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路 下
张荣方端坐在客栈一楼。
大厅里稀稀疏疏的已经坐了一些人。
有人在吃早餐，也有人在外面拿着烟杆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不多时，一碗碗才熬煮好的浓汤，被分开端上桌。
然后是准备好的干粮包，一一分配给了在场众人。
小二拿着一个本子，一一对应的将分好的干粮袋，给到不同人。
张荣方面前，很快也上了汤和干粮袋。
他看了看热腾腾的汤，里面浮着葱花，肉末，肥油泡，还有澹澹的辣椒粉气息钻入鼻孔。
还有干粮袋，张荣方打开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里面确实都按照他的要求，切成了很小的丁。
他捆好干粮袋，目光游弋，很快找到冯路冯鑫两人的位置。
两个俊俏孩子发现他的目光，回以甜甜微笑。
张荣方点点头，算是回应。
“小二。”他敲了敲桌子。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因为之前的浴桶事件，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对他都是万分小心。
生怕他一个不满，就要闹事搞人。
“你们这是怎么办事的？怎么给人家两个小孩子只置办了那么点东西？
来来来，把我这一大包和他们的换换！年纪轻轻，不多吃点怎么能行！花费包在我身上！”
张荣方拍着胸口朗声道。
他面前的干粮袋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而那两个孩子面前的干粮袋，则是最小的两个。
大家都注意到这点，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
小二有些愕然，看了看张荣方，又看了看那边的冯路冯鑫两人。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两孩子也愣了愣，没想到会出这等子事。他们自己的干粮袋里自然不会下毒，可.....
“谁要和你换啊！？”冯路一下子站起身来。
“小路！”冯客勤连忙起身沉声道，然后转身朝着张荣方这边看过来。
“张老哥，好意心领了，两个孩子有些挑食，可能吃不惯.....”
“怎么？瞧不起我张某人？”张荣方一下子站起身，一米九的个头一下将桌子撞了一下，发出闷响。
“老子看那两个娃娃顺眼，给点心意，怎么的？你冯家家大业大，连一点好意也不敢收？”
“老子不光要换，还要两小子当着所有人面给我吃！”
张荣方抓起干粮袋豁然离开桌子，朝冯鑫冯路两人走去。
唰。
冯家商队的人纷纷起身，冯客勤更是和另外两个头领挡在前面，拦住张荣方。
“张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客勤感觉有些不对了。
“听不懂话？”张荣方咧嘴一笑。“把那两小子的干粮袋和我换了，然后让他们当众吃下去点。我就当刚刚的事没发生过。否则....”
“张老弟，这里面是不是又什么地方误会了？”冯客勤心头一跳，顿时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
主家的两个小祖宗到底什么德行，他也多少了解些。
此时这个张合张老弟突然发难，恐怕是发现了什么。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张荣方笑了起来。
看向已经惊怒交加的冯鑫和冯路。
“怎么？换个干粮袋怎么这么大反应？”他看着两人，“之前放蛇的时候怎么没动静了？”
“冯叔，打死他！我之前看到这人在我们吃的东西里下毒！他肯定是路上马匪的内应！！”
那冯路脸色狰狞，忽地一下跳起来，指着张荣方大喝。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小杂碎找死！！”张荣方一个箭步，身法展开。
彭！
他狠狠撞开冯客勤，一把冲到冯路身前，单手闪电一探，抓住其脖子。往地面一砸。
彭！！
又是一声闷响。
冯路惨叫一声，半边身子被狠狠砸在泥地上，骨头稀里哗啦一声脆响，不知道断了多少。
她惊恐的发现，这看似粗鄙的一抓，居然完美的卡死了她所有规避角度。
导致她从头到尾，一身的青叶门功夫，居然丝毫也展开不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抓起，被狠狠砸在地上，全身剧痛难耐。
张荣方才不管这些，他现在反正是伪装的一个叫张合的身份。
还戴了面具遮掩面孔，只要有一点怀疑，当场便是出手解决问题。
废掉一人后，他单手又去抓冯鑫。
“手下留人！！”
“贼子看招！”
身后冯客勤和其余两个商队头目，同时惊怒交加，拔出铁棍，取下陌刀，当场便朝张荣方后背打去。
“就你们一群垃圾，还要老子下毒！？笑死老子了！？”
张荣方单手变幻数招，轻松避开冯鑫手里的剧毒短刀，一巴掌砸中其脑门，将人当场打晕。
然后转身，右臂横扫，刹那间后发先至，在冯客勤三人拿兵器的手腕上瞬间扫过。
卡察三声脆响后。
三人同时后退，握着断掉的手腕满脸震撼。
“高品高手！！”头目老陈惊呼道。
其余冯客勤和郑家兴都是面色一沉，知道不妙。
高品高手，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绝对的强者。
一般说的高品高手，都是指五品以上的武人。
这等品级，和三品以下已经拉出了明显的距离。
力量速度，都完全碾压低品。
武人交手，生死一线。快一线有时候便是天地之差。
所谓一步快，步步快。
更别说五品以上比三品以下快了不知道多少。
冯客勤快五十了，还只是四品。
而且这个年纪的四品，真正打起来，怕是连个三品都不一定打得过...更别说眼前这个张合年轻力壮。
一个年轻的高品....这下麻烦了...！
可主家的两个孩子已经被打晕，一个还很可能身受重伤....
几人心中念头急转。
其余商队护卫，也纷纷起身，一开始大家还准备围上来，可后面发现不对。
在发现这个张合极有可能是高品高手后，护卫们纷纷迟疑了。
这年头，能遏制高品的只有弩箭，火枪等。
可是在连一把刀都要申请登记的大灵，他们整个商队，有刀的人也才寥寥几个。
其余的不是长棍，就是铁铲。
更别说什么弓弩火枪。
这要打起来，看刚刚张合的身手，他们这点人说不定真不够人家打的。
“张合，你知道你打伤的人是谁么？”冯客勤沉声道，深吸一口气。
“冯家在巫山，在大都，都有不小产业，主家的公子小姐根本没招惹你，就被你下此狠手，此事，恐怕没法善了了。”
“呵呵，这两小杂碎昨天放蛇，给我洗澡水下毒，今天还搞我干粮袋。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张荣方嘿嘿冷笑。
“张兄弟，说话做事，嗑可要讲求证据，你武功是强，但如今大灵武力昌盛，你也不想自己被到处通缉吧？”郑家兴出声道。
刚刚交手那一下，他真的被吓到了，一眨眼，他们三人手腕都被废了。
这等实力....怕是至少六品！
六品是什么概念！？
在巫山府，这是能负责数十万两产业的强悍高手。
是各大家族都尊敬奉为上宾的高层骨干。
这个年纪能有这样实力的人，走到大都，也迟早能混出名堂！
实话说，他不想继续得罪张合。所以第一时间出声缓和气氛。
“通缉？嘿嘿，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们全部灭口，反正这深山老林，没人知道。
杀光你们，谁还知道是我干的？”张荣方阴森森的笑道。
他当即脚尖一挑，从冯路腰上踢出一个腰袋。
那粉色袋子滚落出来，掉在客栈地面。
“这两小杂碎敢对老子下毒，今天我废掉他们四肢，有种你让冯家来找我张合的麻烦。看他们敢是不敢。”
张荣方话音未落，闪电般一出脚，在冯路冯鑫身上连点数下。
清脆的骨折声后，两人昏迷中也被痛得惨叫出声。
没人敢出声。
客栈里小二等人早就躲到角落柜台后。
冯家商队的人，一个个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心里想透了。
他们身为护卫，多少也看到过冯路冯鑫两人养蛇，只是之前不敢开口。
还有人本身也被两人捉弄过，弄伤过。此时看到两人重伤倒地，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很多人都明白，这个张合所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
冯客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张合，说到底，你也只是怀疑主家给你下毒了。你没证据吧？”
“笑话，老子又不是官府？有怀疑还不够？”张荣方冷笑道。
“要有证据，还轮得到你来问！？冯家的全特么都得死！”
冯客勤被怼得无话可说。
“还有，别以为就你们会报官！等到了大都...嘿嘿，要找关系是吧？可以，老子随便找点关系，看看是你冯家厉害，还是老子张家厉害！”
张荣方嘿嘿冷笑，在两小子身上搜刮了一遍，拿走腰袋钱包，然后随手将自己的干粮往地上一撒。
抓起冯鑫冯路的两个干粮袋，转身离开。
他终究还是太善良了。
只是废掉两个小杂碎，把他们骨头捏碎成渣，让他们以后下半辈子只能躺着生活。
若是换成荡山虎那样真正的悍匪，在场这群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张荣方离开后，冯客勤这才赶紧冲到冯鑫兄妹两人身前，检查伤势。
只是让他面色难看的是，两人的伤全是粉碎性骨折，以后....
“这下仇结大了....”冯客勤眼里闪过丝丝心痛。
这两孩子从小就被送出去学武，如今没想到才回来，就遭遇这么大的事。
其实很早以前，他便劝说过两人，可两孩子根本不听。
现在....
他和两孩子没太多感情，但却是为主家感到惋惜担心。
武人如果是低品，冯家还可能报复回来。
但一个高品武人，代表的是什么，很多人都知道。
练武要练到高品，需要多少钱财和人脉，这本就是个庞大的数字。
每一个能练成高品的，背后都不简单。
此时看着张合离开的背影，他心中叹息。隐隐一阵忐忑，不知道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181绝 上
张荣方懒得管冯家商队如何。
他临走前，捡走了冯路的那个腰袋，算是收获补偿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小子下的毒。
不过放蛇那是铁打了的，跑不掉。所以管他三七二十一，干了再说。
就算搞错了，反正也是两个恶人坏种，少了世上还能更干净一点。
他这也算是惩恶扬善。
离了客栈，他一个人慢慢悠悠沿着官道前行。
其实他只不过是借冯家商队掩盖自己离开，毕竟巫山府关注他的人太多。
不过因为第一次前往大都，只有地图是不够的。
很快，张荣方半路找了个一道的小商队，花了点钱入队，轻松换路继续前进。
很多人都只看文牒身份，而刚好，金翅楼就是干这个的专业户。
张荣方身上准备了至少三套不同身份文牒，都是真的。
转眼便又是一个月过去。属性点又多了三点。
距离大都两百里外，前溪镇。
镇上最大最好的繁星酒楼前。
张荣方缓步进门，扫了眼大堂的热闹食客。
前溪镇地处通往大都的必经之路，大堂里看上去大多都是旅客。
“小二，来份一笼餐。”张荣方长了个位置坐下，将包袱放到脚边地上。
一笼餐就是规定了菜式和饭量的套餐。因为是蒸菜，提前做好的多，所以方便快捷。
“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二快步跑过来。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听张荣方的吩咐，反而仔细打量起他的脸来。
“敢问客官可是叫张合？”
“嗯？不错。你是如何得知我名字的？”张荣方微微一愣。
“是这样，有人在您来之前，便提前付了房费和食费。您无论想吃什么，都没问题。”小二解释说。
“一笼餐是吧？好的，您稍等，马上就到！”他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有人提前付了我的钱？”张荣方诧异起来，他可是换了身份，就这样，还有谁会提前给他付钱？
冯家？
冯家巴不得他快去死才对。
而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张合这个身份，纯粹就是个三无产品。是金翅楼东拼西凑伪造出来的。
这等来历不明的好意，张荣方自然不敢接下。
当即他不等小二回来，另外找人补给了一些鸡蛋清水，迅速离开酒楼。往大都赶去。
只是他越是想要避开，那人便越是如影随形。
很快，他离开前溪镇，到了距离大都更近的双叶镇。
这一次，他才进镇，便又有人早就守候着，在官道上远远看到，便上前引路。
夕阳西下，张荣方远远看到，两个身材高壮的棕发胡西人，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静静等在路边。
一看到他，两人中的一个，便上前高声询问。
“敢问前面可是张合张公子？”
“我是，你们是？”
张荣方没想到自己这么赶路，居然还是被这群人把握住。
他心里隐隐有些惊讶。
“有人花钱雇我们在这里等公子，还要将这匹马转交给公子代步。”
那汉子大声回答。
此时官道上人来人往，进出镇子的人不少。
其中也有如张荣方一般打扮的旅人。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饶有兴趣的驻足看热闹。
“那可是一匹马啊！就这么送人了？”
“好像是白鼻黑蹄的燕东马！啧啧啧，这不得要几百两一匹？？好大的手笔！”
这等稀奇事，可是不少人喜欢的茶余饭后谈资。
顿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张荣方仔细打量了下马匹。
“能说说雇佣你们的人长什么样么？”
“是一名女子，身上穿着黑衣黑纱，脸上被遮住，我们也看不清。不过应该很漂亮。”
其中一人迅速回答。
“那位大小姐还说了，若是您有疑惑，可上马让它带你过去。”
张荣方面不改色，转身便走。
他不是不想骑马，而是比起马，他自己的速度和耐力更强。
并且，谁知道那马背上会不会涂毒？
这一路上，对方处处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已经让他产生了极大警惕。
刚好，从之前那两个冯路冯鑫身上，他还得了一份青叶九都经的一二层心法。
这心法只有大概抄录的重点要点。
应该是那两小子害怕自己记忆不全，简单记下的心得笔记。
虽然没有练法，可其中的概要原理，却让张荣方有了新的灵感。还了解了不少特殊的下毒手段。
青叶门的青叶九都经，他以前也听说过，是南方十二金蝉之首。
所谓十二金蝉，指的是南方十二个擅长各种奇绝技艺的武林门派。
他们不同于一般门派，大多都分布在深山老林，建立山寨土堡，自给自足。
其中有的隐隐有传闻，和乱军有所勾连。
而青叶门，便是其中十二金蝉里，势力最强的一个。
其门人擅长用毒，更擅长蓄养毒物，在南方武林里臭名昭着，少有人敢惹。
毕竟，就算高品高手，一旦中毒，也难逃一死。
从青叶九都经中，张荣方意识到，毒物对于自己，确实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金翅楼内部也有毒抗方面的训练。但比起青叶门来说，这方面还是差了很远。
他或许该试试，利用九都经的思路，对自己进行毒抗训练。免得以后不小心中招。
当即，张荣方没有理会马匹，径自越过两人，朝着镇子内走去。
只是没走出多远，一匹快马，从后方迅速赶上。
马上骑士一个翻身，一跃而下，拦在他身前。
“张兄，在下一路好意，为何无一收下，可是嫌弃在下太露痕迹？”
那骑士取下发带，一头青丝顿时垂散落下。
张荣方仔细驻足打量对方。
此人鼻梁高挺，双眼微微泛蓝，嘴唇樱粉小巧，脸颊白里透红，隐有光泽。
最显眼的，还是对方右侧鬓角处，有着一朵紫色梅花印记。
那印记只有指甲盖大小，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是花，或许会被错认是胎记。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之前礼遇完全没头没脑，自然不会接受。敢问阁下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张荣方站定沉声问。
那女子挑眉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之前阴槐林我们去看过了。公子实力上佳，难怪会得潼章姐姐青睐。”
阴槐林，潼章，两个关键词一出，顿时张荣方心中一凛。
“看来你对我调查很细。”
他身体绷紧，随时准备出手拿下对方，逼问情况。
“别那么紧张，我们没有恶意。若是真有恶意，也不至于让你跑这么远才出面。”
女子笑了笑。
“张公子有所不知。阴槐林中那两道人，不过是为人丢弃的失败品。”
“看来你们知道很多。”张荣方沉声道。
“那是自然，天女姐姐不希望你过早知道实情，以免影响你精进武艺，发挥潜力。
但我们不同。我们认为，若是一直隐瞒实情，等到最后知道真相时，很可能会因为之前的努力白费，而彻底崩溃。”女子解释道。
张荣方默然，看了眼周围越围越多的路人看客。
“换个地方说话。”
“请。”
女子笑容一展，伸手指向身后的双叶镇。
片刻后。
双叶镇上，一处私人宅邸内。
张荣方和神秘女子相对跪坐。
女子换了一身衣服，宽袖长袍，白底蓝披，长发用银丝蛇盘羽冠束缚住，剩余的任其从后背滑落披散。
比起刚才的骑士风格，此时的她更像一位道门坤道。
只是其澹蓝的眼童和白得过分的肤色，冲澹了道家的中正平和气质，给人一种澹澹的妖异感。
“茶是白毫银针，水是宜山太玄井水。
叶片来自昌州，货不算好，也就能将就喝喝。
张公子远道而来，仓促之下，还请见谅。”
“我不懂这些，也不喜欢这些。”张荣方端起杏黄色的茶水，轻轻闻了闻，香气很醇厚。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毒，属性栏里的生命值没动弹。
这是他通过从冯家两小子身上缴获的各种毒物，测试后，发现的特殊方法。
他发现，只要自己触碰到对身体有损伤的毒素，生命值便会有所波动。
所以，这也成了他用来测试有没有毒的方法之一。
“张影公子何必如此谨慎，我等并无加害之意。而是反而带着好意而来。
况且，若我等真有歹意，公子也根本走不到这里。”女子轻笑起来。
“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们，心中如何能放得下警惕？”张荣方反问。
女子闻言，也了然点头。
“也对。如此，小女子便自我介绍一下。”
她取出一块圆形黑玉佩，上面有着连成五芒星的五个符号。
“在下姓燕，单名一个双字。单说这个，公子可能没什么感觉，毕竟我们确实从未见过。
但....我说一人，公子必定有所印象。”
自称燕双的女子声音轻柔，重新将张荣方的茶水端起，放到铜炉边烘烤，防止变凉。
“谁？”
“龚梳茵。”
张荣方心神一愣，他想过那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对方是通过什么手段，才掌握他一路的各种行踪的？
“实不相瞒。”燕双继续道。“龚梳茵是我生母。母亲之前受天女所托，前往巫山府临时护持你。
她与天女乃是同一时代之人，虽立场时而相悖，但两人间互有默契。
也即是说，天女姐姐或许很早以前，便有所预料，若出了什么意外，便由家母出面，护持公子。”
张荣方眉头紧蹙，听得云里雾里。
“按照你的意思，龚梳茵小姐，是天女前辈给我准备的后路？若是金翅楼出事，便....”
“公子真聪明，一点就通。”燕双双目笑成两道月牙。
“我不明白。为何天女会突然对我如此重视？”张荣方趁机问。
“这个，就要从如今世上的三条路说起。”燕双轻声道。
“三条路？”
“是啊。灵廷高高在上，雄踞顶点，俯瞰众生。
他们掌握了最强的一条路，并占据顶点。”燕双解释道。
“其次，便是密教。”
“再次，外教。”
“大灵庙学合一，百教争鸣，看似百花齐放，但要想踏入巅峰，其实从始到终，都只有一个方法。
那便是....”
燕双忽地顿住，笑着端起茶杯，慢慢抿上一口。
“公子可是想要突破品级？所以前往天宝宫求法？”
“正是。”张荣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点也是他想要让其余人都看明白的。
“公子可知，你资质虽强，潜力虽厚，但若一直这么练下去。
就算你踏入超品，以你的资质根底，练到三十岁气血下滑，也不可能达到天女那般强度。
甚至连银面蝉也能远远超越你。”
燕双微笑道。
－－－－－－题外话－－－－－－
醉失者
忘却如来
gnen6
灵魂收割者的礼赞
三宝爱爸妈
感谢上周打赏万点的诸位盆友，谢谢大家支持。
182绝 下
厅堂内，烛光摇曳，渐渐取代外面天色。
两人之间的桌面上，黑色玉佩泛着澹澹幽光，让人心冷。
但此时，张荣方的心情，却成功被对方挑起悬念。
“无法达到天女前辈那般层面，是我资质不够？......还是？”
他凝神看向燕双。
“我如今已然能击败海龙超品，如此潜力还不够，那银面蝉他们....岂不是能视超品如猪狗？”
“公子稍安勿躁。”
燕双笑了笑，双目眯成月牙。
她拿起玉佩，轻轻抚摸上面的五个符号。
此时才能看清，那五个符号，分别是眼，耳，口，鼻，触。
这分明是五感。
燕双摩挲着玉佩，声音放轻。
“其实，超品，只是将所有超越九品的高手，全部包含在一起。
这是一个大范围。
在这个范围内，不是所有人都是一个层次。就如你当初打死的蛇王，和前不久的海龙交人。
他们只是第一阶段而已。”
“超品的层面？”张荣方面色微凝，“能否详细说说？”
“当然，若不想说，我也不会专门前来找你。”燕双笑道。
“仔细来讲，超品之上，按照阶段，需要走外药，内法，三空之类路线。之后若能突破，便是宗师。
这条路是三路之一，其中的外药阶段，需要不间断的寻找外物药物刺激。
然后结合密法，转化药力，成就更强自身。”
燕双继续道。
“每个宗门，教派，使用的外药都不同。道门讲求外丹，佛门讲求缘丹，外教名曰圣血，但诸多外药，本相一致，只是叫法不同罢了。”
“超品，都必须服药么？”张荣方皱眉。
“正是。走到九品，你自己的潜力已经挖掘干净，不靠外力，哪来的更强？”燕双挑眉道。
“....”张荣方能理解，但这样的超品，和他原本的想象，完全不同。
“另外，超品的路线，不同的派别也各有不同。如你金翅楼的超品，其实便是金翅大鹏鸟路线，从九品之后开始服药，需要的外药极其贵重，只能依靠灵廷收集提供。
所以金翅楼永远也不可能脱离灵廷。只能永远给灵廷当狗。”
燕双美目中眼神闪烁。
“那么，你们呢？”张荣方反问，“你们又是属于什么势力？”
对方把金翅楼说得如此不堪，显然是自己所属的势力有所不同。
果然，燕双彷佛就等着这句话，娇声道：“我们？你可听说感应门？”
“黑榜的感应门？”张荣方自然听说过，黑榜上一排名字，都是出身感应门。
让人想不印象深刻也难。
就连天女潼章，名字前面也挂着个感应门的出身。
“我等感应门，其实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教派。其中势力驳杂，各脉理念不同，从而区分出完全不同的超品路线，发展路线。”
燕双笑道。
“感应感应，追求的自然便是天人感应。
而人生有五感，我等各脉的理念，便是以不同的感官达到天人感应，来划分派别。”
“五感？那么你们所属的是什么感知？”张荣方大概有了了解。略微好奇问。
“我等追逐的，并非单一感官，而是融合感知。”燕双微笑。
“人之感知，受到刺激时，都为融合复杂类型。
就如美食，便是触觉，嗅觉，加上少许味觉组合而成。若是外观好看，还有视觉叠加。
所以要想达到感知极限，踏入天人感应，寻找自然至极，需要的因素很多很多.....”
“你还没回答，你们是什么感知方向？”张荣方此时倒是被提起了兴趣。
“色。”
“什么？”
张荣方没听清。
“人天生便有能踏入极致的潜能，而所有感知中，阴阳和合之际，自然便能生出生命源光，极乐之灵。”
燕双一身道衣打扮，澹蓝眼眸里却隐隐透着盈盈水光。让人心神荡漾。
“公子应该也明白，色乃人之天性，极乐乃自然天道，万法之源，更是吾等生灵延续之根本。
我之一脉名为太清，以追求极致的纯清一色为主旨，同时也是整个外教，整个感应门中最庞大一脉。”
“太清....”张荣方无言以对。
对方其实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但他不知道为啥，就是感觉不对劲。
他看了看对方。
燕双此时没再说话，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似乎在等他消化刚才的内容。
张荣方整理了下思路。
确实，如果是一般人，得知能够一边快乐一边修行变强，那简直不要太开心。
但张荣方很清楚，这世上绝不会有如此简单的道理。
就算真有这样的道路，在一个这么内卷的世界，也绝对会被人卷成艰难困苦之路。
“燕双姑娘，还没说其余两条路是什么？”他想了想，继续问。
“其余两条，一为灵廷拜神之路。
二为人之极。”
“灵廷拜神之路？”张荣方瞬间联想到了之前自己收集完成的铜色神像。
那神像，难不成就是拜了就会变异的那个？
“看来你也有所接触。”
燕双微笑着伸出手。
她素白的掌心中，有着一个月牙形状的铜色零件。
“这样的东西到处都是，不过都是灵廷用来钓鱼所用。它们是曾经密教所拜的神。
不过后来，灵廷只允许有一个最强的神，所以便灭了其他。”
“那人之极呢？”张荣方感觉，若是燕双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今夜，他得到的信息量，将远远超越之前好几年。
这些，或许就是天女当初要对他隐瞒的东西。
“第三条路，便是人之极。其实就是极境。”燕双略微收敛眼中的笑意。
“极境是很早以前，黑榜第一圣帝孟牵，第一个走出的一条路。
他经过多年观察，发现人的情感欲望，会推动人疯狂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力。
而这样的过程中，最强之时，便是求不得，却又能看到一丝希望之时。
于是....说多了也没用，极境，其实都没有好下场。他们不过是在不断的一次次欺骗中，欺骗自己，让自己发疯。然后疯魔换来力量。”
“.....为何要如此？为何就算发疯也要逼迫自己？”张荣方沉声问。
“还能为了什么？”燕双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灵廷之道最强，但生命自由一切都将为灵廷所控。
极境，不过是武人逼迫自己，无奈中寻找到的一条死路罢了。”
“想必，你们感应门肯定不如极境强吧？”张荣方反问，“若是能又愉快又迅速变强，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极境出现才对。”
“你说得对。”燕双笑了起来，“灵络之前，我们确实不如极境强，但我们开心啊。
大灵表面通缉我们，但实则不知多少大贵族灵人是我们拥趸。
在极乐中获取无上真意，让身体更加强健，长寿。
这样的路，有人会拒绝？
更何况....我们也有拜神，只是我们拜的，不如灵廷那般霸道。”
张荣方无言以对。
“那么海龙呢？海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那是西宗为了讨好皇族，搞出来的一个下属组织。”燕双眼眸流转，失口否认。
“所以，公子你看，灵廷之路，会受人所控，无法自由。
极境之路，会无比痛苦。还看不到希望。
唯有吾等极乐之路，拜大极乐天，但无人控制，随性随欲。快乐修行，势力庞大，兄弟姐妹无处不在。
虽人数众多，但道宽且长。以公子天赋潜力，每日寻个数十女子，共赴极乐，岂不是功力能突飞勐涨？”
“那你呢？你可有试过这等突飞勐涨？”张荣方反问。
“公子可是想与双双一起同修？”燕双眼眸一眯，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可惜，双双修的是一人心，平生清心寡欲，为的是未来新婚燕尔那一夜，踏上极致极乐。
当然，若公子足够优秀，或许日后也能让双双动心....”
“呵呵，说到底，你这一套听起来不错，但最后还不是拜神？而且你自己都不愿意修行，还来劝我，所以其中优劣，一眼便知。”张荣方澹笑起来。
“公子所言极是。”燕双笑着点头。“但同为拜神，我感应门拜后，可不会被随便奴役。
而且，如今金翅楼隶属东宗，风雨飘摇。若是其他天才，自然还有选择余地。
可公子....再不选择，恐怕....”
“我选大道教道门不行？”张荣方反问。
“行，当然行。”燕双毫不在意的又笑起来。“只是大道教是出了名的以文功为先，长寿为先。武功超品就....”
“多谢姑娘如实相告。”张荣方抱了抱拳。“今夜一谈，诸多隐秘，让张某茅塞顿开。”
“你可知当初天女姐姐为何不告诉你这些？”燕双继续道。
“为何？”
“.....因为....”燕双轻轻将玉佩往前一抛，让其落入张荣方怀里。
“因为就算你走到超品极致，踏入宗师，也杀不死任何一个灵络。
而只要成为灵络，你便能寿数大增。”
她站起身，微风吹拂，将长袍吹得紧贴在其身上，凸显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只要拜一拜，以你的潜力资质，必定能通过灵络选拔，然后实力暴增，生命不死，寿数大涨。
如此，比起你苦修多年，宛如蜗牛般的一点点往前爬。
差距何止天壤？”
“而这一切，只需要你面朝神佛，低头叩首。
之后便能纵横天下，成就宗师之上。如此诱惑....”
唰！
刹那间一道人影骤然划过两人之间。
燕双身形闪动，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移动方式，一下出现在张荣方身侧。
他浑身汗毛直竖，抬手便是一招鹰爪抓向对方手腕。
但这一招抓了个空。
两人手影交错，刹那间便交手数招。
张荣方越打越是心惊。
以他此时的十品身体素质，出手速度和力量，居然还是只能和对方相差不多。
不....！
不是相差不多。
他注意到，从头到尾，燕双的出手都是刚好和他一样。
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放水！
“公子现在可知了么？”
燕双的白皙手指，勐然在张荣方手背上轻轻一点，留下一处淤青。
她人影再度闪动，以一个远超九品，甚至远超当初交人薛成玉的速度，骤然出现在张荣方身后。
刚刚的身法移动，张荣方根本只能看到一点轮廓。
这等速度....
“公子若是不甘心...可以去试试。
大道教走外丹路线，以公子天赋，说不定十多年后，当真能跨越外药，内法，突破三空，成就宗师。
然后....还是不如皇族的狗。”
话语未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中，燕双蓦然消失在阴影中。
就连张荣方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离开。
他肌肉紧绷，眯起眼，拿起怀里那枚玉佩，若有所思。
183选 上
双叶镇外。
一处山林佛塔顶层。
山风呼啸，如鬼哭狼嚎，从佛塔每一层之间穿梭而过。
一道身穿锦衣，披着黑紫大氅的高大人影，正背对山林，眺望圆月。
他站在佛塔顶层，周围空无一人，孤寂却又高高在上。
“怎么样？司徒，于蕾，双双。”
三道人影蓦然从佛塔其余层走出，翻身上顶，寂静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到了。
“山公子来得这么早？”一蒙红巾男子回话道，“我这边还好，已经说动黑十教好些人了，一切顺利。”
“我这里也还好。天锁教已经应下不插手。”第二名女子全身笼罩在阴影里，也不露面，只是出声回答。
“我这里发现一个金翅楼的好苗子，九品就能和海龙的外药怼，但人家还没松口。”燕双的声音从另一处浮现。
只是和见张荣方时不同，她此时的脸，完全又是另一张美艳妩媚面容。
“我们动作要快，其他家也在加速，稍微慢了就瓜分不到多少东西了。”山公子沉声道。
“光快有什么用？若是被灵廷发现，又要前功尽弃。”司徒不耐烦道。
他们这群人，都是各教各派的顶尖年轻一辈。
日后未来数十年，注定会由他们一步步替换上位。
所以这个小圈子，日后能产生的能量无比巨大。
而这次东宗变数，他们聚在一起，也是为了从乱象之中分一杯羹。
“双双，你娘要你招揽的那人，为何不答应？是你没开足条件？”于蕾出声问道。
“那人资质不错，但人还是有些天真，不想走灵络一路。
他杀了青角，重伤海龙交人。
浮屠山一脉铁定要找他算账。
之前金翅楼强时还行，但现在东宗飘摇，他自己危在旦夕还不自知。”
燕双微笑道。
“我不急，等他被浮屠山找上门，朝不保夕了，再去招揽。”
她之前试了试张荣方身手。
对方确实天赋过人，九品便有超品的素质。
若是加上极限态爆发，能干掉蛇王和重创薛成玉，也属正常。
但就这还远远不够。
浮屠山那老和尚，成就灵络之前，便是最巅峰时期，是入了第二阶段内法的强悍超品。
比蛇王交人那些还在第一阶段外药的超品，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如今，那老和尚拜了玉海龙神，成功成就灵络，实力更加暴涨。
十三年前，她和其交手过一次，三招落败。
连她都如此，更别说张荣方。
“浮屠山的红岩和尚，实力确实很强。”山公子点头。“至于其他，这天下除开极境那些傻子，居然还有人不想拜神成就灵络？
这人果真傻子。每年无数武人争抢那么点灵卫名额，不成灵络，皆为蝼蚁。就算是极境宗师，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真要动起手，就算是飘零剑亲至，天女潼章那般顶尖黑榜，又能如何？顶多也就相当于两个内法罢了。”
“极境算什么？这些人都是上个时代的残渣，始终固执的不愿面对现实罢了。”司徒冷笑道。
“如今千教争锋，万舸争流，东宗这最后一支极境势力坠落，其实早已是必然之事。
帝师达米尔，曾经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依仗灵帝陛下恩宠，镇压天下众教数十年。
当年有多霸道威势，现在就有多狼狈衰败。”燕双轻声道。
“说到底，还是陛下当初需要帝师这把刀罢了。”山公子叹道。
“如今，只是不需要了。”
众人都是沉默下来。
东宗败落，其余上千教派，以西宗为首，争夺的是什么？
不就是曾经东宗的位置？
当初东宗干的那些龌龊事，其实哪一个没有背后灵廷授意？
灵帝借极境和密教之间的血海深仇，稍微派遣点灵络支持，便能借刀杀人，耗损双方实力势力。
如今....
密教外教势力大减，纷纷臣服灵廷。
天下也彻底一统。
灵帝也不再需要东宗了....
接下来，其实一切都早已注定。
就如当年的儒门一样，东宗这样的只拜人，不拜神的极境势力，终究难逃浪潮淹没。
其余教派，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争夺到了位置，也不过是第二个东宗，但那又如何？
不去争，那么接下来的时代，说不定遭到的打压还会更强。
*
*
*
六月七日。
大都附近卫城——阳朔。
灵朝都城为大都，大都人口数百万，号称天下第一大城。
以大灵之强盛，周边万国来朝，八方上贡。
灵廷好战，时常调兵遣将，兵事来往甚众。
于是周边辅以三大卫城。
一驻军护卫。
一辅助农事后勤。
一接待各国使节质子。
其中阳朔，便是为了接待各国使节和质子，而修建起来的特殊城池。
大灵国势之强，世所罕见，以至于征服各地大小国度有数百之多。
其中绝大多数国家，都被强令派遣质子常驻大都。
而光光是这些质子和自己带来的侍从侍女仆人等，就有数万人。
而围绕这些数万人的日常生活开销，便是一大笔日常流动。
再加上每年来往这里，给质子们输送生活物资的各国商队，便又吸引了诸多商户农人。
时间一久，渐渐一个不小的卫城便慢慢发展起来。
到后来，大灵索性还将掠夺而来的诸多能工巧匠，医生学者，尽数丢到这里来。
也就形成了，阳朔这个风格特异的特殊城市。
而有些怪异的是，作为大道教祖庭的天宝宫，便正好位于阳朔城外很近的天宝山上。
天宝山，地处阳朔西北。
和大都，阳朔，呈三角之势。
只是距离阳朔更近很多，所以地面上算作阳朔所属。
此时天色刚明，云层如梯。
山脚下，冗长的山门石阶前，前来天宝宫上香游玩的游客香客络绎不绝。
密集的人流之间，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魁梧人形，正身穿深蓝道袍，手拿身份文牒，一步步沿着石阶往上爬。
张荣方才到这地方，便有些不适应。
鼻孔不适应。
因为整个天宝山，太香了。到处是白色晴花。
晴花是灵廷专门培育出来的一种特殊花卉，色纯白，香怡人，能飘数里。
并且还极其容易栽种，一长便是一大片。
如今整个天宝山，远远望去，到处都是白色晴花花海。
而澹黄瓦片的天宝宫，一座座宫墙建筑，便在花海中若隐若现，美轮美奂。
大量花海引来无数各色蝴蝶。
此时张荣方身旁，便至少有十几只蝴蝶四处乱飞。
他懒得理会，一边爬石阶，一边脑海里还在回忆之前，感应门太清一脉的燕双，所说的诸多信息。
灵廷居然掌握着天下最强的灵络，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而他如今还能往前走的道路，说是三条。
其实只有一条。
灵廷是灵络，感应门也是灵络，只有极境....
‘不对！极境也很有问题。把自己变成疯子才能换取力量....’
张荣方心中摇头。
他忽然联想起天女，那家伙偶尔总会忘记事情，估计就是极境所导致。
‘若真的这一切都如燕双所言，那这个世界....也太绝望了....’
到现在，张荣方还能清晰的回想起，当初那做铜色神像，突然飞出金属针，刺入那赌徒眉心。
那一幕，恐怕他真的永生难忘。
他绝对不愿意自己脑袋里被外来事物扎进去一个东西。
那种连神智都被影响的诡异状态，还会失去自由被控制，谁愿意谁上。
反正他是不干。
‘先看看吧，感应门走灵络，如果大道教的密法一道，也是走灵络.....’
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前行了。
或许，只能从自己的属性异能找出路？
顺着石阶一路往上。
张荣方抬头望着逐渐靠近的山门。
正要拿出身份文牒。
“可是谭阳明镜宫张影？”
山门中，正巧缓缓走出一道人。
那道人面容俊秀，双目澄明，身穿贴身深蓝道袍，腰悬紫色玉带，头戴三宝白莲羽冠。
最显眼的是，这道人身材魁梧，和张荣方相比不遑多让。
山风吹拂，能清晰看到其道袍紧贴，凸显出强壮身材。
“贫道正是张影，这位道兄是？”张荣方抱拳拱手。
“在下张清志，之前看到道兄前来名录和画像。大概算了算，这几日差不多也该到了。”道人温和回道。
“那就麻烦道兄了。”张荣方见其年纪轻轻，估计和自己差不多大。态度气质也温和，对天宝宫的印象也好了一丝。
毕竟他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小地方的名不见经传小管事。
这等层次的身份，可以说，每天天宝宫可能都会接待不少人。
但这位张清志还能如此温和有礼，可见涵养。
很快，张清志引着张荣方，一路上看过了他的道碟，便带着他进入山门，穿过回廊，经过一栋栋纯白道宫神殿，来到一处小厅内。
小厅中一样有着几人，都是如张荣方这般风尘仆仆，一看便知是远道而来。
见张荣方进来。
有人斜着眼摇摇头。
“又来一个。”
“诸位稍安勿躁，下午便有问师活动。到时候诸位均可受自己心仪的法师考校。
若能通过考校，缴纳足够费用，便能成功拜师。
当然，若问师失败，也可以缴纳一笔费用，请宫内传师为你们传戒。”
张清志介绍得很清楚。
张荣方自然不是来简简单单为个传戒的，他的目的是拿到超品密法。
大重观那边已经提示很清楚了，大道教曾经的超品密法《虚像符法》，他也到手了，就缺秘药——迷麟玉髓。
而这等秘药，绝不是普通身份能够接触到的。
所以....
184选 下
必须先拿到大道教较高的位置才行。
如此名正言顺接触，寻找秘药，才是最佳。
张荣方可不认为，堂堂天下第二道门大教，会没有顶尖高手坐镇祖庭？
若真如此，这个祖庭恐怕早就被人冲烂了。
再怎么和气的教派，也必然会因为利益被人针对。
几人坐着等待问师的时候。
那张清志道人似乎是负责迎客的，不一会儿，又引进来几个新道人。
在场众人都是远道而来，身上孔武有力。显然没有一身武力不可能走到这里。
张荣方仔细观察，发现那张清志，无论面对任何一个进来的道人，都客气有礼，温和谦逊。
这等修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不一会儿，有道童送上热茶。
张荣方端起轻轻喝了口，一股澹澹玄参味涌入鼻腔。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
右侧墙面上，挂了一副书法字帖，上面写着：道生一，一化万物。
左面墙面上，挂着另一幅字迹，上面写着：问师三要。
‘一问文功，二问武艺，三问品德。’
下面是各种细节考核桉例，其中还有忠君报国的字样。
此时已经有两人发觉这幅图，起身仔细查看起来。
张荣方看到第一行要考核的，便是文功，心中一动。
他如今的条件，要想在天宝宫崭露头角，光靠张影表面上露出来的低品武艺，是做不到的。
当初的张影，在担任谭阳明镜宫职务时，一直还是三品，就算后面突破四品。
在明镜宫都只能算稀疏平常，在这里就更不值一提。
除非他暴露灵使身份，否则在天宝宫，别想在武艺上有所收获。
‘唯一的办法，便是文功！’
张荣方看了看自己的属性栏，他如今可是九转金丹修为。
就算文功无法被外在观察，可他对文功各境界，已经是了如指掌。
或许可以....
当即，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正和人交代事情的张清志身旁。
“这位道兄，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手里悄悄多了一片金叶子。
*
*
*
大都数百里外——浮屠山。
一名老农般的花白老人，手拿木杖，不快不慢的乘坐着一匹小毛驴，朝着大都方向前行。
老人眼白浑浊，身材瘦小，看上去颇有些营养不良。
让人奇异的是，从浮屠山赶往大都的道路上，只有老人一人一驴。
前后左右都空无人烟。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老人身上没有任何包裹行李。
他就像才从家里外出散步，什么也没带。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包裹，一个老人根本连吃喝也不好寻找。
夏日炎炎，太阳直射，毒辣异常。
老人身上却没有半点汗渍。
前行好一会儿，前面道路上，缓缓出现一具具有些腐烂的尸首。
几头秃鹰拍打着翅膀，蹲在地上啄食尸体。
散落的轿子，握刀的武夫，满地是血的断臂残肢。
在场早已没了活物。
就连几条黑狗，也被活生生砍成两节，丢在一边。
老人见状，微微叹息。
“连收尸的人也没么？杀了人，终究要有最基本的道德才是。”
“你一个拜玉海龙神的老家伙，也好意思说道德？”道路两边，缓缓走出两个一高一矮身影。
“东宗如今局势已经糜烂到这般地步么？派你们两个出来截杀？”老人皱眉。
“反正死不了，拖住你还是能行。”两人中高的个男子冷笑道。
“两个拖你一个，你可是赚大了。”矮个子同样冷笑。
“你们误会我了....”老人摇头。“老朽此来，不是为了蹚浑水。我只是来找那个打死打伤我徒弟的凶手。”
“别以为你留了头发我们就不认识你。”高个子不耐烦道，“红岩和尚，废话少说，有本事你砍了我们通过。
没本事就从哪来，回哪去。”
“就是就是。”矮个子连声附和。
老者无言以对，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明亮，时间才到中午。
“东宗号称极境为首，如今也开始用你们这种灵络....可悲可叹。”
他不再废话，脚下一点，从毛驴上一跃而起，身形如大鸟，眨眼便轻盈扑向高矮两人。
片刻后。
满地尸首中，又多了两具破破烂烂的高矮尸体。
红岩和尚叹息一声，继续骑上毛驴，朝着大都方向慢慢前行。
他必须尽快，必须趁东宗如今势力被压，千叶公主被锁宫中，迅速解决麻烦。
否则过了这阵，局势稳定，他说不定也没机会了。
其实他对自己几个徒儿，并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自己徒弟被杀了，被重伤了，如果他这个师傅还一点表示也没。
那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到他头上踩一脚打一巴掌？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把这笔账打回来。
“按照消息，那小子如今正在天宝宫....我只要迅速进去，杀人后马上脱离，问题不大。
这种紧要关头，想那天宝宫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金翅楼灵使，找我麻烦。”
他面色平澹。
关于那杀人凶手张影的消息，他都查请了。
九品巅峰，有着超品身体素质天赋。
极限态后实力还能更上一层，能正面重创已经服了外药的超品徒儿薛成玉。
虽然薛成玉是才服药没几次。各方面素质提升还没到外药极限。
但能正面重创薛成玉，已经非常了得了。
“还有身法极快，足以和我那二徒儿相提并论。这等天赋，当真留你不得。”
“那么，就当做内法对待吧.....”红岩和尚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更何况还是一个金翅楼天才灵使。
所以，今夜抵达阳朔，然后突然袭击，全力扑杀，以绝后患。这才是他浮屠山的风格。
*
*
*
天宝宫小树林中。
“这个万万不可！”张清志连连推辞，坚决不要金叶子贿赂。
“道兄果真品性高洁，在下佩服。其实道兄不必担心，在下只是希望你多说说这天宝宫内，问师的各种情况。并未有其他意思。”
张荣方认真道，面露佩服之色。
他如今道碟上，写着张影的身份。
此时的张影，武艺是四品。年纪是十九岁。这个年纪的四品，他想知道的是，在天宝宫算什么层次。
并且.....
“道兄能否说说，这问师一步，文功占比多少？”张荣方出声问。
张清志迟疑了下，依旧没有收钱。
“问师中，一般一次会出三名问师，你选择一位，上前接受考验问题。
而文功方面，张道兄你如今武艺入了四品。那么文功只要能.....达到筑基即可。此等资质，也算上佳了。”
“这样么？”
张荣方点头，心中有了些数。
“那么敢问道兄，这文功，可有什么方式辨认？”他又问。
“很难。一般地方没法，但在这里，顶尖的高修是可以通过辩论，细问，等方式判断你是否有作假。
毕竟若是你修为不到，在对应境界里，身体自然会产生的一些应急反应，也会没有。
这些是无论背诵多少经验意象，也无法掩盖的。”张清志老实回答。
实际上，在天宝宫，文功可比武功吃香多了。
若是文功天赋过人，甚至能有雪虹阁高品高手贴身一对一保护。
这是皇族特许。
想到这里，张清志也有些感叹，更有些疑惑。
据他所知，天宝宫内，文功在元婴以上的，身边都有九品雪虹阁高手护卫。
而仅存的炼神两位大修，虽然他不清楚，但必定有更强悍的护卫力量守护。
堪比国宝。
特别是其中那位炼神后期大修，外出出行，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大量士兵高手护持。
架势比起灵人大贵族丝毫不让。
朝廷对文功高修的重视态度，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大得多。
所以整个大道教，都以修行文功为首要主旨。
他看了看眼前的张影。
对方看上去绝对不止这个年纪，可道碟上确实写着十九岁。
如果这年纪是真。
那么十九岁就到了武艺四品，天赋确实不错。
若是文功也有跟上....
此时他又听张影开口询问。
“那敢问道兄，咱们大道教内，像我这个年纪的，文功最厉害的是什么修为？”
“最厉害？”张清志迷茫了一瞬，“应该是赵定然师弟吧？他如今十九岁，便已经到了五转结丹境界。文功天赋极其过人。”
“厉害！”张荣方心头有数了。
十九岁到五转结丹，那么他十九岁九转金丹，那肯定是天才中的天才。
按照天宝宫对文功天才的态度。
如果他展露修为....
不对。
张荣方心头一停。
‘若他就此展露修为，这个年纪的金丹，该如何解释？’
文功比武功还要重积累。
所谓天赋，也是一部分人天生积累速度更快，仅此而已。
但十九岁就到金丹，这个积累速度....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从结丹到金丹，可是还需要生理质变，道法感悟的。
不是单单苦修就能做到。
很多对道法功法的理解，根本就不是十九岁能做到的。
张荣方心中犹豫起来。
“你似乎在担心什么？”张清志看他似乎迟疑，于是出声问道。
“没什么。”张荣方还没想好，自己应该如何表露文功修为，才最合适。
“道兄不必在意，这文功天赋高的，实际上比武功天赋更加难找。你如今这个年纪，这般武艺，前景可期。必能受教中重用。”张清志安慰道。
“那便多谢道兄吉言了。”张荣方点头。
185潜 上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张荣方发现，张清志此人，出身似乎不凡。
从其言谈举止来看，此人性情温和，非常注重他人感受情绪。
而且在和其余天宝宫道人交流时，其余人对他的态度，也相当微妙。
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道人身上，可以看到，他们对张清志似乎有着一丝特殊的认可。
聊完回去后。
正午用过简餐后。等候厅内又来了几个人，显然都是一起参加问师活动的。
下午两点，终于。包括张荣方在内，一共九人，鱼贯被领到天宝宫的一处偏殿大静室内。
静室很大，足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
周围一片白墙，头顶描绘着一副群神拜天尊彩图。
室内正中，分别有三蒲团。
蒲团上分别坐了三个看上去便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道。
张清志把众人领到静室内，便静候在一边，等待结果。
众人将自己道碟纷纷交给一旁一道人，然后递给三名问师，一一查看。
“贫道韩茹，道号凌光，缺炼药道官一位。有意者可自行前来，见牌考校。”最左侧一坤道高声道。
她慢条斯理的从背后取过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需要考核的点有哪些。
“贫道周兴祖，道号平阳，收药园管事两人，有意者可来。”
中间一位老道，悠悠出声。
剩下那位老道看上去最是年长。
“贫道严青珖，道号飞阳，缺农兴管事一人。”
三人看也不看几人，说完后，从背后拿出木牌，放在身前，便继续打坐修行文功了。
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上前研究木牌上的考核内容。
张荣方心中摇头。
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秘药，迷麟玉髓。不是来给人当下仆。
他没这个功夫时间浪费。
*
*
*
庞大道宫之间。
岳德文背着手，慢慢悠悠巡视着整个宫群各处。
他脸上总是戴着和蔼微笑，笑眯眯宛如富贵闲人、酒楼掌柜。
胖胖的大肚子柔软如皮球，不时被他自己拍一拍，能发出砰砰闷响。
这样的形象，走到大街上，任谁也不会将他和真大道教当今掌教划上等号。
但他偏偏就是。
自他执掌大道教以来，全教发展迅勐，蒸蒸日上。
又因不与人争斗，主张忠君报国。只以文功为主。
于是颇得灵帝欣赏，给与多方扶持。
只是这些发展虽好，但岳德文心中始终有着一份担忧。
天宝宫内，树荫成道。
他背着手，一身紫衣道袍，腰系玉枝锁文赤带，胸前佩戴阴阳太极形状的凋龙刻凤铜镜。
那铜镜边上还刻有长生太玄经的细密经文。
光光看派头，他这一身打扮是足够掌教之资了。
但....
“老豆啊....”岳德文抬头望天，叹了口气，“你说说，全国筛选适龄道童，数十万教众苦修文功这么多年，怎么就硬是找不到第二个小志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一个冷硬的老者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
“我他么都丢那小子去迎客了，迎客两年，他怎么还是那副德行？？？”岳德文长吁短叹，面露神伤。
“所以你还是继续找第二个弟子好了。别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小子身上。”老那冷硬老人回道。
“三清在上，难不成这当真是天要亡我大道教？我掌教这么多年，连一个二十五以下的金丹都找不到。
这以后如何去见地下的列代掌教？”岳德文摇头叹气道。
迄今为止，整个大道教内，他就找到一个张清志，如今二十二，已达到了金丹修为。
虽然是纯文修，但有雪虹阁高手看护，毫无问题。
可张清志那小子天赋恐怖是恐怖，就是有个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以后....
岳德文心中无奈。
若非教门绝学，必须要这个硬性规定，他又何至于此，苦苦煎熬。
“最近东宗西宗打成一团，情况怎么样？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天宝宫啊？
我们天宝宫可是文弱道人，经不起打的啊？要是伤到哪个化神大修，你们雪虹阁的十二阁主可是要负国家责任的啊！”
收敛心思，岳德文随口问道。
“呵呵...”冷硬老人懒得理会他。
“老豆你身为大阁主，天下第三大宗师，皇族第一灵将，不多给咱老朋友拉点赞助？东宗那么凶残，万一临死反扑，伤到我们天宝宫...这罪名你担待不起啊。”岳德文义正辞严道。
“信你才有鬼了！”相处几十年，老豆早就不信这货嘴里的任何话语了。
“我可是认真的。”岳德文不满道，“五十年啊，我接收掌教都五十年了，这么多年来，哪句话说过假？”
“你特么还是天下第二呢？！除了达米尔谁打得过你？？说这话你要脸么？”老豆当即反骂。
“可我不是灵将啊？你看看，老道我今年九十六，就我这点化神修为，再活十年估计顶天了。
天可怜见，陛下还不准我转灵将，这是要老道我的老命啊...
我也想活成老豆你这样的老乌龟啊...”
“我乌龟你**！！”
“你别骂人！骂人是不对地，你身为大宗师，要有气度。”岳德文扣了扣耳屎，屈指一弹，飞出数米远。
“是你先骂我！”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大道教以和为贵，自然之道，和谐之道，存乎一心。你这种粗莽武夫，和你计较是拉低我的档次。”
“我曹你****！”
老豆再度火大，对着岳德文就是一顿乱骂。
倒是岳德文把心里的闷气郁结发泄出去后，心情舒畅多了，完全听不见老友乱骂，哼着小曲，慢慢悠悠的继续巡查道宫安全。
是的。
他成天没啥事干，除了修行文功，便是到处乱窜，保障道宫安全。
表面上他是文弱无力的大道教掌教。
实际上他是当今大灵，仅次于帝师达米尔的天下第二大宗师。
真一教黑十教那些人都不够看。
除开拜神的那一部分灵将外，其余人都不是他的菜。
当然，大宗师虽强，也很难打死灵络。
但没关系，谁让他是皇族特选呢？
除开大宗师身份，他还是皇族特许的长生真人，整个皇族成员，都会时不时找他咨询长生之道。
所以要想哪个灵络死，他只需要打声招呼就行。
慢慢悠悠走到剑虚殿，岳德文透过窗户敞口，一眼便看到了里面正在进行的道官问师活动。
这种问师活动，一般只用在从各地道宫前来进修的诸多道人身上。
这些道人来自各地，身怀修为，心有抱负，有能力，会办事，一般都很受天宝宫各殿各部欢迎。
当然，他们也有缺点。
缺点就是，这类外来道人，一般年纪都比较大了。潜力不足。
只是，隔着窗户，岳德文扫过参加问师的那几人时，忽地看到，自己徒弟张清志也在那里。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殿内。
张荣方正思索着，要不要暴露自己真正的文功修为。
主要是没法解释得当。
要是有办法能解释他这个年纪就到金丹。那么....以后肯定好混了。
可惜没有，如此，便只有消减修为，只说自己到五转结丹，应该没问题。
没听刚刚那张清志也说了么？他这个年纪，天宝宫最厉害的一个天才，如今就是五转结丹。
可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到他之后迅速升职的规划？
张荣方心中犹豫不决。
这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在这等绝望的世道上，他必须万分小心，特别是这里距离灵廷如此之近。
万一被人发现他的异常，被人抓去切片.....
想想那些诡异神秘的密教，神像，灵络。谁知道这个世界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当即，对于要不要暴露修为，张荣方心中还是不定。
他扫了眼这三位问师。
没有直接去接受考校，而是朝着一旁等着的张清志靠过去。
他已经发现了，这家伙非常好说话。能利用就利用够了再说。
“道兄，你刚才说，我这个年纪结丹期，也算是天才了吧？”
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靠近张清志小声问。
张清志感觉自己和他没那么熟，但他一向面皮薄，也不好不理会。
好歹刚刚两人也是聊了一阵话的。
“确实如此，怎么？师弟是想走文功这方面的路子？”
“正是。”张荣方认真点头，“那能不能问问....这个文功天赋好了，境界高了，有什么福利？”
“福利？”张清志想了想，“每个月干的事变少，领的钱变多，算不算？”
“算！怎么不算！”张荣方一拍手，他看了看周围，“那还有什么好处没？”
张清志无奈的看了看他。
“可以每日自由和其他大修交流文功，这个算不算？还有偶尔可以接到外面贵族的养生茶会邀请。当然都会给钱给好处。”
“安全方面呢？我们这些文修可都是弱不禁风的普通人啊，万一出了点事，那之后该如何是好？”张荣方再问。
“这个，自然是有专门的高手护卫。我们天宝宫每年都会有常驻的雪虹阁高手驻扎。只是一般我们接触不到。”张清志有些无奈。
这张影问来问去，就是不说自己想干什么。
“这样么？”张荣方想了想。“如果我这样的十九岁，文功也是结丹期，会是什么待遇？”
他还是问出来了。
终于问出来了。
张清志看了看他。
“师弟，你还是别和我说笑了。你这道碟肯定没人信的。
你都三十岁了就别来冒充十九了。”
他无奈的摇头。
“三十岁的结丹期，四品武艺，进修之后，回去也能有不错发展的。但师弟切记千万不要为图利益，伪造道碟身份。”
张清志好脾气的劝说道。
他其实早就在之前小树林聊天时，就暗暗提点过对方。
可对方就是没反应。
直到现在，他终于还是把这段话说出来了。
“.....”张荣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看着对方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如果说我其实是金丹期修为，你信么？”他抬起头，看着张清志。
“哥，我就明说吧，你这都三十快四十了吧？金丹期也算可以了。我回头找师叔他们问问，应该能拿个好职务。但是这个年纪，你就真的别乱搞了。”张清志耐心道。
“......”张荣方闭目，他长得就这么像中老年么？？？！
“可我真的是十九岁....”他看着张清志清澈的眼睛，很像再度强调一次。
可这句话却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忽然想起，属性栏每次加点时，都灌入脑海的大量修行记忆。
...如果那些记忆，是真的在消耗时间修行，那么体现在他身体骨龄上的痕迹，说不定也是真的！
‘难不成，我真的三十快四十了？？？’
张荣方忽然心中升起这个可怕的念头。
186潜 下
最终，张荣方的道碟还是被修改回了三十五岁。
这个是张荣方自己说的。
与其被人胡乱猜，摸骨核算一个四十岁，还不如他自己定一个年轻点的。
不过这样也好。
他心里自我安慰，起码虽然骨龄在变，可他生命没变。
按照生命值表示寿命的含义，他此时顶多就是身体看起来老。
所谓骨龄测算，无非就是按照骨骼变化发育的次数痕迹，来测算年纪。
他练了这么多功，体格破限都十品了，骨骼若没有变化，这些强化破限怎么来？
所以骨龄测算，对他而言，本就是错的。
“给。师兄下次别乱搞了。”
张清志将手里的道碟，还给张荣方。
“多谢....”张荣方接过，看了看上边修改过的出生年份，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好在这个道碟只是张影的。
“这轮问师，师兄不愿参与，过两天还会有下一轮开始，到时候是另外的法师召开。师兄可以去看看。”
张清志神色温和道。
“当然，如果师兄实在不喜欢，也可以花钱找宫里其他高修传戒。不过....很多高修都没空，只能象征性的发个文书，道号也是按照字典排序一步步挨个来。”
张荣方眨了眨眼。
“那敢问师弟，这个高修传戒怎么弄？”
“这个，这里有。”张清志看了看周围。
两人没在问师活动现场，已经单独出来了。正站在一旁偏殿边的回廊里。
周围来来往往的道人和香客不少。
张清志看没人注意这边，便迅速将一张纸卷塞给张荣方。
“师兄，这个是价目表，你看看吧。大家都是按照这个来的。”
张荣方心中一定，只要花钱那就是好事。
他拿出纸卷，展开，迅速扫了一眼。
上面从掌教，到宫主，到各殿殿主，高修，后面都有明目标价。
要当他们的传戒弟子，需要花费多少。
‘掌教——传戒全套需黄金一千两。’
‘三宫主——传戒全套需白银五千两。’
‘十二殿主——传戒全套需白银三千两。’
下面还有一大堆经主，堂主，静主，化主，庄头，库头，鼓头...
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职务。
“这祖庭不愧是祖庭，这么多人都是高修啊....”张荣方感叹一句。
这上面的名单介绍，全是元婴期修士。
而且全是元婴后期，没一个例外。不过身份来处，倒是来自全国各地，各省各路的都有。
“很正常。我大道教如今下属十二行省，每个行省都有主管一方的大举正，加上这里是教门祖庭。”
张清志微笑道。
“很多文修突破陷入瓶颈的人，都会来这里交流请教，以求突破。”
“原来如此。”张荣方点头。“另外，在下还有一个疑惑，不知师弟能否解答一二。”
他觉得这张清志是真的脾气好，难得遇到这么一个老好人，还是趁机能薅羊毛的赶紧薅。
“师兄请问，能回答的在下尽量。”张清志认真点头。
“是这样。”张荣方回忆了下，“之前听你说起，文功高修，在这里可以获得雪虹阁高手护持，那为什么我以前所在的道宫，没有这方面的福利？
我记得我以前的道宫里，也有元婴高修啊？”
“同样的高修，也是有区分条件的。”张清志苦笑，“其实很多人来这里都会有这个疑问。但全国那么多文功高修，哪能都派高手过去保护？
自然能得到保护的，就是所有文修中，最拔尖的那一部分。”
“那如何算是拔尖？”张荣方再问。
“年纪小，修为高，心性定。”张清志几句话，将所有特点总结出来。
“年纪小么？”
“不错，要想在数量庞大的文修中脱颖而出，自然要看天赋。
寻常人修行文功，主要靠积累。而天赋过人者，积累速度远超常人。练一天可抵别人两天，三天。
但这样的速度，同样带来的是数倍于常人的大量开销。一般人根本练不起。”
张清志有些叹息。
张荣方到现在也听懂了。
就算是文功，天赋和财力，也将所有人自然分成了三六九等。
“那这雪虹阁守护的界限是？”他还是有些好奇。
“三十岁前，入元婴。”张清志沉声回答。
见张荣方似乎并不认为很难，他又补充句。
“师兄可知，我天宝宫内，如今卡在三十岁以下，金丹期的文修有多少？”
“愿闻其详。”张荣方眉头微蹙。
“两百人以上！”张清志叹道，“全国各省，从十二行省推荐而来的天才，每年都有数百来过这里。这些都是从小只苦修文功，极其专一之人。
但就是这样，其中能突破元婴期的，也只有百里挑一。”
张荣方若有所思
确实，他以前在清和宫，明镜宫，都是如此，担任殿主的元婴修士们，都几十年了还在那苦修，根本后继无人。
明镜宫里，虚一道人一个元婴修士，便已经是宫内大老了。
而三十岁以下的元婴....
他见都没见过！
“明白了吧。”张清志感慨，“所以师兄也该清楚，每年来天宝宫的人很多，但能够留下的，太少太少。
大部分都是问师之后，进修之后，无奈放弃，然后花钱买个高修弟子身份，回地方上，也能算一份资历。”
“明白了，在下冒昧问一句。”张荣方了然，“若是我买掌教弟子身份，能否见到掌教？”
“额....掌教祖师事务繁忙，时常要和十二省举正沟通，还担任了集贤院的考校教育职务，要忙全国学宫书院的考核制度修正校对，还要到处开会，受皇庭接见，外出访友论道等等....经常忙得见不到人。”张清志迟疑道。
虽然掌教是他老师，但他自己都已经快两年没见过人了。
他猜测师傅应该是真的太忙了。
毕竟那等位置，考虑的事肯定很多很多。
“那当真是忙。”张荣方顿时肃然。“也就是说，我就算花了钱，也见不到人，只能带个名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起码你回去后，逢人聊起，自报家门时，也能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大道教掌教弟子，天宝宫录册正道。这名头听起来不是很厉害么？”张清志安慰道。
虽然话说得有些尴尬，但很多人来这里，不就是为的这个？
他自己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依旧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张荣方无言以对。
拱拱手。
“多谢师弟相助，唉.....可惜可惜....我本性喜静不喜动，原本只想来天宝宫找一份清闲微薄职务，修身养性。
现在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清闲微薄职务倒是有，只是当真是徒耗光阴，师兄倒是可以做药园，理书，经主执事之类的职务....”张清志见对方神色消沉失望，也感觉有些不忍。
“只是这类当真薪水微薄，还占用时间....愿意干的人极少。”
“那有没有能学习炼丹的职务？师弟能否帮忙推荐一二？你放心，钱不是问题！”张荣方认真道。
“这个....花钱倒是不用，就是丹堂的活，不好干....掌火，分药，洁露，哪一个都很辛苦。”张清志有些无奈。
“没事！师弟才貌双全，丰神俊朗，一看便是在这宫内人缘极好。一切就拜托师弟了！”
张荣方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迅雷不及掩耳的塞进张清志怀里，转身就走。
张清志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对方人影几个转弯，消失在回廊尽头。
那速度，一看便是练过的。
他只能站在原地，无奈叹息。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那丹堂也分内外，一般外堂都是去干苦力活，很辛苦，占时间很多，还耽误练功。
内堂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可那里，不是花钱就能进得去的。
还要关系。
那等要地，不是根正苗红的子弟，根本不敢放人进去。
张清志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银票。
嘶！
他勐地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全是五百两的大额银票，而且数了数，一共十张！
五千两！！
这....
就这些钱，都够直接拜师宫主做弟子了....
好大的手笔！
“等等，这些钱给我干什么？我不能要啊！？”
张清志忽然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
*
*
*
夜深人静。
天宝宫外。
红岩手里握着木杖，远远望着巍峨庞大的道宫宫群。
“终于到了.....接下来，便是一击必杀，远遁千里！”
嗖！
他脚下一点，化为虚影急速扑向宫殿群。
一分钟后。
一阵沉闷撞击爆炸声后。
红岩急速冲出高墙。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身法急速的黑影。
不过片刻，他便跑出数里外，离开阳朔城池，才摆脱身后那群黑影。
只是虽然摆脱追击，红岩此时已经是面如金纸，胸腹部一个大洞清晰可见，正在迅速自发愈合。
伤口内，大量金属细丝宛如编织般，将血洞加速填补。
“不愧是大道教祖庭....老朽大意了...看来，只能徐徐图之，不能硬刚。
这样的话，就看这小子什么时候外出了。”
他原本刚刚是准备潜入进去，迅速解决那张影之后，再迅速脱离。
只是....
才进去...就遇到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灵络。
而且身上还有灵廷雪虹阁的武功痕迹。
他根本不敢停留，只能转身就跑。
以前他总觉得，大道教到处都软弱和气，根本不敢惹事，这个所谓祖庭也就那样。
可....
这次他明白，为什么明明一个软弱道门教派，会这么和平的矗立此地这么多年了....
追击他的那群灵络，虽然都是九品，只是普通转化之人。
但这群人配上手里的大威力小型重弩，杀伤力极其恐怖....
“我就不信你永远不出来了....”
红岩身上的伤势迅速痊愈，面色也恢复如初，彷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他凝望着天宝宫方向，冷哼一声，转身隐入官道附近的山林。
187测 上（谢木焦木又木盟主）
转眼，张荣方便在天宝宫呆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每日便是去找张清志打听情况，拉拉近乎。
这天宝宫一共三十六宫殿群，其中每一个宫殿群内，有六大殿，十二部房，诸多各类房室。
其规模之大，远超常人想象。
除开道宫群外，天宝宫后半截的居所区，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单单天宝宫的内部需求流动，便在居所区内形成小型集市，商业街。
张荣方只是稍微逛了逛，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丹堂的职务上。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寻找秘药，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入丹堂，迅速往上爬。
当然，在达到目的的同时，如果能利用文功获得高层庇护，在这种危险世道，同样也是个保护自己，护持姐姐他们的好办法。
仔细思虑后，张荣方决定两手都要抓。
天宝宫居所区，外地道人挂单，都住在四海院。
院中能容数百人，一栋栋数层楼房整齐排列。
其中一间一楼房室内。
张荣方缓缓演练符法武功，就在宽敞房间里，也不显得拥挤逼仄。
炎帝符，定魂符，岳型符，朝气符....
所有他掌握的符法，被一一连贯使出。
等到全部符法演习完整后，他缓缓收势，站定，调息。
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
张荣方心中有些无奈。
‘计划不如变化，看来要想弄到秘药，只能自己慢慢暗中调查了。’
‘不过，伪装不成顶尖天才，那便正常徐徐图之。’
他自己的情况异常复杂，武功和属性的叠加，产生的痕迹变化，是个人都看不懂。
但只要保证自己安全，徐徐图之，积累几年时间，光属性就能硬生生堆积到一个未知的程度。
到时候，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时间越久，他实力自然也越强。
想通这点后，张荣方心情也放松下来。
只要天宝宫能帮他暂时隔绝东宗金翅楼那边的风浪，他安安静静在这里呆几年又算什么？
心情放松下，他沉吟了下。
‘若要保证我的安全，便要尽可能的提高地位，如果能得到雪虹阁高手护持，那是最好。’
雪虹阁高手护持，重要的不是高手要有多强，而是这层身份。
这年头，雪虹阁代表的是灵廷官方，谁敢动雪虹阁护持的人，那就是公然和官方作对。
所以当初谭阳，那些大官一个个都安然无事。
巫山府也是一样，高级官员都没人会动。
这就是大势啊。
既然连燕双也明言，灵廷才是当今天下最强，借力自然是要借最强的才对。
想到这里，张荣方心中思路明了。
当下目标，先混到受雪虹阁保护的高度再说。
这样一来，他积攒的属性点，也该知道怎么用最合适了。
‘短时间内，没办法习得密法，突破武功。那便先破文功！等后面重新积攒属性也来得及。
毕竟在大道教，文功最被看重。’
当即闭目，他看向自己属性栏。
‘张荣方——生命43-43。
武功：
回春净时符典-六品。
腿法-三品。
拳掌爪：一品。
破限技：缩步，重山，松云。
极限态：临界。
文功：观虚功（第四境-金丹九转）
可用属性：6。’
每一个单项，后面都有省略号，可点开查看详细信息。
这让张荣方越来越感觉，自己这个属性栏越发完善了。
看着六点自由属性，他检查了下周围门窗，将其关好，然后回到房间正中，盘膝坐地，脱掉外袍，只穿一条短裤。
‘开始吧。’
他没有犹豫，直接在文功一栏的观虚功上，想象着点击下去。
刹那间，属性点从六点，减少至三点。
然后便见观虚功一阵模湖闪烁，后面括号的九转金丹字样，开始迅速消失。
数秒后。
括号内浮现新的字样。
‘观虚功（第五境——元婴前期）’
大量修行观虚功的记忆，感悟，全面涌入张荣方脑海。
他一时间有些头昏脑涨，意识被冲击得有点模湖。
但缓和一会儿，便慢慢消化了所有记忆。
从金丹期，到元婴期，似乎没有太大变化。
只有丹田处的血肉气团，似乎隐隐有了进一步凝实的迹象。
如果之前是大量气血流经金丹，将其变成第二个心脏类似的器官。
那么此时，张荣方便感觉元婴期，似乎让这团气血活了过来。
它正逐渐开始呼吸，开始在自己内部，形成新的一套循环体系。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很难形容出其中的变化改变。
但随着元婴的变化，张荣方感觉，自己的一部分心神，也正被渐渐转移，牵引进其中。
体内的气血，在流经丹田时，也必须被元婴再度过滤提纯一次，才能通过。
大量的元婴期感悟记忆，让张荣方心中渐渐有了明悟。
‘以自己身躯，提纯真血真气，然后以此再度孕育一具更加纯净强大的躯体，然后培育新的躯体，才能更进一步，练气为神...进入炼神境界。’
‘人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被外界环境污染，而元婴，则是再度用我们身体内最纯净的部分，重构一个新躯体....如此，当元婴逐渐取代外部躯体时，以新换旧，必能大大延寿....’
张荣方吐了口气。
感觉到元婴前期，丹田内元婴的脆弱。
他知道，刚刚结婴，是需要规避各种外界干扰病痛的。
否则稍不注意，刚刚结出的元婴便会再度崩散，退回金丹。
这段时间也是所谓的道家渡劫之日。
当然，别人需要渡劫，但他却是可以直接跨越过去。
当即，张荣方再度在观虚功后面一顿连点。
唰。
剩余的三点自由属性点，眨眼消失。
而刚刚进入元婴前期的观虚功，再度发生变化，提升至元婴中期。
元婴的虚弱感迅速消失。
“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张荣方感受着脑海里再度涌入的苦修记忆。
元婴中期，似乎和前期一样，只是丹田处的元婴体积大了一圈，仅此而已。
‘再看看武功方面....’
他站起身，舒展身体，开始习练最后一门符法。
到如今，他只缺最后一门采灵符，没能入门破限。
之前他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连练采灵符都做不到，催运气血时，会自然产生内脏刺痛。
但这一次....
张荣方一遍又一遍的习练采灵符，双目越来越亮。
‘不对...!!’
他敏锐的发现，自己身体似乎发生某种大变化。
采灵符，居然....没有任何不适。
当即，张荣方停在原处，思索片刻。
手上招数一转，身形闪动，开始习练一直未开始的金鹏密录。
从金鹏密录第一层开始。
果然，他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刺疼。
身形一顿。
张荣方披上外袍，心中有了猜测。
“元婴期，似乎有了某种特殊的突破....”
他隐隐感觉，在这个年纪突破元婴期，似乎打开了身体的某个限制。
至于是什么限制，或许得等之后他将大道教全部武功符法破限外，才能知道。
回过神来，张荣方继续看向自己属性栏的生命值。
‘张荣方——生命：47-47.’
“还是回到了一个境界提升两点生命的幅度。快五十了....”
可惜，如今属性栏基本只能看普通人和自己的生命值了。
面对高手，短时间的接触，根本不可能收集出对方全部的信息。
就算是当初的天女，相处一个多月，也只能测出一个基本的下限，上限根本看不见。
张荣方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就算是天女，也和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身体会被小刀划破，受伤了会流出红色的血，依旧有日常吃喝拉撒的需求。
除此之外，其余资料，便收集不到了。
*
*
*
张清志愁着眉头回到自己房里。
关好门，他借着烛光，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这是之前张荣方塞给他的银票。一共五千两。
他准备等之后，找机会还给那个张影师兄。
他一把年纪了，攒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是辛苦了多少年，才能换来的。
冬冬冬。
忽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张清志急忙将钱放回抽屉，起身理了理道衣，走上前去，打开门。
门外夜色朦胧，月下站着一名外披半臂绿纱，里面打底纯白绣花连身裙的娇小女子。
女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样，杏眼大且亮，一头长发在后方用珠钗分成两个小结，宛如一大一小两个桃子。
剩余的长发一半垂后，一半落在前胸。
月光下，女孩抬头看向张清志，俏丽如精灵般的细腻面容露出一个紧张机灵的表情。
“小志，快快快，快让我进去，别被人看到了！”
她左右四处张望，声音也压得很低。
“小鹤？这么晚了你....”张清志话没说完，便被女孩一个前拱，挤进门来。
“哎呀，咱两谁跟谁啊！”女孩反手熟练的关上门，借着烛光，她一把抓住张清志的手。
“来来来，给我说说你今天遇到的稀奇事！”
张清志脸唰的一下红了。
不是一般的红，他张嘴想说话，却一下变成了结巴。
“我...我...没....”
“没什么没？哎呀你激动个什么？”
女孩眼眸一转，松开他手，一身连身裙在张清志身前转了一圈。
裙摆弥散香气，让后者隐隐有些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怎么样？好不好看？之前宋雪珍还笑我买不起海沙衣，你看我这不是也买到了？”
“好...好看。”张清志结结巴巴道。
“我就说吧，就是这一身衣裙要好多钱....小志哥....”女孩又靠近过来，“上次你借我的钱用完了，这次我连买练武用的内敛清心丹的钱都不够了...”
“我....我...”张清志脑筋里一团浆湖。“我...有！”
他连忙拍着胸口。
“哎呀，还是小志哥对我最好，哪像江澄他们那么吝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呢！”女孩顿时眉开眼笑。
“别...去找江澄！”张清志一听那个名字，顿时有些急了。
“你要...借多少？我...有！”
他结结巴巴赶紧道。转身赶紧从床头柜里取出自己的钱袋。
只是钱袋下面的五千两银票，也跟着被显露出来。
女孩眼尖，一下便看到了。
顿时走近过去。
“哎呀，小志哥你又有这么多银票了？这些借我就好！回头还你啊！”
她小手一伸，敏捷的拿起那叠银票，然后踮起脚，亲了一口张清志。
后者还没来得及回神，便感觉一阵柔软触感在脸颊上一闪即逝。
张清志整个脑袋轰的一下懵掉了。
他呆呆站在原地，一直回味着刚刚的那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外冷风吹过，落在他身上，才让他慢慢清醒过来。
看着空空荡荡的抽屉，张清志怔了怔，好半响，才苦笑一声，走上前去，将自己钱包放回抽屉。
关上门，吹灭烛光，他脑海里反复还在回忆刚刚的那一幕。
只是张影师兄的钱没了，原本他是打算还给对方的，如今....
只能想办法自己补偿了....
张清志长叹一口气，眼中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习惯。
188测 下（谢木焦木又木盟主）
次日。
天宝宫丹堂。
忙忙碌碌，满是烟火气息的丹堂火房内。
张清志带着自己花钱买来的一些吃食礼品，轻轻敲开火房角落，一扇沉重的铁包木门。
火房是丹堂细分的几个大部门之一，也是最重要的部门之一。
张清志提着东西，缓缓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到处都用货架堆放了各式各样的石块木材之类的东西。
角落还有一箱箱堆放整齐的各种燃料。
房间中心处，一套简易的桌椅边，正趴着一名络腮胡壮汉。
这汉子身上道袍烟熏火燎，到处是一块块熏黑色，头发胡须都似乎很久没打理了，凌乱而花白。
“袁师兄？”张清志小声叫了两声，他知道若是真不管对方，让其睡，恐怕等到下午也醒不过来。
所以不得不出声叫醒。
等了一小会而，那汉子蠕动了几下，慢慢抬起头，双眼朦胧的看了看他。
“小志？怎么又是你？”
他神色有些无奈。
“师兄，这次....我...”张清志话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
“行行行，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边多加个人也没问题。只是你这一次次的....唉....”袁师兄无奈看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天宝宫里，眼前这个张师弟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光这个还好，问题是，他那个青梅竹马....那位林宫主的千金....
当然，想归想，真被张清志求到当头，他也不好意思推辞。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好事。给我吧，这次又是谁？”袁师兄伸出手，不耐道。
“麻烦师兄了。”张清志何尝不知道自己总是麻烦师兄，可他原本打算还掉的钱，被小鹤借走了。
五千两...这等金额，比起前面的几次都要大，若只是普通职务，对那位张影师兄也不公平。
他将张影的记录道册递过去，然后还将自己手里提的东西也送过去。
袁师兄也不推辞，他知道这位师弟穷，就算买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他索性便拿起册子看起来，同时顺手撇开吃食袋子，拿点吃的出来。
“我先说好，就算插进来，也只能去普通丹师手下历练。不可能一来就好吃好喝供着。”
“这个自然。”张清志很了然的点头。
“你知道就好，所以说，我...嗯？这东西是什么！？”
袁师兄忽然一愣，手里拿起袋子里的一个丹盒。神色一变。
那丹盒通体澹红，表面有八卦镂空纹路，周围镶嵌了一圈银色细线。
看上去简练而精美。
“这是...上品前磬丹！？”袁师兄睁大眼睛，脸上露出一抹震动。
上品丹药啊....!
整个丹堂，也就丹主和各房主中的少数两人，能够炼制的上品丹药。
而且其成本也极高，成功率低，还成丹极少。
一年时间，天宝宫的丹堂也最多能出两位数的上品丹药。
就这些，还要拿去，先让皇室灵人大贵族分好后，剩下的少许，才能分给教内最顶尖的精锐上层。
就这么一颗上品前磬丹，关键时刻，就是一条命！
这种丹药，放在谁手里都绝对舍不得卖！
“小志...你这是....!?”袁师兄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抬头看着张清志。
“你可知道，这是上品？！”他沉声问道。
“没事，我这里还有多的，一直麻烦袁师兄终归不好。”张清志笑了笑，认真道。
“你....”袁师兄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看着手里的道册名字，他叹了口气。
“行吧，你是想要他入内堂吧？”
内堂名额很是珍贵，既然张清志都拿出一颗上品丹药了，那他终究得给这个面子。
“正是，麻烦袁师兄了。”张清志抱拳拱手。
“唉....”袁师兄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内堂名额虽然珍贵，但他作为丹堂火房的二把手，这点权力还是有。
只是...张清志估计又是因为林浅鹤大小姐缺钱，才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珍藏来交换...
这种事...
旁人也不是没劝过张清志，可他...
叹息一声，袁师兄也不再管这些破事，这年头，大家能自求多福，就算不错了。
*
*
*
张荣方在居所区又住了五天。
终于等到了丹堂火房的传讯。要他明日一早，去火房报道，找丹师清幽道人。
得到道仆传递的消息，他顿时明白，之前那五千两起作用了。
虽然那张清志看起来并不是看重钱的人。
但，不管如何，事情办成了。
张荣方也舒了口气。
在房内收拾了下东西，衣袍。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早早起来，在房门前的小院里，和其余道人一起练功。
他练采灵符，纯看招式，已经渐渐有模有样。
毕竟是已经破限了其余六品符法的超品高手，一上手起来，便远比常人掌握迅捷。
活动结束，早上九点整，张荣方收拾完毕，准时到达天宝宫丹堂所在。
整个丹堂位于天宝宫最左侧，一处高坡上。
那是一片单独和其余道宫隔绝的建筑群。加上是高地，上风口。
烟气什么的统统飘走，也不会影响周边宫殿居所区。
早上张荣方跟着几个挑着水桶的道仆，一起来到丹堂大门前。
在大门口，找守门的道仆说了名字，以及要找的人。
道仆很自然的将他带到最后方，一处宛如环形火山口般的巨大土质建筑物内。
“这里是聚火盆，是整个丹堂最重要的地方，所有丹师需要炼丹，都会来这里取火，熬火。
甚至真一教那边有丹师要炼丹，有时候也会来这里借火。”
道仆简单介绍道。
“师兄你要找的清幽道人，是常驻134号火洞的丹师老爷。您只要按照门洞外的金属牌号，一个个的找过去就行。”
张荣方了然点头。
“多谢师弟了。”他随手给对方塞了一块碎银。
后者顿时脸上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师兄还请注意，丹师们若是在炼丹，外人突然打扰，是会雷霆震怒的。
而若火洞外，挂着的铭牌被翻了背面去，那意思便是正在炼丹。还请小心等待。”
果真一分钱一分货。
之前没给钱的时候没说，张荣方脸上带笑，了然点头。
“多谢！”
道仆拿着钱，心情舒畅的转身离开了。
其实能进丹堂的，哪个会缺这点钱？关键是态度。
给钱，能代表对方的感谢态度有多好。
等着道仆离开后，张荣方在聚火盆门前观察了一会儿。
一个个身穿黑袍的道人，步履匆匆，带着道童和道仆快步进出。
这些道人身上都挂着银色牌子，上面刻着丹字。
他自己也从刚刚的道仆那里，得了一块牌子，是黑色。
上面刻着童字。
这是道童的身份牌。
看了一会儿，张荣方跟着人流，进入聚火盆。
沿着螺旋向下的石梯，他很快下了二层。
聚火盆，从上方俯瞰，就是个巨大土坑。
坑边缘被修整齐备，建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炼丹石洞。
远看，就如一座巨大的镂空圆环，每个镂空洞，便是一个石洞。
在其中一处石洞门前。张荣方驻足停下，低头看了看门外挂着的号码牌。
黑底白字，134号，没翻过去。
代表没在炼丹。
‘还好。’
看着面前的木门，张荣方伸出手，轻轻敲了敲。
冬冬冬。
没人应。
他等了下，又伸手敲敲。
这次有人回了。
“门没关，进。”
张荣方轻轻推开木门。
出乎预料的是，这木门看上去厚重，但推开时却没有一丝声响，显然制作精良，保养很好。
石洞内，一股热浪随着推门迎面涌来。
里面一黑色长须道人，打着道髻，身披黑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燃烧的丹炉。
那丹炉通体暗红，表面刻着乱七八糟的松纹仙鹤，字符花纹。
但很多花纹都被熏黑，看不怎么清楚。
丹炉最上方，有两个长耳朵，一个耳朵连着墙面的烟道，一个耳朵盖着盖子，似乎是加料所用。
洞内，除开道人外，还有一个红发女子，蓝眼白肤，穿着道童的纯蓝色道衣，正专心用药杵砸着药。
“敢问当面可是清幽道长？”张荣方抱拳行了一礼。“弟子张影，前来丹堂报道。”
“你现在金丹期了？”唯一穿着丹师道袍的道人，自然便是清幽，他头也不回，随意问了句。
“是的，弟子已经入金丹一月有余了。”张荣方认真回答。
“嗯，既然来了，便进门，多看，少问，等结束后，可找垂溪学习。
作为丹堂道童，特别是内堂道童，需要的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清幽道人回过头，看向张荣方。
“......”
然后，他看着一米九五的张荣方，怔住了。
对方那巨大的阴影，被火光投射在他身上，脸上，显得晃动而扭曲。
“道长？有什么问题么？”张荣方不明所以，活动了下肱二头肌。
“......”我特么要的是道童！
道童！！
清幽道人无言以对，看着一脸沧桑的张荣方，以及他比自己高了至少一个头的个头。
还有那一身的大块头肌肉....
道童可是要上童子髻的！！
看着眼前的张荣方，他脑海里自动给对方加上一个童子髻发型....
一阵恶寒顿时涌上心头。
清幽心中忽然心灰意冷了。
虽然早就知道，丹师身边的道童位置，并不能由丹师自己做主，都是各大关系户塞进来学习镀金用。
可现在...
这么一个道‘童’，都能塞进来...
是那两位房主脑子有问题，还是常识有问题？？
他作为丹堂里中上水准的丹师，居然也会遇到这等夸张的事。
189人情 上
看着门前的张荣方，清幽无奈的摆摆手。
“你...先进来，在蒲团上坐好。等丹成后再说。”
张荣方应了声，进门，关门，然后老老实实的在蒲团上坐好。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找迷麟玉髓这种丹药。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最好自己亲手掌握制造方法。
另外，看大道教天宝宫的架势。
这几天他练武时，敏锐的五感，时常能察觉到，一些身法力量都极强的高手，在宫内悄然来去。
且频率极高。
就这么几天时间，他便隐隐察觉到，起码有四位超品层次的高手，在他周围经过。
那种急速的身法速度，根本就不是九品能够比拟的。
其中有一人，甚至连他此时的身法，也有些自叹弗如。
这一切都显示出，大道教这个天宝宫祖庭，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地方明显隐藏的很深很深。
想想也是，一个普通主修文功养生的教派，从哪找来这么多高手护持？
要么这些高手本身就是出身教派，要么....
张荣方收敛心思，开始认真盯着清幽道人的手法炼丹。
一样样药材，金属，矿石，被丢进丹炉，中间居然还丢了一只活鸡。
那鸡大叫着，挣扎着，被丢进丹炉，很快连毛带肉烧烤出阵阵香气。
透过孔洞，能看到它慢慢变黄，变黑，变成焦炭。
张荣方心中摇头。
接着便听清幽道人开始讲解，内容便是，刚刚炼的是什么丹？需要注意哪些地方？
一旁的胡西女道童垂溪，认真的拿出纸笔记录起来。
张荣方也跟着认真听讲。
不管如何，不管看起来如何荒谬，起码这个世界的炼丹术，练出了能够刺激身体，踏入超品的神奇丹药。
所以先学了再说。
“此丹方可用于清肺养神，升阳定阴，对身体阴虚，有赤袍症的病人有不错疗效。
只是服食时间不能超过一月...”
清幽道人仔细讲解，不时还会停下，等待两人理解记忆。
“炼丹时，要注意丹炉的选取，火候，收取之法，一个丹法对应不同的丹方，成丹前后也需要把握时机....”
似乎是因为张荣方刚来，清幽道人从头到尾，将如何炼丹的要诀，一一讲解了一遍。
其间不时演示具体的方法。
这让张荣方很快便明白了，整个炼丹的大概过程。
而他需要做的，便是注意火候，负责鼓风。所以又称为掌火童子。
清幽道人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股脑将所有需要注意的掌火要点全部讲一遍，然后丢给他一本册子，让其自行学习。
张荣方也不在意，区区炼丹而已，他打算先学全了，测试一下属性栏有没有反应。
按照道理来说，武功属性栏能形成技能，其余技能，完整入门后，应该也能形成技能。
所以他打算试试。
另外，他还打算等一段时间，找个合适时机，暴露自己突破元婴的修为，之后引起大道教高层注意。
四十岁的金丹不在乎，那四十岁的元婴呢？多少能有好待遇吧？
他如今年纪既然已经定下了，资料也可查，就不信当着人的面突破，还会不在意。
大道教既然对三十岁以下的元婴非常看重，那四十岁的元婴，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才对。
可怜他一个十九岁的元婴，居然要和这些大哥大姐争夺一个层面的待遇....
*
*
*
道籍房。
执事郑艳秋眉头紧蹙，看着桌面上找到的道籍资料，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她审查一个进入丹堂内堂的新人，却莫名发现有些不对。
“这个叫张影的，来自谭阳明镜宫，可他的年纪，怎么之前是十九？现在变成三十五了？”
前后资料完全对不上。
“出身呢？出身资料查到没？”一旁的另一名执事王城随口问。
他手边一大堆资料，同样也在审查其余入宫的道人。
“看过了，是一个已经彻底没了的小山村。找不到什么根底。”郑艳秋摇头。
“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是谭阳官府的在职武官。登记实力是三品。现在四品应该是这段时间提升的。”她解释说。
“这出身是典型的伪造身份路数，官职升职太慢，很多人都会转到道门，从道职走。
加上我们大道教本身不以武功划分层次，就更容易升迁。
所以这类来升职的人很多。
张影么....我这边来看看。这类地方官员，巡查司肯定有另外的资料底子。”
道籍房内，另一个躺在竹椅的黑面大汉，抓了抓头皮。
“说起来....好像金翅楼新冒出来的一个灵使，还打爆了一个海龙的交人，也叫这个名字，真巧啊，哈哈哈哈....”
其余两人摇摇头。
他们也听说了，但一个九品顶峰，一个四品金丹，两者完全不可能是一个人。
金丹期的九品，还只有三十五岁？这不是扯澹么？就算是天才，从娘胎起开始练武，也达不到这个层次啊。
除非那几个集中无数资源培养的佛陀转世，天生道体，外教圣子，或许还有可能。
但那几人早就名扬四海，人人皆知了。
“那这个张影就拜托你了。”郑艳秋沉声道。
“没事没事。”
黑面汉子起身，走到角落里的一个书架上，仔细找上面的一本本册子。
大道教作为天下道门第二大教，祖庭自然有着诸多隐秘情报渠道。
而东宗，西宗，真一教，天锁教，感应门，黑十教等等。
所有数得上的大势力，在这里都有巡查司的高手负责筛查。
以免别有用心之人，混入教派。
当然，大道教没有自己的独立情报机构，它完全是依托灵廷的情报机构运转。
而灵廷的情报机构....便是官府户籍调查，以及雪虹阁支持的势力——巡查司。
如果说金翅楼是东宗手下的利刃爪牙，那么巡查司，便是真正监控天下的国家隐秘组织。
监察司负责密教事务，而巡查司，则负责杂项调查。
“不过从这边去谭阳调查，至少来回需要两个月。暂时先观察再说。”黑面大汉懒洋洋道。
“也行。反正也没人敢在道宫里撒野。”郑艳秋也了然点头。
别人不知道天宝宫的可怕，他们却是心知肚明。
这地方别说寻常歹人，就是超品高手，甚至宗师，想在这里闹事也是找死。
反正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说过天宝宫出什么大事。
*
*
*
天宝宫外。
阳朔城内的一个小客栈里。
红岩仔细的给自己的小骡子套上背鞍，又抓了把豆料，放进骡子嘴巴下面的食槽里。
“师傅，青角死了，老二残了，海龙王没空理会我们浮屠山。好歹我们也为他们干了这么多事，结果却是这个待遇...干脆别干了算了。”
在后面马厩木柱边，一个长发壮汉火大的活动着手腕。
“是我疏忽了....”红岩微微摇头。
“他们现在忙着围剿东宗，瓜分好处，可没工夫理会我这边的事。”
之前动手，吃了亏，他立马回去调动了海龙的部分人手，查了查大道教的情况。
结果果然发现了其中诡异之处。
大道教在情报里，依然是那个只专修文功的道门组织。
但偏偏不知为何，近些年来，灵廷越发重视这个教派，并不断增派人手灵卫灵络，安排保护大道教高层。
“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东宗败落，该是西宗崛起，这道门却是不声不响的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是想摘桃子么？”
红岩不信其余海龙的高层不知道。
总归是有人察觉的。
但他亲自动手了一次，体会更深。
“师傅，这是有人拿我们浮屠山当刀使了啊.....”一旁的长发壮汉皱着眉道。
“那个张影，有金翅楼的身份，表面也有大道教的身份。确实棘手，不过，我们犯不着继续蛮干。”
红岩心中思路转动，很快便想出办法。
“你派几个弟子，去周围将那张影的真正身份曝光。”他沉声道。
“曝光？我明白了。”长发壮汉秒懂，“这是要让大道教认为，那个张影是东宗安插在天宝宫的卧底，让他们自己把那家伙逼出来？”
“区区一个张影，不足为虑，只要大道教不插手，现在的金翅楼，程辉都自顾不暇，各灵使被杀好几人，连副楼主都被龙王打死。你看他出面过么？
东宗已经顾不上他们了.....”红岩平静道。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最后的一个徒弟。
“关键是大道教的态度。
解决此人后，我不管你干什么，记住，别再给我惹事。
如今局势变幻，如大道教这样，另有意图的隐藏势力太多了。
东宗即将倒台，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想分一杯羹。”
“师傅反正你又死不了，怕什么？”长发壮汉不屑道。
红岩不再说话。
“我自然不怕，但海龙王若有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万一......”
他顿了顿。
“算了，那小子一直不出来，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找个机会，收买点人，从内部把他引出来。
只要出来，就一击必杀，直接打死。若不出来，我们最多等一月，时间太久，必生变数。只能撤退。”
否则这些大势力倾轧之下，他们浮屠山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知道了知道了。”长发汉子不耐烦点头。
190人情 下
就在道籍房还在调查资料时，张荣方已经成功在丹堂安顿下来。
踏入元婴中期的他，如今耳聪目明，明显感觉精力更旺盛，耐力比之前强出许多。
他分不清到底是生命值的作用，还是文功观虚功的作用。
不过在发现天宝宫不一般后，他如今也安心潜伏下来，等待机会。
若是他能从丹堂开始升职，绝对有助于找到超品秘药。
而这个有些神秘的大道教，明显和灵廷关系极其密切。正好适合他作为跳板，日后转入灵廷，掌握更高官职权势。
他对灵廷有着很深的戒备，若真如燕双所说，灵廷背后有着最强的唯一神教，那么他们绝对掌握着最强的灵络怪物。
那绝对是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
若是有可能，他打算一边潜伏，一边升职调查实情。
很多东西，他不愿意坐等事情逼近，而是更喜欢自己悄悄调查，掌握更多。
如此才能在未来掌握更大主动权。
转眼，便又是数日过去。
张荣方一直老老实实的跟着清幽道人学习炼丹。
属性点倒是又得了一点。
只是如今元婴期，升一层需要三点才行。
所以暂时这一点只能攒着。
等之后再考虑，是要加采灵符，还是用做其他。
平日里，他除开学炼丹，便是跟着张清志混脸熟。
从丹堂这件事上，张荣方看出来，张清志此人可交！
于是他果断和其套近乎，拉关系。
钱，他有的是，别的不说，抄家黄家和梦舟会等，就得了大量现银。
而张清志，似乎很需要钱。
“这丹法，主要以丹方，火法，丹炉，存丹，服食法，五种部分组成。”
清幽道人的炼丹洞府内。
张荣方和另一个胡西女道童，一起盘膝坐地，静静听着丹师清幽讲解炼丹法。
“很多丹方中，都有故作隐瞒之处，份量需我等自行把握，就如这茯苓益肾丹，其中有三味药，便只标记了少许，少量....
在这种丹方中，一般我们约定俗成，遇到这类词汇，都会默认用1、3、5钱，三种份量进行尝试....”
一段段只有丹师口述，才能知道的炼丹机密，不断从清幽道人口中传出。
这些都是丹经上故意设下的陷阱和空处。为的就是防止丹经外泄。
张荣方和另外那女道童垂溪，听得极其认真。
特别是他自从突破元婴中期后，感觉精神旺盛，记忆力比以前也好了许多。
这些要点，只是听了两遍，便记忆得七七八八。
对于丹法的整体，他也有了一个完整的理解。很多原本模湖隐蔽的地方，他在清幽的讲解下，也彻底明白过来。
正当他听得如痴如醉，感觉自己上自己也行的时候。
忽地他心头一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闭了闭眼，属性栏自动浮现。
‘嗯？？！’
陡然，张荣方眼童睁大，紧紧注视着自己的属性栏。
只见那属于武功技能的下面一栏，正缓缓浮现出一个全新的选项——‘炼丹’。
‘果然...果然来了么？？！’
张荣方心中大喜。
在彻底了解了炼丹的全部过程，原理，步骤，所需条件后。
并且对各方面的丹法，都有一定了解后。
他终于测试出了，自己的属性栏，真的能应用于武功之外的其他技能！
‘能浮现出来，是不是就能用属性点提升？？’
没有马上加点，张荣方继续压下心头期待，安静的等着清幽讲述要点。
这属性点，一点的作用，在武功上，相当于找准方向不断修炼三年。
那么其余技能呢？
加点又会是什么效果？
好不容易，等到清幽道人讲完内容起身带着刚刚演示的丹药离去。
洞府内就剩张荣方和另一个道童垂溪。
垂溪明亮的眼睛看了看张荣方，作为能被挑选来，当清幽道人道童的人选。
她自然没什么品级武功修为，但身体健康，耳聪目明，理解能力强。
这些都有。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不是完全的关系户。而且...好看。
看着清幽离开洞府。
垂溪拿起铁刷，打了一盆水，开始一点点的清洗丹炉内外。
每次炼丹结束都要彻底清洁一遍，这些也是道童的活。
否则一炉炉丹药药性混杂，必然会出事。
“喂，你是叫张影吧？”垂溪小声道。
张荣方正在收拾鼓风扇火的工具，闻言，抬头看了眼她。
“嗯，有事？”
不得不说，垂溪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姿色秀丽，胸脯微微隆起。已经有了女子的曲线。
加上披散的深红长发，紧贴身体的纯蓝道衣下，露出一大截雪白圆润的大腿肌肤。很是清凉惹眼。
“最近清幽丹师讲解的内容，你都能听懂？”垂溪有些好奇。
“还行。”张荣方点头。虽然开始有些困难，但他记忆力此时不错，回去翻翻笔记，理顺思路，就能掌握了。
至于掌火的差事，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他和大道教大部分道人都不同。
超品的身体掌控力，要学会这么点掌火技巧，简直轻而易举。所以节约了大量时间用来学习。
“很厉害的嘛？”垂溪顿时诧异起来。“实话说，你来之前，我听到风声，说是应该另外一个人来。结果没想到换成了你。”
她微微点头。
“看来，你关系很硬？”
“我没关系。全靠自己硬本事进来的。”张荣方认真道。
“呵呵...”垂溪不以为然笑了两声。
“好了，不说废话，你我携手合力，互相交流，多从丹师那里学点东西，之后我会去丹房。你呢？”
“丹房？你能自己决定去哪？”张荣方反问。
“我家里早有安排，来清幽丹师这里进修学习，打好基础后，去丹房学习丹房搭配，然后开始自己尝试炼丹，如果能成功掌握几个丹方，就能做炼师。如果掌握更多，那就能真正转为丹师。”垂溪解释道。
她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张荣方。
“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进来了吧？”
“额.....”张荣方确实调查的资料没那么详细。“我来时想学习炼制习练武功用的丹药。”
“武系啊.....那药方不多，简单的还好，入品的难度很大...”垂溪澹蓝的眼睛看了眼张荣方，不觉得他能达成。
“那祝你成功。”
“谢谢。”张荣方微笑。
当下两人都不再说话。
垂溪继续打扫丹炉，不过她个头只有一米五，有些地方垫着脚也够不着，只能搭板凳。
不时发出嘿嘿嘿的干活声，多少有些诡异。
张荣方看了眼她，收好工具，起身走到存放书册的凹槽书架前。
是的，洞府是有书架的。
这种炎热干燥的环境，保存书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墙壁上的书架列着十来本书册，都是丹方炼丹原理之类的方向。
“垂溪，这里的书我们能看么？”
张荣方问了句。
“可以。放在这里本就是给我们看的。丹师的书一般不会放在这里。”
垂溪回过头回答，“另外，我们每个道童只能在丹师身边待两年，之后就必须离开，把空位留给新人。”
“所以我们算是教门，专门培养的未来丹师？”张荣方了然，开始翻书。
“有本事的才能成丹师，没本事从哪来回哪去。”垂溪伸手去抓丹炉的一只耳朵，打算打开清理耳朵里面。
可能是一边说话，一边做事，没小心。
忽然她一个前扑，勐虎啃土式，狠狠砸在前面一个装药材的架子上。
彭！
架子垮塌。
张荣方应声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垂溪砸垮木架，尖叫着就要脸着地。
而她正对着脸的地上，摆放几块棱角尖锐的矿石。
从张荣方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道衣像裙子一样倒翻起来，两条大白腿在半空乱蹬。
他当即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一条腿往上一拔，一丢，一甩。
彭！
垂溪一脸涨红被硬生生拔了出来，精准的双脚落地，被靠墙摆正，放在地上。
啊啊啊啊！！
她嘴里还在下意识的惨叫，等到发现自己得救了，睁开眼，看到一旁正在扶起木架，将药材摆回去的张荣方。
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看着张荣方的动作，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刚才那么一下，她差一点点就完蛋了。
如果真的撞上去，轻则身体毁容，重则重伤。
整个脸带着体重，砸向尖锐的矿石尖。
对于她这个没练过武的人来说，结局肯定不会美好。
好半响，等到架子都快整理好了，垂溪才惊魂未定。
“多...多谢你！”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还好我之前练过武，不然也来不及。”张荣方面色澹然。
“不管怎么说，这次你救了我。算我欠你一次！”垂溪认真道。
另外，回想起刚刚她道衣倒翻，估计两条腿和里面的底裤都被看光了。
垂溪顿时脸色一红，再度看向张荣方时，感觉一下就不同了。
看着对方结实的身材，高大魁梧的体型，她不由得一股澹澹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仔细打量，虽然对方眼神神色沧桑，但皮肤是真的好，不像气质那么大龄。
“张影，你要找武系的丹方，应该在第二排第三本书里。”她迅速低声提醒。
然后不好意思的低头收拾东西，很快匆匆离开洞府。
剩下张荣方无语的摇摇头，回到书架前，找到她说的那本书，翻开仔细查看。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四十岁了，自然不会对一个小丫头动心。
更何况还是胡西人。
拿起书册，翻动了下，上面确实记录了几个丹方。
但都是最基础的简单丹方。
一共三个，补血丹，去毒丹，安神丹。
三种丹药的炼制过程都复杂无比。对中间的环节要求都很精确。
张荣方合上书，眉头皱起。
‘迷麟玉髓就算不是最难的丹方，也绝对是最机密的。若是我要一点点的慢慢学上去，恐怕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他心思顿时落在刚刚出现的炼丹选项。
在洞府一般有各不成文的规矩。
那便是，丹师离开后，剩下的洞府丹炉，道童都可以拿来自行使用练习。
但此时此刻，张荣方没有动弹，而是盘膝坐下，打开属性栏，看着刚刚得到的一点属性。
当即没有迟疑，直接将这点属性加在炼丹上。
‘我倒要看看，属性点在其他技能上，会发生什么反应。’
很快，属性栏中。
炼丹的后方的小括号，里面从入门，转化成了一行新字迹。
191寻觅 上
‘炼丹：基础阶段（掌握）’
随着字迹变化，张荣方脑海里轰然涌入大量记忆。
他闭目，恍忽看到，自己在三年里，不断的炼制各式各样的基础丹药。
炼制的丹药丹方都是他这些时间见识过的，学过的基础方。
一锅锅，一炉炉。
一开始他失败率极高，但随着次数增多，时间变长。
他的成功率慢慢开始增加，变高。
‘果然....果然成了.....’张荣方心中欣喜。
彻底证实了，属性栏并非只专注于武功。而是其余技能也行。
‘当初我的陷阱没能浮现选项，很可能是我只学会了一种陷阱手艺，还不懂其中原理，了解得不够完善全面。’
确定了属性点的用途更加广泛，张荣方眼眸深邃起来。
‘这样一来....陷阱，医术，机关等等，都能点上，以备不时之需了。’
*
*
*
深夜时分。
阳朔城和天宝宫之间，大片林地内。
一队队浮屠山的山匪，在红岩和尚的命令下，伪装成普通人，带着一叠叠花钱抄录的身份信息，集合准备着。
一行人一共十六人。
带头的名叫郑家权，是很早便跟着红岩和尚混了。
“都准备好了么！？”郑家权一身大包小包蛇皮袋挂着，袋子里全是提前抄录的纸条和贴单。
“大当家，我们...真要上去乱洒？”一旁的二当家玉手书生张慧生小声地问，脸上有些担心。
“自然是真的，随便冲上去扔了就走，这还怕什么？”郑家权不耐烦道。
先曝光张影身份，让其躲藏不下去，被大道教驱逐。
如果不成功，再由内应诱导，将其引出。
这便是浮屠山的全部计划。
一个月内，不成功就撤。
“走走走，怕什么怕！去的赏钱翻倍！”郑家权嚷嚷道。
一群人鼓动了半天，好一会儿，才悄悄沿着山地，朝着天宝宫靠近。
一些人先拿出准备张贴的告示，这些是打算贴在天宝宫附近的官道两侧树干上。
“什么人！？”
还没靠近百米，一队拿着灯笼巡逻的道衣着甲好手，便朝着这边迅速靠近。
“快快快！！”
郑家权不断催促道。
五名手下当即加快速度，拿着字帖便朝路边的树干上贴去。
呼！！
忽然一声尖啸传来。
噗的一下，一把高速旋转的砍刀，狠狠砍中一个贴字帖的山匪背上。
血一下飚得很高。
那山匪惨嚎一声，转身想跑，但一切已经太晚。
他没跑出几步，便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很快，又是几把旋转砍刀飞射而来，狠狠砍中其余山匪。
郑家权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幕，夸张到无法相信。
他们...他们只是过来贴几张纸...
要不要那么夸张？？
郑家权完全无法理解。
“砍死这群天锁教的家伙！”只听对面带头的一人怒声大吼。“来了两次，还敢来第三次，找死！！”
一个个山匪纷纷倒地，基本上是一个照面便全扑。
毫无抵抗之力。
他们手里的贴单，也纷纷被鲜血飞溅，染红，看不清字样。
郑家权当即顾不得许多，转身也跟着狂奔。身上的贴单和纸条也顾不得了，丢下就逃。
这群人跑完后。
刚刚那几个追杀的好手，这才迅速返回原地，将地上散落的纸条和贴单，全部捡起，集中到一起，直接烧掉。
带头的一人留着马尾，棕色长发垂在身后，身材魁梧无比。
他拿起一张纸条看了看。
‘大道教张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东宗金翅楼灵使，他的目的是潜入大道教，将整个天宝宫也拉入东宗西宗争斗！’
“嗯，内容写得不错，可惜...我们拿西宗那些高手没法，但你们这点喽啰还是能轻松解决的。”他摇摇头，挥挥手。
“兄弟们，撤了。”
一群人应了声，迅速收拾残局，快步离开林地。
从头到尾，都没人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以及为什么装成大道教的人。
又过了一小会儿，几道身影被声响吸引，赶到这片林地，但除了大片尸体血迹，其余什么也发现不了。
“又是东宗西宗对杀么？”一人低沉问。
“应该是，不过这次都是些底层，没什么可看。”另一人回道。
“那就不用管了，我们的立场是中立，不偏不倚。只要不影响到我们，其余一切不管。”
“明白了！”
*
*
*
大都。
一处隐秘无人发现的地下室内。
“金丹期....当真想不到....那小家伙居然到了金丹期。”
一名面容僵硬，一身素白，腰系金带的女子，负手欣赏着面前整个大都的微型木质模型。
模型上楼台亭阁，纵横交错，有的地方华丽繁荣，有的地方贫穷简陋。
除了皇宫的部分空空荡荡，其余地方都做得相当完备。
在女子对面，一同样面容僵硬，身材娇小一些的女子，抬起头，发出一声叹息。
“他骗了我。”
“骗你什么？”金带女子疑惑问。
“骗我说他十九岁。”娇小女子回答。
“他不是二十六么？”金带女子诧异。
“资料上刚刚改成了三十五。”娇小女子继续。
“......”
“.......”
“那这小子到底多少岁？！”金带女子无言以对。
“武功九品，文功金丹，他也不是大教集中资源高手培养的核心，三十五岁应该是真的。其余身份估计是假。”娇小女子回答。
“这也很厉害了。我摸骨都摸不准....”金带女子叹道，“难怪你如此看重他，还安排了一条感应门的退路。”
她顿了顿。“不过，光凭这个，三十五岁的金丹，不足以让大道教庇护他。九品什么的，对那个教派可没什么意义。”
“没关系，我安排人去处理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一切就没事了。
而且....我快要进入极境了....若还不安顿好，到那时候，会忘记这些。”娇小女子轻声道。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极境，那是一条不归路。
特别是那个类型的极境，一旦进入，便只会记得一个目标。
“潼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低头？”金带女子忽然沉声道。
天女潼章伸手在身前交叉，手指和手指轻轻摩挲。
“有很多原因。”
她露出一个笑容。
“有我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其实极境也远不是想象的那么强....依旧是血肉之躯，依旧是无能为力。”金带女子轻声道。
“.......”潼章没再说话，低头伸出手，轻轻用食指，在大都的一条条街道上划过。
这个世道，总有些人不想当狗，不想永远低头。
她如此，那位也如此。
所有人都认为，人类不可能凭借血肉之躯战胜它们。
但她不信。
有些东西，不去试一试，便永远看不到希望。
*
*
*
天宝宫。
三大道宫内的明和内宫中。
方知匀端坐在众多香客弟子面前，身披华丽道袍，手持石质经文册，口中不断念诵着一段段浮生转运经。
这经文是主要用于逆转运势什么的，让人变得更好运。
持续时间号称是两天之内。
当然，牛皮是吹出来了，真正有没有转运的作用，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作为宫主，方知匀自己也不知道转没转，念就是了。
整个明和内宫中，跟着一起盘坐诵经的，便足足有上百人。
坐在中心的十多人，都是来自大都的灵人贵族和各势力重要代表人物。
大家都是冲着转运来的。
很多人原本心理压力极大，但在经文声的影响下，也慢慢稳定下来。
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十多分钟过去，经文念诵完毕。
周围道童也开始收拾仪式的杂项事务。
宫主方知匀最后收尾，拿起拂尘一一和起身的贵客安抚道别。
随着一个个香客的离去，右侧的香火箱也再度装满。
很快，一个个香客纷纷离去。
最后只剩下一名穿鹅黄色长袖长裤的长发女子，身旁带着一名丫鬟，静静等待其余人离开。
方知匀也看出了对方有话要说，当即示意对方稍等。
他换了身衣袍洗漱后，重新来到大殿。
“这位居士，可是有事？”
天宝宫的三位宫主中，方知匀是脾气最为温和的一个，但也是掌教岳德文真人最器重信任的一人。
那鹅黄女子微笑出声道：“我家主人命我前来问宫主一句。当年的离恨堂时的人情，还算数么？”
方知匀脸上的和蔼笑容瞬间消失，有些愕然的顿了下，他随即露出苦笑。
“当然算。请说。”
“宫主看来是猜到了我们会来？”黄衣女子笑道。
“如此关键时候，你们不来才是怪事。”方知匀摇头。“说吧，我尽我所能。”
“这个人。”黄衣女子轻轻递出一份纸卷，“我家主人希望你护住他，别让他脱离天宝宫。卷入眼前这个旋涡。”
方知匀左右看了看，周围看守的道人顿时自觉地转过头去，背对这边。
他这才伸手接过纸卷，慢慢展开。
纸卷上，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张影，三十五岁，文功金丹期，武功九品，金翅楼巫山灵使....
后面还有一连串的相关经历，武功路数等。
方知匀一开始还看着很皱眉，但后面看到武功一栏上，明明是金翅楼的灵使，居然这上面，全是大道教的路数。
他顿时眼神怪异起来。
“他金鹏密录呢？”
“没练。”黄衣女子也是无语，“好了，话我已带到，你们教内可能会对他有些异议，但还请宫主出言定局。”
“这等资质....放心，我会发声支持。”方知匀认真点头。
三十五岁的金丹期，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但资质已经不错了。处于天宝宫内，年轻一辈中有些尴尬的位置。
方知匀心知肚明，这人呢的资质虽然很优秀。
但还不到能为了他，得罪西宗和其余势力的地步。
如果这个张影被公布出真正身份，那么宫内肯定有人会觉得，仅仅因为他一个张影，便招惹西宗和感应门等恐怖势力。
并不值得。
不过，既然天女拿当年人情做押，无论如何，他都得尽力了。
192寻觅 下
六月十四。
张荣方领着十多名道仆，带着一捆捆才清洗烘干的药材矿石，朝着丹师洞府方向走去。
一路上，天还没大亮，便有来来往往的丹堂道人，开始准备新一天的事务。
其中大部分是道童带着道仆，小部分是很早便前来此地等待求丹的外来人。
丹堂的人很好识别，一个个都将代表丹堂的牌子，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张荣方看了眼一旁的垂溪。
这家伙很是自豪的把牌子挂在脖子上，那牌子很像狗牌，随着走动一摇一晃。
配合她此时正在吃辣的烤肉串，不时吐着舌头哈气，当真有点辣眼睛。
他自己则是把牌子绑在了胳膊上半截，这样不容易掉，还能让所有人都看清。
“说起来，最近来求丹求药的人越来越多了啊....前不久我还看到一些大都的贵人大贵族，亲自过来。”垂溪小声道。
“大贵族？”
“是啊。”垂溪点头，“甚至还有严顺王府的人，那可是大灵六王之一，权势滔天！居然也这段时间来求药了.....”
“看来外面形势很不好？”张荣方轻声道。
“是非常不好。”垂溪叹气，“最近老是出各种命桉，到处都在爆发打架斗殴事件，那些武功高手脾气暴躁，都一言不合就要害人性命，稍不注意就是终身残疾。唉....”
她叹息一声，不知是在感叹世道危险，还是叹学武之人危险。
两人押送着今天的炼丹材料，一路沿着丹堂内部的道路，往聚火盆的134号走去。
他们走的是运货的专属路。
不远处十几米外，还有两条供丹堂道人行走，和供外来求药者行走的专属道路。
三条道路彼此平行，中间除了简单的石墩子隔离，还有一队队看守的武功道人。
这些道人佩戴砍刀、臂盾，身材魁梧，目露警惕的警戒四方。
“道长！求你了，我儿真的扛不下去了！再没有药支持，他....他....”
一个年纪五六十岁的男子噗通一下，朝着一名丹师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云石道长....我们只要一颗，一颗就好！！真的，只要一颗....!”那男子浑身颤抖，手里拿着一叠银票，往前递过去。
仔细看去，那银票里还夹杂了许多小面额宝钞，还有一些碎银铜钱。
被拦住的云石道人面色不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冰赤丹早就分好了份额，你来晚了。”
他挥挥手，一侧的守备道人顿时上前，将那跪地男子拖开。
“走吧。”云石道人面色平静，带着道童径自走向聚火盆。
身后那男子痛苦哀求着，却丝毫不影响他离开的速度。
男子疯狂想要冲上去，却被道人死死抓住，挣脱不开。
张荣方收回视线，心中叹息。这样的情景他已经见了好几次。
虽然来丹堂没几天，但每天，这里都会上演类似一幕。
他远远望去，将整个数百米的丹堂内院收入眼底。
三条道路上。
属于求药者的那一条，排满了前来求药的人。
他们大多都衣着凌乱，明明穿着锦袍锦衣，但多是面色憔悴。
很多人眼神恍忽，双眼红肿，似乎哭过。
还有人紧张兮兮，四处张望，似乎在担心被别人抢走自己想要的丹药....
晃眼间，他还看到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瘦弱男孩。
男孩虚弱的睁大眼睛，用两支已经没有手掌的手，艰难的夹着一支红色小风车。
风吹过，风车转。
男孩开心的笑起来。
“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求丹药么？”张荣方出声问。
“你是想问，明明他们都不缺钱了，为什么还是会如此？对吧？”垂溪在一旁道。
不等张荣方回答，她继续道。
“你可知道，我大道教除开是道门第二大教外，同时还是整个大灵最出名的医道圣地之一。”
“医道圣地.....”张荣方其实猜也能猜出来了。
大道教有钱，有人，有闲，自然有的是时间研究丹药医术。
就算医术只是附带，日积月累下来，也相当不得了了。
忽地，张荣方视线一动，注意到求药的队伍中，一名身穿月白长衣，头戴黑珊瑚鹿角发饰的贵气女子，正带着两名仆从，由专门的大道教道人开路，一路往前。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女子偏过头，看到他时，眼里的神色似乎有些讶然。
随即，对方朝他露出一丝微笑。
张荣方礼节性的回以微笑。
只是一个微笑，但他心里已经将其记下来。
那女子的眼神，很明显是认得他。
将此事记在心头，张荣方不再理会其他，跟着垂溪继续前往134洞府，聆听清幽道人讲解。
转眼一个上午的演示炼丹结束，清幽离开。
张荣方和垂溪出了洞府，各自分开返回。
刚走出丹堂大门，他便看到了门外似乎等候多时的几人。
几人中，为首的，赫然便是刚刚看到的那贵气女子。
正午时分，女子头上的珊瑚发饰被阳光照射，反射出打磨细腻的黑亮光泽。
那黑色，漆黑宛如夜色，和她身上的雪白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聊聊？”女子上前一步，微笑道。
张荣方注视着她，视线忽地一缩，看到了对方袖中一闪而过的金字羽符。
金翅楼的高层！
他心中一动，虽然知道自己悄悄来这里，肯定早晚会被金翅楼总部的人发现。
但能拖到这么长时间，总部的人才找到他，确实让其有些意外。
“好。”他没有犹豫，点头。
两人没有带其余人，而是有道人专门引领他们，来到丹堂的一个偏僻单独小院。
院子里有些荒废的花盆，里面全是干枯死去的药藤花草。
吱嘎一声，院门关闭，外面有专人分散守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我叫重明。”女子温柔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额前发丝。
“金翅楼有正楼主一位，副楼主两位，我是副楼主。”
“重明...重明鸟么？”张荣方反应过来。
“是啊，看来你也有些了解。”名叫重明的女子笑了笑。
“说起来，我们其实很早便知道你来大都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来找你。”
“找我？”张荣方微微蹙眉。作为金翅楼高层，他只是一个灵使，和他并列的还有很多灵使。
为何对方会这么说？
“你是天女选中的希望之一，是种子。但现在的你，还太弱小。太易夭折.....”重明继续道。
“天女在哪？”张荣方沉声问，“她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她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若是成功，实力大增，但同时也会彻底忘掉我们....”重明摇头。
“而且现在大都的局势很不好，你不该来....”
“我缺少超品的密法和契机，不得不来。”张荣方回答。
“大道教祖庭确实有契机，但现在....”重明叹道，“太危险了。天女没和你说三年之约？”
张荣方沉默了。
确实说了。
但....他的进度远远超越了三年之约的约束。
再加上龚梳茵的怂恿，他提前接触了阴槐林大重观。
“好了，我见你，是因为你如今身份已经暴露了。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了。海龙，感应门，都知道你在这儿。
那么接下来，若是可以，你就一直呆在这里，别离开。若是不行，到时候我会派人前来接应你。千万不可单独行动。”
重明提醒道。
“明白。”张荣方点头。
“另外，还要提醒你一点，在大都，千万不要用红雀联络传讯。记住，在这里，红雀没有任何作用，知道的人太多了。”
重明想了想。
“若是有什么意外，我的人没来，你又实在需要求助，可前去寻云雾山庄，找八面神剑魏锋。
云雾山庄和我们金翅楼同级，看在天女的面上，他必定会出手相助。”
“知道了。”张荣方认真记下。
“最后.....我能不能问一句。”重明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你到底是张荣方，还是张影，还是其他谁？”
“我从头到尾，都是张荣方，从未变过。”张荣方知道对方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
单看张荣方的身份经历，没人会相信他十九岁就能九品武功，文功金丹。
因为，若他只是张荣方，那么按照经历记录，他从手无缚鸡之力，到如今九品修为，只用了两年多接近三年。
这是什么概念！？
所以对他知晓最多的金翅楼，有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
别人都以为他张影是从小习武练功，但金翅楼的调查很清晰，他从开始练功，到现在，只花了两年多。
难怪对方不信。
重明没有再说话。
其实，她一开始查到整个张荣方的资料时，心里也有过怀疑。
因为太快了！
张荣方从不习武，到九品，速度太快了！
人类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唯有.....拜神。
若是一个拜神的灵络，伪装身份...
特别是当初张荣方还收集过神像零件。
但天女当初和张荣方同吃同住，每日交手对练，应该已经将这点排除了....
真当天女成天没事干，百忙之中还能抽出那么久的时间陪同教导张荣方？
若非为了证实他不是隐藏灵络，也不至于浪费那么久。
“如今，我东宗在大都的势力，以云雾山庄，金翅楼，大光明寺为首。对抗西宗。
西宗以真佛寺的元师为首，结合感应门太清一脉，海龙，奉天王等等势力，若是你听到这些名字，记得注意规避。”重明又叮嘱了几句。
看得出来，她对于张荣方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些迟疑。
“你觉得我是灵络？”
张荣方忽然道。他如今元婴中期，已经算是高修，再加上才十九岁，远不是那些五六十岁的元婴能比，反应速度何等敏锐。
第一时间便发觉了对方的态度。
“其实....”重明张口，思索措辞。
噗！
刹那间张荣方一指刺入自己右臂皮肤。
鹰爪功练就的坚硬指尖，直接划开皮肤，露出下面的血红肌肉。
“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是灵络，是活生生的人！”
张荣方沉声道。
这点皮肉伤，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他主要是为了证明自己。
193定 上
重明怔怔的看着他，眼眸中的种种怀疑，迅速褪去。
灵络体内有着那种特殊金属丝线，她自然也知道。
而此时...她看着那处被划开的伤口，心中的怀疑迅速沉寂下去。
“我明白了.....”她心里依旧有很多疑问，但此时此刻，只要知道张荣方确实不是灵络，那就足够了。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重明才带人离开。
而此时的天宝宫内，正发生着一次关于张影的讨论和商议。
*
*
*
天宝宫真正称得上高层的，只有一掌教，三宫主，十二殿主。
实际上，天宝宫虽为祖庭，但真正管理这里的，还是三位宫主。
而非掌教。
掌教岳德文平日里真正负责的，还是各大行省的十二大举正。
天宝宫只是其手下的一环。优先级和其余行省区域相比，相差不大。
三位宫主只有在大事之时，才能前去请示。
此时端坐在天宝宫三清殿内的，便是三位宫主，十二殿主。
三大宫主，分别是林青虹，方知匀，谢玲。
三人分别端坐三个莲花蒲团之上，各自的身后，分别端坐了四位殿主。
这些殿主，每一个，都代表着天宝宫中下层的诸多利益团体。
林青虹如今已年过八十，但外表看起来也就六十左右，他是纯粹的文修，如今已是炼神后期，身旁有雪虹阁的超品灵络高手随身护持。
但谢玲和方知匀，却是不同。
他们两人是武修出身，后面改修文功，如今一个武功超品，元婴后期。
另一个武功同样超品，但文功达到炼神前期。
在整个天宝宫，炼神之人也仅有他们两位。
所以方知匀，其实是三人中综合修为最高的。
此时他等候一名道人手持金钟，轻轻敲响三声，然后才挥手示意无关人等离开。
在十多米高的寒石天尊威严神像边，一群人静寂无声，等候着方知匀开口说话。
“今日召集诸位，是我刚刚从东宗那边，得到一则消息。”
他停顿下来，查看众人反应。
沉默三息后。
他才又继续道。
“这则消息，干系到金翅楼的一名灵使，也干系到，我们大道教如今的立场偏向。”
这话一出，顿时其余两位宫主面色微凝，知道这次召集的规格和重要性了。
“老方，有话直说好了。在场都是自己人。”谢玲搓了搓自己脸上的老人斑，有气无力道。
林青虹也目光凝然，盯着方知匀，微微皱眉。
他也很好奇，到底什么事，会影响到整个教派的立场。
方知匀当即也不迟疑，将张影的双重身份，一一和众人讲解清楚。
不多时，他才刚刚讲完，谢玲便立即出声。
“先不说这个张影年纪如何，此人既然是金翅楼灵使，手里肯定掌握了不少金翅楼的讯息，西宗绝不会放过他。
我们要保他，就是和西宗作对，必定会被拖入其中。”
“一个三十五岁的金丹，九品....确实天赋惊人，但还不足以让我们因此插手佛门内部争斗。”林青虹赞同的点头。
方知匀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此时闻言，也是心头一叹。
“另外，其实我们要保人，也很好处理。因为这个张影，有一个相当特别的地方。”他沉声道。
“什么特别？”林青虹看向对方，有些好奇。
“他不会任何金翅楼的武功，不会任何东宗的武功。从出身开始，便一直是我大道教教徒！”方知匀认真回答。
“所以。”他双目扫视，“我怀疑，此人向道之心极深，对东宗那等佛门势力并没有归属，再加上他这般天赋....”
“不会任何东宗武功？？”林青虹惊了。
“那他怎么当上灵使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此人嫉恶如仇，为人心善，天赋过人。
从其如此天赋，还一点也不学佛门武学，就能看出。
而且，此人千里迢迢，从巫山前来大都求道，可见其心诚。”
方知匀认真道。
“如此心诚之人，若我等还要将其拒之门外，岂不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必受其殃。”
众殿主闻言，纷纷小声商议起来。
林青虹和谢玲也露出思索之色。
“但此时此刻，不同以往。”谢玲缓缓摇头，“东宗风雨飘摇，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倒塌的地步。西宗不过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等敏感时期，我们绝对不能碰一点点边。”
“确实，毕竟谁知道东宗那边什么心思，说不定他们故意派此人潜入我祖庭，为的就是以此拉我等进入旋涡。”林青虹也出声道。
众殿主大多赞同这等说法，纷纷点头。
人都是趋利避害。
方知匀心中叹息，确实，保护张影，对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但这件事，一旦大道教真的做了，确实有被卷入的风险。
若真被卷入，在场大家都会有危险。
有害无利，自然无人赞同。
对此，方知匀早有对策。
“其实，若能收下一个天赋惊人的弟子，对我们以后是有好处的。虽然这好处还很远，不怎么看得见。
但....若是让那张影隐姓埋名，改换身份呢？”
他看了看周围众人。
“此人一身功夫没有丝毫东宗痕迹，任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就算西宗找上门，我们也能正大光明声称此人是我们从小培养，只不过之后被送入金翅楼充当卧底。”
“这样不可能瞒得住西宗。”谢玲摇头。
“只要他们拿不住我们的真正证据，一切就没问题。”方知匀认真道。
大道教虽对外平和，但真正的底蕴，其实是来自灵廷的支持。
西宗再怎么样，也不敢对他们动手。
就如当初的东宗，代表至高皇权，无人能治。
“我不赞同。”林青虹反对，“并且，我建议立刻核查一下这个张影的武功文功，金丹九品，还只有三十五岁....先核查后，再说其他吧。”
“核查不核查，其实并不重要，东宗不至于拿这点事得罪我们。
主要是此事对我们好处太少，有害无利，万一此人有异心，还平白自找麻烦。”谢玲反对。
“此事事关教门立场，张影这等文武双修的天才，不是光凭我们这些人就能做出决定的。
既然你们都反对，那么，我申请动用我每年一次的额外决断权，送请掌教决断。”方知匀沉声认真道。
每个宫主，在每年都会有一次额外决断权。
也就是当三人争执不下时，可以申请由掌教亲自决定，做出决断。
但这个权力一年只能用一次。
“这等小事，还要用决断权？惊动掌教？”林青虹不满道。“掌教日理万机，还不一定能看到这事吧。”
“若掌教回复允许，便留下此人。
若回复不允，或者没有回复。”
方知匀顿了顿。
“便驱逐张影。”
*
*
*
“三十五岁？”
岳德文看着面前桌桉上的申请文书，拿着根牙签慢慢剔牙。
他翘着二郎腿，背靠在藤椅上，袒胸露乳，身上穿着灰马褂和抹布一样的四角短裤。
他这一辈子没有子嗣，唯有从小收养的张清志，算是当儿子在养。
可惜长大好像养残了。
“三十五岁，金丹，九品，还打残了一个外药超品，看看这牛逼吹得。啧啧啧。”岳德文摇头赞叹道。
这里是一处天宝宫外的农家小院里。
岳德文平时没事便多居住在这里，每天悠闲度日，钓鱼打牌下棋，偶尔出去踏青，找好友吹牛打架，生活过得不要太惬意。
“我三十五岁的时候，也才超品筑基吧？结丹都没结，他这就直接金丹了？”岳德文叹道。
“东宗嘛，威压天下久了，总能找到好苗子。”周围一个苍老声音回道。
却只听到声音，不见人影。
“这个倒是，不过三十五岁才九品，武功晚了点。好在金丹应该能增加身体极限，应该还能冲。”岳德文点头。
“那你什么打算？方知匀也说了，天女提了离恨堂的人情，他当年差点死在那里，不是东宗搭手，肯定活不到现在。”那老者沉声问。
“我嘛....”岳德文摸了摸下巴。“人情另算，过阵子我悄悄出手救那小女娃一命，不就还了？
至于这个张影，这点人情要换我整个教门的倾斜，远远不够。我可不想因小失大，被陛下猜忌。”
“也对，无利不起早，完全符合你的性格。”老者嘲讽道。
“那是那是，果然还是你小子了解我啊，哈哈哈哈！”岳德文得意起来。
两人当即也不再提此事，岳德文随手把文书丢到一边。
站起身，他活动了下手脚。
“走了走了，钓鱼去。敢不敢再战一场！？”
“呵呵，你这手下败将，还敢言战？”老者声音不屑道。
走出小院，岳德文随手从墙外的钩子上，取下一套普通蓝色道袍，往身上一披，大步离开。
“诶？你去哪？”那老者声音诧异道。“那边不是钓鱼方向。”
岳德文头也不回，摆摆手。
“资料上说那小子三十五就九品金丹，还没大派资源集中培养，全靠天赋。我有点不信，去亲自看看。”
“亲自看看？”
“呵呵，别人看不出年纪，不代表我老岳不行。”岳德文不屑道。
“我猜那小子肯定已经五十三了，故意倒着说，没事没事，你先去老位置等我。我马上就来。就一泡尿的功夫。”
身为整个大灵有数的医学大家，他自然不会只是靠摸骨之类的粗糙方法测年纪。
194定 下
“下一个。”
勘文殿内。
一个个前来核查文功修为的道人，排成长队，陆陆续续的等着里面法师查证文功。
这里是专门给所有道人核查文功进度的特殊场所。
文功的难查是出了名的。所以只能找高修。
“说起来。这文功到底会怎么查？是不是还要摸骨，看眼睛之类的？”
张荣方看着前面慢慢挪动的队伍，疑惑问道。
他还在学习炼丹，就被突然拉过来，所有人一起检查文功。
不光他，还有一起的垂溪也被拉了过来。
“我上次检查过，就是伸手在你身上点来点去，然后看你反应，同时询问一些问题。检查倒是挺快，问题也是随着他点的力度位置不同，有所改变。”垂溪回道。
她看了眼张荣方。
“其实文功什么的，只要不是顶尖天才，我们随便修修就好了。有道是：不到金丹，都是蝼蚁！”
她最后一句似乎是学着某人的语气，下巴扬起，一脸瞧不起人的神色，小手一挥。
“呵呵，你倒是看得很开。”张荣方笑道，“文功修好了不是很吃香么?还能延寿壮体。”
“是这样，但太耗费时间了。我们没天赋的，需要的不是延寿，是享受。
毕竟这世道，会害人的不光是年纪，还有坏人。没武功什么都是白搭。”
自从上次差点摔残后，垂溪似乎对武功的态度也变了。
最近天天开始勤学苦练，身上道袍下面，也穿上了方便练武的紧身短衣。
“我上次回去后，就找我爹爹开始认真学习，练我大道教的武功符法。争取以后也能成为武林高手！”垂溪挥动拳头狠狠道。
“那你加油。”张荣方鼓励一句。
“放心，等我以后练成九品高手，加官进爵，一定带你一把！”垂溪笑道。
她现在才开始锤炼身体，而这个年纪，其实大家都知道，练武算晚了，以后三十岁前能入个二三品也算不错了。
也就是强身健体。
正在此时，前面排队的右侧，走来一老道。
“所有人都听好了，为加快速度，上面增派了高修负责核查。
现在，请叫到名字的，出来单独核查。”
长队里诸多道人纷纷拿眼看向他。
老道似乎习惯了被一大堆人看，也不在意，拿起手里的名单，对着一个个念。
“张文君。”
“莫向东。”
“黄珂。”
“唐莉。”
“上官静儿。”
“张影。”
“李存义。”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张荣方冲垂溪摆摆手，出列，跟着专门引路的一道仆缓缓离开。
老道在一边还在继续叫，而这些被叫出来的道人，都是由专门的道仆引领着离开。
去的方向，似乎也各有不同。
队伍里的人见状，也没多心。
这很像是宫内的不同高修，每个分配几人检查。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安排，所以没人在意。
张荣方见没人反应不对，也安心跟着那道仆，一路走过一条条高墙围着的巷子，很快来到一处，位于两座神殿之间的小楼前。
小楼共五层，里面幽暗宁静，只有第三层的位置，凸出一个半圆露台。
露台上盘坐着一个满脸和气，白白胖胖的大肚子老人。
老人头发稀疏，只有三两根挂在脑门上，手里一把芭蕉扇，慢慢悠悠的对着自己扇。
引路的道仆将张荣方带到小楼门前，指了指露台，也不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张荣方明白他的意思，意思是检查的高修就在上面。
他也不迟疑，顺着入口走进去。
小楼里光线阴暗，三面墙上到处都挂满了一幅幅黑白肖像画。
这种光线下，这些黑白肖像画，给他的感觉，有些像...
张荣方心中摇头，不过这个时代不可能有照相机，所以黑白肖像应该还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他一路走，一路打量这些肖像画。发现这些画全都画的是一个人。
一个身着黑衣，面容清冷妩媚的长发女子。
女子眼神很冷，彷佛看谁都宛如寒冰利剑。
但她的五官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媚意，妩媚和冰冷，两种极端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彷佛阴阳两极，缓缓流转变化。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张荣方恍忽间感觉这些画像，都似立体照片一般。
他一路走上二楼。
二楼挂着的是这女子身穿宫廷长裙的样子，看起来，女子比一楼的时候要年轻一丝，气质也要柔和些。
各式样各颜色的宫廷长裙，戴着各式的皮帽，身披云肩，手里有的拿兵器，有的托着小动物。
接着是第三楼。
三楼全是女子梳着少女发髻时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有裙有长裤，还有骑马外出游玩的样子。
这时候的女子，明显眉目间更加柔和，只是微微有些清冷气质。
但那双眼睛，能看出她还很清澈稚嫩。
“好看吧？”
忽地一个老人声音在张荣方耳边传来。
他浑身隐蔽的一颤，迅速扭头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经站了一道人影。
人影身材一米八几，比他稍矮，但白白胖胖，挺着大肚子，一脸富贵相。
赫然便是刚刚露台上的那高修老道。
“嗯...很漂亮。”张荣方违心道。
其实他觉得那女子气质不错，但颜值嘛....只能算好看，不至于很漂亮的程度。
当然，看着老头的表情，一眼就知道是舔狗，自然不能说打脸的话。
“漂亮就对了。那是老道以前年少时的好友。”老道叹了口气。
“唉，年纪大了，如今总喜欢睹物思人。所以随便画几幅画，也算是打发时间。”
“......”谁家老人为了打发时间，会画挂满三层楼的挂画？？还都是画一个人？
张荣方无言以对。
他一路上楼，见到的画起码有上百幅....
每一幅都明显是精心细描上色。
“来坐。”老道扫眼看了看张荣方，转身走到露台上，盘膝坐到一灰色蒲团上。
张荣方也跟着走过去。在另一个蒲团上坐下。
两人之间放着一张羊毛毡，毡子上有两件东西。
一把银色小锤，一支装着琥珀色晶莹液体的水晶管。
“法师，敢问如何检查文功？”张荣方轻声问。
“这个简单。”老道笑了笑。
“说起来，我也是很久没有和年轻人聊天了。先不急，咱聊聊。”
他手一翻，不知道从哪抓出来一壶酒水，两个杯子。
分别给两人一人倒一杯。
澹红色的葡萄酒，在阳光下反射出醉人的光泽。
“来一杯？”老道端起酒水，轻轻抿了口。
张荣方不好拒绝，拿起酒杯，闻了闻，再轻轻沾了点嘴唇，确定没毒，才小喝了口。
味道甘甜回香，彷佛嘴里真的吃下了一颗葡萄，里面还似乎隐藏了不少其他香味。
“怎么样？”老道期待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点评。
“很甜。”张荣方回答，“但回味后，有点苦涩。但依旧很香。”
“是啊.....我放了糖。”老道笑了。“不然甜味会很澹。”
张荣方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很有故事。
放下酒杯，老道抬头看着他。
“你应该了解过怎么核查吧？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
“法师请问。”张荣方正色。
“你学过武，现在还记得以前的老师么？”老道问。
“记得，我习武的老师，是当初在谭阳的一名无名老道。”张荣方回答。
他现在是张影的身份，自然不能说清和宫。但除开名字外，其余的按照当初的萧榕直说也行。
“你觉得你的老师怎么样？”
“....固执，不明事理。只是一个普通的武修道人。”张荣方仔细回忆曾经的萧榕。
“不过总体说起来，他没有什么不对。做到了作为老师该有的一切。”
当初的事，他其实不怪萧榕。
很多时候，总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明悟和理解上。
要么放弃分开，要么徒手改变。
“是啊....人生在世，希冀别人理解自己，从来都是难事。”老道也是叹息。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考虑学文功呢？”他继续问。
“武功护身，文功长寿，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只是，想活得更久。”张荣方认真回答。
“独善其身么？那你周围的人呢？”
“武功若能更高，便能护持更多人。
文功若能更强，便能活得更久，看到更多。如此自然便能庇护身边之人。”
张荣方回答。
“譬如大树。若我林荫冠盖，又何惧风吹日晒。”
“好！”老道一拍膝盖，露出笑容。“你小子倒是合我胃口。”
“我这般年纪里，世人多忆过去，唯我独看未来。只是这未来昏暗，看不到光。若是你当面遇到这般情况，你会如何？”
“看不到光，又想照亮，那便自己点燃火把。”张荣方想也不想回答。
“若找不到火和火料呢？”
张荣方眯起眼，沉默了下。
“那便蛰伏等天明。”
“若天明太久呢？”
“便先适应昏暗！”
老道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时间顿住了。
等了一小会儿，他又才缓缓道。
“若你因天色昏暗，而无法护持周围的人，无法保护他们呢？”
天，代表绝对无法反抗逆转之物。
天色昏暗...
张荣方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他双目闪烁厉芒，拿起酒杯。
‘那便去看，天为何是天？’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沉默。
将手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有些话，他自己心里知道，但却不能说出口。
老道也没再出声问。只是再度倒了一杯酒水，慢慢品着。
但从对方的回答，情绪，反应来看，他其实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桉。
他觉得眼前这人，真的不像年轻人。
刚刚的回答，没有年轻人的锐气。
“好了，接下来，是应激核查。我核查时，你需如实说出你的反应感觉。这样才能真实。
若你故意隐瞒，背诵高修的应激反应，我一样能检查得出。”
老道认真道。
“是。”张荣方低头应是。
他也有些期待，不知道眼前此人能不能测出他的真正文功修为。
“伸手。”
忽地老道一声低喝。
张荣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脉门处顿时被老道伸手捏住。
两人一时间静寂无声。
老道渐渐眉头紧蹙起来。
捏住脉搏仔细感受，但那脉搏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坐好别动！”他起身走到张荣方身后，双手刹那间雨打芭蕉，在其后背肩膀脖颈各处迅速连点。
点击的力度很轻。
一边点击，老道一边不时询问几个问题。
时间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老道停手，眉头皱得更深了。
“张嘴！”他再度道。
张荣方闻言，张嘴啊。
然后他便看到老道拿起那小锤子，开始一下下的轻轻敲击自己牙齿。
轮流敲完牙齿后，老道又拿起那小水晶管。
“来，挤滴血给我。”
他打开管子，将口子对着张荣方道。
张荣方看了看老道。伸手在嘴里轻轻咬了下。
然后食指伸过去，用力挤出一点血，滴入管子。
猩红的血滴，在琥珀色的液体中下沉，凝聚，收缩。
直到最后，沉底，凝结成一团胶质状物体。
老道盖上盖子，拿起管子摇晃了下，那血滴还是不动。
他上下使劲甩，那血滴依旧不动。
叹了口气，老道将管子丢回毡子。
抬起头，他凝视着张荣方。
“你的文功修为.....已经测出来了。”
“年纪也测出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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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云梦楼。
燕双背负长剑，一身黑裙轻盈走进一楼。
她目光一扫，在纷杂的食客中，找到目标，快步走近过去。
哗啦一下坐到长凳上。
她将一小包金丝黑底的钱袋丢到桌面上，美目紧盯着对面的男子。
“你的份。”
她声音清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和之前与张荣方见面时，又是另外一个音色。
“你成功了？”男子一脸颓废，背上背着一把包着黑布的长武器，满脸络腮胡似乎很久没有修剪了。
“我亲自出马，自然没有不成功的理。”燕双笑道。“什么时候准备动手？”
“等通知。”男子回道。“云雾山庄终归是东宗三大要地之一，金翅楼如今残了，云雾山庄绝对吸收了不少东宗高手。打起来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