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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孙无咎     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txt下载     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零六 西域有警

    张越交代一番后,换了身打扮,带着两名护卫,就往自己的封邑而去。

    张越虽然被封为云阳侯,但封地并非整个云阳县,实际只是云阳县的一小块地方。

    这一次,张越是想先摸一下底,是以并未通知其他人。

    他其实对自己的侯国土地并不太在意,他的未来在西域,不过侯国中的人口却是他所需要的。

    西域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尤其是真正的汉人。

    一行三人打马走了约一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

    这时正好有几名老农在道旁耕作。

    “老丈,此地可是云阳侯国?”张越随口询问着路边一名劳作的老农!

    “君子是长安来的吧,此地如今正是云阳侯国!”

    那老农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越,“君子可是来寻云阳侯的,那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张越笑道,“某与云阳侯有旧,正是来访友的!”

    老农道,“这却是不巧了,这一代如今虽然划为了云阳侯国,但云阳侯却不在此居住……”

    张越故作惊讶道,“原来如此,我观此地面积不小呢……”

    老农道,“那是自然,咱们这可是有上万口子人呢!”

    皇帝册封时,张越的食邑是九百户。

    但从老农口中得知,他的封国内却有近一千多户,万余口人。

    这对他来说可算是意外之喜,如果能够迁徙一半的人去轮台。

    再加上此次招募的青壮。那么轮台汉人的数量就将超过万人。

    有了这些人作为基干,轮台就可以归化更多的外族人。

    原本流落在西域各地的汉儿也会逐渐向轮台汇聚,不出五年,轮台的人口就可以恢复到三万以上。

    届时拥有三万人口和5000汉军的轮台,即使遇到匈奴右贤王也可有一战之力。

    不过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并不容易,他也没想过一次性就迁徙这么多人口。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想要百姓迁徙到西域,得先让百姓看到好处才行。

    “老丈吾观此地风景甚美,大家生活应该不错吧……”

    谁知那老丈却摇头叹息,“此偏僻之地,有何美,能饱食才是美……”

    张越问道,“可是苛捐杂税太多?”

    老丈摇头叹息,“君子有所不知,此地……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老丈的话语让张越也不知道该如果回答。

    他叹息一声,取下一串五铢钱,分予几名老农,心情颇为沉重的离开了此地。

    在乡间转了一天,又随便找了几名乡中老农进行了交谈后,这才回转府邸。

    ……

    三日后,张越带着人再次回到自己的封邑。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白龙鱼服,而是提前一天通知了侯国相,这才乘坐着轺车,带着随从,大张旗鼓的前来。

    封邑内的各亭各里之人在侯国相的组织下,已是早早的聚集在一起,等待着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拜见君侯!”

    在侯国相的带领下,一众官吏躬身下拜。

    百姓黔首们却还在远处等待。

    汉朝诸侯国皆有完整的一套管理系统。

    在行政职官中,设置相1人,官秩400石;丞1人,秩200石;尉2人,秩200石。

    汉初的时候,这些官吏皆是由侯国自行任命,景帝之后则全部改由中央任命。

    另外还设乡有秩、令史、狱史、官啬夫、乡啬夫、游徼、牢监、尉史、官佐、乡佐、邮佐、亭长若干人。

    分别主管国的吏治、民政、赋税、诉讼、治安等行政事务。

    在侯国家臣职官中,设置家丞1人;仆、行人、门大夫各1人,庶子1人,冼马、中庶子等。

    如果是万户侯之国,家臣中还有傅、主簿、舍人、私府长、食官等职官。

    不过张越的云阳侯国只是区区九百户的小侯国,自然不会设置这么多官职。

    就侯国中那点收入还不够养活官吏的呢。

    如今他的侯国中,只有相一人,尉一人。

    下面的乡有秩、令史、狱史、官啬夫、乡啬夫、游徼、牢监、尉史、官佐、乡佐、邮佐、亭长等是原本就由的。

    至于家丞方面,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侯国相的引领下,张越来到了一個土坝上。

    这是农忙时节百姓们晾晒谷物之所,平日里有什么活动也在此举行。

    此时土坝上已经搭起了一处高台。高台之上金、鼓俱备。

    侯国尉带着的乡兵手持戈矛,站成一排,昂首挺胸,等待着张越。

    张越也没有客气,快步登上了高台。

    “咚!”

    铜椎击打在钟上,发出了巨响,所有人都看向了高台。

    “拜见君侯!”

    台下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

    张越也不已为意,哈哈一笑道,“二三子,吾乃张越……今日……尔等不负越,越也必不负尔等!”

    张越并没有直接说出移民至轮台之事。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些宣传鼓动。

    随后,他就命人把准备的礼物现场发了下去。

    东西不多,只是每户一小袋黍米而已。

    不过这却让黔首们对这位新来到主人充满了好感。

    “仆等,拜谢君侯!”

    “二三子不必多礼!”

    晚上的时候,张越又组织了一场酒会。

    第二日张越又挨家挨户的问候百姓,看望鳏寡孤独。

    通过这些后世烂大街的小手段,张越很快俘获了侯国内的民心。

    百姓们都感觉自己遇到了明君,生活有了盼头。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张越这才宣布了自己的移民计划。

    与张越预计中的一样,百姓们还是犹豫了。

    不过他这几日做的工作也没有白费,至少百姓们没有直接出言反对。

    安土重迁,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举家迁徙呢。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最终有37户人家愿意举家迁徙。不过愿意随张越从军的却不少,竟有112人。

    这个结果已经让张越非常满意,出于千金买马骨的目的。

    张越给愿举家迁徙的那37户人家,每家给1000钱的赏赐。

    从军的那112人每人也给了300钱的安家费。

    或许是因为赏赐的原因,又有11户人家答应迁徙之事。

    ……

    长安城一名红翎信使飞马冲入了城内。

    “西域急报……”

    消息迅速传到了皇帝手中。

    “召丞相、九卿……宣室殿议事!”

    ……

一百零七 回返西域

    宣室殿中,皇帝面色严肃的望着众大臣。

    “诸卿,看看吧!”

    黄门侍从迅速把抄好的信件分发给诸位大臣。

    “陛下,乌孙之事,不得不防啊,一旦乌孙有变……”

    “丞相觉得该当如何处理?”

    “臣,伏请陛下圣断!”

    “哼,丞相还是说说吧!”

    皇帝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丞相公孙贺赶忙补充道,“此事依臣所见,不可不防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当加强轮台……”

    “诸卿以为呢?”

    太仆公孙敬声道,“丞相所言极是……”

    其他几位大臣也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皇帝道,“既然如此,下旨迁云阳侯越为轮台营田校尉,命其火速返回轮台……”

    “陛下,轮台兵力不足,是否增派北军予以加强?”

    出声的却是中尉尹齐,这尹齐也偿与张越大人交。

    皇帝看了看他。

    “发北军士卒一千,另太仆准备马2000匹,粮草4000石……告诉云阳侯,务于两月内赶到轮台。”

    “诺!”

    “朕乏了,今日就到这吧,诸卿下去吧!”

    “臣等告退,陛下万年!”

    ……

    命令传到张越手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

    “杨友,移民之事,就尽托于君了……”

    “君侯放心,友必不辱使命!”

    与杨友交代完。

    他又回到了内宅。

    “夫人……”

    “君且安心,家中之事无需担心……”

    张越与妻子告别后,带着十余骑飞马赶回长安。

    回到长安,他没有先回自己的侯府,反而先找上了大司农。

    “明公,西域苦寒,无论如何,请调拨一批水工、力田官予下吏……”

    面对张越的死缠难打,大司农无奈的道,“尔这小子也是大汉列侯了,岂能如此无赖……”

    “说吧,尔想要多少水工、力田!”

    张越伸出手掌,“不多不多,五百就够了!”

    大司农道,“五百,尔怎么不去抢,最多五十!”

    张越惊喜的道,“当真!”

    大司农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予尔五十吧!”

    张越大喜,“下吏,拜谢明公!”

    大司农摆了摆手,“还不快去拜见陛下!”

    “诺!”

    张越答应一声,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往那宣室奔去。

    ……

    “臣,营田校尉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坐!”

    “尔可知朕为何招尔回来?”

    张越不假思索的道,“可是西域有变……”

    “尔有何计较?”皇帝询问。

    张越不敢隐瞒,把他早就准备好的计划向皇帝仔细交代了一番。

    “善,卿且好生做事……尔大人之事朕自有计较……”

    皇帝交代了张越一番就打发张越去找太仆公孙敬声和长水校尉公孙遗。

    在长安他没有多做停留,接管了北军一千士卒和太仆送来的战马、粮草后,立即启程往轮台而去。

    到了金城之时,他才收到了千牛卫送来的信息。

    结合长安发来的消息以及后世的记载,张越算是基本搞清楚了现在西域的局势。

    却是乌孙新昆莫翁归靡继位后,为了确立自己的统治地位而发兵攻击了莎车国。

    莎车国在西域诸国中,属于中等国家,拥有户口二千三百三十九户,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三。有军队大约三千余人。

    虽然实力不强却地处战略要地。

    乌孙占据此地后,就可以袭击已经臣服于大汉的诸国,对汉军在西域的战略不利。

    如果乌孙彻底倒向了匈奴,对大汉来说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乌孙国可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国,那可是拥有超过十二万户,可以动员十八万骑兵的强大国家。

    如果不是因为内部分裂,大下昆莫分治,其完全有实力与汉匈争夺西域的控制权。

    “难怪长安这么着急的要吾赶回西域,还破天荒的给了一千北军精锐。”

    不过张越倒是不太担心乌孙人倒向匈奴。

    他真正担心的反而是乌孙人切断丝路。

    一旦丝路被切断,那么轮台想要发展起来可就困难重重了。

    不过让他感觉好奇的是历史上乌孙占据莎车国应该是宣帝继位之时了,怎么突然早了二十多年。

    “哎!”

    他叹息一声,“还是先回到轮台再说吧……”

    因为长时间的快速行军,达到张掖时已经是人困马乏。

    因此张越决定在张掖修整一天,让士卒们恢复一下体力,顺便也拜会一下老友。

    浚稽山之战后,韩奉因救援之功封关内侯,此时已经被任命为张掖校尉,韩先楚也左迁为两司马。

    张越抵达张掖城时,两人刚好皆在城内。

    “拜见君侯!”

    “韩公一向可好……”

    故人相见自然欢喜,只是韩奉心中却感慨万千。

    自己虽然一直认为张越是个人才,但也没有想到这才短短数年时间,竟然就从一名小小的戍卒成为了大汉的列侯。

    两人身份地位竟是完全翻转过来。

    “短短时日,未曾想君竟然已经一跃而为列侯真是可喜可贺……”

    “韩公之恩,越没齿难忘……”

    当晚张越又参加了张掖太守为他举行的欢迎宴会。

    第二日在韩奉、韩先楚两人陪同下,又参观了一下张掖几处有名的景观,顺带也去看了看军屯之地。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张掖的军屯已经颇具规模。

    仅仅是郡城周边就已经开垦出良田近十万亩,不仅可以满足当地军民所需,每年还能为敦煌大军提供一些支援。

    不但如此此地的水利设施建设也比较完备,虽然不如关中和悬泉亭,但也相差不远了。

    “韩公,吾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韩公相助!”

    “子逸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吾观此地水利完备,颇有所感,而今越受上命,行军屯于轮台……尤缺水利之士,望公能相助一二!”

    韩奉哈哈一笑道,“此事易也,吾手中正有水工白余,可分予君一半……”

    张越大喜,“如此越在此拜谢韩公了……”

    翌日,张越离开时韩奉不但送来了50名水工,还把他们的家属也打包一并送了过来。

    张越大喜,命人奉上从龟兹国中获得的和田玉。

    “韩公大恩,越无以为报,此玉乃越得之于龟兹,还请公笑纳……”

一百零八 图谋婼羌

    韩奉哈哈一笑,“君何必如此客气……此一去,愿君善加珍重……”

    最终韩奉只取了其中两块,一块自己保留,一块递给了身右的韩先楚。

    “韩公,就此别过,他日踏平匈奴再与诸公欢聚……”

    拜别二人,张越随即出了城继续往西而行。

    一路上张越没有再做停留,不几日已是到了敦煌。

    与前次相比,如今的敦煌又繁华热闹了许多,城中多了许多胡姬酒肆。

    张越约束好众人,就备好礼物前往拜见贰师将军府。

    李广利此时却不在敦煌城,而是去了北方巡视边墙。

    在这里倒是意外的见到了李广利的亲卫统领,校尉耿恕。

    “如此就拜托耿校尉了!”

    “云阳侯客气了,改日再把酒言欢……”

    张越急着赶路,留下礼物请耿恕转交给李广利,随即离开了将军府。

    在敦煌修整一日,张越一行继续往西。

    在接近楼兰城是竟然遇到了被发配轮台的前祝兹侯刘延年一家。

    望着那祝兹侯一家,张越不禁感慨万千。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决不能得意忘形,祝兹侯一家的今天或许就是自己的明天。

    张越原有意见一见这刘延年,但转念一想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本心上他还是不愿意与太子集团扯上关系。

    虽然未与刘延年相见,但他还是给刘延年一家留下了一些食水,并嘱咐押送之人善待刘一家。

    “张越……”

    人群之中的刘堰看着从身旁打马而过的张越,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

    张越一行到达楼兰时,已经当上楼兰营田校尉的孔璋,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欢迎张越。

    此时原本的扦泥城已经改名叫做楼兰城,汉军也成了他的新主人。

    至于鄯善国的首都却被南迁到了一百多里外,不过名字还是叫做“扦泥”!

    “云阳侯这边请?”

    宴饮之后,孔璋与张越单独聊了聊。

    “善!”

    “楼兰与轮台自当守望相助……”

    两人在屋中商量一番后,达成了攻守相助的口头协议。

    在楼兰停留这段时间,莎车国的情报也传了过来。

    这一次乌孙并没能攻破莎车,在一个月前就已退兵回了赤谷城。

    心情愉悦的张越这次没有再急着赶路。

    “二三子,这些时日辛苦了,大家且休息两日,三日后上路……”

    他给士卒们放了两天假,这些时日的长途行军,士卒们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既然时间充裕,自然也就无需强行赶路。

    借着在楼兰停留的机会,张越也想趁机打探一番婼羌国的情况。

    这婼羌国也是羌人的一支,原本生活在青海湖一带。

    羌人被月氏人击败后婼羌这一支迁徙到了金山一带,建立了婼羌这么一个行国。

    婼羌虽然面积不小,但人口和军队数量都不多,根据楼兰人提供的情报。

    若羌国大约有骑兵七八百人,不过战斗力不错。

    其国极其贫穷,粮食和各种物资奇缺。

    每年秋季他们都会下山抢劫楼兰、且末、小宛诸国,否则难以渡过寒冷的冬季。

    不过这婼羌国却有着轮台奇缺的两样东西,一个是盐,一个是铁。

    除此之外若羌国还有着优良的马场,可以饲养大量的战马。

    轮台如今不缺马,那是因为有着长安的大力支持,但这种支持能够持续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长安之行,张越就发现了一個严重问题。

    自从公孙敬声担任太仆之后,长安的马政就废驰了。

    从公孙遗处获得的信息,太仆本应有马15万匹,实际上却已经不足四万。

    大量的马匹都被太仆公孙敬声给倒卖了。

    现在除了羽林、期门、胡骑三军,其余军队都已经无法足额获得战马。

    各部校尉对太仆公孙敬声也已经快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只是这一切都暂时被公孙敬声之父,丞相公孙贺给压制了下来。这也让张越不得不早做谋划。

    如果能够拿下这婼羌这块宝地,那么盐、铁、战马这三样最重要的物资就都不成问题了。

    现在可虑的是轮台与婼羌之间还隔着一个鄯善,让张越颇有一种鞭长莫及之感。

    ……

    张越在图谋婼羌国时,得知他返回的李肆、卢汉、马克、郭开等人也纷纷从驻地赶来。

    韩江与蔡汀则因为目前紧张的局势而留在了轮台。

    “拜见君侯!”

    “恭喜君侯!”

    “越亦要恭贺诸君啊……”

    众人一见面,先是笑嘻嘻的互相恭贺了一番。

    这一次除了张越被封侯外,轮台军中上下所获封赏也异常封侯。

    李肆被拜爵政列戾庶长左迁为二司马。

    卢汉、马克二人也左迁为军侯,只是因为张越未归,因此还指挥着原来的兵马。

    郭开则虽然还是军侯一职,不过爵位倒是升为了乐卿。

    留在轮台的韩江与蔡汀二人也因屯田之功拜为千夫。

    众人久别重逢,自然心生欢喜。

    “诸君,轮台近况如何?”张越笑着询问。

    蔡汀笑道,“好叫君侯知道,如今吾轮台已有军民7348人……开垦田地已达21万亩……”

    张越惊讶万分,“如何有这许多人口?”

    蔡汀道,“自山国之战后,流散于车师、焉耆诸国的汉儿,逐渐回归,到如今已然超过2000人……”

    张越大喜,拊掌道,“善!”

    当听闻轮台在这段时间竟然收容了近两千名逃散的戍卒时,他不竟欢喜异常。

    众人汇报之后,张越也把自己长安一行给众人讲了一讲。

    “好叫诸君知道,某此处回乡亦招揽了数千人口丁壮,不日杨友、赵意当护送至轮台……”

    “善…大善……”

    众人闻之,也是大喜。

    众人皆是振奋异常,就只等着大展身手。

    大家聚在一起聊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众人离开时只有李肆借故留了下来。

    张越知道李肆有话要讲。

    “先生有何事见教?”

    李肆不紧不慢的道,“未知君侯将如何安置祝兹侯一族?”

    张越一愣,他还真的没有好好想过。

    起身一拜道,“还望先生教我!”

    张越正要请教李肆自己应该如何安置刘延年时,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一百零九 人口平衡

    张越皱了皱眉正要询问。

    门外已是传来了侍从禀报的声音。

    “启禀君侯,刚刚传来消息,押送前祝兹侯刘的队伍受到马贼袭击!”

    张越与李肆闻言皆是一惊。

    “可有伤亡?”

    “负责押送的戍卒亡7人,伤17人!”

    “刘一家呢?”

    “刘亡,其子堰趁乱而逃……”

    “敌人呢?”

    “未有伤亡!”

    张越、李肆对视一眼皆是心情沉重。

    “知道了,下去吧!”

    “诺!”

    屋内,张越与李肆相视而立,两人都不相信这件事是马贼所为。

    “先生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

    “君侯以为呢?”李肆反问道

    张越皱了皱眉,“能有实力做下此事的不外乎匈奴、羌人、月氏、关东……”

    “他们并没有动机,且也不合他们一贯的风格……”

    李肆点点头,“君侯不要忘了刘延年死谁得利最大……”

    张越一惊,压低声音道,“争储……”

    李肆点点头。

    张越思忖片刻,“这是有人想要借此挑起关西、关东之争啊!”

    “然,吾等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张越赞同道,“先生以为吾等该如何做!”

    李肆胸有成竹的道,“什么都不用做,如实上报即可……”

    张越了然,“先生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张越在楼兰整整停留了五日,这才继续启程前往轮台。

    回到轮台时,已是天汉三年六月。

    刘延年被袭杀的消息传回了长安已经是七月下旬。

    不过这个消息在长安并未引起半点波澜。

    因为此时整个长安都被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天汉三年七月,匈奴人大举入寇雁门,杀雁门太守及士卒千人。

    皇帝此时正对此事暴跳如雷,一面严厉处置玩忽职守的官吏。

    一名令雁门周边汉军反击,驻扎于长安的北军以及羽林、胡骑也被调动。

    匈奴人在雁门劫掠数日后,却在汉军援军抵达前退回了漠北。

    心有不甘的皇帝和长安酝酿着对匈奴展开报复。

    ……

    发生在雁门之事,张越虽然也很愤怒,但他明白,愤怒是无济于事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加强自身的力量,等待时机,配合李广利汉军击破匈奴右部。

    这才是对匈奴最大的打击和报复。

    天汉三年九月,杨友、赵意带领着云阳县的戍卒和移民抵达了轮台。

    “启禀君侯,此次计有戍卒1278人、民户113户,口602人……”

    “半道而亡者43人,实到戍卒1246人,民591人……”

    “辛苦了!”

    ……

    经过三年多的努力,轮台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人口已经超过了万人。

    而且主要以青壮为主,15-35岁的人口超过9000。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对轮台来说那就是耕与战。

    地处汉匈争锋的前沿,军队和粮食乃是重中之重。

    经过讨论研究,张越再次对轮台汉军进行了整编。

    按照计划,未来的轮台汉军同样分为正卒和屯田卒。

    其中正卒编为5个曲,和单独的砲兵,加上张越个人的亲兵,总计2800人。

    每曲左官为骑兵,右官为步兵。左官右队为枪骑,左队为突骑。

    不管是骑兵和步兵皆配有战马,只是步兵作战时为下马步战。

    这样的编制其实也不是张越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学习的后世安西军的编制和作战方法。

    只是训练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法进行训练。

    除了正卒之外,其余的青壮则全部编为屯田卒。

    屯田卒中又包括了工匠、营造、水工诸营。

    屯田卒比较类似于明初的卫所兵。

    在极端的情况下张越可以动员8000人投入战斗。

    至于装备方面也进行了一些升级,所有的战马如今都已经配上新置的马蹬。

    原本张越还计划给所有的战马配上马蹄铁的,但遗憾的是,如今轮台根本拿不出如此多的铁。

    张越只好退而求其次,先为枪骑兵配上了马蹄铁。

    经过一番整编轮台汉军的战斗力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尤其是枪骑,经过多次演习训练,如今的枪骑在摆开阵势后,足以冲破五倍于己的匈奴骑兵。

    真正做到了一汉敌五胡!

    但这时又有一個问题出现在了张越面前,急待他解决。

    轮台地区现在总人口接近1万四千口,虽不断的从周边诸国引进女奴,但女性的数量仍然不足三千之数。

    在军管的情况下,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长此以往绝对会出问题。

    女性代表着繁衍,没有女人轮台也就失去了未来。

    张越正在为如何解决女人的问题时摩尼带着他的商队再次来到了轮台。

    “仆,拜见主人!”

    摩尼严格按照汉礼拜见张越。

    “摩尼,此行可顺利?”张越笑着询问道

    摩尼道,“托主人您的福,商队一切顺利,主人要的东西,仆这次也带来了……”

    “喔!辛苦了,一会儿去找蔡汀,他会给尔满意的报酬!”

    “感谢主人,仆这次还为主人准备了一些礼物,还请主人收下……”

    张越笑了笑,“如此多谢了!”

    “仆,不敢!”

    摩尼拍了拍手,几个肤色各异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张越一愣,他没有想到摩尼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居然是女人。

    随即他又释然了,这个时代用女人做礼物是常见的事。

    前些年张越就因为人口问题,购买过女奴,如今他打算再用用这个办法。

    “来人,把她们领下去交给蔡军侯安置!”

    “诺!”

    几名女子被带走后,张越转头询问道,“摩尼,安息、身毒、月氏诸国的奴隶贸易可还兴盛?”

    摩尼若有所思的道,“轮台往西诸国,奴隶贸易是仅次于丝路贸易的……”

    “喔,尔对这一行可熟悉?”

    摩尼拜道,“仆不敢欺瞒,此前仆亦常经营此贸易!”

    张越点点头,“这么说来尔对奴隶也有门路了!”

    摩尼点头道,“是的,莫非主人也想……”

    张越笑了笑,带着摩尼走出了房间。

    两人登上一处箭楼,张越指着下方道,“摩尼尔看出什么来了吗?”

    摩尼望着楼下正在训练的士卒,不仅心旌摇荡。

    赞叹道,“大汉之兵盛甲于天下,轮台之兵甲于西域……”

    张越摇了摇头,“尔不觉得轮台少了点什么吗?”

一百一十 匈奴入寇

    摩尼道,“女人?”

    张越道:“正是!”

    摩尼眼睛一亮,“主人是想以女子安众军之心……”

    张越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的目的又何止这一点。

    “摩尼,尔可能办到?”

    摩尼计算了片刻,“主人想要多少?”

    “自然是多多益善……”

    张越在与摩尼探讨大规模引进女奴之事时。

    匈奴日逐王,正带领着一支人数多达六千的精骑越过天山往轮台而来。

    为了遮掩消息,他们沿途杀光了所有遇见的活人。

    于此同时一支由焉耆人出面雇佣的斯基泰雇佣兵也已经秘密抵达了龟兹国。

    在龟兹最大的领主拜城翕侯骊驹的带领下穿过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绕开汉军的侦查往轮台而来。

    天汉三年十月初八。

    张越正在巡视水利建设之时,突然收到长安传来妻子怀孕的消息。

    “吾就要做大人了?”张越心中竟然感觉到有些手足无措。

    他心情复杂的独自走上墙头,天上繁星点点。

    他抬头望向天空,第一次发现天空竟然如此美丽。

    忽然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空,虽然只是一瞬,却又是那么的灿烂美丽。

    此时张越妻子怀孕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军营。

    一干军官皆是满面笑容的前来道喜。

    “君侯恭喜恭喜……”

    “君侯何时举行酒礼庆贺……”

    众人正欢笑着,忽然警戒的号角声响起。

    “呜呜呜……”

    号角声打破了夜空的平静,也唤醒了整个轮台。

    “何处有警!”

    众人向着号角声响起的方向望去,却是北方燃起了烽火。

    张越带着人,快步走向北边的城墙。

    杨友看着烽火道,“敌军5000人以上!”

    “君侯,下吏办事不利,请君侯责罚!”

    张越摆了摆说,“起来吧,自己下去领十鞭!”

    “谢君侯!”

    张越静静的望着黑夜中那明亮的烽火,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早在一个月前,轮台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他就预料到匈奴人可能会入寇。

    只是没想到,匈奴人没有从铁门关入寇,而是从北面而来。

    众人此时都看向张越,等待着他的命令。

    张越环视众人,沉声道:“从今日起全城戒严,全境闭门封道,有敢擅自行动者;有敢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诸君,眼下匈奴大军压境,望诸君同心戮力,共击胡奴!”

    “杀胡、杀胡!”

    张越说完,赵广汉第个高呼起来。

    在他的带动下,整个轮台城都响起了“杀胡”的呼喊声。

    张越接着又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很快一匹匹战马带着信使从城中奔出,把命令传递到各墩堡、城寨。

    第二日上午,韩奉派人送来了确切的情报。

    匈奴日逐王亲帅六千大军来袭,现在距离天南城已不足一日路程。

    天汉三年十月初九,日逐王所部抵达天南城下。

    韩奉坚壁清野,坚守天南城。

    日逐王攻而不克,留千余骑围城,自己帅主力绕过天南城直逼轮台。

    初十日,匈奴克八台堡,杀汉军27人。

    十二日,匈奴前锋抵达轮台城下。

    张越命郭开出击,斩匈奴首级37级,俘7人而归。

    匈奴初战不利,前锋退至十里外扎营。

    十三日,日逐王主力抵达轮台城下,并从北东两面包围轮台。

    “真是不知死活!”

    张越站在轮台城头望着日逐王的大纛不屑的道。

    平日里的训练中,张越早以多次演练过攻防战。

    每处城墙、垛口需要多人兵士,哪出安排什么兵种都早已计算清楚。

    是以轮台上下并不慌乱,皆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战前的准备。

    城头除了准备好的雷石滚木,还准备了不少金汁火油之外。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还竖立着一个类似小型抛石机的器械,用它可以将擂石抛到城下,砸击登城的敌军。

    在一些垛口处,还摆着一些拒马,拒马上满是尖铁倒刺,用于阻碍敌人爬上城墙后的后续行动。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同样摆放着一些拒马,同样是拥于阻碍敌人登城后的行动。

    城门处,以及护城壕的外侧,同样布置有拒马、鹿角木、铁蒺藜等物。

    不但如此城内还竖起了十多架经过改进的配重式抛石机。

    轮台城的守御器械可谓相当完备,张越自信,即使匈奴人来5万人也无法攻破轮台城。

    “呜呜......“

    号角声响起。

    “匈奴人来了!”

    张越喝道,“二三子,准备迎敌!”

    随着命令下达,轮台城也骚动起来。

    城内的号角声响起,守城的各屯士卒,纷纷集合,有条不紊的取出自己的兵器,以什为单位登上城墙,准备作战。

    张越站在城楼上远远向北方望去,只见地平线上,一队队匈奴兵向海浪一样向轮台城而来,马蹄铮铮,地面似乎都晃动起来。

    张越初步估计,人数当在五千骑之上。

    匈奴人滚滚而来,很快就到了城北三里之外。

    这时匈奴人停了下来,一阵骚动之后,一支打扮奇特的军队涌了出来。

    他们与普通的匈奴人不同,竟然下马列阵,这竟然是一支步兵。

    “步兵!”

    张越先是一惊,接着就回复正常。

    他仔细看去,却见这些士卒身穿的竟然是青铜铠甲。

    他们手执的武器也与匈奴人不同。

    “这是哪国军队?”张越向杨友询问道。

    “君侯,城下的应该是斯基泰人组成的重装步兵!”

    张越闻言不屑的道,“呵呵,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助匈奴与吾大汉为敌!”

    斯基泰人其实也一度非常强大,公元前7世纪就曾对高加索、小亚细亚、亚美尼亚、米底以及亚述帝国大举入侵。

    威胁西亚近七十年,其骑兵驰骋于卡帕多细亚到米底、高加索到叙利亚之间,寻找掠夺物。

    但此时的斯基泰人早已衰落,他们曾经强大的骑兵也已经进了历史的尘埃。

    如今西域一带的斯基泰人不但已经希腊化,更是连独立的国家都没有,只能作为雇佣兵作战。

    张越冷笑一声,“看来这次咱们的敌人不止是匈奴,龟兹、姑墨、焉耆皆有参与吧!”

    杨友面露惭愧的表情,“下吏办事不利,未能提前侦之……”

    张越摇了摇头道,“恐怕匈奴人早就在秘密准备了,这次竟然还带来了攻城步兵。”

    “那就让吾看看,这传说中的斯基泰重装步兵成色如何……”

    这时城下的匈奴人中奔出一人,此人耀武扬威的走到城下大叫。

    “城上的汉军听着,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吾强胡之兵攻入城内,必将鸡犬不留……”

    “杀了他!”

    张越冷酷的一笑。

    “君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是否……”

    蔡汀正要劝阻。

    赵广汉已然一箭射了出去,把那人钉在了地上。

    日逐王大怒,他喝令几声。

    很快2名汉军士卒被带到了军前。

    “是八台堡的戍卒!”

    张越面色阴沉的望着城下。

    匈奴人得意洋洋的压着2名被俘虏的汉军士卒来到阵前。

    忽然一名十夫长模样的匈奴人大喝一声。

    押解他们的匈奴兵弯刀挥下,两名汉卒的头飞上了天空。

    城上众人皆是睚眦欲裂。

    张越冷冷的对郭开道,“把昨日俘获的匈奴人带上来!”

    郭开领命而去,很快昨日俘获的那七名匈奴人就被押解到了城头。

    城下的匈奴人这时也安静下来。

    “杀了他们!”

    张越一声令下,七名匈奴人被当场处决。

    日逐王,明显被城上的举动激怒了。

    “给我进攻,本王要屠了这轮台让这轮台城鸡犬不留……”

    号角声响起,两個匈奴千人队,缓缓向轮台城袭来。

    距离城墙大约五百步时,他们开始加速冲锋。

    “赵广汉!”张越唤道。

    “咻!”

    赵广汉向城外射出一支红色的箭矢,这是在测距。

    匈奴骑兵越过红色箭矢的位置后,张越下达了命令。

    “风!”

    城上的弓弩手扣动扳机,一支支利箭向匈奴人飞去。

    天空中下去了雨,由箭矢组成的箭雨。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中箭的匈奴人纷纷落马。

    城上士卒射完两轮之后,匈奴人也冲入了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

    匈奴骑兵分成两队沿着护城壕,一边奔驰,一边张弓还击。

    “啊……”

    城上一名汉军弓弩手躲避不及被匈奴人射杀在城头。

    “风!”

    其余的弓弩手不为所动,在张越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还击。

    城上的小型投石器也同时对匈奴人发动攻击。

    双方对射了大约一刻钟,匈奴本阵响起了鸣金之声。

    听到号令的匈奴人如潮水般,飞快退了回去。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城墙下留下了两百余具匈奴人的尸体。受伤逃走的匈奴人更多。

    城头的汉军同样伤亡相比匈奴人就好多了,伤亡一共不过十数人。

    匈奴人在进行了这一次试探性进攻后,接下来却没有继续攻城,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杨友迅速查明敌军情况!”

    “诺”

    杨友面色铁青的奔下城去……

    第二日,中午时分,杨友面色铁青的进了张越的指挥所。

    “启禀君侯,姑墨人果然参战了……”

    张越早有预料,是以并不惊讶。

    “可探明敌军情况?”

    杨友道,“千牛卫传来消息,姑墨国五百军士与两千余塞人雇佣兵,正绕过延城,往轮台而来,遇见两日后当抵轮台城下!”

    张越点头道,“两千人,如此胡人联军将达八千之众!”

    他看了看舆图,询问道,“龟兹和焉耆可有出兵?”

    杨友道,“未闻此两国有军士调动!”

    张越长吁了一口气,“善,尔切记盯紧龟兹、焉耆两国!”

    杨友道,“诺!”

    果然,到了第三日一支人数大约两千人的步兵从西面进入了匈奴人的营地。

    “匈奴人的援军抵达,明天恐将有一场大战!”

    张越做出判断后,又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果然第二日朝食之后,战鼓和号角声从匈奴人大营中传来。

    很快大量的战马和士兵从匈奴大营中涌了出来。

    这一次匈奴人出动了大约3000步兵和2000骑兵。

    他们在距离城墙大约2里地的地方列阵等待。

    过了约一刻钟,城外大军中一阵骚动,匈奴人竟推出若干攻城用的盾车来。

    匈奴人推着盾车缓缓向前,张越数了数,约有二十余辆,每架盾车上都竖着旗帜。

    盾车内隐藏着不是士兵,在盾车后的不远处,跟在近百辆独轮小车,上面载满泥土等物,想来是用来填取沟堑之用。

    小车后面则是斯基泰重装步兵和没有披甲的轻兵死士。匈奴人的弓骑兵,则在后方负责掩护。

    “看来这日逐王还是有两把刷子嘛,竟然懂得多兵种配合。”

    张越在心中也开始重视起匈奴人的这次进攻。

    那些盾车越来越近,慢慢的己经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

    只见那些盾车,前面是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如果壕沟填平后,它们可以一直推到城下。

    张越见那些盾车己经逼近了两百步,淡淡道:“发砲吧!”

    城内,早就准备好的砲营,看见城楼上的旗号,立时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喝令:“发砲!”

    随即一枚枚石弹,在杠杆之力的作用下,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向城外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石弹命中了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惨叫起响起,那颗石弹穿激起的碎片,击中了附近的士兵。

    一名士兵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淋漓,滚倒在地凄厉地惨叫着。

    “彩!”

    “好彩!”

    城头上欢声雷动,一个个大叫道:“打得好……”

    张越也是微笑点头,这一发砲打的又准又狠,提振了军心士气!

    砲营听到城头的欢呼声,也是士气大阵,一枚枚石弹不断的向城外射去,不时就有盾车被击中。

    “稳住,稳住,等中军号令!”

    各屯都伯在城墙上来回巡视,根据城下的情况指挥士卒们进行攻击。

    匈奴人在付出了大约三百人的伤亡后,终于靠近了护城壕。

    就在这时匈奴大阵中忽然传来激昂的战鼓声。

    “勇士们进攻!”

    城下的胡人呐喊着,狂叫着向轮台冲锋而来。

一百一十一 城头喋血

    胡人联军进攻轮台之时,龟兹王宫内,龟兹王摩萨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辅国侯育罗与安国侯摩珠终于进了王宫。

    “育罗,轮台战况如何?”摩萨焦急的问道。

    育罗道,“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匈奴人已经遮蔽了整个战区……”

    摩萨起身喝了一杯酒,突然问道,“育罗、摩珠尔等以为此战吾龟兹应该站在哪一边?”

    育罗与摩珠对视一眼道,“以我之见,当出兵支持汉军?”

    摩珠点头不语,良久才道,“为何?”

    育罗道,“匈奴人劫掠成性,如匈奴获胜,吾龟兹必年年被其压榨盘剥……”

    “非但如此,汉军如失败,丝路比再次断绝,没有丝路之利,吾龟兹恐难有今日之富足!”

    摩珠此时也在一旁道,“辅国侯所言甚是,丝路贸易对我龟兹来说是绝不可失的……”

    三人正在讨论着,这时侍卫突然来报,拜城翕侯骊驹与左都尉白礼求见。

    “他二人来干嘛?”摩萨心中疑惑。

    口中却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久就见两人联袂而来,走在前头那人面色发红,头发微黄,鹰视狼顾正是龟兹最强大的翕侯骊驹。

    跟在他身后那面色苍白的青年腰挂汉剑的却是左都尉白礼。

    “他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摩珠心中一惊,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安感。

    骊驹是龟兹国中最大的地方实力派而白礼则是延城贵族中的实力派。

    两人如果勾联在一起,完全有实力发动政变控制整个龟兹。

    摩珠正在思考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厅中已然响起龟兹王摩萨的声音。

    “骊驹,白礼尔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骊驹没有开口说话,白礼先走上前来。

    “殿下,如今汉匈战起,不知殿下有何计较?”

    摩萨笑了笑,“左都尉有何高见?”

    白礼道,“高见倒是没有,只是两年前之事,希望殿下不要忘了!”

    摩萨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却是恼怒异常。

    两年前被千余汉军逼的签下城下之盟,这对摩萨来说也是一件难堪之事。

    “左都尉,是想与汉军一战?”育罗出言问道。

    白礼皮笑肉不笑的道,“汉军之强,诸国有目共睹,除了强胡又有谁敢正面缨其锋!”

    “既然如此,骊驹翕侯与左都尉来此是?”育罗心含警惕的问道。

    白礼没有回答育罗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看来辅国侯是想要加入汉军作战了……”

    育罗也不隐藏,“不错某之意,自然是支持汉军为上!”

    “呵呵!”

    骊驹却是呵呵一笑,“看来辅国侯已经忘了两年前之辱了……”

    育罗道,“当年之战,本就是那姑翼自作主张挑起的……龟兹虽然战败,但丝路重开龟兹所获又何止白倍……”

    骊驹摆了摆手道,“这么说辅国侯已经下定决心要支持汉军了!”

    育罗感觉到情况不对,但还是不甘示弱的道,“不错!”

    骊驹这时却不再理会育罗,而是转过身来对摩萨拱了拱手道,“不知殿下是何考量……”

    他虽然没有多说,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

    摩萨还没有说话,摩珠却是发怒了,他一把拔出佩剑,怒指骊驹,“尔是在跟你的国王说话吗?”

    骊驹看了看摩珠,退后一步道,“殿下,某失礼了,此事关系到我龟兹的生死存亡,某不得不关心一二……”

    育罗此时已然明悟!

    “骊驹姑墨和塞族雇佣兵就是尔放过去的吧!”

    骊驹没有否认,“不错,正是某所为!”

    育罗痛心疾首的道,“骊驹尔可知尔在做什么?汉军一旦获胜龟兹将如何安处?”

    骊驹道,“此事就不劳辅国侯费心了……”

    摩萨苦笑道,“骊驹尔是要让龟兹出兵支持匈奴?”

    骊驹摇头道,“匈奴人贪婪成性……某与众贵族商议,龟兹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

    龟兹王宫之中众人还在争论之时,胡人联军已然发动了正式的进攻。

    听到城下胡人的呐喊声,很多还没有经历过战斗的士卒都是脸色苍白。

    士卒们感受到了极强的心理压力。

    好在汉军平时训练严格,军纪森严深入人心。

    “二三子,准备作战!”

    眼看着胡人靠近城墙,张越也拔出了自己的环首刀,下达了命令。

    在张越的指挥下士卒们按照平时的训练很快摆出了守城阵型。

    长枪兵分两排持枪而立,前排一排击杀,后排作为援兵。

    弓弩手则同分成三排,一排射击,一排准备,一排装填。典型的三段射击。

    屯田卒们则作为辅兵负责抛射滚木擂石,倾倒金汁。

    一时间城头上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胡人,张越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二三子,稳住了,军功就要来了!”

    “风!”

    张越一声令下,弓弩手首先向城外发起攻击。

    匈奴弓骑,也已抵达了城下,他们翻身下马,不断的放箭,掩护步兵的进攻。

    在他们不计伤亡的掩护下,胡人推着小推车渐渐把一段护城壕填平了。

    壕堑被填平,胡人们迅速推动盾车向前。

    这时后方的胡人大队也扛着云梯冲杀上了。

    城上汉军弓弩手,拼命向城下放箭。

    城下匈奴人同样拼命还击,城上城下箭矢飞舞,不断的给双方带去死亡。

    正在指挥作战的吴桐,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破空之声,急忙一闪,利箭从他耳旁飞过,他身旁的一名士卒却被利箭射中右眼,眼看是不活了。

    卢汉在队中来回指挥,他正走到一个垛口处时,一支利箭从前方的垛口处射入,正好射中他的颈部。

    幸好有铁叶围领挡住,但箭头还是深深地插了进去,一时间血流如注。

    他身边的一名士卒更是面门一下子被三支箭矢射中,他大声惨叫着,仰天栽倒在地。

    好在匈奴人的箭头不太行,破甲能力不够,难以穿透汉军的盔甲,否则汉军的伤亡得成倍增加。

    与城头的汉军相比,城下的胡人就更惨了。

    在汉军弓弩的打击下一名名胡人不断倒在了城下。

    不过日逐王并不太在乎胡人的死伤。

    他心中只想着再来一次如同浚稽山之战的大胜。

一百一十二 喋血城头

    汉军装备的大黄弩可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弓弩,它发射出去的箭矢破甲能力极强。

    不管是匈奴人的皮甲还是斯基泰人的青铜甲都难以抵挡。

    匈奴人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总算是靠近了城。

    胡人又死伤数十人后,终于扫清了一片地方,将三架云梯向城头靠来。

    负责这段城墙的吴桐通过瞭望孔看得清楚,他猛地喝道:“二三子,擂石准备!”

    负责抛击滚木擂石的辅兵们紧张地搬了几个擂石,放在垛墙旁几个小型抛石机上。

    “放!”

    随着吴桐一声令下,十几块擂石从城上抛下,城下立时传来了一片惨叫声。

    弓弩手们也不断的往城下放箭。

    胡人们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是顶着擂石和箭雨把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

    吴桐见状大叫道:“金汁准备!”

    立时又有两个辅兵从一个火堆内吃力地抬起一個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

    于此同时,周围各屯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擂石准备!”

    “金汁准备!”

    “长枪兵准备!”

    原来这短短的功夫身穿青铜铠甲,手执大盾短剑的姑墨国重装步兵也已经冲到了城下。

    几个身披青铜铠甲,手持剑盾的士兵已然登上云梯,不断向上爬来。

    吴桐见状大喝道:“金汁,倒!”

    听到命令,那两名辅兵狠狠一倒,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向外浇去,如一道瀑布倾下,在阳光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瞬间臭味弥漫,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云梯上正在攀爬的士兵,还有聚集在云梯下的士兵,都被沸滚的粪汁浇个满身满脸,惨叫着摔倒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

    他们手中举着的大盾根本无法抵达金汁,沸滚粪汁倾泄而下,谁也无法幸免。

    被金汁浇中之人即使当场不死,但伤口也会重度感染腐烂,决对没有存活的可能。

    只一瞬间,这个云梯处就有十多名士兵受了重伤,尽数没有救活的可能。

    看到他们的惨样,胡人士兵脸上同样露出犹豫害怕的神情。

    见城下那些士兵裹足不前。壕沟外侧指挥的匈奴人百骑长大怒,他命令身旁的号手立时鸣鼓催促。

    眼见士兵们还是行动缓慢,他竟然张弓往城下的士兵射去。

    在匈奴人的压迫下,那些士兵又鼓起勇气,在两架云梯靠上城墙后,又提起剑盾,向城头爬去。

    城头上又有沸滚恶臭的金汁倒下,又是一大片士兵伤亡。

    好在城头准备的金汁并不多,倒了三锅金汁后,就不见再有金汁倒来,擂石也大大减少。

    “勇士们伤亡不小。”

    远处的姑墨将军看着城头的战斗,擂胸痛惜不己。

    短短时间他手下的雇佣军士兵至少伤亡了二三百人,姑墨只是一个小国面对这样的损失且能不心疼。

    那名将军想要退兵,但又不敢反抗匈奴人。

    惨烈的战斗让城下的士兵开始产生了畏惧之情。

    眼下巨大的伤亡人数,己经超过许多人的心理预期。再这样下去,姑墨士兵恐怕很快就要崩溃退缩了。

    日逐王显然也发现了这样点。

    他大骂一声,“废物!”

    随即下令道,“命大匈奴勇士进攻!”

    随着命令下达,匈奴大营中的战鼓和号角声一变。

    一支完全由匈奴人组成的军队也加入了攻城作战之中。

    他们的加入立马让城头的压力大增。

    “匈奴人来了,二三子准备!”

    城头上各屯都伯重新组织起自己部下的长枪兵。

    他们分为五个伍,由伍长负责各自负责一段城墙的守御。

    终于在靠近城楼左侧的那架云梯口上,出现了一个手持圆盾,右手拿着半月短柄斧的匈奴人。

    他的头颅脖子粗大,满腮的虬髯,脸上还有几道深深的疤痕。

    这人却是匈奴日逐王部有名的勇士格罗。

    他一出现在城头,就先以圆盾护在自己的前面,一声大喝,手执战斧,猛地从城头上蹦了下来。

    他有这个信心,只要自己跳上城头,就可以为后面的队伍打开一个落脚点。

    不料云梯的城墙下摆着好几架的拒马。他这一蹦下来,正好蹦在一个拒马上,一瞬间,多道尖锐的铁刺深深地刺入他的体内,他大声惨叫起来,拼命扭动着沉重的身体。

    “杀!”

    这个垛口处守卫的几个枪兵早己平端长枪,蓄势待发。

    伍长一声大喝,手中的长枪突刺,长枪一下子刺破了他身上镶铁的皮甲,深深地刺入他的胸口。

    其余几名枪兵也机会同时对他进行攻击。

    格罗此时身体被拒马缠着,根本无法闪避,他手执武器他怒吼着,但却无济于事。

    眼睁睁地看着几根长枪刺在自己身体上,就这样怒吼着死去,他单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

    随后又是两个匈奴兵出现在城头,他们己经听到了那格罗的吼叫,双目一扫,却是看清了城墙内的动静。

    二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跳下城头手中盾牌一阵猛推,竟要将身前几个拒马推开。

    “二三子,后退!”

    那伍长大喝一声,手上长枪急速向那手持盾牌的匈奴人刺去,那人刚要推开身前最后一个拒马,忽的一声,长枪己是凶悍无比地刺到眼前,他急急用圆盾一挡,却是慢了一步。

    一声惨叫,那人被那伍长一枪刺在咽喉内,枪尖透喉而出……

    城头其它地方同样不断有匈奴和诸胡雇佣军士兵跳上城头。

    战斗渐渐激烈起来,不时有敌我双方士卒的惨叫声响起。到处是敌我双方的尸体及鲜血。

    惨烈的战斗让匈奴人的士气渐渐低落,而汉军士卒则恰恰相反,经历了实战的磨练,大家配合越来越熟练。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伤亡比越来越大,匈奴和诸胡联军渐渐抵挡不住。

    短暂的厮杀之后,这一波跳上城头的敌军己经大部被杀。

    城墙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上百余具的胡人联军士兵尸体,余下士兵终于崩溃了。

    看着从城头上狼狈逃下或是摔下的己方勇士,大营中的匈奴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都是不敢相信,大匈奴的勇士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他们个个神情惊恐,完全不顾身后或是城头上的敌人。

一百一十三 汉军出城

    看着奔下城来的残兵,负责指挥这次攻城的匈奴千骑长那双目无神地看着城头,自己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如今只希望日逐王能够看在自己已经尽力的份上饶了自己这一次。

    ……

    匈奴人退下去之后,没有再发动新的进攻。

    轮台城内也抓紧打扫战场,修补城防,统计伤亡,救治伤者。

    今日一战轮台一共阵亡将士63人,伤176人。其中轻伤118人,重伤58人。

    张越望着蔡汀送来到伤亡报告心情沉重了许多。

    虽然说慈不掌兵,但人心皆是肉长的,又岂会完全无动于衷。

    张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起身唤过赵广汉,两人一起前往伤兵营。

    伤病营设置在城东,这里也是城中环境最好的地方。

    还没有进入伤兵营,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嚎哭声。

    “君侯!”

    张越摆了摆手,让医官们继续抢救伤员。

    他走进屋内上前劝慰伤者,让他们安心养伤,那些军士都是激动地连连点头。

    张越看向身前的一些重伤员,他们大声呻吟着,很多人己经快不行了。

    望着这些士卒张越心中沉痛,这些都是他辛苦练出的好兵,没想到就要这样去了。

    特别是自己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这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助。

    这时角落里哭声响起,却是两名重伤员支持不住,咽了气。

    张越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几个辅兵将他们的遗体收殓到一处后,以后统一安葬。

    这时一名士卒忽然轻轻的呼唤声:“君侯……君侯……”

    却是甲曲的一名什长,张越记得他,他是从靖边障跟随自己来到轮台的老兵。

    他的额头和面门都受了重伤,双目也被射瞎了,显然是没有救治的可能了。

    他双手艰难摸索着,张越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吾在此。”

    他紧紧抓住张越的手,因为双唇受伤,所以说话颇为艰难,他断断续续的道:

    “……仆本出生卑贱,跟了君侯才真正做了人,仆甘愿为君侯战死。只是家内只余小妻,还有不足岁的女儿,万望君侯照应……”

    张越柔声道:“尔放心吧,吾会……”

    说到这里,他的话突然顿住,却见他己是断了气,只是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张越长叹“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战不知道会有多少健儿战死沙场……”

    匈奴大营内,竖立大纛的大帐前,帐内正传来日逐王的吼叫及鞭打声。

    帐中,暴怒的日逐王挥舞着皮鞭,对着伏身地下的一名千骑长抽打着,旁边的几名千骑长和姑墨贵族皆是噤若寒蝉。

    也难怪日逐王会爆怒,今日这一战仅仅是匈奴本部兵马就战死了近两百人,受伤的更是超过400。

    这可是大半个千骑队了,整个日逐王部,如今也不过就九个千骑队。

    他本来就是争夺单于之位的失败者,这九个千骑队,可是他生存的本钱。

    没想到今日短短两個时辰就报销了大半个千骑队,如果加上在天南城下的损失,那就已经超过一个千人队了。

    “尔给我爬起来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日逐王终于抽累了,停下来冽声问道。

    “大王此战绝非儿郎们不努力啊,城中汉军远比预计的多的多,他们的数量至少有三千人,咱们是被龟兹人骗了……”

    日逐王面色阴沉的道,“尔是说城中至少有三千汉卒?”

    趴在地上的那名千骑长道,“不敢欺瞒大王,城中汉军只多不少……”

    日逐王面色铁清的环视众将。

    “尔等有何良策?”

    这时左千骑长穆尔起身道,“大王这轮台城墙高且厚,加之兵力充足,这样强攻,即使攻下来了,损失也是难以承受的……”

    日逐王问道,“尔的意思是……”

    “大王,轮台东西两面还有两座小堡,皆是汉军屯田之所,不如转攻彼处,引汉军出城……”

    周围几名匈奴千骑长纷纷符合道,“穆尔所言极是,吾等可佯攻那两座小堡,逼汉军出城救援。

    若是他们龟缩不出,我们就将这两座小堡攻下来,以雪此恨。”

    “若是他们出城与我们搏战,我大匈奴皆是精锐,而这汉军则不过是些屯田卒而已,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日逐王思索片刻道:“就这样办。今晚扎营休息,明日就攻下那些墩堡,将他们杀个鸡犬不留!”

    ……

    张越交代医官们最大努力救护伤员,战死将士的遗体也要好好收殓,战后他们统一安葬。

    随后出了医护所,此时己是傍晚时分,他又来到城头上。

    此时负责警戒防御的正是卢汉、潘弘等人。

    张越见到他后询问道:“换防情况如何?防守器械可是充足?”

    “君侯请放心,将士们士气高昂,二三子都恨不得再与匈奴人来上一仗呢?”

    张越道:“善,不过不可松懈,二三子当小心防备!”众人都是恭敬答应

    张越又巡视了一番城防,在辅兵们的忙碌下,城内外的尸体己是清理完毕。

    城头每隔一段距离都高高地挂着灯笼和火把,将城头照得犹如白昼,城墙上也一直有士卒巡逻警戒。

    这样严密的防守下,匈奴人想来偷城,怕是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天色更暗了下来,城外数里外的大营星星点点的都是灯火,赵广汉望着匈奴大营道:“君侯,可否派些人出城偷营?”

    张越闻言颇为意动,但他在仔细思忖后,却是否定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张越遥头道,“匈奴人营地戒备森严,怕是无机可乘,二三子还是固守城池,小心防患为上。”

    “君侯所言甚是,匈奴日逐王亦非等闲之辈!”

    旁边诸人都是同意。

    翌日,还未用过朝食,城外匈奴大营突然人嘶马叫,一队队士兵离开营地往东面定胡堡的方向而去。

    负责警戒的卢汉揉着脸疑惑地道:“匈奴人这是要干什么?”

    他赶紧把这一情况通报给了张越。

    张越得到匈奴异动的消息,不敢怠慢,迅速登上城头。

    他注视城外,神情凝重。

    此时城外一支约莫三千骑胡人联军正向东而去。

    “三千骑?”张越先是一惊。

    接着仔细一看就明白了,出来的这三千骑,实际上真正的骑兵不过千骑。

    其余的不过是杂胡联军而已,这些杂胡毕竟也是引弓之民出生。

    如今虽然已经希腊化,但却并不缺少马匹。

    潘弘这时道,“君侯,胡人在昨日吃了亏,吾恐其将主意打到其余的军堡上,想引吾出城作战,如果是这样……”

    张越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恐怕就是如此了!”

    仔细观察匈奴动向后,张越做出了判断,“匈奴人这是要围点打援啊。”

    虽然判断出了匈奴人的意图,但张越却犹豫了。

    不出城援助,东面的定胡堡和西面的威远堡很可能会被匈奴人攻破。

    可是如果出兵救援,就不可避免要与匈奴野战,

    只是轮台汉军刚刚经历整编,训练还没有全部完成如果出城野战张越心中却疏无把握。

    ……

    轮台汉匈大战之时焉耆国王宫内同样在发生激烈的争论。

    “殿下行此事前为何不与吾等商议一二?”

    焉耆国左都尉鞬琦严肃的向焉耆王鞬广询问。

    “哼!”

    “左都尉,本王才是焉耆之主,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在跟你的王说话?”

    焉耆王或许是因为有了匈奴人的支持,所以态度明显比平日里更强硬。

    “殿下,您既然是焉耆之王,那就更要为焉耆人的长远谋划!”

    “吾国近汉地而远匈奴,汉之尉犁距此不过百里,一旦汉人知悉吾秘助匈奴之事,恐其发大兵击我焉耆啊?”

    左都尉鞬琦并没有退让,而是据理力争。

    焉耆本就不是集权制国家,更何况他还是鞬广的叔叔,且手握两千军队,根本就无惧焉耆王。

    焉耆王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道,“那童仆都尉可是给了三千匹好马……”

    “更何况,吾早已遣使持厚币与李公交,有李公在又何必担心汉军攻伐!”

    “李公,那位李公?”问话的却是焉耆另外一位焉耆贵族,大译长尉德。

    焉耆王却是哈哈一笑,“还有那位李公,当然是汉东宫詹事李元公!”

    尉德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吾国亡国不远已……”

    周围的焉耆贵族皆惊骇的望着他。

    “大译长,此人可有何不妥之处?”

    尉德痛心疾首的道,“那李元与汉之轮台校尉乃是仇敌,此战如汉获胜,其必加兵于焉耆……”

    焉耆王目瞪口呆的道,“那云阳侯小小的一个营田校尉敢与汉太子作对?”

    不只是他,殿中大多数贵族都露出怀疑的目光。

    尉德叹息一声,“诸君有所不知,那汉国之内,如今亦是分做两派,关东、关西互不相让,然汉军却掌握在关西……”

    听完尉德的讲解,众人算是对大汉朝堂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那李元为何害我焉耆!”焉耆王却是愤怒的大吼。

    尉德闻言又是一惊,“殿下,此事难道另有隐情?”

    焉耆王此时也不在隐瞒,“此次相助于那匈奴却是受那李元所托……”

    尉德叹息一声,虽然心中明白,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那李元可有留下何信物?”

    焉耆王苦笑道,“那有信物留下,传讯之人也早已离去!”

    “如此,吾国今后该如何自处?”一名曾经去过长安的小贵族瘫倒在地。

    此时那左都尉鞬琦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焉耆王此时环顾四周道,“诸君可有良策?”

    一众贵族却是满脸忧虑,一时半会并未有人出言。

    实在是焉耆距离汉军太近了,焉耆虽然拥兵6000,但与汉军相比亦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这时那左都尉鞬琦却是一咬牙站起身来。

    “殿下,如此莫如尽投大匈奴……”

    焉耆王一惊,“尽投匈奴?”

    鞬琦道,“不错,如今既然大错已经犯下,不如将错就错!”

    尉德此时也犹豫不决的道,“然,汉军来攻怎么办?”

    鞬琦此时也放开了,“吾闻那匈奴童仆都尉正要设置驻地,莫如邀其来焉耆!”

    焉耆王闻言却是犹豫不决,“然,吾闻匈奴劫掠成性,邀其入城恐其大掠吾国啊……”

    鞬琦道,“两相其害取其轻,无论如何,当比亡国更好!”

    “可是!”焉耆王还是犹豫不决。

    此时尉德也想明白了,他出言道,“陛下不必再犹豫了,难道陛下也想如那楼兰王、山王一般,悬首长安之北阙!”

    焉耆王长叹一声,“如此那就邀童仆都尉来此吧……”

    ……

    此时一支人数约六百余人的汉军正在沿着计式水(塔里木河),快速向着西边行军。

    他们人人皆配有双马,虽然是在快速行军当中但队伍却丝毫不乱,这支汉军正是李肆所部。

    匈奴入寇的烽火传到山国时,李肆还正在修筑铁山城。

    得知匈奴人入寇的目标是轮台后,他迅速安排好铁山城的防务,随即亲领一曲汉军返回轮台。

    为了避开匈奴人的探马和眼线,他没有走尉犁、铁门关这条大道。

    而是选择了沿孔雀河西进,随后再沿计式水前往定胡堡。

    这条道路虽然难行一些,但却更加隐蔽。

    李肆其实并不担心匈奴人攻破轮台。

    以轮台城的防御,匈奴人没有五万以上的兵力,根本就拿他毫无办法。

    李肆的意图是切断匈奴的后路,与张越互相配合重创甚至全歼日灼王所部。

    当匈奴人准备分兵进攻定胡堡和威远堡时,李肆所部距离定胡堡也仅有百余里了。

    与此同时尉犁营田校尉派出的三百骑援军也以抵达乌垒,并与李肆所部取得了联系。

    ……

    轮台城中,张越经过一日综合考量还是决定出城与匈奴作战。

    不过此举却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

    他们的理由是轮台汉军,本就不是野战之士,加之训练为成,仓促出战可能会导致大败。

    他们所说的其实也是张越之前所担心的问题。

    不过张越经过一番思考衡量后,觉得不出战产生的不良后果更严重。

    “二三子,吾等不敢与匈奴人在野地堂堂对阵,那吾等练这些兵又有何用?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一百一十四 决意出城

    “二三子不必再说,此次如果不敢野战,吾军对匈奴的畏惧就会始终刻在心头。”

    “而匈奴人则相反,他们的气焰会更加嚣张……就算城池修得再坚固高大,也会被匈奴人一一打破。”

    “今日吾等不敢出城……下一次吾等还是不敢出城……如此吾军将再也不能一战……大丈夫死则死矣,但决不能畏战惧战……”

    吾意已决,诸将随吾出城死战!”

    “彩!”

    “汉家健儿何惧胡奴!”

    “胡人其是吾汉军之敌……”

    “一汉敌五胡,可不能坠了吾汉军威名!”

    作为张越铁杆的郭开、杨友两人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张越的决定。

    马汉这时却道,“君侯尊贵之躯,不可轻涉险地,不若留在城内主掌大局,且让下吏等领兵出战。”

    张越哈哈一笑道:“吾乃轮台主将,岂能躲在一旁,观二三子浴血……”

    马汉还想再劝,却被张越打断。

    “君不必再劝,吾意已决!”

    张越主意己定,雷厉风行地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

    众人皆是凛然遵命,很快整个轮台城紧急动员起来。

    汉军的高效在这一刻再次提现出来。

    仅仅一刻钟,三千步骑就已经集结完毕,等待着张越训话。

    张越顶盔掼甲登上了临时搭建的一个高台。

    放眼望去,台下众将士皆一脸狂热的望着他。

    众军士皆渴望着他们的统帅能带着他们再来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胜。

    张越却是久久不语。

    良久,他才开口道:“二三子匈奴勾联蛮夷小国曰姑墨、焉耆者,抗拒大汉,犯吾疆界……功名但从马上取,此次出战正是二三子建功立业之时……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剑,斜指指向天空,咆哮道:“杀胡!”

    “杀胡…杀胡…”

    教场上的呐喊声一浪接一浪,所有的都是挥舞兵器极力高呼。

    张越正在集结士卒准备出城时,这时李肆派来的斥候也到了。

    “报!”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伤的红翎信使带来了李肆和尉犁汉军的消息。

    看完李肆送来的信件,张越不禁叹道,“善、大善!先生果然大材……”

    张越思忖片刻,却是再度来到高台前。

    “二三子,某刚刚接到信报,楼兰、尉犁、山国汉军已然全部出动……只要吾等……二三子皆当立此不世之功!”

    情况有变,张越自然也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君侯,吾等当何如?”

    张越下了高台,一众军官却是围了上来。

    张越道,“自然是要出城的,但此次某一人即可,尔等却需好生紧守城池……”

    卢汉和马克却不约而同的道,“君侯此事不妥,某才是骑兵军侯,当由某带兵出击……”

    张越闻言却是笑骂道,“滚,尔等的骑战还是某教的,还敢跟乃公争功……”

    几人轮流上前但还是没有让张越改变主意。

    最终还是由张越带骑兵主力出城,吸引匈奴注意力,为李肆等创造条件。

    “材官解散、骑兵集结……”

    商议完毕,张越下达了新的命令。

    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却不再是救援两堡,而是拖住日逐王本部主力骑兵。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咚咚咚……”“呜呜呜……”

    轮台城中战鼓与号角齐鸣!

    一千两百余名汉骑,在张越的带领下,从轮台城中涌了出来。

    “好,太好了!”

    “恭喜大王,汉军总算是出城了!”周围众人可劲的拍着日逐王的马屁。

    汉军出城,日逐王自然是大喜过望。

    “哈哈哈,勇士们,这一次本王一定要砍下那张越褥子的脑袋,做成酒杯……”

    “为大王贺!”

    在众人的马屁声中,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己站在轮台城头的那一刻。

    “取本王甲胄,兵器来!”

    日逐王兴奋的披上甲胄,夸上战马。

    他决定要亲自击败出城的汉骑,砍下那汉将的首级,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勇武!

    ……

    定胡堡位于轮台城东50里处,正好处于轮台城与乌垒之间,是轮台地区新建的一个墩堡,也是最小的一座。

    因为此地东有乌垒,西有轮台,北有天南,是以驻扎的汉军并不多,平日里仅有一队步卒,和一什斥候。

    此地靠近计式水,水草丰茂,土地肥沃,正是轮台下一步要重点开垦的地区。

    烽火燃起之时,负责守备此地的陈焕第一时间就收拢了附近的垦民与屯田卒,因此城中除了驻扎的汉军外,还有约60名青壮。

    匈奴诸胡联军昨日黄昏时已经抵达了堡外,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把墩堡围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是要调动轮台汉军,自然要等轮台城收到消息了才动手。

    定胡堡只是一座新修的墩堡,城墙不高,防御设施也不完备,因此匈奴联军也没有花费功夫打造攻城器械。

    修整一夜后,匈奴人直接派出了诸胡仆从军。

    定胡堡外一马平川,这样的地形正适合斯基泰重装步兵的作战。

    他们摆出严整的队形有条不紊的向定胡堡逼近。

    “咚咚咚!”

    整齐的队形,再加上战鼓声的加持,使得他们看起来还是挺有压迫力。

    不过与他们的希腊老师一样,他们虽然近战实力不错,但却严重缺乏远程打击力量。

    “轰轰轰!”

    他们踏着整齐的脚步一步步的向定胡堡压迫而来。

    堡中的汉军此时不禁感觉口干舌燥。

    “二三子,吾等乃是汉家健儿,此等杂胡不过是土鸡瓦狗……大宛之战七百汉骑即可击败彼辈万余大军……吾等何惧之有!”

    在陈焕的鼓动之下,堡中士卒总算摆脱了心中升起的畏惧心理。

    “咻”

    陈焕首先射出了一支用作标记的红色箭矢。

    “咚咚咚!”

    随着战鼓的轰鸣,敌军步兵一步步的向墩堡靠近。

    “二三子准备!”

    当胡人联军越过红色箭矢时,陈焕果断下达了命令。

    “风!”

    陈焕一声令下,堡中弓弩手同时射出了手中弩箭。

    “babo”,一声怪异的喊声响起,胡人士兵开始冲锋。

    胡人步兵开始冲锋时,一名传讯的信使也进了匈奴大营。

    “大王令,骑兵立即回返……”

一百一十六 千骑卷平冈

    卡斯木手下的百夫长们,纷纷上前询问。

    “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卡斯木现在想到的办法,就是动用匈奴人的骑兵对汉军进行骚扰性的攻击。

    不过骑兵却不是他能指挥的动的。

    他只得把目光转向了督战的匈奴百骑长。

    他低声询问道,“兰骑将,如今汉骑袭扰,不知骑将可能相助一二?”

    作为匈奴百骑长的兰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心中并不太愿意,但也知道让汉军从容休整的后果。

    “卡斯木将军客气了,只是吾仅两百骑,难有作为啊!”

    卡斯木闻言已然大喜,“好叫骑将得知,我斯基泰人原也是引弓之民,军中善骑者亦不在少数,只要骑将愿意出击,此辈可尽付骑将之手!”

    那兰翎闻之也是大喜,“如此当不成问题。”

    两人商量完毕,兰翎开始召集所属的匈奴骑兵。

    卡斯木也从诸胡联军中挑选300善骑之士并入兰翎军中。

    经过一番短暂的磨合,兰翎亲自带领着五百余骑,从两侧向汉骑逼近。

    兰翎原本还想要先进行一番训练,只是卡斯木催的急,也只好仓促出击。

    好在他的目的并非与汉军决战,而是掩护卡斯木的侧翼,同时防止汉骑袭扰。

    在他看来这个任务不难,也无需严整的阵型,训练差一点也无所谓。

    他更多的反而是琢磨着这一战之后,怎么把这些士兵收归到自己手下。

    兰翎自己本也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自然想不断壮大自己的部落。

    兰翎的骑兵开始行动,卡斯木指挥着军团也开始往前缓慢移动。

    “哈哈……天助吾也!”

    李肆见到胡人联军的行动,不但不惊慌,反而大喜过望。

    其实不只是他,汉军上下个都伯、佰将同样是欢喜异常。

    他们不怕敌军出击,怕的就是敌方不出击。

    如果诸胡始终坚守不出,那才是一个大麻烦。

    “明公出击吧!”众人纷纷请战。

    “善!”

    “二三子备战!”

    “左右两队出击……”

    李肆看见敌军的行动,派出了两队突骑迎战匈奴骑兵。

    汉骑大队则继续停留在原地,等待敌军露出破绽。

    此时汉军一名名叫刘益的男子却在默默念叨着。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原来竟是如此,吾明白了!”

    汉匈双方出动的骑兵都不多,但战斗却还是显得残酷激烈。

    双方都是轻骑,主要武器也是骑弓。

    汉军胜在装备精良,手中具是复合弓,在射程和威力上都要强过匈奴人的软弓。

    匈奴人则胜在骑术和箭术上。匈奴人毕竟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

    他们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在骑术上自然要比半路出家的汉军强上一筹。

    “咻…咻…咻!”

    双方不断互相放箭,箭矢在空中飞舞,时不时有士兵中箭落马。

    匈奴人的骑射之术确实要比汉军突骑更强。

    汉军被箭矢命中的要更多一些,但落马的反而是匈奴人更多。

    这就是汉军在装备上的优势了,汉军的箭矢可以轻易穿透匈奴人的皮甲。

    而匈奴人除非射中汉军要害,否则并不能对汉军造成严重伤害。

    “勇士们,退!”

    在对射中吃了大亏的兰翎很想直接冲击汉军。

    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放弃了。

    此时他距离汉军主力至少还是600步,不管他做出何种反应,汉军都足够的反应时间。

    更何况他手中的骑兵只有不到半数是匈奴精骑,其余的其实不过是相当于普通牧人的水平而已。

    听到兰翎的命令诸胡骑兵很快退了回去。

    此时卡斯木指挥的步兵方阵在经过一段距离的行军后,也变得不那么严整。

    李肆经过一番观察后,觉得火侯也差不多了,因此他果断下达了新的命令。

    “二三子,列骑兵阵!”

    随着李肆一声令下,汉军快速集结列阵。

    “这是什么阵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车悬阵?”

    自从汉军与康居国一战后,车悬阵的大名就传遍了整個西域河中。

    卡斯木看着远处的汉军,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如此,他还是下达了命令。

    “护!”

    胡人军团在卡斯木的指挥下,结成了防守阵型。

    他准备先死死防守,等待匈奴援兵到达后,再转攻为守。

    ……

    李肆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叹息一声。

    “二三子、杀敌立功就在此时……”

    “进!”

    随着命令下达,首先行动的是汉军中的突骑,他们的目的是用强大的弓弩打乱敌方阵型。

    一旦敌方阵型变乱,那就到了枪骑显威的时候了。

    突骑因为不需要直接冲阵,所以并没有保存马力,而是直接向着胡人步兵军团的方阵冲去。

    很快汉军突骑就突进到了胡人军团前50步的距离内。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张弓射箭,而是握着一个圆球状奇怪的东西。

    “准备迎敌!”

    胡人人做好防冲撞准备时,汉骑却忽然在距离方阵约15步的地方一分为二,绕开了正面。

    并把手中的圆球丢入了敌军阵中。

    “那是什么?”

    胡人正疑惑着,忽然发现那圆球竟然开始冒烟。

    很快黑色的浓烟带着恶臭弥漫了整个方阵。

    “巫术…巫术…这是汉人的巫术!”

    方阵中几乎所有士兵都恐慌起来,虽然阵中的百夫长们极力控制,但军阵还是出现了松动。

    雪上加霜的是,丢掉手中毒烟球的汉军突骑,已经换上了弓箭,并立即绕着方阵进行射击。

    双重打击之下,原本严整的方阵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正当胡人联军军团迷茫混乱之时。

    “进!”

    这时李肆抓住机会,对枪骑下达了冲击的命令。

    汉军枪骑仿佛恶煞般排着整齐严密的队形从烟雾后冲了出来。

    己经混乱不堪的胡人步兵这下完全无法抵挡。

    被汉军枪骑砍瓜切菜般碾压击杀。

    负责掩护侧翼的匈奴人,也遭到了汉军突骑的攒射。

    “该死!”

    兰翎一开始还想带着手下的骑兵对汉军发动一次反冲锋。

    谁想他还没有下达命令,那些临时拼凑的斯基泰骑手却先行崩溃了。

    “巫术、巫术、汉人会巫术…”

    一名名士兵嘴里叫嚷着拼命往后方逃去。

    “勇士们,撤!”

    见事已不可为,兰翎懊恼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头盔,随即带着手下转身离开战场。

    发现匈奴人逃跑,位于后方的弓箭手见势不妙也开始逃跑。

    仅仅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胡人军阵就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勇士们稳住,杀汉军一人,赏女奴一名,羊两头……”

    卡斯木还在试图挽回局势。

    但他的举动皆是徒劳的。

    汉骑此时已经排列成严密的阵型如同一堵墙,如同一座山一般压了过来。

    “轰……”

    汉军枪骑已经撞进了胡人联军的阵型。

    已经装备了新式马鞍、马蹬和马蹄铁的枪骑兵,第一次出场就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胡人联军的步兵方阵在枪骑的冲击下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

    一些自认为勇武的敌军勇士,试图反抗,但在密集的骑兵阵面前,更本无济于事。

    “逃啊!”

    发现完全无法阻挡汉军的冲锋后,胡人步兵终于完全崩溃了。

    一个个哭喊着转身就跑。

    他们的逃跑又进一步加速了军团的崩溃。

    绝望的士兵们,要么跪倒投降,要么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他们不指望跑的比汉军更快,只希望跑的比同伴更快就行。

    面对嘈杂绝望的局面,卡斯木和孜汗两人毫无办法。

    原本留在营地中的预备队也已经逃跑。

    两人只得带着自己的亲卫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可惜他们光鲜亮丽的铠甲在乱军之中太显眼了。

    一队汉骑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从汉军突骑发起进攻,到战斗结束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

    此战汉军仅仅付出了阵亡17人,伤49人的代价就全歼了这支匈奴杂胡军团。

    “弄到了什么情报?”

    大战获胜,李肆心情好了许多,见到杨友后打趣道。

    杨友或许还没有从工作中恢复过来。

    他面色严肃道,“焉耆和龟兹两国果然不可靠!”

    李肆笑了笑,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此两国的协助,匈奴人去那弄这么多步兵。

    “明公还请借一步说话!”

    杨友看了看左右,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

    李肆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来到了战场边缘。

    他的护卫皆在二三十步外戒备。

    “明公请看?”

    杨友却是面色严肃的递上了一张情报。

    李肆接过后,仔细的看了三四遍。

    随后才严肃的对杨友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杨友道,“除了某,只有负责审讯的两名千牛卫!”

    李肆点点头,“此事除了君侯,不要再让别人知道,那两名千牛卫也要看管好!”

    杨友点头道,“某省得的!”

    杨友离开后,李肆口中却是喃喃自语,“殿下到底是否知道此事呢?”

    ……

    获胜的汉军并未多做停留,留下一屯骑兵看守俘虏后,立即转而向北。

    当他们到达天南城地区时,天南城外的匈奴人竟然还没有收到定胡堡之战的消息。

    李肆在与韩江取的联系后,决定趁夜袭击天南城外的匈奴人。

    “轰隆!”

    李肆军刚刚开始行动,天际竟然传来了雷声,风也开始刮了起来。

    “明公现在怎么办?”

    现在这个时代的骑兵一般不会在雨天作战。

    因此汉军上下此时皆是犹豫不决。

    “哈哈哈!”

    李肆没有回答反而大笑道,“真是天助吾也,二三子这是天要匈奴人灭亡啊……”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李公所言甚是……”

    在李肆的鼓动下,士兵们士气高涨。

    “轰隆…”

    雷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竟然下起雨来。

    在雷雨的掩护下,李肆所部汉军顺利的靠近了匈奴大营。

    韩江此时也带着手下300余骑,悄然出了天南。

    “入他娘,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匈奴大营中一名负责守夜警戒的士兵抱怨着。

    “闭嘴,尔想死吗,骑长听到了,咱们都好不了……”一旁的一名士兵赶紧制止他。

    “怕什么,骑长肯定在被窝里面陪着焉耆人送来的女奴呢!”

    那名士兵却是不以为意。

    “得得得……”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这时另一名士兵警觉道。

    周围几名士兵,闻言立即安静下来。

    “得得得……”

    “骑兵…这是骑兵…赶紧吹号!”

    一名士兵首先反应过来,他一下子惊骇的大吼起来。

    可惜他发现的还是晚了一些,汉军骑兵已经冲进了营地。

    “二三子,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杀啊!”

    汉军的喊声声响彻了夜空,甚至压过了天上雷声。

    一名名彪悍的匈奴骑兵还在睡梦中就丢掉了脑袋。

    “怎么回事!”

    喊杀声惊动了大帐中的匈奴千骑长巴鲁。

    他一把抄起身边的弯刀,衣服都没有来的急穿,就冲从了大帐。

    帐外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

    血水混杂着雨水染红了整个营地。

    “勇士们,反击…反击…”

    巴鲁举着刀呼喊着试图把周围的匈奴兵组织起来。

    可惜在混乱中能听见他声音的没有几个人。

    他的举动反而引起了两名汉骑的注意。

    那汉骑打马向巴鲁冲来,巴鲁也发现了冲来的汉骑。

    他没有退缩,而是举着弯刀迎了上去。

    当他虽然用弯刀挡住了第一名汉骑的攻击。

    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手中的弯刀脱手飞了出去。

    这时第二名汉骑也已经迫进,并抬平了手中的战刀。

    奇迹没有发生,双方交错而过,汉骑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的环首刀。

    一道白光闪过,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

    那名汉骑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杀向前方。

    只留下身后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缓缓倒入血水之中。

    “二三子,随某冲!”

    营地之中,李肆带着自己的亲卫不断的冲杀。

    那里人多他就带着人杀向那里。

    兵败如山倒,很快匈奴人就绝望了。他们要么跪倒投降,要么失散而逃。

    李肆一刀斩断匈奴人的大纛,高呼,“敢犯我大汉天威者,杀无赦……”

一百一十七章 会猎库车水

    长安城博望苑中一名年约三旬的男子正满脸铁青的坐于榻上。

    此人正是如今大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刘据。

    “李元,此事真不是尔所为?”一向温文儒雅的太子,此时却是面色阴沉,青筋暴露。

    那东宫詹士李元闻言却是痛哭流涕的扑倒在地,“殿下,此事与元无关啊……”

    郑会也在一旁帮腔道,“殿下,李公岂会行此不智之事,此事当是是有人故意污蔑……”

    在两人的解释之下,刘据脸色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既然不是尔等所为,那何人会污蔑于李公?”

    李元从地上爬起来道,“张越小儿深恨吾阻其封侯,怕是其贼喊捉贼……”

    刘剧摇头道,“此事当与云阳侯无关,此事乃秀衣使者所报……”

    郑会与那李元皆是一惊,忍不住惊惧的对视一眼。

    “陛下已知此事?”郑会忐忑的问道。

    “父皇当还未知……孤中途取走了奏报!”

    两人闻言皆是长吁了一口气!

    ……

    宣室殿中,皇帝面无表情的端坐于榻上。

    周围跪满了黄门与郎官。

    “今日除了太子还有谁来过?”

    黄门令战战兢兢的回道,“启禀陛下,今日除了太子,再无人来过……”

    “把太子给朕唤来!”

    “诺!”黄门令正要下去。

    皇帝又摆了摆手,“不用了……”

    随后他又道,“今日之事,如外朝有所闻,尔等皆斩!”

    ……

    定胡堡与天南城两战彻底扭转了汉军不利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分驻于各地的汉军精锐已然集结在了一起。

    李肆与韩江两人虽竭力想要赶在消息传到日逐王耳中之前与张越汇合。

    但大军行动如何能比逃散的士卒快。

    第二日朝食时分,溃散的匈奴骑兵,已然逃回了日逐王的大营。

    “大王,大事不好,山国和尉犁汉军已经阵斩卡斯木和巴鲁,如今正与天南汉军往轮台而来!”

    日逐王闻言大怒,“巴鲁这个废物,就是一千头豚,汉军一个晚上也抓不完……”

    日逐王虽然大骂一通,但神志还是清醒的,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知道事以不可为,想要退回天山以北。

    不过这个时候能不能走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了。

    ……

    于此同时,天南与定胡堡之战的消息也已传到延城。

    龟兹王此时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辅国侯与安国侯到了么?”

    短短不过一刻钟他已经问了五次了。

    汉军大胜的消息传到王宫时,龟兹王一下子就慌了,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头颅被悬挂于长安北阙的场景。

    “王负汉罪……王负汉罪……”他低声念叨着,去岁张越杀楼兰王就是用的这个罪名。

    龟兹王正坐立不安之时,安国侯摩珠终于进了王宫。

    “王叔,你要救我啊!”龟兹王一见摩珠就不顾形象的大喊道。

    摩珠一惊,“殿下,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龟兹王摩萨哭道,“尉犁、山国汉军已到,匈奴日逐王惨败!”

    摩珠闻言也是一惊,“匈奴人怎会败的如此之快!”

    摩萨此时也渐渐稳定了心神,“听闻乃是那汉军一叫李肆的军侯,趁着雷雨夜突袭了匈奴……”

    摩珠一惊不由道,“汉军乃天兵乎!”

    随即他反应过来后,安慰龟兹王道,“殿下无需担心,吾观那云阳侯亦非好杀之人……只是我国却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方可平息汉军的怒火!”

    龟兹王点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他心中已经有把骊驹交给汉军的打算!”

    这时龟兹王才注意到育罗竟然没有到。

    “辅国侯何在,怎么还未到?”他向侍卫询问。

    摩珠却是先回答了他,“辅国侯已经前往焉耆边境整顿兵马了!”

    摩萨一惊道,“焉耆王出事了?”

    摩珠叹息一声,“焉耆已经完全倒向了匈奴,如今匈奴童仆都尉已经带兵入住员渠城!”

    摩萨疑惑道,“焉耆王为何如此不智!”

    摩珠也是叹息一声……

    龟兹王与摩珠商议之时,密林中一支人数大约千五百人的军队正在秘密向延城行军。

    那带队之人豁然就是拜城翕侯骊驹。

    ……

    天汉三年十月十九。

    张越率军在库车水右岸约7里的地方堵住了匈奴人的去路。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平地旷野,十分适合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匈奴人在经过两次惨败之后,现如今还有约5000骑,和不足2000诸胡联军步兵。

    轮台汉军则出动了2000骑兵和2000(一千正卒,一千屯田卒)步兵。

    两军相遇之后也不多言,各自展开阵型。

    日逐王把军队重新分为四個部分,左右两个千骑放在最前方。

    这两个千骑基本没有参加之前的战斗,因此战力基本保持完整。

    前后两个千骑放在中央,作为对左右两个千骑的支援。

    剩余的骑兵则跟随着日逐王排在最后面作为预备队。

    至于诸胡步兵,则放在了两侧作为掩护。

    汉军在张越的指挥下,同样把军队分为了四部,呈T字队形展开。

    左右两翼都是是由枪骑和突骑兵组成的骑兵集团。

    骑兵集团的布置非常简单,皆是突骑在前,枪骑在后。

    左翼骑兵的指挥官为李肆,总计约800骑。

    右翼骑兵指挥为韩江,约有700骑。

    中间则是步兵军团,步兵军团的布置就要复杂多了。

    步兵军团四个小方阵组成,最前方是三列弓弩手,他们后方他们后面则是六列长枪兵。

    每个小方阵直接都有足够通道,以便于机动。

    步兵军团后方则是少量的具装甲骑和张越的近卫骑兵,以及六架床弩。

    双方展开阵型后,汉军忽然发现,库车水对岸的山上竟然有不少观战之人。

    张越正准备派人驱逐他们,转念一想却放弃了这个打算,此战正是炫耀汉军武力的绝佳机会。

    想到这里,张越交代左右一番却是打马来到了阵前。

    “请日逐王出来说话!”张越对着匈奴人说得。

    “请日逐王出来说话……”汉军上下把张越的话语整齐的复述了一遍,颇有一种千营共一呼的感觉。

    一时间,整个旷野中竟皆想起了同样的声音。

    张越骑坐于马背上,颇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匈奴上下被汉军所摄,士气却是低落了许多。

    “大王怎么办?”

    日逐王左右将官皆是满脸期待的问道。

    日逐王明白这些人其实都希望自己上前去与张越答话。

    如此问只不过是故意为之而已。

    他虽然心中并不乐意,却也不敢违背全军上下的意愿。

    “哈哈!”

    他故意哈哈一笑,“走,让本王看看这张越小儿有何说辞?”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一群护卫往前阵而去。

    两军阵前,张越与那日逐王相向而立。

    张越首先开口道,“日逐王,尔可知罪?”

    那日逐王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本王有何罪?”

    张越道,“尔犯吾大汉疆界……还不快快下马认罪……”

    日逐王大笑道,“哈哈,轮台可不是尔大汉之地!”

    张越抬头环顾四周,“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汉军所至,即为汉土……”

    “彩!好彩!”

    周围汉卒听闻张越此言,皆是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汉军所至,即为汉土……”

    汉军上下不由自主的把张越之语共呼三遍方止。

    库车水对岸那些偷偷观战之辈闻听汉军呼号,皆是面上如土,震撼莫名。

    一名青年男子更是忍不住与汉军一起高呼。

    受命前来打探汉匈之战的于阗国王子,更是痛哭流涕道,“恨不生为汉家子!”

    秘密前来龟兹的康居使者,却是默然不语,心生恐惧。

    至于汉军当面的诸胡联军,更是心经动摇。

    日逐王一时被张越夺去声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故作强硬的道,“南有大汉,北有强胡,咱们就看看谁能斩下谁的脑袋!”

    说完也不等张越答话,自顾自的打马回了军阵。

    张越微微一笑,也是调转马头回了本阵。

    “呜呜呜!”

    两人回转,双方的号角声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库车水对岸的山头上,于阗王子却向左右道,此战匈奴必败。

    他身旁的康居使者,虽有心反驳,最后却只是长叹一声。

    姑墨、焉耆、车师、阿恶诸国观战之人却是面如土色。

    ……

    回到自己的本阵后,日逐王强忍心中的恐惧与怒火。

    “勇士们,进攻,给我碾碎他们!”

    随着日逐王一声令下,匈奴人前排骑兵开始出击。

    他们的战术与以往并没什么不同,前排是弓骑兵,紧跟着的是冲骑。

    匈奴人首先是牵着马,缓慢前行。

    抵达汉军前方约500步时,这才翻身上马。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仍然没有冲锋,只让战马小跑起来。

    匈奴人这样做的目的是节省马力,实际上冷兵器时代的正规骑兵大部分都是这样做的。

    马是一种很娇贵的动物,他们的耐力并不太好。

    “二三子,稳住!”

    汉军各什长,伍长纷纷小声叮嘱自己的部下。

    双方距离200步时,匈奴人开始加速。

    “轰隆轰隆……”

    巨大的马蹄声响彻了战场,也给士卒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二三子,准备!”

    转眼之间,匈奴人已经冲到了红色箭矢的位置。

    “风!”

    一声令下,汉军弓弩手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天空中瞬间出现了一团乌云,完全由箭矢组成的乌云。

    乌云很快就覆盖了冲锋的匈奴骑兵。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一名名匈奴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临阵不过三矢,汉军弓弩手射击三次之后,迅速退至了长枪兵的后方。

    这时匈奴弓骑兵,也开始绕着汉军步兵方阵放箭。

    “啊!”

    在弓骑兵的攻击下,汉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退至后方的弓弩手并没有放弃作战。

    他们在分为三列采用抛射的办法,攻击匈奴骑兵。

    不过他们的目标并非匈奴弓骑,而是紧随其后的匈奴冲骑。

    匈奴弓骑兵的攻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后方的冲骑到了。

    匈奴人的冲骑并没有统一的武器。

    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弯刀、长矛、战斧、狼牙棒……你能够想到的武器,都可以见到。

    “御!”

    长枪兵们缩紧了距离,准备防备骑兵冲击。

    “轰!”

    匈奴骑兵与汉军枪兵撞在了一起,一时之间血肉横飞。

    不时有汉军士卒被撞的血肉模糊,跌落马下的匈奴人同样非死即伤。

    现在就是考量双方士兵意志的时候到了。

    哪一方的意志更强大,那一方就将获得胜利。

    “刺!”

    前方士兵抵达住匈奴骑兵的冲击后,后方士兵则在什长们的指挥下,用力捅刺。

    “进!”

    正当匈奴前军与汉军步兵焦灼在一起的时候

    左右两翼的汉军突骑也在李肆与韩江的指挥下,前出攻击匈奴前军两翼,他们纷纷拿出弓箭,一齐迎接鲁莽冒进的匈奴前军。

    这时匈奴人品尝到冰雹般的箭雨打击。前方,左面,右面,汉军用猛烈的快速射击覆盖了匈奴马队。

    缺乏盔甲防护的轻骑兵在面对狂风暴雨班的箭雨时,简直遭受灭顶之灾,即便身着铠甲,在这样密集箭雨下也形同赤身露体。

    “命令前军撤退!”

    日逐王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发现战局不利,立即下令前军撤退。

    但此时为时已晚,除了极少数反应快的能够逃脱,其余的骑兵已经退不回来了。

    日逐王高估了自己麾下的骑兵,同时也低估了汉军的步兵。

    “大王怎么办?”

    此时日逐王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要么放弃前军,就此退军。

    要么全军出击,博取胜利的希望。

    “全军出击!”

    日逐王的骄傲让他最终选择了拼死一搏。

    为了防止孤立,他同时也让侧翼的诸胡军团以及自己周围的亲军共同推进,此举可以说比较稳健。

    面对敌军全面前推,汉军突骑只做了并不顽强的对抗。

    这次匈奴骑兵有步兵掩护,表现得颇有攻击力。

    汉军骑兵见状没有对冲,而是主动选择了向后撤退,诱敌深入。

    匈奴骑兵们见汉骑表现出怯懦,不禁战意高昂,大喊着向前冲锋……

一百一十八 大获全胜

    混合部队的缺点就是作战习惯特点不一,配合容易出现问题。

    随着战线的推进,匈奴人左翼的诸胡联军步兵与匈奴人的骑兵出现了脱节。

    立于戎车上的张越敏锐的发现了这一情况。

    他迅速用旗语向位于汉军右翼的韩江下达了命令。

    韩江收到命令后,立即调整了布置,准备对匈奴左翼进行突击。

    此时日逐王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正面推进的骑兵身上。

    当他发现军队出现脱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进行调整了。

    韩江此时已经完成了军队调整,右翼突骑已经重整队形,从侧翼迂回对匈奴左翼的步兵发起攻击。

    负责匈奴人左翼的诸胡联军遭到骑手们攒射,这些士兵虽然装备精良,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第一次对敌就被强大的汉军骑兵照顾,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韩江果断的投入了枪骑。

    “二三子,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进!”

    韩江亲帅400余枪骑兵,向当面的敌军步兵发起了冲锋。

    “二三子,平枪!”

    “杀!”

    汉军枪骑排成三排,使用骑墙战术,向着敌军冲去。

    已经陷入混乱的诸胡联军难以抵挡汉军的进攻。

    很快就发生了崩溃,四处逃窜。

    右翼的快速崩溃,让日逐王始料未及。

    “蠢货…全都是蠢货…马鹿都比他们强!”

    面对不利局面,日逐王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为了防止被汉军从侧翼包抄,他不得不提前投入预备队。

    预备队的投入虽然暂时稳定了战局,但也让匈奴人失去了机动力量。

    如果战局再出现变化,对匈奴人将极其不利。

    ……

    此时战场北方大约十余里的地方,一支人数约千人的骑兵正在快速行军。

    这支军队是童仆都尉屠谔带领的匈奴与焉耆联军。

    屠谔在焉耆听闻天南之战时,就预计到日逐王部会有危险。

    因此在第一时间就征集了所有能够征集的骑兵赶来支援。

    于此同时,一支约七百人的军队同样在从东面快速向着战场所在地赶来。

    这支军队却是楼兰营田校尉孔璋所率领的汉军与楼兰国组成的联军。

    现在两支军队都在快速向战场靠拢。

    谁先抵达战场,谁就可以获得先手的便宜。

    ……

    正面战场上,双方激战了近半个时辰,战场始终处于焦灼状态。

    此时日逐王却越来越焦虑,匈奴人的预备力量已经全部投入战场,而汉军还保持着相当的机动力量。

    他数次想要改变这种焦灼状态,但都失败了,反而差点引起军队混乱。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

    日逐王此时只能在心中祈求长生天的庇佑了。

    可惜他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作用。

    没过多久,战场上再次出现问题。

    问题还是出在诸胡联军军团身上,长时间的战斗已经渐渐耗尽士兵们的体力。

    方阵运转渐渐出现问题,一队士兵的失误,导致方阵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

    张越抓住机会,当即出动了身边的机动力量。

    他首先命令所有床弩集火攻击姑墨人的方阵。

    “崩……崩……崩……”

    儿臂粗的弩箭接连不断的射向敌军士兵。

    被击中的士兵,擦着就死,碰着就亡。每一箭都能犁出一道血路。

    床弩那可怕的威力,让诸胡胆战心惊。

    纷纷变得迟疑恐惧起来,整个方阵再也无法协调一致。

    失去协调性的方阵很快就变的混乱不堪。

    早已准备好的汉军骑兵,立即发动了冲锋。

    “轰隆隆!”

    望着滚滚而来的汉骑,看着那让人望而生畏的骑枪,诸胡联军最后的勇气彻底丧失了。

    “跑啊!他们都是魔鬼……”

    一名精神崩溃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转身而逃!

    战场上士兵们的精神都是高度紧张的,一人逃跑往往会引起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全军崩溃。

    随着这名士兵的逃跑,他周围的其他士兵也大呼小叫的跟着逃跑……

    仅仅一个瞬间,快到指挥官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整个方阵就彻底崩溃了。

    精神崩溃的士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接着就是一场屠杀,滚滚而来的汉军骑兵,就像收割庄稼一样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击溃了诸胡军团的汉军骑兵,并没有停歇,而是呼啸着纵马狂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匈奴人侧翼。

    日逐王虽然即使调整了阵型勉强抵挡助了汉军的第一波进攻。但失败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眼看匈奴人就要全军崩溃,就在这时,西北方向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张越一惊,“匈奴援军!”

    他立即下令,“重整队型!”

    汉军各级军官,此时也发现情况不对,赶紧重新整队集结。

    “二三子,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但现在战场一片混乱,想要重新集结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汉军下级军官们都在拼命的呼喊着,大家都知道现在必须跟时间赛跑。

    观战的日逐王原本正五内俱焚,正准备下令全军后撤。

    此时绝处逢生,不禁大喜过望,“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哈哈哈!”

    “全军出击……全军出击…给我打垮汉军!”

    这时日逐王不但不再撤退,反而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他决心利用生力军的到来一举击破汉军。

    “汉军就要败了吗?”观战的于阗王子脸上露出遗憾痛苦的表情。

    不过更多人却是露出欣喜之色。

    “哎”!

    那于阗王子正准备转身离开,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偶像战败。

    ……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东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怎么回事!”

    众人向东望去。

    不知何时东面也同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丝线。

    随着丝线不断靠近,众人慢慢看清了来者的装扮,那豁然是一支打着黑色苍龙旗的汉骑。

    “汉骑!”

    “汉骑!”

    “汉骑!”

    “竟然是汉骑!”

    那于阗王子,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他似乎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当场了汉军的一员。

    与其相反的却是那姑墨与焉耆使者,两人皆是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惊呼声不断响起,谁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汉军生力军竟然也赶到了战场。

    双方转眼之间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日逐王望着东方那滚滚而来的汉骑,一下子变得目睹口呆。

    刚刚如果退军的话或许还能保住自己的精锐不失。

    但此时他刚刚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汉匈两军已经完全搅和在了一起,想退都退不出来了。

    “大王,如之奈何?”

    他手下千骑将屠尉同样面露绝望之色。

    日逐王咬牙道,“告诉勇士们坚持住,我军援军比汉军更多,定能击败汉军!”

    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但他此时也已经完全想不到办法了。

    日逐王说完,把目光转向屠尉,“屠尉,本王现在需要你争取一些时间……”

    屠尉明白的点点头,爬上马背,带着自己的最后一队骑兵向汉军大纛冲去。

    “勇士们进攻!”

    “韩业,给某杀了他!”张越指着来袭的屠尉道。

    “诺!”

    韩业兴奋的答应一声。

    转过头对自己的部下大吼一声

    “二三子,杀!”

    随即带着一队骑兵,迎向来袭的屠尉等人。

    两支骑兵就要相遇之时,韩业突然掷出了一把飞斧。

    飞斧带着呼啸声迎面向屠尉飞来。

    屠尉发现来袭的飞斧想要躲避,不过此时已经太晚了。

    飞斧正面撞上了屠尉的面部,一下子把他劈落下马,眼看是不活了。

    几乎是在屠尉落马的同时,两支骑兵也正面撞在了一起。

    人喊马嘶之中,没有双马蹬的匈奴人被一個个撞落下马,瞬间被踏成肉泥。

    韩业斩杀那屠尉之后,并未回军,反而看准日逐王的方向,呼喊着杀了过去。

    此时双方来援的军队也已发现了彼此。

    孔璋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战场上的形式。

    他毫不犹豫的指挥军队,向屠谔率领的匈奴焉耆联军扑去。

    “二三子,杀!只要挡住了前方之敌,胜利就是吾等的了!”

    孔璋也是勇武之辈,下令军士们组成车悬阵带头向敌军杀去。

    此时屠谔却面临两难的选择,如果救援日逐王就会被孔璋衔尾而击。

    弄不好不但救不了日逐王,自己这支千骑队很可能也会全军覆没。

    但不救日逐王,日逐王部崩溃,自己这支军队也讨不了好。

    即使回到匈奴,恐怕自己也会被日逐王给绞死。

    他犹豫片刻后,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战场上最大的错误,临战分兵。

    他把军队分成了两队,一队约700人随他迎击孔璋部汉军。

    另一部300骑,则救援日逐王。

    屠谔的做法让张越目瞪口呆,“来将何人,竟会如此不智!”

    日逐王此时同样忍不住大骂,“屠谔这个蠢货!”

    屠谔此时应该做的是集中所有力量一举击溃汉军援兵,然后再支援主战场。

    “赵广汉,看尔的本事了!”

    “诺!”

    赵广汉闻言大喜,“二三子杀啊!”

    随即带着本部军马向屠谔分出来的那三百骑杀去。

    赵广汉所部虽然仅有百骑,面对三百骑敌军却毫无畏惧。

    屠谔分出的那三百骑骑兵面对前来拦截的赵广汉所部,同样选择了对冲。

    “二三子平枪!”

    “轰!”

    两军相撞,匈奴骑兵纷纷掉落马下。

    汉军骑兵在撞击之后,立即弃枪,换成了刀剑砍杀。

    “那是什么?”

    日逐王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纷纷落马的己方骑兵,接着就注意到了汉军脚下踩着的马蹬。

    赵广汉所部果然悍勇非常,短短半刻钟已然打垮了匈奴人的三百骑兵。

    此时正面战场上匈奴人也已然支撑不住。

    韩江此时也已靠近日逐王的大纛。

    当韩江一刀砍断日逐王的大纛时,匈奴人终于全军崩溃了。

    “全军出击!”

    张越此时果断下达了命令。

    “二三子,突击!”

    左右两翼的李肆与韩江也几乎同时发出了命令。

    压抑已久的汉军将士一个个吼叫起来。

    骏马终于得以奔驰,弓弦终于可以拉满,汉军骑兵们像撵小鸡仔似的驱赶着匈奴人。

    一些匈奴人还试图反击,但在面对汉军严密的骑兵阵列时,只不过是螳臂当车。一个个被汉骑碾的粉碎。

    其余的匈奴人则拼命鞭打着身下的战马,试图尽快逃离战场。

    追击的汉军没有强行拦截逃跑的匈奴人,他们只是紧追着匈奴人,从两侧对他们进行夹攻。

    匈奴人在汉军的攻击下不断坠马。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等待匈奴人的将是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日逐王的亲卫们站了出来。

    他们不等日逐王下令,就主动向汉军发起了反冲锋。

    “苍狼的子孙们,进攻!”

    日逐王的亲卫首领哈绰大吼着首先发起了冲锋。

    在他的带动下其余的亲卫也怪叫着,跟在哈绰后面对汉军发起了冲锋。

    这样悲壮的自杀性冲锋,暂时缓解了汉军的速度,使得匈奴主力终于得以逃离。

    不过冲锋的哈绰和他手下的士兵则没有那么好运,大部分人当场战死。

    哈绰则被恼怒的吴桐击落马下,绑了起来。

    依靠哈绰等人赢来的时间,日逐王终于得以逃脱。

    他们一路逃到天山脚下,才停了下来。

    暂时安全的日逐王,这时才赶紧派人四下收拢溃兵。

    最终被他聚拢来到溃兵只剩下不足两千人。

    而且大部分士兵还丢弃了自己的武器铠甲。

    看着眼前惨淡的情况,日逐王简直欲哭无奈。

    这次入寇轮台本来是想找个软柿子捏的。

    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一颗铁蚕豆,不但没得到好处,反而磕掉了一嘴的牙。

    更让日逐王忧虑的事,这一战自己实力大损,回去之后如何面对单于也是个大问题。

    …

    “什么,汉军大破日逐王于库车水?”

    “匈奴日逐王仅以身免……”

    虽然早已断定汉军必胜,但当真正听到汉军获胜的消息,龟兹王还是从王座上蹦了起来。

    “消息可确实?”

    龟兹王满脸阴晴不定的问道。

    “陛下,探马亲眼所见,塞人和斯基泰雇佣军团全军覆没,日逐王北遁……”

    “汉军一部正渡过库车水往延城而来……”

    “天啊!”

    龟兹王大喊一声,栽倒在地……

一百一十九 震慑不臣

    正面战场大崩溃时,屠谔正率军与孔璋所部鏖战。

    眼见形势不妙,他不敢拖延,立即下令退军。

    还好他跑的快,刚刚脱离与孔璋部汉军的接触。

    赵广汉就带着手下的骑兵杀了过来。

    刚才那一战屠谔看的分明,自然知道靠着手中士气低落的士兵是难以抵挡的。

    因此带着士兵们转身就跑,赵广汉追出7、8里地之后,发现实在追不上。

    嘴里骂了一句“跑的比小娘的兔子还快!”也就退兵了。

    汉军虽然退兵,但屠谔却不敢多做停留,一路奔回焉耆国境内,才敢停下来稍作休整。

    看着丢盔卸甲的部下,屠谔欲哭无泪。

    原本一个完整的千骑队,如今只剩不到一半人。

    尤其是他直属的匈奴精骑,竟只余172骑。

    ……

    库车水旁,大战获胜的汉军皆是兴高采烈。

    到处都是士卒们的欢声笑语,他们欢笑着收割着敌人的首级,把俘虏的敌军士兵驱赶到一起。

    郭开此时正愉悦的站在一辆损坏的马车上,指挥着士卒们打包着战利品。

    “二三子,赶快把那些马都牵过来……”

    “还有铠甲!铠甲!那破刀先丢一边去……”

    “郭军侯!”

    这时一名传令兵来到了他的面前。

    “郭军侯,君侯命尔率领所部,立即向延城进发……”

    “诺!”

    郭开答应一声,立即跳了起来。

    “二三子,买卖来了,快快集结……”

    士卒们一听就知道有好事来了。

    也顾不得收拾战利品,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迅速集结起来。

    今日这一战郭开指挥的丙曲伤亡相对较少,去掉战死和受伤的士卒,还能作战的竟还有433人。

    这也是张越把威慑延城的任务交给他的主要原因。

    “二三子,出发!”

    集结完毕,郭开立即下令出发。

    四百多名汉军加上1000多匹战马,其声势还是不小的。

    郭开的行动立即引起了对岸那些观战人群的骚乱。

    很多人赶紧带着随从骑马离开。

    “哈哈哈!”

    望着那慌乱的人群郭开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

    受郭开的影响他手下的士卒们也是放声大笑。

    “二三子,兵发延城!”

    郭开并没有驱赶理会那慌乱的人群,汉军正需要他们之口让西域诸国知道汉军的强大。

    他带着人呼啸的打马往延城而去。

    “真英雄也!”

    那于阗王子望着打马而去的郭开不禁发出感叹!

    “王子,咱们要拜访云阳侯吗?”

    于阗王子思忖片刻后道,“还是不了……”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汉军总算是把战场打扫完毕。

    阵亡将士的尸体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开始分批运回轮台安葬。

    胡人联军的尸体也已经堆积在一起,如何处置就等着张越的命令了。

    “京观!”

    张越惊讶的跳了起来!

    军帐之中,李肆与韩江两人带头请求筑京观以震慑胡人。

    面对众人的请求,张越此时却犹豫了。

    “君侯,胡人畏威而不怀德,今日吾军大胜,当筑京观夸其功,以慑诸国……”李肆劝道。

    “君侯,请筑京观……震慑诸胡……”

    众人再度请求。

    张越犹豫不决,“诸君稍待,容越细思!”

    京观这个名字听起来蛮好听,但实际上却血腥而恐怖。

    “京观”又叫“武军”,就是将敌军的尸体堆在道路两旁,盖土夯实,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从上古时代开始就有这样的习惯。只是名称叫法不同而已。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有两个。

    一是战胜放炫耀自己的武力值、战功。

    因为杀死敌军的尸体横陈在大地上,给人的感觉看不出究竟杀敌多少。

    一旦筑成“金字塔”般的形状,给当时的统治者一种直观的震撼感。

    二是:震慑敌胆,未战而先让敌军的军心涣散。

    敌军看到由自己袍泽的首级筑成的京观,心中自然会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让敌人感觉自己的对手是魔鬼,这样就可以瓦解敌人的意志,让己方更快地接近胜利,减少伤亡。

    汉军和匈奴人同样有筑京观的传统,只是在这西域还没有用过。

    这一战姑墨与焉耆两国的参战,以及龟兹人的首鼠两端,让轮台汉军上下认为必须加强对西域诸国的震慑。

    其实张越知道修筑京观的好处,但他还是觉得太残忍了,心中不忍。

    “请君侯早做决断!”

    张越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叹息一声令道,“韩江尔且取奴首筑京观于道旁,以视诸国……”

    “慢!”

    张越想了想道

    “定胡堡与天南之奴首一并取来……”

    “诺!”

    韩江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这时蔡汀也把这次大战的缴获与伤亡统计送了进来。

    “君侯,此战真乃大胜也……”

    蔡汀兴奋的汇报着:

    此战吾军斩首一千一百二十八级,缴获刀枪器械四千七八六十八件,角弓两千五百四十三……

    缴获皮甲二千三百七副,铜甲七百五十五副。

    此外还有盾牌一千两百一十四副。又缴获上好战马四千七百零五匹……

    周围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喜笑眼看,只有张越和李肆沉默不语。

    “吾军将士伤亡如何?”张越打断了蔡汀的汇报。

    蔡汀感觉情况不对,收敛了笑容。

    “吾军伤亡也不小,阵亡将士三百七十七人,伤六百五十九人。重伤……轻伤……”

    听他说完,张越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士卒伤亡,算算伤亡竟然达到了两曲。

    “诸君随某走走!”随即起身望帐外走去。

    “诺!”

    众人答应一声赶紧跟上。

    张越带着众人来到临时搭建的伤兵营,探望受伤将士。

    还未进伤兵营,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以及一股股的血腥味和药味。

    “君侯,吾等惭愧!”

    韩江等人皆是主动向张越请罪。

    张越叹息道,“诸君,虽说慈不掌兵,但……”

    韩江等人连连点头道,“君侯所言甚是,吾等拜谢君侯教诲……”

    张越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

    转眼大战已经结束五日,汉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也已传回员渠城。

    “殿下,日逐王兵败库车水,如今已退回天山以北……”

    “什么!”

    听闻日逐王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焉耆王只感觉眼前发黑。

    他跌坐在王坐上,一时之间仿佛不会思考。

    过来许久,才双手颤抖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后,他总算恢复了镇定。

    “快传大译长与左都尉来见本王!”他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

    “殿下大译长与左都尉已经在厅外等着您了!”

    汉匈之战的结果在传入王宫前,就已经先报告给了左都尉鞬琦与大译长。

    两人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到了王宫,只是两人皆知他们这位国王生性懦弱又好面子,才没有第一时间来见焉耆王。

    此时国王传诏,两人自然也不在等待,尤其是左都尉鞬琦直接顶盔掼甲的入了王宫。

    “王叔,尔为何作此打扮?”焉耆王问道。

    左都尉鞬琦回道,“殿下,如今匈奴惨败,吾国已入生死存亡之秋……还请殿下立即下令整軍精武以备不测!”

    焉耆王犹豫不决的道,“贵族们都同意吗?”

    鞬琦道,“殿下如今再召集贵族们议事怕已经来不及了,如尉犁汉军发兵,两日即可抵达员渠城下……”

    大译长此时也在一旁不断的帮腔劝说。

    焉耆王犹豫再三后,终于下达了备战的命令。

    拿到命令后,左都尉立即下令征召全国15-45岁的男子。

    随后他又下令打开了王宫武器库。

    不过焉耆王与左都尉鞬琦的行为却引起了城中贵族的不满,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

    另一边姑墨国内在收到匈奴日逐王战败的消息后,也立即出现了混乱的局面。

    一向亲汉的翕侯尉柯忍耐不住发动了政变。

    政变一开始进行的非常顺利,在城中百姓的支持下,尉柯等人很快就攻破了王宫。

    可惜的是,姑墨王早就在王宫中,挖掘了通往城外的密道。

    起义军刚刚开始进攻王宫,他就从王宫密道逃了出去。

    占据王宫之后的尉柯虽然立即下令追击,但却未能成功。

    两日后,那逃走的姑墨王,竟然又回来了,带着300塞人雇佣兵和2000康居骑兵。

    面对强大的康居骑兵,不管是尉柯还是姑墨国人皆不敢抵抗。

    姑墨城中的贵族在见到康居骑兵时就打开了城门。

    尉柯见事不妙,正要逃跑,却被其同伴抓了起来。

    重返王宫的姑墨王,很快展开了残忍的报复。

    尉柯全家,以及参与起义的两百多名士兵全部被活活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

    转眼已是天汉三年十月二十七。

    尉犁前来支援的汉军已经提前回返。

    为了感谢他们的支援,张越慷慨的赠送了六百匹战马和三千石粮草。

    韩江负责修筑的京观此时也已经筑成。

    韩江把它筑在了库车水以东十五里的大道边,凡事来往丝路之人皆可以看见他。

    按照张越要求,韩江在京观旁立碑一座,上书“汉秉威烈,总率万国......四方胡虏,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京观筑成,焉耆、龟兹、姑墨、温宿、尉头诸国皆是大恐。

    尤其是龟兹和焉耆两国更是战战兢兢,生怕汉军出兵报复。

    恐惧中的焉耆王,不但下令坚壁清野,而且亲自找上童仆都尉,希望匈奴人增兵焉耆。

    屠谔觉得这是一个全面控制焉耆的机会,因此立即上报给日逐王。

    可惜日逐王部刚刚经历大败,虽有心却无力。

    最后只是勉强增派了400骑入焉耆。

    ……

    龟兹王宫中,昏迷的龟兹王总算是醒了过来。

    龟兹王在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赶紧派人去汉营劳军……”

    这一次汉匈大战,龟兹国表面上作壁上观,但实际却是偏向匈奴人的。

    没有龟兹人的配合,姑墨和塞人军团岂能悄无声息的通过龟兹国境。

    虽然此事确实不是龟兹王所为,而是拜城翕侯骊驹的个人行为。

    但这個事情即使说出去也无人会信啊!

    龟兹国王不是傻子,汉军也不是傻子,得知汉军获胜的消息后,龟兹王就预料到接下来将面对汉军的报复。

    与汉军开战龟兹王是没有那个胆子的,三年前那一仗已经把龟兹王的脊梁骨打碎了。

    龟兹王如今只想着赶紧认错赔偿,希望汉军能够放过自己。

    不过派谁去汉军营地却是一个问题。

    原本最适合做此事的自然是辅国侯育罗,他不但去过长安,而且也是国中亲汉派的代表。

    只是如今他正在外整顿兵马防备焉耆人。

    找不到合适人选的龟兹王,只得再次召开贵族会议。

    会议上一众贵族都同意摩罗向汉军赔偿道歉的决定,但谁也不敢去汉军营地。

    库车水东的那座京观,可把在坐的贵族们吓坏了。

    这几日很多人晚上睡觉都梦见汉军攻入延城,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筑成京观。

    最后贵族们决定用抽签来决定谁谁去与汉军谈判。

    经过一番抽签,龟兹左将昆落被推了出来。

    ……

    昆落带着人战战兢兢的出了延城,他虽然是龟兹左将,但其实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这一次除了携带着龟兹王送给汉军的礼物,他还额外的弄来了百十名女奴。

    他打听过了,轮台汉军正在购买女奴,他希望投其所好,得到汉军校尉的欢心。

    昆洛带着人抵达汉军营地的时候,汉军正在收拾营地准备拔营。

    昆洛一行人一进汉军营地,就被控制住了,不过汉军并没有为难他们。

    其实龟兹使者一出城,张越就已经收到情报了,不过张越并不打算现在见他。

    怎么处置龟兹国,他现在也还没有拿定注意,因此准备晾一晾他。

    ……

    天汉三年十一月初三

    张越领军回到了轮台城,大军返回整个城市都欢腾起来。

    军民们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锣鼓声沿街响个不停,百姓们流下了欢喜激动的泪水。

    汉军缴获的俘虏与物资也引起众人的围观,很多人看到那些缴获的骡马,车辆与帐篷都是啧啧称奇。

    当汉军押解着俘虏进城时,愤怒的人群忍不住用砖头与棍棒击打他们。

    人群中还有人大喊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百一十五 血腥攻防

    穆尔接过日逐王的令牌,舔了舔嘴唇,心有不甘的看了看定胡堡。

    “卡斯木,便宜你了,汉人墩堡中好东西可不少……罢了罢了这墩堡现在是你的了!”

    卡斯木谄媚的一笑,“多谢穆尔将军……此战缴获仆给您留四层……”

    “哈哈,卡斯木将军真是太客气了……”

    穆尔没有多做停留,集结好自己的千骑队后,就带兵回返轮台。

    定胡堡外只留下了3000杂胡士兵和两百余名督战的匈奴人。

    望着远去的穆尔,卡斯木一下子挺起腰,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走自己的战利品。

    “勇士们,这定胡堡是我们的了,给我进攻!”

    匈奴大队离开后,诸胡的战斗意志反而变强了,战斗也变得越加激烈。

    定胡堡汉军在陈焕的指挥下,已经连续击退了敌军七次进攻。

    士卒己经伤亡三十余人,伤亡己经高达三成,剩下的军士,也是伤痕累累。

    但敌军的攻势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仿佛从永不停歇。

    小小的定胡堡就像大海中的一艘小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汹涌的波浪拍的粉碎。

    卡斯木看着城头的情形,心中踌躇满志,他就要成为西域第一个击败汉军的将军了。

    他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向左右道:“哼,攻破城池后,定要将堡内杀个鸡犬不留,让那些自以为高贵的汉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他的副手孜汗却是暗自惊心,攻打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堡,己方己经伤亡了四百余人。

    这里面的汉军好生坚韧,付出这样的代价,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

    不过他面上却是微笑道:“这都是将军指挥若定,才有此胜啊!”

    “哈哈哈!”

    卡斯木得意的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北方一声鸣镝响起。

    卡斯木眉头一皱,却见西北放向,有一骑斥候正往这边狂奔而来。

    很快这名斥候就来到了阵前。

    他滚鞍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将军,汉骑已至十里外……”

    卡斯木大惊,“汉骑从何而来,有多少人马?”

    斥候道,“自北而来,约有千骑!”

    “千骑!”孜汗这时也坐不住了。

    “将军赶紧命勇士们退回来……这可是千骑汉骑啊!”

    卡斯木慌忙道,“赶紧鸣金收兵!”

    也难怪两人如此紧张,前些年汉军可是只用了七百骑就击败了康居万骑的。

    康居在姑墨人眼中那可是一个强国大国,如今自己可是只有两千多步兵。

    卡斯木喝令鸣金收兵,立时号角声传出,响彻了整个战场的上空,

    刚刚攻上城头的诸胡士兵都是一怔,很多人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情,不过撤兵号令响起,也没人敢违抗军令,只得纷纷从城头上撤了下来。

    陈焕等人脸上同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定胡堡战至现在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士兵已经伤亡过半,箭矢也已经消耗殆尽。

    眼见敌军就要得手,这时却突然离去,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诈计不成?

    汉军士卒们也同样惊讶的互相询问

    “发生何事了?”

    “胡人为何撤兵?”

    大家都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这胡人却突然跑了。

    不过众人还是很开心的,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陈焕望着东方猜测,“难道是援兵来了不成?”

    忽然一個士卒指着远处欢叫道:“汉骑……是汉骑,援兵来了。”

    众人急急看去,果然在阳光下,远处的地面探出了多面的旗帜,隐隐可以看到旗色为汉军的黑色苍龙旗。

    每面旗帜下,便是一个整齐的骑兵方阵

    “是枪骑兵!”

    一名汉军老卒激动的吼道。

    “是吾轮台枪骑!”

    来援的正是李肆所部和尉犁汉军。

    双方会师之后,由李肆统一指挥着绕到了姑墨军团的后方。

    此时已经占据了距离胡人联军大约三里的一个小高地。

    卡斯木心中虽然惊慌,但毕竟也是老将了,基本的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还是有的。

    他指挥手下的士兵迅速摆出了一个希腊式的步兵方阵。

    希腊方阵一般由8名士兵排成1纵队,然后根据总人数的多少向左右两侧延伸。

    假设总兵力为10000人,那么方阵的正面就将由1200余名士兵构成,方阵的长度大约为一公里。

    希腊方阵中的重装步兵一般左手持直径约1米的圆盾、右手持长约2米的长枪、肩并肩地排成密集而整齐的队形,如同巨大的刺猬一般向前挺进。

    交战之时,方阵中士兵们手中的盾牌在保护自身左侧的同时也掩护了相邻战友身体的右侧,一旦最前排的士兵倒下后,原先位于第二排的士兵将迅速填上他留下的缺口。

    整个方阵战术的精髓就在于全部士兵同心协力、齐头并进,临阵脱逃者会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希波战争中,希腊人就是靠着这样的方阵大败了不可一世的波斯大军。

    但是,古希腊方阵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只要设法不让它有个统一的战场,并且只攻其两翼或背面,而不攻其正面,就能置它于死地。

    底比斯的战略家伊巴密农达在琉克特拉战役中就采用集中了纵深达16层的部队,从方阵的右侧打进去,大破了斯巴达的方阵。

    卡斯木摆出的方阵自然与标准的希腊方阵有所不同。

    不过大体还是差不多的,他的方阵同样为八排,每排大约300名士兵。

    只是最后一排变成了弓箭手,两翼也增加了骑兵进行掩护。

    整体战斗力要比标准的希腊方阵要强上一些。

    不过这样的方阵在李肆眼中却是不堪一击的。

    “前军警戒……”

    “后军下马休息……”

    李肆接连下达了两道命令。

    他手下的汉骑毕竟是远道而来,战马和士卒都消耗了不少体力。

    ……

    卡斯木见汉军竟然大摇大摆的在己方军阵面前休息,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诸胡联军皆是步兵,如果进攻的话,这样的距离,汉军有充裕的反应时间。

    一直防守的话也不是办法,士兵们已经战斗了一天,此时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

    “将军现在怎么办?”

一百二十 战后总结

    张越并没有阻止人们的行动,战争之后人们需要发泄,只要死的俘虏不要太多就好。

    面对人群的击打,一些匈奴人忍不住大声怒叫。

    但他们的吼叫反而引来更多的砖头与棍棒。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慢慢的他们也变的老老实实的不再吭声。

    至于被俘虏的中高级军官,杨友则把他们带进了千牛卫的驻地。

    千牛卫会想尽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以期获得更多的情报。

    诸事处理停当,张越给出战的士卒放了一天假。

    随后,又请李肆书写捷文,向贰师将军府和长安报捷。

    轮台的报捷文书抵达李广利的案头时。

    敦煌汉军还正在集结准备出兵救援呢。

    “彩!好彩!”

    看着手中的捷报李广利连连赞叹。

    “云阳侯如今可好?”李广利和颜悦色的询问着前来送信的小校。

    那小校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李广利虽然表面上问的是张越,实际更想知道的是李肆的消息。

    他拜了一拜道,“吾家君侯尚好,此战还是多亏了李军侯,如非李军侯当今立断……集结山国、尉犁汉军……绝不会有如此大胜……”

    李广利虽然在军报中已经知道李肆的行动与战果。

    此时再听依然欢喜不已,“彩,不愧为吾家麒麟儿!”

    ……

    轮台这边张越下令把抓获的普通俘虏押送进战俘营,首先由杨友进行甄别。

    低阶军官和士卒分别被关押在城中两个不同的地方。

    普通士兵在三日后,就被移交给了李肆和蔡汀。

    这些人一部分将被送往铁山城开矿。

    另一部分人,则被用于水利设施的建设。

    他们的服役期限皆是五年,张越承诺,只要认真完成工作五年后他们就将重获自由之身。

    因为心中有了盼头,这些俘虏表现的倒也温顺。

    底层军官对张越和汉军来说作用就比普通士兵更大了,因此他们受到的待遇与不同。

    他们首先进入的是由蔡汀管理的文教营,在这里他们首先要学会汉字汉语。

    至于抵触的人,也很好处理,饿他两天,关他两天禁闭。

    只有不死,基本上就会乖乖合作了,至于铁了心不配合的,那就只好……

    ……

    忙完这些事后,便是此次战斗的总结事宜了。

    张越认为这一次匈奴入寇,轮台汉军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首要的问题是情报和预警工作。

    原本此战汉军不应该这么被动的,但就是因为情报和预警工作没有做好,导致匈奴人竟然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才发现。

    汉军在开战初期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差点被人各个击破。

    如果当时日逐王不是选择直扑守御最强的天南和轮台,而是选择偷袭乌垒或者是尉犁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汉军在这两地几年来的投入和付出将付之东流。

    其次在军队现的编制上,也有些不合理之处。

    张越原本在对轮台汉军进行整编的时候是仿照唐朝安西军的编制来进行的。

    但他当时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轮台汉军和安西军面对的敌人是不同的。

    安西军的敌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大食军队,一個是吐蕃军队。

    而轮台的主要敌人却是完全由骑兵构成的匈奴人。

    面对的敌人不同,军队的装备编制也要有相应的变化才是。

    这一次张越决定对轮台汉军的编制进行大调整。

    为此他这次特意召集了驻扎在轮台城中的所有佰将以上的军官。

    等众人到齐,张越首先命人把早已写好的计划书分发下去。

    “二三子,且先一观手中简牍……”

    张越首先把军队改革的计划发给了众人。

    待众人看完后,张越这才道,“诸君以为如何?”

    这时潘弘站了起来,“君侯高才,吾等不及,不过吾以为……因此当全部用环首刀取而代之!”

    “潘指挥所言甚是,剑器实不耐劈砍,当用环首刀代之……”另外几名骑兵指挥也出言支持。

    就在众人都在讨论全员换装环首刀时。

    蔡汀却面色为难的站了起来,他先向众人拱了拱手。

    “诸君提议用环首刀全面替代原本的汉剑,此意固善,然吾轮台穷困,实在无力为全军换装。”

    蔡汀说了半天,其实就是一句话,轮台缺铁更缺钢。

    锻造环首刀不但需要用到百炼钢,而且还需要几种钢材混合,千锤百炼之下才能锻造出来。

    一把环首刀的成本是汉剑的五到七倍。

    “诸君就算把某杀了也拿不出如此多的环首刀来啊!”

    蔡汀双手一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张越此事也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有点想当然了。

    他向蔡汀询问道,“如今一月可产环首刀几何?”

    蔡汀取出一份帛书道,“如今轮台一月可产环首刀200余;汉剑600余;枪1200余……”

    张越皱眉道,“产量为何如此之低?”

    蔡汀苦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越点了点头,“如果暂停其余兵器的生产一月可产环首刀几何?”

    蔡汀苦笑道,“顶多300!”

    赵广汉此时惊讶的问道,“为何如此之少?”

    蔡汀叹息一声,“没有足够的钢!”

    “锻造一块钢,需要工匠千锤百炼……”

    张越点头道,“轮台武库储备的环首刀尚有几何?”

    蔡汀道,“两月前长安送来环首长刀220柄;上月敦煌送来环首长刀170柄;轮台自行打造403柄……此战损耗……如今武库尚有存货438柄……”

    张越一边听一边在心中进行盘算。

    最后他决定道,“既然如此,那么全员换装环首刀且先放一边,先予骑兵前、后二曲换装……”

    “唯!”

    蔡汀思忖片刻后记下了此事。

    未能获得换装的几曲军侯,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寄希望于铁山城的铁产量提高,或者寻到更好的铁矿山。

    张越安抚了一下几名军侯,接着道,“二三子,还有何建议,还请一并道来……”

    “君侯,环首刀虽暂时难以普及,但此战缴获各式兵器甚多,可否先使全军装备马蹄铁?”

    这次首先说话的却是赵广汉。

    “善!”

    “诸君还有何良策,还请畅所欲言……”

    有了赵广汉带头,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张越命人一一记下。

    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了三天,期间大家还真的提出了许多不错的意见。

    “果然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会议结束后,李肆忍不住感叹,他心中也更加佩服张越。

    在此前还从没有人在军中做过这样的事。

    “哈哈哈!”

    “李公所言甚是,今后还要多行才好呢!”

    李肆所言,让张越也不禁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张越带着李肆、韩江、郭开、魏豹四人总结整理众人的意见后,终于制定了新的整编计划。

    首先,步骑兵不再进行混编。骑兵和步兵皆单独进行编练。

    其中骑兵正卒计划编练四曲,计二千余骑。

    另外屯田卒中也将组建四曲后备骑兵。

    这样必要时轮台最多可以出动4000骑兵。

    这样的兵力足以应对各种危险。

    步兵正卒则编练为三曲,分驻守于天南、轮台和乌垒。

    至于骑兵就不在分散驻扎,而是全部集结于天南与轮台两城。

    另外又把其余的屯田卒编练为五曲。平时屯田,战时为兵。

    至于李肆所在的铁山城则不在此内,张越判断,此战之后,铁山城很可能会从轮台独立出去。

    张越的规划是,骑兵负责野战,而步卒负责守御。

    外出征战时则根据需要,调派军队组成合成部队。

    这是大的编制,骑、步两军也各自有所调整。

    为了弥补轻骑兵冲击了不足的问题,计划新编练一队具装甲骑。

    不过这个还只是计划,暂时无法实现。

    骑兵副武器逐步用环首刀取代原来的汉剑。

    首先换装的就是负责近战搏杀冲锋的枪骑兵。

    当有余力的时候再为突骑和材官装备环首刀。

    步兵中则增加刀盾兵,同时取消原来的死士轻兵,以增加步兵在野外对抗骑兵的能力……

    另外增加了牵线阵的训练,提高汉军应对遭遇战的能力。

    牵线阵是后世太平军常用的一种行军阵型。

    军队推进时一队接一队前进,这样在行军过程中,一旦发生遭遇战,首尾蟠曲钩连,顷刻结成圆阵,比在野地上保持方阵前进容易有效的多。

    另外张越还加强了攻城战的演练。

    并提高将作营的待遇,鼓励将作营对限于武器装备进行改进。

    张越计划在明年讨伐公然支持匈奴作战的焉耆与姑墨两国。

    制定好计划,张越就放手让各曲军侯自行训练。

    待会议结束,张越却是单独留下了杨友。

    “君侯,仆有罪!”

    杨友自然知道张越留下自己的原因。

    此战初期汉军的不利局面,最大的责任就在自己这里。

    匈奴和姑墨、龟兹如此大的行动千牛卫竟然完全没有能够察觉上报。

    张越摆了摆手,“此次情报失误,尔有罪,吾也有罪……如今关键是如何亡羊补牢!”

    杨友面露惭愧之色,这时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计划摆在了张越案头。

    “君侯,此乃仆制定的千牛卫改革方案,还请过目……”

    张越取过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

    “就按这份计划执行吧,不要怕花钱,些许财货比起情报来算不得什么!”

    “诺!”

    杨友答应了一声。

    ……

    忙完军队改编之事,张越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一边的龟兹使者。

    “小人拜见君侯……”

    昆洛刚刚见到张越就匍匐在地上,轻吻他的靴子,其形象简直卑微到了极点。

    张越心中不喜,不过他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反应。

    只是淡淡的道,“尔就是龟兹使者?”

    昆洛趴在地上道,“小的正是……此次小的奉命……另听闻……顾小人斗胆献上女奴百人……”

    张越点点头,“尔且起来回话!”

    “诺!”

    昆洛学着汉人的样子答应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与昆洛一番交谈,张越发现自己是以貌取人了,眼前这家伙实际上却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这家伙不但是龟兹国的大贵族,跟于寘和莎车也关系匪浅。

    这时一个想法突然从他脑中蹦了出来。

    ……

    张越在接见昆仑之时,骊驹与白礼二人也在延城外秘密与康居使者会面。

    “康居王需要什么东西才愿出兵支持我?”

    骊驹也不矫情,直接了当的向康居使者问道

    康居使者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骊驹翕侯,尔可考虑过汉军的干涉?”

    骊驹哈哈一笑,“好叫使者知道,自从三年前某第一次见到汉军时就已经在准备了,某有自信,我拜城士卒绝不逊色于汉军。”

    康居使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拜城翕侯竟有如此自信,敢于汉军争锋?”

    骊驹给康居使者斟了一杯酒,道,“如无此自信,某又岂敢行此事……”

    康居使者没有动眼前的酒杯,而是不紧不慢的问道,“那么康居能获得什么好处?”

    骊驹道,“不知康居王想要什么好处?”

    康居使者笑了笑,生出了三根手指,“延城三层的贸易收益!”

    “不可能,尔还不如去抢!”一旁的白礼闻言却是怒了。

    康居使者嘿嘿一笑,“大家都是聪明人,用三层丝路收益换取第一城邦骊驹翕侯可不亏啊!”

    骊驹却是沉默不语在心头不断的盘算着。

    良久他抬起头道,“三层,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如果汉军干涉,康居需出兵支持我!”

    康居使者犹豫一番,“不行,我国只能支持尔夺取龟兹王位……”

    骊驹这时起身给自己和白礼都倒了一杯酒。

    他缓缓走到康居使者面前,“我可以给康居三层收益,而且可以支持康居吞并莎车国!”

    康居使者闻言表明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其实他已经心动了。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点头答应,而是反问道,“骊驹翕侯,尔完全可以避免与汉军冲突的嘛!”

    骊驹摇了摇头,康居使者又如何能够明白他心中的野望。

    他要的可不止是龟兹,而是整个南部西域。

    他想要建立一个如同汉匈一样强大的帝国。

    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康居使者,“请转告康居王,只要他能够在龟兹与汉军发生冲突时,出兵支持!”

    “我骊驹,未来的龟兹国王可以向佛祖发誓,给予康居国三层的丝路收益和并持康居在莎车的行动!”

    康居使者点了点头,“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吾王的……”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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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介绍:
征元二年,雄才大略的汉武皇帝正计划着再次远征大宛。
刚刚醒来的张越被征召戍边,从西域开始渐露锋芒,一段传奇就此展开。
匈奴人、帕提亚人、波斯人、月氏人、罗马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有我张越在,尔等诸胡唯有在我汉军马蹄下颤抖祈降......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