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六章 约定
果然还是原形毕露了……薛畅看着手舞足蹈的蒙竹,心中暗笑。
泰祥帝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对他说话,不但没感到不悦,反而有些新奇,他面带微笑的示意蒙竹坐下,又接着说道:“东海帮……”
泰祥帝又接着表彰和奖励了好几个门派,在大殿内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一些掌门在相互议论的同时,也暗中期盼着自己的门派也得到皇上的青睐,然而泰祥帝的声音却变得严厉起来:“霹雳堂雷震天堂主在吗?!”
“皇上,罪人雷震天在……”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又立刻弯腰行礼,头压得很低。
“霹雳堂利欲熏心,私卖火器给叛逆铁剑门,严重危害到巴蜀地区的稳定,违反朝廷的法纪,鉴于已经对霹雳堂进行过严厉的惩罚,朕在这里就不再另加处罚,但朕希望霹雳堂吸取这次教训,严守法纪,效忠朝廷,霹雳堂未尝没有洗脱罪责、重新崛起的一天。”
“罪人雷震天谨遵皇上教诲!”霹雳堂雷堂主一鞠到底,久久不起。
“坐下吧。”泰祥帝神色稍霁,接着语气又变严厉:“阴都派掌门冯晏豪在吗?!”
有了上一位的示范,新任的阴都派掌门自然是有样学样,但是过于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罪……罪……罪人冯……冯晏豪在……在……”
薛畅瞅着他双腿都在颤抖,尽管知道阴都派所犯的错险些让自己命丧黄泉,但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同情。同时,薛畅也游目四顾,寻找唐门邱夫人之所在,并且很快找到:这位一向笑脸示人的唐门家主此刻却略显紧张,她低头看似在夹菜,实际却在侧耳倾听,一双快子在菜肴里不停的戳着……
可惜,泰祥帝叫起来了好几个掌门,但最终还是没有点邱秋夫人的名字,看着邱夫人如释重负的样子,这让薛畅既诧异、又有点失望。
“诸位。”泰祥帝双手负背,站立于龙椅之前,睥睨的凝视着大殿,语气威严的说道:“你们所执掌的门派是大周的武林门派,你们及其弟子也都是大周子民,遵守大周法纪、服从朝廷管制,乃是你们应尽之责!你们的所作所为,朕其实都很清楚!朕希望你们明白,从今往后哪一个门派拥戴我大周、积极为朝廷做事、守护国土、保卫民众、朕就重赏,以资鼓励!哪一个门派蔑视朝廷、胡作非为、扰乱治安,朕会重重惩治,绝不容情!……好啦,朕就说这么多,以后该怎么做,希望诸位细细思量。”
泰祥帝说完这番话,大殿内变得很安静,大家表情各异,但都若有所思。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武林大会还未开始,这位年轻皇帝就来了这么一手,不愧是敢于改变实行了三十年的大周武林旧秩序、推行新诏令的政治强人!……薛畅心生感叹。
就在这时,他听到泰祥帝朗声说道:“逍遥派的薛畅来了吗?”
薛畅一愣,就听到旁边蒙竹小声提醒道:“薛掌门,皇上叫你呢!”
薛畅站起身,行礼说道:“逍遥派薛畅拜见皇上!”
泰祥帝略显诧异:“怎么坐得那么远?那么偏?”
吓得礼仪太监赶紧跪倒,想要请罪解释。
薛畅却洒脱的大声说道:“逍遥派刚刚建立,未参加过地区的比武会,没机会展露实力,所以被排在最后也是可以理解。”
“听你这口气,你好像还有些不服气。”泰祥帝饶有兴趣的说道。
“既然是武林门派,嘴说了不算,拳头说了才算,武林大会之后自然会见分晓。”薛畅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嗬,你还挺自信。”泰祥帝翘起嘴角,手指台基前方,说道:“你到前面来。”
“是。”薛畅应了一声,绕过几张餐桌,走入中间的通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他身上,要知道之前泰祥帝也点了一些人名,无论是夸赞、还是斥责,都没有将其叫到近前的,这还是第一个,而且还如此年轻,这真的是一派掌门吗?不会是某个权贵子弟吧?逍遥派又是哪里的门派?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诸多的疑问在众多不知情的掌门心中升起,使他们在关注薛畅的同时,也在小声的相互询问。
而对于认识薛畅的人来说,也同样感到诧异,不明白这个曾经籍籍无名的年轻人为何竟得到了泰祥帝的关注。
迎着无数诧异、疑惑、羡慕的目光,薛畅神情自若,他如闲庭信步一般施施然的走到了皇座前方,单凭这份气度就让泰祥帝另眼相看,再看其相貌:脸如凋刻一般五官分明,身如玉树一般修长挺拔,体形健壮匀称,刚毅之中却透着一股洒脱不羁的气质。
而薛畅也在抬眼细看泰祥帝,其相貌跟洛阑梦颇有些相似,甚至称得上“俊美”二字,真是男生女相,唯有那双幽深至极的黑眸闪烁着坚毅冷峻的光芒。
就在两人好奇的相互凝视之时,礼仪太监大声对薛畅呵斥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低头行礼!”
“不必啦。”泰祥帝宽容的摆摆手,在大殿之内如此年轻的武林掌门除了铁血长河门的叶紫琼、就是眼前的薛畅,同样年轻的泰祥帝对薛畅的相貌和所表现出来的进取心感到些许满意。
“之前有一个人反复的求过朕,朕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在武林大会的个人比赛中闯入最后的决赛,并且同无悲禅师、无怒禅师、杨通平真人、独孤真人、青松真人、富阳侯(苏沐梵的爵位)中的任何一位交手超过——”说到这里,泰祥帝停顿了一下,然后曹忠赶紧上前低语两句,他继续说道:“交手超过五十招,朕就可以允诺你一件事,你以为如何?”
泰祥帝此言一出,大殿内立刻一片哗然。
泰祥帝面带笑意的凝视着薛畅,想看他对此是何反应。
薛畅却不动声色,转头看向身旁两侧的六位护国武者。
华山派的杨通平真人之前对薛畅是完全陌生,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道长对薛畅这位武林新人却报以和蔼的微笑,眼神中也满是鼓励;
江南神剑山庄主人苏沐梵之前也同样对薛畅完全陌生,他同样也对薛畅抱以温和的微笑,甚至还举杯示意;
青松真人按理说有机会和薛畅有一面之缘,只可惜这位傲慢的武当派掌教在铁血长河门的封爵仪式上视他人于无物,脑海中自然不会有薛畅的印象,正如他此刻怡然自得的饮酒,完全没有将泰祥帝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正眼看薛畅是何许人;
与青松真人的性情有点类似的独孤常慧却神情严肃的看着薛畅,去年薛畅在开派考核上击败了甄有礼,让青城派的威望有所折损,她还寻思着找个机会当面教训薛畅,让他知道青城派好惹,却不曾想当今皇上似乎跟他还挺熟,心中顿时起了疑惑: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当薛唱的目光移到无悲禅师身上,这位相貌平庸的老僧却低首合十,歉然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为那日少林所犯的过错向薛掌门致歉!”
“大师不必过责。”薛畅回应道:“我与少林颇有渊源,而且上一次是不打不相识,反倒是请大师不要怪责我才好。”
“薛掌门乃是武林之俊彦,以后再来少林,老衲必扫榻相迎。”无悲禅师诚挚的说道。
“晚辈可不敢当。”薛畅赶紧回道。
“以前慧明跟我说过,薛海的儿子罗汉拳打得非常好,贫僧早就想见识一番。”旁边的无怒禅师接过话头,沉声说道:“没想到薛掌门竟然还能战胜已经快练成寂灭爪的慧通,贫僧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和你打上一场。”
薛畅看着这位少林寺罗汉堂首座,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豹头环眼、燕颔虬须,宽松的云锦袈裟披在身上,仍然被他的一身结实肌肉顶得凹凸不平。
“大师不用着急,我相信很快咱俩就能比斗一场。”薛畅笑着回应道。
薛畅和两位禅师的几句对话让众人听了为之一怔:这个逍遥派的掌门竟然能得到少林寺两位大师的另眼相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和少林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无悲禅师要向他道歉?”
“无怒禅师说他打败了慧通大师,这不会是真的吧?”
……
耳旁萦绕着众人的议论声,薛畅抬眼看向已经有点不耐烦的泰祥帝,心里有些明白:这位年轻皇帝将他拎到众人面前,看似大度的向他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似乎是在展示对他的恩宠,但实际上却是让他成为众失之的……
但那又何妨!……薛畅心中豪气陡生,脱口而出:“皇上,五十招何足挂齿,等武林大会结束,你赐封我爵位之时,再允诺我一件事,如何?”
第两百五十七章 比武之前
泰祥帝心中一震,锐利的目光直视薛畅,神情威严的沉声说道:“朕最痛恨没有真本事、却只会随意夸口之人,你若是如此之人,朕会让你痛不欲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薛畅言语铿锵的昂首说道。
“好!”泰祥帝勐然一拍龙椅,大声说道:“你若是真能做到,朕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多谢皇上!”薛畅泰然自若的弯腰行礼。
整个大殿里却骤然沸腾起来,因为人人都听明白了,这位年轻的逍遥派掌门说要在比武武林大会之后获得御赐封爵,那就意味着他想成为皇上钦封的大周武林第七位护国武者,因为他既非佛家、又非道家、若能跻身护国武者行列,必然只能封侯。
在武林大会还未开始之前,就敢当着皇上的面夸下这样的海口,此人何等的狂妄!!!……这一刻,绝大多数人都将薛畅视为了敌人,原本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是疑惑和羡慕,如今全都转化为了愤怒,如同实质一般重重的积压在薛畅的身上。
薛畅却浑若无事,不紧禁不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但是众人还时不时的盯向他所在的角落。
泰祥帝也感受到了殿内气氛的变化,虽然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但他不希望出现别的意外而影响到武林大会,因此在宴会快要结束之时,他指示薛畅可以先走。
由于顾诗婧跟薛畅是一同坐马车而来,因此她不得不起身恳请。
泰祥帝是了解情况的,当即同意。
当初两人联袂而来时,大殿内过于喧闹,而且多数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顾诗婧身上,而忽略了不知名的薛畅。此时两人联袂而去,众人才突然意识到:神女宫顾宫主原来跟这薛畅有一腿!
一个得到皇上恩宠、又得美女看中的年轻人让人更加忌恨。
叶紫琼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离去,浑然不觉的喝完了一杯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薛畅什么时候跟神女宫走得这么近了?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薛畅和顾诗婧再次面对面坐下。
当马蹄声再次响起时,顾诗婧开口说道:“你刚才太冲动了,完全没有必要向皇上做出那样的承诺,你没看到那些个掌门已经对你怀有怨恨,恐怕会让你在武林大会中遭遇到很大的麻烦。”
薛畅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样很好啊,他们倾尽全力与我相斗,比赛才会变得有意思些,否则每次都太容易了,岂不是很没趣。”
“狂妄自大!”顾诗婧杏眼圆睁,斥责道:“这次的武林大会对你来说不是儿戏!你别忘了,比斗的输赢可不止关系着你逍遥派的排名,更关系到阑梦的幸福!你若是如此的不经心,我还不如此刻就去见柳师叔,让她强行劝说阑梦打消对你的痴恋,也比你在武林大会上遭遇失败让她痛苦失望要好的多。”
薛畅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竟然引得顾诗婧的一通训斥,要是顾诗婧还保留着两人初见时的那副模样,薛畅的火气估计就该上来了。
但此刻坐在对面的她没有易容,虽已至中年,却皮肤娇嫩宛若少女、人比花娇,不愧是曾经被柳凌英瞩意嫁给前太子的最佳人选。俗话说人看脸、狗看舔,再说顾诗婧话虽难听,却是一番好意,所以薛畅生不出一丝火气,急忙解释道:“顾宫主,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皇上将还籍籍无名的我叫到大庭广众之下,原本就是想要让我成为众失之的,给我在武林大会时中制造麻烦,既然如此,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我为什么不能把这赌注加的更大一点,至少最后皇上做出的允诺可比他第一次说出的时候要明确的多。”
顾诗婧想了想,在心里多少认同了薛畅的说法,但她却依旧哼了一声,继续斥责道:“你的武功是不错,本来要完成皇上最初提出的要求应该比较容易,但你偏要夸下海口,我和你打过,也和独孤常慧打过,我觉得你要想战胜哪怕是最弱的独孤常慧,恐怕也力有不逮。”
薛畅微微一笑:“顾宫主你确定我每次和你比斗的时候我是使出了全力的?”
顾诗婧一听这话、变了脸色。
还没等她发作,薛畅早有准备的赶紧岔开话题:“顾宫主,我听说你柳师叔也给你设定了在这次比武大会中要达到的目标,你可有把握?不如说出来咱俩好好商议一下,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帮助。也算是我逍遥派这段时间受你照顾的回报。”
“不用!”顾诗婧很干脆的拒绝,扭头看向车外,不再理会薛畅。
薛畅笑了,这段时间和顾诗婧的相处让他发现:虽然这个女人年龄大些、又是一派之长,但其心态有时还如孩子一般不够成熟,甚至还有些傲娇,还不及她的大徒弟唐凌云稳重,有时逗一逗她,还挺有趣,就当是练武劳累后的消遣。
蹄声哒哒,夜色沉沉,两人伴随着马车的摇晃,各自想着心事。
没过多久,马车就抵达了神女宫府邸。
走进庭院,远远的就听见后院传来的兵器碰撞声和吆喝声,顾诗婧和薛畅对视了一眼,疾步往后院赶去。
来到后院,就见练武场上烛火通明,逍遥派弟子和神女宫弟子都在场上对练和自练,见情况和自己所预想的一样,顾诗婧停住了脚步,薛畅依旧大步向前。
还没走到训练场边,就被樊獒发现,他兴奋的喊道:“师父您回来啦!宫宴的酒菜好吃吗?你看到皇上了吗?……”
他这一喊,场上所有人都暂停了练武,同样感兴趣的想知道答桉。
“公宴的那些菜做的很好看,也很高档奢华,但是在味道上比我做的要差一些。”薛畅不是在开玩笑,他真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说出这话时,他的徒弟们不觉得师父在吹牛,就连不少神女宫弟子也是这么认为,为何如此?很简单,薛畅住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要亲自动手做两三道菜肴,最开始是来自鹿灵韵的强烈请求(她在戎州军营吃过薛畅做的菜肴,至今念念不忘),到后来薛畅做的菜肴成了两派弟子在每天刻苦训练之后最大的期待,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薛畅说的话是理所当然。
“师父,皇上呢?长什么样啊?”樊獒又追问了一句。
薛畅没好气的打趣道:“皇上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一个脑袋、一个鼻子、一双眼睛、两只耳朵,难道他还能长出四个爪子不成?——”
“不要张口乱说!若是让宫里人知道,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周婉瑶走过来,神情严肃地提醒道。
这些天薛畅在这里混熟了之后,他武功高、厨艺好、又幽默可亲,很快成为神女宫府邸特殊的存在,就连顾诗婧也拿他没辙,唯一能够让他有所顾忌的就是周婉瑶,谁让人家是洛阑梦的母亲、他未来的丈母娘呢,所以他赶紧把话题转开:“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训练?”
“明天武林大会就开始了,孩子们想在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再好好的熟悉一下所学的武功,就当是为明天热身。”周婉瑶说道。
“是啊,薛大哥,一想到明天就要上场比武了,我们心里没底,所以想再练练,说不定还能再提高一点。”鹿灵韵心直口快的接话道。
对于薛畅这个特殊的存在,神女宫上下对他的称呼有点乱,顾诗婧师姐妹三人称呼他“薛掌门”,以示两派平等的地位;唐凌云、裴云烟、鹿灵韵三人则是称呼他“薛大哥”,这是由鹿灵韵先叫起来的,按她的话说,“洛阑梦是她的姐姐,将来薛畅娶了洛阑梦,就成了姐夫,叫姐夫不好听,所以就叫大哥”,可实际上唐凌云和裴云烟比薛畅还大几岁,但总不能叫“薛师弟或薛兄弟”吧,那样置她们的师父于何地,叫大哥好歹也表达出一种尊重,而且人家的武功确实很高,令她们由衷佩服。
薛畅在府里不但要帮助顾诗婧她们练好剑法,也指点唐凌云她们武功的不足,可若是有神女宫的记名弟子向他请教,他也会耐心的教导,这是他好为人师的毛病在作怪,可却赢得了神女宫记名弟子们的感激,要知道他们的师父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给她们耐心讲解过,而且确实帮助很大,所以在私下里她们都尊称“薛师叔”。
顾诗婧曾对此感到不满,认为神女宫对薛唱的称谓太乱、不成体统、要求统一,被薛畅制止,他觉得两派弟子大多是年轻人,不必过于计较,各论各的,反而轻松自在,所以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此刻,这位众人口中的师父、薛掌门、薛大哥、薛师叔却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说道:“瞎胡闹,武功的强弱来自于你们日积月累的训练和体悟,比武前才来突击训练能起什么用,只会消耗你们的精力,影响明天的比斗。赶紧都回房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到明天能以昂扬的斗志参加比武大会。”
第两百五十八章 比武之前(续)
薛畅站在场边这么一吆喝,场上的众人还真听他的话,立刻停止了训练,陆陆续续的往场边走,但一些人的心里还是不安,就听鹿灵韵说道:“薛大哥,就算我们回到房里,也睡不着啊,一想到明天万一……输了,就会给师门丢脸,那还有心情睡觉!”
“鹿师姐,被你这么一说,我也紧张起来了。”胡秋荻紧跟着说道,两派之间的称呼就是这么乱。
薛畅哈哈一笑,挨个指了指自己的五个徒弟:“你们学武至今还不到两年——”又指了指鹿灵韵等几名神女宫弟子:“你们虽然是从小练武,至今为止可有出外历练过?可有经历过生死考验?——”
他环视众人,加重语气说道:“大周武林门派上百个,奇人异士何其多,能够被选拔到武林大会上出场的都是各门派杰出人物,不但身怀绝技、而且江湖经验丰富,你们不过都是些初出茅庐的新手,和他们相比根本不占优势,输了是正常,赢了才值得庆贺,所以你们要抱着平常心去上场比武,就当是朝廷特地为你们这些新手准备的历练,好好的学习和积累打斗经验,更有助于你们武功的提高,要把眼光放长远了。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受伤,否则就没法继续参加后面的比赛,也就没法继续提高了,明白吗?”
“明白了!”众弟子齐声回应,明显感到他们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都赶紧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会去查房,谁要是没睡着,就揪出来打板子。”薛畅故作穷凶极恶样子,调侃道。
众弟子一阵哄笑。
“薛大哥,我睡觉前会开着房门,等你来查房,可你敢吗?”唐凌云突然开口说道。
“他哪敢呀,要是让洛师姐知道,可有他好受的。”鹿灵韵立刻接话道。
众弟子又是一阵哄笑,然后迅速的跑远。
“这些家伙没大没小,居然敢调戏我。”薛畅笑骂道,身后立刻传来有些愤怒的声音:“可以呀,薛掌门,大家都很听你的话。但谁允许你对我神女宫弟子说那样的话,教唆她们在比斗中贪生怕死、不全力出手,你是想让我神女宫在大周武林各派面前出丑吗?!”
“我说顾宫主,你也太小看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了,在万众瞩目的场面下像她们这样的年轻人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全力出手,可是她们现在都如此紧张,到了赛场上会更加紧张,又如何能够在打斗中做出有效的应对,所以我让她们放下包袱、保持平常心,即使她们在比武中遭遇困难,想起我今晚说起的话,也能够冷静思索对策,充分发挥出自己的能力,你说对吗?”薛畅无视顾诗婧的愤怒,侃侃而谈,毕竟在前世作为一名体育生,从中学到大学他参加过多次的市运会、省运会,虽然没拿过什么太好的名次,但比赛经验可谓丰富。
顾诗婧哼了一声,接着嘲讽道:“你这个人口是心非,告诉她们说失败很正常,可之前却在皇宫里公开宣称要打败所有人、获得御赐封侯。”
薛畅立刻反驳道:“我这是实事求是好吗,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敢说这个话,我觉得她们还有所欠缺,所以让她们不要有压力、轻松上阵。再说,我也没有宣称要打败所有人,只是说要获得封侯而已,你可别误导大家。”
“薛掌门,你在宫宴上公开说要通过这次的武林大会获取封侯?!”周婉瑶吃惊的问道。
“是啊,因为皇上说了,如果我能做到,他就会同意我跟阑梦之间的婚事。”薛畅回答道。
“可是——”周婉瑶还待再说,薛畅却不想陷入几个女人的嗦叨之中,紧接着说道:“天很晚了,我得赶紧去休息,好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比斗。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也都是要上场的,再说早点睡对你们的皮肤也有好处。”
薛畅说完,转身就走。
周婉瑶不好意思再叫住他,只得问顾诗婧:“师姐,你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吗?”
“我难道还骗你不成。”顾诗婧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将薛畅在宫宴上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周婉瑶的脸上很快就流露出忧虑,抱怨的说道:“要想通过武林大会、并最终击败六位护国武者中的一两位,岂是那么容易的!他要是做不到,皇上就不能违背承诺,将梦儿嫁给他,再想通过其他办法,可就难啦!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啊!”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周婉瑶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薛畅视为了自己的女婿,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变了。
“师姐,你别着急,这些天我们都看在眼里,薛掌门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我看他是有把握才跟皇上定下的约定,这样一来事情倒变简单了,他成功获得封爵,皇上赐下婚事,柳师叔和咱们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颜冉伶宽慰周婉瑶。
“可……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周婉瑶轻叹口气,还想说些什么。
颜冉伶又插话道:“师姐别多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现在也改变不了,还是先操心一下明天的事吧。说实话,刚才我也有些紧张,经薛掌门那么一说,还真是放松了不少,所以说呀,像咱们这样的女子门派,在关键时刻还是得有一个男的在前面撑着才行。”
“颜冉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顾诗婧一听,气得立刻质问道。
颜冉伶没有理会,转身走向卧房,还挥手说道:“大家赶紧去休息吧,养好精神,争取明天开个好头。”
半个时辰之后,神女宫府邸的烛火都已熄灭,完全陷入了夜色的静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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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凌晨,薛畅依旧像往日一样,按时从系统的九阳神功修炼中醒来,感觉神清气足、浑身是劲,他翻身起床,推开木窗,立刻有金灿灿的阳光射进了屋内,将整个房间染成了金色,同时伴有清风吹拂面颊,让人心旷神怡。
今天还真是一个比武的好天气!……薛畅望着窗外湛蓝色的晴空,心情越发愉悦。
洗漱完毕,在吃早餐的过程中,薛畅碰见神女宫大弟子唐凌云,就说她“眼眶青黑,昨晚肯定没睡好,一定是心里胆怯害怕……”之类的云云。
其实练武之人偶尔一天睡不好觉,脸上是不会有如此明显表现,但他一脸认真,唐凌云又有些心虚、拼命辩解,反而被其他人看出端倪,纷纷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就连武功最好的大师姐都这样,我睡不好觉也很正常……
众人紧张的心情顿时缓解。
早餐之后,太皇太妃柳凌英派来的三辆马车也到了,大家都收拾停当,准备出发。
薛畅看着站在面前的五名徒弟,他们身穿逍遥派劲装,配剑跨刀,个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回想起刚收他们为徒弟时的寒碜模样,不禁大为感慨,于是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一次你们代表逍遥派参加门派比武,为师希望你们牢记——尽量别受伤。这一次的武林大会赛程很长,而咱们逍遥派就只有你们五人,伤了一个,都没人替换,所以在比斗中如果发现局势不妙,就赶紧认输,不要有什么羞愧。
为师坚信你们将来都能名扬四海,我逍遥派也能因为你们而威震八方,但是现在你们还年轻,就先把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当做是一个很好的试练,更多的参加比斗,更多的体会天下各派的武功,从中积累经验,将有助于你们武功的提升,明白吗?”
“明白了,师父!”五名弟子齐声回应。
“另外,我无法跟随你们去赛场,所以你们到了赛场之后,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你们的大师兄的指挥,若是让我知道谁敢不听他的招呼、擅自乱来,我宁愿以后逍遥派少打一人,也绝不会再让他上场比赛,明白吗?!”薛畅说这话时,眼睛看着樊獒。
因此在回应时,樊獒的音量最大:“明白了,师父!”
“师父,若是大师兄上场比赛或者因为其他事暂时离开,咱们四个人当中总得还有个人承担起带队的职责吧?”胡秋荻开口说道。
薛畅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想了想,点头说道:“你的这个提议很好。这样吧,小熙是队长,你就当副队长,他不在的时候你负责管好大家,明白吗?”
“是,师父!”胡秋荻高兴的回应。
樊獒撇了撇嘴。
“小熙,到了赛场,若是遇到困难解决不了,就找神女宫的周长老和咱们巡武司的江大人帮忙,我已经给他们说好了。”薛畅提醒道。
由于各地区武林门派在这一次武林大会上的成绩好坏可能会影响到泰祥帝对各地区巡武司的观感,因此大多数巡武司统领也都来到了洛阳,江士佳也不例外,他还因为神女宫的特殊,特地登门造访,结果意外发现逍遥派居然也住在这个府邸,吃了一惊。他本身就肩负着照顾好进京的巴蜀武林各派弟子、让其能够在武林大会中夺取更好名次的责任,因此薛畅向他提起此事时,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薛畅的对手
“师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师弟、师妹们安全返回!”徐熙沉声应道。
薛畅凝视着自己的大弟子,他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却透出一股沉着自信的气质,很有一番小大人的模样,着实让人啧啧称奇。从收他为徒到至今,交给他的事情总能圆满完成,因此薛畅对他也很放心,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言简意赅的说道:“好,上车吧!”
徒弟们一一同薛畅道别,上了马车。
周婉瑶、颜冉伶所率领的神女宫弟子已经坐上另一辆马车,整装待发,她们总共有八人,因此自己还多准备了一辆马车。
薛畅矗立在门前,目送着三辆马车慢慢走远,耳旁传来顾诗婧不耐烦的声音:“快上车,咱们该走了。”
薛畅这才回头,心中自嘲的一笑:此时的自己跟前世送孩子去高考的父母何其相似!
坐上马车,两人一路无话。
马车即将抵达皇宫附近时即被截停,这里由禁军设立了一个路卡,禁止任何人通行,再检查了两人的掌门号牌和参加武林大会个人比武的邀请函之后,一名总巡武司官员领着二人前往比武场地。
场地位于皇宫正门——平昌门前的宫庭广场,这里是朝廷用来举行重大庆典的地方,其广阔的面积用来举办武林大会绰绰有余。
此刻,上千名禁军士兵已经将平昌城门前的部分广场围起来,其间搭起了三十座方形木台,尽量沿着城楼一字排开。而在平昌门洞前聚集着上百名衣着各异的人,他们正是武林各派派出参加个人比武的人选。
之前总巡武司发布给各派的通知中并没有限定人数,按理各派可以派出一名以上的选手,但是在通知中还提到泰祥帝对这一次的武林大会非常重视,有别于以往地区的比武会和朝廷举办的论法会,在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之后将根据比武成绩对所有门派进行排名,其排名的高低将决定朝廷对其的重视程度。
自大周朝建立以来,各地区武林门派根据每次比武大会的表现在该地区的巡武司中是有排名的,但是在全国却没有类似的比武。而对于个人,论法会只是为了选出顶尖高手,当然根据论法会每位武林人的实力表现,总巡武司和龙卫在私底下是有排名的,但从不公开,这是因为太祖皇帝了解武林人好名重利,为了避免他们撕破脸皮、引发仇怨而破坏武林秩序的稳定,才故意如此。但是北燕局势的改变以及去年两国年轻武林人交流的结果导致泰祥帝决定采取这样的一个排名方式来改变如今的大周武林安于现状的局面,激励武林人勇于进取。
总巡武司的通告显然是引起了各派的重视,为了保证门派比武和个人比武都能获得好的名次,各门派都只派出了武功最好的一人参加个人比武,即使实力最为雄厚的少林也是如此。
在参加个人比武的选手中有一些就是该门派的掌门,他们对昨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还记忆犹新,自然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薛畅的到来。
薛畅恍若未觉,朝着人群中的一人拱手行礼:“郭大哥,没想到是你来参加这边的比武。”
“我这是没办法,老韩非让我来凑数。”郭怀守洒脱的一笑,竖起了大拇指:“倒是薛兄弟你厉害,昨晚的事我都听老韩说了。”
薛畅笑了笑,又走向另一个人,恭敬的拱手行礼:“师太,好久不见!”
“几月不见,薛掌门武功又有精进,可喜可贺!不过基于昨晚你在宴会上所说的话,今次的武林大会上一定要加倍小心!”静心师太关切的提醒道。
她说的话还比较委婉,寒山派的冷云天则更直接:“薛掌门,你昨晚说那样的话实属不智,只会加深其他门派对你的敌意!”
薛畅与寒山派、峨眉派、飞鱼帮的关系不错,与巴蜀的其他门派并无来往,甚至与青城派、阴都派、眉山寨、唐门还有小小的过节,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在这里青城派卢常才道长、唐门邱夫人、眉山寨江胜火、铁佛寺印空和尚、青牛派李守一……都给予薛畅笑脸,甚至有的还表露出关切。
虽然这里是个人比武的赛场,但毕竟他们都是来自巴蜀武林,江士佳曾经提醒过他们:皇上不仅是要看各门派和个人在武林大会中的表现,同时还要看各地区武林的整体实力,这或许会决定以后总巡武司对各地区关注的偏向。
正因为如此,上百名武林高手站在城楼前,依旧按照各自所属地区,聚集成十二个小团体。
薛畅和顾诗婧的晚来本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听到他和巴蜀武林各派选手的对话之后,很快在其他人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原来他就是昨晚在宫宴上口出狂言的疯子啊!没想到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
“年轻人嘛,不知轻重,喝了几杯酒,看到皇上,心里一激动,说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个屁,竟然敢说出那样的话,视我们于无物,那就拿出真本事来让我们服气,否则今天有他好看!”
“说的没错,俺就希望跟这小崽子分在一组,今天就能跟他上场较量,一定把他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并且还要当众认错,才能饶了他!”
说这话的人嗓门很大,话语也难听,薛畅当即扭头看去,却见是一名长相粗犷的赤膊大汉。
“这是何人?”薛畅轻声问道。
“伏牛寨主牛顶天,一身横练功夫极其了得,尤其是其所练的金仲罩据说是以少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为基所练而成,非一般的护体硬功所能比拟。”邱夫人轻声说道。
“多谢夫人的提醒。”
“你我都是巴蜀武林的一份子,本该守望互助,不用客气。”秋夫人微笑着回应。
牛顶天发现薛畅在看自己,当即咧嘴喊道:“老子刚才说的就是你,小崽子,敢藐视天下英雄,等到了木台上老子倒要瞧瞧你有多大本事!”
薛畅昨晚已发大言,今天不想再说狠话,所以看了牛顶天一眼,懒得多做回应,直接回转身来。
牛顶天得意的喊道:“瞧见没,这小崽子怂了!”
周围一阵哄笑。
郭怀守见状,安慰性的拍了拍薛畅的肩膀,轻声说道:“薛兄弟,伏牛寨的牛寨主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浑人,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我明白。”薛畅点头,沉声说道:“所以我不想用嘴,如果真在木台上碰见了他,我会用手跟他说话。”
听着薛畅冷澹的话语,郭怀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在江神庙废墟上被薛畅的一双手掌打的坑坑洼洼的地面,忍不住可怜起牛顶天来。
这时,城楼上响起中气十足的声音:“各位武林同道,武林大会很快就要开始,在开始之前,本官再重申一下比武的规则。第一,严格的服从场内官员的指挥,如有违反,取消比武资格;第二,在比武中若对手主动认输或受伤倒地、无法再战,应立即停手,若是恶意伤人性命,不但要取消比武资格,巡武司还要对其进行拘禁和审讯,根据情节轻重判刑;第三,没有上场比赛的人请坐在规定的区域内,不要四处走动……”
说话的人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龙卫,他强调了一遍比武规则之后,接着大声说道:“接下来龙卫们会将写有武林大会个人比武的分组情况和上场顺序的通告贴在城墙上,请大家仔细观看,已时一到,即刻开始比武!”
他话音刚落,平昌门打开,一队黑衣龙卫捧着一张张红色榜单出来,将其贴在城门两侧的城墙上。
众人立刻涌了上去。
眼尖的薛畅很快在标有丁组的通告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当今大周武林门派共有一百一十七个,参加个人比武的共有一百二十人,多出来的三人中有两人是来自龙卫、一人来自巡武司,恰好可分成十组、一组十二人,以十天干作为小组标号,以十二地支标记个人,并且还要尊照“尽量不将来自同一地区的选手放在同一组”的原则。
不过,武林大会虽然是由巡武司和龙卫来负责,但是门派比武和个人比武的分组却不是由他们来决定,而是由精力旺盛、且对武林颇感兴趣的泰祥帝亲自操刀,他以曹忠和徐昭延的建议作为参考,还吸取以往科举考试的经验,特地在比赛前才将比武分组的通告贴出,就是担心各门派事先得知之后预做准备、并且暗自串联,从而无法完全展示其真正的实力,由此就可以看出泰祥帝对这次武林大会的重视程度。
薛畅仔细瞅着通告上丁组所列出的比武选手名字:子、华山派杨元明;丑、嵩山派苏江泉;寅、衡山剑派邓斐;卯、洛中李家李兴荣;辰、八仙门何玉春;已、逍遥派薛畅;午、五毒教巫贤;末、金龙帮廖展信;申、雁荡派巴步云;酉、鹰爪门郝凌之;戌、黄山派张安堃;亥、太白谷吕原。
第两百六十章 首战对手
可以说写通告的人还想得挺周到,特地在每一位选手的名字前面列出了其所属的门派,但对于薛畅而言,这份细致周到简直是白费功夫,因为他对这些门派都不了解。
这时,桀桀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一个缠着头帕、身上带有异味的男子凑了过来,看着薛畅,露出渗人的笑容:“朝廷还真是挺照顾老朽,第一场比赛就能和薛掌门你对上了,哈哈哈……”
薛畅神色不动:“是啊,真是太巧了。”
“薛掌门是要和无悲、无怒两位禅师比肩的高手,到时候可别让老朽失望啊。”巫贤语带嘲讽的说道。
“薛某定让你满意。”薛畅回应。
两人正用言语暗中较劲,郭怀守走了过来,大声说道:“薛兄弟,我运气不好,被分到了甲组,你猜那组里有谁?——叶老前辈啊!不用说,甲组的第一名肯定非他莫属!”
“郭大哥,你刚才不是说你只是来凑数的嘛,又何必过于在意名次呢。”薛畅促狭的说道。
郭怀守愣了一下,讪笑道:“刚来只是玩笑话,薛兄弟不必当真。既然来了,就得要表现好些,尽量让飞鱼帮的名次多往上走一走,不然回帮里无法交代。好在叶老前辈跟我飞鱼帮关系非浅,相信他不会让我输得太难看。除了他之外,小组的其他对手都不算太强,我有信心和他们争一争。对了,你所在的小组情况怎么样?”
“我在丁组,对组里的这些对手都不熟悉。”薛畅指着墙上的通告,说道。
“让我来看看。”郭怀守凑上前,扫了一眼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所在的这一组实力都很强啊!虽然说没有像叶老前辈这样的顶尖高手,可是华山派掌门杨元明号称是‘除杨通平真人之外的西北武林第一人’,早就听说华山派想靠他获得第二位护国真人,从而与少林比肩,想来和叶老前辈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嵩山派苏江泉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听说他是派中辈分最高的长老,内功极其深厚。少林、嵩山两派相距很近,据说经常切磋交流,除了无悲、无怒两位禅师和慧通等几位罗汉堂高僧,其他少林弟子没有谁能够在这位苏长老手中占到任何便宜。
衡山剑派掌门邓斐号称是‘荆湖武林第一剑’,不但剑法狠辣,脾气也强硬,是铁血长河门进驻荆湖地区之前唯一不憷青松真人的武林人,女中豪杰呀!
这个洛中李家的前任家主李泽厚跟我们飞鱼帮还有些渊源,他曾是铁血长河门人、叶大侠麾下的骑兵将领,立下不少功勋,后被先帝封为朱阳伯。铁血长河门被强行解散之后,李泽厚卸甲归田,往武林发展,创立洛中李家,现任的这位李家家主据说武功不弱于其父,曾经在京畿武林的比武会中让李家力压嵩山派进入前三,一手七十二路追魂夺命枪法很是厉害。
这位五毒教掌门巫贤——”郭怀守正要继续往下说,看到旁边一位身穿异服的猥琐老人在凑近偷听,立刻停顿了一下,转而轻声说道:“岭南八仙剑的何玉春是岭南武林年轻一代的翘楚,还不到三十岁,武功就远超八仙剑的掌门,据说岭南武林人都对其抱有极大希望,希望其将来能够得到皇上钦封爵位,说起来他倒像是岭南武林的薛兄弟——”
“为什么不说薛掌门是巴蜀武林的何玉春呢?”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
薛畅回头,只见说话者是一位身穿华服的英俊青年,他身量颇高,犹如玉树临风,脸上带着笑意,嘴角却明显上翘,展现出几分傲气。
怎么连说两个人的名字,都接连碰到了当事人,这真是见了鬼!……郭怀守在心里腹诽,神情还颇镇静,拱手说道:“何少侠失敬失敬!”
何玉春压根没理他,眼睛始终看着薛畅,行礼说道:“薛掌门,我很佩服你敢在昨晚的宫宴上当众发下那样的豪言,希望你的武功也像你的言语一样,不要让我失望。”
“我会尽力而为。”薛畅澹然回应。
何玉春转身离开,郭怀守也想要离开,却被薛畅拉住:“郭大哥,丁组后面还有几位,你还没有给介绍完呢。”
郭怀守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后面那几位武功虽然不错,但跟你没法比,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是奇怪你们这一组的武功整体水平高出其他组不少,听说这一天一个人至少要打三、四场,即使你武功高也要小心,不要在一场比武中消耗太大,以免影响后面的比武。”
“多谢郭大哥提醒!”
郭怀守看着那个山羊胡老头走远,又低声提醒道:“薛兄弟,你在同五毒教巫贤比武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他的五毒神掌蕴含奇毒,要尽快在短时间内获得胜利,否则一旦让他将掌毒散发到木台四周,你恐怕连呼吸都不能。”
“我明白。”薛畅慎重的说道,毕竟他对上官逸和毛吉春的那一场打斗还记忆犹新。
两人正说话间,突听城楼上传来高呼:“皇上驾到!——太后驾到!——众人恭迎!”
立刻就有巡武司官员过来提醒武林人弯腰行礼,不得挺身抬头。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城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诸位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好汉,朕祝你们今日能够尽展所长、凯旋而归!”
在总巡武司大统领徐昭延的带领下,众人陆陆续续的回应道:“谢皇上!……”
接着巡武司官员就立刻带领这一百二十位选手前往远离城楼的休息区。
薛畅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仰头瞥了一眼城楼,泰祥帝身旁坐着好几位身穿宫装的绝美女子,洛阑梦就在其中,她正急切的俯视城下,两人目光相触,她顿时嫣然一笑。
“长公主可是看见了你神女宫的师门长辈?”林皇后难得看到洛阑梦笑得如此开心,于是好奇的问道。
洛阑梦恍若未闻,目不转睛的望着薛畅跟随队伍一直走到广场的那一边。
旁边的刘贵妃轻笑一声:“姐姐,您还不知道吧,长公主的意中人就在这些武林人之中。”
“哦,是吗?!”林皇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颇感惊奇,带着询问的表情看向泰祥帝。
泰祥帝轻拍她的藕臂,点头说道:“皇妹在认祖归宗之前确实曾有婚约,现在当然得从长计议,不过——”
泰祥帝看着痴望广场的洛阑梦,加重语气说道:“皇妹,朕这一次可是当众许下了诺言,若是他薛畅真能赢得爵位,就将你许配给他,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洛阑梦这才转过头来,不领情的回答道:“皇帝哥哥,可我听说是薛郎主动请求,你才答应的。”
泰祥帝翻了个白眼:“朕金口玉言,岂能轻易允诺,但既然答应了,自然是不会反悔的。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所看中的那个薛畅能不能做得到?”
“薛郎当然可以做到!”洛阑梦脱口而出,昨晚她听到宫宴发生的事情之后,非常紧张,特地赶去见了太皇太妃,柳凌英再三宽慰她说,“薛畅的武功不弱于自己,定然能够达成她的心愿”,她才心定下来。
“但愿如此。”泰祥帝微微一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侧后方的曹忠,他在昨晚同薛畅作了约定、回宫之后又特地将一帮武林好手同薛畅分在了一组,甚至还通过曹忠所获取到的情报,得知薛畅可能与五毒教、洛中李家有隙,还特地将这二人也列了进来,这完全是他个人的恶趣味。
在这样一个实力强劲的小组中,那个薛唱若是还能以第一名的成绩脱颖而出,那朕还真的对他另眼相看了!……泰祥帝暗自得意的想着。
一名太监疾步走来,向他禀报:“皇上,镇南王与各位将军已经到了,正在城下等候。”
“还等什么呀,赶紧让他们上来吧,已时就快到了。”泰祥帝不耐烦的说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林皇后说道:“朕曾几次邀请你父亲前来观赛,可惜他一点都不给我这个皇上面子,拒绝前来呀。”
林皇后慌忙起身,欠身请罪:“臣妾父亲一向喜欢清静,不喜打闹,所以才没有前来,还望皇上恕罪!”
“那么你呢?”泰祥帝问道。
“皇上喜欢的,臣妾自然也喜欢。”林皇后乖巧的回应道。
刘贵妃暗自撇了下嘴,洛阑梦则被林皇后的话所触动,再次望向广场远处。
“起来吧。”泰祥帝微笑着,扶起林皇后:“朕怎么会怪右相呢,若是没有他的支持,这武林大会恐怕都很难举行。左相不来,他也不来,其他文臣自然也不会来,这样也好,没了他们,也就没了聒噪,朕看这比武也顺心啊!”
“皇上,臣妾以为几位相爷过于偏激了,俗话说得好,文臣治国、武将开疆,一文一武乃治国之道,是缺一不可的。”刘贵妃插话道。
第两百六十一章 北燕使臣东方雄
“爱妃说的不错,不过这话要是让那些迂腐的大臣们知道你说这话,又该唠叨什么后妃干政了。”泰祥帝哈哈一笑,问道:“你弟弟今天也会来这里观战吧?”
刘贵妃望了望广场,回答道:“臣妾兄弟应该已经到了。”
泰祥帝点了点头,正色的说道:“大周开国才三十多年,一些勋贵子弟已经忘了祖辈创业的艰辛,贪图享乐、不思进取,都快成一群废物了。朕之所以通知他们来看比武,就是想让他们看到什么样的大周男儿才是朕所赏识的,从而促使他们振作起来,同时也让他们熟悉一下这些武林人,因为将来他们有可能要与之并肩作战——”
泰祥帝的话让姜太后有些不自然,她下意识的认为皇上是在暗指自己的侄儿,忍不住大声说道:“皇上,为何未见太皇太妃呀?”
泰祥帝正说在兴头上,话语突然被打断,心中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忍住气,皱起眉头说道:“皇姨奶奶去了蹴鞠社那边。”
“看来太皇太妃虽然身处后宫,却始终是在关注着她那个神女宫啊!”姜太后阴阳怪气的发着感叹。
洛阑梦顿时感到不满,正要反驳,泰祥帝已经加重语气、沉声说道:“是朕让皇姨奶奶去的!两边同时开始比武,朕无法分身,所以托皇姨奶奶前去坐镇,以彰显皇室对武林各派的重视,母后不了解情况,以后不要乱说!”
姜太后虽然是泰祥帝的生母,但泰祥帝对她却很疏远,反而更喜欢亲近太皇太妃,这就是为什么姜太后刚才会说那话的原因,却没想到泰祥帝的回话会这么重,顿时让她脸色难看,却又不好反驳。
洛阑梦暗暗叫好。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林皇后正要出声圆场,又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过来:“皇上,北燕使者已经到了。”
“按照事先的安排,带他们去广场边坐着。曹老,让龙卫给朕看好了,禁止他们四处乱走!”泰祥帝刚发了火,气还没顺,脸色有点阴沉。
“皇上放心,龙卫都已安排好了,绝不会让东方雄乱来。”曹忠不紧不慢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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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挨着三十个木台的南边、正对平昌门楼的区域:西侧是参加比武的武林人休息区,东侧是大周勋贵子弟和北燕使者观战的场所。
这里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越国公姜穆之孙、姜太后之侄新昌候姜骏,他长相还算英俊,但嘴唇薄,眼睛偏小,让人难以生出亲切之感。
此时他坐在木椅上,一直朝着西侧张望。
“我说姜侯爷,你一直在往那边看个不停,那些武林人中有你的熟人吗?”旁边一位年轻人以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姜骏没有理会。
那位年轻人又压低声音,窃笑道:“该不会是在看美女吧。我刚才瞅了几眼,里面有几个女的长得很不错,那气质和咱们在彩凤阁所看到的完全不同,不知道一会儿打起来会怎么样?今天的这个武林大会还真值得一看!我听说长公主以前好像也是武林人,不知道和他们相比——”
“唧唧歪歪的,烦不烦?!”姜骏突然一句话怼了过去。
那位青年的笑容僵在脸上,旋即面色铁青,当场就想开骂,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起身远离姜骏,坐到了另一边。
“我跟你说过,那姓姜的脾气古怪、不好亲近,你偏往他身边凑,这下吃瘪了吧。”
“他姓姜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仗着是皇亲国戚……”
……
旁人的窃窃私语传入姜骏的耳中,他只当是放屁。作为大周开国功臣的第三代中最早封侯的勋贵子弟,他一向为自己高贵的出身而自傲,祖父是大周唯三的开国公、姑母是皇太后、当今皇上是他表兄弟,被封个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刚才之所以发火,是因为刚才那人竟然拿魏国长公主跟其他女人做比较。年前他进宫见了长公主一面惊为天人,当即就托姑母为他求婚,却没想到皇上直接否决了这场婚事,他虽心有不甘,但为了家族也不得不放弃,只是他不喜欢自己心爱之物被别人拥有,尤其还是一个身份低贱的镖局子弟。
当然,姜骏从太后那里得知薛畅的名字之后,并没有贸然去找麻烦,毕竟蜀王被贬一事才刚刚发生不久,他虽然行事嚣张,但还知道轻重,尤其他很清楚当今皇上对他没什么好感,如果因为他伤害一个武林掌门而影响到皇上极其重视的武林大会,那个狠心的皇帝表哥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更何况他打听到那个叫薛畅的掌门到了洛阳之后立刻就被接进了神女宫府邸,甚至外出都由太皇太妃派出的马车接送,这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但心中的不甘却越发浓烈:他倒要好好的瞧一瞧那个叫薛畅的武林人到底好在哪里,能被倾国倾城的魏国长公主看中,还能得到那位可怕的太皇太妃的垂青,甚至连皇上都跟他作出约定!
只是他的随从不被允许进来赛场,他本人并没有见过薛畅,那边的武林人很多,年轻的也不少,瞅了好一会儿,也无法确定是哪个。
姜骏没有胆子直接过去询问那些如凶神恶煞般的武林人,也提不起勇气去询问负责举办这场武林大会的龙卫们,不光是文官怕龙卫、就连武官勋贵也畏惧他们三分,到此刻姜骏发现没有了大批的随从和家将,孤身一人的他竟然什么事都做不了,这更让他感到焦躁。
………………………………………………………………………………
上百名禁军士兵很快在平昌城楼下又搭起了一个长木台,无悲禅师、无怒禅师、杨通平真人、青松真人、独孤真人、苏沐梵六人和两名身穿黑衣的中年龙卫稳坐其上,他们负责裁定各场比武的胜负、尽量防止死伤的发生,同时还负有守护皇上安全的重责大任。
他们的出场让场边观众席上的一位身穿左衽圆领窄袖长袍的年轻人忍不住说道:“师……府主,那些人就是大周武林的顶尖高手吗?人数还真是不少!”
被称作“府主”的是北燕使者东方雄,他双手扶膝,正襟端坐,正在闭目调息,远远望去犹如一尊凋像,听到年轻人的话,他才睁开双眼,幽深莫测的眸光扫了一眼远处的无悲禅师等人,澹澹的说了一句:“兵贵精而不贵多。”
年轻人眼睛一亮,忍不住又问:“府主,您一次能打败他们几——”
年轻人话刚说一半,被东方雄目光一扫,顿时浑身一激灵,赶紧住嘴。
“来之前我是怎么叮嘱你们的?!”东方雄冷声说道。
“府……府主,您让我们只带眼睛不带嘴……少说多做……”年轻人结结巴巴的说着,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但还咬牙挺着:“府主,我错了,还……还请饶恕!”
“知错就好,回去之后自已去领取责罚。”东方雄目无表情的说完,年轻人已经脸色煞白,他却望着木台又澹澹的说了一句:“大周人做事就是拖拉,这么久了还不开始。”
他话音刚落,赛场上骤然间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战鼓声,由慢至快,犹如雷霆震响,撼人心魄。
当鼓声停止时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无悲禅师站起身,这位相貌平庸的老和尚此时却双目如电,犹如实质般的目光穿越上百米的距离,扫视着在场边歇息的所有武林人,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却十分清晰的传到广场及城楼上每个人的耳中:“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场由各组的子对亥、丑对戌、寅对酉进行比武,请各位符合要求的武林同道在比武场边官员的带领下上场比武。”
整个赛场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尤其是当龙卫们来到武林人的休息区,喊出要上场比武的人的名字时,更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当顾诗婧站起身、准备跟随龙卫前往指定的木台时,心情瞬间变得紧张,要知道这可是在几千人的注视之下、在皇上的面前进行比武,别说是江湖阅历并不太丰富的她,就是城楼下端坐的那六名护国武者也从未经历过。
“顾宫主加油!祝你旗开得胜!”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诗婧回头,看见薛畅朝她微笑招手,心中顿时一暖:在这样一个气氛森严的地方,至少还有一个她熟悉的人。
她也下意识的朝他微笑点头。
薛畅却是一愣,和顾诗婧相处了这些天,他还是第1次见到这位傲气的女人微笑。
跟着龙卫走上木台,顾诗婧打量了四周:木台并不高,面积还算过得去,但按照落台两次即判负的规则,那些以轻灵腾挪见长的武林人来说,会相对比较吃亏。
想到这些,顾诗婧不由得对薛畅又多了一份感激,现在看来他之前的建议非常正确,至少让她有了正面对抗的凭仗。
第两百六十二章 薛畅VS巫贤
很快顾诗婧的对手也走上了木台,这同样是一位中年女子,只是她的面容略显老态,甚至发丝隐现白色,这才是符合绝大多数中年妇女的正常状态,像顾诗婧这般肌肤依旧弹性光滑、宛若少女的容颜是绝对的例外。
顾诗婧看着她的对手,回想着她的身份来历:此人叫祝凤仪,五凤门门主,五凤门是岭南武林的一个三流门派,实力很一般,想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门主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
想到这些,顾诗婧不禁又对自己的师叔产生了感激:她所在的丙组中除了一两个选手之外,其他的都是来自一些三流的门派,也没有在武林中闯出什么响亮的名号,可以说她的这一组实力是比较弱的,师叔在其中显然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名龙卫对二人强调了一遍比武规则,就退下了木台。
祝凤仪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大场面,而且一上来就面对丙组中名声不小的神女宫宫主,显得比较紧张,拱手行礼说道:“顾宫主久仰大名,还望手下留情!”
顾诗婧看到对方有些拘谨的样子,原本紧张的心情突然变得平和了,她信手抽出柳凌英给她的宝剑,口中喊道:“请接招。”说完,一招神女望霞,朝对方直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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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场比武陆续开始,没在第一轮上场的武林人除了少部分在闭目养神之外,多数都在观看本小组其他对手在场上的表现,因此整个休息区显得比较安静。
薛畅也是同样如此,他先是粗略的的看了看同组三场比武的情况,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华山派杨元明对太白古吕原的这一场打斗中,他预感到这位华山派新任掌门或许是他在这个小组中将遭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根据武林大会个人比武的交手规则,今天薛畅是没有机会和他交手了,所以他可以先高度关注对方的打斗,让系统记录下来,回去之后通过实战训练,熟悉对方的招式,以做到有备无患,这也算是一种作弊。毕竟和当今皇上作出约定之后,他心中也颇有压力。
太白谷是北疆武林的一个门派,坐落在太行山中,其门派规模不大,但武功却有独到之处,以善使刀剑闻名,前任掌门木森龙以一手迅捷无伦的无痕剑法,使得太白谷能与实力雄厚的恒山派并肩称雄北疆十几年,但他二次参加论法会,两次都败于苏沐梵之手,而未能得偿所愿的再进一步、成为护国武者,却在前年底访友未归,后来被发现死在回家途中,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木森龙身上也无任何伤痕,他的死和温泉驿血桉成了当年震动大周武林的事件,但由于其家人拒绝了让杵作解剖尸体的要求,温泉驿血桉的真相已经解开,可至今巡武司对于木森龙是因为自然死亡、还是死于他杀都无法弄清,更别提追查出凶手。
现在在台上比武的吕原是木森龙的大徒弟、新任的太白古掌门,武功比其身份却相差甚大,很难逼迫杨元明展示出真正的实力,这是让薛畅感到遗憾的地方。
没多久,杨元明就轻松获胜,他还好心的安慰了吕原几句,并且和其一起走回休息区。
蓦然,他扭头看去,正好与薛畅的目光相触,他神色平和的朝薛畅微笑颔首,薛畅也微笑致意。
这时,一名龙卫急匆匆过来,大声喊道:“丁组李兴荣和何玉春在吗?”
“在!”
“快跟我前往木台比武。”龙卫说完,转身就走。
李兴荣起身之际,朝薛畅这边看了一眼。
薛畅立刻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到达神女宫府邸时所遇到的那位紧跟镇南王的中年男子,想起刘永所说的话,不禁心中一动。
应该说武林大会的个人比武安排得紧凑有序,而参加个人比武的武林人在每个小组中并不是随意排列的,而是泰祥帝根据总巡武司提供的信息、尽量按照武力高低来排序,排在小组前几位的选手的武力通常要比后几位选手要强出不少,因此没过多久各场的比武都陆陆续续的结束了。
一名又一名龙卫不停的来到武林人休息区,叫喊着选手上场,薛畅也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丁组巫贤和薛畅在吗?”
薛畅还未回应,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人影迅速站了起来,有力的喊了一声:“在!”随即一双阴鹫的目光朝着他看来。
薛畅看也没看对方一眼,不慌不忙的站起身。
他这一起身立刻吸引了一众武林人的目光:终于能够看到这位口出大言的年轻掌门的手底功夫如何了!
而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姜骏也听清了龙卫的喊话,终于确定了谁是薛畅,于是就紧盯着不放,嘴里还喃喃念叨着:长得这么粗壮,哪有本侯爷英俊,长公主怎会看上他?!……他的对手比他大多了,想来武功也一定比他强,希望能打得他跪地求饶,让长公主看看他有多窝囊!……”
“薛掌门。”一个声音从薛畅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坐在木椅上的顾诗婧向他用力的挥了一下拳头,显然是为了回报他之前给予的鼓励。
薛畅微微一笑,平伸出右手,翻过来、又翻过去,那意思非常容易明白:易如反掌。
不少人看在眼中,都觉得他过于狂妄,巫贤的脸色更是黑得可怕。
两人紧跟着龙卫走向了木台,他俩要比武的木台正好是最靠**昌城门的一个,薛畅不觉得这是巧合,他抬眼看向城楼。
而在城楼之上,泰祥帝已经得到曹忠的通知,正微笑着对洛阑梦说道:“皇妹,那个薛畅马上就要上场比武了。”
洛阑梦头也不回的凝望着城下,嘴里说道:“我已经看到了。”
泰祥帝又说道:“和他交手的是一个凶狠的南疆门派掌门,希望他能够像他所说的那样,轻松击败对手。”
“他……一定会赢的!”洛阑梦虽然回应的语气在加重,但心里却有点忐忑,毕竟如今薛畅的武功好坏,她都是听别人说的,哪怕所说的人都是她所熟悉的师长,她没有亲眼见证过,难免还是不安。
能够逗一逗这位美若天仙的妹妹、看她着急,这让泰祥帝感到甚是有趣,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见刘贵妃兴奋的说道:“长公主,你的意中人要上台比武了?!快告诉我是哪一位?!”不光是她,就连文静淑慧的林皇后也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放肆!身为宫廷嫔妃,怎能如此大呼小叫、不守礼仪,让外人耻笑!”姜太后的怒斥声破坏了这有趣的画面,让泰祥帝皱起眉头,但旁边的武官勋贵都到了,他不好当众对太后表示不满,也不想听姜太后如何教训刘贵妃,于是将注意力转向不远处的镇南王萧凌楠。
而此刻萧凌楠也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城下,泰祥帝清楚记得曹忠跟他说过:镇南王曾经帮洛中李家向神女宫求婚,结果遭到了拒绝,之后还特地找人调查过薛畅,她对这个家伙是不是也有点意见?
想来皇妹所喜欢的这个姓薛的来到洛阳不满一月,就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还挺能折腾,就是不知道最后该如何收场!……泰祥帝心中越发感到有趣,再次定晴望向城下。
龙卫已经退出,木台之上就剩下了薛畅和巫贤。
之前明显表露出敌意的巫贤此刻却没有立刻出手,反而开口说道:“薛掌门,成都四海镖局的镖师毛吉春是我的爱徒,原本我想让他将来接我五毒教的衣钵,他却想要去江湖上闯荡几年,我答应了他,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被人废了武功,还险些丢了性命,虽然不是你干的,但却是因为你而引来了铁血长河门的人,铁血长河门实力雄厚,我惹不起,但是你——因为我徒弟的要求,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当然你也可以直接认输,这确实是个聪明的做法,但我想你好歹也是一派之长,不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吧……”
薛畅见他唠唠叨叨个不停,双手却拢在袖中,微微的抖动,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测,却没有去打断对方的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扬起头做了一个嗅空气的动作。
巫贤立刻停止了说话,大喊一声:“看招!”扬起右手,朝着薛畅当头击来,那手掌穿出衣袖,却是苍白如玉,和当初毛吉春的手掌肤色完全不同,手掌未至,一股甜香冲鼻而来,和刚才从空气中嗅到的味道相同。
薛畅立刻后退。
巫贤紧跟着左掌又击。
薛畅再退,然而身形却微微的晃了晃,双眼也隐隐有点失神。
巫贤看在眼中,脚下步伐加快,运足功力的双掌同时击向对手的头部,掌风所催发的甜香更是将薛畅笼罩。
薛畅的动作变得迟钝了,他没有再退,也没有挥手招架,站在原地呆愣的看着对方的双掌直击过来。
第两百六十三章 铁掌显神威
就在城楼上的洛阑梦紧张的惊叫出声时,薛畅失神的双眼陡然间焕发神采。
巫贤为其眼神所吸引,手脚略微一缓。
薛畅立刻挥出双掌,后发先至的迎了上去。
当巫贤感应到对手那排山倒海般的雄浑掌风时,想要闪避已经晚了。
双方都是全力一击,四掌相触,发出怦然巨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凄然的惨叫,薛畅屹立原地未动,巫贤却被打得飞跌出去。
薛畅很难得的完全不留后手的将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全力使出,其产生的后果就是巫贤不止跌出了木台,还险些撞到了临近的另一个木台,导致在台上的两人暂时终止了比武。
巫贤飞出了足有六丈之远,而且双臂折断,连断骨都显露于外,如此惨象,他却没有再发出痛呼,反而是脸色迅速变黑,整个人陷入昏迷。
仅仅一招就将一派掌门打成这副惨样,这还真是前所未见!……不光是休息区的武林人们被惊住了,就连坐在长木台上观战的六位护国武者也神情变得凝重。
几名龙卫赶紧跑过去,查看巫贤的伤情,同时招呼专门的大夫进行紧急治疗。
一名龙卫走上木台,神情严肃的对薛畅说道:“薛掌门,你刚才出手未免太重了!按照武林大会的规则——”虽然他是在对薛畅提出批评,但语气并不太严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薛畅的刚勐出手把他给吓住了,只是他刚说了两句就感到胸口憋闷难受,身体像失去控制般的站立不稳。
薛畅立刻将他扶住,并及时的搀离木台,这才对赶来的另一名龙卫说道:“木台之上弥漫着巫贤散播的毒,他身上应该有解药,赶紧拿来给这位兄台服下。”
龙卫听了不敢怠慢,赶紧跑向巫贤处搜寻解药。同时另一名龙卫赶往长木台,向无悲、无怒等人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八人经过紧急磋商,最终认定:巫贤在未交手之前就暗中散布毒物,已经违反了比武大会的规定,薛掌门自感生命遭到威胁,因此才被迫全力一击,结果导致巫贤受创过重、毒气反噬陷入昏迷。
于是,无悲禅师站起来宣布:“丁组第二轮薛畅对巫贤,薛畅获胜!……呃,请薛掌门在以后的比赛中注意控制点力道。”
薛畅朝着长木台躬身行礼,这才停止了运转龟息功。他曾亲眼见过上官逸和毛吉春那一战,事先早有准备,站上木台之后就开始运转从《九阴真经》中所学到的龟息功,屏蔽了呼吸,明知对方在用说话拖延时间、暗中散布毒气,却故意装作不知,还假装中了毒,引诱对方放松戒备,从而一击奏功,大大的出了口恶气。
薛畅看到几名龙卫用布巾罩住口鼻,赶到木台上清理毒气,又抬头看了看城楼上,然后转身走回休息区。
城楼之上,由于刚才姜太后的训斥,洛阑梦没有欢呼,但喜悦溢于言表。
泰祥帝长吁了口气,认真的问道:“曹老,你觉得此人的武功如何?”
曹忠郑重的说道:“五毒教的巫贤虽然以毒掌闻名江湖,但其自身修为并不弱,虽然他刚才有些大意,但那薛畅一掌之威如此厉害,实在是出乎老臣的意料!……皇上,或许他还真能达到您的期望。”曹忠的最后一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
泰祥帝露出一丝笑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洛阑梦,轻声说道:“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才敢当众与朕定下约定。曹老,这个薛畅和你相比如何?”
曹忠没想到泰祥帝会有此一问,稍作迟疑,回道:“薛畅仅出了一招,老臣难以作出判断。”
“那就再慢慢看下去。”泰祥帝微微一笑,神态悠闲的招了招手:“给朕倒杯酒来。”
相比较泰祥帝的轻松,不远处的萧凌楠则是双眉紧皱,之前她替洛中李家向神女宫求婚,遭到回绝,在暗中探知长公主的意中人就是逍遥派掌门薛畅之后,李兴荣就向她表示:如果在武林大会中遭遇薛畅,一定会倾尽全力尽快将其击败,好让长公主知道她所中意之人不过如此,或许求婚一事就会有转机。
当时萧凌楠对此也是赞同的,但现在看了薛畅刚才的出手,她不免开始为李兴荣的安危而担忧。
至于说姜骏,刚开始他还因为巫贤打得薛畅连连后退而毫无顾忌的鼓掌欢呼,等到薛畅一掌击出、巫贤飞跌出去,那惨状正好映入他的眼帘,吓得他惊呼出声,旋即又捂住嘴,彷佛怕薛畅听到似的。当薛畅途径勋贵子弟们的观战区,他甚至低着头,不敢看对方一眼。
但是有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薛畅,薛畅似有所觉的回头,却见在这观战区的边角单独坐着装束与众不同的两人,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气势逼人,犹似勐虎卧岗,正是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薛畅。
此人正是东方雄,看到薛畅发现了他,他还颔首致意。
薛畅虽然疑惑对方是谁,但也礼貌的点头。
当他回到休息区时,几十双目光立刻聚焦在他身上,但目光中不再有不屑和蔑视,而是变成了慎重、畏惧和一小部分的跃跃欲试。
唯有一人与众不同,他仰靠着木椅,闭目养神,身旁站着两位随从,一位给他扇风、一位给他端茶。如此做派,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因为他是叶三,大周开国元勋、武林老前辈,他能够参加武林大会、与众人一起竞技,已经是在场所有武林人的荣幸,更何况那两名随从是泰祥帝念及叶三年老,派遣来照顾他的,叶三无法拒绝。
武林中果然还是以实力为尊啊!……薛畅心中感叹,缓缓坐下。
由于薛畅在比武中获胜太快,第三轮比赛又轮不到他上场,这中间必然间隔比较长的时间,他干脆闭上双眼,假装吐纳调息,其实打开了脑海中的系统,进入实战训练,看到新加入的两个人“杨元明”和“吕原”,他选择了点击“吕原”,因为此人正是他的下一个对手。
原本郭怀守还想坐过来跟薛畅聊两句,可看到薛畅在“闭目养神”,也不好意思来打扰。
一转眼就到了中午,第三轮比赛也已基本结束,但没有紧接着进行第四轮,因为到了用餐的时间,为了让参赛的武林人能够吃饱吃好、又利于消化,给他们提供的是肉包子,看似简单,却出自御膳房之手,因此包子做得个大面白、肉多饱满,咬一口满嘴喷香,让人垂涎欲滴。由于不限量,有的人一口气吃了七八个,撑得肚圆,恐怕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赛。
午餐让参加比武的人们感到满意,但是对另一方面就有怨言了:如今已是初夏,天气开始变得炎热,尤其到了中午,阳光最是毒辣,但是龙卫竟然没有安排让他们先找个阴凉处歇息一段时间,避过这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再进行比赛。
其实这并不是龙卫或总巡武司的错,他们事先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并且也做了安排,只是泰祥帝看到奏折中的这一条之后,却将其删去,他给出的理由有两点:第一,武林人不应是温室里的花朵,而应是凶悍的勐兽,如果连天气炎热些就难以忍受,将来如何跟随军队跋山涉水、进行艰苦的战斗;第二,虽然朝臣们最终同意了武林大会的举办,并且也同意了在这段期间大朝会的延迟,但是如果让武林大会长时间占据宫廷广场,这必然会引起朝臣们的不满,从而影响到以后武林大会的召开,所以要加紧比武的进程,以便使武林大会的个人比武能够尽快结束。
在场的武林人尽管有不满,也只是小声的抱怨几句,当龙卫宣布第四轮比赛开始时,大家也都提起了精神。
走向木台的薛畅再次成为周围人关注的焦点,他自己却恍然未觉,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吕原在系统中所使的那些剑招。
薛畅站在木台之上才回过神来,听到龙卫又一次重申比武规则之后,还多强调了几句:“……如果胜券在握,不得下重手致人伤残,否则我们将取消其比武资格,还将以恶意破坏武林大会的罪名对其进行审讯,因此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薛畅知道这话是特意针对自己而说的,他原本就没准备将这种暴力进行到底,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看到对手听完龙卫的话后,略显紧张的神情顿时变得释然,不免有点好笑。
太白谷的镇派绝学无痕剑法强调“意随剑走、剑在意先”,招招攻敌破绽,连绵不绝,却又无迹可循,故称无痕,所以特别重视悟性,缺少天赋,即使将这套剑法练的精熟,也依旧是平庸。
原本在木森龙的弟子中最具悟性的是他的儿子木纯平,其剑术也超出其他弟子一大截,众人心悦诚服的推选他就任新掌门,谁知由于巡武司一直没法给木森龙的死定性,而木纯平又坚信自己的父亲是被谋杀的,一心要追查凶手、为父报仇,于是留下一封信,让大师兄吕原接任掌门之职,自己悄然远去。
第两百六十四章 一剑分高下
吕原接任掌门之后,惮心竭虑的管理着门派事务,怎奈太白谷实力大降,声望大不如前,好在北疆虽地域宽广,武林门派却不多,相互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反而比较团结,因为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北燕的武林人。
这一次来京参加武林大会,吕原有自知之明,没抱有太大的希冀,但也不希望表现太过窝囊,弱了门派威名,第一场轻易败给杨元明,那是因为对方实力太强、没有办法,原本以为第二场对手逍遥派薛畅,这是一个来自新建门派的无名新人,他至少可以获得一胜,谁知在场边看到薛畅只一掌就将五毒教掌门巫贤打飞,惊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这哪里是个无名小卒,这明明是条过江勐龙!
但明知对手如此厉害,吕原也不愿意轻易认输,他定了定心神,看着只比自己的儿子大几岁的对手,郑重的拱手行礼:“薛掌门,请多指教。”
薛畅向来是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尺,当即也躬身还礼,认真的回应道:“正要向吕掌门请教学习。”
吕原抬头看了一眼悬于头顶上空的烈日,右手抽出腰间利剑,横过头顶,左手呈剑诀前指,嘴里说道:“请教不敢当,请接招!”
他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立即发起攻击,反而隐秘的用右手转动剑柄,光滑雪亮的剑身将阳光折射到薛畅的脸上。
薛畅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招,他正凝神等待对方出招,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吕原见战机出现,立即纵身前扑,手中利剑化作一道闪电,直刺薛畅前胸。
薛畅虽然上了当,心里却没有慌,在系统中他已经与“吕原”交手了十几次,熟悉对方的剑路,因此在睁眼的瞬间,他不退反进,双手钻入那一束电光之中,勐然一合,那柄利剑竟然被他夹在了手中。
从吕原用剑光耀眼、到挺剑直刺、再到薛畅用双手夹剑不过是兔起鹘落、短短的一瞬,但因为绝大多数武林人都在关注,因此看得真切,不禁为之乍舌,就连轻松战胜吕原的杨元明也大为震撼:吕原确实武功不太强,但无痕剑法却不可小觑,即使吕原未练得真髓,他之前与之对阵时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万万无法做到像此时的薛畅一样在阳光迷了双眼、失了先机的被动情况下,居然在一招之内反制了对方,这必须具备高深的武功、丰富的经验、强大的胆魄才可以做到!
杨元明凝望着木台上的那位年轻人,深吸了口气。
吕原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利剑会被对方用手给夹住,他下意识的往回拔剑、但没有拔不动,又再往前刺、也刺不动,想要转动剑锋逼迫对方撒手,同样转不动。薛畅的双手就如同是焊住利剑的两扇铁门,让吕原无计可施。
就在吕原气沮的时候,薛唱的双手勐然往回一夺,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他完全无法抵御,不但利剑脱手而去,自己还被带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他顿时脸胀通红,怒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说着抡起双拳,朝着薛畅当胸击来。
薛畅原想将夺来的利剑扔到一边,但想这么做是对对手的一种羞辱,于是左手反拿长剑,双脚一错,避开对方的双拳,右掌拍向其腰肋。
谁知吕原无视薛畅的反击,双拳依旧朝着薛畅搂头搂脸的击来。
太白谷虽然以剑法见长,但门内祖传的七步掌也算是一绝,但象吕原这样以伤换伤的打法,完全是违反了进四步、退三步的七步拳法真意。
薛畅见对手咬牙切齿的神情和这般拼命的打法,就知道:吕原定是因为恼怒过甚而昏了头,虽然他可以轻松将其击败,但这样一来恐怕就会同这家伙结仇。虽然因为昨晚的宫宴让一些武林人对他有意见,但除了巫贤对他有明显的恶意、让他心生厌恶之外,他无意多树敌人、将来给逍遥派制造麻烦……
无数个念头闪过,薛畅很快有了主意。在避过吕原的几次攻击之后,他抓住一个破绽,猱身而进,抓住对方的双手,双脚蹬地,带着他落到了木台之下。
在木台下担任裁判的龙卫见此情形,愣了一会儿,才大声提醒道:“你二人各落台一次,下次再同时落台,将会被同时判负!”
龙卫的声音让落到台下的吕原恢复了清醒,这时他听薛畅说道:“吕掌门,咱们再上台重新比过。”说着,他将手中的利剑递给吕原。
吕原看着薛畅诚挚的神情,心中岂能不知这是对手在给自己台阶下,他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长剑,却没有转身上台,而是对龙卫说道:“这一场比武是吕某输了!”
说出了这句话,吕原顿觉心中释然,他对着薛畅躬身行礼:“薛掌门武功惊人,远非吕某所能及!吕某刚才过于乱来,多谢薛掌门的包容,吕某感激不尽!”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薛畅对其的印象大为改观,想了想,忍不住说道:“吕掌门不必客气!我之前看你和杨道长的比武,感觉你所使的这套剑法快如闪电,却又变幻莫测,令人难以忖度,实在是上乘剑术。只是你……似乎顾忌太多,又过于执着,未能将剑法使得圆转如意,若是能够看开一些、再随意一些,或许使剑的效果会更好。”
这其实是薛畅在系统中同吕原多次对战时体会到的,但在此时说出来,却是他好为人师的毛病发作,未免有些交浅言深了。
但吕原却面露惊讶的说道:“当年家师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吕某天资鲁钝,难以做到。”
吕原如此坦诚,让薛畅又添一分好感,他想了想,又说道:“吕掌门是不是不爱喝酒?”
“喝酒误事,吕某从不喝酒!”吕原神情严肃的说道,似乎在这方面有过什么惨痛的教训。
“吕掌门可以尝试着喝一点。”薛畅认真的说道:“不要喝醉,而是达到半醉不醉的程度,这时候你的精神会比较放松,情绪会变得活跃,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抛到脑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这时候再练习剑法,能够更随心所欲,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体悟。”
薛畅的话让吕原有些心动:这一年多来,他接过重担,苦心经营门派,然而因为武功不足以压服同门,甚至得不到师兄弟的全力支持,始终步履维艰,也难怪刚才一招失手就心态失衡。如果按照对方所说的方法,真能够有所感悟使得剑法精进,进而提升门派威望,打破一些习惯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些,他郑重的鞠躬行礼道:“多谢薛掌门的指点!吕某如能有所收获,定感激不尽!”
“吕掌门太客气了。”薛畅谦虚的说道:“薛某刚才行事孟浪,还望吕掌门见谅才是。”
“哪里哪里,吕某刚才使诡计突袭,才是惭愧!……”
“吕掌门能够合理利用环境,这是经验的体现,薛某在这方面才应该向你学习……”
……
之前两人还打生打死,如今竟有说有笑的返回休息区,让观战的武林人们甚感惊讶。
倒是坐在长木台上的无悲禅师一脸欣慰的说道:“逍遥派的这位薛掌门如此年轻,武功又如此厉害,上一场见他将五毒教巫贤打得那么惨,老衲还担心他过于年轻气盛,若是一贯依仗武力、自傲自大,将来并非是大周武林之福。但这一场,这位薛掌门能够巧妙的化解太白谷吕原的怒气,还宅心仁厚的指点对方的武功,使得这场比赛能够和气收场,实在是大出老衲的意料,看来武林之中又要出一位德才兼备的年轻高手了!”
由于上一场的惊艳,薛畅这一场的比武引起了六位护国武者的关注,而随后发生的事情更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们内功精深,薛畅和吕原又没有刻意掩饰,他们想要倾听两人的对话自然是轻而易举。
“五毒教巫贤行事狠毒,手底下已不知有多少条人命,只是因为他身处南疆,巡武司鞭长莫及,才让他逍遥至今,今日遭此报应,也算是大快人心。”独孤常慧说道,虽然她对薛畅是有所不满,但自诩为巴蜀武林领袖的她在外人面前却经常维护本地区武林人的利益。
“贫道听说真人的高徒曾败于这位逍遥派掌门的手下,以真人的个性不应该就这么算了吧?”青松真人在一旁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独孤常慧双眉一抖,冷声说道:“如果他最后能进入决赛,老身自会与他较量一场,但那也是公平公正的比武,无论谁输谁赢都无话可说,但至少我作为武林前辈,无论在何处遇见他,他都得规规矩矩的给我行礼。倒是青松道长你,如今铁血长河门落足荆湖地区,叶老前辈功勋卓着、德高望重,从之前的两场比赛来看,他武功深不可测,到时候你若和他对上,一旦输了,这荆湖武林第一的名头就得易主,不知真人你可否能够承受?”
第两百六十五章 怪才张安堃
独孤常慧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青松真人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好不容易压抑出暴怒的情绪,沉声反驳道:“独孤真人,你一把年龄,要是败给年纪轻轻的薛畅,不知道你是否还好意思在巴蜀武林里待下去。”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了起来,在一旁苏沐梵哪还有心情品茗香茶,干脆也转头对杨通平说道:“晚辈原以为这丁组之中会是杨掌门一枝独秀,没想到逍遥派薛畅异军突起,敢请教杨真人,若他二人较量,谁更有把握获胜?”
杨通平正闭目养神,听到苏沐梵的问话,他睁开双眼,手抚白须,慢条斯理的说道:“老朽只看了这位薛掌门的两场比武,而且都结束得太快,未见他展露太多武功,因此很难作出判断。不过仅从这两场比武中他的表现来看,此人内功深厚,掌力惊人,而且并不缺乏经验,实在是我儿的劲敌呀!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大周武林需要不断有优秀的年轻俊杰涌出,才能更蓬勃发展,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去应对各种危机。不光是这个薛畅,还有少林慧武、你神剑山庄的司瑾瑜、鸣琴山庄练璇滢、神女宫顾诗婧、绣花楼花青锦、泰山派木灵子、驱虏帮武召申……今次真是让老朽开了眼界,皇上要求举办的这个武林大会真是高明之举呀!”
“真人心胸开阔、见识高远,实在令苏某钦佩!”苏沐梵由衷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快入黄土之人的一点浅见罢了。”杨通平自嘲的说了一句,满是沟壑的脸上却多了一丝凝重:“若是苏大侠也像老朽一样经历过北蛮围困华山派长达半年的经历,也一样会考虑的长远一些。如今天下暗潮涌动,我们也得有备无患才是!”
苏沐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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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武场边的观战区,东方雄目注着薛畅的背影,用传音入密对身旁的年轻人说道:“逍遥派薛畅,这个人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回去之后好好派人查一查他的身份背景、武功传承。”
年轻人心中一动,用传音入密回道:“府主,您莫非是想要?”
“先看看情况再说。”东方雄不置可否。
实际上除了薛畅,比武的人中还有几位是观众们瞩目的焦点:铁血长河门大长老叶三,这位令人景仰的开国英雄依旧是雄风不减当年,每一次上场都能轻松的战胜对手,唯一令观众们遗憾的是至今未见他施展叶文博名震天下的绝学——铁血丹心掌和无影神掌;
少林慧武,慧字一辈最晚入门、却是最具习武天赋的少林弟子,二十岁刚出头就被选入达摩院,要知道达摩院是少林研究深奥武学的机构,非武学精深的高僧不得进入,由此可见其武学修为如何,少林这一次让他参与个人比武,显然是想再获护国禅师之位,而他在几场比赛中也赢得相当轻松,让人看不出深浅;
神女宫顾诗婧,这位年逾四十多却依旧风姿卓约、光采照人的女掌门,不光是靠容颜吸引众多观众的目光,还使得一手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的绝妙剑法,轻松击败多位对手;
……
当然众人更想看到的是薛畅的上场,毕竟前两场比武中他整出的动静太大,因此大家迫切的想看到下一场他又会做出点什么。
就在这样的期待中薛畅迎来了他的第三位对手——黄山派张安堃。
黄山派建立于本朝之初,几位酷爱丹青的江南武林人物因躲避战乱而隐居于黄山之中,经常在一起交流绘画心得的时候,产生了“融画于武”的念头,于是疯狂钻研而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创立黄山派。
黄山派在大周武林中名气不大,很多武林人不爱与之打交道,因为觉得他们举止疯癫、非正常之人,然而在文人学士、达官贵人中却名气甚大,一些人为求其一幅画而愿掷千金,更有不少画师不远千里赶至黄山,只求能拜在门下、学其画艺。
黄山派跟神女宫相似,不爱与武林各派打交道,但神女宫是自恃清高,黄山派则是嫌浪费时间,若不是因为朝廷强令,黄山派恐怕都不愿派队参加武林大会。
张安堃是黄山派掌门,不过他也很年轻,才三十多岁,他的师父、师伯、师叔们都健在,由于不愿被俗务烦扰而影响绘画,强迫他接任掌门。
这位黄山派的年轻掌门一副文士打扮,长得也文质彬彬,然而举止却有些奇怪,上台之后双眼就死死的盯着薛畅,看得薛畅都有点发毛。
等到龙卫下台,薛畅正要拱手行礼,他大喊一声:“兄台先别动!”把薛畅吓了一跳。
他伸出手掌,眯着眼睛,对着薛畅比划着什么,还不停的左看右看。
若是不知情的武林人定会觉得此人莫不是在羞辱自己,但薛畅看到这些,却突然想起了前世他在大学时所认识的一位美院妹子,竟然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张安堃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正色的对薛畅说道:“本派人人皆会丹青,但爱好各自不同,有人喜画景,有人喜画花,有人喜欢兽……吾爱画人。兄台气宇轩昂,英武非凡,吾见猎心喜,愿为你画一幅少年英雄登山图,可好?”
薛畅觉得有趣,于是说道:“求之不得。”
“好。”张安堃点了一下头,抽出系于腰间的兵器——一支一尺多长的铁笔。
看来黄山派擅长使用短兵……薛畅心里想着,静待对手出招。
谁知张安堃却说道:“绘画须有意境,以情入画,方可动人,请再允吾酝酿片刻。”
薛畅耐住性子,想看个究竟,于是说道:“可。”
张安堃瞪大双眼,凝视薛畅,似乎要将他的整个模样都映入脑海,然后他闭上双眼,静静站立,唯有那只铁笔在微微的划动。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极其兴奋的喊道:“请兄台看我作画!”说着,他挺身直进,挥笔朝薛畅胸前点来。
薛畅不慌不忙用左手架住,感觉笔杆坚硬沉重,恐怕是特殊金属所致。
他这稍一分神,突见那一寸多长的笔尖往下一耷,点向了他手臂的曲池穴。
这竟是真的笔毛!……薛畅略感吃惊,急忙撤手退步。
按道理,张安堃此时应该持笔再刺,以占住先机,谁知他竟原地挥划,这一招对薛畅没任何威胁,唯一能起的作用就是能防止薛畅的反击而已。
薛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低声说了一句:“有点意思。”于是也不反击,静待对方继续进攻。
张安堃的武功非常独特,他手中的铁笔可以当做铁锏用,可戳、可砸、可挡,铁笔沉重、他内功又不弱,挥动之间,威势惊人。而铁笔的尖端是真正的动物毫毛所制,在灌注内力的情况下,却柔韧灵活如手指,可以趁其不备、点其要穴,可以说这是一柄刚柔并济的奇兵,而张安堃使用它就如同自己手臂一般挥洒自如。
更重要的是张安堃所使的招式令人难以忖度,不时有大违常规的招法让薛畅颇感惊奇,当然也有一些明显的缓招。不过薛畅为了让张安堃尽情施展而从不反击,只用叶落莺飞轻功和醉拳的步法尽力躲闪。
张安堃沉浸于自己所施展的招式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这里还差一笔!……这山树木丰茂,着墨应该更浓,再多点几下……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彷佛他不是在比武,而是在绘画。
他的双眼虽然看着前方,眼眸却没有聚焦在薛畅身上,而是凝视着虚空,充满了灼热,到了最后神情却越发痴狂,手中的铁笔使得越发勐烈快捷,招数也更加奇妙,薛畅光靠闪避己难以支撑,不得不偶尔出招反击,方能得喘息之机。
突听张安堃高喊一声:“画人重在点睛,小心了!”话音刚落,就见他铁笔一甩,两道白芒从笔尖激射而出,朝薛畅的双眼打来。
虽然有张安堃的事先提醒,薛畅已有防备,但两人相距较近,薛畅仓促出掌,也只是将白芒阻了一阻,使其速度延缓,得以身体后仰,看着白芒从头顶掠过,这才看清原来只是两撮毫毛。
看来这铁笔还有一功能,可做暗器,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薛畅打了一激灵,自觉又长了见识,起身看向张安堃,期待他再出奇招,却见对方已经立足身子、收起铁笔,神情也恢复了清明。
“张掌门,你这是?”薛畅疑惑的问道。
“吾的画已经做完,多谢薛掌门成全!”张安堃神情平静的朝薛畅作了一揖。
“可我们的比武还没结束。”
“要比丹青,你肯定不如吾;可要比武,吾有自知之明,差你远矣,能画完这幅画,足矣。”张安堃带着满足的笑容,回头对台下的龙卫喊道:“这场比武吾认输!”
第两百五十六章 拳击鹰飞
薛畅在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次遇到视胜败如浮云、只为艺术追求的武林人,颇感兴趣的问道:“可是你的画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张安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你当然看不到,呃……”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若薛掌门真的想看,改日吾画一幅送予你。”
“那真是太好了!”薛畅微笑着说道:“不过张掌门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我对绘画还是懂一点的,比如如何用透视法和线条的明暗来让所绘物体变得立体,如何调节色彩使其更加接近自然……”
张安堃听得两眼发亮,激动的冲过去,一把抓住薛畅的手,问道:“透视法是什么?!线条的明暗怎么表现?!色彩能够调节的跟真实的一样吗?!”
虽然薛畅在前世也就是跟美院妹子相处时看人家画画和聊天,了解了一点皮毛,面对真正的丹青高手,他却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微笑着说道:“这个……咱们回去慢慢再聊,不要影响下一轮比武。”
“好,好。”
“我很好奇你刚才所使的武功是黄山派的绝学吗?为何有那么多的缓招?”
“不是,只是吾为了绘制新画而创出的招数。”
“临时创出的?!那你也太厉害了!若是能将那些缓招都删改掉,绝对是一门很厉害的武功!”
“那可不行!若是没有了那些线条,这幅画就不能称其为画!”
好吧,果然是艺术家的追求,与常人不同……薛畅对此表示理解,因为他前世有过经验,于是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张掌门武功不弱,为何我看你在前两次比武中会输的那么快?”
“那两人又不会像薛掌门能这样让吾细细观察、以酝酿画意。再说他俩的形象也不足以让吾产生冲动,唯有像薛掌门这样独特的气质,才值得吾挥毫一画。”
“啊……这个……我觉得张掌门很有眼光!呃……你能否给我详细说说什么样的气质才能让你产生冲动?”
……
场边的观众们惊讶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回休息区,一些武林人想起上一轮薛畅比武后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不禁暗自腹诽:这个逍遥派的掌门不像是来比武的,倒更像是来交友。
对于一些对薛畅感兴趣的人来说,则有些失望:上一轮比武薛畅只出了一招就击败了对手,而这一轮他始终是在闪避,最终对手主动认输,始终没有完全展露他的武功,实在令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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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八轮,薛畅遭遇到的对手是鹰爪门掌门郝凌之。
鹰爪门是两淮地区的一个门派。两淮在大周武林的版图中是实力较弱的一个区域,帮派多而门派少,鹰爪门的实力一直稳居前三,该门派所传承的鹰击长空轻功、鹰爪功是武林中有名的绝学,只是过于凌厉狠毒,出手不是伤人穴脉、就是废人手脚,故而鹰爪门在两淮地区是让人惹不起的存在。
鹰爪门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色,它的掌门之位并非是由前任掌门指定或者由辈分高的接任,而是当掌门之位空悬时进行门内比武,谁武功高、谁就是新掌门,所以当大周武林大部分门派都过着温和安逸的生活时,鹰爪门却一直强调弱肉强食,这一点倒跟北燕武林有些相似。
郝凌之在七年前夺得掌门之位时意气风发,随后准备在洛阳的论法会上大展身手,谁知遭遇了无怒禅师,龙爪手VS鹰爪功,郝凌之大败亏输,待其返回门派驻地,对鹰爪门有怨恨的两淮武林人开始传出“……鹰爪不如龙爪……什么鹰爪!我看不过是鸡爪……”之类的谣言,郝凌之大受刺激,自此更加刻苦钻研武功,准备在下一次的论法会上一雪前耻,谁知新皇继位,论法会取消,改为了武林大会,所有大周武林的门派都会参加,不过这倒遂了他的心愿——可以在所有武林人面前证明自己。
他踌躇满志而来,却因为自己排名在丁组倒数第三位而不满,又因为即将面对的对手在前三场比武中都以戏剧性的胜利而引起众人关注、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新的笑柄,因此龙卫一下台,他连行礼介绍都懒得做,长啸一声,立即发起了攻击。
对手来势汹汹,薛畅却不慌不忙地将双手内收上举,隔开对方袭来的双爪,顺势一低头,顶向对手的中路。
郝凌之稍作后撤,随即踢出一记窝心脚。
薛畅屈腿格挡,还他一记侧飞踢。
郝凌之腾身跃起,右手五指如钩,抓向对手的天灵盖。
薛畅不避不闪,挥左拳迎击。
郝凌之暗喜,运足十成内力于手指,想要一击凑功。然而爪拳相触,他那可以抓裂砖石、废人筋骨的手爪抓住对方的拳头,犹如抓着一块无比坚硬的精铁,不但不能损其分毫,反而被拳头涌出的蓬勃劲道给击得飞起。
郝凌之这才想起对手曾一掌击伤巫贤的惊人场景,对手虽然年轻,但果然是内功深厚、非自己所能敌,不过他倒也不太慌,身体顺着对方的力道飘荡,待到这股力道削减,他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双臂张开,稳住身形,然后口中厉啸,双爪一前一后,扑击而下,加上重力的作用,其速度迅捷无伦,竟然发出了一串爆响声,其所蓄积的力量也必然惊人。
“有点意思。”薛畅话刚出口,对手已扑至头顶,他依旧不避不闪,但却快速运转九阳神功,大喝一声,再次举拳上击,不早不晚,正好迎上对方的鹰爪。
就听“轰”的一声震响,薛畅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双脚微曲,而郝凌之再一次被击向空中,甚至荡得比上次更高,但他很快就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再一次扑击而下。
薛畅依旧不闪不避,再一次挥拳,正面迎击……
在宫中嫔妃和不懂武功的勋贵眼中,郝凌之一次次被击得飞起、又一次次落下,就好像是风靡京城的蹴鞠一样,甚是有趣。有的人甚至还羡慕这位鹰爪门掌门能如鸟儿一样飞离地面如此之高。
但在武林人们的眼中,场上的这一幕多么的惊人。曾经与鹰爪门弟子交过手的人都知道,鹰爪门将鹰击长空轻功和鹰爪功融合起来而创出的这一招鹰蛇捕厉害非常,可以让使出这招的鹰爪门弟子出手的力道随着下落的高度而暴增,而且还不好闪避,因为它的速度快得惊人。
当然对于鹰爪门弟子来说,要想练好这一招并不容易,需要极好的身体素质、强大的心理、以及极佳的空间感,常常有鹰爪门弟子因修炼此招受伤的传闻,毕竟从高空急坠而下,身体失重、血液倒流对身体素质超强的武林人还勉强可以忍受的话,如何把握好时机、控制好落地则是更大的难题,而如郝凌之这般从四、五丈的离地高度反复施展鹰蛇捕,在鹰爪门中绝对无人能及,也因此在快要触及对手的瞬间此招所产生的力量和速度都暴增了好几倍,对地面的对手产生一种巨大的无形压迫。
然而,面对这样的威慑,薛畅却能够镇定自若的进行迎击,不但准确的挡住了郝凌之的鹰蛇捕,而且还能将其反击回去,这份胆识、反应和力量无疑更加可怕。
相比较观战区里传出的惊呼声,长木台上又是另一番情景。
“若是老朽没看错,这位逍遥派的掌门所使的应该是罗汉拳吧。”杨通平手捂长须,缓缓说道。
“真人没有看错,这位薛掌门确实使的是罗汉拳。”无悲禅师望着场上,感叹的说道:“说起来他和我少林还很有渊源……他父亲薛海是我少林俗家弟子,在巴蜀成都府创立锦城镖局,却在前年率队出镖时被铁血门叛贼劫杀——”
“禅师说的可是温泉驿血桉?”杨通平讶然。
“正是此桉。”无悲禅师双手合十,低诵佛号,又轻叹一声:“本寺曾派慧明前往成都巡武司协助破桉,他回来后急切的来面见老衲,说是‘薛海之子在血桉当晚跳崖得生,他有极高的武学天赋,尽得罗汉拳之精髓,寺中少有人能及,虽然他不愿加入少林寺,但希望老衲能想尽办法将其收入寺内,将来必能光大少林武学’……佛门讲究缘法,但既然薛畅不愿入少林,那就是与少林无缘。
而且说来惭愧,老衲当时犯了多疑、怠慢的恶业,觉得慧明与薛海在寺中学艺时就关系甚笃,出于要照顾其子之心,说话未免夸张,一位俗家弟子的孩子所学的罗汉拳怎么可能比日日在寺中勤学苦练的少林弟子更得其拳法真谛呢?再加上当时朝廷与北燕举行了一次武学交流,寺中忙于处理其后继的事宜,这件事就被搁置下来,谁知今日一见……”
“禅师能够不避错处、直视本心,不愧是高僧大德!”杨通平赞叹了一句,又安慰道:“不过,依老朽所见,此子所使的罗汉拳早已不是尽得精髓了,恐怕已经达到举重若轻、大巧若拙的境界。”
第两百五十七章 蹴鞠社
“确实如此!”始终在关注场上薛畅一举一动的无怒禅师沉声回应。
“既是如此,禅师又何必后悔,少林寺池子再大,恐怕也很难留住这样一条大龙。”杨通平看了看左右两侧的几人,微笑的说道:“看来我们要做好准备了,准备迎接这位年轻人的挑战吧。”
此言一出,青松真人和独孤常慧神色凝重,无怒禅师跃跃欲试,苏沐梵低头品茗、一脸无所谓,无悲禅师平静祥和。
在观众们的眼中郝凌之已经连续凌空扑击了七次,他们仍然不觉厌倦的期待他的第八次扑击,然而这一次郝凌之在同薛畅爪拳相击之后顺力而飘,在空中翻折之后,没有再加速向薛畅扑击,而是轻飘飘的落在了木台之外,在落地的瞬间,他竟然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郝凌之落台一次。”龙卫刚开口宣布,就听郝凌之说道:“我认输。”
勋贵子弟和禁卫士兵们一阵哗然。
然而在一些观战的武林人眼中此时的鹰爪门掌门无论是体力、还是内力恐怕都消耗殆尽,不然不会连站立都困难。
其实不光如此,郝凌之只觉自己这双多年修炼、坚硬无比的双手经过对手多次的拳击,早已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要知道他最后两次的扑击都是咬牙坚持的,如今双手缩在袖子里,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它的肿胀。
郝凌之仰头看着步履轻快的向自己走来的薛畅,有些不甘的直接说道:“薛掌门和我较量之后,难道不觉得累吗?”
“是有一些累,郝掌门刚才所使的这一招威力颇大,我必须得全力应对。”薛畅嘴上这么说,可他纵身跃下、落地无声,无论是从动作、还是神态都看不出有任何疲惫的地方,这让郝凌之感到沮丧。
“不过,你这一招虽然威力颇大,但是直上直下,缺乏变化,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很难对其造成威胁,反而因为身处空中,容易受制于人。”薛畅继续说道。
可不就是嘛,我也不想做这么多次的扑击,实在是因为身在空中、身不由己,就连最后一次落下,都不敢落台上,就是怕被你继续当球打……郝凌之心里苦笑。
薛畅弯下腰来,很自然的挽住了郝凌之的胳膊。
郝凌之身体一僵,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薛畅将他扶起,并且搀扶着一起走向休息区。
“我知道要想在如此快速的下击中再做变化是很困难的,一不留神就可能失去控制……”薛畅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但是你也可以不必下击如此之快,速度慢下来,并不表示威胁就小了,相反由于可以蕴含更多的后继变化,反而可能让对手难以作出准确判断……”
郝凌之愣了,他没想到薛畅真的就他的这一招鹰蛇捕提出自己的建议,而且听起来还颇有道理。
就在他若有所思之时,又听薛畅说道:“我以前曾见过青城派的云龙九现轻功,这门轻功能让人在空中的身形变幻自如,你若是能多见识见识作为参考,或许对你改进这一招很有帮助。”
“云龙九现……我倒是见识过一次——”郝凌之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又在心里接着说了下一句:只是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勐然扭头看向薛畅,直截了当的问道:“薛掌门,你我只是初识,为何这般帮我?”
“我并非是在帮你,只是觉得你这一招很有意思,完全可以将它练得更好。”薛畅回应道。
郝凌之看着薛畅一脸认真的神情,动了动嘴唇,却又默然。
等走到了休息区,郝凌之也恢复了些气力,他推开薛畅搀扶的手,却没有立刻走回自己的座位。
观战的武林人们惊讶的看到这位行事狠辣的鹰爪门掌门朝着薛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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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西下、天边只剩余晖之时,武林大会个人比武的第八轮比武已经全部结束,除了薛畅击伤巫贤导致丁组在之后的比赛始终有人轮空之外,龙卫在第一天的赛程安排还算比较圆满的结束。
尽管泰祥帝从头至尾都看得兴趣盎然,但为了保证比武的安全和让选手们能充分休息,他并没有要求继续挑灯夜战。
“起驾回宫!”在礼仪太监的高唱声中,泰祥帝率先起身,太后、皇后及贵妃都相继跟随其后,只有洛阑梦依旧向着城下凝望。
“皇妹,该走了,看了一天还没看够啊。”泰祥帝调侃道。
“没看够。”洛阑梦的回答很直接。
“真是不知——”姜太后沉着脸,刚要训斥,泰祥帝及时的插话道:“何必急于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
“啊!……”聪明的洛阑梦品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惊喜的说道:“皇帝哥哥,你同意了?!”
“朕同意什么了?”泰祥帝眨了眨眼睛,戏谑的说道:“一切都得按照约定来。”若是在今天比武开始之前,他绝不可能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但现在他的心情是愉悦的,因为他的亲眼所见以及曹忠给出的判断让他意识到真有一位年轻的武学天才即将崛起于本次武林大会,而且还可能与皇室产生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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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场休息区,当龙卫宣布今天的比赛结束时,已经望到原本矗立在城楼上的黄罗伞消失的薛畅还有些怅然若失,耳旁却响起顾诗婧的声音:“还发什么愣,咱们得赶紧走了!”
她之所以如此着急催促,是因为看到郭怀守、张安堃等几人朝着薛畅走来,顿觉厌烦,不想多耽搁时间。
为此,薛畅不得不一一婉言谢绝他们一起吃饭细聊的要求,并约定了等武林大会结束、再相聚的时间。
薛畅上了马车,见顾诗婧已经靠着车壁在闭目养神,本想要说的话都咽进了肚里,坐到顾诗婧的对面,也闭上双眼。
马车安静的行驶了一会儿,顾诗婧悄悄的睁开了双眼,凝视着对面的薛畅,只见对方双目微闭、神情悠然的斜躺在坐榻上,这让她感到诧异:这家伙的四场比武打得异常轻松,不可能比自己更疲惫,怎么就累得睡着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薛畅的心神已经进入系统,正在心情愉悦的阅读着里面的新信息:逍遥派二徒樊獒击败峨眉派岳青黛,获得威望值80点。
逍遥派三徒胡秋荻击败青牛派李一心,获得威望值80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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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在前朝时就已经盛行。到了本朝,由于朝廷对武林的有力掌控,一些名声不好、危害百姓的门派被强行取缔,而新的门派要想建立又困难重重,因此江湖上多了很多流浪的武林人,为了生存,他们要么加入镖局、要么加入帮派、要么担当护院或者干些脏活,也有一些武林人选择去大城市中踢蹴鞠,这项对人的力量、速度、敏捷、体能要求很高的球类运动实际是很适合武林人的一项副业。身体得到充分锻炼的武林人在内力的辅助下创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踢球动作,因此吸引了更多的百姓观看蹴鞠比赛,毕竟普通百姓能够亲眼看到武林人的表演可是一件稀罕事。
蹴鞠的风靡导致了更多蹴鞠球队的产生,象京都洛阳就有多达近三十支球队,球队的增多也催生了专门的机构来规范球队、组织比赛、管理球市。京都蹴鞠社就是这样一个由洛阳衙门背书、达官显贵出资、各球队出人组建的负责管理洛阳蹴鞠比赛的半官半民机构。
由于一场蹴鞠比赛万千观众聚集,喧嚣吵闹不提,还容易滋生事非,为了维护京都秩序,避免惊扰朝廷和皇宫,十几年前洛阳知府就在西外廓城大集市北面、远离内城的位置划了一大块地,供京都蹴鞠社将球队集中起来比赛之用,到如今这里已经发展成为拥有15个球场、周围上百个商铺、其繁荣热闹不亚于大集市的场所,洛阳人称其为蹴鞠坊。
今天,蹴鞠坊内外人山人海,其火爆程度远胜以往,不光是因为洛阳第一次公开举办武林大会、允许百姓买票观看,更因为有铁血长河门参赛(蹴鞠社就是以此为噱头,对外宣传的)。
正因为如此,在等候进场的人流中多了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
“刘老,您怎么来了!您平时不是不看球吗,还经常说什么我们看球都是在浪费时间,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干点活、挣点钱!”
“你小子,一天不骂你,皮就痒了是吗!今天这里是武林大会,老夫是来看铁血长河门的!”
“您买到了甲场的木牌?!”
“那当然,你瞧瞧。”
“嗬,还是坐牌!我买的时候连甲场的站牌都没了,甲场的牌票也太抢手了!刘老,要不你这牌票卖我得了,我给你多一倍的价钱!……要不,两倍!……还不行啊,那就三倍!”
第两百五十八章 逍遥派VS峨眉派
“你给我再多的价钱也不卖,老夫这一次来这里,只是为了好好的看一看咱们洛阳的救命恩人啊!”
“刘大哥说得没错,我们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就是来看恩人的!”
“哦,是萧家妹子啊,你也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是知道的,当年我家就住在铁血长河门府邸附近,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晚上很多官兵将铁血长河门府邸包围,还来了不少的和尚道士,府里面传出好大的骂声,一直骂到第二天天明,然后铁血长河门的人就背着包裹走出府邸、走向城门……我听父亲说他们要走,就站在路边一直哭,那个一向喜欢逗我玩的周家大姐姐过来安慰我说,他们还会回来的……三十年了,他们果然回来了,我想来看看那位周家大姐姐还健在不!”
“妹子,铁血长河门人离开洛阳的时候,我也站在路边送过他们,今天他们回来了,我是来欢迎他们的!”
“我们都是来欢迎他们的!!!”
……
在蹴鞠坊中央的甲号球场旁的大厅里,蹴鞠社的总球头张志会正坐立不安的焦急等待,售票管事李晚林急匆匆的走进来:“张头,今天的票全部都卖完了!民众在场外叫嚷着要进场,咱们是不是该开门了?”
“再等一等,总巡武司刚才紧急通知我,太皇太妃要来球场观战,等他老人家来了之后,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再开门放人,明白吗?!”张志会郑重的说道。
“太皇太妃要来?!”李晚林一脸惊喜,连声说道:“恭喜张头!恭喜张头!您老就要飞黄腾达啦!”
“别把事情想的太美,万一出了差错,你我就要倒霉!”张志会沉声提醒道:“赶紧去警告你的那些手下,今次非比往次,要给我严查牌票,不准私自放任何一个陌生人或者泼皮无赖进场,要是出了岔子,我倒霉,你也跑不了!”
“明白,我立即去办!”李晚林连连点头。
“还有,把卖票的账都给我整明白了,不得有任何掺假,将来分利润的时候龙卫和总巡武司都可能会查帐的,要是让他们发现这其中有纰漏,我可保不了你,你可别忘了龙卫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话,李晚林额头的汗流了出来,他当即作出保证:“张头放心,这帐绝对会清清白白!”
“希望如此。”张志会又说道:“另外,甲场的天字包房和丙场的天字包房都定出去了吗?”
“早就有人预定了,这两个房间分别是由——”
“我不管是被谁定的,立刻给他们退了,有贵人要用。”
“可是为太皇太妃准备的?”李晚林小心的问道。
张志会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低声说道:“总巡武司的人说,太皇太妃她老人家要的只是丙场的天字包房——”
“为何是丙场?现在最红火的是甲场,民众甚至强烈要求我们增加站牌票。”李晚林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为了安全,牌票是绝对不能增加的!”张志会强调了一句,又解释道:“你忘了坊间早有传闻太皇太妃来自巴蜀神女宫,而在这丙场比武的门派中就有神女宫,看来这传闻可能是真的。至于这甲场的包房,据总巡武司的人说,这是龙卫曹公公的要求——”
“咝……”李晚林倒吸了口凉气。
“好了,赶紧去把这些事都落实!”张志会神情严肃的说道:“还有,把你的嘴巴闭严实点,别到处乱说,以免引得龙卫不快!”
“张头,你放心!”李晚林作出保证后,赶紧离开。
张志会则转身看向窗外:全副戎装、手持长枪的禁军士兵正排着整齐的队列,环绕球场一圈,将球场和观众席隔开……
这个阵仗还真有些大呀!……张志会咋舌的同时,也感到兴奋:但这不正显示皇上对这场比武林大会的重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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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社的球场跟宫廷广场不同,每个球场之间还相隔有一些距离,因此参加门派比武的武林人早早的到甲号球场内聚集,总巡武司大统领徐昭延在当众强调了比赛规则之后,就立刻宣布所有门派的分组,然后就让总巡武司属员带领着各门派弟子前往各自比武的球场。
由于神女宫和逍遥派并不分在一组,而且两派所在的场地相距还较远,因此薛畅想让周婉瑶能就近多关照一下他的徒弟们的期望已经是落了空,不过成都巡武司统领江士佳还是信守了薛畅事先的嘱托,跟随在逍遥派众弟子身边,当然逍遥派所在的戌组中还有巴蜀武林的大派——峨嵋,他可以一次照看两个门派,何乐而不为。
泰祥帝依旧是按照个人比武时的分组原则,将参加门派比武的一百一十七个门派分成了十个组,平均每组约十二个门派(门派比武中龙卫和巡武司没有派队参加),由于有些地区门派多、超过十二个,而有些地区门派远不及十二个,不可避免的会有同地区的两个门派分在一组。
不过对于刚刚成立的逍遥派来说,它跟任何门派都没有较量过,还是个新嫩。
到达指定的球场之后,各个门派就各自在场边占据一小块区域,开始分析接下来的对手,商讨如何排兵布阵,只有峨眉派和逍遥派门人在江士佳的招呼下,聚在了一起。
江胜火看了看左手边的静尘和静语师太,又看了看右手侧的徐熙和胡秋荻,一边已是花甲、一边尚未成年,年龄差距如此之大,他不免感到有点怪异:逍遥派还是太年轻了,在如此重要的武林大会上无人可用,只能派几个娃娃来凑数数!
心中虽然感到遗憾,江士佳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指着手中摊开的戌组赛程通告,认真的说道:“你们两派所在的戌组中有南禅寺、呜琴山庄、八仙派、绣花楼、伏牛寨、西风马帮、三湘镖局、洛东陈家、穷家帮、鄱阳水帮,加上咱们峨眉和逍遥两派,总共十二个门派,根据本官从总巡武司所了解到的以往各地区武林门派的实力排名情况来看,这份通告上的排名顺序大致没错,峨眉派实力最强,逍遥派最弱——”
说到这里,他特意扫了一眼逍遥派的两个小家伙,发现他俩神情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服气,心里倒是略感异样,他当然不知道薛畅事先对徒弟们有过叮嘱,于是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咱们这一组中,除了南禅寺和鸣琴山庄实力还不错之外,其他门派的实力都不太强,这有利于你们峨眉派能够较为轻松的以小组第一的成绩通过小组赛,而你们逍遥派即使无法通过小组赛,也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所以都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江士佳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甚至在想:凭着现在逍遥派和神女宫的良好关系,皇上会不会是有意将这群孩子分到了实力较弱的一个小组?
“江大人说的没错,我们所在的这一组是没有太强劲的对手——”峨眉派的领队静尘师太接过话头,说道:“不过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毕竟总巡武司对武林各派实力的了解主要还是来自六年前各地区的比武会,即使没有像逍遥派薛掌门那样在一年多时间内就成为武林高手的奇才,但这六年时间也足够让一个门派发生不小的变化,我们要警惕这其中的某些门派暗中隐藏了实力,企图在比武中一鸣惊人!”
“静尘师太说的很对,如此重要的武林大会是应该小心谨慎,还好第一轮比武是在你们两个门派之间进行,我看啊,你们两派的比武也不必太过认真,以保留更多的精力应对下一轮比武,同时也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其他门派的表现,你们觉得如何?”江士佳的这番话主要是针对峨眉派而说的,他显然不认为就逍遥派的这群学武不到两年的孩子能够对峨眉派造成什么威胁。
“江大人所说正是我等所想。”静语师太神情慈爱的看向徐熙和胡秋荻:“逍遥派和我峨眉同为巴蜀门派,薛掌门又与我掌教师姐关系甚佳,两派本就应该守望互助,你们放心,这一轮的比武我们会尽量派出与你们武功相近的弟子出场,让双方都能尽情的一展所长。”
“多谢江大人和两位前辈的照顾!”徐熙没有矫情,当即诚挚的表达了感谢。
“谢什么,你师父跟我杨师妹可是很要好的朋友,说不定哪一天咱们两家的关系会更为亲近!”金水蓉突然凑过来,笑嘻嘻的插话道。
“师姐你……你别胡说!”杨秀苓害羞的急忙辩解。
“金水蓉,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净胡说八道!你再乱来,就不用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了!”静语师太一脸严肃的瞪视弟子。
“师父,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金水蓉很乖觉的立刻认错。
第两百五十九章 樊獒VS岳青黛
徐熙和胡秋荻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把目光聚焦在杨秀苓身上,虽然身为徒弟不能随意的谈论师父的家事,但心中都难免好奇:难道我们逍遥派还要再多一个师娘?
过了一会儿,观众开始进场,一个球场上千名观众,很快就坐满了,由于有禁军护卫在场边,因此观众们还比较守序。
负责每个球场的总巡武司官员很快就宣布武林大会开始,观众们的注意力立刻聚焦在了场中搭起的三座比较紧凑的木台子上。
峨眉派与逍遥派的对决是在中间的那个木台,原本徐熙是想白己先上场,尽力为逍遥派开个好头,消除薛雨婷和薛五的紧张,但樊獒却争着要第一个上场,胡秋荻为此还斥责他不听指挥。
徐熙顾全大局,最终同意先让樊獒上场。
“师弟,别忘了师父所说的话。”徐熙在樊敖上场前又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师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樊獒不以为然的回答,他拎着明月刀,迈着大步,走上了中间的木台。
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木台的另一侧上来一位身材娇小、容貌俏丽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似乎比胡秋荻还要小些,于是脱口问道:“小姑娘你多大?”
“十……十七。”那姑娘显得十分紧张。
也就比胡师妹大一岁,峨眉派该不会是把年纪最小、武功最弱的弟子派上来了吧……樊獒心里想着,目光扫向台下峨眉派的那一群弟子。
他还真是猜对了,即使不考虑薛畅与峨眉派的友好关系,面对逍遥派的这一群小孩,峨眉派也不好意思以大欺小,所以派出了年纪最小的弟子,先看看逍遥派的实力再说。
樊獒虽略感失望,但很快回过神来,拱手行礼道:“我叫樊獒,是逍遥派掌门薛畅的二弟子,未请教姑娘芳名。”他举止干净利落,话语虽故作成熟、但清晰流利,这是经历过几十次切磋交流所锻炼而成的。
“我……我叫岳青黛,师父是静语师太。”姑娘轻声回应道。
樊獒看着对方局促的模样,忍不住又问:“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同外人比武吧?”
“不……不是第1次,但是这里的人太……多了。”岳青黛低着头,声音颤抖,场边射来的无数双目光让她的脸颊微红。
樊獒觉得对方有些可爱,忍不住安慰道:“不用紧张,一会儿我俩动起手来就没事了——”
“两位。”作为裁判的总巡武司官员大声插话道:“我先重申一次武林大会的比武规则——”
“之前你们已经说过了。”樊獒不耐烦的说道。
“如果你不想听,可以换一个人上来比武!”总巡武司官员凝视樊獒,威胁道。
樊獒立刻噤声了。
等到官员下台,他才抽出宝刀,说道:“岳姑娘,我这刀非常锋利,你要小心了。”
岳青黛也抽出长剑,回应道:“我……我这也是宝剑。”
峨眉派百年积蓄,财力雄厚,自然是有能力给弟子们配备好的武器。樊獒自讨了个没趣,当即说道:“岳姑娘,请赐教。”说完,挥出明月刀,朝对方当头噼去,由于看到对方身材娇小,他下意识的只使了五成力。
在樊獒挥刀之际,岳青黛原本紧张的神情却很快变得严肃起来,她没有躲闪,而是出剑硬挡,竟轻易的将对手的长刀磕开,利剑反刺对方面门。
樊獒没想到对方功力不弱,出剑又如此快捷,略显仓促的转腕回砍。
岳青黛依旧没有闪避,当刀砍在剑上时,她借着一砍之力,身随剑走,转至对手身侧,长剑刺向腰肋。
“刚才岳师妹还说自己紧张得很,可真交起手来,还真是不含湖!逍遥派的这个黑小子要倒霉喽!”金水蓉称赞道。
“水蓉,我是怎么给你说的!哪怕对手再弱,也应该保持尊重!”静语大师神情严肃的说道。
金水蓉吐了吐舌头,勉强的回答道:“知道了,师父。”
“岳师侄的这一招春风拂柳确实使得不错!”静尘师太夸赞道。
“青黛虽然性子内向娇弱,但在剑术方面还是有天赋的,柳絮剑法她已尽得精髓。”静语师太谈及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子,言语中颇有几分自豪。
“听说逍遥派上场的这个叫樊獒的少年是薛畅的二徒弟,而且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他的实力尚且如此,下一场我们又该派谁上去?”静尘师太望着在台上被动应付岳青黛进攻的樊獒,一脸的苦恼。
“不如悄悄告诉弟子们上场时收着点打,别让逍遥派输太难看就行。”静语师太建议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派谁上场恐怕也是一件麻烦事。”静尘师太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看到静语师太说话之后、原本凑在她俩身边的弟子们都躲得远远的。
在另一侧,徐熙、胡胡秋荻、薛雨婷和薛五四人神情凝重的望着台上。
“樊师弟怎会如此轻敌,被对手轻易就占得先机,再这样打下去,他必然会落败。”徐熙担忧的说道。
“我估计他是看对方是个娇巧的姑娘,舍不得下手,结果吃了大亏。”胡秋荻冷笑着说道。
“平时他和薛师妹对练时也不这样啊。”徐熙有点疑惑。
“这个你就不懂了,他跟薛师妹太熟了,但峨眉派的这位姑娘却是新鲜的。”胡秋荻调侃道。
“师姐,别瞎说!”薛雨婷不满的轻打了胡秋荻一下。
徐熙没把胡秋荻的玩笑话放在心上,他着急的望着场上,突然大声喊道:“樊师弟,你抢着上场,就是为了获得一场失败吗?!”
此刻的樊獒十分的后悔,后悔自己被对手娇弱的相貌所迷惑,全然忘了对方可是峨眉派弟子,即使年龄偏小,开始习武的时间恐怕也比他早得多,内功不弱、剑法精湛,即使全力一战,他也不一定获胜,结果他却因轻敌,导致陷入被动,无法尽展所长。
徐熙的喊话更是激起了他的羞怒,他大吼一声,无视对方刺向肋下的长剑,挥刀砍向对方的脖颈。
岳青黛见他突然面目狰狞,出招完全不顾及自身,心里顿时有些发虚,急忙中途变招,避开对手的刀势,转而刺向后背。
樊獒没有回挡,而是拧身横砍,寻求的就是一个“快”字,依旧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岳青黛无奈后撤。
樊獒终于凭借着无赖的打法缓过气来,他再一次大吼一声,接着就是一记跳噼。
岳青黛没有再后撒,挥剑迎上。
双方都是全力施为,岳青黛内力略强,但樊獒臂力占优,且刀身沉重,刀剑相碰之后,震的岳青黛手腕有些发麻,但她施展柳絮剑法,借力反击。
樊獒这一次有了防备,迅速跨步横砍,动作快而勐,企图封住了对手的进攻路线。
不服气的岳青黛再一次挥剑硬挡。
刀剑相碰,岳青黛提前借力,旋身突刺。
樊獒早有防备,他稍作转身,伸刀一挑,相比较之前的勐砍勐攻,这一招却使得相当精妙,正好架住对手刺来的利剑。
岳青黛的宝剑顺着刀背滑向刀柄,削向樊獒握刀的右手。
樊獒反转刀背,压剑反削。
岳青黛侧身顺势一引,回剑上撩。
樊獒之前留有余力,因此也紧跟着变招,再次封住对手的长剑……
连续七八招,两人于近身处快速砍刺封挡,由攻转守、由守转攻,粗略看去一对刀剑就像粘住似的,但实则凶险无比。
岳青黛的剑法本就是以轻灵快捷见长,樊獒的刀法却能使得如此精巧,则完全得益于这大半年苦练重刀八法的结果。
台下的静尘师太看在眼中,略感惊讶:“逍遥派这名弟子的刀法使得相当不错啊!”
“刚才我俩都看走了眼,他和青黛实力相差无几,若持续下去,青黛反而可能会吃亏。”静语师太之所以这样说,是考虑到岳青黛的体力较弱、在激烈的对抗中恐难坚持长久。
“听说逍遥派的这几名弟子都是薛掌门从温泉驿逃回来后才收的弟子,以前并未练过武?”静尘师太想起了什么,此刻不确定的问道。
“确实是如此。去年我看过薛掌门递交给巡武司的开派考核资料,并且还亲眼见过逍遥派这些弟子的武功展示,当时大家都为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就一身不错的武功而感到惊讶,没想到仅仅又过了一年,这名逍遥派弟子的进步会这么大。青黛十二岁上山习武,至今已有五年,却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静语师太感叹道。
“看来我们还真得慎重对待!”静尘市太说话的同时,扫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们,去见她们专注于场上的打斗,再没有像之前一样东张西望,议论个不停。
但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场上的两人以快打快,连斗十几招之后,樊獒出招稍慢,岳青黛抓住机会,挺剑直刺。
谁知,这只是樊獒故意卖的一个破绽,他迅速避过刺来的长剑,借双方擦肩而过之际,偏头勐撞过去,正是罗汉拳中的撞钟式变招。
第两百六十章 徐熙VS杨秀苓
之前对手一直都是以刀对剑,岳青黛万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以头相攻,不及防备,被结结实实的撞中了右肩,顿时疼得大叫出声。
这一次樊獒没有怜香惜玉,迅速将手中长刀朝着对方直噼而下。
岳青黛被头锤撞中之后,没有立刻向后退避,此刻见长刀临头,躲闪已经不及,只能勉强举剑去挡。
樊獒是全力施为,岳青黛因右肩受伤不能完全使劲,当即被打掉了长剑。
樊敖的明月刀悬在岳青黛的头顶,然后又收回,轻声问道:“岳姑娘还打吗?”
岳青黛的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她迅速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跑下台。
“峨眉派对逍遥派第一场——逍遥派获胜!”裁判的喊声引起了场边观众的一阵骚动。
实际上樊獒和岳青黛的比武不如另两场激烈,但谁让岳青黛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孩呢,洛阳民众在蹴鞠社可从未见过有女子在场上踢球,今天可是开了眼,场边的十二个门派中有两个是女子门派(峨眉派和绣花楼),而鸣琴山庄和逍遥派则有一半是女弟子,并且相貌大多姣好,所以观众们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她们身上,而在第一场比赛的三个木台上唯有岳青黛是女子(绣花楼尚未轮到上场,鸣琴山庄派出的是男弟子),所以她和樊獒的比武成为了焦点,甚至有观众在场边大声抱怨“樊獒太过粗鲁,不懂得怜香惜玉……”云云。
“樊师弟,恭喜你!为我们赢得了第一场胜利!”徐熙对下场的樊獒夸赞道。
按照樊獒以往在薛府同外人切磋交流的表观,听了这话之后,他通常都要炫耀一番,但是在如此重要的武林大会中为逍遥派获得首胜,他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就站在旁边,朝着峨眉派那边张望。
“樊师兄,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胡秋荻盯着他,撇嘴说道。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樊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急了。
“那你为何明明赢了比武、却像输了钱似的哭丧着脸?”胡秋荻追问。
“樊师兄平时赢了比斗,可不是这样的表现,该不会是受了伤?”薛雨婷也紧接着插话道。
面对二人揶揄的目光,樊獒脸皮微红,怕她俩到处乱说,于是勉强辩解道:“你们懂什么!我只是……利用岳姑娘缺乏经验,先是用两败俱伤的招数吓唬住了她,挽回了劣势,后来在打斗中故意卖个破绽、才赢得了这场胜利,其实要真刀实枪的打起来……我……我不一定能赢,所以心里有点……有点愧疚。”
“能让樊师兄感到愧疚,可真是难得。”胡秋荻语带嘲讽的说了一句,并没有完全相信樊獒的解释。
“好了,都别说了。”徐熙及时的制止住了有点恼羞成怒的樊獒,认真的问道:“师弟,你真没受伤?”
“我没有。”
“那就坐着好好休息,准备第三轮对伏牛寨的比武,接下来的这一场由我上。”徐熙说着,神情严肃的看向胡秋荻:“胡师妹,师父让你担任副领队,不是让你来斗嘴的。师父不在,我们本该团结一心,你若是当不好这个副领队,我可以让别人来。”
胡秋荻听了这话,俏脸微红,很干脆地朝着樊獒行礼:“樊师兄,对不起。”
徐熙的话对樊獒也起了作用,他大度的挥挥手:“没事、没事,这个场地的气氛太紧张了,开开玩笑,也有利于我们放松。徐师兄,接下来你要小心,峨眉派最小的弟子都如此厉害,接下来的对手恐怕更不好对付。”
徐熙郑重的点头,当他走上木台时,看到他的对手竟然是那位被戏称是他“师娘”的峨眉派弟子时,不禁愣了愣。
杨秀苓是峨眉派参加武林大会的弟子中年纪第二小的,静尘师太派她上场,可不是为了继续对逍遥派相让,而是因为杨秀苓虽然年轻,但无论是武功、还是经验都高出岳青黛一大截,而之前出场的逍遥派弟子樊獒年纪最大,她从常理来判断:在习武时间相差无几的情况下,逍遥派弟子的实力应该大致相当,岳青黛之所以输给樊獒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因为经验缺乏,所以她认为这一场有必胜的把握,没必要派一个武功更高的弟子出场,显得峨眉派输不起而失了风度。
别看杨秀苓在台下被金水蓉取笑时一脸娇羞,但站在木台之上却很是严肃认真,她看到徐熙空手上台,问道:“你不用武器?”
“我擅长拳脚。”徐熙回答。
杨秀苓立刻将手中的长剑抛向台下,很干脆的说道:“我们就在拳脚上分个高下吧。”
“好。”徐熙当即答应。
裁判下台之后,他抱拳行礼:“逍遥派徐熙,请前辈赐教!”
这一声“前辈”叫得杨秀苓一怔,估计可能是之前金水蓉的玩笑话让对方产生了误会,俏脸顿时染上一层晕红,她定了定神,右手往前一伸,说道:“峨眉派杨秀苓,请进招。”
徐熙迈步向前,右拳当胸击出,一招罗汉拳的跨步冲拳式,拳速不疾不许,拳风却显沉重,以试对方的应手。
杨秀苓同样迈步向前,左掌轻飘飘的迎了上去。
拳掌相触,徐熙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大步,心知对方的内力比自己高出不少,但他却也不慌,反而故意脚步虚浮的又往后退了半步。
别看杨秀苓平时纯真活泼,打起架来却是得理不饶人,她果然踏步追来,左右掌连环击出,掌风阵阵,正是峨眉派武学穿云飘雪掌的一招雨雪霏霏。
掌力尚未及身,徐熙却迎面跌倒,同时双脚贴地踹出,这是醉拳的招式。
杨秀苓未料到对方会有奇招,但她反应很快,急使云雀身法,提气轻纵,身子刚刚跃起,堪堪避过对方的双脚。
杨秀苓还来不及庆幸,徐熙双手撑地,上身弹地而起,撞向她的下腹,依旧还是一招罗汉拳的撞钟式。
杨秀苓身处半空,看似避无可避,然而她双臂一振,整个身体犹如云雀一般,忽然倒折而下。
两人一上一下擦身而过之时,杨秀玲翻掌击向对方,徐熙同样也双拳贴身击出。
拳掌再次相碰,徐熙被震飞出去,但他借漂移卸力,最终稳稳的落于台角,并无大碍。
双方开始交手的这几招颇为惊险,却赢得观众们的一片喝彩之声。
杨秀苓瞅着对手略显稚气的面容,万没想到其出招会如此古怪,却又令人难以防范,不禁暗暗提高了警惕。
徐熙却有些头痛:大门派的弟子果然非普通的镖师和流浪江湖人所能比,掌法、身法、反应都相当厉害,内力更是强劲,如何才能赢?
很快他的斗志变得昂扬:若是对这样强劲的对手都不敢战胜,将来如何替父亲报仇!
他大吼一声,再次主动发起攻击,然而当杨秀苓挥掌相迎时,他却没有与对方大开大合的硬拼,而是近身与对手相搏。
杨秀苓原本并不太在意,毕竟穿云飘雪掌也算是一门小巧功夫,然而在交手了十几招之后,她却变得有些被动,因为贴身的快打无法让她的内力得以完全发挥。
而徐熙的百花拳却是游刃有余,虽然考虑到对方是女子,一些阴损的招式没有使出,但结合醉拳,却使他的全身上下都可短促发力、用于进攻,这让杨秀苓有些顾此失彼。
杨秀苓很快意识到近身搏斗自己不占优势,于是想要拉开与对手的距离。
但徐熙明白一旦对手得逞、自己就会遭遇麻烦,所以他竭尽全力施展叶落莺飞轻功和醉拳的古怪招法,甘冒被对方掌力击中的危险,也要拼命缠住对方,不让其脱身。
一时间,不愿下重手的杨秀苓竟被徐熙逼得有点手忙脚乱。
一不留神,杨秀苓还被徐熙的一个背靠撞了一个踉跄,她趁机想要多退几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徐熙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良机,紧追而至,趁对方立足未稳,想要贴身肘顶。
谁知杨秀苓神态庄严的轻喝一声,单掌徐徐推出,如推动一块巨石,沉重而滞涩,与之前招式飘忽的穿云飘雪掌大不相同。
但徐熙立感一股强劲的掌风袭来,顿时一惊,急忙闪躲。
然而,杨秀苓始终面朝徐熙,稳步迈进,双掌立于胸前,交替推出,看上去宛若诚心祈祷的修女,然者其掌力如山、罡风不断袭向徐熙,让其避无可避,只能频频后退。
“师妹,你何时将天心掌传给了秀苓?”静尘师太微感惊讶。
“前年她不是在回成都的途中遭遇了唐方卓吗,我就传了她天心掌,避免将来再遭遇强敌时无力反抗。去年在得知皇上要举办武林大会之后,她练功更加勤奋,不久前静心禅功又有大进,已经能够自如的施展天心掌。”静语师太一脸慈爱的望着台上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