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返回船屋区
束星北的杀伐果断,全看在王一的眼里。王一也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他还是被束星北的残酷无情的杀戮给吓了一跳。
聂总教官真不是一般人啊。
在束星北眼里,那个疤脸汉子大言不惭地说他看中的女人想玩就玩那一刻,已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白捡了一艘楼船,王一倒是开心,他高高兴兴地跑去驾驶楼船去了。
束星北则是让海鼠去叫它的两个好朋友去了,他自己则把那把麻醉枪抓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这东西,他以前也有啊。
看着麻醉枪,想着被烧成焦土的悬岛,束星北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Spear公司,你们给我等着。
到了下午三点多,楼船才驶到了船屋区海域。越过了防护层,直接朝着船屋区而来。
远远看去,这艘大楼船后面拖着一条小船,活脱的就是小船出了问题,由大船接回来修理的架势。
船屋区一带,也有赏金猎人的船在四处活动。看到楼船,人们都在指指点点。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喊,“不对,这楼船不是我们这边的。是外面进来的。”
“外面进来的?哪儿来的?”有人惊疑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你们想啊,任务处那边有这样的楼船向外租借吗?”一眼认出楼船来自外界海域的人马上提醒道。
众人一想,的确是这样。
有船只想朝楼船靠过去,马上被别的小船给拦住了。
“不能去。楼船这么大,就是撞,也把我们给撞翻了。”
束星北没理会这一切,他关心的还是海鼠。这家伙是果然带了两只海鼠过来了,只是看得束星北直皱眉。
那两只海鼠委实也太小了吧。活脱脱就是老鼠啊,最长的不过半尺,另外一个比它还要小些。
果然是和人差不多。两个人能在一起交朋友的,实力往往相仿。
如果是三个或者三个人以上,那么领头的肯定要比下面的人强。不然,也指挥不动别人哪。
现在看来这两只海鼠百分百是刚才那只海鼠的小弟。
“从今天起,你就叫鼠大,它们分别为鼠二和鼠三吧,”束星北传递了一则意识过去。
那长逾一尺的海鼠诡诡地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是我小弟的?”
晕,那还用看吗?
束星北没理它,他在想着要不要用心理术把鼠大给控制住,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必要。战斗力异常强大的猿大,他都没有控制。控制一只海鼠又有什么太多的用处呢。控制了,以后吃喝的问题都由自己来解决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从此就成了海兽监护人了。
那麻烦了。
能用得上,又能找得到,那就召唤它们;用不上,或者找不到,就由它们自由自在。心理术也不是能够无限制控制他人,而是有数量限制的。
像束星北现在的能力,能控制五个人,就是极限了。
郑雅和陈素莉估计能多控制一点,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进了船屋区,束星北就开始为王一指点航线。
楼船又行驶了一个来小时,终于抵达了船屋区的任务处。
这里,束星北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以前作为赏金猎人,他不知道来这里多少次了。想想以前的那两位女副经理,束星北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她们也可怜。
把这个念头驱散,束星北从楼船里走了出去,又让王一把船系好。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任务处。
一个理着短发的年轻女子懒洋洋地朝他们瞟了一眼。圆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请问,这是公司的任务处吗?”束星北走过去问道。
“是呀。”圆脸女子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负责人呢?”束星北猜着她就是任务处的副经理黄月儿,他还是问了一句。
“我就是。有事就说吧,”黄月儿放下了二郎腿,又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指甲钳,伸出白嫩的小手开始剪指甲。
“这位是我们的聂总教官,你这人怎么一点儿礼貌也不懂?”王一恼了,在一旁喝道。
“聂总教官?是公司的?”黄月儿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了指甲钳,那腰自然地弯了下来,脸上浮起了一丝媚笑。
要是公司来人,那她真麻烦了。
“我不是公司的,”束星北摇摇头,“我是从混乱区那边过来的。”
“不是公司来的哦!”黄月儿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
她的目光跟着就冷了下来,“不是公司的人,还拽什么大牌充什么大头蒜。真是。”
“你,”王一气急了。
束星北伸手示意王一不要再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亮澄澄的金币,“黄经理是吧?我有事打听一下。”
两枚金币往桌上一放,黄月儿就欣喜地站了起来,她伸手一拂,那两格金币就到了好的手中,“什么事,你说你说。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妈的,钱真能亮瞎你的狗眼。王一腹诽不已。
他没再开口说话了,因为自始至终,束星北也没告诉他这一趟的目的是来做什么。
“是这样。我刚从外地回来,在这边我有一个妹妹,有四个月没见了。回来一问,她因为帮助一个朋友治病,把自己卖给了公司当奴隶。说起来也怪我,走的时候没给她留什么钱,现在过来,倒是想把她从公司里赎回来,”束星北缓缓地说着,语气显得十分真诚。
“这样啊,”黄月儿点了点头,“问题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赎人嘛,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她说着,声音又拖长了些,“我明天替你问问。”
“黄经理,我手头上虽不宽裕,倒也勉强过得去。这世上,我也只有她一个亲人了。说不着急,那是假话。如果黄经理能尽快帮忙,我聂某向来是不喜欢让朋友吃亏的,”束星北笑了笑。
黄月儿想听的就是这个话,她的脸上又焕发出了神采,“真羡慕你妹妹,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聂教官是吧,我也管你叫聂大哥了。你的心思我懂,我这就给你联系。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大约是什么时间卖身进了公司的?”
“听人说是三个月前。她小名叫兰儿,大名叫聂兰,”束星北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不管公司有没有对他起疑心,或者想用聂兰来钓自己,马上就能见到真章了。
黄月儿把聂兰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又在后面备注了时间“三个月前”,跟着向束星北笑道:“从公司赎人,要缴60枚金币。想必聂大哥也打听清楚了吧?”
“钱不是问题。只要黄经理帮忙,我后面还会酬谢,”束星北暗示自己交了60枚金币,他后面还有钱来充当谢礼。
这个一头扎进钱眼里的黄月儿,看起来欲壑不小。
“聂大哥你也太客气了。我这就帮你和公司里的任务内部联系,”黄月儿向束星北抛了个媚眼,跟着拿起了通讯器。
当着束星北的面儿,黄月儿开始向公司任务内部汇报情况。
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不大,像是询问黄月儿什么。
黄月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嗯嗯地应着。
她想不到束星北已把对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是想针对自己啊。好在自己现在不是束星北,而是聂青云了。
黄月儿这个女子也是鬼精鬼精的,任务内部让她核实束星北的长相时,她居然连看都没有看束星北一眼,直接就说不是。
“那个人的长相印在了纸上,我记得清清楚楚呢。不是他,是聂兰的哥哥,从外地回来的,”黄月儿回答道。
“行,我知道了。”
黄月儿中断了通讯,转过头来看着束星北,“聂大哥,行了。公司任务内部已经同意了你明天上午过去赎人。”
“太谢谢你了,黄经理,”束星北诚恳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具体是什么时间。如果黄经理不太忙的话,能否和我一道过去。那里我还真没去过呢。”
“我当然会陪你一道过去啦,”黄月儿咯咯一笑,“我还指望着你的谢礼呢。”
“好说,好说,”束星北也是满脸笑容,“刚才好像听到你说不是他,说的是什么?不会有什么波折吧?”
束星北试探地问道。
“怎么会有波折,”黄月儿摇了摇头,“你妹妹的事儿,牵扯我们公司要缉捕的一个人,所以公司很慎重的。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你是聂兰的哥哥,和那个人没关系的。放心吧。”
“那好,那我就明天一早过来,”束星北征询着对方的意见。
“也不要太早。太早的话,我要发布任务。这样吧,你九点半过来,我们一道过去。外面的楼船是你的?到时候我就坐你的楼船过去吧。还有,聂大哥不要叫我黄经理,就叫我小黄就行了。”
“那敢情好,我又多了一个漂亮的妹妹了,”束星北豪爽地一阵大笑,“那我就先去船屋区那边转转,看看老邻居去。”
“行,”黄月儿说了几句话,收到了两枚金币,心情自然大好。要知道这位出手阔绰的聂总教官明天还有谢礼。想到这里,她越发得开心起来。
离开了任务处,王一小心地向束星北看了过来,“聂总教官。”他正要说什么,却被束星北打断了,“你是现在回去呢,还是明天一早回去?”
第七十七章 筹谋
让我回去?王一呆了。这个时候天都快黑了,自己怎么回去?这一带海域并不安全,还有,李兴队长让自己跟着束星北,分明就有让自己帮衬的意思。他回去了,如何向李兴队长交待呢?
“回去吧,”束星北道。他看破了王一的心思,“你留下,只会平白增添风险。我也不想你丢了一条命。”
王一奇怪地问道:“不是和公司谈妥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束星北叹了口气,朝着拉长了黑脸的天空看了看,“明天一早你就驾小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麻醉枪丢给你。走吧。”
这回由他驾着船,朝着船屋区而来。
到了船屋区,束星北并没有进去,而是将船停在外围,叮嘱了王一几句之后,就钻进了舱里。
易容之术的时间到了,他撑不住变化了。
王一自己动手做吃的。楼船上还算不错,吃的喝的都有。按束星北的交待,他烹制了烤肉,切割成小片,丢到了几十片到楼船甲板上。
自己则啃着剩下的部分,一边喝水,一边吃肉,目光还在闪动着,这个聂教官真是怪人,他难道就不用吃饭了吗?
不过聂教官既然有交待,王一也就没有过去多问。
他哪里知道束星北也有自己的难处。王一没有见过自己的真实面容。如果自己在王一面前露出真容来,王一会有是一副什么嘴脸呢。
李兴对公司无比忌惮甚至害怕,这一点绝对是告诉过王一。
难保王一不把自己供出去,说自己根本不是海鹰队的总教官,而是被缉捕的要犯束星北。
还有一条就是船屋区必然也在公司的监控之下,那一双诡异的目光会停留在哪里,会不会把自己看个透彻,也是束星北要考虑的。
一旦从舱里走出来,必然会落到公司的眼里。
到那时,别说赎回聂兰,就连他自己,也会身陷囹圄。
夜深了。
王一早去睡了。海鼠们吃饱了,也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整个楼船上一片静谧。
束星北这才从舱里缓缓走了出来。
外面一片漆黑。冬夜的风声无比凛冽,整个船屋区也是黑暗一片。
好在束星北目力惊人,他踱步进入了厨房,弄了些吃的喝的,然后坐在黑暗中,对明天行事做出进一步的安排。
如果一切顺利,他这个海鹰队聂总教官赎回聂兰,立即就驾船驶往混乱区。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公司做了后手,自己进入了高塔之内,那就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想到这里,束星北心里一惊。
他记得李兴说过,范学武赎回他的哥哥范学文,是留在船屋区等消息。而自己去赎聂兰,则要进入高塔。
两相对比,破绽马上就出来了。
公司这是不相信自己是聂兰的哥哥吗?还是说海鹰队留在这边的耳目郁风向公司透露了真实情况:聂青云早已死了?
“鼠大,除了鼠二和鼠三,你在这边还有朋友吗?”束星北向海鼠传递起意识来。
“这一带有啊,不过都是泛泛之交,没有好朋友的,”鼠大立即回答道。
泛泛之交?不听你的是吧?
“你去过塔里面吗?”束星北又问道。
“塔里面?你说是的那个高高的塔里吗?没有去过。但我听别的海鼠说过,里面非常危险。进去了,很难活命。老大,你不是要到那里面去吧?千万别,进去就是送死,”海鼠显得无比紧张。
“哦。有海鼠进去过是吧?它怎么说的?”束星北没想到自己问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那是我的叔公辈了。船屋这一带很难找到吃的,我们海鼠根本生活不了。为了找吃的,我叔公和另外一帮海鼠一次无意之中钻进了去高塔里的船。进去之后,找吃的很容易。它们一共有17只海鼠去了。里面虽然管控得严,每一层都有人巡逻,可还是没有人发现它们。而我叔公它们也很小心,每次拉粪便的时候,都窜到水里去解决。只是有一次,有只海鼠吃多了,在做食物的那个地方拉了粪便,结果被巡查的人发现了。铁闸门一关,很多人用电动捕鼠器进来了,一共活捉了5只老鼠。”
“我叔公它们那次没去,没有被逮到,它们都庆幸呢,没想到更恐怖的事儿发生了。被捉的5只海鼠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药,被放出来之后,不再觅食,专门逮海鼠,一旦遭遇,马上就会被那五只海鼠咬。被咬到的海鼠又成了它们中间的一员,也开始不找食物专门找海鼠去撕咬。追逐撕咬持续了两天,前面五只海鼠突然死了,后面被咬到的海鼠继续追其他海鼠。我叔公算是命大的,被咬到了一条腿。它见到了其他海鼠的惨状,活生生地将自己的那条腿咬掉了,又侥幸逃到了一艘正要出海的快艇里,这才逃脱了一命。”
鼠一的描述,让束星北对于高塔里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高塔每一层都有巡逻人员,除此之外,还有巡查人员。里面生产食物,想必也生产水。生产的车间里面有闸门。
“我明天进去办事儿,你带着鼠二和鼠三跟着船进去。进去之后暂时不要出来,一切等我联系你。出来后,我做更好的海兽肉犒劳你,”束星北循循善诱,把好处先说了。
“真要进去?”鼠大还是很惊恐。看来它的叔公所说的,对它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想想也是,鼠大宁愿生活在一无所有的船屋区附近,也不愿意钻到船上去,估计也是怕船驶进了高塔里面。
“好吧。出来之后,我要独吃一条鱼肉,”鼠大老大不情愿地说道。它还是受不了美味的诱惑。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有几个能抵制得住诱惑呢。难怕明知诱惑是饵,都抱有侥幸的心理。万一自己没有被抓到呢。
第二天上午快九点,王一急得好几次都想去敲束星北的门了。束星北这才慢悠悠地从舱里走了出来,洗漱完毕,束星北随便吃了点东西,指了指小船,让王一驾船返回混乱区。
“要是李队长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王一最终还是服从了束星北。本来李兴就是让他一切听从束星北的吩咐。
“你说我在这里办点儿事,耽搁了,”束星北不以为意。自己在海鹰队那边也没什么牵挂,李兴又不是自己的亲人,所有的一切努力,不就是为了能够拥有一个身份吗?
现在身份拿到了,一切顺利,他还可以回海鹰队。万一出了意外,他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都无所谓了。
该断则断,该舍就舍。所有的事儿说来说去,一是为了活下去;二是为了还掉恩情。除此之外的事儿,重要吗?
难不成自己还真要把郑雅和陈素莉都娶了,在那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成。
有那样的想法,只能说是幼稚。
所有美好的想像,在如今的环境下,都是奢侈。
束星北没有再和王一说什么,驾着船,去船屋区任务处接了黄月儿,直奔高塔而来。
随着楼船距离高塔越来越近,那遥不可及的高塔渐渐地在束星北面前拉开了面纱。
九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大塔像是大碉堡似的,呈环形分布。一百公里之外,就开始有巡逻船四处巡游。
好在黄月儿也在驾驶舱里,遇到了盘查,她都会站出来,将一个黑色的圆牌递过去,说了姓名和进高塔之后的任务,巡查人员这才放行。
每隔十来公里,就有巡查人员。黄月儿索性把圆牌握在手心里,束星北瞥到了那圆牌上有一个长矛印记。
“进去一趟很麻烦的。平时没重要会议,我都不进去,”黄月儿既像是表达烦躁,又像是展现自己在公司里也有一定的份量。
“等黄经理功劳够了,以后就在里面办公了。在外面可真是辛苦啊,”束星北不着痕迹地拍着黄月儿的马屁。
“谁说不是呢?不但辛苦,还有风险,”黄月儿嘟了嘟嘴,“我前面那任副经理,就是被船屋区的一个人给杀了。调我过来的时候,我担心死了。”
“啊?船屋区还有那样胆大枉为的人啊?他不用做任务吃饭吗?”束星北张大了嘴巴,“可能是我离开得有点儿久了。”
“谁说不是呢。按说嘛,做任务,离不开我们这些人。就算要撒气,也得找大人物吧。聂大哥,我只是在你面前说说,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这话要是传到里面去了,我可就真惨了,”黄月儿忽然发现自己的牢骚有点儿过份了,慌忙解释。
“我可是一个嘴紧的人呢,”束星北笑道,“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心疼还来不及呢,哪能把你的事儿向外说呢。”
黄月儿一愣,跟着她的脸儿有些红了,“聂大哥。”她这一声叫唤,有意地把音拖长了,那声音就显得有些嗲了。
“我说真的。月儿妹妹既有前途,又细心,你聂大哥真是喜欢到心里去了,”束星北有意地把话说得更暧昧些。
进了高塔之内,万一有什么异动,黄月儿帮不上忙,为自己说几句好话也是可以的。
第七十八章 见面(一)
再往前行进,高塔已完整地出现在束星北的眼前。也只有在到了之后,才能真正明白高塔的威严。
别说外面的重重关卡,就是高塔本身,也拥有着一种足以让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实在是太高太大了。每座塔都是上千米的存在,外面看上去黑黝黝的,材质应该是钢铁。经年的风霜,使得表层蒙上了厚厚的蒙层,在冬日的风霜之下,蒙层也变得半透明了。阳光的照射之下,蒙层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九座高塔环绕在了一起,占据的面积少说也有数十万平方公里。
束星北仰头向上面看去,只见高塔的中间位置似乎有些不同,那里有如一根束腰带,将高塔从中间一分为二似的。
“我们要去哪座塔?”束星北向黄月儿问道。
“九座塔,每座塔的构造和布置是一样的。但是内部管理都不相同,我是从九塔任务处安排的,所以我只能领你去九塔,”黄月儿解释道。
“这么说,每座塔里都有任务处?”束星北愣了一下。能保证聂兰就在九塔吗?
“是啊,不过每个塔里承担的任务是不同的。”黄月儿像是看懂了束星北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好了。不管你妹妹在哪座塔里,任务处都是可以找到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束星北作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黄月儿倒也没有嘲笑他。高塔外的人,有几个了解里面的情况呀。
看在束星北出手大方,一见面就给了两个金币的份儿上,黄月儿又指点了几句,“九塔里面是分层的。一层是码头,二到七层是生产区,我们吃的喝的穿的,都由这里供应。一般情况下,外面抓来的也好,还是自愿进来的也好,基本上都在生产区。我们的任务部在十九层,等会儿进去了之后,就到九塔第十九层。”
束星北把这些牢牢地记在心里。黄月儿说的内容不多,可是对于一个从外面进去,对里面情况一无所知的束星北来说,等于是提前知道了里面的一些布置。
船继续向前行驶,巡逻的船就更多了,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接引船。听说是去九塔的,马上有接引船过来,查验了黄月儿交过去的圆牌,又打量了一下束星北驾驶的楼船,眼里倒是有了些诧异,却也没多说,只是喊了声“跟上来吧。”
束星北稍稍加了点速,紧跟着接引船。
也不过行驶了两公里,高塔终于彻底地近在咫尺了。
接引船里的人拿出通讯器,和里面的人联系了之后,一道刚好能容楼船行进的门无声无息地敞开了。
“过来,”那边有声音喊道。
“真是大开眼界了。月儿妹妹,要不是你,我怎么着也进不去啊。真是谢谢你了,”束星北模样诚恳。
“倒也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了,聂大哥不是还有谢礼嘛,”黄月儿轻声一笑。
妈的,果然一直惦记着谢礼呢。老子要是没钱,估计你都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那是自然。”束星北道。
接引船让开了道,目送着束星北的船过去,跟着又向外围海域驶去。
束星北正疑惑着朝哪儿开呢,又一条小船驶了过来。
“牌子,”船上一个巡哨冷声喝道。
黄月儿把圆牌递了过去。
那人查验之后,把牌子又递了回来,“跟船去码头停靠。”
小船行驶在前面,束星北仍然跟在后面。
他不再说话,目光则是迅捷地在整个船屋区观察起来。
九塔完全就是一个大大的罩子,由上到下,把这一片海域罩在了一起。罩子里面和上面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也是一片海域。而且头顶也是一片天空,阳光雨露,都一样可以进来。唯独没有风。海面上的风浪也进不来,都被高塔给挡住了。
高塔的内壁果然分成层次,就像是高楼大厦的楼层一样,一层两层三层,一直向上,最高处,已足足有四百多层。
高塔内壁和外面构造并不一样,内壁是钢化玻璃镶面,隔着玻璃,能看到每一层里面的走廊。每一层的走廊上,都有巡逻的兵丁。
接引船把束星北引到了码头,示意他可以停靠了。码头上也有十多个手持枪支的兵丁,等束星北和黄月儿从船上走下来,两个兵丁跳上了船只进行盘查,又有一个人上前对束星北进行搜身,看看他有没有携带武器。
检查并不很严格,倒是让束星北松了口气。他生怕那些家伙也和身边的黄月儿一样,那就麻烦了。武器他倒是没带,可他带了金币啊。
78枚金币全在身上,分成了两个口袋装着。一个口袋18枚,一个口袋60枚。
束星北就在那家伙的手碰到他装金币的口袋时,还想过要不要贿赂一下呢。结果人家倒是搜查结束了。
“从那边乘电梯上十九层。不要弄错了楼层。没有得到公司允许,擅闯其他楼层,格杀勿论,”搜身的兵丁冷着脸向他们说道。当然了,主要是说给束星北听的。
“跟我走吧,”黄月儿走在了前面。束星北也不吭声,紧紧地跟在后面。
电梯间就在码头后方。除了他们俩人之外,也没有其他上楼的人员。电梯一来,黄月儿领着束星北就上去了。
虽然她管束星北叫聂大哥,可是心里也是有提防之意的。好在束星北一路没有任何异状,除去进来之后,弯腰系了一下鞋带。
束星北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记下了很多。
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完全未知,多记一处,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万一赎救聂兰的计划出了变故,他就会平添不知多少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束星北总是觉得这一带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儿。似乎是海鱼或者海兽的味道。
等他进了电梯,腥味又没有了。
显然电梯把腥味隔开了。
一层是码头,怎么会有腥味儿呢。
难道是二层以上传来的腥味儿?束星北不能确定,不过他刚才借口系鞋带时,已让鼠大和鼠二鼠三从船上跳到了水中,绕开巡卫,经由别处去观察环境去了。
对于鼠大它们的安全,束星北并不担心。它们不是进去觅食,只是观察观察,也就不存在被堵住的风险。
老鼠对于危险的感知向来强过人类。束星北对它们极有信心。
“头,我们发现了一个关了不少海兽的地方,”就在电梯刚抵达四层的时候,鼠大的意识传递过来了。
“大概有多少?”束星北问道。
“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全部关在铁笼里,”鼠大回答道。
“好。等我安排,”束星北中断了和鼠大的意识联系。
就在束星北以为自己和鼠大之间联系,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九塔的第二十五层,一个斜卧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小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
“咦?心灵联系?这里怎么会有人懂得心灵联系?是我弄错了吗?”
她坐了起来,面色惊疑不定。
“等等,我来问问巡卫,是不是有塔外的人进来了,”小女孩想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了桌边,伸手摁下了桌面上的一个按钮。
几乎与此同时,九塔的第十九层,门上标注着任务内处的宽大办公室里,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正向坐在沙发椅上的狭长脸汇报情况。
“你是说赎人的叫聂青云?”狭长脸看着手边的报告,手中的笔却没有签下去,“不是说被我们缉捕的束星北想赎人吗?聂青云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秃顶汉子躬着腰,“黄月儿汇报过来了,说聂青云是聂兰的哥哥。”
“是这样?”朱大龙皱了皱眉,“倒是赶巧了。现在人在哪儿?”
“从生产区带上来了,就在接待室里,”秃顶汉子答道。
“方副经理,这样。我们也没必要去验证聂青云是不是那女的哥哥。你让人把那女的安排进小会议室的隔断里。隔着玻璃不是能看到人吗?”朱大龙眼角里闪过一丝寒光。
副经理方振海马上就领会了朱大龙的意思。
“是。我这就去安排。万一聂兰不认识他,我就把他扣下来?”
“那还用问吗?”朱大龙冷冷地说道,“杀了我们的人,又让我在安保部那边丢了脸。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不高兴了,安保部的徐部长也是恼火得很。没抓到束星北之前,这个女的谁也不能赎走。来赎人的,先扣下来审一审。”
方振海连连点头,弯着腰走了出去。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从接待室被带到了小会议室的隔断里。
方振海本想问问那个女子情况,可是看看那女子满身冻疮,就连脸上都冻得不成人样儿,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太恶心了。
妈的。
半个小时后,黄月儿和束星北到了第十九层。他们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马上就能见到你妹妹了,开心吧?”黄月儿提醒着束星北,她的意思很简单,要他准备好谢礼。
“当然。我不会忘了对月儿妹妹的感谢,”马上就能见到聂兰了,束星北饶是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呢。
“黄月儿,方副经理有交待,让你把人带到小会议室等待,”接待室里的工作人员说道。
第七十九章 见面(二)
黄月儿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带着束星北来到了接待室。屋内并不宽敞,墙壁上贴着浅黄色的墙纸,有一根管道由地角绕屋一周。进去之后,分明能感觉到屋内的炙热。
好地方啊。和沙廉叔叔住的地方一样暖和。
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小会议桌,旁边有几把椅子。
门的正对面,是一面玻璃墙,看不到对面。
束星北不由得想到了鼠大叔公在里面的遭遇。
不知道为什么,进屋以后,束星北始终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他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黄月儿倒是提醒了一句,“别打量了,耐心等着吧。”
此时的束星北根本就不知道任务部的副经理方振海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监控。
监控里分别呈现着接待室的情况。隔断这边,是束星北和黄月儿;另一边,是衣着破烂的聂兰。
隔着玻璃,聂兰能看到束星北和黄月儿。而黄月儿和束星北看不到那边的聂兰。玻璃只有一面是透明的。
聂兰够聪明,她被人从生产区叫到了这里,立即想到了可能有人要见自己,然而那边的一男一女,她都不认识。
那女子看上去神情随意,而男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可是这个看上去年龄不大,个头挺高的男人会是谁呢?
她家里没有人了。这个世界曾关心过她的,唯有束星北。
但这个男的明显不是束星北。
个头嘛,倒是相仿。但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聂兰疑惑了。难道他们是在另一边等什么人吗?
可是看衣着,这一男一女明显不是奴隶啊。
聂兰的神情,完完整整地落到了方振海的眼里。
方振海一声冷笑。
行了。这个男的根本就不是聂兰的哥哥。聂兰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么问题来了,冒充聂兰哥哥的这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呢?
当然,对于郭振海来说,这个问题连问都不需要问的。
他叫来了一个工作人员,吩咐了一下,跟着就连过问的念头都没有了。
束星北还在接待室里等着。随着时间推移,他心里越来越沉。等到现在,别说没见到聂兰,也没有人过来提醒自己缴纳赎金的事儿。
看来是露出马脚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终于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敲门,“黄月儿,方副经理有事找你。”
黄月儿哎了一声向外走。
束星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个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等等,”束星北冷声喝道,“怎么到现在没有见到人?”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了,连理都没有理会束星北,转身向外走。
黄月儿到了这个时候,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快步地走了出去。
束星北有心想拦,可他又担心打草惊蛇。要是现在翻了脸,从此以后他连见到聂兰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装作没事人似的,走到了玻璃墙那边,伸手敲了敲。
玻璃上传来一阵格格的闷声。
那一端的聂兰奇怪地看着束星北的动作。
黄月儿一走,接待室门口突然卡答一声,跟着一个铁制栅栏由空而落。
束星北大吃一惊。
本来感觉就非常不对劲,现在他确定自己已经落入网中。
连续一长串的脚步声音响起,铁栅栏门口出现了两个巡卫,他们举起了麻醉枪,朝着束星北射了过来。
束星北闪无可闪,避无可避。他一低身,伸手将桌子的腿握在手里,一转,桌子被他翻转过来,挡在了身体的前面。
黄月儿根本不知道她一走,束星北这边就出了问题。她来到了方振海的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她这才走了进去。
方振海还在看着监控,见到黄月儿进来,淡淡地说了一声,“你看看吧。”
画面里,正是束星北扳倒会议桌,拦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身手不错,”方振海冷笑了一声。
黄月儿面如土色,“方副经理,我,我真不知道他,他不是,”聂兰面部表情足以说明她不认识束星北。
也就是说这个叫聂青云的所谓教官骗了她。
“不关你的事儿,”方振海摆了摆手,“我既然能选中你出去任职,对你办事还是放心的。”
得到了方振海的夸奖,黄月儿脸上没有任何得色,她反而更害怕了。屋子里很暖和,可她的身体抖动就像是在打摆子。
“投放低浓度毒气,”方振海向外间的工作人员吩咐道。
“是。”
铁栅栏内,两个持麻醉枪的巡卫已经退走。
束星北乘着这个机会,举起了一把椅子,重重地砸在玻璃墙面上。
一下,两下,三下。
玻璃墙面发出了一阵阵不堪重击的支支声,一道蛛网似的裂缝出现在了镜面之上,跟着越裂越大。
“饭桶,让他们动作快点,”方振海火了。
又是一名巡卫走到了接待室门口,他提着一个小罐子,拧开了罐盖,一道白烟瞬间从罐口喷了出来。
巡卫忙不迭地把罐子丢进了接待室,跟着他关上了铁栅外面的那扇门,飞一般地逃走了。
“这一小罐毒气,能放倒三头大海兽。真是浪费,”方振海撇了撇嘴。
此时整个接待室里面,已被白色的烟雾充满。
罐子扔进去的那一刹那,束星北已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他预感不妙,立即脱去外套,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他的手中还在拿着椅子,继续朝着玻璃镜面砸着。
“看你能撑多久,”方振海冷笑连连,“就算你砸碎了玻璃镜面又怎么样。”
黄月儿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哗的一声,玻璃镜面终于碎裂了。
出现在束星北面前的不是高塔外侧的走廊,又是一面墙壁。铁壁。
“绝望吧?”方振海狂笑起来。
他早料到这种局面了。小子,你怕不是力气多了没处去,傻吧。
束星北却并没有像方振海想像的那样傻眼,他看清了屋子里的女子之后,脸上已经现出一阵狂喜,跟着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拿起了捂住口鼻的衣服,递给了聂兰,“快,捂上口鼻。”
“你是?”聂兰接过衣服,怔怔地问道。
“你管我叫束哥哥,你忘啦?”束星北向她微笑着,“我易了容,进来赎你。”
“束哥哥,”聂兰做梦也想不到束星北进了高塔。虽然她在每天高强度的劳作之时,偶尔做过这样的梦。
可是那毕竟是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
越是实现不了,她越是珍惜梦中的相遇。
人总是要有点梦的,要不,根本活不下去。
“我不是做梦吧,”聂兰的眼泪颗颗掉落下来。
“傻子,快把口鼻捂住,”束星北喝道。
“不,我不,”聂兰不停地摇头,“我怕过了这一会儿,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你说话了。”
外面的黄月儿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束星北的话,她立即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是束星北?我们要抓的那个人?”黄月儿瞪大了眼睛,跟着用手捂住了嘴。
方振海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没想到还真抓到了他。得立即汇报给朱经理。”
方振海走了出去。黄月儿却惨然一笑,“束星北,你真会玩啊。你把自己玩死了,也把我搭进去了。我真是瞎了眼,贪图你那两枚金币做什么。”
不管是朱经理还是方副经理,对于手下做了错事的人,惩罚向来都是极为严重。不出意外,她这个船屋区副经理是做不成了,接下来她要去报到的地方,是二屋到七层之间的奴隶工作的地方,也就是生产区。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乎乎地跑来赎我呢?”聂兰已经知道了束星北的来意,她凄然一笑,“这下好了,把你也搭进来了。”
聂兰还不知道束星北杀了公司的人,如果她知道,估计会更绝望。
随着毒烟飘荡得越来越久,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阵阵白雾。
“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束星北安慰着她。
可是聂兰已经听不清了,她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束星北怜惜地将她抱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抚着她脸上的几块红疮,最醒眼的一块,位于下巴之处,都有些溃烂了。
“聂兰,你受苦了,”束星北心里越来越酸。他早注意到聂兰衣不蔽体,而冻疮也不仅仅是脸上才有,几乎是布满了全身。
她在这里面,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
束星去把自己的外套小心地穿在了聂兰的身上,然后又把她抱在怀里,缓缓地来到了外间,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的束星北表情不悲不喜。周围的毒雾将他包围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倒下了吗?”方振海从朱大龙那边回来,第一时间看向了监控屏幕。
“没有,”黄月儿赔着小心地说道。
“还真够牛的啊,”方振海倒是愣了一下,看过了屏幕之后,他乐了,“怎么,还想做困兽斗吗?”
这个时候束星北开始喊话了,“我猜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放我们出去,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这样还能有什么不客气呀,啧啧,真是傻了,”方振海摇摇头,“饿上三天,自然就乖了。”
第八十章 中弹
束星北的恐吓之言,在方振海看来,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就算你不畏低浓度毒气那又怎么样,还能抗得住饥饿吗?饿上三五天,不管英雄还是好汉,都得跪。
“这次你虽无心,却也犯了大错。就让你在这里看着监控吧,有问题及时过来汇报,”方振海说着,转身离去。
黄月儿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千错万错,还是不该贪图束星北的所谓谢礼,亲自带着他来赎人啊。
人没有赎着,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该死的束星北,你该受千刀万剐凌迟之刑。
黄月儿怒意涛天,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三头六臂,走进去把束星北给活剐了。
束星北心里也是叫苦不迭。他出言恐吓,原意是想激怒塔里的人,让他们派出更多的武士过来抓自己,自己也好乘乱逃走。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上这个当,理都没有理自己。
更麻烦的是聂兰吸了不少毒烟进去,此时已陷入昏迷之中。而他喉咙里也是火辣辣的,脑子里更是晕晕乎乎。
难不成真要栽在这里?
束星北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做了后手,可是这里也委实太高了,他的意识根本就联系不到鼠大,更别说让鼠大替他做这做那了。
黄月儿紧张地看着监控屏幕,她担心束星北又要搞出什么妖蛾子。
然而束星北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怀里的聂兰,也是毫无动静。
毒气起了作用了。
黄月儿还是没敢出去汇报。方振海让她看在这里,明显有让她将功折罪的意思。至于这个功劳是大是小,那就两说了。
不过黄月儿已如形将溺水之人,能捞到一个机会,便是稻草,死活也不会放手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黄月儿连午饭都没敢出去吃,让工作人员帮忙给她送了一份进来。一边吃饭,那眼睛还死死地盯在屏幕之上。
难不成是彻底地晕过去了?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笑道:“黄月儿,像你这样看着,多累啊。公司里探测器,能探测到他现在的状况。要不我借一部过来给你试试?”
对方称呼她的时候,没有丝毫敬意。本来黄月儿这个船屋区任务处副经理,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在船屋区那些谋生的赏金猎人眼里,她高高在上,永不可攀。在高塔内,黄月儿却是低层蝼蚁。
就连现在的这个工作人员如果被派了出来,地位也至少和黄月儿相当。
“借我倒是想借,”黄月儿如何不懂得他的意思。那借,能是白借的吗?
“可惜我出来得急,没有带钱,”黄月儿赔了个笑脸,“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工作人员一听说没钱,脸就拉了下来,“哦,我也就是说说。其实看着监控也是一样的。”
黄月儿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借探测器是没希望了。
她眼珠一转,“出来得急没带钱,他身上倒是带了。”
把诱惑摆出来,还怕你不动心。
工作人员眼前一亮。对呀,出来赎人,谁会不带钱呢。口袋里至少也得有60个金币吧。毕竟行情摆在这里了。
“你要是真想借,等会儿我出去帮你借借看,”工作人员的话锋一转,语气倒是软和了些。
话虽如此,他仍然没有任何行动。
黄月儿一见有门,便乘热打铁,“他身上的钱,我一分都不会拿。只要确定他失去了反抗能力,我一定把他的钱搜出来孝敬你。”
工作人员等的也就是这个话。
“那行,那你先看着,我去借。”
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的样子,工作人员拿过来一个探测器。外观看上去就是一个捞鱼的捞兜,持手的柄上有心跳读数,网兜处一排密密的白色线路。
“那我过去了,麻烦您帮我看一下监控。一有问题,用通讯器联系我,”黄月儿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媚笑。
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来到接待室的门口,一个巡卫拦住了她。
黄月儿也不多话,直接把探测器扬了扬。
巡卫略加迟疑,便打开了门。
铁栅却还是锁在那里。
黄月儿将探测器朝屋子里伸了过去。那探测器长约两米,而束星北坐的位置则在两米五左右。一伸过去,黄月儿发现够不着,不过隔得也不远,心率读数倒也能显示出来。
她摁动了开关,探测器前方网兜那里发出一阵光芒,跟着手柄处的读数也就显露出来了。
25/m。
一分钟心跳数25,远远低于正常人的心率数。
黄月儿还是不放心,隔着铁栅栏观察着束星北。
束星北还是和监控里显示的姿势一样,没有半点变化。双手紧紧地拥着聂兰,把聂兰抱在自己的怀里。坐姿略略倾斜,身体有点儿前冲,眼睛早已闭上了。
聂兰虽瘦,体重少说也有近百斤吧。抱着这样一个人,时间长达几个小时,也委实够顽强。
不过,雄狮虽猛,在科技力量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黄月儿把探测器送了回去,又在监控前坐了下来。她还要观察一会儿。
也过了半个小时,黄月儿再次站起身来,向工作人员大有深意地瞥了一眼。
那工作人员会意,知道她是过去拿钱了,便微微颔首。
铁栅栏被打开了,黄月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束星北还是一样的姿势,没有变化。
到了束星北跟前,黄月儿的手探在了他腰间的口袋上。来的时候,她已装作无意地打量过几次,确定金币就装在那个口袋里。
一摸之下,果然。
黄月儿伸手掏进了口袋,一个小小的防水储物袋便落到了她的手里。
她也来不及数,转身就向外走。
速度比进来的时候也不知快了多少倍。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通讯器里发出了一声响。
“快,快,尼么你这个笨蛋,”工作人员在监控面前正聚精会神地看黄月儿拿钱呢,突然他跳了起来。
黄月儿听到身后似乎有动静,却不敢转身,继续向外跑去。
然而一道身影已抢在她的前面出去了。
工作人员在震惊之余,已拉响了屋内的警报。
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巡卫从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纷纷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束星北记得进来时的道路,从接待室出来,他径直抢向走廊。
走廊两边已有持枪巡卫赶了过来。电梯就在左侧,可是那边的巡卫也不知被惊动了多少。一个个目光森冷地盯着束星北。
他们还在等着下一步的指令。否则乱枪之下,别说一个束星北,就是十个百个,也会死于枪下。
束星北再想往前冲到电梯那里,已是毫无可能。
束星北将心一横,反手将聂兰背在后背,喊了一声,“聂兰,醒醒,醒醒。”
聂兰身体素质远远不如束星北,她吸了毒气,本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好在她早晨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肚子饿得厉害,听到束星北的吼声,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
“束哥,哥,”她微弱地叫了一声。
束星北听到她的应声,心里一阵狂喜。
“听好了,抱紧我的脖子,你束哥哥帮你杀出去,”只要聂兰有意识,能抱紧自己,那一切就好办了。
聂兰奋力地睁大了眼睛,由束星北的肩膀向前方看去,前面已有近百之数的巡卫。她脑中再迷糊,也知道此时到了束哥哥拼命的时候。
“嗯,”聂兰答应着。
束星北感觉脖子处被聂兰抱紧了,心中大喜。他疯一般地朝着走廊左侧跑去,嘴里还在大喊着,“挡我者死。”
方振海早被警报声给惊动了,立即传令,“击杀他们。”
束星北已经冲到了左侧的巡卫面前。此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热血上涌,双拳挥动,一时间也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拳。
一个巡卫被击中了面部,软软地栽倒在地。又一个巡卫被一记重拳打在腰上,不停后退,撞在了玻璃墙上。有巡卫拼命上前,举起枪托朝着束星头的头部打来。
束星北稍稍避开,却不还击,继续奋力地向前冲着。
那枪托打在束星北的侧脸上,立时就出现了一道瘀青,跟着红肿起来。
束星北根本就顾不得许多,他有如疯魔一般,狂吼着不停挥拳。
自然拳法,通臂拳法,哪个用得顺手就使用哪个。也不知道有多少巡卫被束星北打废了,他自己也不知身中多少枪托,身后的聂兰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去,也挨了许多拳脚和枪托。
电梯终于到了。
然而又一拨巡卫从电梯口冲了出来。他们可是接到了方振海的命令,要击杀束星北的。
一见到束星北,巡卫们就拉开了枪栓。哗拉哗拉,枪栓齐响。
束星北距离电梯还有两尺。
可就是这两尺,生生地被隔断了。
“抱紧我,”束星北疯狂地咆哮起来,他纵身一跃,朝着人群扑去。
这一跃,真的有如猛虎一般高高跃起,已是满脸鲜血的束星北有如魔神降世,一时间竟吓得不少巡卫手都颤抖了。
然而无情的枪声已经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霰弹枪杀伤力极强,攻击范围又广,可谓是近战大杀器。
束星北生生地受了六枪,他只是下意识地抬起了胳膊,挡住了眼睛要害。
第八十一章 兽乱
束星北背着聂兰,猛地蹿向了电梯。说来也巧,电梯正处于下行,红色指示灯显示处于第21层。
然而也就是这两层的距离,反应过来的巡卫们已装好子弹,又一次朝束星北扫射。
束星北感知何等惊人。如果后背中弹,那聂兰必死。
为了聂兰,他疯一般地转过身来了,胳膊还是没忘了挡在眼前。
砰砰砰,砰砰砰。连续六声枪响,子弹飞一般地射中了束星北。
高塔之内的霰弹枪,子弹全部由铁砂制成,一弹射出,喷扫的范围极广,特别适合近战。一旦遭遇,不管对手身手多么敏捷,都难逃被射中的命运。
束星北本来已身中多弹,加上身后背着聂兰,就算能脱,他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聂兰去死。
本来他这一趟进来,目的就是为了赎回聂兰。如果让她送了命,又何必自己多此一举呢。
所幸的是高塔内巡卫们的霰弹枪通常只装弹一枚,一旦射出,要想再射,必须再装一枚。看起来速度变慢了许多,实则也是因为公司上层的有意安排。
万一这些巡卫落到他人之手,又能够连续射击,对高塔之内也会造成极大的安全隐患。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刚刚生受了六枪的束星北虽然站在那里,可是在巡卫们看来,他再已不可能进入电梯了。
不管是谁,再能扛,也扛不过必死之路。
然而也就在这时,束星北发出了惊天的一声怒吼。那吼声里分明有着无尽的愤怒和憋屈。这一声,有如天上惊雷突然在众人头顶炸死,巡卫们都被惊天一吼吓得浑身一哆嗦。
束星北背着聂兰,缓缓地走进了电梯。
光洁照人的地面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色足迹,那足迹分明不是一步一步迈出去的,就像是一个形将就木的人拖着残躯,挪进了电梯。
必死无疑了。
巡卫们心头暗颤。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杀器啊。
身上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枪托,更是被命中多次,居然还能进电梯。
“束哥,哥,”聂兰颤声叫着,她松开了束星北的脖子,伸出抖抖索索的手,想摸一下束星北的脸庞。
“聂兰,别怕,束哥哥带你出去,”束星北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是聂兰在他的身后,又如何能看到他的微笑呢。
“束哥哥,我出,出不去了,”聂兰自嘲地笑了,“我,我好想和,和你,在一起。不受人,受人欺负。”
束星北听得心里有如刀割。他身上此时也是疼痛难忍,霰弹枪散出来的铁砂喷射出来,有些已射进了他的面颊。
他的易容之术早已被破了功,显露出本来的面貌。
只是少了清秀,多了狰狞。一颗铁砂射进了他的颧骨,血流如注。鲜血顺着面颊一直流到了嘴里。
可是束星北哪里能顾得上这些,他感觉到身后的聂兰手越来越没有力气,整个身体不断地向下滑落,脚已落到了地上。
“聂兰,”束星北反手将她的腰揽住了,缓缓地转过身来。只见穿在她身上显服的外套上,已多了两处血渍。鲜血还在向外流着。
一处在腰部,一处在背部。
那血流得极快,束星北怎么捂都捂不住。
“束哥哥,我好冷,”聂兰那满是冻疮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潮红,“我,我想回家。”
“好,聂兰,束哥哥一定带你回家,”束星北脸上泪痕满面,泪与血交织在一起,在面部纵横交错,说不出的惊心可怖。
“我,我知道,你,会的,”聂兰说着,奋力地想睁大眼睛,再看一次束星北,然而还是抵不过眼皮上的沉沉重量,眼睛最终还是合上了。
“束哥哥带你回去,”束星北默默地念叨着。他内心深处已被仇恨的大火点燃。报复,报复,我要杀光这些该死的家伙。
只要此刻刀在手,屠尽高塔里面狗。
“鼠大,能打开关押海兽的笼子吗?”束星北尝试着沟通海鼠。
“能。我一直在等你呢,”鼠大答道。
“你和鼠二鼠三他们全力以赴,尽可能多的打开笼子,放出海兽,”束星北摧动着自己的意识。他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只是他咬了咬舌头,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答应了聂兰,那就一定要带她回家。
“去,快从楼梯上冲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振海正在走廊上愤怒的咆哮。足足五十多名巡卫,居然让一个身上还背着人的小子给跑了不说,还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巡卫。
这些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
如此惊人的动荡,早已惊动了任务内部的经理朱大龙。他也站在办公室门口,面沉似水,看向方振海的目光极其不善。
死秃子,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
一拨一拨的巡卫朝着楼下冲去。
方振海亲自联系了一层的巡卫,让他们尽快堵住电梯出口,哪怕里面钻出一只蚂蚁,都要全力打死。
此时的整个十九层,早已传遍了一个前来赎人的男子,在整个楼层大开杀戒的事儿。
“不可能吧?公司里面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狠人?”
“怎么不可能。听说那个进来的家伙是船屋区杀了我们几个经理的人。好象叫束星北。”
“束星北?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对了,对,我想起来了,我们九号塔专门为他下了缉捕令。”
“咦,这么说是真的了。刚才还有枪声,那个姓束的家伙必死无疑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就在工作人员之间传开了。
还在方振海办公室没走的黄月儿早已吓傻了。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根本不是她向束星北索要了两枚金币好处的事儿了。如果她不贪财,根本不会自告奋勇地领着束星北进入高塔。
别说是她,就连那个和她串通一气的工作人员,也是面如死灰。她也是一样贪财,想抢着在被毒气薰倒的束星北被带出去之前,拿到他口袋里的金币。
现在金币是拿到了,麻烦也大了。这个麻烦甚至都不能叫麻烦,那是比捅破了天还要大的灾祸啊。
暴怒之下的方振海都不需要多加审问,自然有人把情况告诉了他。
方振海气得没毛的头顶都泛起了红色。
真是一窝没脑子的猪啊。
都确定是束星北了,都让你们看着监控了,就这样,为了提前贪图束星北那点金币,生生地弄出了变故。
不过方振海气归气,心里还是蛮佩服束星北的。
居然能被低浓度毒气薰过之后,连心跳几乎都没有了,还能背着个人,从屋子里逃出去。
可惜此人是对头,不是朋友啊。
十九层驻扎着公司的两个部门,除了任务内部之外,还有一个部门,也是束星北打过交道的,那就是安保部。
任务内部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安保部要说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连九塔安保部长徐子安都亲自给朱大龙通讯,问他需要不需要自己这边提供帮助。
“徐部长斟酌吧,”朱大龙心里冷笑,徐子安那种假惺惺的样子,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吗?
安保部在束星北面前也栽得很惨。据说在二级武士郑天地眼前,束星北生劈了一个武士。更别说还有几个被毒伤了的。
徐子安为此挨了一顿训斥。消息传了出去,着实让其他塔里安保部门嘲笑了几回。
徐子安明明就是想着出手报仇,却又偏偏打着为自己这边帮忙的旗号。
想得美。
公司内部部门之间对外的确是团结合作,但彼此之间,也是竞争激烈。
此时一楼那边,所有的巡卫人员已全部就位,分列成了三队,每一支都是杀气腾腾,排在电梯口的那更是目光连眨都不带眨的,生怕那个死老虎束星北突然又站了起来。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七层,跟着是六层,五层。
每停一层,巡卫们手都禁不住握紧了一下手中的霰弹枪。
四层,三层。
就要到二层时,他们的身后突然出了阵阵吼声。
有人下意识地回头,一下子惊呆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咴咴咴,那是脱困的海马。纵身由水底跃到码头平台之上,那身材足足有三米多高。
喔喔呜,那是长了翅膀变异了的海狼。十多头海狼聚到了一起,依然原来陆地上的习性,成群结对。
哇呜,哇呜,长得像是小山似的海狸一只就在半条楼船那么船,身体还是那样得敏捷,蹿起来,快得惊人。
所有的海兽都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帮人。
海底被囚在铁笼中的海兽不是被抓去做了食材,就是不断地被抽血去做试验。
而它们脑海里并不复杂的记忆中,仇恨的人就是眼前这帮持枪的。
动物们辩别敌人很简单,却也直接。
一旦遇到敌人,什么也不用说,就是一个字,干,就完了。
海马跑得最快,冲过来,一头就撞飞了一个巡卫。巡卫被顶了起来,落到了海水里啪的一声。
“不好了,跑啊,”后面的巡卫乱成一团。
前面两队巡卫也知道不妙,然而海兽冲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
转眼之间,至少有十名巡卫成了海狼口中的食粮。
海马还在疯狂地朝着人群冲着。
“散开,快散开,”有人吼道。
谁也顾不上已经到了一楼的电梯了。
第八十二章 垂死
一个血糊糊的身影从电梯里爬了出来,他居然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无尽的海兽在四处奔跑,吼叫。它们朝着巡卫们袭去,巡卫们吓得四下逃散,跑在前面的避让不及,被后面冲上来的冲倒在地,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海豹扑了上来,一口咬断了他的脑袋。
码头上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血渍越积越多,把码头的地面都染成了一层粘脂。
地上,有东西正在缓缓地爬着。一点一点,每爬一次,他都会蓄力一次。十九层上的安保部里,也有一楼码头上的监控。
安保部里每个人不说是杀人如麻,可都是双手沾染过鲜血的,见到监控里这一幕可怖景象,都吓呆了。
地上那个爬的人,其实已经不能叫爬了。严格来说,就像一个人形的虫子,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蠕动着,缓缓向前。
有些巡卫已经跳到了码头停靠的船只上,然而这仍然改变不了他们被海兽吞食的命运。海兽们恨极了这些双手持枪的家伙。
反倒是地上像虫子一样的束星北,被海兽们忽视了。
“联系郑天地,让他速度快一点,”安保部部长徐子安向手下吩咐道。
“报告,郑副部长到了一楼了,”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向徐子安报告。
“好。一个副部长,五个一级武士。抓一个垂死的人,呵呵,”徐子安冷笑起来。当我们的安保部是那么好欺的吗?
可以说确定了束星北的身份那一刻,束星北在他的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
要说安保部谁最恨束星北,首选自然是郑天地。
郑天地作为一个二级武士,带着十多个人来到悬岛抓束星北,最后死的死,伤的伤,自己回来之后,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不说,还扣了半年的薪水。
郑天地对束星北恨得啼牙切齿。这一次,有郑天地出马,束星北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此,也难怪郑天地跑得那么快了,明明是从楼梯下去的,十九层楼梯,被他一口气跑到了底。
郑天地到一楼码头,身后的一级武士们才堪堪跑到第八层。
郑天地已经能看到地上蠕动的束星北了。
仇人见面,郑天地连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一脚踩在束星北的背上。
“你跑啊,跑啊,让你跑,”郑天地大声喝道。
束星北在他的脚下,连挪动一下都成为了奢望。
他努力地想转回头,可惜,他连侧身都做不到了。
郑天地疯狂大笑,“没辙了吧?你当初就应该乖乖等死。”
“等,死?你吗?”束星北左手抱紧了聂兰,嘴里发出不甘的笑声,“凭你?”
郑天地万没想到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家伙居然还敢反讽自己。
他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束星北的身上。
这一脚,用尽了郑天地全身的力气。一个二级武士一脚之力,足足有重逾千斤。
束星北连同被他抱着的聂兰,都被踢飞了起来。
一道血线从束星北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倒了过来,落进了前方的海水里。
“谢,谢,”郑天地的耳畔似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不敢确定是不是束星北,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束星北坠落的海面上。
海面上哪里还有人在。
束星北就像是被抛进海水里的石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响声,跟着就消失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郑天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疯一般地叫了起来,从码头上跳了起来,落到旁边的一条船上。
海面之上,连个波浪都没有。
“郑副部长,不用看了,肯定沉下去了,”匆匆赶来的一级武士向郑天地劝说道。
“对,肯定沉下去了,”另一个武士的语气也很肯定。
“伤成那样,又中了枪,不死还能到哪里去,”你一言他一语,说得郑天地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去帮忙,把失控的海兽抓起来,”郑天地沉着脸吩咐道。
有了郑天地和一级武士的帮忙,巡卫们渐渐也稳住了阵脚,他们不断地向郑天地这边靠拢。
一头大海豹朝着郑天地冲了过来,张大了血盆大口,郑天地都能闻到它嘴里浓浓的腥味儿了。
郑天地猛地击出一拳,砰的一声打在了海豹的咽喉处。
海豹被打退了好几步,甩了甩头,看向郑天地的凶狠目光明显弱了起来,它一步一步地退后,正要转身,一名巡卫已朝它补了一枪。
海豹歪歪扭扭地又走了几步,这才扑倒在地。
“用麻醉枪,”郑天地喝道。
这些海兽,都是安保部根据公司上层的指示,从外面抓来,一只只锁在码头后侧的铁笼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突然跑了出来。
一只只海兽被武士们制服,再次丢进了铁笼子。他们这才发现铁笼子上面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断了。
“换大号的锁,”郑天地心里多了几分狐疑。
他总觉得海兽从笼子里跑出来,和束星北有关系。
要知道笼子在水下,距离码头的地面还有三米多高,外面再加上锁,无论多高的海兽,他们在水下无法着力,根本冲不开锁头,因而也谈不上脱困。
现在锁从外面被咬断,说明打开笼子的不是海兽,而是另有其人,或者是另有其兽。
郑天地又在码头上停留了两个多小时,确定束星北没有从水底出来,这才带着四下搜索的武士们返回到了楼上。
巡卫们还在照常巡逻着,只是人手比刚才大乱的时候要少了不少。
所有人都确定束星北已经死了,不仅郑天地如此认为,安保部的部长徐子安,任务内部的朱大龙和方振海无不如此。
身中多弹,又受了重伤的束星北,在郑天地那倾尽全力的一脚之下,还能活,那真是咄咄怪事儿了。
更别说就算他侥幸能留一口气,憋在冰冷的海水之下,又能熬得过多久?是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没有见到束星北的尸体,他们对此也有猜测。
码头下方的铁笼子可能绊住了尸体,这不是不可能。
虽然公司明令不允许各个部门朝内部的海水里扔东西,可仍然有人随手乱丢。就像一个公园里明令禁止乱丢垃圾,可还是有人随手把垃圾扔在地上一样。
“他活不了。就算能活得了,他也出不去。还有,任务部会安排人手去打捞的,”徐子安安慰着郑天地。郑天地从码头回来之后,脸色一直不好看。
在束星北手里吃过大亏的郑天地,总想亲眼见到束星北的尸体。
“这倒也是,”郑天地点点头。
“任务部这次有得头疼了,”徐子安嘿嘿地笑了起来。束星北在任务部杀了那么多人,这件事必然会惊动高层。
还有就是,高塔内的警铃是有多少年没有响过了?今天都被拉响了。
那个狡诈如狐的朱大龙,这次也不知道会怎么被副总训斥,甚至总裁都要亲自出手严惩他。
“部长,要是他倒霉了,我们这边的船票会不会多几张?”郑天地小心地问道。
“多几张船票?”徐子安叹了口气,“要是几个遗迹全部打捞上来之后,还差不多。我们在遗迹那里损兵折将,就连副总都灰心了。”
“那几处遗迹,就这样算了?”郑天地想了想,又问道。
徐子安瞥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另外几个塔任务部和安保部折在遗迹里的人手少说上百人。三级武士都栽在其中。你是想去试试,明天我就给你报个名。”
郑天地一听这话,连连摇头,“不不不,不不不,我只是这么一说。”
笑话,三级武士都栽在遗迹里,更何况是他。他才二级武士呢。
“说起来今天发生的事儿吧,朱大龙也委实做得不怎么样,”徐子安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那小子,听说从七号遗迹里出来了。副总后来都想见见他了。”
郑天地没敢接话。这个话,不是他能接的。
此时高塔内部码头海域里,一个人正躺在海底。他一动不动,左手还抱着一个人。
“老大,老大,老大,”一道道急促的意识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那人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老大,我们出不去了,”那意识就像是在哭一样。
“我,我也出不去了,”那人终于被意识叫醒了。他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做不到。迷迷糊糊这中,他只能回传着这样的意识。
看来真要死在高塔之内了。
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明明是来赎人的。
一个念头由心底里升起,那人忽然清醒了。
对,赎人的。聂兰呢?他手脚一动,整个人就要向上浮去。
跟着他发现了自己手抱着一个人。
聂兰?
束星北想起来了。
聂兰已经被自己救出来了,就在这里。
可是,她死了。
她已经死了。
一个个念头在束星北的心里升腾而起,他越来越愤怒,越来越不甘。
不,他纵声长啸。
海水汩汩地涌进了他的喉咙里。他也不觉得咸涩,只觉得阵阵热血上涌,一刹那间,他恢复了一些气力。
不行,我得出去。
我答应过聂兰,要带她回家的。
第八十三章 药液
恢复了意识的束星北手缓缓地摸向了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一摸,他心里顿时就灰了。
右边肋骨几乎全断了,软软的不着力。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他身上几乎被铁砂打了个遍儿,每颗铁砂都深入到了肉里,甚至还有几颗打穿了骨头。
难怪身体那么不协调呢。感情自己已是全废了。
就现在这个模样,别说再找公司报仇了。就把那些仇人摆放在他面前,让他杀,他也杀不了。
能抱着聂兰到现在,与其说是他的气力,倒不如说是他的毅力和韧性。
“你们脱生去吧,”束得北沟通着鼠大。
自己呆在水下,没有医生,缺少食物,还能捱得过两天吗?要是身体肌能正常,冰凉的海水对他来说不算太大的问题。
可是如今,那海水冷得刺骨,束星北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呻吟声。
他呵呵地惨笑起来。真是绝望啊。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在公司的手底下丢了小命。
不过他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到公司里来赎人。看看聂兰的样子吧,她在这里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根本都不是自己能想像得到的。
你们真不是人啊。畜牲,不,连畜牲都不如。
现在自己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自杀。
他之所以激怒郑天地,让对方大怒之下踢了自己一脚,为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刻的自由。
没有郑天地,他从码头那里爬不到水边。
可惜,他的身体动不了,胳膊也不听使唤了。想死,都成了一个奢望。
束星北正想着怎么把自己给杀掉,忽然间一张东西兜住了自己,跟着不停地上升,十来分钟之后,他发现外面的光线十分明亮,仔细看了一看,原来是高塔内点亮的灯光。
外面的天黑了。
“果然捞上来了。两个都在,”码头上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我看看,我看看,可不是,一男一女,”又一个声音响起。
“死了吗?”有人问道。
“都死了,一动不动的,”距离束星北最近的声音说道,“送去外面火化场吧。”
“等方副经理核实之后吧。”有人反对这个意见。
“方副经理早就下班了。先联系他,听听指示再说,”另一个声音叫道。
束星北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他不是不想继续睁开眼睛,只是睁眼对他来说实在太费劲了。
“这两个人,大小姐要了,”一个威严的女音突然响起。
“不行啊,方副经理不会同意的,”打捞起束星北的人看来也知道大小姐的名头,声音低低地说道。
“方振海那个死秃子吗?大小姐要人,他管得着?”那个女子不高兴了,语气变成了质问。
“可是,”任务部的人心有不甘。他们在高塔内打捞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把两具尸体给捞上来了,方副经理还没有确定呢。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大小姐要用这两具尸体做实验。你们几个,过来把尸体搬走,”那个女音懒得理睬这帮人了,直接下起了命令。
“方副经理在通讯器那边,”有人大着胆子把通讯器递了过来。
“老方吗?是我,大小姐要尸体做实验,我带走了啊,”那女子说完,也不管方振海说什么。她甚至连通讯器都没有接过来。
“是是是,行行行,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要是大小姐还要尸体的话,随时通知我,”方振海在通讯器那边忙不迭地答应。
这可是大小姐的手下啊。能巴结到大小姐,可是他做梦也得不到的机会啊。别说是两具尸体了,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大小姐想要,他方振海也没二话。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早下班,失去了给大小姐扛尸体的好机会。
把通讯器抓在手里的家伙听到了平时不苟言笑的方副经理如此狗腿的声音,便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心机一动,马上也想到这是一个好机会,立即凑过来说道:“我来扛一具尸体吧。”
“行了行了,别添乱了,”那个女子懒得理会他,直接命令着自己带来的人手把两具尸体放到了木架上,抬起来走了。
电梯口,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正站在那里。
指挥着帮动尸体的女子赶紧小跑了过去,“大小姐,您怎么亲自下来了?这点小事。别受了风寒。”说着,她走过去,就要脱下自己的外套,准备为大小姐遮挡。
“行了行了,大姑,你先上去把张医生叫到研究室去吧,”大小姐挥了挥手,却是盯着木架上的两具尸体,嘴角噙着一丝笑来。
“是,”凤大姑答应着,跟着匆匆地进了电梯。
半个小时后,束星北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周围响起了铁钳的声音,还有几个人在窃窃地说着话。
“大小姐说这个人没死,还真没死,”一个人轻声地说道。
“大小姐的奇异能力,有几个人知道,”另一个声音答道。
“别聊了。速度快点,打上麻醉,取出伤口里的铁砂。你们俩,过去把那两瓶S2号药液全部送进来,”有人在指示着。
不一会儿,束星北感觉有人在自己的颈部扎了一针,跟着他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时25屋宽大的办公室里,那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坐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
她的身边站着的革装女子,正是那个凤大姑。
“大小姐,他就是没死,也不过剩了一口气。费那么大劲救他,有什么用啊,”凤大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大小姐浑然没当一回事儿,还在出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小姐,S2药液太珍贵了,一瓶价值两万金币。九座塔的副总们,想弄一瓶回去,都不敢向研究院开口,他一下子用了两瓶,是不是,”凤大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小姐就是这个跳脱的性子,她想到哪儿做到哪儿,别说手下人不敢多说什么,就连下面的那些中层们,谁敢在大小姐面前说半个不字呀。
凤大姑算是大小姐的贴身女佣,这才冒着风险多说了几句。
通常那个人敢违拗大小姐的意思,结果都是被送进了角斗场,最后被人活活打死了。
“行啦行啦。不就是几万金币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赢得了他们几个,再多花几万金币我也乐意,”大小姐终于开口了,一脸的不耐烦。
凤大姑像是想到了什么,暗吃一惊,“大小姐,您是说,就是这个剩了一口气的人?”
“当然,”大小姐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不就是结果吗?凭什么他们几个把手下人弄得那么厉害,哼,每次都是我输。我好不容易招来的手下,都死了八个了。就算他们不笑话我,我也抹不开脸啊。”
凤大姑越听越诧异,“可是指望这个人,不是更不靠谱吗?”
“嘻嘻,那你就错了。你看了他从任务处那边跑出来的监控回放没有?可厉害了,”大小姐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他还有其他的本事,不过嘛,我先不告诉你。这次吧,等到把他救活了,哼哼,我让他们还敢小瞧我。”
凤大姑的眉头越拧越紧。大小姐把希望寄托在只吊着一口气的人身上,委实有点,有点儿不靠谱啊。
“就算他有那个本事,那个倔犟劲儿,也不是易控制的,”凤大姑不得不提醒大小姐。有些事不说不行啊,惹大小姐不高兴是一回事,让大小姐处于危险之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不要紧。我刚才想好了,等他恢复了一点儿,先给他戴上手铐脚镣,然后嘛,在他的脸上烫两个字儿,右边烫小字,左边烫宁字,等他一出场,谁都知道他是我承小宁养的狗崽子啦,”大小姐越说越开心,最后自己都忍不住拍了拍掌。
凤大姑这才把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从监控回放上看,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是个凶徒。凭着他的本领,也许还真能让大小姐高兴高兴。
S2号药液能增进人体进化,戴上了手铐脚镣之后,那个叫束星北的家伙就等于被囚住了。
不能不说这是个好主意。
没有风险的事儿,大小姐想玩,那就让她去玩吧。
束星北身上的铁砂一颗一颗地被取了出来,跟着他又被放进一盆药液里面。药液进入身体的速度奇快,不一会儿束星北全身就红得像是烧熟的大虾,额头上根根青筋梗起,嘴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热气,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至于身上的瘀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转得极快,就连为他做手术的张医生也不得不惊叹这家伙的康复速度。
肋骨那里,并没有用钢钉,张医生采取的是让他自然生长,有了S2号药液的催化,也不怕愈合不了。
问题在于,束星北吸收药液太快了,两瓶药液倒下去,盆中很快就成了清水。为此,大小姐又让他倒进去一瓶。
那些凶兽一般的家伙每次改造,都只用一瓶药液。用了三瓶药液还没死的束星北最终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怪兽,张医生心里也没了底。
第八十四章 集聚
束星北在九号高塔里的一番大闹,并没有激起太多的风波。任务内部也好,安保部也好,他们都是把束星北当成了一个蚂蚱,怎么蹦达也不要紧,一手拍死即可。更何况在高塔之内,任务内部和安保部也只算是中层部门。
虽说高层问了问情况,得知在高塔内大闹的束星北已死,也就懒得再关心。末日来临,生存环境越发艰难,可各种各样的奇人也是层出不穷。束星北哪怕有点儿本事,也很难进入高层法眼。
Spear公司可不是小小的济世组织。济世组织看中了束星北的能力,而公司却没有拿束星北的能力当回事儿。
至于大小姐把束星北和聂兰的尸体拉走做研究,更是没有人过问。高层认为小丫头脾气,只要她高兴就好。而中层哪有人敢过问大小姐的事儿呀。大小姐一怒之下,人头滚滚那倒是轻的。她真要发起火来,杀一个人都能杀上好几天,生生地能把一个人身上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割下,却不伤及性命。血流不止,自然有人出来止血。
这样的女人,还不可怕吗?落到她的手里,能爽爽利利的死,那真是件好事。
就这样,谁也不知道落到码头边海水之下的束星北并没有死,重伤垂死的束星北甚至被大小姐让人给救活了。不仅仅是救活,还用了三瓶S2药液给他浸泡,改造他的肉身,激发他的血脉。
S2号药液在公司的研究院里,已是顶级的对人体进行改造的药液,负作用小,见效快。通常用来改造一个人,最多也只用一瓶药液。谁也没有想到张医生居然在束星北身上用了三瓶。
说来说去,也是因为张医生心里爱慕着大小姐。既然大小姐有吩咐,他总得尽全力做好。张医生在研究院里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因而谁也不敢对他的做法有什么置疑。
“大小姐,人是救活了,具体后面怎么办,就交给你了,”十天之后,张医生来到了大小姐的办公室里。
承小宁正在把玩着一串碧玉制成的手镯,连头都没抬,“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后面的事我吩咐其他人去做。”
张医生看了一眼承小宁,那目光里写满了炙热。其实他不用亲自过来向大小姐汇报情况,让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可他就是想听听大小姐的声音,看看她的样子,哪怕她什么也不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闻闻她的气息也是好的。
张医生看到大小姐连头都没抬,心里难免有点儿失落,想了想,还是向外面走去。
还没到门口,只见大小姐又叫了一声,“等等。”
张医生听到这话,心里一喜,立即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大小姐夸奖他。
“你带几个助手,还把他给麻醉一下,我要给他盖个印,”大小姐像是想到了一件趣事儿,脸上笑嘻嘻的。
“行,”张医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凤大姑被大小姐给派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凤大姑又回来了,脸色有点儿凝重。
“成了吧?”大小姐把手镯戴到了细细的手腕上,晃来晃去,嘴里还嘟哝着,“不好看,没有海洋之心好看。”
“字烙上去了,没用麻醉,”凤大姑汇报道。
“烙上就好了,我承小宁御用狗崽。狗崽一出,天下无敌。那几个以前欺负我的家伙,这次我要连本带利地收回来,哼!”
大小姐越想越得意,“大姑,你觉得狗崽扛打吗?”
凤大姑听着这话,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惊意。
“扛得住。那火红的烙铁戳在脸上,连写两个字,他都能扛得住,还扛不住打吗?”凤大姑说到这里,心有余悸。
别说是她,当时在现场的张医生,几个护士,连同使用烙铁的家伙都吓傻了。可以说连换了三个人,这才把“小宁”两个字给歪歪扭扭地写上了。
大小姐偏了偏脑袋,“你是说那两个字是在他没打麻醉的情况下写上去的?”
凤大姑低下了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不打麻醉呢?”大小姐把手镯又取了下来,重重地放在桌上,“狗崽就算能扛,我养他是要做事的。”
凤大姑迟疑了一会儿,答道:“他说,他要记得是谁把他救活了的恩情。另外,他想问件事儿。”
“救活?恩情?嘁,谁稀罕他的恩情呀,真是的。我是要他去撕咬其他几个家伙的狗崽,”大小姐被逗乐了,“什么事?”
“那个女子的尸体,他想要回去,说是要带她回家,”凤大姑没敢看大小姐的眼睛。她有她的考量。那个姓束的,毅力实在太惊人了。这样的人,如果不弄死他,以后保不准是个祸患。
凤大姑故意用战战兢兢的样子,来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担忧。
直接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大小姐肯定会不屑一顾。身份高贵的大小姐,会担心一个比身份奴隶都强不了的家伙吗?
大小姐终于思索了起来,她嘴角还是噙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冷冽,“告诉他,乖乖替我做事,尸体我可以还他。还有,让人立即把那具尸体给烧了,灰全部洒到海里去。”
鞠身听着大小姐吩咐的凤大姑身体一颤。
“我发现你被那小子给吓着了。要真命,”大小姐一副恨其不争的口吻,“去情况部问一问,他以前受过什么人的恩惠,把那些人给我也全部抓来。”
“是,”凤大姑连声应着。不管怎么样,大小姐还是对束星北有点儿重视了。
凤大姑出去之后,大小姐拧了拧眉,跟着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裙,带着一副慵懒的模样走到了内间。
那里有一辆崭新的红色摩托车,大小姐拿起头盔戴上了,修长的腿儿一跨,骑上了摩托,一揿油门,右手旋了旋油柄,那车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走喽,找那几个家伙约战去喽,”车从大门口直驶而出,经过走廊,朝着另一座塔疾驰而去。
十九楼的任务内部里,经理朱大龙正在分派任务。
“再有30天,方舟就要启程出发。通知外面海域里的各个势力,把我们需要的东西一一告诉他们。谁能拿到这些东西,谁就能拿到乘船的票。要打捞的遗迹位置,座标也全部发给他们。”
副经理和职员们一个正襟危坐,做着记录。方振海忽然抬起头来问道:“那个海鹰组织呢?他们抢占了济世组织的地盘,这次也通知到他们吗?”
朱大龙嗯了一声,“既然他们知道规矩,缴纳了五千金币,我们也收了,自然就默认了他们的身份。”
方振海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不够明白,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束星北,当初就是顶着海鹰队教官的名义进来的。”
朱大龙摆了摆手,“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朱大龙的意思显然是不再追究过往,方振海再想说什么,也就是嘴唇动动,不敢往下说了。
狡猾的方振海可以肯定朱大龙在海鹰队那边拿到了好处,不然的话,朱大龙才没有这么好说话呢。
既然给朱大龙送好处,却没给自己送。海鹰队也是要敲打敲打了。
“船屋区还是由黄月儿去负责吧,”朱大龙最后又看了一眼职员中间坐着的黄月儿,然后宣布散会。
会议一结束,职员们就忙了起来。他们给各个势力的组织头目通讯,把今天朱经理的话传递过去。
可以想到,接下来整个高塔外围海域因此会迎来各个势力前来的热潮。
情况也的确如此。长庆岛上,本来是各个势力无法远距离通讯的地方,岛上执勤队忽然给各个势力发了讯息,把任务内部的情况一一转告了他们。
“是时候了,我们先去抢占一个位置,”龙虎帮是第一批动身的。他们收拾好各种值钱的东西和物品,驾上了楼船快艇,直奔高塔方向而来。
“早去早拿船票,”长鲸帮也不甘落后,接着也离开了长庆岛。
“组织没有了,我们光明会还在。把遗迹里的东西打捞上来,我们也一样能拿到船票,”光明会的王箭简短地开个了会。
“那我们过去之后,船停在哪儿?”手下有人问道。
“就泊在混乱区。我倒不信在这个时候,李兴敢和我们直接开战,”王箭冷冷一笑。
把各个势力召集起来打捞遗迹了,说明方舟到达高塔也不会太久。这个时候,公司里那些高层中层的目光都盯在附近海域。不管哪个势力,谁敢轻易触碰公司的霉头,惹得那些大人物不高兴?
方舟是能带着众人去陆地的。有陆地可去,谁愿意经年飘泊在海上,被潮湿的海风吹,被涛天的巨浪打?
巨鲨帮也开着一艘艘楼船货船朝着高塔方向进发。
更遥远的米岛那边,也陆续有帮会组织得到了消息,驾着楼船商船朝高塔而去。
正在海中准备承接货物的红娘子,看到了通讯器里的信息,立即向手下人下令,“全体船只调头,直奔高塔。”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各艘货船立即改变了航向,浩浩荡荡的朝着高塔方向而去。
“束星北,你小子不会蠢到直接到公司对着干吧。”
红娘子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第八十五章 异变
各个海域的帮会都得到了公司传讯,纷纷朝着高塔进发之时,高塔内的九塔侧门也在这个时候悄然打开。
一个女子驾着楼船,向外面的海域驶来。一路上,她的笑脸都没有停过,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可是内心里,却是在一遍一遍地诅咒着。
“聂青云,束星北,该死的,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你该死。”
“早知道你是个惹祸精,老娘才不会陪你进来呢。老娘真是瞎了眼。真是瞎了眼。”
“所幸老天开眼让你死了,你要不死,天理难容。”
一开始她只在心里骂骂,等彻底地离开了高塔的巡逻范围,那咒骂声已滔滔不绝地发出声音来。
此行高塔,对于黄月儿来说,真是又惊又怕。所幸朱大龙并没有惩罚她,还放她出去继续做她的船屋区任务处副经理,这真不亚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黄月儿哪里知道高塔这边方舟出行在即,各个势力也将赶到这边。到时候鱼龙混杂,黄月儿作为船屋区任务处的副经理,到时候自然要忙着接待各方来人。那个工作量肯定不会小的。
因此,朱大龙也等于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到时候再出漏子,不用说,黄月儿也是活不成。
黄月儿目前还不清楚她接下来跑腿的命,离开了让她害怕的高塔,她自然以为自己是如鱼得水,再入生天,骂上几句束星北,又算得了什么。
“也算不错,捡了艘楼船,送给家里人用用,比船屋区那些破船要好得多,”黄月儿骂着骂着,想到自己也不是一无所获,心里总算好过了些。
楼船距离船屋区越来越近了,黄月儿想到自己马上又能在这里作威作福,心情大爽。
也就在这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舱顶上窜了下来。
黄月儿听到动静,一回头,足足有一尺来长的大海鼠瞪着绿幽幽的眼睛朝着她跑了过来。
眨眼间,就扑到了她的脚下。
“啊,”黄月儿连声尖叫,腿上却软了,明明要发足狂奔,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海鼠爬到了自己的腿上。
“滚,滚开,快滚开,”黄月儿双手不停地挥舞着,扑打着。海鼠一口咬在她的手上,痛得黄月儿哎哟一声。
抬眼看去,她的手背已是鲜血模糊。
海鼠却没有就此放过她,又由她的袖口窜进了衣服里,跟着在她的身上跑上跑下。
黄月儿心肝都在发颤了。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海鼠也不知在她身上咬了多少口,这才从她的裤腿里钻了出来,跟着向海面上跳去。
舱里跟着又跳出两只海鼠,紧跟着那大海鼠跳入水中。
三只海鼠在跳离楼船之前,都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明明是海洋动物的目光,却分明有着无穷无尽的仇视。
此时的黄月儿哪有刚才戟骂束星北的风采呀,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那海鼠咬人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女人,只要它高兴,哪儿它都会咬上一口。
黄月儿颤抖着手,打开了通讯器,给任务内部的方振海发了一则消息:方经理,救我,让医生过来救我。
公司管理制度极为严格,下属对于上司的称谓也是要求严谨。副职就是副职,不允许下属略去副字。
此时的黄月儿不清楚自己还能扛多长时间,她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方振海接到了黄月儿的求救信息,不由得一愣。
怎么还有人敢对公司的人下手啊?虽说前面有个胆大包天的束星北,可他死了,还有谁敢啊。
方振海也没多想,让工作人员定位了黄月儿,又派了一个医生出去救黄月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方振海对黄月儿的评价。
一个小时后,方振海获知情况。黄月儿已经死了,看身上伤痕,应该是被海鼠类的海兽给咬死的。
“算了,再派一个人过去吧,”方振海摇了摇头。
黄月儿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死。鼠大和鼠二鼠三一直呆在束星北带来的这艘楼船里,它们不敢大摇大摆地出去觅食,生怕重蹈了叔公的覆辙。饿了十多天,三只海鼠都觉得自己饿瘦了。
鼠大能感觉到束星北没死,可是它又联系不到束星北,心里真是又憋气,又窝火。
黄月儿把束星北的楼船驾了出去,对于三只海鼠来说真是莫大的惊喜。
然而黄月儿出去之后,一路辱骂束星北,被鼠大听在耳朵里,鼠大立即就有了咬她的心思。
鼠大也是一只海兽,就和海蚁们一样,它能和束星北交流意识,自然把束星北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海鼠。
辱骂它的同类,黄月儿还能讨得了好去吗?
简单来说,黄月儿如果三缄其口,她还能活一条命。可惜,气愤之余的黄月儿根本想不到楼船上,还有束星北的帮手和爪牙。
黄月儿的死,和束星北的死一样,对于整个高塔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黄月儿是被人杀的,高塔里面自然会出手报复,可是她死于海兽的嘴里,任务内部的人自然也就算了。海底的海兽那么多,到哪里才能找到杀人凶手去。
没有人能把束星北和黄月儿的死联系在一起。
就算方振海觉得黄月儿死得奇怪,他也没想过把黄月儿的死亡和另一个在他眼里早已死去
的人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船屋区任务处又换了副经理。这次派了两名,一男一女。
越来越多的帮会组织组队朝着高塔而来。他们沿途捕海兽,猎海鱼,找海灵草,觅荒岛,把刚刚趋于平静的海域又弄得躁动起来。
海兽们似乎也意识到这一拨拨的楼船来意不善,它们也开始三五成群,不停地在一起聚集。只是各种海兽之间,没有相通的语言,彼此之间的沟通都是咿咿呀呀哇哇呱呱而已。谈来谈去,都是鸡同鸭讲。彼此目光交流,要是没有发现敌意还好,如果发现对方眼里写有不屑,跟着就是生死大战。
海兽在海底大战,一有动作,那就是成群集队地开战。一头海豹欺负了一匹海狼,迎来的就是群狼反扑。
狼群生撕了海豹,又会引来众多的海豹前来复仇。一时间整个海域儿狼烟四起,简直就是末日前各个生灵之间的混战。
混战往往没有任何原因,可能是因为天性使然,一只海蛙吃了一条箭嘴鱼,从而引发起争斗。也有可能是大鲨鱼吞食了一头海狸幼兽,从而引起海狸们的愤怒还击。
海面上隔不了一会儿,就是红色的血液上涌。
船屋区的赏金猎人们都发现了异状,渐渐地不敢出去接任务了。
这个时候,正巧任务处的黄月儿副经理不在,他们也接不了任务。
没有任务可做,每天的吃喝消耗还是一样的啊。
没有了收入来源的赏金猎人们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邻居家。
只要有人拿出了液态食物进食,就会发现周围早已埋伏了好几个人。几个人都用帆布蒙面,冲出来就是一番抢夺。
要抢的人早有准备,被抢的人死死抵抗。相互角力之下,伤亡难免。受伤的也好,死亡的也罢,只要落了水,就会引来海水之下那些饥肠辘辘的小海兽们。大海兽进不了防护层,小海兽进来了找不到食物。
如今食物从天而降,生生地喂饱了食量巨大的小海兽们。
小海兽们吃了人,越发觉得人肉味道鲜美,便想着吃更多的人。船屋区的老人小孩,只要走在船边的舷梯边,立即就会被水下的小海兽们拖离,跟着就成了海兽们的腹中美味。
从公司下发那则通知以来,船屋区就开始不停地有人死去。渐渐的,死人越来越多。更诡异的是,以前有人死了还要被拖到火化场去火化,现在一个人死了,简单的判定方法就是失踪了。
一旦失踪,就是葬身海兽之腹,没有例外。
船屋区任务处两个新上任的副经理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了人们一个又一个求援。
“我爸爸夜间起来小便,跟着就不见了人影。海兽们太猖獗了。”
“我姐也是啊。大白天的,她出来探头看了看风力,就没有人了。”
“我哥哥想去做任务,把匕首拿到手里,刚踏到舷板边儿上,一头海狮就从水里蹿了出来。呜呜,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再这样下去,整个船屋区就没有人了。”
两个副经理头大如斗。
迫不得已,他们只能和公司里联系。
任务内部的方振海勃然大怒,“你们管那么许多做什么?真是废物。任务是就是下发任务,让人去做。至于其他的,自然有人去管。”
挨了方振海一顿臭骂,两个副经理面面相觑。
跟着他们也不再多事,跑来任务处告状的,哭诉的,咒骂的,一概被他们二人无视。
只要这些人不冲击任务处,什么都好说。
高塔里面,根本没有意识到外界情况的严重性。
对于高高在上的人们来说,底层的痛苦,他们根本想不到,自然也做不到感同深受。
更何况眼下正要发生一幕好戏,让他们一个个有如打了鸡血,兴奋不已。
第八十六章 心机
“号外号外,九号塔大小姐向三号塔、六号塔、七号塔、八号塔发出挑战,誓要拿回和冰鉴至宝。”
“号外号外,宝剑锋藏十月出,一举成名天下知。大小姐藏锋十个月,终于要大展身手了。”
“号外号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晚大比,设在二号塔角斗场。门票两个金币。”
“号外号外,方舟来临之前最后一场大比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啦。两币金币,保证你看得心满意足,惊喜连连。”
“此番大比,定于晚上八点鸣锣开场。既然约了,就不见不散!是爷们儿有把的,撒马过来吧。”
九号塔的大小姐正慵懒地躺在卧床上,光着个脚丫子听着凤大姑前来汇报。
“外面都传疯了,别说中层了,就连普通职员都想过去饱饱眼福。姓束的,他不见得有那个本事啊。毕竟四个塔的实力摆在那里。”
大小姐承小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啦。收起你那些无谓的担忧。对于我的狗崽子,我还不放心吗?对了,给他改个名字,别叫什么束星北了,难听。”
凤大姑呆呆地看着自己一直侍候到现在的大小姐,心说束星北有什么难听的。再说了,重点不是名字好听不好听,而是那四个塔,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三号塔那边是大公子承大运,看上去胖乎乎的一副没心眼儿的样子,可人家是精明放在心里。六号塔那边是二公子承多星,为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足智多谋,随便动动脑子,就能让人栽两个跟头的主儿。
凤大姑也知道,真正得罪了大小姐的两个人,一个是七号塔三公子承瞬,他拿走了大小姐一直羡慕已久的海洋之心蓝宝石项链。另一个是八号塔的四公子承嗣,那个瘦猴也不容小觑,十个月前的比斗,他拿走了冰鉴至宝。
至于三号塔和六号塔两位,根本就没让手下人出手,他们充当的是裁判和公证人的角色。就算这样,也等于得罪了眼前的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这次事情做得绝,她不但主动约战,甚至还骑着摩托挨个塔转了一圈儿,放出了不少狠话。今天的事儿做得就更要命了,直接让各个塔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那些攻心的词儿一个个从喇叭里蹦出来,别说七塔和八塔两位公子被逼到了墙根儿上,就连老大和老二,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件事儿了。
“我说,你想到名字了吗?”大小姐皱起了眉。
“叫小束?”凤大姑迟疑着说道。
“还不是一样?”
“叫小北?”
“和小束有区别吗?”大小姐冷笑了。
“那就叫小星星,”凤大姑自以为得计,没想到大小姐用着可怜的目光看着她,“我当他是我的狗崽子,不是拿他当宝贝。还小星星呢。嘁。算啦算啦,我也不难为你了,叫他疯子吧。”
自从束星北被大小姐给救了之后,凤大姑始终有点儿心惊肉跳的。张医生和她也说了些情况,更是让凤大姑隐隐有些担忧。
现在大小姐直接管束星北叫疯子,可真是切中了凤大姑的心病。
叫疯子不对吗?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甚至没有哪个名字比这个更切合了。
可越是正确,越是让人联想啊。
那小子可真是个狠人啊。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这些事都不能和大小姐说的。大小姐有特别的能力,这点凤大姑很清楚。说实在的,大小姐很少看中什么人,人才什么的,对大小姐来说就是个笑话。
那几个哥哥还要和她作对,拿走了她最看中的两个东西,大小姐能不生气吗?
就算自己向大小姐进言,提醒她束星北不是那么简单,大小姐不训斥她就不错了。
好在凤大姑也为大小姐留了一手。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场,那就拭目以待了。
承小宁的挑衅行为,激起了另外几个塔的反弹。三号塔里的老大承大运和六号塔的承星倒是坐得住。小丫头片子,要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反正自己也没拿那两件东西,哭也好闹也罢,赖不到自己的头上。
七号塔的承瞬和八号塔的承嗣可坐不住了。
承瞬主动地过来找承嗣,“我说老四,看来还真得要应战啊。不应战,我们俩的名誉可真被她给糟蹋了。我可是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的,没想到她这么狠。”
老四承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三哥,你别这样说。你明知她要。结果你找到大哥和二哥,以比斗的方式赢了回来,被你送给了詹妮弗。你当小宁是个傻子,这才这样说吧。”
承瞬被老四的话给激着了,脖子一梗,“就算这样,那又怎么了。公司的制度不就是这样写的吗?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凡事都要竞争。难不成你让我和她比心灵感应猜扑克牌?”
猜扑克牌的事儿,的确是发生过。两副牌放在桌上,背面向上,任取一张,然后来猜是红桃方块梅花黑桃。承瞬哪有那个本事呀,胡猜一气,结果输了一辆摩托车给了承小宁。
承小宁把事做得更绝了,她不但能猜出扑克牌的花色,还能说出点数。要不是手下留情,承瞬连自己的衣裤都会输掉。
所以等到分配遗迹里打捞上来的海洋之心蓝宝石项链时,承瞬暗地里联合和了老大老二和老四,采取了新的竞争方式,让手下人进行武力值较量。说好的三局两胜,结果小丫头的手下连一局都没赢过。
老四承嗣见到此招针对承小宁有效,等到分配冰鉴至宝时,他也心动了。兄弟三人故伎重施,又让小丫头失去了冰鉴至宝。
老四轻轻叹了一声,“说来说去,她的目的倒也清楚,为的就是我们两个手中的东西。海洋之心被你送人了,冰鉴至宝虽然能够增强人的感知力,可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也不想拿出来。所以说来说去,她要斗,我们就和前两次一样,和她斗呗。反正也是答应过了。”
老三抚掌大笑,“正是如此。不过小丫头这次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有了准备。再用前面那招,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啊。我们俩还是拿点好处出来送给那两位。到时候小丫头真有什么杀手锏,我们也能借用他们的力量。”
“行吧,”老四勉强同意了。他的母亲可没有那么得宠,所以落到他手里的好东西不多。
九个塔,都是竞争关系。每个塔都拥有自己的力量,一般的宝物被发掘出来,都是被各自不声不响地吞了下去。算起来,各个塔里得好处最少的,除了自己就是那个小丫头了。
海洋之心和冰鉴至宝委实名头太大了,直接匿了,怕被查到了,这才拿出来进行分配。
小丫头虽然得父亲的喜,可是在兄弟四个联手的情况下,还是败得惨兮兮。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们一道去一趟吧。”
兄弟俩说着,便去联系老大和老二。
高塔九座,每一座都有管理者,每一座都有一位承家直系或者干脆就是老爷子的女人。承家是Spear公司的掌控者。塔与塔之间是竞争关系,说起来也是老爷子培养自家人的一种方法。同时塔里各种隐性的收入,也自然落入了承家人的口袋。
至于每座塔究竟怎么管,老爷子并不过问。像三号塔和六号塔,老大承大运和老二承星就亲自执掌,没安排职业经理人。七塔和八塔,老三承瞬和老四承嗣年龄小些,都是20刚出头,他们就要了职业经理打点业务。九号塔的承小宁年龄更小,才18岁,因而采取的办法和三哥四哥是一样的,都找了职业经理来打理塔内的事务。
老三和老四去找老大老二,免不了要让出一些好处来。影视里经常出现的嫡庶之急,并没有出现在这兄弟四人身上。他们四个不但紧紧抱团,甚至联合在一起对付承小宁,看上去其实也是一种奇怪的现象。
实则不然。
承小宁不仅因为年龄最小,得到了父亲的欢心,同时她具备极高的感知力,可以规避危险,发现契机,甚至能勘破陷阱,立下了不少功劳,使得老爷子直言以后的Spear公司要换一个女掌舵人反而更能长久。
此言一出,不但兄弟四人心里不是滋味儿,泛起种种念头,就连二号塔和五号塔的两位姨娘,也都神情不忿。
加上承小宁心思古怪,手段也极为狠辣,越让他们忌惮不已。
时间一长,两个姨娘都有和这兄弟四个抱团的趋势了。
角斗场被承小宁定在了二号高塔之内。她以为是避开了兄弟四人暗中搞鬼,可实际上,要搞鬼的岂止是他们兄弟四人。
晚上六点半,高塔里明灯高悬,四下炽亮一片。底层的奴隶们不知道上面的夜生活是何等精彩,他们连猜都猜不到。他们还在忙于生计,除了有几个块头大的奴隶被临时叫了出去,洗涮干净,换上了兽皮衣服,一一被带往二号塔中,直奔25层而去。
九号塔也是一样。
凤大姑坐在了任务内部里,两侧站着安保部的徐子安和任务内部的朱大龙。
“挑几个能打的奴隶来吧,”她淡淡地吩咐着。
第八十七章 胜负生死
朱大龙也是个玩脑子的,他知道眼前这位主儿是大小姐的贴身女佣,不但轻易得罪不得,就连办事有了闪失,也讨不到好去。喇叭响了一天了,就算大小姐没吩咐,他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凤姐,奴隶再能打,面对那几家,也没什么胜算啊。”
凤大姑哦了一声,“收起你的小心思,直接说。”
“是,”朱大龙看了一眼徐子安,“安保部那边挑几个武士,总比奴隶强。”
凤大姑沉吟着,许久之后说道:“好主意,只怕人家能认出来。反倒落了话柄在别人手里。”
“让他们蒙了面,谁也认得出谁啊,”朱大龙微微一笑。
“那这事就让徐部长去办吧,”凤大姑也想赢啊。十个月前大小姐连输两场,眼睛都气红了,就差没哭,这一回要是再输了,以后再想提海洋之心和冰鉴至宝,估计也没有人会理她。
徐子安露面,一是想凑个热闹,更重要的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角斗场那里重重防护,不但心奴隶们能跳出战台来闹事,担心的是其他塔里玩出什么花样来。
前面比斗也是一样,就是朱大龙从奴隶中挑了六个能打的。没想到这次任务居然直接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了。
“要是和前面两次一样,还是三局两胜的话,安保部一级武士派两个,二级武士,就让郑天地副部长去好了。”
“同样的人手,再安排三组。徐部长自己也准备出战,”凤大姑心一狠,命令道。既然要做,那就做绝。
那兄弟四个,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徐子安瞥了朱大龙一眼,立即答道:“是。保证不误大小姐的事儿。”安保部人手都被拿出去了,自己人出去拼命,好处总不能落到朱大龙头上去了。
半个小时后,九号塔一行人在副总裁包千绝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二号塔而来。
角斗场占据了整个二号塔第二十五层。高高的看台,分成阶梯形状。居中的,当然是承氏四兄弟和大小姐承小宁。他们带来的人手则坐在五位小主人的后面。
头顶的强光灯泡排成多排,把整个角斗场映照得有如白昼。角斗场那边,则是以粗逾两指的铁链环住四周,高高的擂台上两个边侧,各留着一个仄仄的小门,仅容一人进出。
擂台整个儿用海底巨石垒起,远观则是纯黑厚重,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足足上千名巡卫守在擂台四周,有的手持霰弹枪,有的手持麻醉枪。只要有人敢生事,瞬间就会被灭杀。
“五妹,这回是怎么一个比法?”老三承瞬看着承小宁问道。
“我怎么输的,就要怎么赢回来。难道你想比猜扑克?”承小宁讥讽道。
“你,你都用喇叭喊一天了,现在再说猜扑克,有意思吗?”承瞬脸上挂不住,反唇相讥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五妹,你年龄小,我们作为哥哥的,本来应该让你,可是东西既然已经落到我们手上,再说让,也显得虚情假意了不是。不过好歹我们是兄妹,你输一次不服气,我和老三作为哥哥,自然要给你机会,你说是吧?比,让下面的人去比。输赢都不重要,千万不能生分了我们的感情,”老四承嗣说道。
在场众人都觉得老四这话说得漂亮至极。有理有据,还守住了底线。
“哼,你们认我作妹妹了吗?”大小姐承小宁一声冷笑,“既然说好了,那我们就开始。手下人没用,我会砍了他们的脑袋。要是我赢了,你们耍赖,也别指望我会退让。”
承小宁才不会相信老四的鬼话。说得再漂亮也没用,反正她不听。不听不听,说的人就是王八念经。
承小宁这个话说得硬气至极,连半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长得像瘦猴一样的老四承嗣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他正要说什么,那边老大承大运开口了。
“都是一家人,不要用话把人挤兑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你们三个人要争,我和老二也不偏向哪一个,到这里来,为你们做个见证吧。说一千道一万,比来比去,比的是你们手下人的实力。慧眼识英才,奴才能干,主子脸上也有光。”
老二也插了一句,“三局两胜,没异议的话,就能开始了。”
“等着,我有话要说,”承小宁一下子站了起来,“既然大哥和二哥再次前来做见证,我也不会让两位哥哥失了面子。既然要斗,起码要把彩头拿出来吧。”
承大运苦笑着摇头,看向了承瞬和承嗣,“既然这样,你们先把东西交出来。”
老四承嗣撇了撇嘴,拿出一个方形的物品出来了,那方形物呈碧绿色,一本书大小,“我倒是带来了,放老大那里,总行了吧?赢了我带走,输了,小妹拿走。”
说着,承嗣看向了老三。
承瞬的脸一下子红了,“海洋之心,我没带。”他这话说得半点儿底气也没有,倒是让老大老二不高兴了。
“詹妮弗就这么不懂事吗?”承大运皱起了眉头。承瞬东西没能带来,说明家里的女人不乐意。可话是提前说好了的。老三连家里的女人都搞不定摆不平,着实让老大窝火。
“没东西,我和你赌什么呀?真是,亏你还是承家的男人,”承小宁一蹦三尺高。她当初看到了海洋之心,一眼就喜欢上了。就是这个不成器的男人,偏偏要抢走海洋之心,送给自己的女人。
他有拿自己当过妹妹吗?
承小宁心里冷笑。
面对老大训斥,五妹挖苦,面色白皙的承瞬那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你以为你赢定了?”承瞬哪甘认输。
至于承认自己不是承家的男人,那更不行。
“那你把东西拿来放在这里啊,”承小宁就是要揭短,“输不起的人,永远没有资格说话。”
老二也咳嗽了一声,“老三,你倒是说个大家都认同的办法来呀。要不,就算你输了。事情已经传开了,你不嫌丢脸,我们还要这张脸呢。”
老大和老二看上去是在逼迫承瞬,事实上他们的话里话外,都有其他意思。
别人听不出来,承瞬是能听懂的。
承瞬索性也站了起来,“这样吧。我承认东西是没带来。不过我拿左手当抵押。要是我输了,小妹,我的左手你拿去。这样总行了吧?”
承瞬这话一出,整个这片区域一片死寂。兄妹相争,都斗到了这种程度了?
“我要你手做什么?”承小宁也被吓了一跳。
“小妹,听大哥一句话。老三既然这样说了,输了,东西肯定会送来。如果他不送,我和老二替你跑腿上门去要,这样行不行?”老大承大运出来打圆场。
“这可是大哥你说的,二哥不会不同意吧?”承小宁目光盯在老二承星的脸上。
承星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我赞成老大的意见。如果我做不到,从此所有人都可以拿我讲话当放屁。”
“那,好吧,”承小宁总算点头答应了。
这事儿如果发生在外界,买票进场看比斗的观众早就吵开了。折腾到现在,别说比试了,擂台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可是在高塔内的看台上,谁也没有出声。整个氛围都压抑得厉害,所有人都像是被缝住了嘴巴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平时这五位,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终于见到了,没想到他们这五兄妹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模样,连想上去拍马屁的人都死了心,万一哪位火大了,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那可就真冤了。
就在众人一片沉默,静静地等着比斗开始时,老大和老二各派了一名裁判来到了擂台上。
“有请七号塔的一号选手,九号塔的一号选手进场,”裁判们开始叫人进场了。
两个裁判各站一边角门,等着塔内派出来的选手上台,验明证身。
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角斗场上。承瞬瞥了一眼承小宁,嘴角浮起一丝狞笑,“想赢走海洋之心?做梦去吧你。”
一道人影缓缓地走入角门,等来到场中央,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咦?这人怎么用一块黑布蒙住了脸?
“几号塔?”裁判问道。
“七号塔,”那蒙面人瓮声瓮气地答道。这人长得就像是一头熊似的,宽大的兽皮衣穿在身上,越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海兽。光着膀子,胳膊裸露在外面的肌肉就像是两只老鼠,在上下滑动。下面一条短裤,高高的皮靴,两腿侧各插着一把匕首。
就在一问一答间,九号塔的选手也上场了。
噫!众人又是一阵嘘声。九号塔的选手居然也蒙了面,和七号塔略略有所不同的,是九号塔那个选手用来蒙面的是白布。
这倒是好记谁是谁了。
好戏还没开锣,就没有人看好九号塔的选手。
论起块头来,九号塔选手的身形至少比七号塔要小上半圈。看上去就像是不足百斤的苗条女遇到了俄罗斯壮汉。
人人都能看到的情形,承小宁当然也能看到。她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
“分胜负还是分生死?”裁判问道。
“分生死,”七号塔的选手毫不犹豫地答道。
第八十八章 天灵灵地灵灵
来自七塔的一号选手说了声分生死,九塔来的选手脸色刹时就变了。蒙着面,谁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可是这家伙的身体分明在颤抖。两个裁判看得真切,看台上的人们虽然看不到,可是他们能察觉到这个家伙的沉默。
静,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承瞬轻声笑了一下,“没想到我手下还有死士。待会儿打出了气势来,回去好好赏他一回。”
他这么一开口,侧边马上就有人接腔,“是。”
九塔选手迟迟不说话,裁判也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九塔选手,你是什么意见?”
九塔选手当然不想生死战,不过他要是拒绝,等着他的下场也不会好。一时间是进也忧是退也忧,索性硬了头皮说了声,“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玩了个滑头,既没同意生死战,也没拒绝。他的打算是万一陷入绝境,没准儿大小姐还会喝停较量,救他一命。
这家伙哪里知道大小姐此时已是面沉似水了。他迟迟不说话,已让大小姐丢了颜面。就算七号塔的选手打不死他,大小姐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哼!”大小姐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可把安保部的徐子安给吓着了。徐子安心里也在骂,丁祥,你小子怎么不争气呢?就算是死,也要挺直了腰杆去死啊。
就在徐子安想着鬼心思的时候,场上的比斗已经开始了。
九塔选手在丁祥应声之时,就已蓄势,一击炮拳,对着丁祥的面门而来。
丁祥大惊。既然有裁判,起码也得等裁判喝一声开始吧?
对方来势汹汹,丁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也是凝神运气,双臂横拦,想把对方的拳给架住了,再来一记还击。
对方的拳一落到丁祥的胳膊上,丁祥就知道不妙。那气力,根本不是他能抵挡得住的。
咯嚓一声,丁祥的左臂被击断了,无力的垂了下来。再想还击,那是笑话,疼痛让丁祥脑门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可是对方一击得手,更不留情,又是一拳击来,直扑丁祥前胸。
丁祥强忍疼痛还想阻拦,没想到这一记却是虚招,对方右拳一晃而收,左拳后发先至,重重地击在丁祥的肋下。
连声脆响,丁祥再也无法支撑,一下子瘫软下来。
“我认,”输字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只见一个大大的靴子带着风声踢在了他的面门之上,将丁祥踢翻在地,另一只靴子随后踩在他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鲜血溅起,那蒙面的白布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丁祥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一场,七号塔胜,”裁判带着颤声喝道。
真要了人命啦。太凶惨,实在太凶惨了。
“废物,真是废物,”大小姐气得直跳脚,“下一声是谁?”
凤大姑向徐子安看了一眼,徐子安小声地嘀咕道:“让郑天地上场吧。”
“保证能赢吗?”暴跳如雷的大小姐并不傻。她已经看出来了,此番较量,自己带出来的人是安保部的武士,对方分明也做出了同样的举措,甚至力量更强。
听到大小姐的喝问,徐子安低下了头。各个塔的安保部力量,徐子安是再熟悉不过了,论实力,三号塔的承大运手下实力最强,自己作为三级武士在九塔里面能当安保部部长,去了三号塔的安保部,最多是一个小兵。
七塔的安保部力量也不及三塔,不过也不是九塔能轻易战胜的。
丁祥实力在九塔不弱,和七塔较量之后,就是送人头的份儿。
徐子安还能说郑天地有必胜的把握吗?
还有一条,七塔那个凶人用黑布蒙面,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真面目,如果往深里去想呢,没准儿他根本就不是七塔的选手,没准儿就是三塔那边安排出来的。
这样的把戏,大小姐以前和七塔对阵时,已经出现过。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我问你能不能赢?”大小姐火了,厉声向徐子安喝道。
徐子安朝着周围看了看,无数的目光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徐子安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没把握。”
“哼!废物,废物,我早就知道你们都是废物,”大小姐越说越生气。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想要把海洋之心以及冰鉴至宝拿回来,结果呢?
“小妹,还要不要再比下去啊?”承瞬笑吟吟地看着大小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比,为什么不比?”大小姐那个火啊,腾腾地从心头向外冒。
“三局两胜。你可别忘喽,”承瞬提醒道。
“我知道,输了我没二话,赢了你也别想耍赖,”大小姐语气冰冷。
“让疯子上场,”大小姐想也不想,直接向凤大姑下令。
“是,”凤大姑领命而去。
承瞬看着凤大姑的背影,朝着身边的老四承嗣问道:“你说,她还有没有底牌?”
老四干笑一声,“底牌?底牌你不是看到了吗?一级武士出场罢了,撑到位,派个二级武士。我们这边,呵呵,一出场就是三级武士,她拿什么来赢啊。”
承瞬听到老四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也乐了,“我这不是不忍心看她输得太惨嘛。”
兄弟俩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话挑开了,承嗣也不藏着掖着了,朝着大小姐说道:“我说小妹,要不就你认输吧。输得太惨了,我怕你向父亲告状。”
承小宁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嘲讽道:“收起你那个小心思吧。别用这些话来挤兑我,告诉你,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哦,这么有信心?”承嗣双臂抱在胸前,懒洋洋地说道,“既然你不怕消耗实力,由你罢。”
一直没出声的老大承大运也开口了,“小妹,你闹也闹了,折了一个人手也就算了。这一场你赢不了,罢手吧。大哥会给你补充安保部的实力。”
老二承星也插话道:“是啊,方舟启程的日子临近,别为了小事让自己的实力大损,不值当。”
大小姐似乎体会不到他们的好心,脸上的嘲讽味儿越发浓厚,“谢谢两位哥哥了。明里帮暗里损的事情,在我们兄妹间发生的还少吗?既然做见证,那就别拽其他词。一切等这一局之后再说吧。”
大小姐的话里分明有机锋,承大运老脸暗红,心头实恼,没再说话。老二承星却是脸皮厚的,他装作长叹,“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一切由你吧。”
就在几个兄妹们打机锋斗嘴之时,看台上忽然发出了一声声诧异的声音。
“咦,这是九塔的选手?怎么这副模样了?”
“别人只是蒙着面,他怎么不但蒙了面,还戴着手铐脚镣?真是奴隶吗?”
“看那个小身板,肯定不是安保部武士伪装的。玩了,大小姐这边败了。”
“大小姐折腾一番,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结局。后面再想玩,只怕她几个哥哥也不会答应了。”
知道内情的人暗自叹息。
角斗场上,一个身穿兽皮,白布蒙面的人正缓缓地向中间走去。每走一步,他脚下的铁链都会发出哗啦一声,再走一步,又是哗拉一声。他的双手也被铁链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看他的个头倒是不小,身形却显得孱弱。短短的黑发,淡漠的眼神。看台上的人们看着还没有离场的七塔选手,再看看九塔刚刚上来的选手,一时间嘘声一片。
就连老三承瞬都愣了,朝着大小姐看了过来,“想认输就直说吧,你,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哪有时间理会他呀,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返回来的凤大姑,“怎么回事?身上的手铐脚镣为什么不取下来?让他送死不要紧,我,我可是要输啊。”
要不是凤大姑一直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大小姐恨不得马上就是一个耳光抽过去。这都办的是什么事儿呀。
“他说不用取,保证你赢,不过,”凤大姑斟酌着,正想着怎么措辞呢,大小姐已不想听了。她连眼睛都闭上了。
都这样了,还能赢?人家站在那里让你打,你也打不了吧。
疯了,真特娘的疯了。
大小姐一时间心都凉了。还不过呢?不过什么?想提要求是吧?马上都是死人了,还有什么要求啊。真是。
白瞎了自己救了他一条狗命。
凤大姑看到大小姐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她索性也不吱声了,坐了下来,朝着不远处的张医生招了招手。
张医生自从进场之后,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大小姐的背影。
见到凤大姑叫他,他激动得嘴巴直咧,那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你救的那个,能行吗?”凤大姑担忧地看着角斗场擂台。
“啊?他啊,我,我也没底啊,”张医生一看台上,心里一个激灵,“按说用了一瓶药液,人就会发生变异,可他,他用了三瓶,还是这副鸟样,我差点以为药液失效了。”
凤大姑一听张医生说这话,顿时心里一凉。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说什么呢?干脆祈祷吧。天灵灵地灵灵,老天老天你快显灵吧。让大小姐出口恶气,拿回她想要的东西吧。
凤大姑把自己的眼睛也闭上了。
第八十九章 没有钥匙
角斗场上的裁判开口了,“七号塔,要更换选手吗?”
“不用了,就我来吧。赢了这一场,我们就赢了,”还没等承瞬开口,擂台上的选手先开口了。白送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凭眼前这人这副鸟样,还能架得住自己一拳吗?
两个裁判互相对了对眼神,也都觉得没有换人的必要,反正也就是一两拳的事儿,于是都点了点头。
“等等,问你的主子,”裁判还没开口呢,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似乎是从压抑了千年的火山中窜出来的一丝火苗,却又偏偏冷静至极,声音既喑哑又冷厉,听在人耳朵里,就像是一根针芒刺在心里,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七塔的选手大怒,正要出拳,裁判却拦下了他,“他说得对,问问三公子吧。”
承瞬听得到这些对话,懒懒地摆了摆手,“不换了,就这样吧。”
他的话音刚落,擂台上已是异变突起。那个带着脚镣,连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人突然一伸手,手腕处的铁链就缠在了七号选手的脖子上。
看上去就像是七号选手主动把脖子送给了他似的。
七号选手作为一个三级武士,反应当然不慢。他连看都没看那铁链,双拳用劲,便要朝着九号塔的选手击过去。
俩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九号塔的选手避无可避,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向下一沉,就要摔倒在地。
看台上又是一阵嘘声。不能看下去了,太惨了。比九号塔前面死的那个选手还要惨。
那人好歹还挣扎了一会儿,眼前这位,被铁链死死地缠着,怕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足足两指粗细的铁链缠在身上,谁也挣脱不了。
也不知道九号塔的大小姐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摆明了派人上来送人头吗?
然而想法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儿。
九塔选手就要摔倒了,他手上的铁链还缠在七塔选手的脖子上呢。
一摔之下,那铁链便拉着七塔选手的脖子往下沉去。等于是九号选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吊在了七号选手的脖子上。
七号选手是三级武士那不假,可不管是几级武士,功夫再高,脖子还是软的呀。谁能把力气练到脖子上去呢?
就这么一拉一扯,那铁链已烙进了七号选手的皮肤之内,越收越紧。
七号选手明明是出拳,可不得不自己把力气给泄了,反手抓住铁链,想把链子拉住。
这么一提,九号选手也就摔不下去了,整个身子就这么诡异地悬在七号选手的跟前,将坠未坠。
一时间擂台上的场面无比诡异。七塔选手脸红脖子粗地站在那里,双手握住脖子边的铁链,脸涨得通红;而九塔选手白布蒙面,身体悬着,脚距离地面不过两寸,脚上的铁链都落到地上了,哗哗作响。
明明是比武角斗,你来我往那样才好看啊,可眼前却成了静态的一幕。
看台上人们都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明明稳赢的,却变成了挣扎的一方。半分胜算都没有的人,却也没有其他动作,就像是,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啦?”懒得睁眼的大小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擂台上的情形之后,嘴巴也张得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众人发愣的当儿,擂台上的人动了。
动的不是七号塔选手,而是那个九号塔选手。他膝盖一顶,七号塔选手分明听到了下面蛋壳裂开的声音。
“哦呜,”七号选手忍不住一嗓子吼起来了。手上一松,双手忍不住要捂住下面。那锁住脖子的铁链哗啦一声绷紧了。
而九号选手似乎也悬累了,他想脚踏实体,双脚往下一撑,七号选手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跪了下来,他额上青筋梗起,豆大的汗珠扑啪扑啪的往下掉落。
九塔选手双臂一绕,猛地一拉,那铁链居然在七塔选手的脖子上转了一圈,就像是拉锯子似的,将一根木头给锯断了。
骨碌碌,一颗大好人头顺着擂台滚了起来,一直滚到了台沿边,这才被阻住了。脑袋翻过来只见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朝天怒视,分明是死不瞑目。
看台上那些女性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一个个死死地捂住了眼睛,嘴里还在发着阵阵尖叫。
“啊,啊,啊。”
这个结局别说两个裁判做梦都想不到,就连看台上的承瞬和承嗣两人都傻了。老大承大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老二承星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承大运这才反应过来,落了座,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这个三级武士,可是自己手下。就这么憋屈的死了,说出去,谁也想不到啊。
台上走上来几个人,把两具尸体迅速地抬走,又用水冲洗了地面。
“下一个,”一道沙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疯子,真有你的,”大小姐兴奋得手舞足蹈,“没想到本小姐还真是慧眼如炬。厉害。厉害。”
承小宁也不知道是说疯子厉害,还是她自己厉害了。
“大小姐,下面一场怎么办?”凤大姑小声地问道。
“还用问吗?还是他啦。他又没出力,”大小姐心情大好,指了指台上的疯子,咯咯一笑。
“他说,”凤大姑又想再说什么时,大小姐一摆手,“行啦行啦,等他真赢了再说。”
她对疯子有信心。不过她也知道下一场是要见真功夫了。赢了自然可以说话,输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死人还有机会提要求吗?
就在大小姐兴高采烈的时候,承大运向承瞬伸出了三个指头,“三十?”承瞬小心地问道。
“三十?你做梦。没有三千你想都别想,”三十个金币想买三级武士的命,那也太不拿自己的手下人当一回事儿了。
三级武士啊,真不好找啊。就是培养,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和金币。三千金币,那已是老大承大运捏了鼻子忍了。
“大哥,那下一场?”承瞬也是阵阵肉疼。台上那个家伙那么凶残,怎么才能稳赢呢。
承大运当然看得出老三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理会,直接转过了目光。再派一个武士过去,他可真舍不得了。
“二哥,”承瞬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了老二承星。
承星皮笑肉不笑地耸了耸肩,“我也爱莫能助啊。我和老大过来,是做见证的。”
承星向来以智多星自居,稳赢的局面让他锦上添花可以,让他来出血帮忙,他可不干。再说了,承星对于老三他们的事儿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想的是保存实力,换个地方抢地盘。
方舟可是要启程了。
“我说你还比不比啊?”大小姐承小宁等得不耐烦,朝着承瞬喝道,“认输的话,我就要拿走海洋之心了。”
“比,”老三一咬牙。老大老二不派人手给自己,他手下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派一个三级武士带武器上去,”老三承瞬向手下人吩咐道。这也是他急中生智了。
前面一个三级武士诡异地死在了铁链之下,再派一个三级武士带上武器,你挡无可挡,逃无可逃,只有死路一条了。
等又一个三级武士黑布蒙面,扛着一把大刀走上了擂台,看台上的人们都惊得合不拢嘴了。
那三级武士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儿理亏,不过他管不了那么许多,不但不以为耻,反而将大刀高高地举了起来,寒光闪闪的大刀对准着九塔的那个家伙。
“无耻,老三,你太无耻了,”大小姐简直气炸了。哪有这种比试的方法啊,自己手下人戴着手铐脚镣,根本活动不开,你可倒好,直接让人带着大长刀上去了。
那刀足足一米三长,被那个三级武士握在手里,只怕那个疯子还没打,就失去了勇气吧。
“我怎么就无耻了?”老三承瞬呵呵地笑了,“你也可以让你的手下带把刀上去啊。”
“大姑,”承小宁恨声不迭,她看着凤大姑,显然是让凤大姑想办法。
“那铁链上有锁,我没带钥匙,”凤大姑愧疚地低下了头。
“你,你,你怕不是被他们买通了吧?”承小宁目光一凝,脸色无比难看。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重了。
凤大姑赶紧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大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哼哼,最好如此,”承小宁朝着凤大姑看了一会儿,确定了凤大姑心跳如一,眼神里并没有慌乱,而心神也没有被人控制的迹象,这才喝了声,“起来吧。”
“我说小妹,你要不要认输?”承瞬终于找回了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小丫头,跟你三哥斗,你还嫩着点儿。
凤大姑一脸愧疚地看着承小宁,“大小姐,眼下怎么办?”
“比,比下去。他能在乱枪之下活命,也许能躲过大刀呢,”承小宁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真话,她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让凤大姑回去拿钥匙开锁,承瞬根本就不会同意的。
铁定着要逼自己认输。
“只要他赢了这一场,他的要求只要不太过份,我都会答应,”承小宁又说了一句。
凤大姑听了这话,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更是灰败了。
第九十章 争夺
裁判看着擂台上的场面,实在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两个裁判都清楚自己的定位,既然看台上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们没说话,那就表示比斗可以继续了。
“开始吧,”一个裁判一声大喝。
话音未落,七号塔的选手大刀已抡了起来,对着九塔选手就劈了下来。七号塔选手本来就是三级武士,力量加持之下,泛着寒光的大刀呜呜作响,刀还没有落下,看台上已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闭上了。
躲,无法躲。九号塔选手脚下有铁链死死缠住。挡,无法挡。双手同样被铁链扣在一起的九号塔选手真正是手无寸铁,又能用什么去挡?
裁判都在一旁叹息。这一场之后,又要让人上来清场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个九号塔选手站在那里,脚下丝毫不动,只是略略抬了抬手。哐当一声,让人听着牙齿发酸的巨响响彻了整个角斗场。
那些闭着眼睛的人又睁开了眼睛。
咦,挡住了。
九号塔选手居然用他手腕上缠着的铁链将大刀挡住了。尽管挡住了,可那种凶险还是让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刀尖距离九号塔选手的鼻梁不过一根头发丝那么近了。
有眼睛不好的都忍不住在问了,“砍中了,怎么没流血?”
旁边的人心里惊悸,嘴上却骂道:“砍中个屁啊,还差那么一点儿。真险啊。”
看客们都觉得险,那是真险了。
七号塔选手一刀没有命中,脸上也挂不住,他抬手又是一刀劈下,这一次,他用尽了全力。
咣的一声,又是让人牙酸的巨响。
看台上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了。
“砍中了没有?”那眼睛差的急急地问道。
“没有吧,没有,”眼睛好的也要踮脚才能看清。
连续两刀没有劈中,七号塔选手都快疯了。明明就差一线,可就是这一线,让他没能奏功。
“我让你挡,”七号塔选手倒也不傻,马上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这一回他不再朝着九号塔选手脑袋上砍了,刀锋向下,由下而上朝上撩。
这一刀端的是邪气无比,连裁判看了都摇头。
拿刀去砍手无寸铁,不,叫被铁链缠住的人已够无耻了。现在这一刀,可谓是无耻之尤。
“承瞬,你真不要脸,”大小姐紧张得手心直淌汗。她不能不担心啊,这可关系到自己的海洋之心呢。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生死相搏呢,”承瞬晃了晃脑袋,“又不是我让他这样撩的。”
两人说话间,那刀已撩到了九号塔选手的脖子。
九号塔选手依然是脚下不动,双手下压,铁链又一次挡住了大刀。
七号塔选手又气又怒,反正也只有他进攻,对方挨劈的份儿,索性他又朝着对方的脚下砍去。
一边砍一边嘴里还在嚷着,“我让你挡,让你挡。看你这回怎么挡。”
九号塔选手真的是挡无可挡了。
看台上的人们一个个心都提了起来,这回真没戏了。痛脚被人抓住了,九号塔选手再厉害,他脚下挪不动,也只有被砍断了脚,生生地变成人彘的份儿。一旦被削成肉人棍,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大小姐看着擂台上的情形,小嘴都嘟了起来。
然而又一幕谁也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九号塔选手身形一动,他整个儿趴倒在地,被铁链索住的双手往地上一拄,脚朝后一缩。明明要砍断腿的那一刀,再一次劈在了脚镣上。
哐当。
七号塔选手脸色铁青,连续失手让他再也没有了耐心,他不停地挥刀往下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九号塔这个家伙从地上爬起来。
一刀,哐一声。
再一刀,又是哐一声。
也不知道劈了多少刀,七号塔选手忽然听到了对方嘶哑的声音,“到我了吧?”
他一愣,九号塔选手已一个转身,跟着双手一摁地,站对了他的面前。
俩人四目相对,七号塔选手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那眼神冷漠至极,看着自己仿佛就像是看一具尸体一样。
七号塔选手大惊。不过他手下并不慢,作为一个武士,他自然不会被人轻易夺去了心神。刀正要抬起,对方已先他一步抬起了手,一挥,一根长长的链子扫在了七号选手的脸上。
铁链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颧骨都被砸瘪了下去。
七号选手一声惨呼。
那铁链又一次抡了过来,风声大作。
七号选手往后一退,铁链却抽在了他的眼睛上。
扑的一声响,七号选手左眼已失去了光明。
饶是如此,他的凶性不减,大刀抡起,朝着对方劈了过去。
然而那人却一把擒住了他的刀口,铁链在刀身上绕了几绕,一拉,刀已脱了手,被对方握在手中了。
“你,”七号选手大惊。他如何看不到此时九号选手已然脱困。自己连续几刀不但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不说,反而劈断了对方手上脚上的锁链。
不,不是锁链,而是串在铁链上的锁。
这是什么样的感知?要知道如此行事可谓凶险至极,只要有稍稍偏离,对方不是手断了就是脚断了。
“我认,输,”七号选手拼命喊道。
“既分胜负又分生死,认输有用吗?”九号选手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手起刀落,又是一个大好的头颅飞起。
咚,脑袋落在擂台上,发出一声闷响。许久,七号选手那无头的尸体才缓缓倒下。
整个角斗场鸦雀无声。
“好,”许久,大小姐才第一个嚷了起来,“疯子,好样的。我没看错人。”
承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下三级武士,还带着一把刀上台,结果呢,被一个手脚都被束缚住的家伙给砍了脑袋。
看台上的人们心里暗暗觉得此次两个金币花得值,可他们一个个都精明异常,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叫好。
一时间,场面倒显得怪异了。
“海洋之心呢?”大小姐承小宁得势不饶人,直接伸手向承瞬要东西了。
“我,”承瞬咽了一口唾沫。亏大了,不,亏得连自己的衣裤都没有了。
老大派出去的人死了,让自己损失了三千金币。自己手下一个三级武士没了,又去哪里能找到这样既有力量又忠心的好手?还有那个海洋之心,他已经送给自己的女人了。要是再拿出来,詹妮弗不把自己吵得头晕脑胀才叫一个怪。
“我,”承瞬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老四承嗣也直咽口水。老五这个死丫头在哪里找到这么猛的家伙啊,这,这是人形怪兽啊这是。
连续两个三级武士栽在他的手里了,他一点儿事都没有不说,刀拄地站在那里,懒洋洋的。
“我说大哥二哥,你们来这里是做见证啊,怎么也不说话?”承小宁催了起来。
“三局两胜,按说是五妹胜了,老三,你,”老大承大运躲不过去,只能闷声说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你们兄妹几个呀,玩就玩呗,还闹得这么大。三级武士不是大白菜,说砍就砍了。”
随着说话声响起,一个着青色旗袍的女人款款地从角斗场后面走了过来,一头青丝挽成了发髻,插着一根翠绿的玉簪,脸儿很小,上面也没有什么肉,倒是涂抹了不少的粉,显得那脸儿惨白惨白的,嘴唇上涂着鲜艳欲滴的唇油,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吃过人。
“赵姨,”老大承大运站起身来招呼道。
“赵姨,”另外三兄弟也站起来,躬身行礼。
承小宁也站了起来,轻笑道:“赵姨,今晚观众两千人,让你赚得不少啊。”
“小宁,你这话说得不亏心吗?你说借个场地让你和两个哥哥比斗,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眼见着海洋之心你到手了,还在乎我挣的那几个辛苦钱吗?再说了,四成之中还有一成是你的呢,”赵姨也笑了,“你手下这人倒也有趣,让赵姨我都开了眼界了。这样的人才,你在哪里寻来的?”
承小宁却不接这个茬,“赵姨,我虽然赢了,可是东西还没到手呢。”
“哦?”赵姨朝着承瞬看了过去,“我说老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妹妹小,也不见你让让她。既然是比斗分了胜负,怎么能失言呢?”
老三承瞬心里冷笑,他才不信赵姨这副嘴脸呢,她仗着是父亲最小的一房妻室,什么好处都想捞。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公道,现在倒想主持公道了。
赵姨也没等老三答话,转而又向老四承嗣说道:“老三输了,老四,不是我说,你今天也没有什么赢面啊。”
老四承嗣眼珠一转,赔着笑道:“赵姨,您一直疼我,看我赢面不大,不能不帮我一把吧?”
嗯?
老大和老二对赵姨此时出场就觉得纳闷,听到老四这么一说,疑心更甚了。
“帮,谁我都帮,”赵姨咯咯笑了起来,“谁和赵姨站一边,赵姨就帮谁。小宁,你让赵姨今晚赚了钱,赵姨先给你一个选择。”
“赵姨请说,”承小宁表情淡淡的。
“把他让给我,”赵姨伸手一指角斗场,“赵姨不但帮你,今晚所得我一分不要,也全部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