

    因此森泽久作只能采用第二种话术,也就是怀疑兔子们事先就在地下造了假。

    或者准确点说.....囂

    霓虹和棒子压根就不相信兔子们会真的挖掘出《永乐大典》。

    具体原因有二。

    一是此前说过的情况——眼下的时局太过特殊了。

    兔子们就突然爆出了永陵中疑似存在《永乐大典》的消息。

    倘若《永乐大典》真的现世。

    那么它对霓虹和棒子历史的冲击程度,足以将所谓的亚太包围圈碾的支离破碎。

    届时的情况差不多是这样的:囂

    第一天。

    霓虹and棒子:我们刚刚决定在某个领域达成合作.....

    兔子:根据对《永乐大典》xx章节的研究,我们在历史上是你爸爸。

    第二天。

    霓虹and棒子:我们刚刚决定在经济上......

    兔子:根据对《永乐大典》另一个xx章节的研究,我们在历史上是你爸爸。

    这tmd怎么玩?囂

    所以这个时机确实太巧了。

    二则是技术与逻辑的综合原因。

    就像森泽久作所说的那样。

    按照现有技术来看,目前没有任何探测技术可以检测到铜殿的存在——连霓虹现在的爸爸都不行。

    换而言之。

    《永乐大典》在推测角度上而言,只能存在于地宫之中。

    而地宫内积水又极其严重,也就是理论上兔子们无论花多少功夫,找出来的也都是一摊浆糊。囂

    在这种情况下。

    兔子们宣称即将开启永陵,过程中又‘偶然’的发现了铜殿.....

    你说霓虹和棒子会相信吗?

    显然是不会的,这在逻辑和技术上都说不通。

    但如果换个思路,把整件事看成是兔子们为了破局而想出来的一个方案.....

    那么所有的不合理也就合理了。

    因此从森泽久作等人的角度来说。囂

    他们今天到场还真不是为了无理取闹刻意找茬,而是为了粉碎兔子们的‘造假’。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兔子们拥有了连海对面都没有的重力梯度仪,也小看了嘉靖对于《永乐大典》的狂热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

    森泽久作的这番话确实也比较有煽动性...或者说合理性。

    因此随着他这番话的出口。

    有不少观众的内心也出现了动摇。

    而就在翁同怒视森泽久作的时候,他的耳机里忽然传来了姜成谷的声音:囂

    “翁教授,您问问森泽久作,我们要怎么配合他们?”

    “......”

    翁同闻言强忍住怒气,手指隔着面罩在耳机上敲了敲,示意自己收到了指示。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森泽久作问道:

    “森泽先生,你明着暗着说了这么多话,不就是想说不信任我们吗?”

    “在此我代表委员会表个态,我们接受一切合理的质疑,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了。”

    森泽久作闻言,脸上依旧保持着原先矜持的笑容:囂

    “翁先生,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不信您,而是大家想开开眼界.....”

    不过很快他便话锋一转,伸手指着铁铸的箱子,说道:

    “翁先生,您看,这里的箱子一共有一...二...七....十八,一共有十八个。”

    “按照数量计算,应该足够存放下所有的《永乐大典》了,对吧?”

    “因此我有个想法——霓虹和南韩都存有一些嘉靖副本的《永乐大典》,其中不乏一些未曾展出的版本。”

    “眼下贵方既然发现了真正的《永乐大典》,能否让我们进行一次比对印证呢?”

    森泽久作说话的时候,还在【真正的】这三个字上着重加了些许力度。囂

    内心的想法不言而喻。

    不过翁同并没有急着反击,他在等着姜成谷的回复。

    虽然他的内心无比渴望对着森泽久作的这张脸来个大逼斗,但仅存的理智还是在告诉他此时不能意气用事。

    过了大概小半分钟。

    翁同的耳机里传来了姜成谷的声音:

    “翁教授,同意他们的要求。”

    “不过要保证不能对文物造成任何损害,验证完毕就要立刻将文物归位。”囂

    “......”

    翁同深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理状态,方才转头看向了森泽久作:

    “森泽先生,我方原则上同意你的方案,现在请告诉我们你想核对的卷目吧。”

    翁同的表情不开心,森泽久作见状,同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翁同....或者说姜成谷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他想来。囂

    翁同等人应该借口文物刚刚出土需要养护,从而严词拒绝自己的要求才对——毕竟东西是假的,哪来的信心呢?

    结果没想到翁同他们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反倒显得自己和棒子一方像是在拖沓了。

    不过即便如此。

    森泽久作也绝不相信这些华夏人真的挖掘到了《永乐大典》。

    翁同等人拥有的底气,无外乎就是能拿出与自己携带的那几册嘉靖副本一样的内容罢了——虽然那几册嘉靖副本并未对外展出,但以华夏国家机器的能力来说,想要拿到副本上的内容并不算困难。

    也就是华夏人完全可以在今天之前,多半就事先印刷出那几册嘉靖副本,专门应付森泽久作的‘核对’。

    但是......囂

    想到这里。

    森泽久作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厉色。

    如果翁同他们真以为霓虹和南韩这次带来的底牌就是这几册嘉靖副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随后森泽久作转过头,与南韩代表团中的一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对翁同说道:

    “翁先生,这次我们想核验的书目,是《永乐大典》的第15342卷。”

    翁同闻言,整个人顿时一愣。

    15342卷?囂

    此前提及过。

    永乐大典一共约3.7亿字,共分成11095册,22877卷。

    即一册之中,平均有两卷的内容。

    较难理解上面这句话的同学,可以想象一下哈利波特丛书:

    哈利波特系列一共有一到七部,一共七本书,每本书就是相当于一册《永乐大典》。

    而每本内又分成好多个章节,这便相当于‘卷’。

    森泽久作所说的15342卷大致是第七千七百册前后,可是据翁同所知......囂

    无论是霓虹还是南韩收藏的嘉靖副本,都不在这个序列区间。

    反倒是华夏境内的博物馆中,收藏有三册七千附近的嘉靖副本。

    这三册里头两册在大陆,一册在蛙岛。

    这种情况下,森泽久作居然要求验证15342卷的内容?

    他其实是友军?

    不可能。

    在之前工地上的时候,翁同曾经听姜成谷聊过几句有关森泽久作的信息。囂

    例如森泽久作有个叫做森泽佳奈、曾用艺名饭冈佳奈子的侄女,陪伴了很多宅男渡过了单身时光。

    但森泽久作本人却并不是什么对华友好人士,私下里甚至和某些组织有所来往。

    因此森泽久作的这番话绝非好心。

    那么15342卷.....

    这卷所处的数字区间是什么内容呢......

    作为国内最顶尖的明代研究学者之一,翁同对于《永乐大典》的熟悉程度在国内亦是数一数二。

    虽然目前考古界对于《永乐大典》的具体书目还未完整掌握。囂

    但根据一些相关文献以及嘉靖副本,倒是不难推出某个区间对应的内容...或者说领域是什么。

    蓦然。

    翁同的脑海中划过了一道闪电。

    如果没记错的话。

    目前在台北博物馆收藏的15597卷中,记载的内容是.....

    《伤寒杂病论》中《金匮要略》的【心典】。

    换而言之。囂

    15342卷记载的内容,很可能便是......

    想到这里。

    翁同猛然转过头,再次看向了森泽久作。

    虽然隔着一层氧气面罩,但森泽久作却仿佛看到了翁同的讶异一般。

    只见他诡异的朝翁同一笑,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本线装书籍。

    接着当着翁同与所有人的面,轻轻将书籍的封面撕开,露出了另一层蓝色的书封。

    做完这些。囂

    森泽久作方才将这册书在翁同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

    “翁先生,根据保存在霓虹宫内厅正仓院北院、由《永乐大典》编纂者之一姚广孝所写的随笔中记载。”

    “《永乐大典》第15597卷内,抄录的乃是《伤寒杂病论》的温病论部分,而这部分在华夏本土遗失已久。”

    “但鲜为人知的是....”

    “在东京的静嘉堂文库中,其实收录有一卷由岩崎小弥太捐赠的温病论抄本,由贞观年间传入霓虹。”

    “这卷抄本此前从未对外公示其存在,一直由皇室看管,即便是鄙人也是临行前才被告知此事.....”

    温病论。囂

    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翁同顿时瞳孔一缩。

    果然是它!

    此前曾经提及过。

    《伤寒杂病论》写成于东汉末年,但由于传承问题,到了魏晋就保留不全了。

    等到了北宋时期,即便是皇室都只能找到部分残简。

    这些残简后被整理成了《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部书,但与原著相比,其本来面目已经不可考。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温病论。囂

    温病论直接导致现在的中医分化成了伤寒和温病两大派,甚至产生了“伤寒论不谈温病”的误解。

    结果没想到.....

    华夏本土已经失传的温病论,居然流落到了霓虹手里?

    即便它只是一部抄本,也足以令人惊讶了。

    而比起翁同单纯的讶异,政治经验更加丰富的姜成谷,则在一瞬间想到了更多。

    正如森泽久作所言。

    在今天森泽久作拿出这本书之前,即便是华夏的国家机器,也不清楚这册抄本的存在。囂

    这册抄本一旦现世,对于中医的地位和历史传承都会起到颠覆性的影响——而且是良性的影响。

    但别忘了.....

    目前广义上的中医不仅仅包括了华夏本土,还覆盖了棒子们所谓的‘韩医’呢。

    也就是这册抄本对于华夏和棒子都十分重要,可以说谁拿到这册抄本,谁在国际上对“中医”的定义权就会增加。

    加之霓虹方面一直对它的存在高度保密,这就不难得出另一个结论——

    霓虹原本打算把它作为底牌,在关键的时候选一边下注,以此来换取某些利益。

    某种程度上来说。囂

    这册抄本在华夏和棒子之间的政治局势中,与重力梯度仪是一个概念的大杀器。

    如果不是这次兔子们宣称发现了《永乐大典》,霓虹估计还能藏下去呢。

    这其实倒也正常,哪个国家没点底牌呢?

    而在眼下这个情景里。

    这册抄本属于绝不可能事先复刻出来的绝对孤本,森泽久作给它套了个嘉靖副本的皮带到现场,充作了最终的后手——入场时的检查只会确定是否有危险物品,至于书籍的内容显然是不会干涉的。

    不得不说。

    这套操作确实挺绝的。囂

    如果换做其他造假的项目,例如什么檀君纪元啦、藤村新一啦等等,保不齐这次就真得翻个车了。

    但问题是.....

    这次永陵的发现,还真是如假包换的真货来着......

    想到这里。

    翁同原本的怒气也瞬间消下去了一大截,只见他冷冷的扫了眼森泽久作,对童怀军说道:

    “来,老童,搭把手,咱们找找15342卷在哪个箱子里!”

    “小周,小林,你们要照顾好森泽先生和他的朋友。”囂

    “听说鬼子...咳咳,霓虹人都很脚滑脚滑滴,千万别让他们不小心滑到磕碰到了哪个箱子上,明白了吗?”

    “明白!”

    小周和小林两个东北大汉闻言一挺胸,像是门神似的站到了森泽久作等人身边。

    森泽久作见状。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了起来。

    不会吧......

    为什么这几个华夏人会这么自信?囂

    他可以肯定的是。

    华夏人的手里头,绝不可能有温病论的原本或者抄本。

    否则华夏国内的伤寒派和温病派早就和解了,韩医也必然会受到剧烈的冲击——《伤寒论》缺失的拼图有很多,但温病论绝对是其中最大的一块。

    理论上来说。

    除了森泽久作的这份抄本,世上只可能在《永乐大典》中找到一样的内容。

    莫非.....

    翁同他们找到的这套《永乐大典》...囂

    其实是真的?

    但很快。

    森泽久作的内心便咆哮了起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那些华夏人绝对在演戏!

    想到这里,森泽久作忽然眼前一亮。

    对!囂

    在演戏!

    也许几分钟后。

    翁同便会皱着眉头站起身,遗憾的宣布书目数量太多或者书籍破损严重,暂时无法提供对应的原本。

    一定是这样的!

    然而就在森泽久作紧握双拳之际,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童怀军轻快的声音:

    “老翁,找到了,第15341到15342卷,第7611册。”(永乐大典有60卷是目录)

    森泽久作顿时呆立当场:囂

    “?????”

    又过了片刻。

    翁同将一个架在滚动支脚上的玻璃橱窗推到了他面前,内中赫然摆着一侧土黄色的《永乐大典》:

    “森泽先生,幸不辱命,这就是你要的《永乐大典》第15342卷。”

    “出于保护目的,我们暂时无法让你直接接触书籍原本,不过隔着橱窗看也是一样的。”

    “如果你想要换页,只要按下这个按钮,橱窗内的械臂会通过页脚吸附的方式进行翻页。”

    “橱窗内充斥着气相二氧化硅,所以你可以尽情的核对书籍内容。”囂

    “好了,你可以...那日语怎么说来着?哦,se-no,开系!”

    森泽久作仿佛没有听到翁同的调笑一般,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全然放到了面前的这册《永乐大典》上。

    15342卷。

    翁同居然真的把它摆到了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查阅?

    这...这不对吧?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

    咕噜——囂

    森泽久作方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略带颤抖的伸出手,缓缓按下了按钮。

    唰——

    橱窗内的《永乐大典》轻盈的翻过一面,露出了上头的内容。

    这是一段‘序’:

    【近世医术之精妙,自古圣人盖祖述之法,诸家莫其伦拟,惟历代传抄,文理舛错,未尝考正,致使治病之流,举天下无或知者,余尝校正医书,促其言奥而简,法详而不繁,甚精可施用......】

    【......吾观温性之疾,又有其独特之处,遂撰写《温病论》,详述温病之源,切中病机,创温热之疗法......】

    森泽久作心脏狠狠一抽,机械式的又按下了一页。囂

    【昔人有言:疾病之起,多由暴食过劳,气血不和,致使温邪入侵.....】

    【温病之形,胃脘隐疼,头痛身热,口干咽燥,舌苔黄腻,脉弦数而.......】

    “.......”

    作为深耕华夏文化数十年的专家,森泽久作对于华夏的文言文并不陌生。

    但正因如此。

    此时他的手脚与内心,方才愈发的冰凉了起来。

    因为.....囂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段序言与正文,赫然和他手中抄本上的完全一致!

    见此情形。

    森泽久作摇晃了几下身子,靠着橱窗的支撑方才没有倒下。

    然而一旁的翁同却没有放过森泽久作的想法。

    只见他贼兮兮的凑到了森泽久作身边,看了一会儿他手上的原版,很快便咋咋呼呼的囔囔了起来:

    “啊咧咧,真是巧啊,两本书上的内容居然完全一样呢。”

    “啧啧啧,森泽先生,这一个小抄本一个大原本,你看像不像并肩站在一起的小男孩和胖子......”囂

    “咦?森泽先生,你怎么翻白眼了?来人,快打火葬场...咳咳,120电话!”

    .......

    而就在森泽久作昏厥的同时。

    过道上的众人却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毕竟实验室内从始至终,都有摄像机在同步着内部的画面。

    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永乐大典》上的内容。

    森泽久作精心准备的杀手锏,就这样成为了证实《永乐大典》真实性的最有力证据。囂

    到了这一步。

    姜成谷等人总算可以高举双手,大呼宣告《永乐大典》这部沉睡了456年的人类旷世著作,终于重新现世了!

    从今日起。

    【现存人类最大最全的百科著作】这个头衔不再属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而是重新回到了《永乐大典》的头上——其实这本就是《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在描述《永乐大典》时使用的称呼。

    华夏在东亚文明圈的历史地位,从今日起.....

    再也无法动摇。

    蓦然。囂

    潘院士的嘴里轻轻哼起了一个调子。

    这个调子起初的声音并不大,但很快传入了临近的陆朝阳和徐云的耳中,于是他俩也开始哼了起来。

    接着越传越开,越传越大。

    最终随着直播摄像机的传递,一首耳熟能详的旋律逐渐在神州大地上响起:

    五千年的风和雨啊藏了多少梦,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

    八千里山川河岳像是一首歌,不论你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

    一样的泪,一样的痛,曾经的苦难我们留在心中囂

    一样的血,一样的种,未来还有梦我们一起开拓......

    与此同时。

    徐云的脑海中悄然出现了一个提示:

    【叮~】

    【检测到《永乐大典》已成功现世,现激活‘正本清源’奖励】

    【正本清源:民族凝聚力+10,法度公证+10,社会戾气面-5,恶行-5】

    【注:因检测到‘血脉共鸣’效果,《永乐大典》激活隐藏属性‘沉寂’,传国玉玺特殊副本受此影响,将产生未知变化】囂

    【请面壁者于24小时内尽快进入副本,超时任务将自动失效,光环对于本次任务拥有最终解释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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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不科学介绍:
我曾与牛顿坐而论道,也曾与爱因斯坦并肩齐行。
我弄乱过普朗克的发型,也曾为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提过前序。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学霸穿梭于古今中外各个时空,用前人智慧开启人类未来的故事。
什么?你说这不科学?
不,这很科学!
注:
本书为黑科技文,非诸天流非无限流,主角不会超能力加身,大家看下去就知道了。
另有老书《异世界征服手册》高定30000均订8000+,欢迎阅读。走进不科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进不科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进不科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