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亦真亦幻
小昭难以置信，在NS903上仔细地寻找，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验证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
鳞片，在橡皮艇的左舷上，黏附着好大一片鳞片，那鳞片白里泛乌，看起来，足足有他两个拇指的指甲大小。
小昭心跳如擂鼓，猛然想起玫娣的那番话，他已经被水中的大蟒吃了！
这是不是巨蟒跃起吞人时，挂落在这里的鳞片？
莫非自己真的已经死了，那些脑海里所谓的“真实”记忆，全部都是衍生自自己未尽的妙计？
小昭朝自己手上哈了口气，热的。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鬼能感受到热和疼吗？
小昭不知道。
忽然，小昭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条件反射的，身子向下一缩，没入水中，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隐在两艘橡皮艇的中间。
沉重的脚步声，到达河滩边就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哽咽声。
这是宋长生的声音，他在哭什么？小昭惊恐的心情还没消失，好奇心却又被勾了起来。
小昭悄悄往水边走去，尽量让脚和河水慢慢接触，不发出一点声响。
透过芦苇的缝隙，和忽浓忽淡的雾气，小昭看到宋长生的背上，背着一个人。
看衣着，依稀是琴瑟的。
宋长生把琴瑟怎么了？
小昭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在这样的雾气中，每个人都变得陌生起来，他隐隐觉得，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宋长生将琴瑟放到河滩上，呜咽着喃喃自语，“……让你瞒玫娣，你偏不忍心，执意带着她去林中找小昭。
“可小昭早就在蛇肚子里了啊，你说你傻不傻，你傻不傻啊……
“这下好了，玫娣不见了，就连你也……傻丫头啊，那些乱七八糟的野果，是能随便吃的吗……”
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竟号啕大哭起来。
小昭听得浑身发冷，琴瑟也死了么？
琴瑟带玫娣去雾林中寻找“自己”，这不是三人早就商量好的么？宋长生为什么说，琴瑟是“执意”的呢？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头，“死”这个字，逐渐在小昭的心中蔓延开了。
可小昭说什么也不愿相信，自己早已葬身蛇腹，如果自己是只“鬼”，那玫娣怎么可能，实实在在地抱住自己？
宋长生最后仿佛下定决心，霍地站起，重新扛起琴瑟的尸体，向芦苇丛一侧的开阔河面走过去。
他将琴瑟的尸体，缓缓放入河中，“琴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玫娣找出来带回去，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昭越来越诧异，这家伙说得一本正经，他不是得了健忘症吧？
他参与了自己和琴瑟对付玫娣的阴谋，怎么还会认为，琴瑟与玫娣，是最好的朋友？！
琴瑟的尸身，渐渐沉入河底。
小昭心想，过若干时日，等尸体泡得浮肿漂上来的时候，一定被河中的鱼类，咬得差不多了。
大家的命运，会不会都像琴瑟一样，最终都沦为这里生物的口中餐？或者像他们说的，自己早已成为巨蟒的美食。
电影《狂蟒》中，被蟒蛇吞咽的人类，在半个身子进入蟒蛇食道的时候，还能顽强挣扎。
小昭知道，那是电影的视觉夸张，真正的情形不是这样的。
倘若是毒蟒，它一口咬住人的身子，将毒液注入人的血液，不到两秒，人类就会丧失了知觉。
假如是无毒蟒蛇，它将在十分之一秒内，缠住你的身子，渐渐收紧，直到你骨骼碎裂，肋骨插入心脏为止。
如果自己是被巨蟒吞吃的，那么一定是毒蟒，因为他完全没有被吞咽的记忆。
宋长生看着空荡荡的水面，发了一阵呆，就转头朝雾林里走去，他一定是去寻找玫娣了，小昭决定悄悄地跟着。
雾气如亘古不变似的，始终灰蒙蒙笼罩在身体周围，叫人心烦意乱。
“哇呜……”
鬼灯哥的叫声，凌乱得毫无规律，有时寂静如荒冢，有时突如其来，吓得人发根都渗出凉气。
第一次踏上雾岛的时候，小昭是新奇激动，并且有些罪恶的紧张感，
可是现在，那份紧张，已经完全转变为，对不可测事物的恐惧。
小昭不知道，事情将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雾岛植物上，那些宽大的树叶，在雾气中散射出晶莹的光亮，间或有硕大的蚊虫扑面而来，叮在皮肤上形成奇痒难耐的肿块。
这些蚊虫却坚定了，小昭的信念，自己一定没有事，要是自己是只鬼，那怎么还能害怕蚊虫叮咬？
走在前面的宋长生，忽然加快了脚步，这小子，难道发觉自己在跟踪他？
可很快的，小昭就发觉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宋长生抱着前面一棵树，声音干涩痛苦，“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天啊，你怎么可以也死掉？”
小昭蹲在一丛灌木的后面，朝宋长生的脚下看去。
宋长生的脚下，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九分裤、粉色的猎装衬衣，头上还扣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这样的穿着打扮，不是玫娣是谁。
玫娣也死了么？
宋长生用脑门在树干上撞了两下，蹲下来检查玫娣的尸体。
小昭悄悄地向宋长生移近了些，不错，那的确是玫娣，她双目紧闭，脸上却还凝固着微笑的表情，看起来诡异极了。
而筱萌的腹腔，还在微微蠕动，看起来竟像仍有呼吸一般。
宋长生的手指，放在玫娣的鼻端下，狐疑地摇摇头，又撑开玫娣的眼皮，“瞳孔散大，已经死去多时了。”
随后他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却发现，那盒烟早已被雾气浸得湿透，一次性的打火机也擦不出火。
于是，他顺手将烟和打火机扔了出去，再次蹲了下来，双手一分，撕开玫娣的衬衣，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小昭的心中，在暗暗用最恶毒的话咒骂。
宋长生的手，探进玫娣衬衣里。
猛然之间，他跳了起来。
只见他右手上，染满了黏稠的鲜血，不曾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落，扯出一根根浓淡相间的血丝。
第227章 见鬼
在深山里的古庄园内。
有几名身着制服、全副武装的军警破门而入，扑向了李总与凌凌。
宋长生最后又幽幽叹息，“其实，阿飞与非人类乐队的音乐，是真的很不错。
“他们迟早会大红大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你们又何必如此浮躁，为了什么魔鬼的炒作，而不顾一切，甚至夸张到，害人害己的程度呢？”
其实宋长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没想到，自己跟胡妹的决战，会来的如此突然，结果会是如此的戏剧性。
他更没想到，原来李大少跟胡妹是一伙的。
可他只是普通人，李大少与胡妹千方百计对付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警方确认，李总与凌凌两人，被狙击手当场击毙。
宋长生虽然是被害者，还是要进行必要的笔录的。
事后的事情处理完后，宋长生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当地，回到了寰宇影视公司。
其实早在应聘室内，第一次与李总目光相对时，宋长生就意识到，这个李总有问题了。
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出办法，怎么揭穿李总，更是不知道怎么消灭胡妹。
因为不光胡妹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如今这个法治社会，宋长生都是不可以亲手杀人的。
而这也是他最后将计就计，利用军警的力量，让胡妹与李大少，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现在宋长生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到寰宇影视公司内，找到筱萌，看筱萌能够知道多少内情，是否还记得两人之间的一切。
等到宋长生安全回到寰宇影视公司时，公司的人告诉他，筱萌好像到第一医院了。
宋长生心中一惊，难道是筱萌生病了？
不过，还不等他离开公司时，有个律师模样的人，送给他一个档案袋，说是法律文件，需要他亲自签字。
宋长生疑惑中，打开了厚厚的档案袋，瞬间就愣住了。
因为这是一份财产继承文件证明。
继承的财产，居然就是寰宇影视公司。
寰宇影视公司不是寰跟宇的吗？
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宋长生问送文件给他的律师，律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说，这是受雇主所托。
幸好在档案袋中，有一份封存完好的资料，似乎能说明一切……
23岁的宋长生，出生豪门之家。
宋父因操劳，也因心脏病早逝，随后生意由宋母全权打理，而宋长生则是唯一的继承人。
一开头这些内容，就让宋长生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家庭普通，父母早早就去世里，是奶奶将他带大，后来奶奶去世后，他自己挣钱养活了自己。
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个宋长生？
莫非这个宋长生，不是自己？
宋长生接着往下看。
在外人眼里的宋长生，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国民老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禁锢了他。
他感觉自己的生活，是灰暗的，因为他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做自己爱做的事情，甚至是那啥都不行，且每周还要去医院复诊。
直到凌凌的出现，宋长生的生活，才变得有了活力。
凌凌是宋母新招的助手，美丽到让宋长生一见钟情。
然宋母却坚决反对，理由是凌凌出身卑微，她还说明，就在近期，会帮宋长生做心脏移植手术，然后再替他物色一位，门当户对的绝美新娘。
而面对宋母的专横暴戾，宋长生言辞激烈的拒绝，“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在你们安排下度过，但是这一次，我决定自己选择幸福。”
宋母在暴怒之下，解雇了凌凌。
然而宋长生却做了一件，更加疯狂的事情，他带着凌凌，在海神像面前，举行一个简单而郑重的婚礼。
面对固执而身患重疾的儿子，宋母投降了。
宋母勉强接受了，这个在她看来，完全配不上儿子的儿媳，别扭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早在与宋长生恋爱时，凌凌就知道宋长生的身体，不适合过夫妻生活。
在婚后，她一直默默照顾着宋长生的生活起居，但宋长生却感到，越来越深的愧疚。
在凌凌的建议和陪同下，宋长生来到心脏病医院，约见了凌凌最好的朋友，小李医生。
李医生看起来真诚可信，很快就与宋长生成了好朋友。
与此同时，宋长生出于对宋母独断专横的排斥，也渐渐疏远了，宋母安排照顾他的私人医生夏。
不久后，宋长生在一处外事活动中，忽然昏倒在地，被诊断为，心脏已到了，非做移植手术不可的程度。
数天后，李医生主刀，给宋长生做了换心手术，但遗憾的是，手术并未成功，新换上的心脏，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
然而到了此时，已没有另一颗合适的，新鲜的心脏源可以替代。
就在李医生打算放弃的时候，一直紧张等在手术室门外的宋母，忽然作出了一个，令大家无比震撼和感动的决定。
宋母立即给私人医生夏打电话，让夏马上到医院来，替换李医生替宋长生手术。
可纵使夏医生到来，没有合适新鲜的心脏源，手术也无法进行下去。
就在夏医生来到，就在宋长生陷入无心脏源的危机中时，宋母却用一把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将一颗鲜活的心脏，献给了宋长生。
在生死边缘转回来的宋长生，在醒来得知一切后，捂着自己胸腔里，那有力跳动的，母亲的心脏嚎啕大哭。
此时此刻，他才深切体会到，母亲爱的伟大，尽管这种爱，一直是那么的专横、独断，却也是最炙热最伟大的爱，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宋长生康复出院后，立即就给母亲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他留下了母亲的一小撮骨灰，用纯洁的丝缎，细心包藏进一条项链里，时刻挂在自己的胸前。
他要让母亲永远在自己的胸膛上安睡。
自从宋长生康复回家后，宋家发生了一系列恐怖的事情。
在一天深夜，住在楼下房间的女保姆，摸黑到厨房喝水，忽然发现在楼梯上，站着一个白乎乎的人影。
窗外月光明亮，女佣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女人的侧面形象，精神干练，卷发在脑后盘成一个优雅的发髻。
这不正是刚刚死去不久的宋母吗？
第228章 完结（六更）
当琴瑟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她的手脚已经能够动弹，她发现自己躺在雾林深处。
宋长生去了哪里？
玫娣去了哪里？
小昭又去了哪里？
为何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雾林深处，自己明明记得被埋在沙滩上，怎么会到了这雾林中呢？
难道真如先前那个空旷的声音所说，四个人早就死在瀑布下，他们在雾岛上进行的，不过是一场亡灵的游戏而已。
雾林深处仿佛布满了噬魂恶魔，即使是作为一个鬼魂的存在，琴瑟一个人守在这里，仍是感到无穷无尽的恐惧。
她要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所以，她便在这里碰上了小昭。
小昭的脑子里乱得像一团糨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琴瑟的出现，让这一切变得更乱了。
她明明被埋进了沙滩里，怎么后来又被宋长生放入河水里，跟着却在树林中醒来？
或者眼前的一切，也是幻象？
小昭脑袋晕眩，眼睛发花，浓雾里似乎有无数金色的小星星，在围绕着他打转。
他使劲挥手，声音嘶哑，“不可能，你不存在，你是我的幻想，你是不存在的……”
“哈哈……”琴瑟凄厉的笑声如音波绳索，紧紧地将小昭系住，“真好笑，我们都不是人，我们都是鬼，我们都死了！
“死了，我们害了谁，我们到底害了谁……”
她的声音，由凄厉变得凄惨，变得震耳欲聋，变得疯癫和毫无章法。
小昭挥舞着双手，朝着声音的来源砸去，“你是不存在的，你一定是不存在的。”
“啊……”
小昭听到一声惨叫，和一个重物坠地的声响，跟着，右侧的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
小昭的脑海里，越来越乱，感觉已到了即将爆炸的临界点，“假的，这感觉是假的，我是鬼魂，怎么会感觉到疼？
“无论我砸中什么，我也不应该感觉到疼，不，我是鬼魂，我是没有实体的，我不应该会砸中什么……”
“不，我们不是鬼魂！”小昭的语气虽然虚弱，但却镇定有力。
他迷乱的神经，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闭着的双眼再次睁开，他看到琴瑟摔跌在一丛灌木里，手上拿着两样东西。
那是男人无比熟悉的东西——一个揉皱的烟盒，一个一次性塑料打火机。
“这是宋长生的东西。”琴瑟神情癫狂，“他在这里出现过，他没死在河里，我们也许都没死。”
犹如一只脚迈出悬崖外，小昭知道，自己的精神，差一点便将崩溃，此刻这两样东西，吸引了小昭的全部注意力，把迷离的想法渐渐驱散下去。
是的，这两样东西的确是宋长生的，他亲眼看到宋长生扔在这里。
这至少证明，宋长生是活着的。
既然他活着，他所进行的一切活动便都真实存在。
那么河里漂浮的那具宋长生的尸体，会不会只是一种高明的障眼法？
四个人中，琴瑟与玫娣小昭是熟悉的，宋长生是琴瑟叫来的“临时工”，一个念头陡然在小昭的脑海里闪出：这个人不可靠，计划之所以没能实施，一定是这个人捣的鬼。
可是他想不通，宋长生捣鬼的原因，也想不通这整个事件中，诸多谜团一样的关窍。
“走。”小昭拉着琴瑟的手，“到芦苇丛那边去。”
她们湿滑的手心，都有一丝暖意从冰凉中泛了上来。
芦苇丛里没有浮尸也没有橡皮艇。
芦苇丛旁的河滩上有字。
字是用树枝直接书写在沙滩之上：小昭，如果你看到我故意扔掉的烟盒，恭喜你止步在发疯的边缘。
如果你没有发疯，一定看得懂这段文字，想得明白背后的意思。
你只知道琴瑟是你的情人，可是你却不知道，我是玫娣的初恋；
你只知道琴瑟是个漂流老手，却不知道，我的职业是电影特效化装师；
你只知道自动充气橡皮艇是我订购的，却不知道，我一下订购了三艘，其中有两艘编号一模一样，另一艘没有充气的NS903，收藏在我NS904号的储物格内；
你只知道割沉自己的橡皮艇，却没留意到，我已顺手将你装衣服的背包，趁着琴瑟不注意拿了过来；
你只知道发现烟盒，却不知道烟盒和打火机我都擦过，保证没有我的一点指纹。
你只知道看心理学的书，却不知道，身边的人对你的反常行为感到奇怪，更不知道，现代药剂有时候远比心理学有用；
你只知道事，先和我商议计划，却想不到，我口袋里装有录音笔。
现在，我和玫娣将带着那个录音笔，驾着两艘橡皮艇离开。我们的理由很简单，你们在漂流中失踪了。
我希望以后有人来搜寻你们的时候，你们要主动躲进雾林中，因为你们一旦离开，我们的录音笔就将在法庭上产生功效。
你们是愿意过牢狱生涯呢，还是愿意做荒岛野人呢，你们当然有选择的自由。
落款是：宋长生、玫娣。
小昭内火攻心、七窍生烟，气急败坏地道：“琴瑟，快去，快去找块铁板，不，塑料板，不，木板石板都行……”
琴瑟是明白他的意思，她面如死灰：“来不及了，快涨潮了。”
如果涨潮，这段文字将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宋长生一点把柄也没有留下，他甚至可以说，他从没来过雾岛。
如果有一块平板，至少可以把这里的沙地整块撬起，保存下来。
可是在这荒岛之上，哪来铁板塑料板石板，即使到处都是大树，也得有把锯子才能产生板材。
他们哭丧着脸，坐在河滩边，水渐渐将沙滩上的字迹抹去。
可是那些话，却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心里。
玫娣一定是早就看出了，小昭的古怪，也早就看出了小昭与琴瑟的关系，所以才委托宋长生去接近琴瑟。
在小昭千方百计算计她的时候，她也在将计就计算计小昭。
小昭要用心理战将玫娣逼疯，他们就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这一刻，小昭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在“配合”小昭演这出戏，只不过在中途，他们更改了演出内容。
沙滩上的文字里，宋长生说，“有时候现代药剂，远比心理学有用。”
在宋长生把琴瑟埋入沙滩以后，他肯定给琴瑟注射了迷幻类药物，催眠一般在琴瑟耳边说出那番话，让她以为，四个人统统落水死亡。
然后他将琴瑟弄出来，放进小昭的衣物，做成“小昭的坟茔”，再将她丢入雾林深处。
在坟茔旁，玫娣借故从小昭身边跑开，实则是到904橡皮艇上，取出903备用橡皮艇。
让其自动充气后放入水中，又在这个橡皮艇上，做了一些必要的伪装，包括将小昭装衣服的空背包，沉水里了。
并在舷侧放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大鳞片，可能是鱼鳞，也可能是动物园弄来的蛇鳞。
等小昭赶到那里，看到两艘橡皮艇的时候，玫娣却隐藏在旁边树林里，换上琴瑟的衣服，扮成琴瑟的样子。
在这个环节里，小昭并没有看到女子的正面，所以不会起什么怀疑。
玫娣被宋长生放入水中沉了下去，那个小型的呼吸机，肯定被事先放在水下，所以玫娣可以暂时不露头。
宋长生离开，小昭跟踪他，在雾林里绕了个大圈，玫娣早已从水中出来，换了衣服，抄近路赶到他们前面，扮成已死的人。
这一环节里涉及的血液，多半是大家携带食物中的番茄酱，因为无法控制呼吸，就编出一个蚂蟥的恶心故事，算准了小昭不会去查看。
宋长生从雾林中奔出以后，用最快的速度，奔到橡皮艇那里，将两艘橡皮艇另寻地方藏起。
而他自己，则利用电影特效化装的本领，将自己打扮成淹死者的样子。
等到小昭再一次被惊吓逃走后，他则在沙滩上留字，玫娣也“死而复生”，来到这里和他会合，两人驾驶橡皮艇离开。
说起来毫无玄奇，事情就是这样……
“他们知道计划揭露我们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吓唬我们？”琴瑟驱赶着身旁的蚊虫，沮丧地念叨。
这个傻货，她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扮猪吃老虎。才是天底下最、最痛快的报复。
若不是这样，他又何必留一个烟盒，阻止小昭的疯癫，若小昭意识不到这阴谋背后的阴谋，那他们还有什么痛快可言。
“那我们怎么办呢？”琴瑟“啪”的一掌，掴在自己的脸颊上，一只蚊子混着鲜血紧紧贴在她的脸上，“我们就在这地方当野人吗？”
“你说呢。”小昭缓缓闭上眼睛。
天渐渐暗了下来，雾岛的雾更浓了，浓到仿佛已不存在这世上一般……
宋长生再次回到女神号上时，正站在甲板上，而女神号居然靠岸了。
不，那不是海岸，而是一座孤悬在海中的大岛。
在海岛的沙滩上，正巧笑嫣然的站着两位年轻的女子。
那是灰头发的丽丝，还有空谷幽兰的筱萌。
“蠢，快了啊，你宋长生叔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