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难见的天刀
虽然之前和宋家之前联系过,宋缺也十分赞赏寇仲,亦表明了对寇仲的支持,有意扶持寇仲作宋家的代言人,不过现在寇仲已经投向了李志常,因此来到宋家山城的心情大不一样。
来迎接寇仲的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宋鲁,两人本是熟识,自不必提,周围宋家年轻的子弟见到寇仲尽是仰慕的眼神,这也是寇仲近来~经常遇到的眼神。自从长生诀被寇徐二人练成后,两人经历不知道多少艰险,而成名之战,便是击杀任少名。其后击败曲傲,更让寇仲在江湖上的地位大为提升。
真正让这些年轻人视寇仲为偶像的便是寇仲助王世充大破战无不胜的李密,以及用兵如神,在三日内攻破巴陵,覆灭萧铣,最近寇仲更是将宇文化及手刃,将宇文阀彻底打散,从而被迫进入关中,让李志常的势力在南方形成一家独大之势,如此战功几可比拟韩信。
少帅之名不胫而走,和李孝恭并列为南北两大名将。此刻身为李志常如今最为倚重的人物亲自来到宋家山城,其用意宋阀中人自然猜的出来,便是两家联手。宋阀第二号人物宋智早就公开表明对李志常的全力支持,李志常能够将杨公宝藏运出关中,宋智出力不小,因此对于今天的到来,宋阀的高手并不感到意外。
寇仲虽然清楚这些,也知道此行最大的难题在于宋缺依旧没有表态,正因如此李志常才会派他前来,表示重视之意。
寇仲如今春风得意。又想起许久未见的宋玉致。一时间不由得心神恍惚。城门大开,迎面而来的便是宋师道,让寇仲从旖旎的心思回过神来。只因为他作为李志常的特使,来迎接他的自当是‘地剑’宋智,而不是宋缺的儿子宋师道,寇仲不禁心头嘀咕,难道此行还有变数。
寇仲哈哈大笑道:“宋大哥好久不见。”
宋师道一派风雅,微笑道:“几年不见小仲已经成为大人物了。”
寇仲当年和傅君婥、徐子陵逃生。正是宋师道的船救了他们,想到傅君婥已逝去几年,宋师道两鬓有些发白,寇仲也不由得心情低落。宋师道看到寇仲的神情,心中明白,拍拍寇仲的肩膀道:“小仲不必忧伤,若是君婥在天有灵,见到你们有今天的成就,定然也是喜不自禁的。”
寇仲收拾起情绪,直接道:“天刀他老人家为何派宋大哥你来迎接我?”
宋师道没想到寇仲直接了当的提出这个话题。苦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等会你见到我父亲就知道了。”
寇仲知晓宋师道的性情。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按耐住好奇,随着宋师道沿路欣赏山城的景色。宋师道在山城住了几十年,但对于周遭风景并没有厌倦,一路上细细给寇仲指点风景,即使一草一木,宋师道也能说出生动有趣的故事。
山城内外完全是两个天地,外面杀气凛凛,而内部却安静怡然,两种对立的格局,但是却没有丝毫不和谐的感觉,寇仲突然明白了宋缺的心思。以战求安宁,则安宁存,亦表明宋缺的雄才大略,任何人要想跟他谈条件都得打过一场才知道。
寇仲和宋师道来到一座石桥之外,宋师道就驻足不前,轻声道:“我就送小仲到这里了,前面便是磨刀堂。”
走过石桥,穿过一条青石道,磨刀堂三字高据在门匾之上,入目而来便是无形的刀气,即便寇仲此时的武功,也微微感到有些刺眼。刀气当然是不存在的,只因这三字融合了宋缺的刀意,而有了神,故而能让寇仲心有所感。他也是用刀的大家,可是比起宋缺来,这才看出了自己离刀道还差不少距离。
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寇仲恭恭敬道:“晚辈见过天刀。”
那人转身轻笑道:“我可不是大兄,仲小子你终于来了。”
寇仲大惊失色道:“智叔怎么是你?”
原来在磨刀堂的是宋智,而不是宋缺,宋智苦笑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大兄根本不想见你。”
寇仲忽然平静了下来,淡然道:“来之前李师说过,如果天刀不见我就让我直接回去。”
宋智叹口气道:“好了,大兄虽然不见你,却留下一件东西。”
寇仲道:“是否是战书?”
宋智道:“正是,不过这战书实在有些特别。”
寇仲惊疑不定道:“特别在哪里?”
宋智遥遥指着大厅角落,只看到一块竖立的青石板上有一副人物石刻,所刻之人面目并不清晰,背后负剑,大抵就是这样子,甚至连衣着都不分明,画工可谓十分粗陋。
寇仲惊讶道:“这是李师的样子么。”寇仲也是连蒙带猜,不过对于天刀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这简简单单的线条也看不出有什么刀意刀气,仿佛就是粗陋的匠人随意刻画的一般。
宋智道:“正是如此,大兄让你把这石碑带回去给李兄看,不日后他会亲自来找他。”
寇仲无奈道:“看来这次注定是见不到天刀他老人家了,东西我也会带回去,不过得让我先见一见玉致。”
宋智微笑道:“自然可以。”
襄阳城中,李志常独坐在风雨之中,已经是二月了,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李志常淡淡笑道:“等到春暖花开,便是叶孤城和傅采林决战之日,可惜我却可能赶不上了。”
独孤凤道:“此诚为二百年来最令人期待的决战,我是一定要去观战的。”
李志常道:“看不成的确可惜,不过你不离开也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战斗。”
独孤凤道:“什么决斗?”
李志常道:“算算日子,寇仲应该快从岭南回来了,到时候便知道天刀何日和我决战,不过肯定也在三月之内,所以我是赶不上去观看叶孤城和傅采林的精彩决斗了。”
独孤凤道:“你们又不是生死战,有什么好看的。”独孤凤看得比谁都透彻,李志常和宋缺不可能做生死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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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近在咫尺的奕剑
外面的雨粉偶尔飘进来一些,仿佛遇到无形的束缚之力,在李志常面前聚成了一粒粒晶莹的水珠,李志常轻轻吹了一口气,雨珠散落在干净的地面,形成一幅人像。
看不清人像的脸面,但是负刀而立,仿佛要从地面站起来一般。
独孤凤叹了一口气道:“你那《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这么快就小成了?”
李志常道:“本来境界到了,要练简单的很,这功法确实有些奇妙,不过我的根本还是明玉功,夺来它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
独孤凤凝视地上水迹形成的人物像,正色道:“这画像便是你心目中的天刀吧,形散而神足,刀意在有无之间,当真可怕。”最后可怕两个字不知道是在说李志常还是在说宋缺。
李志常一挥袖,轻声道:“宋缺足以成为我的对手,那是毫无疑问的。你说我们不是生死斗,所以这才是最难的地方,到了我们这地步,不分生死,哪来高下?”
独孤凤摇头道:“这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说罢,一晃身消失在风雨之中。
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正仰望风雨,雨丝浸满男子衣衫,男子也不曾转身进来避雨,纵然没见到男子正面,李志常也可感受到男子对这风雨的深情。
李志常淡淡道:“你是否在想生命是何物?”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子,无论任何人见了白衣男子的背影,都会认为他有近乎完美的面容。可是恰恰相反。白衣男子拥有一副绝称不上俊美、且是古怪而丑陋的长相。
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出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李志常轻笑道:“天下人一定很少有人知道,自绝代剑圣燕飞之后,最有风采的剑手傅采林居然会是个丑八怪。”
傅采林悠然道:“但我知道‘道君’必不会吃惊,生命是如此神秘,才能造就不同伟大的人物,美与丑在于不同的体会,并不需要硬要常人来评判。”
李志常道:“你是否因为与叶孤城一战没有必胜的把握,才想来看看我,毕竟若是你死了,没能见到我这样超卓的人物。终归是一种遗憾。”
傅采林讶道:“这正是我内心的想法,说实话走遍天下能和我坐而论道的不过五人。而只有叶孤城和道君我未曾见过,叶孤城将要和我决战,自然是能见到的,不过东海之战我生死未卜,不来见见道君这般人物,终归十分遗憾。”
李志常轻笑道:“我看你不是怕遗憾而是找信心来的,傅采林你多久没和人动手了,只怕你自己都忘了吧。”
傅采林目光深凝在李志常身上,漫不经心道:“武道只是我用来追求生命美好的依仗,并非我所追求的东西,不过我若死了,高丽也难以在这弱肉强食的天下继续存在,这也是我不能死的理由,道君说得对,我确实是找信心来,因为我不能输。”
李志常并不惊讶傅采林的坦白,亦能感受到傅采林心中的矛盾所在,明明想从人世中的泥潭挣扎出来,可是却又不得不在亡国灭族的威胁下,肩负上保卫国家的使命,这种想出而不能出,能入而不肯入的矛盾心情,亦是傅采林难以攀升到剑道极致的阻碍。
只因他放不下却又想放下,正如他追求生命的美好,却依旧保留丑陋的面容,亦是他心情的写照。正因为这种矛盾感,傅采林才不可能臻至燕飞那种境界,永难窥见破碎虚空的奥妙。
李志常随意握着搁在石桌上的无常剑,缓缓道:“既然来了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奕剑术,我相信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同一时间傅采林的奕剑也缓缓出鞘,当两人同时出剑时,石亭、石桌、以及外面的风雨都仿佛发生美妙的停滞,天地的画面都在这一刻定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形碰撞,第一招交锋已经开始。傅采林并非不知道李志常已经和他同一层次,正因如此,李志常才是他最好的试剑对手。
叶孤城的剑是杀剑,而李志常的剑却是道剑,两人的剑法很难评判高下,不过两人都是傅采林最为心动的对手。
当无常剑和奕剑的剑身全部裸~露在空气中时,李志常便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消失,只能看见奕剑明晃晃的剑锋,仿佛这道剑锋将要打开一处不可测度的泉源。
他知道只因傅采林太过强大,所以才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来应对傅采林接下来的攻势。若是以为傅采林的奕剑术料敌机先便是后发制人的武功,那就大错特错。
傅采林的奕剑并非普通的布局来驱使敌人落入他早已布好的种种局面,从而判断出对手接下来的行动,而是感受天地那永恒不变的规则,从而推测对手在天地间的变化,进而出剑神乎其神。
剑发雷音,从九天而来,李志常第一剑就已超乎音速,没有任何变化朝傅采林攻至,只这一剑,当今天下能接下来的便不超过双手之数。
奕剑泛起青色的光晕,划出玄妙之极的纹路,漫天的雨丝凝成涓~涓细流,在不可思议间便凝聚在奕剑的剑锋,直直的水线精准的射在无常剑的剑尖上,阻挡了这超脱音速的一剑。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但是其中两人任何一方稍弱,便是重伤的下场。
傅采林的剑法和叶孤城的天外飞仙都是人世间至为美丽的剑术,这一点即便李志常也不得不叹服。纵然他能模仿天外飞仙,但终究使不出叶孤城那样独特的美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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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雨天好杀人
水线击中无常剑剑尖的时候,突然石亭景物一变,李志常仍旧坐在石亭保持着遥遥出剑的姿势,而傅采林却依旧站在风雨中,长发带着雨丝,有着一股难言的魅力。
唯一能够证明刚才交手的痕迹,便是地上一滩未曾干的水迹。
傅采林心中暗叹,若是刚才无常剑击破水线,顺势而来,他便有必胜的把握,可惜的是李志常的剑术到达神鬼莫测的地步,居然在间不容发间依旧只是刺破水线而能停住长剑,化动为静,仍旧没有丧失主动。
这也说明李志常确实是和他可以并列的绝世剑手,外面的名声没有丝毫虚假。他心中想到汉人的高手实在太多了,亦不由生出一种无力感,顺着这种感觉,奕剑再度出击。
李志常也不由心中感叹,傅采林实在是强大的对手,即便刚才没有占据主动,也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出剑。李志常仍旧坐着,没有起身,对于他来说,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奕剑本身便是以心奕剑,以剑御敌,全在于交手间那刹那的气机感应,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将心神超脱天地,天地变为棋盘,而自身和敌手变成棋子,用第三者的姿态来看待两者的交锋。
李志常坐着不动,便如围棋中占据了天元,天元便是万物的本源和开始,两者交锋的一切都是据此展开。李志常只要守住这个位置,以不动为动,便能清楚明白看清傅采林的变化。占据和傅采林奕剑心法的同样视角。
奕剑此刻反而生出难以企及的高速。想要牵引走李志常的无常剑。犹如两国交锋,一方想要逼~迫对方的兵力到本方想要的地方交手。
李志常亦能感受到奕剑生出的强大拉扯力,仿佛一块巨大的吸铁石,不断想要李志常偏离位置。李志常淡淡一笑,无常剑虽然在奕剑牵引下,仿佛陷入泥沼,动的十分缓慢,可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瞧出。无常剑正坚定不移的向傅采林的小~腿削去。
这一削实是武道中的精髓,静中含动,动而不定,隐然间克制了奕剑的后续变化,而且傅采林若不做出改变,小~腿必然被李志常这玄妙至极的一剑削中。
他明白李志常的意思,只要他腿部受伤,即便李志常付出更大的伤势代价也是值得的,这里毕竟是李志常的地盘,无论是独孤凤还是徐子陵以及李志常收服南方势力招揽的高手。一起围攻起来,都能给傅采林制造不小的麻烦。而且他也不可能让李志常重伤到毫无出手的力气,因此到时傅采林绝对难以逃出生天。
傅采林唇角露出怡然的笑容,并没有为李志常的奇招惊讶,心神彻底融入茫茫虚空,忘记了天地万物,忘记了此刻风雨,甚至忘记了面前这个强大的敌手。
精妙入神的奕剑划出一道美丽至极的弧线,往李志常右侧虚空刺去,忽地回旋往李志常左侧劈去,他这样一来分明路程加长,但是李志常却不得不撤剑回守。
李志常心中震惊,傅采林果然已经明白心外无物的高妙,进而演化出自己的剑法,甚至参透了冥冥中的天地规则,这一剑明明路程更长,但是在李志常的感知里,这一剑必然先他一步劈中他的右胸,正是他的心口部位。
回守回来的无常剑画出一个圆圈,其中心正是奕剑的剑锋处,自奕剑生出的剑气,转瞬间便被吸纳得干干净净,纵然傅采林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都是无源之水,难以施展。
仿佛流水到了尽头,奕剑当不可能生出任何变化,李志常这一回防确实妙到毫巅,让人不得不赞叹、惊讶、无奈。
不过傅采林双眼闭上,不惊不惧,不以目视,纯以神遇,左手抛出剑鞘,直入无常剑的剑圈而去。
李志常的剑法实可以说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奕剑也不可能将李志常的剑法完全破去。当傅采林出此奇招时,心中并无惊喜,反而有些悠悠的叹息,还是他老了,没有年轻的锐气,不然刚才管李志常的剑圈是否吸干~他的剑气,也要中宫直入,一探究竟。
李志常知道当剑鞘触及自己的剑圈时,气机牵引下,剑圈不得不由大变小,将剑气凝聚成一点,摧毁剑鞘,同时此刻也不得不露出破绽,面对傅采林的雷霆一击,这一种结果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剑圈消失,转而出现的是千万点星辉,爆发出来的威力随即将剑鞘击偏,此刻李志常终于毫无保留,爆发出全部实力,当世前三的两大剑手展开了史无前例的交锋,这也是自绝代剑圣燕飞之后,江湖上最可怕的一次剑手对决。
无常剑法用万物,忽如高山巍峨,又似清泉明澈,偶尔吞吐烟岚,有时快如流光,幻化天地万象,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是,剑锋在以不可思议的高速运转并没有停留半分。
外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傅采林当然知晓是李志常手下的高手赶来,当一会这些高手合围,他除非是燕飞那种高手,恐怕就不得不饮恨当场。
此番和李志常交手所获的经验足够,傅采林当即萌生退意,一剑搭在无常剑剑身上,一牵一引,两人气机毫无保留的碰撞。李志常坐下石椅碎裂开来,傅采林旋即一退,奕剑划出无数痕迹,仿佛一副泼墨山水。
当先迎上的便是第一个赶回来的独孤凤,她虽离开一段距离,但当这里出现惊天动地交手时,还比城主府的护卫先一步赶到。
独孤凤和傅采林实打实交手一击,只感觉自身剑气被对方吸纳得点滴不剩,转瞬间无穷剑气忽地爆发,混着雨丝四方八方攻击出来,将李志常一干手下逼退。
傅采林神色平静,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从容在雨幕中飞身而去。
李志常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独孤凤看到两道白影在雨水中一前一后,以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速追逐,她想赶上去也是不能,同时也明白李志常此刻必杀傅采林的决心,只因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无论傅采林有多厉害,刚才从和李志常交手中脱身出来也不得不强行抑制住翻滚的气血,不等气血平复便要突围而去,本来傅采林这样做无可厚非,没什么错漏,但同时又和她实打实交锋一击,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独孤凤已经步入精妙如神的入微境界,足以挑战三大宗师级数的人物,也不是傅采林一招半式能够解决的,实打实的交锋下,以傅采林之能因为刚才强行摆脱李志常,气机出现了停滞,而此时有没等恢复如常,便又硬憾独孤凤这等高手,因此让体内气机受到轻微的震荡,九玄**的运转也会出现微不可查的滞涩。
这也是李志常追击的理由,本来两人武功相对而言,就算李志常仗着年轻气血旺盛,加上明玉功的奇妙特性,李志常也最多不过高出一线而已,两人胜负只是四六开。
可是傅采林气机滞涩,李志常自然不能给他回复的机会,故而把握到了这个微妙的契机,不给傅采林回复的机会,果断追击出去,宁愿今日受到重伤也要把傅采林留下。
雨水哗哗落下,傅采林亦能感受到李志常的无穷杀机。他当然知道若是没有自己这气机滞涩,李志常绝不会追上来,因为意义不大,不过他实在小看了李志常和独孤凤,因此一次摆脱李志常来不及平复气血,又迫退独孤凤,即使他是成名一甲子的大宗师级数高手,也不能继续将气机保持巅峰状态。
这种微妙本来是很难利用的,因为只需要给他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可恢复如常,但是李志常便便不给他这个机会,一直在后面追逐。
两人身子在雨水中忽而消失忽而出现,每一次消失出现至少相隔十丈之远,倏忽间便出城而去。
汉水急涨,水势很大,上面的湍流冲击下来在江心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只要那么一点时间傅采林潜入滔滔江水之中,便能够摆脱李志常。
终究没等傅采林跳入江水,便不得不回身一剑,无数雨水似乎被他奕剑吸附,包裹住奕剑,让剑身不住膨胀,形成一把有些透明的巨剑,直直朝李志常刺去。
既然走不了,傅采林便不走了,这一剑乃是置诸死地而后生,表明他不想再逃,即便状态难以回到巅峰,也要和李志常决胜于这汉水之滨。
李志常在高速中静止下来,无常剑画出一个又一个剑圈,剑气形成一个个气环朝着奕剑套去。每一个气环碰到巨剑,外面包裹的水流便变薄一分,直到最后完完整整现出来奕剑的剑身。
傅采林迈动奇异的步伐,似乎发出一声咏叹,仿佛屈原步行在江边那种情景再现,剑势滔滔,剑气泻出,直如长江大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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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奕剑之殇
在短短时间,两人的剑锋已经交击了千百次,无形的剑气割裂风雨,远远望去,好像这片空间成了无数碎片,十分奇异。
雨势愈发的大,愈发的急,而李志常和傅采林的出剑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快到一个突兀的顶点后,用肉~眼再也看不见。
李志常的心神已经完全溶于无常剑锋,以剑为眼全力感受奕剑的每一丝变化。从剑的角度来感受周遭变化,他仿佛置身一个奇特的视角,仿佛寂静虚无的空间空中,生出五颜六色的彩虹,美丽而令人陶醉。
同时李志常更明白那些彩虹都是奕剑划出的轨迹,用肉~眼和感知已经很难扑捉奕剑的轨迹。但当精神晋入精妙入神的入微状态时,以无常剑触及无穷天地,奕剑的轨迹便那么丰富多姿。他亦能够感受到傅采林对生命美好的追求是那么专注,他奕剑生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顾恺之这样大画家的画笔,情意丰富而又一丝不苟。
傅采林轻声叹息道:“道君小心了,接下来便是真正的奕剑术。”江风吹动,剑气停滞,在这方丈之间,在李志常的感知中,突然生出横竖构成的网络,亦是立体形态,而无常剑和李志常便处于横竖交错的一点。
李志常隐然间有一种感觉,无论他怎么移动,都必须依照横竖的轨迹运动,才能和奕剑交锋。当他泛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无数的光点突兀的出现在这空间中,仿佛对应周天星辰。在极速运动中。又蕴含~着永恒不动的天地妙理。
光点和剑尖触碰。无形无质的剑气首次浸入李志常的经脉,即便他经脉坚韧,亦不免感受到一些刺痛,同时明玉功随心意流转,便将这些剑气消弭,只是不知不觉间,功力也被消耗一点。
李志常心中一叹,他能吸纳这剑气。却无法清除其中蕴含的剑意,才会让自身功力消耗,去扑灭入侵的剑意。
看来傅采林在精神和武道方面都取得了不凡的成就,才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破解他的明玉功。不过这样的话傅采林的消耗也不小,但是没了明玉功永远将真气保持在巅峰的特性,李志常的胜算便低了一分。
傅采林终于用出压箱底的本事,使出令人惊惧的奕剑术,可是他的面色愈来愈平静。
雨水打落在江水中,转瞬就消失不见,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一体。而人、剑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又怎么能够逃脱奕剑的范围,这也是奕剑术最难破解的地方。
以天地围棋盘。自身为棋子,故而以人奕剑、以剑御敌,玄妙难测,教人无从破解。
李志常的视角从无常剑收回来,以无意而对有意,既然对方将天地做棋盘,自身为棋子,李志常也不吝惜和傅采林杀上一局。
傅采林生平第一次遇到李志常这种奇妙的剑术,无论他布局多么完美,李志常的反击总能攻敌之必救,每出一招便妙绝天下,发人所未想,天马行空的思维,展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之前两人一弹指便有上百次交锋的话,那么现在两人在急速的招式变幻中,无常剑和奕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碰撞,只是其中的凶险处,远非任何文字可以形容。
傅采林早知道李志常乃是和他平起平坐的高手,哪知道李志常在剑术上也丝毫不逊色于他。奕剑在于布局浑然天成,正如兵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故而这门功夫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来,威力也会不一样。
他处于超然的姿态,淡开生死成败,因此剑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是不经意间对手便只能束手束脚,十成的功夫发挥不出七成。
可是李志常每出一招却十分刻意,但是这种刻意却又上达无意,因为李志常每出一剑,完全针对傅采林的剑招而发,而且都往傅采林体内气机的滞涩处去,仿佛把握住冥冥中遁去的一,无论傅采林如何变招,但是那一丝不完满的气机,在李志常眼中都一览无遗。
傅采林低叹道:“李兄这是什么剑法?”
李志常道:“谐之道。”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其中韵味深长。
两人仍在不断出招试探,但不阻碍两人的交流,也只有到了这种程度的高手,方能不怕开口说话会让真气变浊。
傅采林闻弦歌而知雅意,惊叹道:“天地万物无不遵循一定的规律运行,从而和谐而又统一。可是人毕竟只是天地一部分,自然出招之后会有不和谐的地方,所以只要给李兄窥见了对方不和谐处,便能乘隙击之,这种剑道思路我之前却未曾想过。”
李志常随意一晃,避开傅采林扑面而来的剑气,无常剑挑向傅采林的持剑手,淡然道:“你出招已经溶于天地之中,即便是我也很难找到不谐处,可是你在逃离我府中的时候,气机出现了滞涩,无论你如何掩盖,运转间都会有不谐的地方,自然能被我利用。”
傅采林清眸专注在无常剑的剑尖,不曾抬头,出招化解李志常的一剑,同时出招反击,同时用平静的语气道:“若是别人是找不到这个机会的,我终究是小看了你。”
李志常缓缓道:“可我从没小看你。”
即便是傅采林也不得不为这次小看李志常而付出代价,他不应当来找李志常试剑,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傅采林神情露出一丝怅然,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或许今天他是难以逃生了,李志常这么明明白白告诉他谐之道,可见对他的杀心是何等的强烈。
他低叹一声道:“确实如此,我也应当为此付出代价,李兄可知道在我活过的日子里,我一直为某一种秘不可测和不得而知的东西努力寻找、思索;我隐隐感到这东西存在于思感某一秘~处,在某一刹那至乎感触到它的存在,而它正是生命的意义,可以为我打破平庸和重复的闷局。而在我作出对此思索的同时,我从仇恨罪恶和争权夺利的泥淖中爬出来,清楚看到存在于人与人间种种丑恶和没有意义的愚蠢行为;看着其如何构成~人的阴暗面,如何破坏生的乐趣。李兄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对么?”
李志常突然感觉到傅采林的气机那一丝滞涩处出现了奇妙的变化,本来这一丝错漏,会让傅采林在接下来的斗争中愈加的处于劣势,可是现在这一丝错漏,仿佛让傅采林本已经穷尽的剑势,出现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李志常淡淡道:“我不但明白,还很清楚,看来你终归从我说的谐之道中,领悟了万事万物相对而又统一的,人性的丑恶才能照耀出其美好的一面,愚蠢的行为只是因为其他行为作参照,所以气机的滞涩本身也可以作为本身的一部分,其实这也是可以利用的,不是么?”
雨势已停,江天分明,傅采林此刻心中亦是惊骇到无以复加,因为从李志常口中的语气中分明是让他故意感受到这一点的,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李志常还嫌他不够厉害,所以才故意帮他提升,只有击败强大的敌人才能给他更大的快~感么。
傅采林抛开了这些念头,将新鲜的体悟立刻运用在奕剑术当中,滞涩的气机再也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影响,本身的气势又复攀升至顶峰,奕剑生出一个个圆满无缺的气环,向李志常的方向送来。无论其中任何一个气环击中李志常,管他有什么明玉诀、不死印法之类截取真气的奇功,也无力可借,反而挨了一记过后都得一命呜呼。
李志常的身影渐渐变淡,转至无形,这是将身法提升到急速的表现。空气中炸裂之声经久不绝,傅采林不断发出气环,仿佛无穷无尽。
蓝天白云,江水平静,谁也看不出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不过此时汉水之滨,两位绝代高手,却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是一个永恒难解的问题,傅采林和李志常这一战竟然战到了夜晚,天上一轮晓月,江心也是一轮晓月。
傅采林胸口划出一条深刻见骨的伤口,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但他仍旧没有立刻死去,而是问道:“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输?”
李志常叹了一口气道:“释迦摩尼说‘诸相非相,云空不空。’老子云:‘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既然实空并生,有无同在,因此有谐无谐根本是你自己心中生出的执念罢了。”
傅采林道:“所以你告诉我谐之道只是为了骗我?”
李志常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我是骗了你。”
傅采林淡淡道:“骗得好。”这也是他在人世间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李志常一转身再不看傅采林,独孤凤从远处密林出现道:“你伤了?”
李志常吐出一口鲜血道:“不仅伤了,还很严重,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帮我去找一个人?”
独孤凤道:“谁?”
李志常道:“叶孤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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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幻假成真
独孤凤道:“为什么?”
李志常道:“因为天刀要来了,只有他才能帮我。”
独孤凤明白当李志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表明他的伤势到了自己都难以压制的地步。独孤凤亦是首次见到李志常虚弱的状态,不过在她的思感中,李志常的气机却如高天晓月,十分澄净,造成一种矛盾错杂的气质。
独孤凤迟疑道:“宋缺应当不是趁人之危的吧。”
李志常面色十分苍白,轻叹道:“首先天刀是一个高明的战略家,其次才是个武道圣者,既然是战略家,所以天刀绝不会因我受伤,而不来找我分出主次,亦绝不会给我恢复伤势的机会。”
独孤凤道:“不是三月宋缺才会来么,还有一段时间,以你的能力还不能恢复伤势?”
李志常淡淡道:“不能,哎,若不是我抱着必杀傅采林的心思,即便三大宗师联手也不至于能把我伤到这么重。”
独孤凤道:“那好,首先我得知道叶孤城在哪?”
李志常道:“他一定早就到了东海,你去他将要和傅采林决战的地方找他便是,你只需要告诉他事实,以及我的困境,他自然会来帮我,但愿时间上还来得及。”
独孤凤惊异道:“看来你们之间确实有潜在神秘的关系,以叶孤城的高傲,应当不致于会轻易帮别人忙。”
李志常道:“自然如此,不过这个忙他必须得帮,还很乐意。因为有两个原因。”
明净的月光扑洒在江面。江风微动。便让汉水波光粼粼,仿若梦幻。
独孤凤轻声道:“第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宋缺实在是他的好对手,至于第二个原因我猜不到。”
李志常道:“你猜的很对,第二个原因便是他欠了我一个人情,一条命的人情。”
独孤凤惊讶道:“谁的命?”
李志常平静的道:“叶孤城的命。”
叶孤城到过许多地方,不过那都是他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对万事万物正是最好奇的时候。因此踏遍了千山万水。也曾到大漠之北亘古无人的冰川去寻找是否有隐士高人,也曾乘船出海,看是否有前代名侠所言的仙岛。
当然叶孤城什么都没有遇到,可是这段经历却让他终于总结出了名传天下的天外飞仙。所有人都知道天外飞仙得了剑招的神,但是无人知晓为这一招,叶孤城付出了多少,当然这些在他看来并不是付出,是应当做的。
有一段岁月是他无敌天下的岁月,一式天外飞仙败了多少高手,恐怕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一次次获胜只让他感到更加寂寞,每到夜里这种寂寞就深入骨髓。
胜利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失败是他绝不能接受的,没有可以懂得他。也许有人认为能和叶孤城作伴的只有白云大海,因为白云大海或许能够懂他。
叶孤城知道并非如此,但这些事他从不愿意对旁人说。
东海之滨,叶孤城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白衣,海水湛蓝,天上白云朵朵,他那一身白衣,在阳光下仍然白得耀眼;他披散着的黑发,也仍然黑得发光。
叶孤城手持长剑站在那里,他背后是一望无尽的大海,他面对着的,正是一身黑衣的独孤凤。
很少有人能够站在叶孤城面前和他对视,因为叶孤城实在是一个高傲冷漠的人,在他浑身散发的剑气下,很少有人能够撑过片刻。
叶孤城淡淡开口道:“无论你想说什么话,我都不想知道。”
独孤凤负手卓立,没有握剑,因为叶孤城实在太过可怕,他人站在这里,但是人和剑仿佛硬生生从天地中剥离出去,无情淡漠的目光仿佛在俯视这个世界,又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毫不在乎,这种目光实在不是人的目光。
独孤凤缓缓道:“但我要说的话,不得不说。”
叶孤城眉毛微皱,冷声道:“你一定要现在说。”
独孤凤突然生出很久都没有过的害怕情绪,这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让她全身真气高速运转,但她还是不敢去摸自己的剑,而是仰着头道:“是的。”
叶孤城面无表情,没有表情岂非表明他现在可能心情很不好,也可能动了杀机。独孤凤知道叶孤城这种人动了杀机,即便她感觉再灵敏也是感受不到的。
独孤凤的思感不住蔓延,精神也拔高到无限,甚至心跳加速,不自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长剑。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没有人形容叶孤城此刻的动作。
他拔剑的姿态是那么优美,剑刃正以均匀的高速出现在空气中,在这一剑还未出鞘的时候,独孤凤就感受到了浩大苍茫的剑意,甚至她能够清楚的数出叶孤城单单拔剑就生出了三十六个变化,随便一个变化运用在剑法中都可以击败四大阀主这一级数的高手。
独孤凤脚没有动,因为她只要一动,对方随便一个变化就会落在她身上,绝不会例外。她此刻愈发的冷静,忘却了自身的存在,紧紧握住她的剑,剑柄的清凉,让她头脑愈发的清醒。
叶孤城的人与剑似已合二为一 ,剑光如匹练如飞虹,直刺了过去,剑光辉煌而迅急。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那已不仅是一柄剑,而是雷神的震怒,闪电的一击。
面对这一剑独孤凤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闭上了眼睛,她并非是一个甘于放弃的人,可是此刻居然冷静了下来,一弹指便是一刹那,在这一刹那间,独孤凤忘却了生死,似空似无,似乎进入无所有之乡,任由这一剑穿透她的胸膛,但是没有一滴鲜血渗透出来。
独孤凤缓缓睁开眼睛,叶孤城仍旧一袭白衣,背后便是茫茫大海,偶尔几只海鸥在附近的海面盘旋飞舞。
独孤凤此刻才惊出一身冷汗道:“叶城主的剑意居然能够幻假成真。”
叶孤城当然没出剑,若是他出了剑,独孤凤未必能好生生站在这里,他仰视天上的悠悠白云道:“你能明白我发出的无上剑意,算得上步入超一流高手的境界了,要是五年前,现在的你遇见那时的我,一定会死。”
独孤凤当然明白叶孤城的意思,那时的他还未到今天这层度,所以用的绝不会是剑意,而是真的剑,正因如此,独孤凤才必死无疑。如果她不死,那么死的必然是叶孤城,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独孤凤道:“越是到现在,我才明白城主的深不可测,可惜傅采林死了,这世上少了一位能够和城主论道的人。”
叶孤城对于傅采林之死似乎没有丝毫惊讶,因为傅采林死了就不再是他渴望的对手,无论他是死在谁手上。
叶孤城淡淡道:“李志常是否受了重伤,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独孤凤从叶孤城淡漠的语气中听出了一分欣喜,因为这样一来叶孤城就可以还去李志常的人情。欠了李志常这种人的人情是很难还上的,只因为很少有事情能难倒李志常。
天下能杀傅采林的人几乎可以说没有,如果傅采林死了,那么杀他的人只有五个人最有可能。而独孤凤是李志常的人,因此叶孤城不难从她说傅采林死了的消息来判断傅采林是死在李志常手上,若是李志常杀了傅采林而不受重伤,这种事绝无可能。
寇仲带回了宋缺所刻的石碑,回到了襄阳,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李志常受了重伤。在李志常建造的听雨轩中,李志常一字不漏的听着寇仲的描述,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道:“宋缺的确是宋缺。”
寇仲有些担忧道:“李师如今的状态怎么面对宋缺的挑战,早知如此我应当将智叔请来。”
李志常道:“没有用的,宋缺要做什么事绝不会为任何事动摇,你也不必忧心,我已经请了一个人来帮我暂时应付一下天刀,但愿他来得够快。”
李志常目光凝聚在那雕刻他形容的石刻上,上面的线条粗糙无比,画工简陋,无一可称道的,但是李志常的目光却被深深吸引住,仿佛上面潜藏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里面。
寇仲见到李志常的神情,有些奇怪,这玩意他看了多久都没看明白,李志常到底看出了什么。
寇仲好奇道:“难道这石刻真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李志常目光流露在远方,低声道:“你知道这石刻是怎么做出来的么?”
寇仲道:“看不出来?”
李志常道:“是刀背。”
寇仲终于有些惊讶,刀背钝而无锋,要想用它来这种青石上做刻很是不容易,难怪这画工这么粗浅。
李志常似乎知道寇仲的想法,慢慢道:“你以为是因为用刀背,宋缺才雕了这么一个简陋的石刻么?”
寇仲问道:“难道不是,要知道用刀背刻出这样的石刻,对功力要求很高,力道的把握更要微乎其微,心力用在这些地方,忽略了其他也很正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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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分庭抗礼
李志常叹息道:“小仲你看不出来,这也怪不得你,若非到了精妙入神的入微阶段,是看不出来的。”
寇仲仿佛灵光一闪,再次注视这道石刻突然这上面的线条豁然分开,形成了一道道形状一致,深浅一致,长短一致,完全一模一样的小段线条。每一段石刻连接起来就拼成了李志常的形象,但是蕴含的本体,却是一段段石刻,每一段都没有完全连接,才造成了那种没有丝毫美~感的画工,因为其本身的不流畅,所以每一段刀刻的刀意都完全不同,每一道刀刻都是一招精妙的刀法,顷刻之间寇仲便算出这上面共有九百九十九段刀刻。
李志常道:“宋缺用刀背,便是为了隐藏其中的刀意啊,不然以小仲的本事,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嘿嘿,虽然还没见到宋缺,就向我出了九百九十九招。”
寇仲脸上犹自带着震惊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说道:“刀法用到这种地步,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虽然只有九百九十九招,但是其中又何止九百九十九招,到如今我才明白天刀为何在江湖中有那样崇高的地位。”
李志常淡然道:“小仲你可知道宋缺为何让你带这个时刻回来。”
不等寇仲回答,李志常接着道:“当然是因为你便是宋缺预定好的传人,他是在借我的手向你展示他的刀,宋缺啊宋缺,难道在你心中李志常便是一个小气的人么。”
漫空风雨之中,宋缺和宋智立在江水左岸。悠长的河水自两人面前流过。宋缺神情闲适。意态悠然,丝毫看不出一个绝世刀手的形象。
宋缺道:“长江就像一条大龙,从远酉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峰倾泻而来,横过中土,自西而东的奔流出大洋,孕育成南方的文明繁华之境。与黄河相比,大江多出几分俏秀温柔。江、淮、河、济谓之‘四比,大江多出几分俏秀温柔。江、淮、河、济谓之‘四渎’。都是流入大海的河道。天下第一大河称语的得主虽是黄河,但我独钟情大江,在很多方面是大河无法比拟的。‘
宋智微笑道:“还记得大兄少年时亦曾去探索过大江的源头,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
宋缺道:“前尘往事如云烟,的确过去很多年了。”他忽然道:“阿智,我有多少年没离开岭南了?”
宋智低头道:“大兄你有十五年没离开岭南了。”
宋缺目送长江之水,露出如夫子在江边叹惋‘逝者如斯夫’的神情,儒雅的面庞映在江水中,有一种江水流动,人影却恒定不变的味道。
他淡然道:“自十五年前我追杀石之轩不成。就再也没有离开岭南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宋智道:“大兄一向雄才大略。只因十五年前隋室如日中天,因此大兄不得不在岭南静待时机,此是天力,所以人力不及。”
宋缺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阿智还有没说出来的话。”
宋智道:“大兄当年也未全力追杀石之轩,应当是因为看穿了石之轩的另外一面,让他去祸乱天下,以待时机,收拾残局。”
宋缺叹息道:“这话应当不是你想出来的,是李志常跟你谈起的吧。不过阿智世人都说天刀地剑,我知道你一向是不服的,父亲给你取了一个‘智’字,早就说明一切,你是个聪明人。”
宋智抬起了头,他和宋缺几十年兄弟,却很少正视宋缺,不是不敢,是怕自己不自觉露出对宋缺的不满。
宋智终于苦笑道:“我的确一直不服大兄,不是不服‘地剑’在‘天刀’之下,不是不服宋缺在‘岭南’苦守几十年,毫无作为,而是不服大兄对我的不认可。”
宋缺淡淡道:“我知道。”
宋智道:“我当然知道大兄知道,宋智终归是凡人,而大兄已经近乎天人,若非大兄的威势,宋智恐怕连地剑这个名声也没有。”
宋缺感慨道:“是我一向显得完美无缺,所以害了玉华、害了师道,也害了你,任谁有我这样的兄长、这样的父亲,都会不好过,这一切都怨我。”
宋智道:“我实不敢相信这种话会出自大兄的口中。”
宋缺道:“因为天下一统的希望就在不久后,所以宋缺也不必再继续做宋缺了,你明白么?”
宋智道:“难道大兄其实已经决意和李志常联手了。”
宋缺微笑道:“李志常确实有厉害的手段,割据荆襄,斗四大圣僧,再有寇仲、虚行之为臂助,一战而下巴陵,其势已成,便是宋缺也不得不承认虽万乘之主,千乘之君,但能和宋缺分庭伉礼的人也只有李志常一个。”
宋智当然明白万乘之主指的兵精粮足的窦建德,千乘之君自然是李渊,这两人隐然间已经是北方霸主,王世充击败李密后便骄奢淫~逸,大封亲族,露出了衰败迹象,比不上李渊和窦建德。
他说道:“那大兄此去既然是联合,还会动手么?”
宋缺道:“当然要动手。”
宋智道:“我还是希望大兄不要出手。”
宋缺道:“你是怕我们会两败俱伤罢。”
宋智点了点头道:“大兄没有见过李志常,所以很难明白他给人的一种感觉。”
宋缺道:“我怎么不知道,李志常定然是一个‘绝云气、负苍天,如逍遥游中鲲鹏神鸟那样的人物’,无拘无束,悠游自在。”
宋智惊讶道:“大兄此言正合乎我对李志常的印象,至今让我最难理解的便是,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去争夺天下。”
宋缺似不经意间,踢了一颗石子,在不住旋转中,落入江面,一起一伏,悠然有趣,偶有一只水鸟误以为是出~水的游鱼,喙往石子啄去。
宋缺微笑道:“李志常并非是宁道奇那种假洒脱的人,他才是真正的道家人物,一切任乎自然。并不因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或者表现出什么形象,便要去做合乎他形象的事情。他已经看破,是阿智你看不破。”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徐子陵终于来到了净念禅院的山门前,春雨刚刚过去,脚下的土地酥松柔软,而且还有着泥土芬芳的气息,让徐子陵心中一片宁静。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从徐子陵耳边响起。
那副著名的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从徐子陵的心头缓缓流淌,他不禁生出一股嘲笑。
净念禅院若真清净,便又不会成为武林圣地了。
虚极静笃,徐子陵此刻真气藏于檀中穴之中,小至无限,思感无限蔓延,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往那而去。
过了深幽的禅院,奇伟的塔林,前面露出一条清澈的小溪,依山而傍的一处茅亭,溪水边一个素白衣裳的女子静静立住。
仙音响起,让人心头澄净,“徐兄不是第一次来净念禅院了罢”。
徐子陵道:“仙子如何得知。”
师妃暄缓缓转身,柔声道:“徐兄和寇兄、李兄当日不正是在这禅院之中联手盗走了和氏璧么,今天徐兄来这里是李兄有什么事情传达,是么?”
徐子陵露出尊敬的神色,师妃暄乃是踏入精妙如神的入微境界的超卓人物,他刚才纵然进入井中月的至境,但是师妃暄背对着他,也能给他庞大的心灵压力。纵然没有交过手,徐子陵也知道师妃暄确实比他高明不少,难怪李志常称许师妃暄是慈航静斋历代最出色的人物。
他点头道:“仙子说的没错,李师确实有话带到。”
师妃暄微笑道:“李兄的心意我已经知晓,徐兄远来是客,妃暄这里却不免有些简陋,只有去年在山间采摘的陈茶招待,徐兄若是不嫌弃,便到茅亭那里坐一会。”
徐子陵道:“我也是不喜欢繁琐礼节的人,此处山气佳然,能多呆一会,便是仙子对我最好的招待。”
师妃暄怅然道:“徐兄真会说话,可惜咱们却做不成朋友。”
徐子陵道:“如果仙子退出天下的纷争,不但是我,就算李师也定然把仙子当成很好的朋友。”
师妃暄淡淡笑道:“我自不会怀疑徐兄的真心实意,可惜徐兄不是李兄,如果是他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徐子陵缓缓道:“确实如此,李师会尊重任何人的决定,也不会对任何与他为敌的人手下留情。”
师妃暄淡然一笑,这确实是实情,天下间或许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李志常了,正因为了解,师妃暄才知道李志常的可怖、可怕、可尊、可敬。
自天师孙恩之后,恐怕李志常便是道家最为超卓的人物了,假以时日李志常突破武道极致,如天师孙恩那样破碎虚空而去,师妃暄也一点不会觉得意外,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轻轻道:“即便如此,妃暄也不会放弃,请徐兄去转告李兄,半年之后我会和宁道兄在净念禅院和李师作最后的斗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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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江流天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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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和宋智改乘木筏从长江逆流而上,入了汉水,过了荆门,襄阳城遥遥在望。
宋智充分感受到自长江到汉水这一路上,宋缺变得焕然一新,让人既觉得宋缺高高在上,但又不至于让人心生畏惧,气势充沛天地而又不会伤人,仿佛佛经中的菩萨,有大神通大~法力,却不会让凡人过于敬畏。此刻的宋缺归于平凡而毫不平凡,得刀而忘刀,舍刀之外再无他物,见天、见地、见众生、见自己。
从这一点宋智便知道宋缺和三大宗师之流相比,已经稳稳高出一线,宋智也不由感慨若非对李志常的万般重视,宋缺也不会有此调整,从而做出突破。
这一路上宋缺不如以往那般冷然无语,而是变得唠唠叨叨许多,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似乎几十年对这如画江山未尽之语都尽数说了出来。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宋缺缓缓低吟,这首李志常攻下襄阳大宴群臣所做的诗句早就传入大江南北,随着李志常的声势日隆,即便随便几句歪诗也有人穿凿附会。何况这首诗十分绝妙。足以流传后世。
宋缺今日见到襄阳。便不得不佩服李志常八句之中,便将襄阳说尽,亦可以表明李志常始终处于超然世外的心态,不曾有半点尘埃。
汉水穿襄阳城而过,有宽广平缓的河道,随意引流,便是天然的护城河,可谓襄阳城天然的屏障。而且最宽的河道亦宽达百余丈。即便是大宗师级数的高手想横渡上城,也得被城上的军队击退回去,这并不是虚言。
宋缺悠然道:“自汉中始,自汉口终,方有了汉水之名。北有黄河,南有长江,环抱荆楚大地,北望中原,南接长江,可以说南北用兵。汉水是必须要了解的江河,将来我们也可以从汉水出兵。兴师北伐。”
宋智沉吟道:“只一个‘汉’字,汉水便有了别样的意义,也希望有一天,我们汉人能够重新树立起强汉的风采。”
汉水苍苍,古城悠悠,李志常静坐在襄阳城中,亦能心生感应,宋缺来了。这是源于一种奇妙的心灵体会,定中生静,静而触碰虚空,感受到平时无法感受到的信息。
这也是宋缺太过强大,亦不曾丝毫掩饰自己的气机,才能隔着这么远,被李志常感触到。名震天下的无常剑横放在李志常双膝之上,李志常轻轻抚摸无常剑的剑身,低声笑道:“无常啊无常,你是否感受到了天刀的气息,若是叶孤城没有来,届时只好咱两勉力一战了。”
傅采林凝聚生命的重击,并非一般的伤势,而是介于虚实之间,只有李志常闭关静养,才能慢慢将伤势养好。
但是宋缺来此,亦是不能拒绝的一场较量,这是一场在南方势力博弈中,谁来主导其中局面的谈话,并非一般的江湖争斗。
正如天下大乱,诸侯林立,一方势力如果衰弱,另必然会趁势吞并,此乃天道使然。宋缺首先便是高明的战略家,在天下博弈中,首先就会脱离一个江湖人的视角,这和宇文阀阀主宇文伤一直以江湖人自居的心态完全不同。
这也是宇文伤明明是宇文阀第一高手,亦是四大阀中仅次于宋缺的高手,反而却让宇文化及主导族中事务的缘故。
寇仲在李志常吩咐下来到襄阳城外,静立在战船之上,井中月握在手上,人与刀浑然一体,任何少有眼力的人见到寇仲,亦可以感受到寇仲已经步入了‘人即刀,刀即人’的妙境。等了不知多久,直到明月跃出~水面,斜照汉水,终于看到了一叶扁舟,一人操筏,分明便是宋智。
另一人立在船首,不消说便是天刀了。
从寇仲第一次逃出扬州城,便听闻了天刀的名声,直到如今多少年过去,方才亲眼见到天刀宋缺。
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这便是寇仲对宋缺的第一印像,亦让寇仲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感觉,因为纵然他进入了井中月的至境,他也丝毫把握不住宋缺的气息。
似乎只要他一闭眼,宋缺便会因为和茫茫汉水融为一体,而让人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宋缺未发一言,寇仲也能从心灵上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力,此刻李志常身负重伤,寇仲便只能义无反顾的担起第一道屏障,而且他近来刀法在李志常指点下,已经初步进入了入微的化境,自忖天刀如何厉害,自己也能给他造成一点麻烦,有时候只要一点点麻烦,便能在宋缺见到李志常的时候,消弱一分宋缺的气势。
宋缺深沉的目光终归落在寇仲身上,便让寇仲有一种全身被看光的感觉,同时无时无刻宋缺都在对寇仲施展如山如岳的心灵压力。
寇仲亦是十分难受,但是他没有开口,他领悟了静的微妙,知道只有他谨守自身,才能充分感受到宋缺的真实实力,从而找机会把握住冥冥中遁去的一,这也是他唯一能够给宋缺制造麻烦的选择。
对于寇仲能够在他如钱塘浪潮般的心灵压力,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宋缺并不惊奇,他淡然自若开口道:“寇仲你终于见到了我,有什么话说么。”
即便寇仲也不由暗暗称赞天刀的厉害,天刀终于开了口,但是第一句便是问寇仲想有什么话说,这便仍旧占据着绝对主动,事实上的局面仍旧在宋缺的掌握之下。
只这一句话,比任何心灵攻势或者真刀实枪还要来得厉害。只因为寇仲对于天刀确实好奇的很,无论他开不开口,都被这一句话,引动了心神。
寇仲仰天大笑,似乎毫不顾忌天刀的威名,在这一笑间便把宋缺带来的压力似乎尽数释放,更或者说,这时寇仲抛开一切念头,任由自身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性来主宰自己的行动,对着宋缺说道:“既然阀主有问,那我就说了,我早想领教天刀的秘技,来证明谁才是天下第一的用刀高手。”
宋缺从木筏上蓦然消失,再出现已经到了战船之上,也到了寇仲的背后,但是寇仲并没有动,宋缺和寇仲两人背面而立,宋缺淡淡道:“刚才你有一个出手的机会,为什么不出手?”
寇仲悠然道:“因为我确实没有伤害阀主的心思,亦真诚的希望阀主和我们联手,迅速统一天下,避免五胡乱华的局面再现。”
宋缺淡笑道:“少帅今天的作风和往常大不一样,可是李志常出了什么状况,你不想让我去见他。”
寇仲心下一凛,宋缺不愧是宋缺,见微而知著,尽管他表现出不惧天刀强权的气概,亦让宋缺看破了他心底的不安稳处。
宋缺继续说道:“难道李志常练功出了岔子,若是如此,他便不是李志常,难道他是被人伤了,他杀了谁?”
若非此刻处境,寇仲差点要拍案鼓掌,宋缺居然能把事实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一点他也不能不佩服宋缺除了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更是一位智者,甚至他的智慧和他的刀法可以并肩而论。
寇仲缓缓转身,望着天刀负立如山的背影,苦笑道:“阀主果然见微知著,李师确已经负伤,若是阀主想要和李师较量,可否改个时间。”
宋缺道:“你还未曾到达‘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不然就不该问出这句话,不过李志常是杀了宁道奇、毕玄还是傅采林的哪一个呢?这一点我倒是很是好奇,因为这三人都是我想杀的人,哪一个没死在我手上,终究有点遗憾。”
寇仲道:“是傅采林。”对于傅采林死在李志常手上,寇仲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因为傅君婥的关系,对于傅采林他总不免有别样的尊敬,但是李志常也是他愿意肝脑涂地的人,正因如此,这件事让他有些矛盾。
不过活着的人总要为活着的人负责,所以即便对此事寇仲有些不满,但仍旧以维护李志常为重,这也是他此刻心内最大的期望。
宋缺道:“三大宗师已去其一,天下江湖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你就算拖延我一时半会,李志常的伤情也不可能立即康复,说明你们还请了帮手是么?”
寇仲现在对于宋缺的智慧已经麻木,他这一番番问话,实不亚于天刀出鞘,给了他数刀,而且达成的效果只怕还要好上不少。
寇仲道:“阀主再说下去,只怕寇仲连出刀的信心都没有了,所以我要出招了,阀主勿要见怪。”
当寇仲拔~出井中月那一刹那,刀光和月光便融为一体,一堵如铜墙铁壁的刀气,横隔在寇仲和宋缺之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刀在有无间
宋缺冷然道:“少帅若是今日能迫我拔刀,将来定然有望天下第一刀手。”
宋缺这句话自然有让人深信不疑的味道,但他竟然要不出天刀就击败寇仲,即便宋智也有些难以置信。以宋智的眼光当然看得出寇仲到了‘人即刀,刀即人’的化境,并非一般的庸手,实可以说一只脚踏入了超一流高手的境界,足以有向宗师级高手拔刀的资格。
但是宋缺居然想不出刀就解决寇仲,此话即便是天刀宋缺说出来,亦不免有些狂妄。
寇仲并没有觉得宋缺狂妄,只因为只有他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宋缺此刻用徘徊在有无之间都难以形容其人的状态。
如铜墙铁壁的刀气亦不能让宋缺不动如山的身影有丝毫狼狈,宋缺双肩微不可察的耸动,落在寇仲眼中,只让他心头翻滚起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因为他此时居然出不了后续的刀招,缘故便是宋缺每一次耸肩都对应寇仲拟好的后续变化,并将寇仲接下来的变化封死。
一刹那间寇仲连续变化了三十次,没有一刀可以完全使出,放眼天下除了宋缺恐怕即便是李志常也不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原因在于宋缺已经‘刀化于心、随心所欲’,在刀道上他便是当今世界无可争议的最巅峰,没有人可以在这方面和他相提并论。
寇仲亦明白了宋缺如今已经代表者一种刀道的极限,这种极限并非是无法超越,但是在每一段时间每一种特殊情景下。都有特定的极限在里面。
正如普通人在负重和不负重的情况下。跳的最高高度便会不同。可是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跳到最高。但宋缺此时恐怕打破了这个常理,他做的并不多,但是把他处于如今状况能做的事,都做到了,每一个耸肩都代表着宋缺臻至极限的刀法。
这个道理亦是李志常给他说起过的,但是能明白还在此刻。因为寇仲恍然大悟,宋缺并非表面上那么闲适自然,而是仍旧用出了全力。只不过是在这种不出刀状态的全力。
想通这一点,寇仲的压力再没有这么大,他和宋缺之间确实有一大截不可缩短的距离,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一战之力,不然宋缺亦不会此刻到了不出刀的极限。
寇仲燃起强大的斗志,想到那副石刻,身意和心意合二为一,井中月刀气内敛,朴实无华,往前抢出一步。直直往宋缺背后,义无反顾的砍去。
这一刀初时千变万化。但是到将要及到宋缺身上时,却有一种恒定不变的味道,宋缺亦不由往前踏出了三步,这三步平平常常,却把寇仲的刀势破解的一干二净。
寇仲非但没有沮丧,反而双目精光大盛。
宋缺转过身来,月光下姿态仿佛高高在上的天人,轻轻叹道:“少帅这一刀的威力,我要三十岁才能做到,李志常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要不然你不能在这年纪,领悟到身意、心意的奥妙。”
襄阳城城主府问剑阁之上,李志常和虚行之在这月光烛火下,悠然下棋。问剑阁只是一处比较高的阁楼,十分平常,名字是独孤凤取的,李志常也听之任之。
这里视野开阔,也方便赏月,不过李志常今夜却和虚行之在这里下棋。
李志常悠然吟道:“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虚先生你觉得宋缺多久才能到这里来?”
虚行之随意落了一颗黑子道:“不是有我在这陪主公么,算不上闲敲棋子,宋阀主和主公都是深不可测的人物,他多久能摆脱少帅进入城里,说实话我是猜不到的。”
李志常望着天上新月,轻声道:“我也猜不到,若是宋缺出刀,仲小子可挡不了三刀,但他不到万不得已必定不会出刀。”
虚行之道:“这是为何?”
李志常道:“只因为宋缺不想泄露刀意,至少在见到我之前。”
虚行之沉吟道:“若是如此少帅或许能将天刀挡住一段时间,按凤姑娘的传书,他们该是要到了。”
李志常道:“这也难说,毕竟天刀接近了天刀,自古天意高难测,谁又晓得,不过到时候最多不过让宋缺占一下上风而已,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虚行之道:“主公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输,我们之所以能一帆风顺发展下去,主公未尝败绩的威名实是占了其中一大部分原因。”
李志常幽幽道:“靠一个人建立的帝国始终是不长久的,虚先生难道没看出来,除了我占据了名义上的领袖位置外,其实对于咱们的势力,我插手不多。”
虚行之道:“这也是主公确实有常人难及的气量,能够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我们。”
李志常缓缓道:“这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大气度,只是因为一门功法的缘故,能够大概看破一些人心。”
虚行之道:“我知道海外有门奇术可以看透别人当下的心思,难道主公也会?”
李志常道:“这倒不是,而且看破别人正在想什么,未必就能看破一个人的真正性格,而且如虚先生这样的人,就算别人对你用这种读心术也没什么用,我说对么?”
虚行之微笑不语,他这般智者,心念一纵即逝,只要有了防备,就算有人对他用读心术,也只能发现他的思绪早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李志常似乎今夜极有谈兴,说道:“我这一门功夫叫做天子望气术,不但在武学上别有妙处,还能有些看破命运、性格的能力,我常在想,若是这门功夫练到极致,能不能看破一个人的过去未来,到那时候,一定十分有趣。”
虚行之惊讶道:“居然有这样的能力,若是用在为君为相上,着实用处很大,不过这种功夫能够推广么?”
李志常道:“如果有人有小仲和小陵那种资质,入门问题不大。”
虚行之哑然失笑道:“果然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若不然这天子望气术用在考察人事上,简直是一大利器。”
李志常道:“虚先生不怕是我敝帚自珍,故意这样说的么?”
虚行之正色道:“主公绝不是这样的人,可以说主公绝不是任何一位帝王那样的独夫,我始终有种感觉,只要时机一到,主公将随时抛弃这世间一切。”
李志常道:“只因我本不该在这世上,你的感觉很对。”
虚行之道:“其实我很好奇主公的来历。”
李志常挥手道:“你不用问,这件事就当它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题,瞧,我要屠你大龙了。”
虚行之惊讶道:“不对,我少了一颗棋子。”
寇仲长笑道:“阀主纵然高明之至,寇仲亦非毫无还手之力,阀主接下来小心了。”
寇仲继续踏前一步,发出“噗”的一声,整座战船竟像摇晃一下,随其步法,一刀横削而出,没有半点花巧变化,却犹如蕴含~着千变万化。万法如一,一生万法,寇仲这一刀颇有些意趣。
宋缺呼呼一掌,掌力如刀气,但十分厚实,仿佛在面前竖起了一面精钢打造得为铁墙,寇仲这一刀竟然不能撼动分毫。
寇仲大笑道:“阀主动了手,那离动刀亦不远亦。”
宋缺哂笑道:“那你且试试罢。”
寇仲神情凝重起来,宋缺的气势竟然不断攀升起来,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出刀也愈发的束手束脚。
寇仲忽地一个螺旋,卸去天刀的压力,然后飞身而起,居高而下一击,大有一去不回头的势头,也唯有这样,寇仲才能阻止天刀不断攀升的气势。
可是这时候所有的压力突然消失的无影无终,寇仲蓦然一轻,出刀更快。他已经习惯了刚才压力下的刀速,这一来刀速又快上不少,仿佛把控不住了一般。
寇仲这样一来势必露出破绽,以宋缺之能,只要抓~住这个破绽,要对付他简直手到擒来,仿佛胜局已定。
但是寇仲突然在空中绝无可能的停顿了一刹那,就这一停顿,宋缺的形势随即又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是那么突兀,那么不可思议,但又真实存在。
寇仲逆反物理法则的停顿,让宋缺终于有些动容。
这一加速一停顿,寇仲再顺势劈出一刀,可谓天马行空,去留无痕,实在是他出道以来的巅峰之作。
可是这时候宋缺手上蓦然间多出一把厚背大刀,这是陪他征战多年的天刀。明明寇仲出刀在前,可是天刀出鞘后,犹能赶上寇仲一往无回的一刀。
刷!刷!刷!
毫无保留的三刀交击,宋缺道:“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出刀了。”
寇仲自半空中~出刀,宋缺自下而上,随意出了三刀,劈得寇仲筋骨酸麻,气脉中真气空空如也。自他练成长生诀以来,还是首次感受到真气不够用的情况。
因为长生诀的特性,回气之快世间罕有,往往在交手的同时,真气就恢复过来。但只接了三刀,寇仲便无力为继,半空洒了一口鲜血。
而宋缺此刻在明月辉映下,朝襄阳城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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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刀剑相逢(求月票)
寇仲半跪在船板上,用井中月撑着身子,并非他不愿意起来,而是以他此刻的状态确实难以起身,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力竭的感觉。
但他没有丝毫沮丧,因为他能接下宋缺三刀就表明他以后能接下三十刀、三百刀,甚至在刀道上超越宋缺,这非是他狂妄自大,而是当宋缺面对他不得不拔刀时,便说明宋缺并非高不可攀的大山。
这一战虽然败了,但是寇仲的信心更足,只是隐隐有些担心李志常,无论他从这次交手获得了怎样的信心,可宋缺的刀法绝非出神入化可以描述,他能够感受到宋缺和李志常是真正同一层次的人物,李志常如今的状态面对宋缺胜算并不大。
明月高悬在天上,为灰暗的天空,撑起一片动人的色彩。越过重重院墙,问剑阁就在宋缺眼前。
月色的温柔细腻和此刻的安详静谧构成的动人天地里,李志常的声音从阁楼上上传出来,不急不缓,字字清晰在宋缺耳边响起“亦不知李某有何德何能,能让天刀十五年来首次离开岭南,若是能在这动人月色中和宋兄喝酒谈心,当是一件极为快乐的事情,不过在下当然知晓宋兄此刻却无这样的心思。”
李志常此刻平非平日那样狂放不羁,反而显示出道门大宗师的谦虚冲淡,可是隐然间又表明不惧宋缺天刀的威势,可谓柔中带刚,气度非凡。
宋缺已从李志常的声音中,听出了他气息不调。这种纯以心灵的判断。并非入微就可以做到。因为除了他这一级数的高手,任何人听来,李志常的气息都是无比正常。
他油然起步,施施然上了阁楼,月光从东面洒进来,照在李志常如雪的白衣上,偶有清风吹来,振起衣袂。仿佛李志常随时要飞仙而去。无论容貌、风度还是见识,生平除了石之轩之外,宋缺从未见过能和李志常相提并论的人物。
宋缺以一种极为平缓的速度坐上了李志常对面的木椅,讶然道:“道兄虚极静笃的心法,可谓浑然忘我,若非身负伤势,宋缺亦不知能否占据上风。”
宋缺扑面而来的心灵压力,对于李志常便如‘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一般,难以撼动他静如止水的心境。宋缺一句‘亦不知能否占据上风’对李志常的震撼才是最大的。只因为这句话表明宋缺此刻心中‘没有胜,没有败’。这两种念头早就被他抛开,而此刻宋缺的人和宋缺的刀便是货真价实的天刀,再没有其他东西。
若是一般人一定会好奇,如若没有胜败之念,那还分出胜负做什么。
这便是因为宋缺破开了事物的表象,推及了深层的物理,心中生出胜负的念头对于胜负本身其实都是多余之物。
李志常轻轻道:“宋兄由极于刀的感性而入忘刀的理性,抛开了胜负的执念,这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境界,即便是我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宋兄此时的境界,若要推到现实中来,我只能猜测宋兄一举手一投足恐怕都能发挥出自身的极限能力。”
宋缺淡然笑道:“言语上的交锋对你我来说果然没有丝毫用处,道兄并非眷恋权位的人,你我联手几乎可以称得上宇内无敌,只是以道兄的性情绝不可能久处帝王之位,因此道兄何不早早交出权位,让给合适的人来担当。”
宋缺此话直言李志常的性情,也表明他对领导两家势力势在必得的决心,落在事实上宋缺便有鸠占鹊巢的嫌疑,但宋缺没有丝毫羞愧。
李志常深深明白宋缺所言大有道理,不过争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如果他撒手不管,将摊子直接交给宋缺,那么置虚行之等人于何地。
同时宋缺也是如此,岭南练兵三十载,对这天下局势时时关心,甚至不惜将大女宋玉华嫁入蜀中,若是简简单单屈服于李志常,那对宋阀中那些军士如何交代。
宋智便是看不明白这一点,相比宋缺,他是天生的世家子弟,亦没有宋缺年少时周游天下触及了底层疾苦的经历,因此底下人的心思并不在宋智考虑范围之内,一心只想以南统北,早点恢复强汉荣光。
李志常哈哈大笑道:“宋兄终于图穷匕见了,不过今夜有人来替在下应这一番对决,若是他输了,贫道便让宋兄如愿以偿又如何?”
宋缺的目光越过李志常,落在他身后的院墙上,一位同样白衣如雪的男子伫立在墙头,空气中,两人的目光无形交锋,没有丝毫退让,李志常自觉的闪在一边,给两人气势比拼的机会。
宋缺道:“没想到你能请来叶孤城,若是有他帮忙,你要除去宁道奇都非难事。”
叶孤城冷声道:“我不是来帮忙,而是来还人情,我可不是他的朋友。”
宋缺道:“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情能请动你这样的人。”
叶孤城冷笑道:“只因我欠了他一条命,这样的人情该不该还。”
宋缺淡淡道:“可我并不会要他的命,不能以命还命,这人情如何还的清?”
叶孤城没有回话了,不是他理屈词穷,而是若是还有没说出的话都在剑里面。
宋缺此时的高度比叶孤城更高,但是叶孤城给人的感觉仿佛此刻足下不是院墙,而是九天上的云彩,是那般的孤傲绝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宋缺的嘴角泛起一种难言的笑意,缓缓握住了厚背大刀的刀柄,以一种恒定均匀的速度拔刀,却给人一种万法不定的味道。
此刻的宋缺才是真正的完美无缺,无懈可击,亦只有李志常这种同一级数的高手才能明白,出刀的速度能够如宋缺这样统一均匀是何等的艰难。
万物自有法则,从宏观上来开,日月星辰的运动都是恒定不变的,推及到大地的自转,子夜的交替,都是能够找到恒定不变的规律。
但是到了入微之后,对世界的认知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一个高手来说并非是有益无害的。
只因为到了这时候,就会发现,万事万物无时无刻都不在运动,即便一块坚韧的山石,其内部亦有微不可查的石屑在做杂乱的运动,脱离山石本体。
同理推及到人体也一样,无论进入多么深沉的禅定,即便是佛陀寂灭那种程度,其肉~身和思维都会在做自由散乱的运动,只是常人瞧不见而已。
静止是相对的,运动却是永恒的,可是无论多么有规律的运动,在更加细微的世界观下,都会被切割成无数细小又不同的运动,此是物理惯性。
可是以李志常的目力,仍旧不足以发现宋缺拔刀的动作分成无数细节后,速度会发生什么变化,都是一模一样,绝无半分不同。
李志常明白这并不代表宋缺就逆反了物理法则,只是他已经能掌控更加细微真实的世界,从而将天刀臻至一个时代的高峰。
宇宙之大可是说是无限宽广,可是微尘之小亦难以穷尽,宋缺的刀意如天道一样苍茫浩瀚,出刀之细微比之庖丁解牛还要细致。
当天刀完全~露在空气中时,其实现实的时间连十分之一个弹指都没过去,天上飘来一片乌云,遮挡了明月,亦不知这是否便是巧合。
当月光被乌云遮盖的同时,正是宋缺天刀朝叶孤城劈去的时刻。
这一刀劈出,颇有些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法意,上合天心,下应身意,亦非刀道入了化境可以体现。
目之所及已无宋缺的刀影和身影,心之所寄,周围三十丈虚空都充满宋缺的刀气,刀气如长江大河,连绵不贯,同时乌云飘开,月光洒出来,月光也仿佛化为了刀气,也成了宋缺这一刀的一部分。
没有多余的动作,长剑就这样简单的出鞘,心与神都无分彼此,剑和身不是融成一个整体可以描述。
月光洒在叶孤城身上,刀光却没有落在叶孤城身上,在刀剑未曾交击的那一刹那,亦是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
天地间的画面似乎都要定格,比诸天地,人生百年不过忽然而已。因此对于悠长的天地岁月来讲,什么时刻或许都是一样的。
但这一刻终究会显得不一样。
刀是霸者,剑是王者。
当今天下论剑之一道,叶孤城可以毫无疑问的称之为最强。
而论刀法,恐怕古往今来也未必有人比宋缺更厉害。
两人的相遇或是命中注定,或是因缘巧合,刀和剑终究要有刹那的相逢。
偏向阴暗的夜色,蓦然间大放光明,遍及院内每一个角落,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剑光,蛟龙般展动着,刀光却和月光混合在一块,包纳着剑光,却无法将剑光同化。
宋缺和叶孤城的身影便在剑光、月光中,如珠玉落盘的交击声,响彻了整个襄阳城。剑光消失了,乌云再度遮掩了月光,漆黑静寂的夜晚,宋缺和叶孤城相对而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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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李孝恭
宋缺道:“我知道叶孤城出手是从不容情的,为何这次你没有全力出手?”
叶孤城冷然道:“有李志常在,我若全力出手便是对你不公平,无论和谁交手,我都要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即便李志常如今不是全盛状态,但是任何人也不能忽视他,尤其是在两大宗师级高手交战之时,李志常即使一言不发,一剑不出,却能成为左右战局的重要因素。
宋缺轻笑道:“你这是指我不肯给李志常公平对决的机会么?”
叶孤城道:“我从来不要求别人,你的战心已消,我走了。”
茫茫夜色再也瞧不见叶孤城的白衣,仿佛他从未来过。
宋缺叹道:“不知道你怎么能认识他这样的人。”
李志常微笑道:“就这么认识了。”
宋缺正色道:“他这种人绝不会有朋友,你也不是他的朋友,你若是,他一定会杀你。”
李志常负手悠然道:“唯能无情方知深情,唯能深情方能忘情,叶孤城并非真正无情,这亦是他此时唯一的破绽,但是无论谁要杀他,都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我也不例外。”
这并不矛盾,因为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已经更深一层,是世上无双无对的剑中之神,而今夜叶孤城并没有动用天外飞仙,只因为这一招已经超然入神,一旦用出宋缺必死,他也必死,绝没有第二种可能。而叶孤城没有动用这一招不是他怕死。而是这也是还李志常人情的一部分。
他不说。李志常也明白。再见面两人便是对手。
宋缺轻声道:“确实如此,他的人若与剑一般无情,他就不会来,因为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打动他。”
李志常叹息道:“到那时还有谁可以做他的对手,一个最大的悲哀便是没有对手,他已经够寂寞了。”
叶孤城寻遍天下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够破解天外飞仙的对手,李志常当然明白他有多么痛苦。纵然有人能击败他的人,却无人能击败他的剑。这是荣耀也是束缚。
宋缺道:“你我这样的人对这总归要懂一点的,但是却没有他那么纯粹。”
李志常仰望明月,淡淡道:“趁着此时月色还未消失,宋兄可有兴趣喝一杯。”
宋缺道:“自然愿意。”
两人没有谈联手之后,谁来主导的事情,但是两人都很清楚,自从叶孤城到了之后,宋缺也不得不在这场交锋中承认失败。
因为只要李志常和叶孤城联手,宋缺绝无活命的可能,这一点的缘故全在于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一旦施展出来。绝对有和宋缺同归于尽的能力。
宋缺也没料到叶孤城会来,这是他最大的失策。因为他并不了解叶孤城和李志常之间特殊的关系。
当寇仲回来时,李志常和宋缺已经把酒言欢,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因为当宋缺到来时,李志常已经清场,问剑阁周围百丈之内绝无第四个人。
一月后宋阀旗帜鲜明的支持李志常,而出道以来从无一败的宋缺也亲口透露李志常击败了他,但让李志常真正走上神坛的便是李志常截了叶孤城的胡,亲手杀了傅采林。
虽然隋亡有许多原因,但是三征高丽的失利,绝对在其中占据举足轻重的要素,而傅采林便是杨广征伐高丽失败的最大因素。
李志常一步一步走上神坛,每一次举措都让武林的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南方的佛门势力几乎荡然无存,道门的崛起已成必然,而北方此时的形势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唐军攻伐洛阳的主帅正是李孝恭,这个当今世上最为出色的统帅之一,李世民之死,彻底解放了他,让他成为李渊不得不倚重的重臣。
郑军在李孝恭的攻势下已经岌岌可危,郑军虽然是前隋留守洛阳的正规军,但在李孝恭眼中一样是土鸡瓦狗。王世充被李孝恭吓得心惊胆战,据守在慈涧城中不敢出兵。
李孝恭站在高地,身后便是瓦岗的降臣徐世绩。王世充击败了李密,但是李唐却收纳了李密大部分势力,让李唐的实力更上一层,和王世充拉开了距离。
李孝恭是个很有领袖气质的统帅,纵然在军事上颇有天分的徐世绩也不得不对李孝恭佩服的五体投地。唐军的兵力约在五万人间,中央清一色是步兵,两翼和前后阵均是骑兵。中央步军又分九组,每组三千许人,由不同兵种的队伍合成,各备弩、弓、枪、刀、剑、盾、拒马等兵器。可以想像作战时在李孝恭的指挥下阵法变化无穷,随时针对敌人而作出种种最有效的应变。
正因如此,才让郑军吃尽了苦头,王世充兵力在十万上下,却被五万唐军打得不敢出城,此等将略,古往今来李孝恭也是十分罕见。
李孝恭露出讥嘲的笑容,对着身后的徐世绩说道:“若是慈涧是虎牢、洛阳这样的坚城,王世充坚守还有意义,可是慈涧城小,根本容纳不下十万大军,王世充果真是无胆鼠辈,若是他出城结寨我们要破去他还要花大把力气,现在就是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徐世绩感慨道:“若是当初不是寇仲帮王世充一把,洛阳城早就是李密的囊中之物。”徐世绩是翟让的嫡系,向来跟李密不是一条心,如今李密降唐,他自然可以直呼其名。
李孝恭道:“没有做不成的事,只有做不成事的人,寇仲就是那种千古不遇的帅才,若是此生能和他交一次手,将是何等快事。”
徐世绩笑道:“天下局势南北对峙之态已然形成,等大帅扫荡北方之后,终究会有这样的机会。”
李孝恭叹息道:“你不知道圣上这人并非立志开拓之主,太子和齐王两人倒有些气魄,不过却不能左右圣上的决定,若是秦王还在,扫荡北方之后,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南征,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徐世绩不发一言,李孝恭如今军功盖世,分量越来越重,自然有置评朝野的权力,不过这确实有些冒失了,但徐世绩终归不敢提醒。
李孝恭见到徐世绩哑然无声,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如此,也懒得去改变,功劳越大,他越有可能步韩信的后尘,但他绝无谋反的念头,午夜梦回,有时也会被噩梦惊醒,到底还要不要这么功高震主下去。
但是指挥千军万马实在是他难以割舍的兴趣,举十万之师,决机于两阵之中,这才是李孝恭的梦想。
李孝恭说道:“破王世充就在眼前,但是我有一个极大的担忧。”
徐世绩道:“大帅是怕建德出兵,不得不班师回朝?”
李孝恭道:“世绩若没有你,这军中还有谁能和我谈论兵法呢?”
徐世绩苦笑道:“秦王旧将李靖才能远胜在下,若是大帅肯重用他,其作用比我大十倍,大帅太抬举我了。”
李孝恭道:“李靖确实是千古罕见的兵法家,若是用在统一天下上,对他都有些屈才,他当如卫霍那般,追亡逐北,封狼居胥才对。可惜正因为他才能太高,又是秦王的旧将,才不能用他,这是对他的保护。”
徐世绩当然明白李孝恭的意思,若是李靖是一般的将才,李建成或者李元吉也就收纳了,但是正因为李靖才能太高,反而不能用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用他。
当年李靖的舅舅韩擒虎都赞叹能和他谈论兵法的只有李靖,可见李靖才具之高。要知道当年一句‘城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让韩擒虎声名大振,亦让世人知晓,南陈到底灭在谁手上。
正因如此,要想发挥李靖的才能,自然要给他一军统帅的位置,纵然李建成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给李靖这样的位置。
要知道将才并非文臣,不得不慎重。
而且乱世之中要想出头的人大有人在,李建成也得安抚手下。
徐世绩低声道:“的确如此,大帅考虑的极为周到。”
李孝恭虎目深沉的凝望慈涧,心思早就飘离到其他地方,李志常和宋缺如今致力于扫荡南方,林士宏、沈法兴之辈不过只能负隅顽抗,所以留给李孝恭击败王世充破灭窦建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李志常和宋缺解决掉南方的势力后,若是李唐还未一统北方,便会错过最好的机会,届时最好的局面不过是三足鼎立,但更大的可能是,窦建德的大夏和他李唐被李志常分别击破。
窦建德雄才大略,深深知道乱世之中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所以必然会主动出击,先一步吞噬李唐,到时抗衡李志常,所以趁他们攻打洛阳的时候,建德出兵已是定居。最有可能的便是,如今建德已经出兵,倒不知道李渊那边能不能顶~住压力,不让他班师回朝。
关中长安之内,李渊也是左右为难,建德兵出河北,直指关中,兵锋不可谓不盛,让他心中犹疑不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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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无情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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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之前说实话从未把窦建德放在眼里,他虽然沉迷享乐,但是才略过人,亦且老谋深算,要不然也不能在杨广的猜忌下,平安的活了十多年。
但是这次李渊头一次后悔看轻了窦建德,窦建德不过一介布衣,二十年前不过是一个种地的,当初跟他起义的绝大部分都是大字不识的农夫,因此李渊眼中窦建德纵然占据河北,也成不了气候。
没想到窦建德居然敢全军渡过黄河北上,攻占怀州河阳,安排主将镇守之后。马不停蹄的再率领大队人马击鼓举旗,跨越太行山,开进上党县,而这一切居然不过是隐藏他真实目的的举措。窦建德虚张声势,暗地里却加速赶到壶口,惊扰蒲津,夺取河东土地,终于成为李唐的心腹大患。
李渊柔和的目光落在群臣身上,和缓道:“夏贼袭扰我心腹之地,众卿有何对策?”
李元吉挺身而出道:“父皇只要给儿臣三万之众,儿臣定能将窦建德的人头带回来。”
李渊笑道:“齐王果敢,朕心甚慰,其余爱卿还有什么良策没有?”
群臣知道齐王现在和太子已经公然不和,这时候两派人马之外的人,都不想掺进这里面去。太子为防齐王成为第二个秦王,宁可让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李孝恭统帅大军征伐王世充,都不愿意让李元吉掌握寸毫的兵权。
若无兵权齐王再怎么都斗不过太子。可以说李建成吃一堑长一智。看得无比精准。而且有慈航静斋的支持,李渊也不好太过于偏向齐王,可以说如今李元吉比之当年秦王的处境还要不如意。
随宇文阀归化李渊的隋室重臣封徳懿道:“淮安王都陷入夏贼手中,如今夏贼可谓声势浩大,我们如今当宜静不宜动,若是齐王出师,稍有不利,我们便会十分被动。”封徳懿出身于渤海封氏。早年曾为杨素幕僚,后负责督建仁寿宫,升任内史舍人。隋炀帝年间,封德彝受到虞世基倚重,使得朝政逐渐败坏。江都之变后,又投靠宇文化及,任内史令。
宇文化及兵败后,封德彝跟随宇文阀归化李唐,其人出身高门,又是几朝重臣。李渊对他也是尊敬有加,因此封徳懿此言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李建成心知果然没白白招揽封徳懿。这关键时候,李建成手下的人不好出面,不然在这时候给李渊添堵,只会让李渊心生不悦,而表面上和他毫无干系的封徳懿出言,便不会让李渊猜忌,可谓一举数得。
他可不知道封徳懿其实是宋缺打入关中的内应,跟他绝无可能一条心。
封徳懿心中明白之前李唐占据关中,大郑占据河南,大夏占据河北,这是鼎足三立相互对峙的局势。如今唐强郑弱,三足局面将要被打破,所以窦建德出兵是必然的。而封徳懿也要尽可能维持住三足鼎立的局势,等待宋缺北上的那天。
李唐一阵争吵讨论之后,仍旧没有拿出确切的方案,最终还是用了封徳懿老成谋国之言,没能让李元吉出兵。
封徳懿缓缓松了口气,只要窦建德再加把劲,到了虎牢一带,那么李孝恭便不得不放弃攻打洛阳的举措,转而掉头对付窦建德。
襄阳城外一处幽静的竹林之中,有座石屋安静的坐落在其间,屋前溪水流淌,禅唱虫鸣的声音在竹叶间自由游荡,朝阳东升,竹影愈发的幽静动人。
李志常缓缓道:“虽然我早已领悟到‘万念化作一意,一念不起,万念俱空’的真义,但是傅采林倾尽生命精华的一击,所留的阴影仍旧不能从我心中抹去,因此每当我自然运气行功时,亦提醒着自身还有着伤势,让我拖了这么久还没痊愈。”
隔着竹帘,石青璇仍旧能够感受到李志常此刻的平淡自然,到此时她已确信李志常伤势痊愈,再无任何反复。
石青璇噗嗤一笑道:“人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借口,来让我给你吹箫哩。”
李志常轻笑道:“青璇的箫音确实有让我忘掉一切忧烦的魔力,从而回归‘万念俱空’的境地,使我的伤势终于复原,这一点绝无虚假,何况青璇就隐居在襄阳城外,叫我又惊又喜。”
石青璇面上露出俏皮的笑容,反问道:“那是惊讶的多,还是高兴得多?”
李志常微笑道:“我若说是高兴居多,青璇相信么?”
石青璇浅笑道:“你现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南方之王,你说人家敢不相信么。”
李志常低叹道:“青璇是否不愿意我继续征伐下去,我知道你一向喜欢怡然自足的独居生活,纵然你我相知于心,我也没有丝毫勉强你。”
石青璇默然片刻,淡淡道:“你都没有丝毫勉强我,自然我也不能勉强你了。”
石屋之外,有人轻轻叹息道:“青璇啊,你当真是世上最傻的女子,李志常若是不把你放在心上,他又何必装作伤势没有痊愈而来到这里。”
石青璇终于听到了这个十几年来朝思暮想、却又有些不愿面对的声音,玉容变得无比平静,对着李志常道:“你猜到石之轩要来杀我,所以你是来这救我的?”
李志常步出石屋,竹林之下,溪水之旁,石之轩悠然而立,在似有似无之间,深深凝望着清澈的溪水。
晨风一动,竹林上的竹叶从天洒下,倍添石之轩此时此刻凄清冷淡的心境。
这一抹忧郁,无论是谁见了都难免动容。
石青璇在李志常身边低声道:“这便是把娘迷得神魂颠倒的石之轩。”
石之轩并没有抬头,但是石青璇却仿佛感受到了石之轩对她深情的注视,因深情而无情。他缓缓吟道:“风絮飘残已化萍,莲泥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几滴泪水自石之轩双颊流下,融入溪水之中,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石之轩此刻的悲切。
石青璇紧紧握住了李志常的手,李志常犹能感受到这个淡看一切的女子,此刻手中香汗淋漓。
李志常悠悠道:“邪王终于臻至无情无我的至境,现在你是否十分孤独?”
石之轩抬起头来,负手卓立,冷目毫无丝毫人类应有的情感,却轻轻笑了起来,说道:“自我懂事以来,便感到自己的孤独,那不是有多少人在身旁的问题,而是当你把这人间世看通看透,你会变成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他们对得得失失的执迷不悟,在我眼中只是不值一哂的愚昧。李志常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我问你一句,你不孤独么?”
李志常平静地道:“我和你不同,生死之间我跟你一样无惧无怖,在这方面我们比别人做的更加出色,但我不会相信有任何外力可以给我提供这囚笼般的人生一个出口,亦不会像你一样去期盼过宗教能给你解脱。即便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无比孤独,也不会让我如你这样癫狂。”
石青璇不发一言,深深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石之轩的冷酷、他的不近人情,非是因他天性好杀,或以破坏为乐,而是因他超乎常人的智能,看透人生的本质,从而自成一套别人难以动摇的处世方式。
所以到今时今日,石青璇也明白母亲从来没有恨过石之轩,但是她没有理由原谅他,也不想去恨他,她心中的矛盾,和此刻平静的外表截然相反。
石之轩冷笑道:“你如今便和我初识秀心的时候酷肖,我也曾以为秀心是我从苦海中挣脱的唯一机会,但却被我亲手毁去,到现在我已经明白我石之轩从没有过错,错的是这世界。”
李志常淡淡道:“便是如此又如何,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伤害青璇,我给过你恢复的机会,现在就到了你我了结的时候,统一天下已经势在必行,或许我在这世界呆不了多久了,所以邪王恕我不能让你在这世上也呆下去。”
石之轩神态悠闲写意,丝毫没有为李志常的狠话有所感触,杀掉石青璇之后,这世上他便一丝牵挂都没有,到时要么他完成圣门的使命和理想,或者被毁灭,再无第三种可能。
他也明白李志常对他深深的忌惮,亦只有他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破坏统一天下的希望,这并非是大话,只因为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没有人能够和他有较量的资格,而且他才是真正肆无忌惮的的人物。
如李志常这般,也不会和他一样乱开杀戒,李志常的洒然是贴合人世固有规则的洒然,追求的是传统的成仙成圣,根源本身还是在于自我解放,征伐天下不过是李志常生命中一件精彩的事情,并非他的全部。
他欣然道:“你此刻对我的杀机明白无误,为何还不动手?”
李志常从容道:“我首要是让你不能杀青璇,其次才是杀你,更何况邪王的实力丝毫不在我之下,我又怎么会贸然动手。”(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绝无破绽
没有人比李志常更明白石之轩这个人的可怕,更可怕的是李志常亲手放出了终于完美的石之轩。石青璇并非石之轩唯一的破绽,此刻的石之轩没有破绽。
石青璇真正意义来说,是石之轩和碧秀心之间最后牵系。碧秀心作为解脱石之轩的一道出口,被石之轩亲手毁去后,石青璇便天然继承了碧秀心的一切,也成了石之轩逃离囚笼人生的最后一道缝隙。
但是石之轩已经不想再逃离,而是想要直接面对命运的束缚,因此石青璇便是他不得不铲除的一道障碍,他将要做出前所未有的壮举,亦不会给自己留下丝毫的后路。
这样的石之轩将无比可怕,可李志常期待的对手也正是这样的石之轩。自他明玉功大成之后,这世上已无真正可以杀他的人,即便高明如傅采林也只能重伤他,而且就算他重伤之下,灵觉仍在,仍旧足以避开宋缺这等级数的高手,直到伤势痊愈。
唯有石之轩才是最有可能击败甚至击杀李志常的人,只因为两人的武功有太多的相似之处,甚至两人是硬币的两面。
与其余宗师级高手不同的是,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将让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一个人只要不失败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汉高败于项王手上七十余次,却最终垓下一战功成,就是鲜明的例子。
石之轩道:“李志常你若是以为以静制动,就能破解我的不死印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石青璇此刻心内也十分紧张。因为深入研究过不死印法,她更能明白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和李志常的明玉诀的根本区别。
明玉诀是靠出手功力内敛,形成一种特异的吸力。将外面的功力吸附,从而将真气保持在巅峰的功法。而不死印法将功力保持在巅峰却是将敌人攻击过来产生的死气,经过一种难以明白的原理转化为生机形成的特异功法。
只要李志常一出手,就会产生死气,从而被石之轩借用,形成生机,这是石之轩同时将阴阳刚柔两路真气修炼到炉火纯青之境。更融于一炉,分合为变,才能造成的效果。
李志常轻笑道:“那么我便先出手了。”
从半空洒下的竹叶飘飘荡荡进入溪水之中。被流水逐渐浸~湿。突然溪水仿佛受到什么奇异的伟力,停滞下来,爆出千万点水滴。连那片竹叶也被撕裂得粉碎,扩散的雨朝石之轩点杀过去。充满毫不留情的意味。
当石之轩两种人格合二为一的时候。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再也无分彼此,比上一次和李志常交手,此刻石之轩的出手既是身意,也是神意,动作之快用电光石火也难以尽数描述。
在生死气机的压迫下,他的心思更加飘忽不定,即便李志常也无法猜测石之轩要如何出招,所以干脆先出招。大家打上几个回合。
即便是试探的一招,若是石之轩一个招架不住。便将会陷入李志常接下来山崩地裂的剑势,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两人的交手绝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解决,石青璇不知何时就已经做到了屋顶,托着腮,看着李志常和石之轩的争斗。
阳光从水滴上折射~到石之轩的身上,照见了石之轩双鬓隐约的花白,石青璇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而在无穷水滴的掩映中,无常剑横隔在空气中,剑锋所指,正是石之轩的眉心。
石之轩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凝聚在食指尖,竟然以血肉之躯硬憾无常剑的剑锋。
亦只有李志常才可以感受到无常剑的剑尖两边被石之轩以一种迅疾得不可思议的手法,不住击中,传来的震荡之力,足以让可达志那般级数的高手将手中兵刃脱手。
李志常从容一笑,真气在刹那间遍布全身每一寸角落,只因为石之轩出指的同时,还暗藏了拉扯的吸劲,而李志常的明玉真气却是将这种影响完全抵消。
强大的爆发力发散出来,石之轩的灵觉中感触到无数细微的气劲,仿佛飞针一样,朝他打来,若是被击中任何一个窍穴,就能让他行动迟缓片刻。
如果真的如此,便足以致命。
石之轩长笑道:“这门功夫之前却没见过,居然能用窍穴发劲,果然异想天开,又合乎道理。”
石之轩猛然横在空中,足尖朝李志常右肩袭杀过去。他身子却琢磨不定,把无形真劲及水滴全部抵消,或者说吞噬。
两人的战场逐渐蔓延至溪水之中,石之轩的武功千奇百变,力量之强,运用技巧之妙,远超一般的武者想象,即便是第一流高手面对石之轩神鬼莫测的武学,也会束手束脚。石之轩的力量,就好比战争中的兵员,而力量运用的技巧,恰如部队分合正奇之变。
而石之轩的武功、身法变化,则是攻守进退之妙旨,加上石之轩侦敌惑敌如神之本领,连打带消的战阵技巧,石之轩一旦发动攻势,亦必是最强的攻势,非但力量绝强、力量集中,且攻敌之所不备,攻敌之所必救,以逸待劳,以己之优势,对敌之劣势!
因此石之轩可谓将心战、智战、力战发挥到了极致。和他交手不但要有绝强的实力,亦要有坚定不移的决心,以及水磨的耐心。
宋缺曾评论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只是一种幻术,虽然说到了点子上,却不完全对,不死印法绝非幻术可以描述。
李志常身临其中再清楚不过,幻术只是不死印法其中的一部分,并非不可或缺,只是石之轩将不死印法运用到出神入化,让别人摸不透他武功的变化,因此外人很难把握到石之轩的武学本质,更遑论从何破敌。
因此真正的不死印法便如独孤九剑一般,是一种临阵武学,并非定式,因此迥异于其他世上的常理武学。
当石之轩出手介于虚实之间,又千变万化的同时,李志常反而没有跟石之轩比拼起身法,而是更加冷静沉着。
石之轩不是一两招就能解决的人物,甚至来讲李志常其实并无必胜的实力,两人的生死可能会取决于那么一丝运气,但是李志常已经定下杀机,纵然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和石之轩分出死活。
只因为石之轩也不会容下他,石之轩对他越是激赏,其实杀机越是强烈,李志常才感受到即便上次在永安渠上,石之轩仍是人格分裂的时候,也未曾全力出手。
从一开始出招,到现在李志常都没有占据到上风,这是十分罕见的事情,但他并不着急。
当两人交手到一百招的时候,李志常突然左掌直直劈出,十分生硬,仿佛前面有一座大山一般。
掌力并不锋锐,但是石之轩却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有无穷压力,同时李志常的无常剑也含而不发。明明直直的一掌,却能同时在四面八方制造压力,这并没有可能,可谓说已经违背了物理法则,但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让人不得不服气。
石之轩淡淡一笑,同样全力一拳,突然顺着力道,一个后空翻,一下子就摆脱了李志常的掌力笼罩。
李志常身剑合一,追击而去。石之轩身子在半空,居然不可思议的停顿了一下,双手一合,和李志常硬拼了一记。
其实这一剑,李志常一连刺出九个变化,每一个变化都和前面变化毫无联系,却又妙到毫巅。
甚至每一个变化都足以演化出一门惊艳的剑法,而此时只是作为对付邪王的常规手段。
但石之轩终归挡住了这一剑,李志常没有丝毫意外和遗憾。无常剑居然旋转起来,仿佛剑身上附有一块吸铁石,被两人劲气激散在空中的水滴全被吸引,形成一道旋转的水龙,朝着石之轩胸口冲去。
以剑身为刚,以水流为柔,刚柔交缠的螺旋劲力,以这种奇妙的方式袭杀石之轩。
这是连石之轩的不死印也无法卸解、借用或转移,高度集中兼具两种极端特性的劲气,却也是李志常随即应变创出的招数,可谓心生万法,不拘一格的典范。
直至此刻,李志常终于稍微占据了战斗的操控权!
不过李志常并无得色,石之轩并非那样容易对付的人物,甚至不像他对付傅采林那样可以心战。
石之轩旋风般转过雄躯,两手拢合,一堵气墙在身前凝起。
当带着水流旋转的剑身攻杀过来时,他两手变成合什状,眼观鼻、鼻观心,脸色现出娇艳的血红,神态却俨如入定高僧,情景诡异莫名至极点。
嘶嘶劲气磨擦激荡的尖音,像骤起的风暴,好半晌忽然止竭停顿。
若是如魔帅赵德言之辈,即便武功盖世,面对这一下,也不得不顺着力道,往前扑倒过去。
李志常却如如不动,安稳自在,剑锋遥遥指着石之轩,并没有趁机追杀过去。
石之轩鼓掌道:“没想到这样都瞒不过你,不愧是我头等大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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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成仙成道
李志常同时也对石之轩刮目相看,刚才这家伙居然想动用起类似天魔大~法玉石俱焚的招数。只要他向前一步,便可感受到石之轩必将毫不犹豫的引动这个招数。
石之轩比祝玉妍更加可怕,当他引爆全身功力的时候,产生的后果连李志常都无法估计。更令李志常心惊的是,刚才若非无常剑轻~颤示警,他便给瞒了过去。
可见石之轩魔功之深厚,已然运用到神乎其技的地步。能在李志常眼皮底子下,施展这等同归于尽的招数。
自天子望气术练成以来,李志常首次遇到别人能完全瞒过他气机感应的情况,同时他也知道石之轩必然也发现了他具有借气窥敌的本事,因此寻找到了某种蒙蔽他道心感应的办法,居然把他的真气运行隐藏起来。
李志常叹了一口气道:“邪王难道已经看破一切,竟然舍得和李志常在此同归于尽。”
石之轩冷笑道:“生死不过一场游戏,所以不在于舍不舍得,而在于敢不敢做。”
李志常当然明白石之轩定然有把握在那一击之后能有几分把握存活下来,但是就算能活下来,其必然会功力下降很长一段时间,从而不得不继续隐藏行踪,但只要能把李志常重伤或者击毙,一切后果都是值得的。
李志常淡然道:“但是我看破了邪王准备的招数,自然能在你施展那招之前,以轻伤的代价,把握住邪王那一刹那的微小停滞。即便邪王用神秘的手段隐藏了那一招准备的气机变化。可刚才便证明了那只是徒劳无功。”其实若非无常剑示警。李志常已然吃下这个大亏,李志常之所以要如此说,旨在表明李志常在心灵修为上将比邪王稳稳高出一层,给他施加压力。
说话间,无常剑剑锋不但遥遥指着石之轩,李志常也一瞬不瞬盯紧石之轩,只等石之轩在他这番心势攻击下露出绝不该有的破绽,便可发动雷霆一击。稳占上风。
如果实力是可以清楚量度,那么李志常和石之轩两人只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绝没有击毙对方的丝毫把握。
甚至如傅采林之辈,即便无法击败李志常,但是李志常要击杀他,从实力的对比来看,也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事实便是傅采林最终死在无常剑的剑锋之下。
高手决战,影响战果的因素错综复杂,便像两军对垒沙场,士气、状态和战略都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因此一粒微尘。一缕清风,甚至一句不经意的话语。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最后筹码。
自开始到现在,石之轩绝没有落入半点下风,但是李志常刚才的表现,证明了李志常确实在心灵修为上高出他一筹,因此此时石之轩将面对交手以来最大的考验。
在这时候李志常非但没有全力运行明玉功,反而虚极静笃,精神内敛,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石之轩突然笑了起来,淡淡道:“李志常你不该试探我的,当我不死印法还未大成的时候,无论功力还是境界我都不及宁道奇,但是两次交手,他都和我两败俱伤,从那时石之轩便明白,强和弱只在于结果,而不在乎其他任何无关的事情。”
李志常不由暗赞石之轩的厉害,简简单单一番话,便将自身的窘境解脱,成王败寇是千古不易的真理,纵然有千百句可以反驳,但是这道理仍旧存在。
李志常洒然一笑,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缓声道:“我从没遇过石兄这般令人心动的对手,忽然有些不忍,若是将你杀了,当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石之轩上下打量李志常,嘴角扩散出冷酷的笑意,回道:“李志常你不是有和我决一死战的决心么,为何还不出剑。”
李志常仍旧十分轻松写意,意态闲适,突然随手一剑往石之轩右侧虚空冲去,剑锋颤动,仿佛有无声的尖啸,溪水都仿佛凭空浮起一分。这一刹那的变化极快,甚至快过了人类的反应能力。
去势凌厉的剑气,出剑的轨迹包含方圆。仿佛依循着天地间一种不知名的至理,一剑明明刺往空处,却让石之轩不得不全心神应对。
身在局中的石之轩当然清楚李志常这一剑已经涉及了空间的奥妙,甚至几乎天人合一的一剑,将他和天地结合成浑然一体,从而利用自身和天地的锲合,强行一道剑气将石之轩从天地中剥离出去。
此是非攻,却是必攻。
当石之轩被李志常切断天人感应的时候,他将不得不独立面对和天地浑然为一的无穷剑势。李志常身负道门绝顶正正宗的心法,心境暗合虚空,在天人感应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若是让李志常和这方地势完全牵连,且又把石之轩从天地隔离出去,即便身负不死印法,石之轩也不得不处于绝对下风。
石之轩露出赞叹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惊惧,只是微不可查的自语道:“来得好!”
这一剑实在曲尽其妙,石之轩也不得不为李志常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剑道修为叹服,石之轩右手沿着玄妙的轨迹形成一道道圆环气劲,往剑锋套去,而左手并不停歇,随意结印,空气中无形震颤,本来上浮的溪水,突然被破去上托之力,又复落下~流动。
李志常面色沉静,石之轩这一招印法破坏了他和天地元气的感应,而且极为精妙,让他不得不转攻为守。
此时此刻将到了两人交手最为险恶的时刻,只要一招一式没有及时破解,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石青璇当然看得出李志常和石之轩如今的处境,却不能插手其中,她有帮两人任何一方的理由,也没有帮两人任何一方的理由。
飞鸟惊起往四方逃散,水中的小鱼却无处可逃。
此时此刻终南山日月岩之上,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影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垂钓,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师妃暄正静静侍立在老人身后,显露出一分恭敬之意。
前面便是万丈虚空,云雾终日缭绕,实不能看出能钓到鱼。而且老人身旁的鱼篓也是空空如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老人便是中原第一人宁道奇,也是道门中不世出的大宗师。他脸上露出孩童般纯净的笑容,轻轻一扯钓竿,仿佛有一条大鱼上钩。
但见钓丝尽头,目力所及,云雾分明变幻成一条鱼的形态,而且鱼尾摇摆,仿佛要扯脱钓丝。
宁道奇轻轻一扯,这条白雾形成的大鱼,悠然而上,落入鱼篓中,然后在鱼篓中跳动几下,就消失不见。
宁道奇转向身后,瞧着师妃暄,露出的是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神,这眼神就像看向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他倏然轻拍脚旁的竹篓,露出垂钓得鱼的满足微笑,仰首望天,柔声道:“为钓这一条大鱼,却让小妃暄久等了!
师妃暄道:“恭喜道兄入道更甚一层哩。”
宁道奇哈哈大笑道:“妃暄的修为果然勇猛精进,让老道不得不刮目相看,若无李志常,小妃暄当是自石之轩之后这世上最为出色的人才。”
自从决意要和李志常交手后,宁道奇便到了终南山调整状态,来应付这个恐怕接近了当年天师孙恩的不世出的道家奇才李志常。
宁道奇自创‘散手八扑’,虽然取名为八,其实对应无穷天地。
但他不取道家之祖老子的《道德经》,反而传承了庄周《南华经》的精义,乘风御气,悠游无以终始,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力压上清派等道门大宗,成为道门六十年来毫无疑问的第一人。
宁道奇的毕生心愿便是成仙得道,因此不顾自汉代以来从未平息的道佛之争,向慈航静斋求取当年地尼的金丹之术,终于让他发现一种可以臻至炼虚合道至境的办法,从而有白日飞升的希望。
长生诀虽然能让寇仲和徐子陵偶尔进入炼虚合道,但是两人本身却不能完美驾驭这境界,只有实力到了,才能水到渠成。可以说自从练成长生诀之后,寇仲和徐子陵便有了成仙成道的机会。
从这一点来看,长生诀无愧于四大奇书之名。
宁道奇却是从地尼遗留的笔记中,知道了一种依靠王朝气运的秘法可以让他臻至破碎虚空的境界。而且数百年前道门第一高手天师孙恩叛乱,卷入天下之争,更为宁道奇提供了依据。
精通相面之术的他,认定了李渊和李世民有帝王之相,才将自身气运和李阀相连。为此让他必须和关陇集团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慈航静斋共进共退。亦让他这身为道门宗师级高手,却不得不背叛道门,成为佛门的打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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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他是怎样的人
师妃暄俯视云雾的变幻,‘日月岩’不愧日月之名,离日月近,离尘世远,让她更发悠远淡泊。
心神随着云雾的起伏,也随之相应变化,仿佛一瞬间就经历了浮云苍狗,世事变迁,带着悠长意深的语气,悠悠道:“宁师让妃暄来此,还有什么事情么。”
宁道奇捻须微笑道:“只是随着和李志常决战日期将近,想看看妃暄是否心内不平静。”
师妃暄远眺近望,绵延的山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仙音在‘日月岩’的的上空飘出,带着淡远悠长的意味道:“这里的风景确实异常的动人,和李道兄交手的滋味应当比这里的风景,更让妃暄心动。”
宁道奇鼓掌而笑道:“当妃暄此言,便可知‘剑心通明’已经臻入化境。”
师妃暄终将道心磨练的纯净无瑕,也明白了道信所言‘心外无物’的道理。
若是她和宁道奇一起都不能战胜李志常,那么李志常势必该席卷天下,亦非任何人可以阻挡。
师妃暄露出了一丝怅然的神色,若无李志常的步步紧逼,她绝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境界。若是有朝一日师妃暄能够得道,李志常将是她最应当感谢的人物,这又显得有些讽刺。同时她这一生一世也休想有片刻忘记李志常了,即便她侥幸能够击败他。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更明白当初碧秀心心内的思绪,或许她已经成为这世上最了解李志常的人。
师妃暄轻轻叹息,若是这一声给人世间的凡人听见。必将感同身受。凄然落泪。莫名心疼。不过此时她身旁只有宁道奇,叹息之后,师妃暄淡淡道:“我也终于明白为何以李志常的超然,却仍要介足于人世的纷争。”
宁道奇讶然道:“这是连老道也想不透的难题,只因为从你的描述中,李志常走的路子和我绝对不同,而且从他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应当是对破碎虚空的奥秘比我们知晓的更多。只消他能和剑圣燕飞或者天师孙恩有一分牵连、也用不着去借助王朝气运来合道。”
师妃暄目光也不知飞往何处,气质愈发的空灵虚无,柔声道:“这一点还是在于李志常从内心深处便把这世间一切看做一场虚妄,万事万物之所以存在,都只是他心中的幻象,恍然一场大梦,若非如此,决难解释的通他的所做作为。若是用什么形容,妃暄也只能说他是一个清醒的做梦之人。”
若是李志常听到师妃暄这一番话,恐怕亦要将师妃暄引以为真正的知己。这一点是几乎没有人能明白的,正因为李志常的经历。更让他觉得这一切只怕是一场虚空大梦,所以只是恣意任为,不会‘执假为真’。
在原来的世界,如果是一位普通的人穿越在这些武侠世界,恐怕就会利用先知优势,谋取武功,拥美在怀,享尽人间清福。但这些追求,李志常早已看淡,他自幼入道,天生一颗道心,人世间的种种美好对他固然有吸引力,却不会让他迷途忘返。所以师妃暄说他是一个清醒的做梦之人,只因为他能入能出,能全情投入,也能随时放开。
李志常淡然自若的神情终于消失不见,此刻的石之轩异常强大,正是如此,李志常终于找到了能击杀石之轩的机会。
当石之轩有所保留的时候,无论李志常如何稳占上风,以幻魔身法,石之轩都可以来个全身而退。但此时当他全力出手的时候,再难留有余力,此刻便进入了真正的生死相博。
同时李志常也明白了石之轩迫切要杀死他的决心,宁可不给自己留后路,也要在今天和李志常分出死活。
心中万念起伏,李志常手上出招愈发的沉静。
石之轩此时比李志常以往面对的任何敌人都要强大,并非老石已经比宋缺、叶孤城等人要高出一线,而是他确实处于了巅峰状态,心中再无任何迷惘。
千万光点洒了出来,澄净的天空下,无数光点混合在阳光中,若非目力很好,很难看得清楚。石之轩动念间化出的十余道圆形气环皆被李志常的光点击溃,可是他左手结印之后,化印为刀,虚空一劈,阴寒的劲力破空而至。
只要李志常挨上一点,定然教他浑身酸麻,给石之轩找到破绽。
李志常左手虚空,仿佛凌空一抓,竟然把这气劲抓在手中。
手上皮肤闪过一缕青色,石之轩至阴至柔的真气,旋即被他消弭,但是李志常仍旧不得不承认石之轩能将至阴至柔和至阳至刚的真气同时修炼,又不混而为一,在身体各安其事,实在是了不得的奇才。
以他的能耐尚且不敢同时修炼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只因为这两种乃是截然不同的真气,一旦遇到,将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爆炸,即便李志常身体坚韧,也会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
而石之轩却能统率两种阴极和阳极的真气,在李志常生平遇到的人物中恐怕只有悟透了太极之道的张三丰才能统御这阴阳两极的真气。
若是张三丰能够在这样天地元气丰富的世界,恐怕不出三五年,将会取得比他还要高的成就,甚至轻易的破碎虚空而去。
李志常长声笑道:“邪王将真气运用的千变万化,当真让我大开眼界,再接我一剑试试。”
在石之轩的感官中,李志常突然从有到无,又突然从无到有,有无转换之间,浑然天成,且毫无破绽可循。
无常剑剑锋突然便出现在邪王身前三尺之内,情况险到了极点。
李志常终于和石之轩要做殊死搏斗,气劲破空,溢出的气浪将石屋的建筑纷纷摧毁,石青璇也不得不一退再退,到了远处的山丘之上,气愤的看着两人。
李志常此刻根本用不上天子望气术,只因为此时的石之轩无迹可寻,毫无破绽,因此决定攻敌之必救,施展无上剑术,和石之轩展开对攻。
这样一来,生死各安天意,最好的结局亦不过同归于尽。
石之轩的双手横在身前,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手法,千变万化也不足以形容石之轩的手法巧妙。
任凭李志常的剑术如何高明,石之轩的双手总能在李志常剑尖将要建功的时候赶到。面对李志常的神剑,石之轩居然仍旧能够守得固若金汤,毫无破绽,且能暗中蕴含反击,简直教李志常又惊又喜。
以往和别人交手时,如果交手到百招之上,必然是对攻的局面,可今天石之轩居然只是防守,便能止住李志常的攻势,是他生平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李志常终于知道,为何之前以叶孤城之能和还有破绽的石之轩交手,却不能将石之轩逼入绝境,实在是不死印法确实神乎其技,纵然石之轩这个人有破绽,但这门武功却绝不会有破绽,出招之后,环环相扣,不是简单地借力吸力可以描述。
这门不死印法足以和张三丰创立的太极并列,升华到了哲学的高度,是对生死之谜的探索。
石之轩悠悠叹息道:“好个李志常,在持续这么久的高强剑势下,仍旧能够没有丝毫衰落,看来明玉诀能够将真气也永远保持在巅峰绝非虚言,这样下去,再斗三天三夜也是分不出胜负的。”
石之轩仰天长啸,仿佛发泄,仿佛呐喊,没有丝毫彷徨,他腾身而起,双手做出言语难以描述的美妙动作,好似花中蝴蝶翩翩起舞,可却又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他双手间透出的毁灭气息。
李志常知道这是石之轩终于使出融汇花间派和补天阁魔门两道绝顶心法而创出的天一心法,将两种截然不同的阴极和阳极真气汇流,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招。
李志常突然高举无常剑,天地间无形的元气汹涌而至,只要精神修为登堂入室的人都可以感受到,这是李志常在摄取天地间的元气。这种招数乃是明玉功练到最深层的境界才可以使出,是将体内所有真气化作一道漩涡,从而生出强大的吸力,借用天地的元气,贯注在自己身上。
让自身的功力在瞬间提升几个档次,不过一招使出后,明玉诀的真气将亏损大半,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如果一击不中,将会给李志常置于险境,所以这种招数李志常不会轻易动用。若非石之轩也全力运功,阴阳两极真气合流的威力将超乎想象,李志常也不会用这招抗衡。
同时李志常也可以想象,全力运转天一玄功的石之轩也绝不会轻松。
他心中知晓石之轩此时已经不顾一切,将和他作最后的决斗。因为普通的过招,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已经让两人很清楚,这样并无任何意义。
最后两人终于落到斗力的阶段,毫无保留的施展出自身的最强招数。
石之轩的天一玄功和李志常的明玉功都在两人的催动下,发挥出极致的威力,生死胜负,将在数招之内分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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