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怨鬼
牛头马面正在被众鬼围攻之时，一个鬼影倏然落下，卷起阵阵狂风，将四周的几只鬼席卷飞去。
这鬼影正是张宁。
“两位鬼差，快走！”
张宁现在的修为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至少应付一群鬼魂没有问题，只见他手掌一推，施展御物能力，将面前挡路的鬼推出十丈之远。
御物不仅仅能御刀剑兵器之类，也能攻击鬼魂。
因为鬼魂本身就是没有任何重量的，所以对于张宁来说，对付鬼比对付人容易多了，毕竟是同类。
“呜！”
“哇！”
鬼魂嘶叫。
片刻，周遭数十只鬼都被张宁扔了出去，飘向半空，一时半会落不下来。
不得不说，鬼魂之间的打斗十分邪异，像是一张张轻盈无比的纸人在狂风中相互攻击，飘飘荡荡。
牛头马面也不停抽打着打魂鞭，在鬼群中冲出一条空当，跟随张宁向外飞去。
三只鬼逃出无头村后，落在北面的小山上。
“原来是你啊！”
“有缘！”
这时牛头马面才认出张宁。
他们在凉县，奉阎王爷之命惩罚李三亮的鬼魂时，就碰到过张宁。
“多谢相助之恩！”
牛头马面躬身感激。
“两位鬼差客气了，”张宁摆手，“我虽是鬼修，但也去过地府，与阎王爷有些渊源，助两位鬼差是应该的。”
“哦？”
“兄台高姓大名？”
牛头马面惊奇，没想到这鬼修还有些来头，他们倒是小觑了，先前以为就是阳间一个普通鬼修而已。
“张宁！”张宁道。
牛头马面也各自介绍了自己。
牛头名叫“柳三”，马面名叫“赵大壮”。
所谓“牛头马面”，其实就是地府的一个官职名称，和阳间官府的“捕快”“衙役”差不多，所以他们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名字。
算起来，他们这些地府当差的也都是鬼魂，只不过受到阎王爷赏识，在地府吃“官家饭”，免受轮回之苦。
“张兄，你既然在这村子附近出没，一定知道发生了何事吧！”牛头好奇地问道，“这里为何突然死了这么多人？”
张宁苦笑，“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这村子以前叫八台村，后来改为无头村，村子里出了个修炼邪术的老妖婆，颇为厉害！”
牛头马面面露惊色，“怪不得！怪不得我们察觉到此地有邪魔之气！”
张宁继续道：“那老妖婆已经被消灭，可留下的惨剧却没有终止，一日前村子里发生了极为惨烈的械斗，所有村民都死了，加上以前被老妖婆害死的无辜路人，所以此地怨气冲天，鬼魂凶戾！”
“原来如此！”
牛头马面这才清楚事情的经过，看来他们这次的差事遇上了大麻烦。
凭他们两个，根本收拾不了。
张宁笑了笑，“两位鬼差，若是你们想抓住这群鬼魂，肯定先要消除此地的阴怨之气，让鬼魂回归正常，否则他们不会束手就擒，只会越来越强，甚至化为厉鬼。”
“这我们当然知道，”牛头马面同时叹气，“如此强大的阴怨之气，我们兄弟二人根本无法对付，或许只能去地府请钟馗圣君！”
钟馗乃是地府中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恶鬼克星，其职位大概相当于朝廷的大将。
一旦有厉鬼出没，地府就会派钟馗圣君前去捉拿。
钟馗来对付这群鬼魂自然是小菜一碟，甚至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味。
“若是请钟馗圣君，需要多久？”张宁问。
牛头马面思索了下，“圣君大人极为忙碌，经常在人间各地铲除恶鬼，恐怕至少要七天才能找到圣君！”
“那就是了，”张宁点头道，“此地阴怨之气越来越强，等上七日，恐怕会诞生厉鬼，致使人间生灵涂炭！”
牛头马面惊骇失色，他们见张宁沉沉稳稳，似乎有什么办法，便道：“张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张宁摸向怀中，很快就摸出了一颗银白色的药丸，有鹌鹑蛋大小，微微泛着冷光，颇为显眼。
牛头马面看得呆了，“这是……”
“阴怨精气丹！”张宁说道，“此丹未成，需吸纳大量阴怨之气才可真正结丹，我将其放在无头村，只需一日一夜便可吸尽其中的阴怨之气！”
“张宁兄弟，你可不要耍我们二鬼，”牛头马面有些不信，“一颗小小丹药，能有如此厉害？”
“是啊，我们在地府也见识过不少宝物，没听说过什么阴怨精气丹！”
张宁笑笑，“这阴怨精气丹非凡物，有没有效果，二位鬼差等待一天一夜便可知晓，何必急在一时！”
牛头马面相视一眼，“行，张宁兄弟，我们二鬼信你！”
“张宁兄弟，你是法力高强的鬼修，应该不至于来戏耍我们！”
他们若是去地府搬救兵，一来一去要耽搁不说，差事做不好肯定还要受阎王爷的责罚。
如果张宁能够帮他们解决此事，那当然最好不过。
甚至在阎王爷面前，他们也能记一大功。
张宁的考虑，则有二。
一是阴怨精气丹的确需要吸收大量阴怨之气，无头村的异变正合他的心意。
他正发愁找不到这种好地方呢。
二是张宁想结交地府中的鬼差，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阳间之人都懂得“多一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所以人人都好结交。
阴间也是一样。
张宁作为一个鬼修，肯定会经常与鬼差打交道。
多结交一些阴间当官的，准没有坏处。
既然是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商量好之后，三鬼便一同下山，返回无头村。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天色渐渐变亮。
那些孤魂野鬼都纷纷躲藏了起来，有的藏于树洞，有的藏于古井，有的藏于房屋，总之没有在外面等着晒太阳的。
因为太阳乃是阳间至阳之物，鬼魂最为惧怕。
本来鬼魂能在阳间活上一天，可若一直照射太阳，精气耗损严重，那最多待上半日即灰飞烟灭。
所以，除非有特紧急之事，否则就算是鬼修，大白天也不会轻易出来。
第77章 精气增长
凌晨，东方泛白。
黑暗渐渐褪去。
张宁和牛头马面来到无头村。
就算到了白天，那些鬼魂依然凶戾，看到他们之后便疯狂地扑了过来，不顾一切地进行攻击。
明显感觉到，鬼魂的实力比昨晚更强了。
有阴怨之气的滋养，成长的速度太快！
不出几日，这些孤魂野鬼中肯定会诞生一只厉鬼。
事不宜迟，牛头马面立即帮张宁开路，不停抽打着打魂鞭，“啪啪……”
鬼魂纷纷退避，加上张宁的御物之术，很快他们就顺利闯到无头村的中央，张宁飘到最高的屋顶上，将那颗阴怨精气丹取出，向上扔去。
叮！
银白色的丹悬浮在大地之上，散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光线，好似变成了一颗星辰。
瞬间，覆盖整个无头村。
阴怨精气丹缓缓旋转，如同被风吹动的圆盘，速度越来越快。
片刻后形成一道特殊的涡流，吸纳着四周的阴怨之气汇聚而来。
牛头马面震惊无比，俨然张宁没有欺骗他们，这颗丹药竟真能吸收阴怨之气。
“太好了！”
“此丹果然神奇！”
布置好阴怨精气丹后，三鬼赶紧撤离，逃出了无头村，免得被那些越加凶戾的鬼魂撕成碎片。
三鬼落在附近的小山上，观望着无头村的动静。
阴怨精气丹形成的特殊涡流不断吸收阴怨之气，光芒也越来越盛。
只需等待一天一夜，无头村的阴怨之气被吸个干干净净，那些鬼魂就非常容易解决了。
很快，白日过去。
傍晚降临。
一旦到了夜里，没有了太阳的照射，阴怨精气丹吸收的速度更猛，几乎是先前的两倍。
那些鬼魂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发疯似地嚎叫着，冲撞着，就像一片池塘中的鱼儿，此时池塘里的水不停被抽走，他们感觉到了不安。
阴怨精气丹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在黑夜显得更加璀璨，像是一颗真正的星辰挂在半空。
随之，丹药上的阴怨之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不由自主就吸引了大量的鬼魂而来。
近千个鬼魂飘飘荡荡，来到阴怨精气丹附近，从小山上看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像是密密麻麻的蚁群。
终于，到了凌晨。
无头村突然安静下来。
那些不断哭嚎的孤魂野鬼忽然停止，一个个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浑浑噩噩地四处飘荡，速度缓慢。
他们身上的凶戾越来越弱，渐渐恢复正常。
因为无头村所有的阴怨之气都被吸走，眼看一个将要形成的小阴间，却被张宁的一颗丹药化解。
牛头马面连连称奇，同时对张宁表示感激。
这次张宁的确帮了他们的大忙，否则这棘手差事他们休想完成。
三鬼赶紧奔入无头村。
张宁去取自己的阴怨精气丹，牛头马面则各自拿出了收鬼袋，将那些孤魂野鬼一一收入袋中。
没有了凶戾之气，这些鬼魂从猛虎变成了小猫，温顺得很，根本不会反抗。
牛头马面抓得很顺利，忙活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将近千只的鬼魂全部抓入了袋子。
再次感激张宁后，他们带着所有鬼魂离开了无头村，返回地府。
张宁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将那颗阴怨精气丹服入口中。
瞬间，阴怨精气丹自动融化，化作一股股银白色的能量游走于张宁的三魂七魄。
张宁的鬼魂本来是无色无相，此时竟然变成银白色。
若是有人从此经过，定然能看到一团银白色的光芒，好似火焰般在空中灼烧。
“果然拥有很强大的精气！”
张宁稳住心神，不断融合着阴怨精气丹中的能量，感觉自己每一刻都在膨胀一般，充盈无比。
不知不觉中，张宁的魂魄已经发生了质变。
就像一个活人，从婴孩长成了少年，所带来的强壮感是刻骨铭心的。
张宁的精气，或者说鬼魂的生命力，都在滋长。
当然，阴怨精气丹并没有那么容易融合，吞下后，张宁足足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彻底将这颗丹药融于三魂七魄之中。
这三日，张宁一直待在无头村，寸步未动。
因为处于融合的关键时期，一旦乱动，可能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融合掉阴怨精气丹之后，张宁的精气明显涨了许多。
尤其白天时，感觉最为明显。
他作为鬼魂，哪怕拥有了修为，一旦被阳光照射，也会感觉痛苦和不适，这是鬼所无法避免的。
精气增长后，这种不适就削弱了许多。
当然，想要完全免疫阳光对鬼魂的伤害是定然不可能的，除非修炼到鬼仙境界。
仙，为天地至尊。
人可成仙，妖可成仙，鬼自然也可以。
只不过自古以来，鬼成仙都是最罕见，难度最高的，曾经千百年都难出一位鬼仙，可见难度之逆天。
鬼仙作为张宁的终极目标，现在也只能随便想想罢了。
清晨。
张宁伸了个懒腰，在无头村飘荡了一圈，随后向南飘去。
脱离附身后，已经过了五天。
张宁倒并不着急。
因为他融合了阴怨精气丹，精气更强，在阳间可以待上十天八日。
于是趁着这难得的几天，他在人间游荡玩乐，当是休假放松了。
异界的壮观山河，奇诡风景，让他大开眼界。
比如人骨山，倒流河，百丈高的妖树……种种奇观，在地球上一辈子也见不到。
同时，张宁也不忘锻炼自己的御物能力。
经历几次副本任务后，他的修炼提升到350点，御物的重量也达到二十斤。
一块比较沉重的石头，张宁心念一动，便可将其浮空御起，如玩物般自由掌控。
见识了陈九的实力后，张宁更渴望变强，修炼也更加用心。
在这个魔气复苏，妖魔乱起的世界，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随时都可能丧命。
人如此，鬼亦如此。
甚至鬼更惨。
人死了变成鬼，还能入地府轮回，鬼若是死了，那便是灰飞烟灭，神仙难救！
所以，在游荡了三天后，张宁又打开系统，开启了下一个副本。
“请确认开启新的副本。”
“确认成功。”
“正在开启。”
……
第78章 侠女
苍茫的大地上，一片青色。
正是初夏，万物茂盛。
尤其是无人居住的荒野，草木疯狂生长，郁郁葱葱。
时不时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吼叫声，料是在附近游荡的野兽。
哒哒！
马蹄声震震而响。
或许是被远处的野兽惊到，马儿跑得格外快。
“吁！”
马鞍上的少女不停勒着缰绳，好一会才将马儿停下。
少女面容娇俏清雅，背后梳着一条利落而乌黑的辫子，轻轻压着两柄黑白剑，颇有威风。
自从离开凉县后，林小玉一路向南，赶了十天的路。
路上多有歇息，还收拾了几伙强盗，所以走得并不远，十天只走了三百里的路程。
她要去的是江州城，估摸着还得有三百里远。
不耽搁时间的话，一两日也就到了。
“好清的水，咯咯！”
一条大河自东向西，汹涌流过。
河水似乎是从远处的高山流淌下来的，所以格外清澈，足足三米深的水，一眼就能看到水底。
林小玉从马鞍上抓下水壶，装满清澈河水，而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真好喝！”
马儿也走到河边，哧溜哧溜地饮水。
“在家的时候有吃有穿，有金有银，哼，本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林小玉自言自语，“但想喝这清澈甘甜的野水，还真难找呢！”
又喝了几口，林小玉捧起清冽的水，狠狠扑在自己的脸上。
顿时，清爽无比。
林小玉又忍不住解开辫子，蹲在河边，将又长又黑的头发放在河水中，缓缓散开，被水一冲便像无数的鱼儿游动。
清洗之后，她用随身带的手帕擦干，在太阳下晾一会，湿漉漉的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然后熟练地编织起来，束成一条辫子。
“驾！”
林小玉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到了正午，烈日当空。
大地被炙烤得像是着了火。
林小玉浑身大汗淋漓，不再赶路，急忙找了个树荫处休憩。
躺了半个时辰，忽然听见大地滚滚的轰鸣声。
像是有无数的野兽在奔跑。
“什么动静！”
林小玉本能地握住黑白双剑，美目警惕地盯着远方，却看到有一个车队滚滚而来，十分壮观。
三十多辆巨大马车在烈日下急匆匆赶路，动静可谓惊天动地。
细看去，每辆车都有六匹壮马拉动，马蹄声落在耳中和惊雷差不多。
因为车子太大了，长两丈宽两丈高两丈，四周用又长又粗的木头钉排绕了一圈，车顶也被木头封死，箍上铁片，像是巨大的囚车。
不过车子里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除了车马，更令人惊奇的是跟随的护卫，全都是身穿铠甲的士兵，手里拿着刀剑以及长枪，甚至还有弓箭盾牌。
像是要行军打仗一般。
林小玉大致数了数，跟随的士兵有上百个，训练有素，威武雄壮，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是官府的行军！”
林小玉走南闯北，还是有点见识的，这明显是官家的军队，不知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轰轰！
很快，车队越来越近，从林小玉面前的大路上碾压而过。
烟尘滚滚，热浪滔滔。
尤其是那三十辆大车的轮子，轧在满是干土的大路上，简直像是一个个的风暴，席卷起漫天灰尘，半天不散。
可怜林小玉刚刚洗好的头发又落了一层灰。
林小玉无奈地撇了撇嘴，她行走江湖，风尘仆仆习惯了。
若换作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肯定忍受不了。
“这个人，应该是高手。”
林小玉盯着一个骑马的中年男子，目不转睛。
并不是这男子长得多么英俊，相反，男子是方脸浓眉，一脸大胡子，额头上还有几道疤痕，十分丑陋。
但男子骑马冲在最前，任凭马儿颠簸，他的身子却四平八稳，如履平地，十分厉害。
林小玉是修行之人，自然一眼看出此人的水平，定是一个武道高手。
和普通女子不同，林小玉对长相英俊的小白脸之流从不多看一眼，甚至素有鄙夷，但是武艺高强，修为登堂入室者，林小玉却极为感兴趣，也乐意结交。
可惜对方行色匆匆，似乎在赶路，没法切磋几招，不免遗憾。
林小玉作罢了心中所想，待车队行过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头发和脸庞，见太阳已经西落，便骑马继续赶路。
哒哒！
没走出多远，林小玉忽然听到前面有喊杀声，像是出了什么事。
近前一看，果然，先前遇到的那个车队停在大路上，警惕地摆开了阵型，弓箭手全部就位，士兵们个个手里拔出兵器，严阵以待。
“难道遇上了强盗？”
不对，什么强盗如此大胆，敢抢劫官府，不要命了？
再一看果然不是强盗，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是人。
“吼！”
一声声的嚎叫在荒野中荡开，有如风暴。
随后，大地震颤，轰隆隆作响。
一个接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两边的树林中冲撞而出，其速度惊人，势不可挡，可怜路边的树木，当场被撞断一片。
这群身影并非人类，而是林中的野兽，有老虎有豹子有野狼有黑牛……
更可怕的是，它们并非普通野兽。
本来虎豹之类都是用四条腿走路，这些猛兽却学会了直立行走，用两只粗壮后腿支撑着庞大身躯，两只爪子犹如人类的两条手臂，既灵活又壮硕，一爪子拍下去，石头都能砸碎。
在它们腰间甚至还缠着一块块布做成的衣物，虽简陋，但勉强遮体，也不知它们从哪里弄来的。
不难看出，这些野兽已经开始化形，越来越接近人类！
仔细听，它们口中发出的声音竟然也是人类的语言，尽管有些含糊不清，但勉强能辨认。
“杀！”
“杀光这些人类！”
“吃了他们！”
……
足足三十多只直立行走的猛兽从林子冲了出来，个头最高的是冲在最前的一只大黑牛，差不多有三丈高，个头最矮的猛兽也和成年壮汉差不多。
它们的攻击力自然不必言说，就算一堵石墙挡在它们面前，也能轻易撞碎。
单打独斗的话，它们任何一个都可轻松对付十几个人类壮汉。
第79章 妖
“妖！竟然是妖！”
林小玉激动无比，她出来走南闯北有一段日子了，见过鬼见过邪，也见过僵尸，唯独还没见过妖！
天地之间不止人可以修行，万物生灵皆可。
各种畜生修炼也不是稀罕事，甚至古时还有畜生修炼成仙的传说。
畜生在得道成仙之前，处于半人半兽的状态，能修炼出各种奇异法术，甚至胜过诸多修行人，故而被称为“妖”。
林小玉遇到的这些显然是山中猛兽修炼为妖，战斗力极其彪悍，因为畜生修炼，首要一步便是开化灵智。
妖，拥有猛兽的体质，又拥有堪比人的灵智，自然可怕。
“放箭！放箭！”
领头的那个大胡子看准时机，猛地呼喝道。
嗖嗖！
早有准备的弓箭手立即拉弦射箭，箭雨扫射而过，齐刷刷轰向妖群。
妖丝毫不惧，冲撞的速度未有丝毫减缓，反倒越来越快，越来越凶，口中咆哮着冲上大路。
箭矢从它们身边穿过，发出破空之声。它们有的依靠灵活敏捷的身手躲闪，有的干脆躲都不躲，仗着皮糙肉厚，硬是强行冲击箭阵。
比如那头大黑牛，皮比铁还结实，威力强大的箭射在它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
显然，箭阵攻击对这群妖起不了太大作用。
眨眼间，数十只庞大的妖就围住车队，从四面八方开始进攻。
要知道它们不是畜生，而是拥有灵智的妖，不比人类愚蠢，攻击也有计策和章法。
“杀！”
大胡子厉喝一声，率先抽出一柄长柄大刀，飞身下马向前劈砍。
恐怖的威猛之力有如泰山压顶，当场将一只虎妖的脑袋劈开了花，血溅大地。
手下的士兵也纷纷拔出兵器，围绕着三十多辆马车铺开阵型，抵御妖群的进攻。
片刻，这条普通的大道上，就被染成血红色。
人和妖的厮杀有如仇敌，双方都拼了命。
但是很明显，这群士兵渐渐落入下风，他们虽然人数多，但十几个士兵一齐围攻一只妖，才能勉强对付。
妖，实在太凶猛，爪子一拍就能震碎士兵身上所穿的铠甲，将其五脏六腑全部掏出来，抑或一口咬下，锋利的巨牙就咬穿一个大汉的脑袋。
反倒是士兵们的兵器砍在妖的身上，难以造成太大伤害。
妖皮糙肉厚，比精心打造的铠甲还厉害。
加上身躯庞大，很难击中要害。
“吼！”
“杀光这群可恶的人！”
妖本就是为了屠戮而来，出手毫不留情，不一会就弄死了一大群士兵，继续向前推进。
士兵中战斗力最强的是那个大胡子。
大胡子手持七尺长的大刀，如狂风般向前劈斩，刀刀如风如电，威力惊人。
他一人便抵得上一大群壮汉，武艺高强。
不一会，死在大胡子刀下的妖也有四五只，几乎都是被他找准机会一刀毙命，凶狠至极。
可惜他孤木难支，眼看自己的手下越来越少，被妖群杀得只剩二三十人，他急忙命令残余的士兵撤退，保存兵力。
“嘶嘶……”
妖群趁机大举进攻，将车队冲击得七零八落，那些拉车的马也倒了霉，有的被妖一爪子拍死，有的被咬穿喉咙，还有的被撞断脊骨，倒在地上。
一切进行得太快了，当林小玉冲过来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经快结束。
“可恶的妖！”
林小玉拔出黑白双剑，脚尖连续轻点，迅速冲入战场。
她当然不会去帮妖，因为人和妖自古就是对立的，很多人间侠客的毕生所图，便是斩妖除魔。
斩妖，还在除魔之前！
唰唰！
林小玉左手持黑剑，右手持白剑，忽地轻盈落在一只狼妖身后，双剑同时落下，斩向狼妖的脖子。
噗！
狼妖嘶吼一声，回身一爪子拍了过来，惊得林小玉退避两步。
这一剑竟然没能杀掉狼妖！
林小玉不慌不忙，连续抵挡了狼妖的几下轰击后，断然又是一剑刺出，无形剑气荡起。
这一剑，再中狼妖的脖子。
这次狼妖终于支撑不住，脖子被砍了两下，血喷如河，轰隆一声砸在地上，鲜红的獠牙翻起。
诛杀狼妖后，林小玉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污血，急忙狂奔向前，继续厮杀。
别看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可实战的本事绝对不弱。
但见她的身形忽来闪去，黑白双剑上下飞舞，看得直叫人眼花缭乱之时，已经有数只妖兽被她斩杀剑下。
另一边，大胡子双手持长刀，左右劈砍，如同霸王，配合残余的士兵，也挡住了妖群的进攻。
很快，有十几只妖被他们夹攻灭杀。
本来占据优势的妖群，因为林小玉的加入而骤然转于败势。
“走！”
噔噔！
踏地声有如惊雷。
这些妖都不笨，眼见不敌自然不会白白送死，纷纷撤去。
它们撤退的速度极快，转眼就狂奔逃入旁边的树林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的血迹。
大胡子等人齐齐松了口气，若是妖群继续缠斗下去，他们即便能赢，恐怕也活不下几个人。
“姑娘，多谢你拔刀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大胡子收起长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急忙上前来感激林小玉。
幸存的十几个士兵，也纷纷行礼。
他们很清楚，没有这个突然出手的姑娘相助，他们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这群妖太凶猛了！
“斩妖除魔当是修行人本分，各位大哥不必客气！”林小玉笑道，双手熟练一插，将黑白双剑收在背后。
“敢问姑娘芳名，日后我等也可报答。”大胡子抱拳道。
“萍水相逢，本姑娘不图你们报答，算了。”林小玉摆了摆手，并未通报姓名，她回头看了看那些马车，道：“对了，你们是官府之人吧？”
大胡子点头，“姑娘厉害，我们的确是官府中人。”
果然不出林小玉所料，她看了看那些马车，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们这些马车好是奇怪，不像装货也不像坐人，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大胡子迟疑了下，尴尬一笑，似有难言之隐，“姑娘，这些马车的确是拉货用的，在下奉自家大人之命前去取一批重要货物，其他的不方便告知姑娘，请见谅。”
第80章 包子铺
“哦哦！”林小玉仍十分好奇，想问问究竟是什么货物，居然要用这么大的车子来装，但还是没问出口。
这显然是官府的机密，问了人家也不会说。
被妖群折腾一阵后，这些大车子很多都破裂了，有的甚至四分五裂，完全成了一堆废材。
拉车的马儿也死得七七八八，极为凄惨。
大胡子带人清理了一下，越看越绝望，脸色青到极点。
“头，这下完了，咱们的车马都完了！”
“头，大人交给咱们的任务可耽误不得啊！”
大胡子叹了口气，“没办法，车马没了只能回去拉新的，来回耽搁几天应该来得及。”
“那我赶紧回去禀报，将车马拉来。”一个受伤不重的手下，急切说道。
“好！”大胡子点头，“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士兵应了一声，赶紧骑上马向来路狂奔。
大胡子等人则继续收拾着残余的车马，看看有多少能用。
他们还是很庆幸的，幸好不是满载货物回来的路上被妖群攻击，否则丢失了货物，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各位大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林小玉问道。
“多谢姑娘，”大胡子连连感激，“这里我们能应付，只需等新的车马到来即可，不必劳烦姑娘了。”
“若是那些妖再来攻击呢？”林小玉想得很周到，“你们能应付？”
“姑娘放心，”大胡子呵呵一笑，“我和那些妖兽打过好几次了，它们伤亡不少，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来。”
既然大胡子都这么说了，林小玉也没必要替人担忧，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骑马离去。
眼看天色将黑，她得快点找到落脚的地方，最好找个村庄之类，才好休息进食。
可惜这荒郊野外的，并无任何村庄。
仓促奔行了二十里，林小玉站在一个高坡上向远处遥望，倒是看到了一座阁楼，屹立在荒原之中，颇为醒目。
“好香啊！”
林小玉伸着鼻子猛吸了几口，那股香气让她胃口大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好像就是前面那座阁楼飘来的香气。”
“奇怪，这荒郊野外哪来的酒楼？”
林小玉又是好奇又是疑惑，拍马跑了过去。
若真是酒楼客栈之类，倒正合她的心意。
因为她随身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今天一口东西没吃，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近前后，林小玉才发现这座楼阁颇为古怪。
楼阁有十丈之高，八角桶形，从下到上分为三层，第一层呈现古铜色，有八根朱红柱子屹立；第二层是青色，墙外贴了一层青色砖瓦，十分冷雅；第三层翘角飞檐，为金黄色，脊上雕刻着一只只模样怪异的石兽。
更古怪的是，楼阁外从下到上爬满了一根根一片片的藤条树枝，密密麻麻。
又长又粗的树干甚至直接从楼阁内伸了出来，七七八八，像是编成了一张特殊的大网，覆盖楼阁。
乍一看这不像楼阁，倒是一颗参天大树。
或许，这本就是一棵树，只不过能工巧匠在树上建造了一座楼阁，当真是巧夺天工。
“这些灯笼倒是挺漂亮！”
林小玉淡笑道，她看到楼阁外伸展的藤条树枝上，挂着一盏盏的灯笼，不计其数。
因为是白日，灯笼未亮，随风摇曳，发出轻轻碰撞的咚响。
那股香气也变得十分浓郁，果然是从此地飘出去的。
站在阁楼外，林小玉的鼻子已经被香气包围，闻上一下，肚子便叫上好几声，让她难以忍受，只想赶紧冲进去大吃一顿。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香气诱人？
林小玉克制住内心的冲动，目光缓缓向下落，终于在阁楼的正中间看到一块金色牌匾，上有五个大字：天外包子铺。
字迹龙飞凤舞，颇有气势。
原来，这是一家包子铺。
荒野之中居然有人开了一家包子铺！
这心该有多大，虽然此地是去往江州城的必经之路，来往行人颇多，但是在荒野开一家如此豪华的包子铺，实在罕见。
实际上，这家包子铺的生意并没有那么糟。
此时正有一个过路的商队停在包子铺门口，几人眼睛放光地盯着阁楼。
“好香啊，老远就闻到了。”
“居然是一家包子铺！”
“是包子的香气吧，肯定很好吃。”
“走，我们进去尝尝！”
几个人闻到那香味已经流了一斤口水，忍不住走了过去。
到门前。
本来紧闭的大木门忽然打开，几人激动地踏步而入，“好香的包子，我们要吃包子！”
“伙计，多给我们上几笼。”
林小玉站在门外，刚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只听“砰”得一声，那两扇大木门猛地关上，什么也看不见。
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小玉不是傻瓜，若是贸然进入这包子铺，不一定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呢。
虽然她脾气冲动，经常莽撞行事，但关键时候还是很冷静的。
林小玉退后几步，忽然手指一抬，施展了一种法术，流光于指，猛然摁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练过开天眼之术，虽然只是半吊子，但查看一般的邪魔鬼怪没有问题。
然而开过天眼后，她的眼前和刚才一样，看那阁楼没有丝毫变化。
要么，此地确实没有妖魔。
要么，妖魔的法力极为强大，她的开天眼根本无法识破。
“咕咕……”
林小玉的小肚子又叫了起来，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知为何，闻到那包子的香气后，她越来越饿，也越来越想吃东西。
若不是她意志力强大，恐怕也早就冲进包子铺大快朵颐了。
这香气，似乎有某种邪力！
“不行，先离开这里！”
这样下去林小玉也支撑不住，赶紧回身，先远离这怪异的包子铺再说。
万一此地真有妖魔，她一个人不好对付，倒不如先去搬救兵，再行斩妖除魔的狭义之事。
行走江湖不光靠武功和正义心肠，更重要的是有头脑！
否则定会被奸邪之徒耍得团团转，谈何除恶守正！
这是师父教给她最重要的一个道理。
第81章 又是你
“驾！”
林小玉跨上马背，向外奔行。
这时怪事发生，那阁楼上盘缠的藤条忽然活了过来，如同毒蛇般骤然飞出，密密麻麻地飞向林小玉。
“啊！”
林小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藤条缠住腰身，感觉像是被一只大钳子钳住，力气奇大，难以挣脱。
她急忙伸手到背后，想抽出黑白双剑。
不料更多的藤条纠缠上来，将兵器完全缠住，甚至她的手臂也被绑在肩膀上，使不出劲。
太快了！
几乎一眨眼，林小玉就被密密麻麻的枝条从头到脚缠住，变成了一个大蛹。
随后，枝条拉扯而起，强行拖着林小玉的身躯从阁楼的窗户飞了进去，消失不见。
别说附近没人，就算有人也来不及救。
……
“开始附身。”
“附身成功。”
“正在载入任务。”
“载入成功。”
“本次副本任务：逃离包子铺。”
“任务奖励：100点系统点数。”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大量修为。”
“可兑换辅助道具次数：1次。”
张宁万万没想到，他附身到了一个最不想附身的人身上。
欲哭无泪！
为什么又是她？
这算缘分？
林小玉也十分惊恐，这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她的元神像是被铜墙铁壁给压制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被抓时，对方给她下了什么药。
但仔细一想，不对，她这是被附身了！
上次在凉县，她就曾被一只鬼上过身，悲催的是当时她正在湖中洗澡，上她身的偏偏是个男鬼！
那次羞辱，她一辈子也不会忘！
（大改了第二个副本，主角附身的不是马，而是林小玉，没看过的请看第22章）
她发誓，如果再碰到那只小恶鬼，定将其用雷法轰个灰飞烟灭。
“你是谁？”
林小玉的元神不断追问，语气愤怒。
张宁不敢答话。
系统这是把他往死里坑啊，附身谁不行，哪怕副本难度高一些他也能接受，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丫头！
半天，张宁唯唯诺诺开口，“那个，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林小玉明显愣了下，随后在脑海中大喊：“我……我认得你的声音，小恶鬼，是你！又是你！”
“你为什么又来上我的身，姑奶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张宁轻咳道：“姑娘，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阎王爷布置的任务，我哪有拒绝的权力，抱歉啊！”
张宁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姑娘，要是能选择，我宁愿附身一条狗，也绝不会来上姑娘的身啊！”
“小恶鬼，你说什么！”一听，林小玉更加恼怒，若不是有系统压制，她恐怕会元神出窍和张宁拼个你死我活。
张宁哭笑不得，“姑娘，我这个鬼不太会说话，你明白什么意思就行，总之我绝非故意缠着姑娘，做任务是迫不得已。”
林小玉没有丝毫消气，上次在凉县这小恶鬼也说来做任务，结果还算讲信用，解决了冯珠儿的案件后就离开了。
这次怎么又来做任务，她也太倒霉了，难道这辈子命犯“任务”？
“小恶鬼我问你，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好一会，林小玉终于平心静气，问道。
“逃离包子铺！”张宁老老实实回答。
“啊……”
林小玉突然惊叫一声，“坏了！坏了！”
她只顾着和张宁斗嘴，却忘了自己的处境。
她来到那什么“天外包子铺”，发现这里不对劲，本来是想离开的，结果却被妖物缠住，抓到了不知何地。
现在她被裹在一个蝉蛹似的东西里，什么看不见，什么听不见，手脚完全动弹不得。
“究竟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张宁询问，“我的任务既然是救你出去，总要弄清楚什么情况吧！”
“小恶鬼，不用你救我，姑奶奶自己也能逃出去！”林小玉嘴硬道，不过她还是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其实没什么好讲，她也弄不懂这个包子铺是什么鬼地方，莫名其妙就被抓了进来。
对方的修为肯定极为强大，轻松碾压林小玉。
听完，张宁沉默了。
这个副本任务无疑是帮助林小玉离开“天外包子铺”，但目前所知的信息有限，这包子铺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何要抓林小玉，他们通通不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外包子铺有妖魔！
咔咔！
突然，张宁的眼前裂开一道缝隙，光芒照耀进来。
随后听到周围有人说话。
“放开她。”
“妖王大人说了，拿走她的鼻子即可。”
“小心，这小丫头好像是修行人。”
“哼，修行人也没用，她若是厉害就不会被妖王大人抓来。”
张宁细细听着，一字一句不敢放过。
得到最重要的信息是：这里的头目是“妖王大人”，听称呼就知道，肯定是一只妖怪。
咔！
树枝和藤条缠成的“蛹”迅速破裂，张宁的身躯整个暴露出来，这时他才看清周遭的状况。
这是一个非常狭小的房间，旁边点着一盏红灯笼，所以房间显得通红。
除此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
门口站着两个影子，或者说两个怪物。
一个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身高足足有八尺，巴掌和普通男子的脑袋差不多大，脸上满是横肉。
这大汉虽然模样丑陋，但浑身上下还算个正常人，只有那双眼睛呈三角之势，眼角斜飞，瞳孔奇大，透着幽绿色的光芒，十分凶戾。
细看，像是狼的眼睛。
另一个就更怪了，完全没有人样，是一根根树枝藤条缠绕起来的怪物，黑漆漆的，从头到脚都是树枝，像乡下小孩编织的树藤人，有五尺高，干巴巴的又瘦又小。
这明显是妖。
树藤人走过来，两只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张宁，枯枝手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物。
张宁垂头看，此物却是个猪鼻子。
他有点懵。
这是要给他吃么？
“好恶心，你千万不要吃，”脑海中，林小玉已经恼了，“我讨厌猪！”
张宁翻个白眼，“你讨厌的东西还真多！”
第82章 阿寻
盘子上，猪鼻子一拱一拱地不停耸动，像是只大虫子。
这玩意居然是活的？
显然张宁和林小玉都想错了。
这猪鼻子不是吃的。
树藤人伸出那只由密密麻麻藤条缠成的手臂，突然抓向张宁的脸。
张宁被困住，根本无法反抗，想要施展御物能力，四周也没有任何兵器可用。
电光火石间，树藤人的手掌已经抓住张宁的鼻子猛地一挣，也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张宁的鼻子被树藤人取了下来。
怪异的是，张宁和林小玉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有些傻眼。
“我……我的鼻子！”
林小玉欲哭无泪，她那可爱而高挺的小鼻子，就这么被妖怪抢走了！
更恐怖的是，树藤人拿起盘子上的猪鼻子猛地向张宁脸上一拍。
啪！
顿时，张宁感觉自己的脸沉重了许多，像是有一块石头坠在他的嘴巴上方，十分难受，连视线都被挡住，黑乎乎的一团。
他的鼻子，俨然是被换成了猪鼻子！
哼哼！
张宁大喘几口气，鼻子发出奇怪的声响。
像是打鼾。
林小玉又气又急，“还我的鼻子！还我的鼻子！”
“我不要猪鼻子啊，我讨厌猪！”
可惜除了张宁，没人能听见林小玉的呐喊。
“我现在也开始讨厌猪了！”张宁耸了耸鼻子，难受地自言自语。
那树藤人可不管他们的感受，拿着林小玉的鼻子便一歪一扭地走出房间。
这时，张宁感觉有一股怪异的力量进入体内，四处游走，很快就形成一个封印，将他的肉身和魂魄全部锁住。
哪怕张宁这只附身之鬼，都没逃过。
“好恐怖的力量！”
张宁想要施展御物能力，才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修为，任何法术都无法施展，包括林小玉本身的武功和法力。
封印，正是来自于这个猪鼻子。
“小丫头别害怕，你害怕也没用，”狼眼人嘿嘿一笑，“进了天外包子铺，你这辈子休想出去，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听到没有！”
一边说，狼眼人一边拿着刀，咔咔割开张宁身上的藤条，将其释放了出来。
张宁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停环顾四周。
这个小房间只有一个门，被狼眼人堵着，他想要逃出去只能先收拾掉狼眼人。
但张宁没有妄动。
一是他的法力全部被封印，现在是个凡人。
二是这鬼地方不知有多少妖魔鬼怪，他能逃出这个门，也逃不出包子铺。
目前看来，这群妖魔并没有杀他的意思，所以没有生命危险，这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他可以从长计议。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抓我？”
张宁连续问了三个问题，目光警惕地盯着狼眼人。
“嘿嘿，我是这里的主管，专门管你们这些仆从，”狼眼人笑呵呵地回道，“多余的你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说，总之你想跑是跑不了的，老老实实听话就行。”
张宁捏了捏拳头，不再多问，现在只能见机行事。
既然是副本任务，肯定有一定难度，所以张宁也不着急，先搞明白情况再说。
林小玉早就崩溃了，她很在意自己的猪鼻子，不停抱怨，“我讨厌猪！我最讨厌猪了！为什么要给我一个猪鼻子，气死我了……”
林小玉那个后悔啊，她见这包子铺有古怪，已经非常小心翼翼，甚至连门都没敢进，结果还是被抓了进来。
好气！
张宁安慰道：“知足吧林姑娘，没给你一个狗鼻子就不错了。”
“你什么意思？”
“狗改不了吃屎，要是给你安上一个狗鼻子，你的口味可就……”
“不要说了，恶心！”林小玉急忙打断张宁。
张宁闭嘴，摸了摸自己的猪鼻子，又大又软。
要是切成片，拌个黄瓜什么的，应该很好吃。
“喂，你有什么办法逃出去吗？”过了会，林小玉忍不住问道，她很在意自己的鼻子，但更在意性命。
如果没被张宁附身的话，她自己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有个小恶鬼帮她，至少能给她出出主意，毕竟之前这小恶鬼展现出来的能力还是让林小玉很佩服的。
当然，这话林小玉打死也不会说出来。
“暂时没有。”张宁摇头道。
他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哪有什么法子。
只能先看看再说。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人影，脚步声踏踏响。
“主管，您找我？”
门口出现的是个年轻女子，身上穿着淡紫色的绫罗小裙，头顶梳着两个丫鬟髻，面容却清丽娇俏，有富贵典雅之态，一颦一笑不像丫鬟，倒像富家大小姐。
只是她的耳朵十分古怪，毛茸茸的挂在脸后，呈现出尖尖的廓状，说话时一颤一动。
这明显不是人的耳朵，而是猫耳。
别说，这样一个美女子，长了一对猫耳却更添几分可爱伶俐。
至少，比林小玉这猪鼻子好看多了。
“难道这女子，也和林小玉一样是被抓来的？”张宁心想。
见女子来，狼眼人指着张宁吩咐道：“阿寻，这新来的小丫头就交给你管教，要教她咱这的规矩，教她怎么干活，明白吗？”
“是，主管。”女子欠身道。
狼眼人又嘱咐几句，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这个叫“阿寻”的女子微笑看着张宁，软声道：“姑娘你不要怕，只要好好听话，妖王大人不会伤害你的。”
张宁上下打量阿寻，越看越觉得这女子漂亮，体态袅袅婷婷，走路摇曳生姿，一看就是从小熏陶出的雍容之态，普通女子根本做不到。
“喂，别看了，瞧你色眯眯的样子，”林小玉嗤之以鼻地说道，“不止是个小恶鬼，还是个小色鬼！”
张宁不以为然，也未反驳。
“我叫阿寻，”阿寻走过来抓起张宁的手掌，似乎是想安慰，“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张宁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在丝绸上摩挲，滑嫩细腻，颇为舒服。
“林小玉。”张宁道。
“小玉妹妹，”阿寻更加亲切，“看你不过十六七吧，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唤我一声‘阿寻姐’！”
张宁点头一笑，“阿寻姐！”
“乖！”阿寻牵起张宁的另一只手，“跟我来！”
第83章 妖仆
张宁紧跟着阿寻的步伐向外走去，出了门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内挂满了红色灯笼，墙壁和地面被照耀得一片艳红，甚至有些刺眼。
一个个人影在走廊中匆匆而过，似乎都很忙碌的样子。
乍看他们都人模人样，但细看就发现怪异，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完整，有的是换了虎的爪子，有的是狗的嘴巴，有的是牛的蹄子，有的是鸡的脖子……
一眼望去，真是什么奇形怪状都有。
相比下，林小玉的猪鼻子都算顺眼的。
“阿寻姐，他们都是人？”张宁一边走，一边小声问。
阿寻紧紧抓着张宁的手，生怕他走丢一般，“小玉妹妹，他们和我们一样，曾经都是人，现在变成妖仆。”
“妖仆？”
阿寻压低声音，“就是妖王大人的仆从！”
张宁有些明白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被那位妖王大人施下了法术，夺走他们身上的某个物件，然后替换成畜生的器官。
这像是签订某种特殊的契约，从此他们就成为妖王的奴隶和仆从，无法逃脱。
所以，张宁的鼻子被换成了猪鼻子，阿寻的耳朵变成猫耳，其他的人都是一样。
“好香啊！”
走了几步，张宁闻到一股浓香之气飘来，极其诱人。
他发誓，做人做鬼都没闻到过这么香的东西，若是吃起来一定美味极了。
“是包子！”
张宁发现阁楼的另一边是个灶房，里面蒸着热腾腾的包子。
这包子也太香了吧，张宁不由得流口水，肚子也馋得咕咕大叫。
张宁放慢脚步，向走廊外望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包子。
阿寻急忙扯了扯张宁的手，道：“不要乱看，快走！”
“哦！”张宁作罢，跟上阿寻的步伐。
行到尽头，走廊出现了两个岔道，一个向外，一个向里。
阿寻带着张宁拐入向里的走廊。
几步后，两旁出现了一个个门窗紧闭的房间，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直排到走廊的尽头。
数一数，单单这一条小走廊，就有三四十个房间，应该都是给妖仆住的。
“到了，进来！”
在一个房间前，阿寻止步，推门走了进去。
张宁径直而入，阿寻立即关上了门。
房间很狭小，进门几步便是一张木床，床边放着一个小巧的柜桌，桌子上是铜镜，梳子等等，都是女子梳妆用的物件。
其他什么也没了，因为一张床一个柜桌就几乎挤满狭小的房间。
“小玉妹妹，今晚你就和我睡一块，”阿寻从柜桌下的橱子里掏出一叠被褥，铺在床上，“到了这地方，你也不要嫌弃，以后习惯就好。”
一边说，阿寻一边掸着床铺，将被褥铺得平平整整，犹如湖面。
“阿寻姐，你什么时候被抓来的？”张宁试探问道。
阿寻的身躯滞了下，回道：“已经一年了，不提也罢。”
“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鬼地方？”张宁又问。
阿寻脸色一变，急忙用手指抵住张宁的嘴唇，“嘘！不要乱说话！”
收起手指，阿寻惊慌地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道：“小玉妹妹，你千万不要动这个心思，被妖王大人察觉，会大祸临头的。”
“总之，除非死掉，否则这辈子咱们都不可能逃出去，”阿寻苦笑了下，“姐姐我认命了，你早晚也会认命。”
见阿寻脸色不好，张宁没再继续追问。
看来这个包子铺不简单，他的任务难度又创了记录。
想顺利完成，不容易啊！
“小玉妹妹，我要赶紧去干活，你自己待在这不要出去，”说着，阿寻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个白面干粮，“还有，你饿了就吃这个，别人若是来给你送东西，千万不要吃，知道吗！”
“不管是谁，不管送什么东西，你都不要吃！”
阿寻连续嘱咐了好几句，才行色匆匆地离开。
屋子里，只剩张宁一人，和一盏艳红色的灯笼。
张宁在床边坐了会，站起身踱步，心中思潮起伏。
“小恶鬼，你在想什么？”
林小玉问道。
“当然是想今晚和我同床共枕的阿寻姐，”张宁微笑，“你不觉得阿寻姐真的很漂亮么？”
“你……”林小玉气愤，“你果然是个小色鬼！”
张宁只是逗逗林小玉而已，他现在哪有闲心想那种事情，能不能完成任务才是他最大的心事。
他叹口气，走到铜镜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猪鼻子长在林小玉的俏脸蛋上，显得十分丑陋，从镜子里一看，像是一只猪成精了。
“不许照镜子！”林小玉立马生气，怒道，“姑奶奶讨厌……讨厌猪！”
她无法忍受。
弄什么不好，偏偏给她弄个猪鼻子。
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张宁用手捏住猪鼻子，使劲挣了挣，那猪鼻子活生生长到肉里，根本拽不下来，只得作罢，从镜子前走开。
“林姑娘，你可知他们口中的妖王大人，是什么妖怪？”张宁正儿八经地问。
林小玉思索了下，“我在包子铺外见到很多树枝藤蔓，像一颗大树，而且我是被那些树枝抓进来的，它很可能是一只树妖。”
“和我猜得一样，”张宁道，“拿走你鼻子的树藤人，看起来就是个小树妖，那这里肯定有一个厉害的老树妖！”
“那我怎么逃出去？”林小玉急道。
“硬来肯定不行，别说修为被封印，就算正面打斗，你我也不是妖王的对手，差距很大，”张宁判断道，他虽没见过妖王，但猜也不难猜出对方的修为，或许陈九来了才能与之一战，“现在只能顺着他们来，慢慢找妖王的破绽。”
“行！”林小玉心急，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再高的武功，再厉害的法术在这里也失去了作用，只能靠智取，才有一线生机。
嘎吱！
张宁正和林小玉商量时，门突然被推开，一张长着狼眼的丑陋大脸走了进来。
“嘿嘿，小丫头饿了吧，本主管来给你送点吃的。”
来者，是那个狼眼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小心翼翼地放在柜桌上，“小丫头，快吃吧！”
说着，狼眼人掀开篮子，一股香气瞬间溢满房间。
第84章 洗脚
香！
太香了！
张宁嗅到这香气，忍不住打个喷嚏，浑身舒畅。
他垂眼一看，篮子里放着两个白花花热腾腾的大包子。
玲珑精致的包子，白得如雪，美得像玉，软糯地躺在篮子里，褶子一个连一个，环环相扣，精巧无比，似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完美无瑕。
单单看这卖相就令人胃口大开，更不用说诱人香气。
张宁觉得，自己吃上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咕咕！”
肚子也不争气得叫唤起来。
狼眼人见状，嘿嘿一笑，“小丫头快吃吧，这是咱天外包子铺最美味的包子，你初来乍到先尝尝味，以后有的你吃！”
说完，狼眼人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张宁搓了搓手掌，嘴巴里满是口水。
林小玉也早就忍不住了，“好香啊，真的好香啊，好想吃！”
“要不，你轻轻咬一口吧，我想尝尝味道。”
“你忘了阿寻姐说的话了？”张宁摇头，“什么东西也不能吃，这包子一看就有问题！”
林小玉哑口无言，她当然知道包子有问题，妖怪做的包子没问题就怪了。
可这包子实在太香，她忍不住。
幸亏张宁上了她的身，若是林小玉自己，不一定能扛住包子的诱惑。
张宁将篮子盖起，迅速扔出窗外，而后拿着阿寻姐留下的几个干粮，哼哧哼哧地啃了起来。
虽味同嚼蜡，但好歹能填饱肚子，心也安。
按照阿寻的吩咐，张宁没有乱吃东西，也没有出门半步，一直躲在屋里。
这鬼地方千奇百怪，还是小心为好。
在弄清楚状况前，张宁断不会莽撞行事。
直到深夜，阿寻终于回来了。
她提着半桶水进屋，累得满头大汗，神色颓废，走路也摇摇晃晃，腰板都直不起来，像是干了一天力气活的农夫。
阿寻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床沿上，喘口气说道：“小玉妹妹，明天开始你也要干活了，姐先嘱咐你几句。”
“行！”张宁笑了笑，洗耳恭听。
阿寻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腰，一边开口，说的都是和干活有关的事情。
所谓干活，其实就是在包子铺干杂工。她们作为妖仆，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还得伺候二层楼的那些大人们。
听到这里，张宁敏锐地捕捉到重要信息，“阿寻姐，二层楼住着什么大人？”
整个天外包子铺的阁楼有三层，她们住的是一层，蒸包子和招待客人也是一层，第二层和第三层则十分神秘。
阿寻咬了下嘴唇，凑近张宁的耳边，窃语道：“它们是一群妖怪！”
张宁挑了挑眉，“什么妖怪？树妖？”
阿寻摇头，“什么妖都有，反正都是咱得罪不起的，你要是好奇，明天晚上就能见到。”
“姐嘱咐你，见到那些大人一定要毕恭毕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得有任何推阻，也不能有任何抱怨！”阿寻认真地说道，“若是怠慢了大人们，会死得很惨！”
“知道了，谢谢阿寻姐。”张宁点头。
“哈……”阿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累啊，姐先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说着，阿寻脱掉外衣和鞋子，倒半盆水洗了洗脚，便上床歇息。
她睡在外面的被窝，对张宁说道：“小玉妹妹，等下你睡里面，姐在外面护着你。”
“谢谢姐！”张宁哭笑不得，也没推辞阿寻的一番好意。
大概阿寻是真把他当成了小妹妹。
张宁倒了半盆清水放在床边，伸出手指试试水温，而后脱掉一双绣红靴子，将裤脚挽至小腿。
“喂，小恶鬼，你给我洗脚可以，但不准摸我的脚，”林小玉知道张宁要干嘛，急忙说道，“我从没让别人碰过我的脚，我怕痒！”
张宁愣了愣，“我也不是别人啊，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对吧！”
“不对！”林小玉恶狠狠道，“你休想诓我！敢碰我的脚，姑奶奶就和你拼命！”
“怕了你！”张宁认怂，旋即脱掉双脚上的布袜，露出一对雪白的脚丫来。
林小玉的脚很小巧，脚背如弦月，似弯玉，脚底因为经常练武，变得又滑又有质感。
尤其那十颗粉嫩珍珠，珠圆玉润，大大小小，一粒一粒颇为精致，再镶嵌上片片冰晶般的指甲，更显玲珑。
张宁坐在凳子上，将双脚滑进水盆，小泡了一会。
脚面入水，透着亮莹莹的光，无比滑嫩，像是画中淋了雨的莲花。
张宁刚想弯腰伸手搓一搓脚丫，林小玉疾呼道；“不要！不要碰我的脚，你敢碰一下，姑奶奶和你拼了！”
张宁只得收手，“不碰我怎么洗脚啊？”
“你……你就用两只脚互相搓嘛，反正不能用手碰！”林小玉倔强道。
“这样洗脚是没有灵魂的！”张宁喃喃道。
毕竟是人家姑娘的身子，张宁也不敢乱来，便按照林小玉的法子，用左脚脚面搓右脚的脚底，然后用右脚脚面搓左脚脚底，像摩挲两块软玉。
洗完脚，张宁跳到床上，钻进被窝，开始了不眠的一晚。
这一夜他睡不着，林小玉也睡不着。
倒是阿寻早就入了梦乡，叫都叫不醒。
“小恶鬼，你应该还很年轻，怎么就变成了鬼？”
林小玉问道，对这个两次上她身的鬼，突然来了兴趣。
“说来话长，”张宁闭上眼，“我是因意外而死，到了阴间阎王爷不收我，又将我打回阳间。”
“那你娘子孩子怎么办，还有你的爹娘？”
“我没有娘子，更没有孩子，爹娘也早就去世了。”张宁没有撒谎，他在地球上的确是个孤家寡人，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双双离世。
大学时曾谈个女朋友，毕业分手，后来忙于工作，更没时间找对象。
“那你也……挺可怜的哦。”林小玉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似乎感同身受。
“做人可怜，做鬼更可怜，”张宁苦笑，“佛说众生皆苦，这世上有不可怜的么？”
“至少，那些害人的妖魔就不可怜！”林小玉怒哼一声。
“是啊！”张宁没有反驳，“对了，你问半天我的事，还没说你自己呢！”
“我？”林小玉噗地一笑，“我没什么可说啊，漂亮可爱又有侠义心肠的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我过得很幸福！”
“哼，至少在遇到你这只小恶鬼之前很幸福，遇上你姑奶奶就开始倒霉！”
第85章 添碳
一夜忐忑而过。
清早，阿寻洗了把脸，赶紧带着张宁去干活。
二人行色匆匆走出房间，发现其他仆从已经忙碌起来，有的手里端着水盆，有的提桶，有的扛着一麻袋黑炭，有的在清洗碗碟，还有的在拿着扫帚扫地。
乍看，和一个普通酒楼的场面差不多。
离开走廊，迎面进入楼厅。
瞬间，数十张巨大桌子映入眼帘，每张桌子都有一丈长宽，桌面是朱红色，旁边摆放着七七八八的板凳。
几个妖仆手拿毛巾，正在仔细擦拭，每张桌凳都擦得干干净净，焕然如新。
旁边则站着一个狼眼人，手中拿着皮鞭，模样凶狠，不停指指点点，像是个监工的样子。
“阿寻，你们来得正好，带着这新来的小丫头去烧锅，你好好教她！”狼眼人瞪了一眼张宁，说道。
“行！”阿寻紧紧拉着张宁的手，走入旁边的一道玄关。
十几步后，进了灶房。
张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走一边观察。
任何可疑之处，他都暗暗记在心里。
向前看，这灶房大得出奇，长宽十丈，只比外面的大厅小上一点。
进去后最先感觉到的便是热，滚烫的热，像是面前有个太阳。
原来，在灶房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火炉。
炉下火焰熊熊，烧着木材和火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火炉上方则叠放着一个又一个的蒸笼，每个蒸笼都又厚又大，看样子装七八个成年大汉不成问题。
火焰滚滚，热气腾腾！
进了这里面，自然热得要命，很多干活的妖仆都脱了衣裳，只穿一件单衣，依然大汗淋漓，浑身泛红。
咣咣！
哐哐！
墙边则摆放着一张张巨大案板，此时几个厨子模样的大汉正手持菜刀，不停跺着肉馅。
血从案板流淌下来，正好流进地板上的一条小沟，小沟尽头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盛的全是暗红色的血，粘稠无比。
“小玉妹妹你守着这个炉口，等里面的火弱了就赶紧添碳，”阿寻将张宁带到火炉边，指着那袋火炭说道，“每次添三五颗就行，不能添多不能添少，不能添迟也不能添早……”
阿寻不断嘱咐着，直听得张宁云里雾里，没想到烧个火还有这么多讲究。
“我记住了，阿寻姐。”张宁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行，你先试试吧，遇到麻烦来找姐，姐就在外面洗碗。”说着，阿寻给张宁扎上一个围裙，走出灶房。
张宁扒拉了一下袋子，将里面的黑炭倒出，用铲子铲好。
这碳个头很大，如成年人的拳头，一铲子只能铲三五个，而且还挺沉。
林小玉的身子没有了武功，铲这些火炭居然有些吃力。
弄好火炭后，张宁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不断四处观望。
灶房内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没人说话，也没人闲着，再苦再累也不敢停，似乎他们都习惯了。
围着火炉的四周有十几个炉口，每个炉口都有和张宁一样的添碳者。
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火炉，见火苗微弱，便赶紧将新的火炭铲了进去，扒拉几下，颇为熟练。
张宁也有样学样，铲着火炭送进火炉，火苗猛地蹿了起来，差点扑在他的脸上，烧了他的眉毛。
这活其实很简单，傻子都能干好，难的是一直守着火炉，很煎熬。
不一会，张宁浑身就开始出汗，像是被埋进了火炉，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
太热了！
林小玉当然也有知觉，热得连连惨叫，“热死了！热死了！小恶鬼快出去透透风，我……我感觉自己快变成烤猪了！”
张宁也难以忍受。
除了炙烤，他还要不停铲碳，累得腰酸背痛。
坚持半个时辰后，张宁终于受不了，赶紧一溜烟跑了出去，想要透口凉气。
此时他的肌肤已经被烤得通红，汗毛都焦了，汗水不停渗出，又不停蒸发，令他更加难受。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张宁抹了抹额头，心想一定要帮林小玉尽快逃离包子铺，否则做苦工奴隶的滋味，堪比十八层地狱的折磨。
“这个炉口是谁守的？人呢？”
突然，灶房中传来一声爆喝。
“是哪个找死的？”
狼眼人发火了，他手持皮鞭，怒不可遏地大骂。
张宁向里瞧了眼，赶紧走回灶房，“主管，是我！”
狼眼人龇了龇牙，用鞭子指着张宁，骂道：“臭丫头你好大胆子，谁让你干活时出去的，没看到火都快灭了吗！耽搁了大人们的事，你小心没命，废物东西！”
说着，狼眼人狠狠一鞭子抽打下来，正中张宁的肩膀。
啪！
张宁的右肩瞬间多了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哎呦，这混蛋敢抽我，疼！好疼啊！”
林小玉嚎叫着，她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知觉还在。
张宁咧了咧嘴，刚想还口，那狼眼人又是一鞭子抽打下来，“臭丫头，今天老子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免得你不懂规矩！”
“告诉你，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公主也好，小姐也罢，到了天外包子铺，你就是个卑贱下人，不好好干活，老子活活打死你！”
啪！
鞭子落下！
这次张宁有了准备，迅速退避两步，躲开鞭子。
狼眼人更怒，“你还敢躲！找死！”
这时，却有一个身影突然挡在张宁的面前，替他挨了一鞭子。
啪！
“嘶！”阿寻捂着被抽得青紫的胳膊，急忙将张宁向后一推，面对狼眼人道：“主管大人，小玉妹妹她毕竟刚来，不会干活很正常，我会好好教她，求您不要再打她了！”
狼眼人哼了一声，“没教好她，你也有罪责，这一鞭子你挨得不冤！”
“是是，是阿寻的错，阿寻认罚！”阿寻低头道，“小玉妹妹初来乍到，难免犯点小错，请主管大人多给她一次机会吧！”
“行，给你个面子！”狼眼人狠狠瞪了张宁一眼，“阿寻，这小丫头交给你，要是她再不好好干活，老子不仅抽她，你也得挨鞭子！”
“是是！”阿寻唯诺道。
等狼眼人走开，阿寻急忙拿出一个药瓶，给张宁肩膀上的伤涂药，“这药很管用，等下你就不疼了，忍着点！”
“谢谢，”张宁点头，“阿寻姐，你身上的伤……“
阿寻轻笑，“没事，姐早就习惯了，不觉得疼。”
“主管他就是爱欺负新人，以后他要再打你，你就来找姐，姐护着你！”
说着，阿寻拍了拍张宁的手背。
第86章 宰客
阿寻知道张宁的难处，被火炉烤得极其难受，便指了指外面道：“这样，姐和你换一换，你去洗碗，姐来帮你添碳。”
“阿寻姐，我可以的。”张宁挠了挠头，觉得连累阿寻很过意不去。
不就是添碳，不就是变烤猪么，大不了忍着呗！
“行了，你去洗碗吧，别和姐废话！”说着，阿寻将张宁推出灶房，回身蹲在火炉前，熟练地铲着火炭往炉口里送。
不一会，阿寻的双手就变成乌黑色，脸上大汗淋漓也不敢擦。
她似乎早习惯了，只是弓着腰不停铲碳送碳，未抱怨半句。
张宁走出灶房，来到洗碗池前，按照阿寻的吩咐清洗碗碟。
这活干起来也不轻松，双手沾水后就没停的时候，不过好歹不用承受火烤之苦。
吱呀！
包子铺的大门突然打开，有个男子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
“有人吗？”
一个伙计急忙迎了上去，“客官，快里边请。”
男子四下打量，发现这包子铺不是一般的大，且富丽堂皇，装饰非凡，就算在省城，这种规模的包子铺也不多见。
没想到在荒郊野外的半路上，居然屹立着这么一家包子铺。
他闻香而来，早就急不可耐，“真香啊，快给我上几个包子吃，快点！”
“好咧客官，”伙计笑眯眯地上了几个碗碟，而后冲着灶房大喊，“来客喽，上包子！”
张宁一边洗碗，一边偷偷观察。
这男子三十多岁，胡子拉碴地不修边幅，背上束着一柄剑，应该是赶路的修行人或者武夫，有点本事的。
可惜他似乎没察觉到此地的古怪，不停嗅着包子的香气，催促赶紧上桌。
“奇怪，包子铺的人个个怪异，客人怎么一点察觉没有？”
张宁疑惑。
至少那个迎客的伙计，就长了一对长长的驴耳朵。
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吧。
难道进包子铺，就中了妖怪的障眼法？
看来也只有这个解释，此妖神通广大啊！
灶房内，几个厨子合力抬下最上面的蒸笼，挑拣出几个刚蒸好的大白包子放在盘上，让伙计端了出去。
伙计支棱着两只驴耳朵，一颤一颤，赶紧将包子端到桌上，“客官请用！”
男子早就迫不及待，眼睛发光，立即抓起一个大包子放入口中。
咬下第一口，男子的眼神直了，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好似吃到了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好吃！好吃！”
男子激动地浑身发抖，贪婪的咀嚼起来，吃下一口又一口。
吃完一个，又赶紧拿起第二个包子！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因为包子太美味了。
世间极品的美味能让人胃口大开，饕餮大吃，但最极品的美味，却让人不忍卒吃，只想细嚼慢咽，好好品尝其中滋味。
天外包子铺的包子，显然是后者。
期间，灶房里的厨子们一直在盯着男子。
像是观察猎物的猎人。
“他已经吃完一个包子，差不多了。”
“开宰！”
一个长着猴嘴的厨子突然走了过去，手里拿着一把铁锯子，不知要干什么。
“客官，包子好吃吗？”
厨子问道。
男子连连点头，“我从没吃这么美味的东西，啊……好吃！”
“客官，包子不能白吃，咱不要钱，就要你身上的东西换，行吗？”
“行！”男子继续吃着包子，双眼渐渐变得麻木无神，“你要什么我都给，都给！”
“多谢客官！”
厨子嘿嘿一笑，突然伸手扳起男子的左腿，在腿根处比划了一下。
似乎很满意，厨子用右手拿着锯子，放在男子的大腿上。
咔！
猛地用力一锯，锯齿瞬间划破衣物，狠狠嵌入大腿肉中，皮开肉绽。
男子却浑然不觉，依然在吃包子，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
咔咔！
厨子继续用力，不停拉动锯子，从男子的大腿上锯了下去。
每锯一下，便发出一声钝响。
每个锯齿上都沾着血淋淋的肉沫，四处乱飞。
厨子很熟练，拉动锯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就锯到了骨头。
嗤嗤！
更加瘆人的声音响起，像是在锯一根老木头。
终于，锯子锯断骨头，又锯开下面的皮肉，整条左腿便断了下来，掉在地上。
厨子抱起大腿，喜孜孜地向灶房走去。
怪异的是，锯腿之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无论断腿还是男子身上的伤口都没有流血，像是被什么封印了一般。
那男子也丝毫不觉得疼，甚至自己没了左腿都不知道，依然在享受包子的美味。
张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下巴都快惊掉了，啧啧称奇。
那男子不觉得疼，他倒觉得自己的腿有点疼。
咋咋呼呼的林小玉此时也没了丝毫声音，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啊！
什么鬼副本啊！
灶房内。
厨子扒掉断腿上的衣物，放在烧开的热水中焯了一下，熟练地褪掉皮上的汗毛，清洗一番。
而后，将洗好的腿摁在案板上，右手持刀，咣咣剁了起来！
厨子干得很熟练，不一会，那条腿连皮带肉加骨头都被剁成了碎末，放到一个大木盆中，加上各种各样的佐料，香气扑鼻。
旁边的一个厨子则擀好了皮，迅速将这些肉馅包了进去，一眨眼就包出一个白花花的大包子，放进蒸笼。
一笼包子弄好，赶紧抬到火炉上蒸了起来。
“客官，还要吃吗？”
伙计问道。
男子狠狠点头，“吃！我要吃！”
伙计立即端来一个包子，给男子享用。
厨子也没闲着，手拿锯子，抱起男子的右腿，又锯了起来。
咔咔！
吱吱！
和刚才一样，锯掉客人的右腿，便将其剁碎，拌成肉馅，蒸成包子。
“客官，吃饱了吗？”
伙计又问。
男子只剩上半身坐在凳子上，缓缓摇头，“没……饱！”
“好咧！”伙计向灶房的厨子打了个眼色。
正好，刚刚蒸的包子出锅。
厨子抬下蒸笼，取了几个包子上桌。
男子眼冒绿光，双手抓起来便吃，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不停咀嚼，一脸享受的神色好似欲仙欲死。
他大概不会想到，美味包子里的肉馅是用他自己腿上的肉制成。
自己吃自己的肉，越发有滋有味。
男子的脸上，露出愉悦无比的表情！
第87章 黄金肉
“啊啊啊……”
“呕……”
林小玉已经支撑不住，快要疯了。
她见过不少妖魔鬼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悍，至少再恐怖的东西也吓不到她。
这一幕，却让林小玉崩溃。
太恶心了！
张宁和林小玉总算明白，为什么阿寻不让他们乱吃东西。
人肉包子，美味无双啊！
谁吃谁知道！
“客官，还要吃吗？”厨子上前，嘿嘿笑问。
“吃……吃！”男子挥动着双臂，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张开嘴巴。
厨子又给他端来一盘用大腿肉做成的新鲜包子，那男子立即兴奋地扑上去，如乞丐扑食般吃了起来。
厨子则抓起男子的左臂，锯齿放在肩膀处，狠狠锯下。
嘎吱嘎吱！
胳膊比腿细多了，骨头也软，几下就锯断，拿进灶房。
男子浑然不觉，再吃一个包子，他的右臂也被锯走。
此时再看，男子失去了双腿双臂，像是一个残缺雕像蹲在凳子上，嘴巴一开一合，依然在咀嚼着肉包子。
“吃吧吃吧，吃得越多，他身上的肉长得越好，嘿嘿！”
狼眼人站在一旁，得意地笑着。
“肉越好，妖大人们越满意！”
很快，手臂做成的包子也蒸了出来，香喷喷的，令人垂涎三尺。
伙计又给男子上了两个包子。
可怜他没有了双臂，伙计便拿着包子一口一口喂给男子吃。
很快，两个包子吃下去，男子似乎终于感觉到了饱意，“我……我饱了，我……我要走！”
男子挣扎着从凳子上滚了下来，因为没有手没有腿，他只能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
“客官，你的钱还没付够呢！”
厨子怎会放过这头肥羊，一把抓住男子的头发，将锯子放在男子的脖颈处，咔咔锯了起来。
不一会，男子的脖子就被锯断，身首异处。
厨子将男子的身躯抱进灶房，好一阵屠宰，肚子里的东西都没浪费，全做成了新鲜的馅料。
至于男子的脑袋却没有用处，因为妖大人们不喜欢吃人头馅，于是伙计将其提起来扔进旁边的一个大木桶中。
张宁悄悄走过去一看，那男子的脑袋半死不活，嘴巴一张一合，好似还在吃包子一般，双眼一直闭不上，神色享受。
这是包子铺今天迎来的第一个客人。
之后，张宁连续看来有不少过路人被包子铺的香气吸引进来。
无一例外，他们踏入这道门，就已经进了阎王殿。
厨子们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不停“屠宰”，灶房内的砧板上满是胳膊大腿，以及白花花的躯体。
大桶内的人头堆积得越来越多，一上午时间就堆了十几颗。
张宁待了半晌，对于包子铺干的勾当了解了很多。
这是一家“黑店”。
或者说，比黑店更黑，是一家妖店。
但凡是过路人进了这家包子铺，就会被屠宰，变成蒸笼里一个个鲜美的包子。
“不对，他们蒸这么多包子，是给谁吃的？”
张宁思忖片刻，抬头向上望去。
“是二层楼的那些妖？”
张宁听阿寻提起过，天外包子铺里住着一群身份高贵的妖大人，包子铺的每个仆从都要好好伺候这群妖大人。
如此说来，人肉包子其实是给妖大人们准备的食物。
“真香啊，原来香气来自这家包子铺！”
“好古怪的包子铺，会不会有猫腻？”
“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本小姐要大吃一顿！”
下午，又有一伙人进入包子铺。
领头的是个红衣女子，长得肤白貌美，身姿玲珑，不说倾国倾城，也称得上仪态万方，尤其是她身上的肌肤，养得细皮嫩肉，雪白无暇。
女子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卫兵，手里都拿着兵器。
看来又是一伙走江湖之人。
可惜他们的武功到了包子铺形同虚设。
见此，厨子们都激动起来，一下来了十几个小羊羔，收获不小啊！
他们赶紧抬下一个最大的蒸笼，将一盘盘的大包子端了上去。
这群人看到包子全直了眼，纷纷往嘴巴里塞了起来。
“好吃，果然好吃！”
“没想到荒野之间还有这么美味的包子铺！”
“太好吃了，哈哈！”
……
一行人赞不绝口，吃了一个又一个包子。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厨子们轻车熟路地拿着锯子，开始干活。
咔咔！
嘎吱！
锯骨头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这群人好似被一叶障目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那白花花的美味包子，吃个不停。
红衣女子坐在离张宁最近的一张桌子旁，所以张宁看得最为清楚。
女子的眼睛麻木无神，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厨子走来，直接划开女子的红裙，露出两条玉腿，女子浑然不觉。
吱吱！
厨子连续锯断红衣女子的两条腿，一手一个抱着进了灶房。
红衣女子的腿又长又细又白，皮肤嫩滑，看着美观，但其实没多少肉，不是厨子们喜欢的，相反，那些大汉的肌肉腿虽然难看，却最受他们待见。
当然，厨子们最青睐的是女子的上半身，毕竟比男人多了几两软肉。
这几两软肉，厨子们会单独割下剁成肉馅，给有特殊嗜好的妖大人享用。
被称为“黄金肉”！
半个时辰后，木桶里又多了十几颗头颅。
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舌头扭动，甚至有的还没吃完东西，牙齿咀嚼着残余的包子。
黄昏后。
太阳落山。
夜幕降临。
包子铺的阁楼上，灯笼全都亮了起来，散发着血红色的光。
从远处遥望，好似着了冲天大火。
狼眼人让仆从拿来了一些灯笼，堆在门口，看了眼张宁道：“臭丫头，过来干点活。”
张宁不愿，但还是走了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主管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人头放进灯笼里，挂在阁楼外，将那些熄灭的灯笼替换下来，”狼眼人吩咐道，“去吧！”
“好！”张宁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答应下来。
“小玉妹妹，我来帮你，正好我那边忙完了。”阿寻干完灶房的活，来不及休息就过来帮张宁的忙，似乎是怕张宁会弄出麻烦。
“行，这臭丫头毛手毛脚的，肯定干不好活，阿寻你看着她点！”狼眼人说完，提着鞭子步入灶房，检查其他妖仆的活计去了。
第88章 众妖
张宁和阿寻抬着那个大木桶，搬出包子铺，然后将一盏盏的灯笼提溜出去。
“妹妹你看好了，把灯笼下方的底托打开，抓一颗人头放进去，再封上底托就行。”阿寻一边说，一边演示，随手从木桶中摸出一颗人头，熟练地放进灯笼。
霎时，那盏灯笼亮了起来，好似添了油的灯。
“行！”
张宁点点头，也如法炮制，将一颗颗人头塞进灯笼中。
不一会，三十多盏灯笼都亮了起来。
阿寻看着张宁的表现，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个小丫头，胆子还挺大，你不怕么？”
张宁一手提着一盏灯笼，沉甸甸的，“怕倒谈不上，就是有点恶心。”
“噗！”阿寻笑了起来，“你比姐强，姐第一次看见这些灯笼人头，当场吓晕过去，后来才慢慢习惯的。”
装好灯笼，二人沿着阁楼外的那些藤条枝干，向上爬去。
藤条枝干又粗又乱，疙疙瘩瘩，爬起来不容易。
许久，张宁爬到了阁楼中间。
可以看到，阁楼四周挂满了红艳艳的灯笼，但有不少已经熄灭。
她们干的活，就是用新的人头灯笼进行替换。
张宁一盏一盏挂上新灯笼，阿寻则在下面递，二人的配合还挺默契，不一会就将所有灯笼替换上去。
张宁继续向上爬，故意爬得很高，想看看阁楼的第二层和第三层有什么东西。
可惜所有窗户都被封死，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作罢。
向下爬的时候，张宁遥望远方，小声说道：“阿寻姐，怎么没人看着咱们，不怕咱偷偷溜走么？”
“嘘！”阿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张宁的猪鼻子，“我们身上有妖王大人的封印，要是胆敢离开包子铺十丈远，就会被妖王大人杀死！”
“之前姐亲眼看见，有个刚来的年轻人想溜走，结果跑出没多远身体就爆炸了，炸得粉身碎骨呢！”
阿寻心有余悸地说道，“小玉妹妹，你可不要有这种念头，会没命的。”
“知道了，阿寻姐。”张宁苦笑一下。
看来想逃出去没那么容易，至少他得扔掉这个猪鼻子，把自己的鼻子找回来才行。
二人挂好灯笼，天已经完全黑了。
荒野一片漆黑。
只有这座阁楼，灯火通明。
像是天地间的一颗红色珍珠。
回到包子铺，张宁发现所有桌凳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灶房中的十几个大蒸笼也取了下来，一一摆放在四周。
热气滚滚，香气扑鼻。
张宁的肚子咕咕大叫，没办法，包子的香气太诱人。
想到包子的馅料，张宁就完全没了胃口，甚至想吐。
“快吃吧，别饿着肚子。”阿寻拿来几个干粮，递给张宁三个，自己留了三个。
“谢谢阿寻姐。”
张宁感激，赶紧抓起干粮啃了起来。
干粮虽然难吃，味同嚼蜡，但却是正儿八经的食物，能填饱肚子。
那人肉包子倒是好吃，恐怕吃下去就得吐。
“大人们要出来了！”
“快准备迎接各位大人！”
“走！”
整个包子铺忽然躁动起来。
所有妖仆都急匆匆赶来，忙忙碌碌，神色紧张。
狼眼人不停大喊大叫，指挥着众人，似乎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丝毫不敢马虎。
“谁来了？”张宁小声问阿寻。
“是二层楼的妖大人们，”阿寻回道，“走，我们也赶紧过去，伺候大人们！”
张宁紧跟阿寻，向阁楼的东南角走去。
此角位于两个走廊的夹缝，隐藏着一个向上的楼梯，白天的时候锁得严严实实，晚上才打开。
嘎吱！
嘎吱！
有什么东西踩踏着那满是藤枝的木梯，一步步走了下来。
所有妖仆分立两旁，肃立相迎。
“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张宁偷偷抬起头盯着木梯，首先映入眼的却是一只巨大的黑蹄子。
蹄子和婴孩的脑袋差不多大小，压着木梯向下曲弯，喀喇喀喇地像是要断裂一般。
随后是两只粗壮的腿，又肥又大，长着密密麻麻的白毛。
双腿上还穿着一件奇大的黑色布裤，勉强遮体。
再向上，露出的是一个毛茸茸的大肥肚子，看起来和水缸差不多。
最后则是一颗肥头大耳的脑袋，长着和张宁一样的猪鼻子，两只廓形耳朵扇来扇去，发出呼呼的声响。
脸上的赘肉完全把眼睛挡住，显得眼睛又细又小。
“猪！”
张宁脱口而出。
这明显是一头猪，一头直立行走的猪！
“欢迎各位大人！”
“大人们请用包子！”
“大人快请！”
……
狼眼人带头，不停冲着这只猪点头哈腰，好语相迎。
原来，这头猪就是二层楼的大人。
或者说，是一只猪妖！
喀喇！
喀喇！
木梯继续响动，又有一个庞大身躯歪歪扭扭地走了下来。
这道身影又高又壮，浑身披着黑毛，腰粗如柱，手掌又肥又厚，脖子上则顶着一颗熊头，赫然是一只熊妖。
熊妖之后，是一只斑纹虎妖，黄毛狗妖，三角牛妖……
木梯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一只只的妖鱼贯而下，个个身躯庞大，形貌恐怖。
成年人站在它们面前，就和五六岁的小孩差不多。
这群妖去除了大部分的兽性，拥有了不低的灵智，所以身形是半人半兽，还学着人类穿上衣物，遮住下半身。
“恭迎各位妖大人！”
“大人好！”
“大人请入座！”
……
狼眼人和所有妖仆不停点头哈腰，口中念念有词，丝毫不敢怠慢。
每下来一位妖大人，他们便念叨一遍，恭敬极了。
终于，所有妖都从二层楼下来，聚集在楼厅中，满满当当一大群，张宁大概数了数，有四五十个。
什么猪狗牛羊，什么豺狼虎豹，真是千奇百怪！
这里果然是妖的地盘啊！
如此多的妖，令人大开眼界。
“快上包子！快上包子！老猪我等不及了！”猪妖满嘴流着哈喇子，敲桌喊道。
“我要吃人肉！”
“快把人肉端上来！”
“好饿啊，快上人肉包！”
……
这群妖等得不耐烦，纷纷催促起来，一个个脾气似乎都不怎么好，连声大吼。
第89章 猪大人
“快快！大人们已经等不及了！”
“上包子！”
狼眼人抽打着皮鞭，赶紧吩咐妖仆，将那一笼笼的大包子端了上来。
香气扑鼻，妖大人们垂涎三尺，猴急的不得了。
蒸笼上桌刚刚打开，一个个的妖便哄抢上去，有的用手抓，有的用舌卷，有的干脆一把拢到怀中，张嘴大吃起来，当真是狼吞虎咽的场面。
吧唧！
吧唧！
和张宁猜测的一样，包子铺吸引过路人进来，将其宰杀做成包子，然后喂给这群妖大人。
妖大人们吃得津津有味，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独特美食。
“香！真香啊！”
“人肉不愧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嘎嘎！”
“是啊是啊，老牛我以前整天吃草，成了妖才知道，人肉比草好吃万倍！”
“嘿嘿，我成妖之前就吃过人肉，还吃过婴儿，那才是鲜美啊！”一只虎妖得意地炫耀道。
“所以咱都得感谢妖王大人，没有妖王大人，咱过不上天天吃人肉的大好日子，哈哈！”
“对对，妖王大人神通广大，感谢妖王大人！”
……
这群妖一边吃一边聊天。
场面倒是和人类的亲友聚会差不多。
妖仆们纷纷站在一旁伺候着，给妖大人端茶递水，不敢有丝毫怠慢。
若是出了差错，引得妖大人生气，他们小命不保。
以往有几个妖仆因为一点小事没做好，就被活生生做成了包子。
他们可不想变成包子。
“喂，去给老猪我倒碗水！”
猪妖一边吃，一边吩咐道。
张宁站在旁边正心事重重，一时没反应过来。
猪妖登时不悦，“混账，你聋了吗？”
阿寻赶紧走过来，掐了掐张宁的胳膊，“小玉，快去给猪大人倒水，快去！”
张宁回过神，在桌上拿起一个空碗，进灶房倒水。
阿寻连连向猪大人赔罪，那猪妖才消了气，继续大口大口吃包子。
“水来了！”
张宁倒了满满一碗热水，小心放在桌上，烫得他小手通红。
猪妖塞下一个包子，端碗喝水，刚喝下一口就吐了出来。
“呸！烫死我了！”
猪妖怒冲冲地放下碗，凶神恶煞道：“你想烫死我啊，快把水吹凉，否则老猪我吃了你！”
张宁真想冲着那颗大猪头来上一拳，没办法，活命要紧，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要是惹恼这群妖大人，肯定会被做成包子。
算了！
张宁深吸一口气，不停吹着碗中的热水，将其吹凉。
猪妖这才满意，咕哝咕哝喝了起来。
“我讨厌猪！”
林小玉抱怨道。
“我也讨厌猪！”
张宁深表认同。
他以前最爱吃猪肉馅的饺子，难道今天报应来了？
猪妖连续吃了十几个大包子，喝了三碗水，肚子鼓胀起来。
他拍了拍肚皮，抹了抹嘴角的油，满足地哼哼两声，“饱！吃得真饱！”
张宁赶紧将蒸笼和碗碟收拾下去，用抹布擦了擦桌子上的油，然后按照猪妖的吩咐，捏腰捶腿。
猪妖舒服地半躺着，眼睛忽然一睁，仔细盯着张宁的模样，嘿嘿一笑，“人类丫头，你的鼻子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张宁忍着想吐的冲动，道：“猪大人，我叫小玉！”
“嘿嘿，小玉，”猪妖脸上裂开两条眼缝，“好听！好听！”
说着，猪妖伸出又黑又大的蹄子，摸向张宁的脸。
张宁捏紧双拳，忍住没有动。
他的忍耐力比林小玉强，若是换作林小玉控制身体，早就失去理智，和这头猪拼命了。
猪妖哼哼两声，摸了摸张宁的鼻子，似乎很是喜爱，脸上喜笑颜开，肥肉乱颤。
“猪大人，我去给您倒水。”
张宁随便找个理由，赶紧推开猪妖，去灶房倒水。
此时，楼厅内一片狼藉。
所有包子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妖大人们挺着肚子，一个个吃得肚子滚圆，连连打着饱嗝。
妖仆们拿着竹子做成的牙签，给这群大人们剔牙，小心伺候。
“上酒！该上酒了！”
“快上酒！”
过了会，众妖又想喝酒，齐声喊道。
“是是，各位大人，酒早准备好了！”
狼眼人立即打个手势，十几个仆从搬着酒坛上桌，每个酒坛都有三尺高，像是水缸，里面盛满了醇酒。
碗碟摆开，妖仆赶紧抱着坛子，给这群妖大人倒酒。
倒一碗，妖大人们喝一碗。
“好酒！好酒！”虎妖一口气喝下一碗，停都不带停的。
“先吃人肉，再喝美酒，哈哈，妖王大人对咱们兄弟真是好啊！”牛妖喝酒时，也不忘了拍马屁。
“来，牛老兄，我敬你一碗！”羊妖也端起酒，笑道。
“好，来干！”
……
这群妖喝起酒来十分海量，咕哝咕哝的，和喝水差不多。
不一会，几坛酒就见了底。
“小玉，来给本大人倒酒！”猪妖剔完牙，也嘴馋酒味。
张宁只得抱着一个大坛子，不停往碗里倒酒，累得他腰酸背痛。
心想这群妖还真会享受，又是人肉包子，又是美酒，还有这么多仆人伺候着，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张宁算明白了，畜生成妖，就和人当官是一个道理。
人当了官，鲤鱼跃龙门，即可飞黄腾达，大富大贵。
畜生炼成妖，那就再也不是畜生，而是尊贵的大人。
拿这头猪来说，它本是进屠宰场，上餐桌的命，现在却天天吃人肉喝好酒，简直是猪中皇帝。
这就叫，修炼改变命运！
叮叮当当！
咕咕哝哝！
众妖一直喝到半夜，喝得酩酊大醉，才一个一个摇摇晃晃上了楼。
妖仆们白天干活，晚上伺候这群妖大人，累得差点魂飞天外。
尤其是张宁，他头一天干活更是难以忍受，感觉自己的身体快散架了。
“阿寻姐，今天应该没事了吧，我想回屋休息！”
张宁作为鬼，不睡觉也没事，但林小玉的身体完全受不了。
阿寻摇头，“要先伺候各位大人睡觉，咱们才能休息呢，走吧，姐带你去二层楼。”
张宁拍了拍脑门，苦不堪言，这时候他都想当一头畜生了。
其他的妖仆更不敢抱怨，送着各位大人上了楼，也纷纷跟过去，伺候这群妖大人休息。
沿着楼梯，拾级而上。
很快登入了二层楼。
整个二层楼，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边，排布着一个个房间。
和一层楼不同，二层楼的房间个个宽敞明亮，装饰豪华，各种各样的名贵家具应有尽有，富丽堂皇，估计比皇宫里皇帝用的差不了多少。
第90章 套话
这些宫殿般的房间，是给高贵的妖大人们居住的。
与之相比，妖仆们住的屋子简直是猪窝狗舍。
不奇怪，在这里人是畜生，畜生才是人。
阿寻拉着张宁，一路小声嘱咐着，进了一个房间。
进门，阿寻就赶紧恭敬行礼，“狗大人，我们来伺候您了！”
“嘿嘿！”狗妖醉眼朦胧，色眯眯地看了阿寻一眼，“本大人要洗个澡，你把水弄好，要不热不凉！”
“是，大人！”阿寻不敢怠慢，急忙进了旁边的浴室，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巨大浴盆。
浴盆由楠木制成，箍着银圈，或许因为放了香料的缘故，散发出一股香气。
阿寻熟练地提桶打水，一桶打凉水，一桶打热水，哗啦啦倒进浴盆中。
张宁当然也没闲着，在阿寻的吩咐下开始打扫房间。
地板，桌椅板凳，全都打扫得一尘不染。
然后是狗妖睡觉的床铺，更要弄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
这狗妖倒是会享受，床上被褥都是上等蚕丝所做，十分名贵，在人类世界也只有富贵人家用得起。
“人类丫头，去把恭桶倒了，清洗干净再拿回来！”狗妖指着床边的一个木桶，命令道。
张宁走近一看，臭气扑面而来，恭桶里还能有什么东西，自然是这位狗大人的排泄物。
“呕！”
张宁差点吐出来，捏住鼻子，提起那个恭桶一摇一晃地出了门。
外面有个专门处理脏物的屋子，张宁将恭桶内的屎尿都倒了出去，再提水清洗一番，身上不知不觉就沾了一股味道。
“恶心死了，让姑奶奶干这种活，好恶心！”
林小玉连连抱怨，偷骂狗妖。
她从小过得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哪受过这等委屈！
别说林小玉没干过这种活，张宁也是头一次。
他生前死后都没伺候过人，更何况伺候畜生！
忍着恶心，张宁终于刷好了恭桶，提回房间。
此时阿寻也倒好了洗澡水，“狗大人，请您沐浴更衣！”
“嘿嘿！”一身酒气的狗妖脱掉衣物，赤身跳入浴盆之中，身上黄色的毛一沾水，立即变得顺滑起来。
“阿寻，过来伺候本大人！”
“是！”阿寻不敢拒绝，拿了一个刷子，不停刷洗着狗妖身上的毛。
“舒服！真舒服！”狗妖咧开嘴，两只狗眼缓缓闭上，“阿寻，你的活真不错，本大人最喜欢了，以后你专门来伺候本大人！”
说着，狗妖摸了摸阿寻的手。
“是，阿寻谢大人夸奖！”阿寻吓得一哆嗦，急忙抽回自己的手，继续刷洗。
张宁也提了个水桶，不停在旁边添水，若是水凉了添热水，水烫了就添凉水。
不一会，二人忙得大汗淋漓，那狗妖却是舒舒服服地打起鼾来。
“小玉，出来！”
张宁刚想休息下，听到门外有个声音喊他。
走到门口，发现是那个狼眼人。
“跟我来，猪大人点名要你伺候，走吧！”狼眼人说道。
原来是那只大肥猪！
张宁头疼。
和林小玉一样，他真是越来越讨厌猪了！
“小玉妹妹，去吧，好好伺候大人！”阿寻摆了摆手。
“嗯！”张宁只得跟上狼眼人，十几步后，拐入旁边一个大房间。
果然，那只猪妖正躺在浴盆里，见张宁来，眉开眼笑地拱了拱鼻子，“小玉，过来，过来嘛！”
张宁硬着头皮走进浴室，顿时闻到一股烫毛的味道，只见浴盆内热气腾腾，水烟缭绕，他把手伸进去试了试，一下就烫红了。
猪妖倒是一脸享受，看来不止死猪不怕开水烫，活猪也不怕。
“小玉，老猪我喜欢你，以后你每天晚上就来伺候我，”猪妖喝酒喝得不少，一说话就满是酒气，“老猪不会亏待你的，嗝！”
说着，猪妖伸出蹄子，来摸张宁的鼻子。
“伺候猪大人，自然是小玉的荣幸！”张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心想这只猪又色又笨，还喝醉了酒，应该能套出不少有用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能利用这家伙，逃离包子铺呢！
想到这，张宁的心情好了许多，随手拿起一把刷子，不断在猪妖身上刷来刷去，梳洗着又长又硬的杂毛。
猪妖一脸享受，躺在偌大的浴盆里，哼哼叫个不停。
“猪大人，我初来乍到，却听闻过妖王大人的名头，如雷贯耳，”找个机会，张宁开口道，“不知妖王大人究竟是什么神明，有多厉害呢？”
猪妖咧了咧嘴，耳朵扑扇，“你个人类小丫头哪里知道妖王大人的神通，他老人家的修为可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我们这些小妖怪，都是跟了妖王大人才能如此风光！”
“可我在包子铺待了一天，并没见到妖王大人呀！”张宁的语气显得十分遗憾。
“你见不到的，”猪妖摇摇头，“别说你，就算我们这群妖怪也没见过妖王大人的真面目，他老人家住在第三层，从不露面。”
“原来如此！”张宁转了转眼珠，继续道：“猪大人，您不是喜欢我的鼻子么，我想着，干脆让妖王大人取下送给猪大人好了，我还是用原来的鼻子！”
猪妖哼哼一笑，“这是妖王大人的契约，老猪我可不敢要，再说，这鼻子在你脸上挺好看，老猪我喜欢！”
张宁生怕猪妖再摸自己的鼻子，赶紧退后几步。
从猪妖口中，他确定了两件事：妖王大人住在阁楼第三层，他的鼻子也放在第三层。
要取回自己的鼻子，需想办法进入第三层楼，且还要完美避开妖王大人的察觉，将鼻子偷回来，不能被发现。
真是，难如登天！
给猪妖洗浴完毕后，张宁又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屋子，铺床，擦桌椅，活像个地主家的小丫鬟。
“这是什么？”
打扫到角落，张宁看到墙壁边放着一个木架子。
架子上，摆着一个又一个的猪头。
仔细一看，这些猪头都是雕像，雕得栩栩如生像是活的。
数了数，猪头有十几个，大大小小，只是张宁作为人，看不出模样有什么不同。
猪妖披上衣服，哼哧哼哧走来，肥脸上还泛着酒红，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张宁恍然，“他们也住在包子铺？”
猪妖摇头，面露悲色：“他们都死了，在屠宰场被杀猪的宰了，进了人类的肚子！”
张宁默然无语。
因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看来，人吃猪肉，不是天经地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