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认亲
半饷，老太监出来道：“皇上叫二位进去。”
上官玥颔首，两个人就进去了。
皇帝坐在主位上，一身明黄色便装，没有平常那么庄重，于是看起来少了好些压迫感。
“儿臣参见父皇。”
“臣见过皇上。”顾青衍上前拱手行礼。
“嗯，起来吧，不必多礼。”
两个人直起身来，皇帝看着顾青衍，也是有点儿失神。
半响才道：“朕十年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转眼之间，就长这么大了。”
上官玥挑眉，说实话，顾青衍这个人叫别人看不出深浅，但是上官玥总有种错觉，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这样的，看起来超凡脱俗的紧。
但是原来他也有过去，不是一个老油条。
顾青衍从善如流：“当初还不懂事，陛下居然还记得，真是荣幸。”
上官玥震惊，这样一个人，给她的固有观念就是高高在上，雾里看花。
但是现在这一幕，似乎将他从那个刻板的认识里挣脱出来，鲜活的站在了面前。
上官玥这个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他是个人!
他是个人，但是却年纪轻轻，一脸看透世俗的样子，他这样年轻，所有人却都好像将他至于莲台，抬头仰望。
但是却都忘了，他只是个人，褪去那些光环之后，他年轻，而且美好。
这样一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但就是莫名其妙的叫人觉得难受。
上官玥在那一瞬间感觉到悲凉。
这世上，谁都不容易。
哪怕是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的顾青衍。
“对了，武威王这些年还好吧？”皇帝问道。
顾青衍道：“父王这些年身子骨还好，只是已经有些年纪了，没有办法和当年一般了。”
当今圣上不是猜忌心思难测的主，但是都有些轻微的疑心病，这是没有办法的。
黎国有大小好几个王爷，都是宗族里面的，也看得出来，皇帝实在是极为仁善了。
皇帝点点头：“也是啊，他年纪也大了。”
过了半饷，说道：“对了，玥儿，今日内务府上贡了一匹江南织锦，朕看着不错，你去看看，喜欢就拿回去做身衣服。”
上官玥知道他有话和顾青衍说，于是就起身告辞。
“是，就知道父皇最疼我了，那我现在就去。”
“好，你去吧。”
上官玥转身走了，跟着小太监去拿东西。
对于皇上对顾青衍说了什么，或者是想说什么，她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她不是个喜欢探究别人的人。
有些人，只愿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就是那样的人，但是却并不那样沉溺罢了。
“公主，这就是江南织锦了。”
太监拿了一匹布过来，极为细腻的织锦，颜色是一种很浅淡的紫色，有点儿细碎的流光，看起来极为华贵。
上官玥道：“挺好的，那就收起来吧。”
月珠上前去将东西拿过去，然后几个人往回走。
也不知道皇上和顾青衍说了什么，时间也不长，上官玥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出来了。
“师，····，世子表哥。”
顾青衍：“······。”
“嗯。”
上官玥道：“父皇说了什么呀，你住哪儿？”
前一句只是个托词罢了。
顾青衍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敲打了一番而已，我住在皇宫，以前武威王是有专门的地方的。”
上官玥点头，然后：“啊？住在这里？”
顾青衍有点儿奇怪：“是啊，怎么了？”
上官玥摇摇头：“没什么。”
顾青衍也懒得多说，于是两个人就走了。
走到一半，顾青衍就道：“这里就是了，我先回去，有事情我会来找你的。”
上官玥点点头，然后道：“那我走了。”
顾青衍点头，然后转身就进了一间院子。
上官玥继续往前走，然后回自己院子。
月珠抱着那匹布，问道：“公主，这匹布要做成什么款式的？”
上官玥脚下不停，说道：“都可以啊，你看着办。”
月珠道：“可是，您喜欢什么样的？”
上官玥道：“我都喜欢，你看着弄吧，这种小事，就不要来问我了。”
月珠看着一点儿都不愿意打扮自己上官玥很无奈。
她一天起来，几乎只是绑一个发带，然后把头发扎起来，衣服穿的很随意，既没有绣花，也并不华贵。
只有有事儿的时候才愿意打扮一下，还不愿意多带几只簪子。
于是，就只好这样了。
上官玥回去之后一换衣服，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叫任何人进来。
她盘膝开始修练内功，一些白色的蒸汽从她头顶上冒出来，看起来颇为喜感。
晚间的时候，顾青衍就又飞檐走壁，跑来了。
上官玥都有点儿麻木了，好吧，你们武功高强，我惹不起行了吧？
顾青衍坐在她身边，她实在是提不起来什么紧惕感，因为顾青衍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他是那种沉默但是不沉闷的性格，浑身上下，气息淡淡，像是那种学校里最无害的少年。
上官玥在他身边，想要警惕都提不起来兴趣。
顾青衍也并不逾矩，只是在她身边指导她练功，除此之外，不发一言，看起来格外沉默。
上官玥看着自己的书，不多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吃了没有？”
顾青衍一顿，然后没说话。
上官玥顿了顿，忽然睁大了眼睛：“不是吧？你没吃？还是，你不吃啊。”
顾青衍看傻子一样的看她：“时间赶得匆忙，忘记了。”
上官玥服气了！
于是从床头跳下来：“我给你找点儿吃的，你不挑食是吧？”
说完就跑了，根本没有想听他说什么，想来，他说了她也当作没听见。
顾青衍：“······。”
没过一会儿，她就端了一碗粥和一碟点心。
点心做的很精致，粥也是热的。
本来是给上官玥准备的宵夜，但是她不是很喜欢吃宵夜，端过来给他吃好了。
上官玥道：“师父，来这边，你先垫垫肚子。”
顾青衍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下站起来，然后走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典礼
上官玥夹在中间，虽不至于苦不堪言，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顾清衍向来冷清淡然，但是不知道为何对赫连奕敌意很重，但是那种敌意不是杀意，倒是有点儿奇怪。
上官玥不太会说，但是也感受得到。
她不敢劝架，只能夹在中间受苦受难。
几个人在外面转了一会儿才进去，不多时，赫连城已经来了。
他一身大红喜袍，面容邪肆嚣张，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来的时候神色也是噙着一抹笑意，看起来还算是开心。
但是谁都看不出来这样的笑意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或许有几分真心，但绝对不是爱。
至少按照一般规律来讲，阴谋得逞的开心还是有的。
上官玥看着心思各异的众人，眼底有这笑意泛上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选择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反正都是自己找的。
“欸？赫连城看上去居然该挺开心？”赫连奕有点儿幸灾乐祸。
上官玥瞥了他一眼对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赫连奕道：“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往后她就是你的嫂子了，依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去了之后有你受的。”
赫连奕：“……。”
“你不早说，害我幸灾乐祸半天。”
上官玥都惊了，你自己傻还能怪别人？于是只能默然无语。
尤其是顾青衍，看起来冷淡的要命，脸色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的笑意，好像不是来送亲的，是来送丧的，赫连奕倒是满面笑意，但是笑容看起来极为嘲讽前奏，还带一点儿危险，不像是开心的样子，上官玥大家都知道了。
和上官琦一点儿都不对付，于是，现在踢馆三人组站在一排，其他人默默看着。
上官玥刚刚生了气，不想说话，顾青衍话少，不愿意说废话，就只剩赫连奕能说话了。
于是笑得若无其事：“行了，看着我们干什么？赶紧开始啊，待会儿都误了吉时了。”
正好这个时候上官辰似乎和上官琦说了话，刚刚出来，于是打了个圆场。
“好了，吉时已到，咱们开始吧。”
不多时，皇帝来了，他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叫众人开始。
他甚至没有多看上官琦一眼，似乎就算是这个女儿死在了外面，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上官琦也并不说话，只是带上了盖头，然后坐在喜床上，周围满是喜庆的红色，但是一点儿都没有什么喜庆的感觉。
一旁的女官上前说道：“公主请拜别君上。”
上官琦伸手被人搀扶着向皇上走去，然后跪下来磕头，说道：“父皇，儿臣今日辞别父皇，往后不能再父皇面前尽孝，望父皇永世安康。”
皇帝点点头：“嗯，往后去了北雍，就好好的做北雍的皇子妃，不要再任性而为了。”
上官琦点点头，然后起身。
“大皇子，请负公主入轿。”
上官辰上前去，然后微微负身，把上官琦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了备好的喜轿。
众人在身后跟着，很多女官和宫女撒花说着吉祥话。
上官玥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人的背影，神色缓缓地沉了沉。
或许，这一次离开，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上官玥闭了闭眼睛，然后心想：“或许这次，不能将她杀了，不过没有关系，北雍险象环生，不可能那么平静。”
众人随着大队伍将人送出城。
临走之前，赫连奕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玄色衣衫，看下来的眼神极为深沉。
“玥，我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送信给我。”
上官玥一顿，然后点点头：“好，一路顺风。”
那人笑笑，招招手，然后骑马离开，护在了轿子左边。
一行人缓缓远去，上官玥站在楼上往下看，浩浩荡荡的队伍排了好远，看起来极为隆重。
上官玥看着远处，心里忽然局的一阵感慨。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反正觉得特别难过。
也许是因为所有人离得太近了，所以难过。
顾青衍跟在她身后，半饷：“怎么了？”
上官玥道：“有点儿难过。”
顾青衍皱眉：“难过神？”
“因为离别，这世上，爱别离，求不得，都是会叫人难过的事情。”
顾青衍有点儿奇怪，然后道：“那，是什么？”
上官玥睁大了研究，然后转过头去，看他：“什么·····什么？”
顾青衍似乎是在思考：“爱别离，求不得，似乎只是说说而已，我没有体会过，嗯····，不太懂。”
上官玥睁大了眼睛，眼底有着难过的神色一闪而逝。
她一瞬间心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难过的要命，顾青衍，这个看起来从来那般清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还是会叫人觉得难过。
明明，他本来就给人一种那样的感觉。
但是，真的这样，还是会觉得难过。
上官玥走了过去，沉吟一番，然后道：“师父，若是感觉不到这些东西的话，那就稍微用点儿感情吧，·······，这世上，用心了的事情，不会忘记的。”
顾青衍看着她，她的眼神那般沉痛，带着一点儿冷冷的疼，明明是假装不在意的，但是，还是会有那些感情跑出来。
他微微笑了笑，然后道：“好，我知道了。”
“我会努力做到你想要的那些的，哪怕是，·····这一切的结果，会叫人很疼。”
上官玥叹了口气，然后道：“好，那我可记住了。”
两个人站在城楼了看了半响，上官玥就觉得很冷，这儿风大得很，一旦风吹起来，就会觉得寒冷刺骨，上官玥搓了搓手，然后哈了一口气。
顾青衍皱眉：“你究竟怎么了？这天气根本不该这么冷才对。”
虽然还在下雪，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还是没有那么冷的，最近上官玥修练有成，怎么还这么怕冷？
上官玥道：“不知道啊，可能天生就怕冷吧。”
顾青衍点头：“好吧。”
上官玥点点头，跺了跺脚：“行了，赶紧回去，冷死了。”
第一百章 成事
时间匆匆，上官琦嫁出去之后，皇宫里更加冷清了。
上官玥四处转转，没有任何好玩儿的地方，无聊的要死，于是就打算出宫。
过完年之后，两国的使节也都离开了，顾青衍也就没有了借口呆在京都了，也得离开。
一个番王之子，自然是不能在京都久待的。
要不是想要牵制什么，要不就是很嫌弃，怕人家在京都搞事情。
所以现在看来，顾青衍还是要走的。
上官玥身边就没有几个人了，月珠虽然说话，但是两个人身份有别，有些事情根本就说不上话。
上官玥待了几天，等到天气稍微暖了一点儿，就直接伪装了一下，然后直接离开了。
顾青衍带着上官玥游历江湖。
上官玥一只都比较喜欢浪，所以也不是很顾家，出去跑跑总是挺好的。
顾青衍带着她，然后各处跑，有时候是伪装一下，然后直接就去护镖，有的时候就是直接去什么江湖势力里面做客，有什么江湖盛会，上官玥还是会去凑热闹的。
江湖上游历，实力长进是最快的，上官玥有时候会和人打架，打起来的时候总是不知疼痛，以至于对方直接被打的特别惨了，自己毫无感受。
顾青衍总是会在一边看着，有时候遇见特别紧急的情况，就会直接冲出去救她，倒是没有什么危及生命的情况，大多数时候，稍微躺上几天差不多就能走了。
此刻，骄阳万里，上官玥一身玄色劲装，躺在一颗树杆上。
伸了伸懒腰。
一旁的顾青衍看着她，神色淡然，但是眼底却还是有着笑意闪现。
半年过去，她身量已经展开了，看上去细腰腿长，细细的腰带将腰肢杀的很紧，舒展时候的腰线显得极为美丽。
弧度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上官玥叹了口气：“咱们到了没有？”
顾青衍喝了一口水，然后道：“很快就到了。”
他看起来姿态优雅清贵，喝水的时候也是淡淡的，脸色白皙的几乎像是冷玉一般。
上官玥看了他一眼，神色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艳。
看久了，还是觉得他很好看，一般来说，再好看，看多了也就一般吧，但是顾青衍给人的感觉一直在变，现在的他，比之前刚刚认识的时候有人气多了。
上官玥从树上一跃而下，然后拍拍屁股：“行了，那咱们就走吧。”
实际上这次来樊城，是为了武林之中一件盛会，是这次武林召开的一次年轻人之间的比试。
胜利的人能够得到江湖上秘而不宣的秘笈。
上官玥对于秘笈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于比试很有兴趣，她自从离开了皇宫之后，就感觉到了自己兴奋起来了。
那些战斗，会叫她整个人振奋起来。
反正很是开心，所以她打算去看看。
顾青衍也好像很闲似的，一直跟在她身边，也不离开。
上官玥问了几次，但是顾青衍也含糊其辞，并不说明究竟有什么原因。
上官玥本来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是顾青衍一点儿都没有所求，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觉得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所以不太好意思怀疑人家。
两个人往前走去，边界小路上一般都有些小店，进去之后屁大点儿地，但是东西也并不多，但是也还可以凑合。
两个人这一段时间风餐露宿的，也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所以遇见了什么小店，就进去看看。
上官玥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看看四周，掌柜的在门前支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算盘和纸币，见有人进来了就显露出一丝笑意。
“二位客官，先坐下来。”
上官玥一看，小小的店里已经有人坐着了，一群人围着一个小桌子说话，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上官玥四处一看：“坐哪儿啊？”
掌柜的道：“给您腾个地儿。”
然后走过去看看，跟几个人说道：“几位客官，先凑个桌儿吧。”
还送了几盘瓜子，那些人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座。
上官玥走过去，然后道：“掌柜的先上几个荤菜，算是我请的。”
那几个人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儿。
看看上官玥，再看看顾青衍，两个人看起来气质不凡，所以几个人都没有敢说什么。
“好了好了，坐下来吧，吃点儿东西。”
上官玥点点头：“多谢。”
两个人坐下来，顾青衍一坐下来，雪白的袍角就层层叠叠的往下蔓延，看上去将这小角落里衬得华光万丈。
顾青衍道：“玥，坐吧。”
上官玥坐到他旁边，然后掌柜端了茶水来，她喝了一口，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儿。
顾青衍道：“要不要休息？”
她摇头：“不了，还不是很累。”
几个人看看上官玥顾青衍，然后就开始要论自己的事情了。
上官玥磕着瓜子，然后津津有味的听着，半饷，递了一把给顾青衍，那人摇摇头，很是无语的摆手不要。
不得不说，上官玥可是个皇家公主，但是现在看起来，江湖气很重，但是身上没有匪气，看起来极为潇洒干练，容颜被面具给掩盖起来了，但是浑身气质非凡，嗑瓜子明明很粗俗，但是看起来却一点儿都不那么觉得。
上官玥瓜子磕的很快，没多久就吃完了一盘，听着一边几个人热烈讨论，不由得觉得有点儿无聊。
“行了，等会儿要吃饭，别嗑瓜子了。”
上官玥拍拍手，把瓜子给扔进了盘子里。
“好，我确实有点儿饿了。”
顾青衍将掌柜端来的小菜递给她：“吃吧，完了直接启程吧。”
上官玥端着饭吃，一旁一个汉子说道：“对了，此次的武林大会有什么人去啊。”
上官玥仔细地听着，顿住了：“这些人难道也是去那个地方的？”
顾青衍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哎，别说了，肯定是人才辈出，咱们去了，只能凑热闹了。”
“就是，听说啊，那暗隐的宗主也会来！”
“那位宗主？可是那可不是个普通意义上的年轻人，那人早就登顶强者之位，怎么可能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试？”
第七十一章 温柔
上官玥要是真心关心一个人，那想来是很打动人心的。
不然的话，顾青衍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过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身量修长，白皙的手指看起来颇有力度，伸手捏住的，却是一块软糯可爱的点心。
上官玥支着下巴看他，心里却有些好笑。
这个顾青衍啊，真是叫人无奈呢。
要是有什么事情，那就说出来好了，干什么憋在心里，还装作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顾青衍捏着糕点咬了一口，他吃饭的时候并不说话，也不会和别人交流，吃相很好，不像上官玥，吃的风卷残云的。
上官玥嘴角含笑，伸手推了推手边的粥：“凉的差不多了，你喝吧。”
她在灯下笑得极为温柔，看起来那笑容不像是假的，于是极为奇异的恙出一种暖光的假象。
叫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和现在差不多，那个身量修长的女人站在同样的暖光下，但是看过来的神色不像是上官玥那样，是暖的，而是一种冰凉的，不甚分明的冷淡。
他那个时候应该是跪在地下的，只是看着前面的人，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
那个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叫他出去。
他像是往常一样退了出去，彬彬有礼，并不多话。
但是此刻，他的心却是暖的，不像那个时候，冷的像是一块冰。
上官玥挥挥手：“师父？”
顾青衍回过神来，微微点点头，看过去的神色近乎于温柔。
上官玥心中一动，有点儿奇怪，他怎么忽然这样？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顾青衍姿态优雅的吃完了，然后把东西往旁边一推，说道：“就算是遇见什么危险，也不必担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上官玥眼神有点儿复杂的看他，嗯······。
怎么说呢，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啊。
刚刚那种眼神看自己，现在又是这样的话，叫她有点儿紧张的同时，还有点儿疑惑。
于是只能点点头：“师父放心吧，你既然在这里，我怎么着也不会勉强自己的。”
顾青衍颔首，然后道：“我是武威王世子，这次的身份或许公开之后就一直会在明面上活动，到时候，你也能在我身边学习了。”
上官玥点点头：“可是，你在京都的话，难道武威王不会担心吗？”
她可是明白的，任何一个稍微对皇家有点儿紧惕的人，都不会随意将自家孩子送到京都来。
那不是保护他，那是在告诉别人，用这个软肋牵制他。
所以，上官玥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顾青衍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似的，只是点头：“我自己还应付得了！”
上官玥见他说的模棱两可的，也有点儿奇怪，但是却怎么都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可奇怪的，于是就暂且放下了。
“好吧。”
顾青衍道：“过段时间，我叫刘老扮作宫人进宫来，你现在刚刚开始学习那些，不能中断的太厉害。”
上官玥原先还在点头，半饷忽然回过神来，问道：“啊？扮作宫人？”
那不就是演太监吗？刘老怎么会同意？
但是顾青衍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真实想法，只是道：“怎么了？不可以吗？”
上官玥急急解释道：“不是，我是想说，那刘老愿意吗？”
那可不是其他的什么，是太监！
刘老那种人一看就是心思古怪的人，怎么可能愿意？
但是顾青衍斩钉截铁地说到：“自然，我的命令，他不会拒绝。”
上官玥：“·······。”
她五言语对，只能点点头。
顾青衍道：“若是你担心这些，那大可不必，我手底下的人，都是可用的，若有人抗令不尊，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上官玥只能点头：“那好，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开口，我要个人，父皇还是不会拒绝的。”
顾青衍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然后叫上官玥去修练，他自己就离开了。
顾青衍一般不会呆着超过十二点，大多数是十一点左右就离开了。
上官玥觉得他很贴心，因为她睡得早，习惯了。
要是到点了不睡觉，实在是会困死的。
她把灯灭了，然后跳上床睡觉。
翌日，月珠进来收视宵夜的碗。
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有点儿奇怪：“欸？公主这是饭量大了吗？”
于是，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上官玥的午饭就忽然加大了分量，她不是很在意这些，照例吃完了。
于是月珠心中想，原来是真的饿了。
倒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没过几日，顾青衍就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人，到时候她出宫一趟就行了。
上官玥收到消息立马就准备出宫。
月珠看着她，有点儿无奈。
上次上官玥说实话，受到的危险简直是太可怕了。
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太过于在意那些，甚至她怀疑，上官玥早就忘了那件事情了。
她和往常一样出门，然后毫无防备。
但是月珠还是把侍卫都带上了，上次的事情吓死人了，可不能再来一次。
因为后宫现在德妃掌宫，上官玥一向都是个不愿意结交别人的人，呆在屋子里，时常都能不出去。
皇帝也没有叫她不要出门，所以就没人管了。
上官玥出了门，然后就在外面逛了逛。
她来这里，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
于是就在街上带着月珠逛街。
不得不说，京都的繁华还是显而易见的，她走过去的地方，几乎都是铺子，随便进去一看，都是极为贵重的物品。
首饰或者是宝石，都是琳琅满目的，但是街上也有许多小吃的，上官玥买了一大堆，然后给月珠，叫她解解馋。
月珠也是个成熟稳重的，但是公主给的，也不能拒绝，于是就拿着吃了。
一帮人逛了一大圈，然后上官玥看着时间快要到了，才打算去顾青衍说的地方。
月珠不太明白她的意图，因为上官玥一直都是瞒着下面人的，不管是君莫宸的存在，还是顾青衍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谁都不能保证，那些人的靠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七十二章 大街
鸿图大街，靠近西边，那边有着皇城最大的酒楼，许多达官贵人都在那个地方包场。
是，这个包场，只能包一个楼层，因为京都随便拉一个人出去，不是大官，不是有权有势的？
上官玥还没有下马车，有点儿奇怪人怎么这么多。
却看见一群人往这边涌了过来。
“快让开！”
上官玥这边不明所以，把帘子掀开问道：“怎么了？”
侍卫也看不到人群前面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也有点儿奇怪。
“公主，不知道。”
人潮还没有涌到这边来，所以并不太着急。
月珠道：“公主，先下去再说吧。”
上官玥点头，月珠率先下去了，下一刻，远处忽然有人尖叫了起来，然后一众人潮就往后退了过来。
那马忽然惊叫一声，然后前蹄直接抬了起来。
整个马车一阵颤动，驾车的侍卫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掀翻了。
下一秒，整个马车就飞了出去，那骏马跑得飞快，直接撞飞了周围的人，奔了出去。
上官玥一惊，立刻抓住了旁边的扶手，整个马车摇晃的厉害，好像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一般。
“救命啊！！！”
“快让开！”
“马车来了，快让开！”
那群人立马从中间分开，让出来一条道，那马车直接被拖走了。
上官玥掀开帘子，尽量保持稳定，就看见远处一群人迎面而来。
不由得喊道：“快让开！”
有人忽然笑了起来，那嗓音爽朗，带一点玩世不恭！
“嘿，居然有只失控的马！”
有人惊叫了起来。
怕下一秒就看见血肉模糊。
下一秒，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脚下一点飞了起来，他整个人像是一只黑色的骏马，带着一种机制的力量，长剑在那马脖子上一划，血迹喷涌而出，街上有人惊叫了起来。
那人往后一退，然后就看见那马儿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上官玥听见一声咔嚓声，那左边开始倾斜了起来。
砰的一下子，撞在了马的尸体上停了下来。
她一下子往前一扑，差点儿滚出去。
那黑衣人忽然奔了过来，伸手在马车檐轰然落下一掌。
整个马车轰然炸开了，上官玥本来就被甩得有点儿晕，没有想到忽然来了这么一遭。
整个人差点儿滚出去。
一个人伸手一探，将她腰间一拉，整个人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之间，她就落在了街边。
“喂，黎国女子，你没事儿吧？”
那声音浑厚带着爽朗的气息，上官玥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极为漆黑深邃的眼睛，眉毛也是一样的漆黑，显得他整个人有一种极为爽朗和沉重的意味。
他的眼瞳是一种水晶一般的璀璨，黑漆漆的，却又有一种奇特的光泽，看人的时候极为专注，那样的眼睛，叫她想起了北方阔大的草原。
要说好看，可能也不太准确，可能在黎国人眼里，这个长相显得不太精致，有点儿粗糙了。
但是上官玥却觉得他长得很好，五官但单看并不觉得太过于出众，但是合起来就构成了一张叫所有人都觉得极为深刻的脸。
她摇摇头，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多谢这位公子相救之恩。”
那人微微皱眉，然后道：“你们黎国女子都是这样柔弱的吗？连一个惊马都应付不了。”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然后站在远处看热闹。
上官玥有点儿好笑，觉得这人实在是不太会说话啊。
于是道：“怎么了？这位公子不是黎国人吗？”
那人摸摸额头，点头：“自然。”
上官玥道：“只是情急之下，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而已，既然公子救了我，那自然是需要重谢的。”
远处被惊呆了的月珠和侍卫上前来，将她围在中间。
“月珠，给这位公子一点儿酬劳吧。”
那人却似乎有点儿不太满意：“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我不需要！”
上官玥倒是有点儿奇怪了，那人看上去有点儿不开心，也不知道为何。
但是她做事很有原则，不愿意牵扯的人一般都是这么打发的。
于是道：“那公子想要什么？”
那人看看上官玥，皱眉，开始品头论足：“你这不行，脸太白了，看着没有血色，腰也太细了，不好生养！”
月珠听了这话就要骂人了，上官玥有点儿好笑，将人拦下来，然后道：“公子，你这样在大街上品论一个女子的长相，似乎不太合适吧。”
那人一愣，然后看看四周，觉得确实有点儿不太应该，于是脸色一沉，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周围的人被他冷着脸吼了几句，也就散了。
上官玥简直要被这个人的做事惊呆了。
那人低头一看，说道：“记好了，我叫赫连奕，你看着倒是胆子很大，嫁给我吧。”
月珠看起来要被气晕了，身后的侍卫也拔剑相向。
上官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道：“公子说笑了，婚姻大事，理应父母做主，不该这样草率，我看公子应该还有别的事儿，我就不耽误你了。”
然后说着就要走，赫连奕却不让她走，伸手就要阻拦。
上官玥伸手在他掌心一点，他的手立马就像是被蛰了一样的疼，然后整个手都麻了。
上官玥微微回头道：“这位公子，自重！”
然后就走了，那人极为高兴的看着上官玥离去的背影，然后喃喃说道：“嘿，真是够味儿！”
身后的侍卫上前来：“三皇子，咱们·····。”
“好了好了，”他不耐烦地打断，然后说道：“知道了，现在就走！行了吧。”
于是一行人就离开了原地。
上官玥进了酒楼，就迎出来一个人。
“公主，你没事儿吧？”
上官玥摇头：“无事。”
那人点点头，然后就进去带了一个人出来。
刘老见了她就是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有这么倒霉的一天。”
上官玥无奈的笑笑：“您就不要笑我了。”
然后道：“对了，刚刚有没有人伤到？”
月珠道：“没有，被撞的只是一些淤青，奴婢已经派人打发了。”
上官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刘老道：“哎，老夫今日可是要付出良多了。”
第一百零一章 参加
8另一个人叹了口气：“没人说他要参加呀，那个人可是被当做宗师请回来的，那一定是坐在观武台上的。”
“哦。”那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
上官玥挑眉，她看得出来，这一群人实力不怎么样，难道也是来参加那个比试的？
只不过，凑热闹恐怕比较多吧。
顾清衍略微吃了几口，然后把碗搁下来，不动了。
上官玥挑眉，“这就不吃了？”
顾清衍眨眨眼睛，他本来吃的就不多，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上官玥赶紧扒饭，她吃饭很快，吃完了两个人直接上路了。
上官玥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小酒壶拿出来，打了一壶酒，然后骑着马离开。
这几个月周游各地，她酒量倒是蹭蹭上去了，有时候露宿在外面，就得喝点儿酒暖暖身子，所以差不多就习惯了。
顾清衍骑着一匹全身纯白色马，姿态清雅。
上官玥瞪了瞪脚蹬：“架。”
跑到他身边并肩而行：“师父，刚刚他们说的难道是你吗？”
顾清衍颔首：“如果没有其他年轻人的话，那可能说的就是我吧。”
“那一定就是你了，之前我听说江湖上似乎没有这样年轻的高手，师父若是占了这个，那应该就没有了吧。”
“嗯，年轻一辈之中，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他这话可不是吹牛，而是事实。
年轻人里面实力达到顶峰的人很少，他所知道的几个人都已经销声匿迹了，若是稍微打听一下，或许可以知道他们的下落。
但是一般来说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所以他年纪轻轻就称宗师，那也是有原因的，自身实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家族势力。
他的家族，内有顾家，外有武威王上官家，是这样，还没有点儿像样的成绩，那岂不是要丢死人了？
上官玥咂咂嘴，她不是没有见过天才，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年轻手里还有权利的年轻人。
她是没有见过这样年轻却这样厉害而且超凡脱俗的天之骄子，要说从前的她也是个天才，年轻而且天赋高，手掌大权，狂傲不羁。
但是来了这里之后，却发现自己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强大的离谱。
不管是君莫宸还是顾清衍，都一样，赫连奕不必多说，能够在北雍有着一席之地，说明他特别厉害。
你身后隐藏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这样一看，仿佛自己才是最弱小，最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挫败。
想要积攒一个和前世一样庞大的实力，那需要太长，太长的时间，对于他来说，时间还不是最为主要的因素。
钱，还有各种人脉关系，都是这其中的重中之重。
“哎，看样子得稍微努力一些了，不然的话，总不能一直躲在别人背后吧。”她这辈子独立惯了，受不了别人，总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
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自己保护自己。
“那我们去了是不是不能和他们一起战斗啊？”
“也不一定，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和他们说一下，其实我本来做得让你去参加这次的比试，你很有实力，所以才需要在真正的战斗之中磨练自己，这正好是个机会。”
上官玥点点头：“好，那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多厉害的人物吧？”
顾清衍点点头：“嗯，不过每一年他们的实力也都是参差不齐的，”
“也不必过于担心会有危险，我会在旁边看着的。”末了补充一句。
上官玥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师父啊，我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用得着这么小心。”
顾清衍道：“本来你就能惹祸，我不看着点儿怎么行？”
上官玥：“什么叫我能惹祸？一路上明明是别人先惹我的呀！”
顾清衍：“是你……。”
上官玥：“……？”
什么叫是她？她一直本分得很，怎么可能惹别人？只是别人先挑衅自己而已，再说了，动手什么的，没在怕的。
“我根本没有好吧……。”
“行了，没有什么，我会护着你的。”
上官玥：“……。”
这样的栽赃怎么行？她又不是什么害人精。
但是想想这些天顾清衍给自己挡的危险，还是不说了，体谅一下好了。
于是就摇摇头，不说话了。
顾清衍虽然武力高强，但是人还是会累的嘛，再说了，上官玥倒是没有体会过被人一直照顾着生怕受伤的感觉，所以也觉得有点儿麻烦别人。
但是顾清衍一点儿都不在意，似乎也习惯了。
但是怎么可能习惯？顾清衍可是个极为冷清的人，一直都是冷峻不近人情的，忽然这样去关心在意一个人，恐怕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吧？
但是他自己也不说，上官玥也不好多问，总觉得有点儿尴尬，于是就只好沉默了。
两个人顺着小路骑马而过，两匹马都是千里神骏，跑起来还是很快的，两个人一路走来，代步工具就是他们。
上官玥最开始不习惯，所以把腿磨伤了，但是后来多骑几次就会准备一些工具，稍微垫一垫，也不会受伤。
他们一路上从黎国京都出发一路北上，经过了很多地方，一路走来，上官玥也看到了那些百姓的生活。
这些年也算是国泰民安的时节，虽然有打仗，但是规模不大，不至于涉及到全国来，所以大多数百姓看起来生活还可以。
上官玥见过那繁华的二十一世纪，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清苦，但也知道在这里，已经算是好的了。
人分三六九等，生活好一点儿的地主商户都能过得很好，再往上达官贵人更是奢侈不已。
底下的人，却也只够温饱而已，上官玥不是不明白，但是看见了心里还是难免难受。
顾清衍只是默然不语，但是向来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的。他只是看起来冷清，而不是心肠冷清。
上官玥无力改变现状，也只能祈祷，往后生活越来越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落脚
两个人一路快马加鞭，在日落之前就已到达了目的地了。
这里，是黎国北境，名叫阜阳，上官玥他们落脚的是一个客栈。
实际上，顾青衍是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了，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和对方见面，也不想闹太大的动静，所以并没有去那个地方。
上官玥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店小二，然后和顾青衍一起走了进去。
店面很大，就算是见了他们这样的人，脸色也没有多变。
几个人上前来将他们迎接过去。
“两位，吃饭还是住店？
上官玥颔首示意：“住店。”
“哎，两间上房！”
上官玥给了一两银子，然后道：“待会儿送两桶水上来，半刻钟之后送饭过来。”
“好嘞，要什么饭？”
“你们家的招牌来一份就行了。”
顾青衍已经叫人带他上去了，上官玥把事情安顿好了才跟上去。
不得不说，顾青衍话少的要命，对于不认识的人，简直就是冷冰冰的，一双眼睛看过去简直叫人打冷战，要不是上官玥一直都比较圆滑，早就被人给踹远了。
哦，不对，他们根本打不过顾青衍，那就只能是用眼神讨厌了。
上官玥咚咚咚的跑了上去，然后在顾青衍门边探了探：“师父，等会儿过来吃饭啊。”
顾青衍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叫她出去。
上官玥一出去，门就被啪的关上了，上官玥有点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转身走了。
洗了个澡，就觉得特别舒服了，上官玥把衣服穿上，头发随便抓抓，然后绑到身后，与此同时，门被敲响了。
“客官，您的菜好了。”
上官玥道：“好，来了。”说着上前去将门打开。
那小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个冒着热气的菜，看上去极为新鲜，上官玥伸手接过去，然后道谢。
“师父，过来吃饭了。”
半饷，顾清衍一身白衣出来，披着发，他披发的时候感觉并不太冷，看起来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淡然，容颜的轮廓感看起来也不甚鲜明。
看起来更加美好，看过来的眼神淡然清冷，却又仙气凛然。
上官玥本来打算吃饭，看见饭没有分泌口水，看了顾清衍倒是觉得口水要下来了。
于是赶紧伸手摸了摸嘴角，然后吸了口口水：“快来吃饭。”
顾清衍眼底笑意一闪而逝，然后走了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上官玥给了双筷子给他，然后把青菜给推过去：“呐，吃吧。”
顾清衍颔首：“嗯，吃吧。”
两个人吃了饭，上官玥把头发湿漉漉的撩到后脑勺，头发还湿漉漉的，没有干。
顾清衍看了半饷，然后道：“我给你擦吧。”
上官玥一顿，然后道：“啊？可以吗？”
顾清衍不说话，只是上前去伸手给她擦头发，手里的内力升腾，将她的头发慢慢的烘干了。
上官玥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
顾清衍在她的头发上慢慢的擦着，姿态很温柔，几乎没有几根发丝被拽下来。
半饷，他道：“好了，先去梳头发吧。”
上官玥点点头，然后起身去梳头发，还没有梳好，下面去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动静和喊骂声！
“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干嘛？”
“住手啊，别打了！”
“哎哎哎，干嘛啊？”
上官玥手里动作一缓，慢慢的将头巾拿下来，看看顾清衍：“这……。”
那人上前来将窗户打开，这里楼上客栈窗子靠着街边，不是特别吵，但是声音动静一大还是很明显。
上官玥凑过去看，被顾清衍一手挡着脸给塞了回去。
“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看？”
顾清衍道：“外人面前，不能散发。”
一般来说，若是亲近之人，才能散发不束冠，外人是万万不能看的。
上官玥不知道这事儿，顾清衍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不让她探头。
上官玥一顿，觉得哪里有点儿怪怪的，不是说……，算了……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但是顾清衍看起来神色冷静，也没有任何奇异的颜色，所以上官玥也不敢说什么话。
于是讪讪的收回去了，然后拿了一根发带把头发随意的绑了起来，然后探过头去。
两个人在窗户旁边看着下面。
一群人正在大家，打的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在劝架，但是劝架也不敢怎么劝，于是劝着劝着就直接打起来了，看起来极为热闹。
上官玥看着下面，津津有味的支着下巴然后看热闹。
他们才不会跑去劝架，本来之前就打的不可开交，再去了，那就只能再打一架了。
顾青衍神色冷淡，看着下面似乎在看一场闹剧。
几个人在下面劝架，打的见了血才停下来。
“行了，别打了，比试还没开始，打什么打？”
“就是啊，有本事在比试上打，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上官玥道：“又是比试？看样子，他们都是来那个地方的啊。”
顾清衍点头：“是啊，他们应该都是来参加比试的。”
下面有人喊起来，然后把人强行分开了。
一个一身粉白色衣衫的女子站了出来，神色很是冷淡：“你们够了，有什么事情手底下见真章，现在再动手，惊动长辈可就不好了。”
上官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想到，给长辈告状还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顾清衍顿了顿，颔首道：“没出息。”
上官玥道：“那你还不是给我出头？也没见你说我没出息啊。”
顾清衍偏头看她说道：“你是，表妹嘛，自家人，怎么能算是告状？”
上官玥一顿，笑了起来，顾清衍忽然开始开玩笑，叫人特别意外，那人勾唇然后继续看下去。
“行了，有什么可说的？别以为你们南涧派能把我们怎么样。”
“哈？可笑，你们新安门算什么东西？”
双方开始破口大骂，变成了舌战。
上官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顾清衍道：“江湖上两个门派而已，之前忙着给你修练武力，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些，现在是时候了，你应该好好记一记。”
第七十三章 回宫
上官玥苦笑：“您就不要这样了，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是很同意的。”
刘老顿了顿，然后有点儿奇怪的问道：“你不会意味老夫真的会装成一个······。”他话音忽然收住，然后往前一探头，对她贼头贼脑的说道：“太监吧？”
上官玥：“········。”
她整个人脸色几乎都变了，奇异而且无奈，叹了口气道：“哎，刘老，您真的是。”
刘老嘿嘿一笑：“好了，先坐吧，咱们说说话再回去。”
上官玥点点头，月珠站在一旁，有点儿奇怪的看看两个人，很是好奇她究竟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果不其然，上官玥吃了一顿饭，就崴了脚。
而且还是被抬回去的。
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立刻找太医给她送过来。
但是上官玥说自己在酒楼的时候遇见一位大夫，医术很好，她想了想，这样的人物不应该一直在民间，所以就带回了宫。
但是却没有安置在自己宫里，而是直接送到了皇帝身边。
皇帝有点儿奇怪，然后好把人查了查，查完之后发现没有问题，就把刘老安置在了太医院了。
其实，要是说伪装成太监，那应该还是最为稳妥的。
但是，刘老这样的人物，当然是不会愿意的，看样子，顾青衍也不愿意折辱他的。
上官玥很是无奈，因为刘老现在到了宫里，她想要做点儿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晚间的时候，他过来请脉，顺便给她几瓶药。
“这东西都是毒药，你要是要用的话，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伤到自己。”
上官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微微颔首：“好的，我知道了。”
“要是有别的事情，记得找我，不过过几天我们的人应该就会进宫，你要是有事儿的话，就可以代为传达。”
上官玥颔首：“你们要小心，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刘老点头：“好了，你应该知道，宗主办事，是不会有什么遗漏的。”
上官玥点点头，然后叫人送他出去。
月珠看着上官玥颤了一道绷带的脚踝，不由得有点儿不安。
“公主，那些人究竟是谁啊？您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她虽然年轻，但是不傻，有些事情稍微想一想就能回过味儿来。
那些侍卫都是上官玥不愿意信任的，但是自己，她却不避讳，可是她自己却有些不明白上官玥的意思。
于是就直接开始问了。
上官玥脸上展现出一丝笑意：“我总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问我？”
月珠一顿，然后道：“啊？”
上官玥道：“傻丫头，你以为我们安全了吗？”
月珠道：“皇后和三公主都已经不是威胁了，我们，还没有安全吗？”
上官玥摇头，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沉了下来：“不是这样的。”
“你应该知道，这是山给，只有死人，才不会害人了，皇后还没有废，就算是入了冷宫，那对我来说，也是如鲠在喉，上官琦只是入了皇庙，不是什么一劳永逸的事情，丞相羽翼太大，我们怎么才能扳倒他？这一切，都需要人手。”
月珠一顿，然后道：“所以，您将柳玉拍走了？”
当初在护国寺的时候，她就把人被打发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月珠不知道，现在才回过神来，原来，她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准备这些了吗？
她忽然有点儿愧疚起来：“对不起公主，是我不好，不应该想的这么简单的，没有丝毫考虑，请您责罚。”
上官玥道：“好了，你就别这样了，我身边，只有你了。”
别人的人，终究是别人的人，想来，总是不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的。
上官玥尤其如此，她是个极为有控制欲的人，从前将一切力量握在自己手里，现在没有那些能力，但是却也不能那么心安理得，甚至是毫无防备的接受别人的人。
顾青衍看似是为了她着想，将他身边的人派到了自己身边。
然后呢？他的人围在自己身边，说句不好听的，上官玥不仅不会觉得安全，还会觉得自己像是被窥视一样的不安感。
顾青衍心思也许是好的，但是上官玥总是有点儿不甚安心。
所以，在此之前，她就已经叫柳玉带着钱和人走了。
不管怎么说，有人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蛰伏，她比较安心一点。
月珠点点头：“公主，那奴婢能做些什么？”
上官玥微微一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月珠有点儿疑惑。
上官玥道：“你在我身边，把所有事情注意着，我一个人有时候会固步自封，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一个人，你在的话，自然会帮我的忙。”
月珠点点头：“嗯，奴婢一定会一直在公主身边的。”
上官玥点头，然后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月珠点头退出去了，嘱咐她：“公主要是下床的话记得叫奴婢。”
上官玥见她走了，才站了起来，那传说中伤了的脚一点儿屁事儿都没有，一看就是骗人的。
上官玥走到窗边，然后叹了口气。
这几日她就在宫里养伤，然后没有出去。
但是第二日月珠就传来消息，说是北雍的三皇子提前到了，而且还拜见了皇上。
上官玥并不意外，倒是有点儿奇怪问道：“哦？这么说，北雍来的人，不仅仅是这位三皇子了？”
月珠道：“听那些大人说，似乎还有一位大皇子。”
雍国和他们黎国不一样，子嗣极多，而且还都是不好想与的主儿。
雍国一共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皇子，但是都在帝都没有册封，因为雍国的传统就是这样，谁厉害，谁斗得过其他的兄弟，就能当皇帝，所以每天上朝都能看见所有人斗得不亦乐乎。
这倒是叫人很奇怪了。
但是，上官玥在意的倒不是这些，她最在意的，是皇后的长子，那个年纪轻轻就被派出去领兵的皇子。
第七十四章 斩草
俗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想着，就算是皇后死了，沈劲也死了，但是，大皇子还没有死！
他不死，什么都是浮云。
一个年轻力壮，在外领兵，而且还有能力能够当太子的皇子，这样的人，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
就算是上官玥一直都没有将皇后一党放在眼里，但是对于这个人，也不得不认真。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反正最近我受伤，应该要不了我去接人，就不着急了。”
果然，这位北雍的三皇子来了之后，皇帝就派人去带着他去各处玩玩儿。
由于皇室一脉实在是有点儿人丁凋零，所以只好从王室里面叫人去了。
上官玥也懒得管这些，所以没有打算多管闲事。
过了大概半月的时间，一众使节终于姗姗来迟。
除了北雍之外，还有南国的人。
因为上官玥的伤已经“好了”，所以她打算去凑热闹。
正好，顾青衍也要去接人，就和她一起去了。
因为迎接使节的人为首是皇室，然后是各个官员，顾青衍虽然刚刚回来，但是也需要去的，他毕竟还是个王室之人。
还是世子，这样的事情，当然是逃不了的。
于是，上官玥就提前定了一个酒楼，然后坐在二楼的包厢里，把窗户打开，顺便看看来人。
顾青衍出门的时候，带了一片面甲。
来了皇城之后，他就很少穿红色的衣服了，大多不是碧色就是白色，带面甲的时候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周身气质清贵，叫人觉得看见了谪仙。
路上一直都有人给他扔花扔帕子，但是落在他身边的都是少的。
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也是极为惹眼的。
一身黑红色衣衫，看起来极为深沉，但是那一双眼睛却犹如朝阳一般耀眼，很多人的帕子都朝着那个人扔了过去。
因为相比顾青衍的冷淡，那个人看起来可要好相处多了。
上官玥这个角度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因为被顾青衍的身子挡住了。
她支着下巴笑了笑，“哎呀，我的世子表哥怎么有点儿惨啊，没有人仍帕子？”
月珠有点儿无奈，什么呀，人家世子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只是不敢多扔而已，不然他身边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侍卫就要用眼神杀人！
上官玥支着下巴，忽然笑了起来，然后道：“月珠，给我个帕子！”
月珠问道：“做什么？”虽然这么问，但是手下却不慢，直接取了一个给她。
上官玥道：“当然是给世子表哥撑场子了！”
她站了起来，然后将身子从窗户里探出去，喊了起来：“世子，世子！”
顾青衍知道她在这里，所以立刻就转头看了过来。
上官玥一见他回头就用力把帕子扔了出去。
她可不是那些柔弱的闺阁女子，所以帕子直直的飞进了他的怀里。
顾青衍手一动，似乎是想要将那帕子给扔开，但是看见上官玥笑得揶揄的脸颊，就忽然舍不得扔掉了。
于是默默的将那帕子给捏住了，然后不动了。
身后的人正在朝着周围的人招手，笑得叫人几乎要晃花了眼，听见了动静往前一看。
忽然就僵住了。
那个人，不是半月之前，自己找的人吗？
好啊，她居然给别的男子扔帕子！
于是整个人都气的有点儿发懵，然后快马赶了过去，然后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好啊，你居然瞒着我。”
上官玥一看他，脑袋都要大了，立刻将头缩了回去，眼不见为净。
那人还要赶上去，顾青衍一看上官玥那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于是伸手将他的缰绳一拉，道：“三皇子，还是先办正事吧！”
赫连奕本来是要上前去的，被顾青衍捏住了缰绳，本来是要发飙的，但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没说话。
只是朝着那个窗户猛看，以至于很多人有点儿疑惑了。
上官玥等他们走了，才坐在了那里。
月珠有点儿想笑，“那位就是赫连皇室的三皇子，怎么？他还是和上次一样孟浪！”
不得不说，月珠还是极为维护她了。
上官玥道：“哎，这个人一看就是个麻烦，咱们还是能避就避吧。”
月珠点点头，她不是北雍人，更加和上官玥不一样，所以还是对赫连奕很有意见的。
而此刻，顾青衍放开了赫连奕的缰绳，然后不说话了。
赫连奕看着他露出来的白皙下巴，默默地想：“黎国男子果然都是油头粉面的！”
他一个北方人，当然欣赏不了这样的如玉公子。
雍国一半都在冰山雪地里，所以不是很能长得细致起来，就算是赫连奕也不能。
所以大多粗犷，带一点大叔味儿，显得很成熟。
他冷哼一声，然后往前走去。
顾青衍看了看他，神色一冷，这件事情叫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对于上官玥的那种在意。
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的眼神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敌对，一种是在意。
赫连奕看上官玥的眼神炽热而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深刻。
这就很奇怪了。
但是顾青衍只觉得胸口有点儿堵，想要将他挡住。
挡住他看向上官玥的眼神，挡住他的脚步！
反正，上官玥也不愿意见他不是！
于是就走了。
这次雍国来了三个人，一个是三皇子，一个是野心勃勃的大皇子，还有一个公主。
说是半路的时候遇见山匪，所以和对方失散了，但是谁都知道，这两位可是水火不容，说不定就是故意离开的，所以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觉得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
要是这种事情放到其他国家，那都是觊觎皇位的大罪，还能叫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这儿搞事情？
这也就能看得出来，这个风俗和习惯的不同确实差距很大了。
一群人心思各异的往前走，打算迎接使节。
今日街上看热闹的很多，于是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街上的皇家侍卫还是很多的，上官玥也不怕会遇见什么意外。
第一百零三章 门派
“南涧在清泉山附近，最擅长的就是剑术，新安在我们来的时候程远城，擅长……，也是剑术，两家的矛盾由来已久，没刺激见面总会打一架。”
“有胜有负，也不一定是谁赢，他们这些小辈一般见了就是打架，但若是两家长辈也就是打嘴炮。”
顾清衍解释的很简短，说完就不开口了。
这么短，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上官玥凑过去道：“那，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结仇的？居然打成这样？”
顾清衍沉默了半饷：“是因为一件婚事，当时南涧大小姐看上了新安一位外门弟子，没有成婚就有了孩子，后来这男子抛弃了她，所以就成这样了。”
上官玥震惊了，不是吧？这么刺激啊。
那怪不得人家见了面就和吃了炮仗一样，做了这种事情，不被喷死才怪，尤其对方比他身份高。
“对啊，所以新安那边理亏，可是当时掌门人脾气极为古怪，不仅出面将这个人跑了下来，而且还和对方杠上了，于是情况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上官玥咂咂嘴：“哦，这挺曲折啊！”
“这还没完呐，其他门派的事情可比这复杂多了，到时候我一一讲给你听，你记住就行了，免得到时候一不小心得罪旁人。”
上官玥点点头：“嗯，知道了。”
“行了，去休息吧。”
上官玥无奈：“下面闹成这个样子，我怎么休息？”
话音刚落，那人就探头出去，然后喊了起来：“你们闹够没有？若是够了，就先离开这里，不要吵别人。”
下面一片鸦雀无声，啪的一下子窗户被关上了。
上官玥：“……。”这摆明了够剽悍！
下面有人低低的骂了几声，然后走开了。
上官玥叹了口气，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师父，虽然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嗯······，咱们能不能不这么豪横？”
顾青衍缓缓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上官玥盯着他盯了半饷，然后道：“行吧，你厉害，你·····。”
顾青衍道：“早些休息吧，不要太累了。”
上官玥：“····。”
“行吧，那师父你也早点儿休息。”
顾青衍起身离开了，门被关上了，上官玥咳嗽了两声，把头发散了，然后坐在了床边上。
旁边放着一柄长剑，是顾青衍送给她的，上官玥摸了摸，缓缓叹了口气。
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才是她感觉过的最为充实的一段时间。
虽然很苦，但是不得不说，上官玥还是觉得很不错。
困在后宫的小小四角院墙里，她总是觉得不自由，以至于没有任何期待，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决定还是挺好的。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段时间，她不仅仅跟着顾青衍一起在江湖上浪迹，还一直都在战斗和杀人之中度过。
顾青衍不是个圣人，也并不会太过于珍视别人的性命，他甚至有点儿冷漠，对于人命来说，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杀人如麻几乎是一定的。
别人看见他就和看见阎王一样，上官玥可是见过他的伸手的。
那种淡然而且冷清的神色，干脆利落的身手，杀人像是一件艺术，上官玥有时候看见了他，也会觉得有点儿可怕。
但是顾青衍在她身边特别温柔，几乎是没有任何外露的杀意。
上官玥心里那点儿不明的寒意也会渐渐消散。
那人的神态看自己的时候，总是淡淡的，但是却蕴含着一种浅浅的情绪，看不分明，但是不会叫人觉得冷。
或许，一切都变了。
上官玥想，或许顾青衍一直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不是那样的冷淡无情。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希望，那些寒冷会在时光里消散。
上官玥摸了摸剑鞘，那剑鞘冰冷之极，带一点儿杀人如麻的狠辣，上官玥的手指划过的地方，那剑鞘越来越明亮。
不多时，确认她睡下来之后，顾青衍就从窗户边跳出去了。
那人身姿极为轻灵，直接从窗户里飘了出去，是直接飘出去。
一身轻浅的大袍宽衣随风而动，他姿态极为随性的从屋檐上飘了上去，好像没有重量一般。
夜晚很多店铺都关门了，明面上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光亮，街上也是空荡荡的，看起来极为诡异。
但是那人气质宛若谪仙，似乎将这样的阴冷气息都给冲淡了。
月华如练，将他的衣衫都撒上了淡淡的清冷月华之色。
顾青衍直接往西南角落里奔去，极为飘逸的飞了过去。
不多时，他站在了一个亮着光的屋子前面，然后抬头看了看。
那上面写着一排字，万寿堂。
顾青衍上前去，身出修长的手指将门敲了敲。
半饷，有人过来将门打开了，然后笑起来：“诶呀？顾宗主？”
顾青衍点点头，道：“嗯，正好这次来一趟，顺便来看看你们。”
那人点点头，然后将地方让开了，顾青衍抬脚走了进去，然后门就被里面关上了。
顾青衍一进去，亮光就瞬间被点了起来。
“宗主？”
“嗯·····。”
一旁开门的男子笑起来，他面容看上去有一种俊秀的颜色，但是带一点儿油滑腔调，但是并不讨厌。
此人是黎国最大的商人，沈晨舟。
近些年来，因为商人地位有所上升，所以他们日子过得很不错，而且，沈家的剩一已经开了很多个地方了，几乎每一个大一些的城市都已经开了他们的铺子了，这里也不例外。
顾青衍道：“许久不见了。”
沈晨舟道：“那可不是？咱们却是好久不见了，自从你去了······那个地方，我们就已经许久没见过了，这次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顾青衍道：“因为这次的比试，我的人，会参加。”
沈晨舟有点儿奇怪：“欸？之前你不是一点儿都不原意来这儿吗？干什么忽然这样？”
顾青衍道：“因为，我·······，收了一个，徒弟，”
第一百零四章 徒弟？
沈晨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什么？徒弟？”
不是吧，顾青衍一个向来冷淡的要冻死人的人，居然都收了徒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世界变换了？
实在是不能置信！想象一下，顾青衍冷着脸个自己稚嫩的小徒弟蹲在一旁教什么，简直····。不行了，笑死了！
沈晨舟惊讶的神色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顾青衍根本不能直接忽视，于是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还笑？再笑看我不把你的腿给打断！
碍于顾青衍的淫威，沈晨舟只好强行克制的收回了笑容，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好吧，宗主，既然你都有小徒弟了，那什么时候带出来吃个饭？”
顾青衍低着头想了想，然后道：“可以，不过这几天我不会带她出来，过几天吧。”
沈晨舟：“呃，，，是吗？这么保护啊？”
“嗯，她，我还是会上心一点儿的。”
沈晨舟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说道：“这倒是稀奇了，从前都没有看见过你这么在乎一个人，现在忽然出现，难免有点儿激动，说实话，我现在就很想直接去见他了。”
顾青衍似乎是在想什么，想了半饷才道：“过几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次的事情搞定。”
沈晨舟点点：“行了，我晓得了。”
他招呼顾青衍坐下来，然后示意上茶，把其他人挥退：“说吧，这次你来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青衍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
沈晨舟也并不催促，只是捏着手里的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水，过了好半饷，顾青衍道：“是，黎国，无痛之体。”
沈晨舟的手指肉眼可见的紧了紧，他眼睛里深沉神色一闪而逝，半饷，才缓缓把杯子放下来，郑重其事地说道：“什么？”
顾青衍道：“是当年，那个人留下来的后手，我，找到了。”
沈晨舟嗓音有点儿干涩：“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顾青衍道：“当时，母亲告诉我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也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但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而且，还是那个人的女儿。”
沈晨舟一瞬间就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关系，神色一瞬间就变了。
“这这这·····，太丧心病狂了！”、
顾青衍没有回答这句话，只能沉默以对。
沈晨舟啪的一下子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说道：“这····，不是我说，青衍，你想过没有？这个事情，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顾青衍道：“我一定会选择继续下去的，我的前半辈子都已经搭在了这里，再放弃，就什么都没了。”
沈晨舟道：“这样下去怎么行？那个人，可是你，，，远远远房的妹妹，你确定····。”
“我确定！”顾青衍斩钉截铁地说道。
沈晨舟一顿，然后看他。
顾青衍的脸色在昏暗中也白的有点儿不像话，看起来极为苍白，带一点二些微的病态。
但是看得出来，他并不一定是情愿的。
沈晨舟姐结结巴巴地说道：“喂，你搞真的啊？”
顾青衍颔首：“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好多事情，若是现在放弃，确实是已经不能回头了。”
沈晨舟道：“可是，青衍，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当初被母亲鞭策，甚至成为了一个别人眼里冷漠无情的顾宗主。
但是，母亲当初为了这件事情剥夺了自己一切的自由，甚至那些可怕的过去，他若是现在放弃，等于前功尽弃，什么都没了。
顾青衍沉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晨舟道：“青衍，你究竟想干什么？若是你现在后悔了，我立刻马上叫那些人撤回来，不叫任何人牵扯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衍沉默了好久，缓缓开口：“我还是想要继续下去，我没有退路了，已经，太晚了。”
沈晨舟默然，确实，顾青衍的过去，没有人能够比他更熟悉了，那些过去，简直太可怕，太残忍了！
那些人根本就是疯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誓不罢休，顾青衍就是那些事情的牺牲品，那个人，也是一样的！
可是现在，顾青衍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必须要继续这件事情，但是，按照常理来说，顾青衍应该是直接拒绝，或者是不干这件事情才对！
但是，他居然还坚持，这样的事情，坚持究竟有什么意义！
沈晨舟叹了口气：“青衍，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顾青衍道：“没有出什么事，只是，需要完成一件事情而已。”
沈晨舟道：“好吧，你坚持，那我就跟着你，一直走下去，希望，一切都能够如我们所愿！”
但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如愿不如愿的事情？
一旦做了任何决定，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顾青衍在这个时候已经选择了一件不能回头的事情，若是做了，或许后悔，或许也并不后悔。
沈晨舟自己想了想，但还是觉得有点儿难过。
因为，实在是太不安了。
关于那些传说，还有那些可怕的过去，他想想就觉得可怕，但是，根本不行。
顾青衍不会放弃，哪怕，是为了当初的那件事情，也不会放弃。
他们都太清楚了，清楚那些牺牲，那些无奈，那些鲜血和过去。
顾青衍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根本没有打算回头或者是留一个退路，但是现在看来，顾青衍似乎也有点儿小心思，但究竟怎么回事，却不甚清楚。
沈晨舟道：“行了，你决定就好，我听你的。”
顾青衍咳嗽了一声，然后道：“行，我知道了。”
“嗯，有什么事情我就找你好了，一旦打算开始，就立刻告诉我，我会在你身后的。”
顾青衍心里却很冷，觉得所有人站在身后，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叫他稍微依靠一下。
第七十五章 北雍使者
此刻，驿站启程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随着大路出发。
往过去走的地方都能看见一群人堆在一起看热闹。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暗红色衣衫，隐隐有着流光滑落，看起来极为华贵，带着金冠，束高发，那模样长得也是极好。
但是好的有点儿太过了。
一双细长的眼睛，有着很深的双眼皮，但是并不深遂，倒是有一种奇特的如蛆附骨的阴冷之感。
看人的时候，带一点探究和似笑非笑，唇色很深，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带一点粉白的颜色，皮肤很白，以至于那种不好相处，或者是阴冷的艳丽感就越加深刻。
他身后是一个容色很白的女子，这个天气穿的衣衫也很厚，是带一点毛绒边的斗篷，眉眼深邃，有一种异域风情的艳丽。
往后就是北雍的使臣，还有各种东西。
再往后，就是南国的人了。
南国的人装扮极为奇特，带一种少数名族的色彩，不管是服饰还是容貌，都有一种极为绚烂的感觉。
为首的少年容色清雅，但是左耳带着一个釉蓝的繁复耳坠，但是一看就是男士款的那种。
虽然容色清雅，但是却并不会叫人看错，衣衫不管是袖口还是腰带，都绣着一种兰玲花的图案，银色的配饰显得极为清爽，身旁是同一打扮的女子，年纪看起来很小，长相却略带张扬。
一行人简直是赚足了眼球。
半饷，那穿着容貌边披风的女子往前一看，神色看起来悠远而平静，比黎国人更加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一垂，眼底的神色就越加难以看清。
“兄长，赫连奕已经到了。”
那暗红衣衫的男子颔首：“我知道。”
“既然兄长知道，为何不阻拦？”说话的人名叫赫连雪，是雍国五公主，也是这位大皇子的亲妹妹。
赫连城道：“我为何要阻止？”
赫连雪道：“兄长该知道，赫连奕心思不单纯，若是这样放任下去，恐成大患。”
赫连城冷笑一声，神色有一瞬间的嗜杀和冷峻：“他跑得快有什么用？黎国他根本找不到什么强有力的后援，再说了，现在北雍和黎国局势不稳，谁知道黎国皇帝是什么态度，他跑的快，怎么也没见在路上动手？”
赫连雪微微抬头往前看去，似乎是笑了笑，那双眼睛像是雪山坐落的古老城池，有一种深沉的古朴之意。
“兄长，万事都要小心啊！”
赫连城道：“我晓得，你不必担心，此次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谈论着正事，谁都不知道，居然有人能这么旁若无人，但是周围嘈杂的紧，只有靠近了，才能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于是两个人也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听了去。
赫连城到：“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多，但是，不是想得多都能够做到的，毕竟，我们实力有限。”
“兄长既然自己心中有数，那我自然是放心的，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赫连奕的命！”
她说话轻轻浅浅的，脸色看起来很白，有一种雪色的苍白和病态，但是眉眼极为深邃，却不是那种异族的深邃，介于这之间的微妙气质，看起来极为复杂，也更加吸引人。
但是谁都知道，这位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年纪轻轻，就在雍国掌握着一万的私军。
公主封号极为尊崇，而且，她在雍国的地位，和大皇子几乎不相上下。
虽然碍于是女子这个身份，但是尊贵是绝对少不了的，所以，大皇子加上皇后的势力，再加上这位嫡亲的公主，才能在所有皇子之中一骑绝尘。
这也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赫连城往前看了看，唇角微微一勾笑了起来。
雍国的男子都极为魁梧高大，但是赫连城却不像雍国的人，倒是和黎国的人很像。
眉眼虽然有着那种特别的气质，但是整体来说，还是没有那种极为魁梧的身躯的。
要是叫别人来评价，那空怕还是赫连奕占优势。
“对了，我听说，黎国皇后似乎是被打入冷宫了？”
赫连雪颔首：“是啊，听他们打探到的，就是这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一国皇后，出了点儿什么事情，还是很容易打听出来的，再说了，皇帝也没有打算要隐瞒，所以，很多人知道，就并不稀奇了。
“我倒是听说，那位黎国大皇子在外领兵，若是能够拉拢此人，倒也是一桩好事。”
赫连雪微微敛眉，将下巴收进那细腻的白色绒毛里，缓缓地说道：“此人可用，但是，须得制衡。”
一般来说，皇室中人，是不会愿意屈居人下的，他们有自己的傲骨，所以合作可以，但是需要一点儿分寸。
赫连城倒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若是自己找了别人合作，那是对对方的看重，要是别人不答应，那才是脑子抽了。
所以，这些年来，赫连雪在他身边出谋划策，两个人，一个有权，一个有谋，合作无间，才能够稳住今日的地位。
“兄长还是不要这般自大，有些人，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赫连城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赫连雪不说话了，只是低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行人往前走，走了半饷。
那南国的小公主南思玉四处看了看问道：“皇兄，怎么还没到？”
南思祁笑了起来：“很快就到了。”
“皇兄，这黎国看起来还是很繁华的嘛。”
“那自然，毕竟是一国帝都，怎能不繁华？”
南国是水城，一向都在大岛上，但是岛中地势大多比较崎岖复杂，所以南国之人最擅长的，就是蛊术和毒术。
这看似无害清雅的两个人，或许一个不经意之间，就会要人性命。
南思玉点点头：“我看雍国那两个人眼睛高到头顶去，实在是讨厌。”
南思祁嗓音柔和：“思玉，慎言！”
南思玉撇撇嘴，然后嘟嚷道：”本来就是啊！“
第七十六章 进城
一行人到了以后，就看见城中一行人正在等待。
为首的就是一众皇室宗亲。
按理来说，顾青衍最大，应该他出面说话，但是他为人不喜欢寒暄，所以只是站在不远处，微微颔首。
于是，重担就落在了另外一位皇室身上。
他是皇帝的表兄弟，当然，也不知道表到什么地方去了。
封号临安王。
“诸位远道而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那一群人下马而来，然后互相行礼寒暄。
南国的二位从后面走过来，按理来说，谁都不愿意走在别人后面，搞得像是对方侍卫一样，但是南国的两位看起来分外佛系，并不在意这些。
于是，大家也当没看见。
赫连城拱手：“见过临安王，诸位大人。”然后看向顾青衍，不由得挑眉：“这位是？”
有人道：“哦，这位是武威王世子。”
赫连城点点头：“世子有礼了。”
虽然他远在雍国，但也知道武威王的名号，要说现在，黎国哪一位王爷最为声名赫赫，那无疑就是少年成名的君莫宸了。
他十四岁上战场，十五岁领兵，十六岁建立军功，十八岁继承王位，二十岁镇守西北，那个时候，他的名号就已经很响亮了。
但是往前说，最为有名的，那还属四大名将。
南宁王，武威王，临安王，陈祁王！
那是三十年前的黎国名将，四位将领封王拜候，都是因为打江山所以领的功勋。
那个时候，雍国最为了解的一位，恐怕就是武威王了。
当年雍国南下，就是被武威王挡在关外，再也不能进一步的。
而现在，黎国四大名将里边，南宁王还有君莫宸继承，武威王却已经退休了，世子也是个从来不愿意见人的小孤僻，临安王回了京都，家里儿女都是一般的皇室，陈祁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一位一场大病去世了。
因为家中只有一位男丁，也是继承了世袭得王位，但是却已经衰落了。
可见，再盖世的英雄，也难以维持百年以上。
要是家里没有几个像样的当家人，还不知道要破败成什么样子呢。
顾青衍颔首：“大皇子有礼。”
听到他是武威王世子，赫连雪一直淡淡的，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眼光不由得往前探了探。
落在顾青衍身上，微微一定，然后缓缓挪了过去。
心中却有点儿奇怪，这个人，看上去怎么有点儿眼熟？
顾青衍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似的，只是站在那里，充当一个芝兰玉树。
一行人寒暄完了，继续启程，将人全部要送到皇城的驿站里边去。
往过来走的时候，路上的百姓纷纷来凑热闹。
更有大胆的女子，往几个俊俏的王爷身上扔帕子。
赫连奕捏了一角帕子，瞥见顾青衍腰间别着的一角青色帕子的时候就是一阵不爽，后面都没有劲儿去接别人的帕子了。
倒是赫连城，接了好几个，不由得有点儿好笑起来：“没有想到，这黎国的女子，倒是很开放啊！”
赫连雪神色淡淡的，她脸上的神色，像是更古不变的雪，在高高的山顶上覆盖，不会融化。
“毫无礼节！”
赫连城嘴角抽了抽，好吧，他这个妹妹，也太清心寡欲了点儿。
上官玥站在窗户边往下看，看见周围的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于是喝完了杯里的花茶，然后扔掉瓜子站了起来。
兴致勃勃地招手：“月珠快来，看看有没有帅哥啊！”
月珠很是无奈，但还是很有兴味的凑了过来：“嗯？这边现在还看不见啊？”
上官玥道：“等一等嘛，你怎么这么猴急？”
月珠忽然被泼了这么一盆污水，还没有说什么呢，就已经很无语了。
半饷，上官玥惊讶的说道：“看看看，来了！”
月珠探出头去，“哇，人好多啊，公主快看，那个戴耳坠的公子，长得可好看了。”
上官玥看过去，然后眨眨眼睛，点头：“确实挺好看的。”
将所有人都扫视一遍，她忽然发现除了顾青衍之外，其他人都比不过君莫宸好看，于是心里好像吃了什么蜜糖一样忽然开心了起来，不由得笑得越加欢乐。
但是，顾青衍那能和人比吗？
他根本就不是人！站在莲台上的谪仙怎么会走下来？
所以，还是君莫宸比较接地气一点。
要是君莫宸知道，有人说他接地气，怕是要被气晕过去。
顾青衍骑着马，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是那眼神并不实，是一种虚虚的感觉，似乎并没有认真看。
于是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上官玥一脸姨母笑得支着下巴再窗边上看。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酒楼上有很多人从里面往外看，密密麻麻的，但是只有她的视线最鲜明，似乎那千万个人里面，一瞬间就能找到一个人的眼神，并且找到那个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
上官玥见他抬头，于是露出一个笑容。
笑得眼睛弯弯的，看上去极为讨喜。
后面的人有人在观察顾青衍，见他看过去，于是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就看见一个少女从窗边探出头来，笑得欢喜。
该怎么说呢？他们这些见惯了假笑的人忽然看见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是会觉得有点儿遗憾得。
赫连雪看着那个人粉白的脸，心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一边的赫连奕看着那女人没心没肺的笑，肝火就异常旺盛，不由得瞪了过去。
谁知道上官玥根本不看他，只是看顾青衍。
他都要气死了，但是碍于这会儿人多，加上赫连城和赫连雪来了，所以也没有给她舔麻烦的意思。
上官玥看完了，就缩回去，然后准备回宫。
反正人都看完了，也没事儿干，赶紧回去好了。
简直和看猴的一样！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会恨死她的。
上官玥才不在意，只是转身回去了。
月珠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地走了。
顾青衍见她走了，就收回眼神，又是那个高山之雪的谪仙，炽热的火焰都没有办法叫他融化。
第一百零五章 斗争
有些事情，总是要一个人承受的，比如说，那些深埋过去的无奈和难过。
他站在这个繁华嘈杂的尘世，却像是一个局外者一般冷漠地看着，没有什么代入感，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这个地方。
这种感觉很奇特，也很孤独，孤独的叫人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留恋的了。
顾清衍闭了闭眼睛，没有说出那叫人心寒的话语，只是点头：“嗯。”
“清衍，有时候不要过于沉溺过去，也不要太把那些事情当回事儿了，你若是越在意，他们就越缠着你，适当的时候，要选择放弃。”
放弃什么？放弃那些所谓的，被强加的责任，放弃那些誓言，那别人逼着发下的誓言，放弃那些仇恨，不要被困在过去，也不要远离尘世。
要知道，身在人间，不论你怎么想，都是在人间！
没有什么超然物外，除非，破釜沉舟！
显然，顾清衍要走的路和超然物外不沾边，甚至和稍微光明正大都不沾边，那么，这就很明显了，看着那些事情，不会难过吗？
或许顾清衍真的没有心，也不知道什么叫难过，但是，但是在乎他的人会难过啊！
看着他不懂人的情绪和爱憎离别，看着他不懂那些无奈和感伤，那样的孤独像是隔了一道墙，宽厚的毫无边界。
怎么才能把他救出来？似乎毫无办法也没有任何能够解脱的办法。
他们所有人看着，命运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所有人推到了棋子的位置，开始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那种无能为力，才是最叫人抓狂的。
“放弃……，不能……。”
“不能放弃！！！”那就尖锐的有点儿疯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像是针一样刺进了耳朵里，还有心里。
“清衍！你忘记了吗？我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啊？你答应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守护这个秘密，你答应过得？”
她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雷霆一般，就算是他明明知道，那个人固执的已经有些疯魔了，却还是忍不住心疼，要答应她的要求。
“好……。”他在那样疯狂的眼神里败下阵来，答应了，发下了一个誓言，并且将用一生，来实现这样的承诺。
“好，我答应你。”若是能够回到过去，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个懦弱的孩子的嘴给缝住，怎么能……，这样！
顾清衍呼吸微微粗重起来，心脏的跳动开始剧烈的扑腾起来。
“清衍，清衍，你真是娘的好孩子，就这样吧，……，哈哈哈，我被害成这个样子，你们，他们，都不能活的那么好！！！！！”
那凄厉的声音似乎在幽暗里长长的荡开了，叫人一瞬间汗毛倒数，他跪在那个癫狂的女人面前，低低的敛下了眉目。
“哈哈哈哈……，清衍，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最后的……。”
她的声音缓缓的低了下去，像是已经不能坚持一般的低了下去。
发完了疯，她就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年幼的顾清衍跪着，膝盖觉得有点儿疼，那人将他扶起来，动作轻柔。“清衍，清衍。”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总是会一声一声的叫其他人的名字，像是很没有安全感一样。
他的记忆里，很多时候总是带着黑暗和疯狂的，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她发病的时候，总会打人骂人，顾清衍就会被打的头破血流，那个时候，父亲并不会管这些事情，他很多时候都是视而不见。
若是太严重，就会稍微管一下。
顾清衍许多时候都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然后看着那个人打砸东西，有的时候会打到他，一下子见了血，她就会更加疯狂。
小的时候，他的记忆里都是那种嘶哑的狠毒，后来的鞭策，死亡和决绝，都叫他记了差点一辈子。
直到现在，那样的记忆，都叫他深刻的记着，无一处不急着。
后来，那个疯女人死了，用死亡将他的誓言奠定了，他站在远处漠然的看着，但是心里却有着一个窟窿，像是漫无目的的心血，横流在心口，疼的要叫人晕过去。
后来，他就被师父带走了，他在后来一直成长，长大，杀人，走到了那些深沉的过去里，他看起来那么不在意，那么默然。
以至于师父觉得他太过于冷血，后来大吵一架，但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自那以后，他就吧自己的心困在了死去的记忆里，身躯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流浪着，没有尽头！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怕，但是，但是却不能免于俗世，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免俗。
过去，他是希望那个人死的，但是她真的死在自己面前，用那样决绝的方式，忽然叫他觉得太难过了，心里被穿了一个洞，直到现在，伤口结痂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好，一直都在疼。
现在，他也自觉的带上了枷锁，然后把自己困在了原地。
就连自己护了这么久的上官玥，也能成为牺牲品！
沈晨舟忽然伸手拍了拍他，顾清衍一阵抽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清衍，清衍！你没事儿吧？”
顾清衍咳嗽了好久，缓缓的停了下来，摆摆手：“没事。”
沈晨舟见他停下来了，才叹了口气：“没事儿就好。”
顾清衍道：“行了，就这样吧，有事儿我会和你说。”
“嗯，大概是这样，过几日，我去碰碰头，认一认，那个人……。”
顾清衍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纤长的睫毛长长的贴在了眼尾，有一种奇异的羸弱之意。
“清衍，你……。”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点儿后悔了？”
顾清衍顿了顿：“嗯，我是后悔了，但是……，不能回头了，知道吗？”
不能，还是不会！不愿意还是……，其他的！
半饷，沈沉舟低低的点头：“好，我明白了。”
顾清衍起身离开，身影在黑暗里淹没，淹没。
第一百零六章 练武
翌日，上官玥打着哈欠醒来，本来好不容易睡个觉，也想踏实一点儿，但是睡着了一直做梦。
越睡越累，感觉梦里的事情特别混乱，而且累的很，她就起来了。
“哎，好累啊！”她捏了捏僵硬的背，然后转脖子，咔咔的声音从骨头里发出来。
洗漱完了以后下楼去，发现顾清衍已经起了，而且在大堂里要了早点。
见她过来就伸手招了招，示意她来，上官玥走过去，忽然觉得眼皮子忽忽呼呼跳了两下，有点儿不安。
“坐吧，很快就好。”
上官玥点头，坐到他对面：“要的是什么呀？”
“包子，还有一些菜。”
上官玥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然后道：“好……。”
“怎么了？没睡好吗？”
“没事儿，风餐露宿太久了，这睡一下床全身都觉得累，惯的！”
顾清衍无奈的摇摇头：“是赶路太急了吧，不然的话怎么会累？”
上官玥点头：“有可能。”
半饷，后厨里一个小二端着一个冒热气的盘子出来了：“客官，您的早点。”
上官玥一偏身子让开：“嗯，放这儿吧。”
“好嘞！”
上官玥把热粥拿出来，升腾的热气一冲，整个人就觉得清醒过来了。
“吃吧。”
上官玥捧着粥喝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
“真好吃，一路上说真的，干粮啃够了。”
“放心吧，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赶路了。”
上官玥要咬着筷子眨眨眼睛：“嗯，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顾清衍喝了一口汤：“大概两三个月吧，怎么了？”
上官玥啃了口包子：“没什么，在想这次完了之后我们去哪儿？”
顾清衍手一顿，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曲，半饷道：“看你想去哪儿吧。”
上官玥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她支着下巴开始想，似乎要计划今后的行程。
顾清衍道：“不急在这一时，慢慢想，时间还长。”
上官玥点点头：“也是，那我就慢慢想，是不是我去哪儿你就会去哪儿？”
顾清衍眼底神色一闪：“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上官玥轻轻笑起来，然后低头敛眉。
若有个人和你说这样的话，大部分来说都是甜言蜜语，当不得真的，但是顾清衍这么说，总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别人不太懂，但是上官玥却能感受到他细微的关心，那样的姿态是装不出来的。
真心或者假意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上官是连这样一点心思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也甭活了。
虽然觉得奇怪，有的时候甚至有点儿想不通，但还是会在那样善意的眼光和举动里放下心来。
或许，有些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此刻，她不会怀疑那个从自己内心的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男人的。
就像她不会怀疑君莫宸，也不会放弃自己一样的。
上官玥道：“好啊，那我可有绝世高手傍身，再也不怕什么了。”
顾清衍轻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神色也是淡淡的，脸上的表情并不剧烈，但还是叫人觉得眩晕美好。
像是海上升起来的清冷明月，带着皎洁的丽色，既美好又叫人觉得不可接近。
上官玥暗暗的抽了口气：“男色误人，男色误人啊！”
她摇摇头，然后低头直接将那粥给喝光了，然后擦擦嘴角。
顾青衍笑了一下，就立刻将笑容收了起来。
他的喜怒哀乐看起来都极为淡然，也并不剧烈，但是看上去总会有一种奇异的悲凉感觉。
上官玥看看时辰：“我们今天去哪儿啊？”
顾青衍吃完了东西，说道：“先去转转吧，反正你没有来过这里，正好逞这个时候好好看看。”
上官玥道：“是吗？我，可没钱啊！”
她出来的时候，把自己的钱都给送了出去，然后现在，玩儿的都是顾青衍花钱，幸好他自己有钱，不然的话，这一路上简直是太麻烦了。
顾青衍道：“我有钱，不必拘束，走吧。”
上官玥道：“那我可要好好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顾青衍站起来，然后道：“先去收拾一下吧，我等你。”
上官玥起身点点头，然后立刻跑上了楼，咚咚咚的上去了。
顾青衍站在楼下，然后抬头往上看去。
他的姿态像是一株竹子，看上去身长玉立的，极为养眼。
上官玥下来就看见那个人站在原地。
那人就算是身在人间，依旧叫人觉得太过于飘忽不定，明明是个活生生存在的人，但还是叫人觉得有点儿虚无缥缈。
上官玥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中猛然一痛。
或许，或许，这一切都还是自己想得太浅薄了，不然的话，也不是这个样子。
“收拾好了？走吧。”
上官玥跑下去，然后跟在他身边：“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顾青衍道：“也就是很普通的地方了，没有太过于特别的，只是有些地方因为武林盛会所以才逐渐为人所知罢了。”
上官玥道：“哦，那我们就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这个地方还是应该有好吃的。”
顾青衍颔首，两个人出了门，一路上顺着街往前走。
前面都是街道，人很多，吆喝声和人流也挺多的。
上官玥走过去就看见有人买龙须糖，于是在顾青衍身上摸下来一个钱袋，然后跑了出去，买了一袋过来。
“呐·····，师父，你尝尝！”
上官玥伸手给他递，顾青衍下意识地摇头，但是上官玥倔强的抬着手，也不动。
顾青衍没办法，只好点头，然后伸手捏了一颗过去。
塞进嘴里，容色虽然没有什么边划，但是眼底还是柔软了片刻。
“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吃的？”
顾青衍点头：“嗯，还可以。”
上官玥给他吃了一颗，然后剩下的都自己赛进了嘴里，嚼着糖，牙齿被糖粘的有点儿黏牙。
顾青衍摇摇头，然后往前走去，他所过之处，人流都下意识地分开了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