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才开始继续逃离,凭着直觉避开危险源,这就是他得以在能见度差的树林里逃亡的资本。
几次应验后,御风终于确认自己有预警的能力,不知道何时拥有的,无从考究,他现在感觉自己的新生同样凌乱不堪,没有安宁可言。
站在山顶上眺望来时路,火焰中的城堡废墟在漆黑的夜晚那样醒目!
陈御风将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心底,而后不再婆妈了,直奔湖水方向而去!
夜空下一切都静懿无声,陈御风沉重的呼吸声和奔跑声格外刺耳,他机警地每隔一段距离就躲在树后观察张望,没有感应到任何危险,才继续前行。
终于穿过山林,下半身布条垂挂的陈御风,精疲力尽地仰天躺在草地上,露出的肌肤被树枝野草割裂出条条伤痕,血液渗出,火辣辣的疼。
他心跳如鼓,呼吸里尽是破败的抽吸声。
等到呼吸平稳后,汗液挥发了,他才冲出树丛,向湖边跑去,纵身跃进水里,滚烫的身体在冰冷的湖水浸泡瞬间,全身毛孔因为刺激,极速收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伤口的火燎也在瞬间得到了平复。
湖面上几乎没有水花,陈御风潜游在水下,偶尔露出水面换气,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他,就是个放养的孩子,水性极佳,此刻就像鱼儿水中畅游,如果不是身体素质受限,中途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沿途还不断避让一些奇怪的浮游生物,花费了不少时间,否则他早就抵达对岸。
花了比平常多了两倍的时间,他终于上岸了,大口喘着气,躺在沙土上,胸膛急速起伏。脸上和身上都是泛白的伤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紧张刺激使得肾上腺激素飙升,让陈御风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但是,身体却疲惫不堪。
无奈地躺了会,顺便将双足的伤口重新处理了一下,裹牢,再度爬起来,夜色遮掩下,敏捷地爬上树,打算翻过城墙进入普通别墅区。
突然听到了一些声音,来自某处高楼:“对对,爆炸声来自陈府......”
御风从树枝间隙循声望去,看到光源处是一栋普通别墅的阳台,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眺望着湖心岛方向,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报警。
御风看了看自己一身泥泞,只有陈太太给他的帽子依旧完好的戴着,将醒目的光头掩盖在黑色里。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落在草地上,双手撑住,稳住身体,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猫着腰将身体隐藏在灌木丛中,手脚并用爬行,直到离开这片区域。
到了一栋别墅,见四下无人,御风从露台偷了条毛巾、一套衣裤,又从另一栋偷了双拖鞋。
擦拭干净身体换上一套新装后,脸部则随意擦拭表面的污泥,保持土黄色肌肤,和原貌相差甚远。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探头,能给自己多些掩饰就是多份保护。
其实他现在满脸伤痕,被湖水浸泡地泛白,狰狞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
涂色只是掩盖了泛白的痕迹,夜色的遮掩下,使得脸部整体看起来自然一些。
将一切旧物都埋进土里,御风忍受着全身上下的伤痛,疲惫地在别墅群的暗影里潜行。
凌晨时分,别墅里静悄悄的,几乎都在睡梦中。
别墅区治安很好,转了一圈疲惫不堪的陈御风发现根本无机可乘,只好选择从别墅区正门大大方方地离开了,他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各种措辞,谁知保安只是在窗口瞄了他一眼,对上御风故作坦然的眼神,还以怪异的神情,并没出来阻止。这让御风非常不解。
殊不知这里经常有凌晨一两点离开的男人,保安曾经询问过几次,发现正门大摇大摆离开的年轻男子基本上都是特殊职业者,过多干预反而会招致那些富婆的不满,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会因此失业,所以遇到这类人,他们基本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者,他们每个人入职第一天都被告知:除非是包裹缠身的可疑人物,其他轻装上阵之年轻男女,他们都不必过问。
所以,他才会以非常暧昧和轻视的眼神看御风,却没有任何询问。
真的这么轻易走出来了,御风忍不住回头看向大门,纳闷地在心里嘀咕着,看来这里治安也不咋滴。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但是陈御风没有手机,没有时间观念,他只是循着昨天来时的路北行,希望能返回重生的那所公立医院,他坚信这世上没有莫名其妙的怪事,他既然能重生在那里,一定有什么线索可寻。
足底的疼痛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他找了个隐蔽处,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躺下,甩了甩拖鞋,足底的创面黏连着,晃动后撕裂般的刺痛让御风忍不住咧嘴。
只好放弃了脱鞋,就这样躺下,舒缓身体的酸痛,看着深邃的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环绕着圆月。
奶奶说,黑夜之所以有星星与月亮,是为了让所有在黑暗中的人们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奶奶你可知道,找到了你,我才有家可言!
御风满目酸涩,伸出双手对着夜空比划了一个爱你……
第十七章
凌晨五点,一辆环卫处垃圾车驶向别墅区方向。
御风犹豫了一下,在路边的绿化带停了下来,坐在石墩上休息,耐心等待。
一小时后,果然看到垃圾车返程了,他立刻上前一步,挥手拦车。
“大叔,能坐你的车去市区吗?”
垃圾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体型矮小壮硕,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御风,疑惑地问:“小子,你怎么这么大早一个人出来?”
“睡不着出来走走,当晨练了,谁知道钥匙忘了带,爸妈都在单位加班,我想去找他们。”陈御风面不改色,用早已想好的理由解释了一番。
“这样啊。”司机看他衣着考究没多想,点了点头,朝自己身边努了努嘴:“不嫌脏就上来。”
“好勒,谢谢大叔!”御风忙打开车门爬上副驾,高档别墅区配备的环保车非常整洁宽敞,一点异味都没有。
“戴上口罩!”大叔打开储物盒指着一袋口罩,御风忙抽出一个挂耳朵上。
车子启动,大叔侧头扫了他一眼,近距离看到了御风脸上的尘土和有些脏兮兮的帽子。
他再度将视线转回正前方,随意地问:“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不小心踩空了,掉草垛里了。”御风的谎言信口拈来,让自己都意外了。
就在这时,一阵咕咕的声音响起,御风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大叔笑了,问:“饿坏了?”
“嗯,本来散步完了要回去吃早餐的......”御风解释。
一个晚上的折腾让他胃腔彻底排空,早已饥肠辘辘。
“给。”大叔拿起挡风玻璃上的袋子,递给他:“不过,就剩下一个鸡蛋和半袋豆浆了,我喝过了,不嫌脏就吃。”
陈御风接过袋子,口罩向下一拉,取了鸡蛋剥了吃,豆浆递回去还给他:“谢谢大叔,我不渴。”事实上他饥渴难当,但是,实在难以与他人共用一根吸管。
就在这时,警笛声呼啸着由远及近,明晃晃的灯光将道路照耀的一片光明,御风立刻戴上口罩。
很快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过了没多久三辆警车和一辆救火车先后间隔不长距离呼啸而过,大叔的视线下意识地跟随,和对方的司机相视一眼,擦肩而过。
大叔回头看了一眼,转回视线困惑地问:“发生什么了?”
御风心知肚明,却报以同样的一脸困惑,摇摇头,茫然地回答:“不知道。”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乘坐环保车,标识醒目,否则可能被拦截了。
“我的车要在半山腰的垃圾堆填区倾倒垃圾,赶时间到下一个地方收垃圾,所以只能送你到郊区,你拦其它车去市区吧。”定点定时收垃圾、送垃圾,他不敢多耽搁。
“好的,谢谢大叔。”
“我停在公交站那,来往的车子很多,所以你不要担心。”
“大叔......”御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手机也忘了带,否则早就打电话叫爸爸来接我了,所以......”
“这样啊,我就说哪里很奇怪,原来如此。”大叔点点头继而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啊,你没钱坐车?”
“您有没钢镚给我几个坐公交车。”御风愈加羞愧地低下头,没想到短暂的繁华过后,他又被打回原形。
“我找找。”大叔很自然地再次打开中控台储物盒,凌乱的东西堆在里面,他探入到最里面摸索了半天,陆续掏出了十来个硬币放入御风手掌心,还有两张五元纸钞。
“就这些了,你也知道,现在出门都不带现金,都是手机支付啊。”大叔将手机冲御风晃了晃。
“够了够了,我坐公交车。非常感谢您,您真是好人,您留个电话给我,以后还给您。”御风忙不迭地致谢,公交车无人售票,除了扫码就非要投币不可,否则也不会开口乞讨。
“哎哟,这么几个钱还要还?你也太那啥了,下次长点记性,别丢三落四。”大叔摇头咧了咧嘴。
两人没再交谈,安静地听着车载音乐,播放着一首有些悲伤的歌曲,御风望着窗外疾驰倒退的景,心底悲凉一片。
大叔偶尔眼角余光偷窥他,眼神闪烁不定。
很快到了公交站,御风千恩万谢地道别大叔,下了车,走向公交亭站牌处,查找目的地。
入目都是陌生的地名,人生地不熟,他费力地查找。
此刻已经将近七点,天大亮了,星星早已隐去,初阳升起。
换了个招牌,他继续来回查看了几个站点,最后凭借记忆中看到的一两个知名建筑物,终于找到了一个站点,对应的班次,开始专心等待7:15首班车。
秋天的清晨很冷,一个人在寒风瑟瑟中枯燥而焦急地等待大约五六分钟,此刻若有警察出现,他将很难蒙混过去。
为什么要逃避警察?他也不知道自己潜意识的行为。
终于一辆公交车出现在地平线上,正好就是御风所期待的。
“去市政公园多少钱?”
“5元。”司机懒洋洋地飘了一个眼神,关上门启动车子。
陈御风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整辆车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简直像在做梦,泡沫之梦,梦醒后,他依旧孑然一身,穷困潦倒。
下一站开始接近市区了,上车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提着菜篮、果篮的农民,去附近农贸市场赶早市,沿途驶过的电动三轮车上都是这样的身影,车上满满的收成。
这是因为政府为了经济复苏,鼓励大家用最原始的方式摆摊、乡村赶集、夜市等,不收任何费用。
前方的位置填满了,孕妇上车,前排座位的人开始让座,老人上车,年轻人让座,一切都很和谐和文明。
御风面无表情地坐在后面,无悲无喜地望着窗外。
重生最初的兴奋随着突变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哀伤和茫然,陈老爷子和陈太太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亲情体验,才刚刚触及到那一丝柔软,就消散了。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如今却只能亏欠,因为自身难保。
第十八章
到了目的地,御风下了车,看着陌生的世界,振作精神,在他的人生观里,自怨自艾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唯有寻找出路。
公园里前往市立医院的车很多,下车后御风开始搜索寻找站点,马路边木棚下扎堆的都是候车点。
老远他就听到火拼双扣的背景音乐和音效,御风靠近查看站点途经之地,找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记下公交车路线,然后走到一边等候。
老头旁若无人地打牌,音效声音太大了,吸引了不少人关注,一旁候车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你这热腾腾的肉包馒头怎么不吃?”她指着老头腿上放着的塑料袋,一股热气将袋子映衬的朦胧一片。
“我喜欢到单位了再吃。”老头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不冷了吗?”
“可以蒸了吃。”
“你单位条件这么好?”
“那是,我喜欢在传达室里泡杯热茶,然后慢慢吃。”老头有着自得地抬起头,匆匆看了大家一眼,又低头继续奋战。
大家了然,原来是门卫工作,很多赋闲在家的老人喜欢这个岗位,轻松悠闲。
陈御风耳边听着这些,眼睛却不自觉地盯着候车亭里的一个小伙子,实在是因为他一直动荡不安,在电动车道和候车亭上下走动,很吸引人眼球。
小伙子身材高大,单眼皮、眉毛上挑,让他看起来有点丹凤眼,配合那粗犷的身形和喃喃自语的傻样,看起来很违和。
他周围有不少同类型人,不是聋哑就是瘸腿,他们彼此都熟悉,会相互用听不懂的方言交流,御风从他们对着站牌比划判断,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而且都是企业里的残障工人,录用残疾人有一些免税政策,也算是政府对他们的帮助。
没等太久车子进站了,瞬间蜂拥了一群人,御风小心翼翼地跟在残疾工人身后,顺手帮他推上去,而后紧随其后进入车内,所有前面的位置几乎都是老头老太和抱着孩子的女人,他们上车后被动地被推动着向后移动。
“往里走,往里走......好了,满了,你们做下一班车,马上到站!”售票员挥舞着小红旗,嘴里提醒车子离站,注意安全。
“刚刚上车的都买票了......”一阵嘈杂声和拥挤过后,终于结束整个购票过程,御风握紧头顶的吊环,178的个头让他即便在人堆里依旧视野开阔。
大家都别扭的人贴人,唯有坐着的人可以悠闲地看着窗外风景,但是车里的年轻人几乎都低着头看着手机,他身前左侧一个女生戴着耳机听着网课,御风目力惊人,看到了临床医学之中医篇,原来是医学专业,看她年纪不过20出头,估计是进修生或者实习生,做到主治起码要十年。
这些念头就是一瞬间形成的,自然而然,御风依旧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信息反馈,这个身体的原主不过是个高中生。
御风将视线转向右侧这个男人举着宽屏手机,随着车子移动一晃一晃的,看的很吃力,手机上正在播放一段新闻,语音很轻微但依旧被捕捉到了:
今日凌晨本市知名的富豪区发生大爆炸事件,著名企业家陈**夫妇及其小儿子葬身火海,所幸的是事发当时陈家大公子陈显光先生一家不在家中,逃过一劫……(画面出现了一座废墟)
案发之后陈家专职司机孙某某失踪,结合附近监控资料的收集,警方初步推测,有可能是一起内外勾结的恶性谋杀案……现将一名年轻人列为嫌疑对象,将其样貌通报全国征集线索......同时通缉孙某某……
御风脑中轰鸣,虽然镜头下的人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视频里出现的赫然是戴着帽子的他和司机老孙!
怎么会这样?他脑子一阵混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有口罩。
自从病毒侵袭全球后,虽然各国解除了封国,但是每个地方的公众场合包括乘公交车都必须戴口罩,所以他并不突兀。
“这小子不是刚刚死而复生吗?怎么就死了?”
“哎,终究是没那个命享福啊!”
车里本土人开始低声交头接耳,本市首富死了,这可是大新闻。
陈御风焦灼不安,偷摸取下自己的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这样可以让他暂时被排除嫌疑。
眼看又一个站点要到了,御风忙挤出人群,站在车门口按铃等待。
车子刚停下来打开门瞬间,二话不说下车了,虽然还没到市立医院,但是,再继续前行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很慌乱,上辈子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有些手足无措,同时心虚地扫视四周,低头不敢碰触每个接触的眼神。
就这样躲躲闪闪、有意识地走在偏僻的巷子里,看到前方转角有个公厕,立即闪身进入,将帽子扔进垃圾桶。
关上门坐在马桶上,才缓过神来,抱着头反复拍打,提醒自己,冷静,要冷静!这样才能找到对策解开目前的局面。
如今他已经被判为死亡,即使展示真容,对方也不会让他活着,而伪装的他成了嫌疑犯,横竖都死,真是天衣无缝啊!
没想到掩盖真容反而成全了他们,让这场阴谋完美无瑕。
御风脱下外套翻转过来,失望地看着内里和外在差不多的色泽样式,反穿也无法遮掩,他想了想,将衣服扎在腰间,一副晨练装扮,然后走出来洗脸,洗去土黄的一层,再用湿漉漉的手抹了一把光头。
这个标志太明显了,对于阴谋者来说简直是一盏明灯,如果能在他们找到自己之前换个身份,该多好。
说得容易,做起来又谈何容易,他愁眉苦脸地四下打量寻找可以用上的东西。
可惜这里除了垃圾桶就是洗厕工具,他视线再度回到腰间的灰色外套上,有了个主意。
虽然秋天的外套并不厚实,但是品牌服饰质量优良,陈御风废了好大的劲才撕下一条衬布出来,将光头包裹,留下一长条尾巴垂挂在脑后,像辫子一样,完美地遮住光头,成为一个时尚小伙子,不凑近仔细看,还真可以蒙混过关。
再度出现在街头,陈御风镇定自若地走到商业街广场,坐在柱子后的长椅上看着玻璃幕墙上的大屏幕,看着视频里一脸不耐烦,拒绝接受采访的陈显光,在保镖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当看到镜头切换出现了一个油腻大叔,激动不已、侃侃而谈的环卫司机大叔时,御风愣住了。
他看到了一张照片,角度是司机座位方向盘下方斜角拍摄,御风的侧脸一览无余。
第十九章
画面几经切换,甚至连别墅区保安都上了头条。
“他看起来很年轻,穿着拖鞋,我以为是业主或者他们的朋友……”
“监控看到了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光头!”
公交司机后悔自己没认真多看陈御风几眼,以至于只记得大概形象,还是重温了公交监控探头后的加深印象。
陈御风更加后悔自己在公交上摘下帽子,这么蠢的动作画面被慢镜头无数次,可以想象到处都是这类新闻,铺天盖地,有关视频照片网络媒体也覆盖渗透到了极致。
御风开始好奇,为什么没人怀疑他就是小少爷?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下一组镜头里陈显光夫妻俩首次直面媒体:“风儿因为前不久头部受伤动了开颅手术,所以后脑勺有个明显的手术疤痕……”
他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知情人不少,除了陈万明夫妻就是医护人员。有心查,就能发现问题。只是,到时候找他的人可就不止两波了。
像个局外人看着视频里那个鬼鬼祟祟偷衣服的陈御风,看着那些娴熟的动作,连本尊都觉得如此陌生。
这才发现,逃亡时,不论做任何事情他都没有犹豫,无师自通,信手拈来,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深刻在记忆里。
就比如现在,他看着身后的柱子,自然而然地跳出一段话:心理学角度来讲,选择这个位置代表着人处于极度不安状态,需要这样的依靠和遮挡带来安全感。
为什么会这样?灵魂不灭进入他人身体借此重生,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重生后发生的一切更加让人想不通。
与其纠结这些无谓的事情,不如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御风起身准备离开,站起身的瞬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屏幕上老孙的照片,他的失踪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陈御风没有丝毫质疑老孙,潜意识已经认定,陈显光就是这一切罪恶的幕后策划。
如今发现死亡名单遗漏了御风,他势必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现如今通讯如此发达,到处都是天眼,而且媒体力量不容忽视,没有身份证明的他几乎寸步难行,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至于去哪里,陈御风目光穿透高楼大厦,遥望远方。
山里的孩子还是回到山上吧。
经过步行街的糯米糕散发出诱人的清香,陈御风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几枚硬币,他现在比路边的乞丐还穷。
“十元一盒,买吗帅哥?”商贩热情地打开纱布,热腾腾的气息升腾而起,御风腹部很应景地传来长串肠鸣音。
他倒是很想买,可惜囊中羞涩,御风很艰难地移开眼神,连晨练散步忘带一切的理由都不敢说,媒体还在详细说着他离开的每个细节,其中就有这段原话。
他眼神艰难地从糯米糕上移开,转向另一个摊位,用剩下的钱买了三个馒头,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一对情侣经过身旁,女孩拿着只啃了一口的汉堡,塞给男友,嘟着嘴说:“这个牛肉堡太难吃了。”
“那就扔了,我吃不下了。”男孩无所谓地说完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就要找垃圾桶。
御风居然好不犹豫追上去,干咳了一声:“那个......兄弟,不如给我拿回去喂狗?”说完他感觉自己有点老脸发红,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没节操了,前世那个宁可饿死也不低头的人哪去了?
男孩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御风倒也没多想,爽快地递给他。
“哈士奇呀?”
“乡下土狗。”
“难怪,宠物狗吃不得咸。”
“是呀,太娇气。”两人寒暄了两句,女孩不耐烦地拉走了男友。
御风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后,才举起手,撕去汉堡被啃去的缺口。然后咬了一口,品味着肉丝的鲜美,放下尊严能换来生存,又有何不可?
吃完汉堡后,胃苏醒了,他更加饿了,走向了附近一家粥铺。
店面很大,很多人在里面进食,窗口买早餐的人很多,
个别空桌上满是吃剩下的食物,他看了看远处忙碌的老板伙计,没来得及收拾桌子,快步上前,将余下的粥集中到一个碗里,然后抓起残余的油条、大饼塞进牛肉堡的袋子里,抓起碗转身就走。
前后不到一分钟,几乎没人注意到他。
大跨步走到小巷里,陈御风呼了口气,平复了急剧跳动的心,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实在是太刺激了。
蹲下来,大口地喝完粥,舔干净边缘,然后站起来,边啃大饼,寻找下个目标继续屯粮。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以逾越,事实上当你迈出了第一步后,真正操作起来就很容易了。
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早餐店,御风手脚越来越麻利,15分钟后,他满载而逃了。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警车呼啸而至,几辆黑色轿车几乎同时抵达这片区域。
街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几乎每个酒店、旅社、宾馆都接到了通缉令,对住宿人员严格把关。
各个国道、主干道设置了路障,一一排查往来车辆。
“快,分散寻找!”商业街上段警员纷纷下车布控。
“那里!就是天眼锁定的位置!”几个黑衣人亦冲向餐饮美食一条街。
御风循着偏僻的路线走,尽可能的避开一个个摄像头,最后,他来到了一个外墙看起来有些斑驳的小区,蹲在小区外围的爱心回收箱后面,将几个塑料袋放下来,打开里面都是一个个小袋子,装着各种各样的餐点。
刚要盘点收获,有辆电动车在回收箱边停了下来,从脚踏板上取出一个大而破旧的旅行袋,就要往箱子里放,无奈手够不到,而且东西有点分量,她有些吃力,旅行袋碰到箱子边缘,发出声响,车上的女人一脸不耐烦。
御风听到动静站起来,女人吓了一跳,啊了一声,手里的旅行袋抖落在地上,她看着御风皱了皱眉:“人吓人吓死人啊。”
第二十章
“对不起,对不起。”陈御风赔着笑脸上前帮忙捡起旅行袋,一只手慢动作放在回收箱上:“我帮您扔进去。”
“哦,那谢了。”女人脸色缓和,点点头,启动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御风看她驶入转角上了石桥,立刻将旅行袋扔向回收箱后面,而后快速返回,继续猫在那里。
仔细看看这个旅行袋质量和款式都不错,还有六成新,里面要丢弃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差。
他满心期待地打开旅行袋拉链,露出里面的东西,果然是一些旧衣裤,他将女性物品挑拣出来,仍在地上,男性的衣裤就比划目测一下,感觉可以穿的留下来。
而后双目放光地看着回收箱,走过去,打开箱子,一股闷热纤维气息扑鼻而来,夹杂着少许怪味。
御风退后一步,等了片刻,异味散去后,再上前开始翻找合适的物品,好家伙,连鞋子都有,好在每样物件都有干净的袋子独立包装,还算干净。
御风开始忙碌地寻找,一件件需要的东西被他扔向旅行袋方向。因为这个回收箱不大,很快就结束了找寻,最后他将地上用不到的东西两手环抱,收拢起来,扔进回收箱。
剩余的东西放进旅行袋,食物放进捡来的背包里,最后背着背包,拎起旅行袋心满意足地离开,来时就看到前面转角有个小公园,那里有个公厕,他目标明确地找寻过去。
这个小区有些年月,所以居住的大部分是老人,除了晨练和晚间散步,其它时间很少出来,小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环卫工人在清扫落叶。这也是御风选择这个路段逃亡的原因,树多,天眼少。
公厕近在眼前,御风加快了脚步,突然一辆警用巡逻摩托车从环卫工人身后进入眼帘,御风心中一颤,条件反射地就要转身逃跑。
还好只是一个刹那,他就否决了这个念头,继续镇定地走着,心跳如鼓,却面色不改。
摩托车放慢了速度,两个警员扫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御风克制住逃走的念头,努力保持淡定地看了他们一眼,彼此擦肩而过。
御风保持匀速徒步,进了公厕,侧靠着墙,听到摩托车油门声渐行渐远,这才加快速度冲进其中一间关上门,将马桶盖盖上,将旅行袋和背包放在上面,而后喘着粗气,单手抚胸,如惊弓之鸟!
恢复平静后,御风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外面寂静无声,他转身悄然开门出去,站在公厕门口向外张望,观察了一番,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心地返回。
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脱去身上所有衣裤,露出脏兮兮的身体,赤身走到洗拖把的水龙头旁,打开水龙头。
顾不上冰冷,先将水沾湿双手,拍打胸口,让身体慢慢适应后开始搓洗,避免碰到大的伤口,很快一丝丝血水混着污水从身上流淌而下,结血痂的地方稍作冲洗就略过。
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他,以最快速度冲洗完毕,拿出旧浴巾擦拭身体,才发现,所有的伤口都没有继续渗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破损处仅有些许组织液渗出,按道理局部受损的血管没有闭合,随着运动会持续出血,貌似他这个情况很少见,才不到一天时间,恢复的也太快了吧?
放下疑问,御风耸了耸肩,换上一套表面磨损灰白的旧牛仔裤和T恤,运气很好他还捡了一个假发套。
探出头看了看外面洗手台没人,溜了出来,对着镜子,戴上假发。
因为堆积时间长了,有些卷曲和干结,否则这么长的发丝如果再笔直如缎,戴着就非常假了。他寻思着回头找个剪刀来修理一下,让它尽可能自然些。
现在的他看起来像个邋遢的流浪汉,用捡来的粉底霜装扮了一番,添加深刻的皱纹,让他立刻老了几十岁,像个沧桑百年的中年大叔,就算是陈显光出现在面前也认不出他。
边化妆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旦出现风吹草动他就会像被惊到的兔子,迅速逃匿。
好在自始至终无人打搅,扔掉肮脏的衣裤,陈御风收拾完一切,再度背上背包拎起行囊出发了,前往别墅区。
反向思维,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回到那里。
他的目标是那里的山脉,那是国内仅存的原始森林,当然他不敢深入到核心地带,据说那里戒备森严,阻止大家进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市民,据说那里出现了变异物种。
御风只是想在自然景区外围,靠近别墅区的地带躲起来,即便是外围依旧面积广褒,适合藏匿。
方向感很强的他继续向目的地行走,沿途拾荒,倒也捡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期间,假发也被捡来的剪刀修饰的非常自然。
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成了一位存在感很差的普通中年大叔。
这一天开始各地的治安都加强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警车、巡逻摩托车和便衣在蹲点,隐秘处天眼在搜索熟悉的面孔、可疑人物。标注出来的可疑目标就会立刻生成他的履历。诺大的屏幕前方数十个人在紧张的忙碌着,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专案组已经在案发现场,只是,有传闻被通缉者就是陈二公子。”说话的警官有着一张严肃的国字脸,五官深刻,尤其是那双眼非常的犀利。他盯着屏幕上陈御风的照片和别墅群里监控截图,二者的电脑分析正在进行,他在心里进行比对。
“电脑相似度百分之六十九。”在他身旁的一名陆军军官视线在每个镜头前扫描,他的表情就像是急于寻找猎物的饿狼。
“雷队长,您是怎么想的?”警官转头试探性地询问,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表情。
微表情变化往往体现对方内在的真实想法,可惜他没有捕捉到任何信息,得到的答复是:“他不具备陈二公子的特征,云警官,陈家大少说的妳忘了?”雷队长侧过头斜睨了他一眼:“我们要赶在邢司令到来之前解决问题,所以与其在这里枯守,不如增加人手,必要时封城,只进不出!”
“这和邢司令的巡查工作有什么关联?再说了,封城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云警官表示困惑和拒绝。
“陈氏集团是上市公司,无论从税收和就业问题、经济发展上的影响都非同凡响,你觉得在我们管辖范围内出现这种事情,邢司令不会追究?”
第二十一章
这种猫捉老鼠的气氛浓郁,最初御风还胆战心惊被认出来,后来看到人家压根就没正眼看他,开始放心地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这一天他把一辈子的步数都走完了,他行走的路线非常奇特,明明直行可以抵达对面,他却因为脑海里出现一种莫名抖动而选择了停止,转入其它地方。但是,殊途同归,他最终的方向始终是别墅群。
御风不知道的是,他的每次警醒都是监控探头的位置,因为他一次次的避让,失去了捕捉痕迹,天眼再也无法捕捉到他,除非动用太空监视系统。
而警力和其他人力的投入,在茫茫人海中要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这也为他的逃亡争取了不少时间。
下午四点半光景,御风已经远离了中心城市地带,在一个偏僻的城乡改造区域行走。
这里到处都是农民自有房拆迁一大半后的残体,看起来已经停工很久了。
一辆三轮车从旁而过,骑车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这段是上坡路,她吃力地骑着,经过御风身边时,就要刹车下来推。
御风忙走下人行道过去帮她推:“您不用下来,坐着休息下。”
老太太只觉得车子一轻,听到御风的声音,忙转头致谢:“谢谢小伙子,你真是好人。”
御风笑了笑,在心底自嘲:“好人正在被追杀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试探地向老人家建议:“老奶奶,你要去哪里,我帮你骑车带你过去,顺便我也搭个顺风车?”
“我要回**镇上,过两座桥就到了。”
“好嘞,您也忙了一天了,累了吧,到后面坐着休息,我帮你骑车。”御风热情地扶着她去车斗上坐着,这个质朴老人没有一丝质疑,笑呵呵地看着御风,一个劲夸他孝顺老人家。
“您怎么一个人出来?”御风踩着三轮车享受着和风吹拂带来的凉意,几乎忘了自己是通缉犯。
“老头今天腰疼,在家休息。我卖完菜,回头到镇上给他买两贴膏药。”老太太老老实实地回答,提醒御风:“这里要左转了。”
“哦。”御风眼看绿灯只剩下六秒,忙加速冲过去,这久违的感觉,让他想起来童年时光,每次都如此争分夺秒地过马路。
“一直走就看到第一座桥了……对了,小伙子你是要去哪里?别耽误了你的事。”
“没事,今天休息,随便走走。”御风又一次扯了个慌,重生之后他就不再真实,以至于只能用谎言来编织自己的人生。
骑了约半小时,果然看到一座桥,近前才发现桥梁两侧长满苔藓,看来这座桥也有些年月了。
这个方向虽然有些和御风的路线偏航了点,但是,相差不多路。
一个民间巡逻队和他们擦肩而过,御风淡然自若。在他人眼中,他和老太太就像一对母子。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过来玩。”
“还有些菜,不嫌弃的话到家里吃晚饭。”老太太的邀请让御风大吃一惊,他回头看着她,看到了她眼底的真诚。
“老人家,你这么轻易相信陌生人吗?”御风不无担心地问,这可要不得,现今社会还没到可以毫不设防地随意邀请陌生人去家里的地步,尤其是主人还是一对年迈的老人。
“老婆子活了六十年了,什么人没见过,你是好人。”老太太笃定地说着,御风回转身体,笑了……这个笑容带着无限的沧桑。
“老人家,你知道吗?小时候有一次我在上课,我母亲突然冲进来把我拉出去,暴打了一顿!”
“为什么?”
“我也这么问了,她说我偷了家里的鸡蛋饼。老人家,您不知道,她有好东西都跟弟弟妹妹交代:藏起来不要让那只狗崽看到了。我甚至不知道家里有饼。”御风也不管老人家有没听到,他就像在述说一个故事,娓娓道来,声音低沉而嘶哑。
“后来呢?”老奶奶的声音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波动,她担心地问。
“我说我没有,她不相信我。老师走出来都无法阻止她的暴行,就在这时候,弟弟出现了,他的手里抓着饼,嘴里还嚼着,嘴巴一圈都是油!”
“真是太过分了!”老奶奶非常生气,拍了拍御风的后背,安慰他。
“那又如何?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下次有什么没了,依旧第一个想到我,所以,老人家,您对我的信任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从自己母亲那里获得的荣誉。”
家人防自己如同防贼,眼前一个陌生人却如此轻易付出自己的信任,真是莫大讽刺。
“天底下哪有自己的母亲这样对待亲生儿子的?!”老奶奶非常愤慨,御风再度笑了:“她不是我生母,奶奶告诉我,他们夫妻俩一直生不出孩子,听说领养一个儿子就能改变命运。”
“啊?”
“果然很灵验啊,他们领养我以后一年不到,就有了妹妹,后来又有了弟弟,我被扔了,奶奶把我捡回去,带我去农村老家。”
“可怜的孩子。”
也许这个老奶奶让御风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御风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莫名的就想倾诉,又或许是他压抑了太久了。
“我不可怜,可怜的是我奶奶。”御风幽幽地说。
“为啥?”
“我因为出生后就没有母乳喂养,身体素质不好,经常生病,奶奶又要去工作赚钱养我,只好带着我回到了养父母身边。为此,她对他们说,她已经全身心敬献给了菩萨,从此不吃荤食只吃素食。”御风说完,想了想,强调了一句:“不过,奶奶确实是虔诚的信徒,她每逢初一十五必然要去烧香拜佛,她还有法名和一群佛教朋友。”
奶奶是个开朗乐观的人,也是个坚强的女人。
御风从喉咙里挤出了颤抖的笑:“素食就是她老人家自己种的菜,一点也不影响那一家人的开支。唯一条件就是,她不在家的时候,希望他们能看着点我。”
“奶奶很爱你。”
“是的,可是我是白眼狼啊老人家。”
“怎么这么说?”
“每天他们一家人吃完饭都是我或者奶奶收拾桌子洗碗,有一天我突然看到奶奶抓了一块肉塞进我嘴里,也给自己塞了一块,我非常生气地大喊:奶奶,你是吃素的怎么可以吃肉?!”御风声音有些哽咽了:“我的声音引来了养母,她出来后将奶奶羞辱了一番。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老太太沉默了,好半天才问:“那时候你多大了?”
“6岁,您是不是想说,才多大的孩子,哪懂得那么多?”
“对啊。”
“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即便受了那么大的羞辱,她依旧没有怪我,奇怪的是,这个记忆居然深刻在我脑海里,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懂事了,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可原谅。她却安慰我,你那时候才多大呢,一个六岁的孩子诚实的表现而已。”御风此刻依旧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话说的在理,你不要自责。”
“还有呢,我有多坏您不知道了。小时候我又瘦又黑,营养不良,于是有段时间,每次上学前奶奶都会从兜里拿出一个鸡蛋,偷偷地塞给我,温热的,还带着她的体温。”御风眼角噙着泪:“她每次都会温柔地说:我的小宝贝需要补充营养。可是,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她从对面养母他们的箩筐里偷了一只鸡蛋。我非常生气,指责她不该又偷东西!”御风泣不成声,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不知道何时他们俩人已经下了车,蹲在路边,御风涕泪纵横。
“你还是孩子,孩子都知道不能偷东西。你没有错。”
“不,我错了。我害的我们俩被赶走了,奶奶更是被乡下亲戚耻笑,说她手脚不干净。”
“后来呢,奶奶她人呢?”
“她死了,饿死了。她每天出去捡破烂卖了供我读书,有好吃的就给我,每次都说自己吃了。冬天里,她把我冰冷的脚塞进自己的肚子里,很暖很暖,但是她却日渐冰冷。她每天都在变瘦,而我却毫不知情,直到有一天早上,她再也没醒来,我掀开被子看到了一具形同骷髅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干瘪的皮囊如同破麻袋垂挂在骨架上。”御风再也难以自控,抱头痛哭,压抑的哭声如孤狼啼鸣。
第二十二章
一旁的老太太也泪如雨下。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说,却唯有真正懂的人才明白它的蕴意。
从此以后陈御风除了捡破烂,还经常去后山抓蛇、土拨鼠等,卖给附近酒店,18岁那年买了个神龛,将她老人家的骨灰供奉在寺庙里,每天与神佛相伴!
“孩子,你的心思太重了,人有时候要学会放下,遗忘好前行!”老太太看着他沉重的背影,突然开口说了与农妇身份完全不相符的哲理。
此刻陈御风已经恢复如常,多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宣泄之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难怪人需要偶尔的放纵自己。
“遗忘好前行?老人家,您这句话真是至理,受教了。”御风诚恳地向老人家弯腰致谢,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这些都是我家老头子说的话,他是退休教师,跟着他我也学了不少东西。”
御风摸了一把脸,视野清晰后,看到第二座桥就在身后。
“怎么样,要不要去见见我家老头?”老太太热情地邀请他,御风忙摇手婉拒了,他就这么贸然过去,只怕牵连了这个善良的奶奶。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本着小心行事的原则,御风独自上路了。接下来的路程他步履变得轻松写意,仿佛心中某些包袱被卸下了。
傍晚时分,天黑了,他走到了国道十字路口,就在这时他脑海里又是一颤,他条件反射地站定了,对面是一个普通的小镇,来往车辆很多,红路灯四个方位上面都有一个探头,御风盯着它们看了半天,突然猜测自己脑海里的动静是不是就是因为它?
他尝试着向后方而去,没有任何动静,再回头向红路灯而行,就在某个节点的时候,脑海又跳动了,果然如此。
监控探头的原理是红外灯发出红外线照射物体,红外线漫反射,被监控摄像头接收,形成视频图像。
御风能接收到预警说明他能捕捉到红外线,这就是脑海预警的意义,不由暗自称奇。
这个能力是在吞噬了陈家那几个受害人灵魂之后才产生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灵魂吞噬可以带来某些超能力?这个念头让御风心中一动,这个体验貌似还不错。
就这样他依照着脑海的提示避开了监控探头,进入小镇,就在他短暂徘徊沿街店之际,突然一辆吉普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人行道,御风本能以为是冲他来的,吓了一跳,就要转身逃走,就在那一瞬间,车子一个急转弯,漂亮地急刹停在面馆门口。
第一个下车的人很眼熟,御风第一时间转身站在一家管道材料店门口,放下行李袋。
“老板,要什么口径和尺寸?”店里的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先看看。”御风挥了挥手,店主靠近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礼貌地点点头,转身到柜台上,自顾自去擦拭桌椅。
御风努力搜索记忆,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重生以后见过的每个人,每个画面场景在脑海里栩栩如生,得益于这惊人的记忆,他想起来,这几个人曾经跟随在陈显光夫妻身后。
御风眼角余光看到他们鱼贯而入进了面馆,立刻拎起行李避开他们走开。
御风走到公交站附近,赶集结束返程的电动三轮车、小面包车多了起来,一辆电动三轮车从市区方向驶来,停靠在路边,车主打开车门出来就钻进公厕。
御风看了看他的车厢里有些塑料用品,看来也是去附近赶集的人。
车主如厕出来看到他在自己车前,警惕地问:“你干嘛?”
“老板,您这是要回去吗?”御风忙堆着笑脸问,手里拎着一条皮衣。
“是又怎样?”车主上下打量着御风,衣着虽然有些旧,但是整体看起来很清爽,就是脸黑了点,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御风手里的皮衣上。
“这个送你,带我一程,可以吗?”御风将皮衣递过去,车主没有扭捏作态,接了过来,看了看,点点头,打开车门,偏了偏头:“上去吧。”
御风大喜,猫着身子进入车里,车主走向另一方进了驾驶室,发动车子离开。
“你也要去**古村?”
“对!”御风听着陌生的村名,随口应答,寻思着回头就在距离别墅稍远的地方下车。
“去寻亲?”车主疑问地看着御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不是,带点小东西过去卖。”御风拍了拍自己的行囊,车主了然一笑:“原来也是做买卖的啊,可是为啥不开车或坐公交呢?”
“对这里不熟悉,太早下车了。”御风很自然地回答。
“哈哈哈,真够蠢的啊。”车主爽朗地笑起来,听着他爽朗的声音,御风心中一松,知道对方不再怀疑自己,笑道:“我眯会儿。”
“好嘞。”车主不再说话了,专心开车。
御风侧过头眯上眼,留了一条缝隙关注外面。
大约十多分钟后,车子减速了,御风听到车主不由自主地抱怨:“该死的,堵车了。”
御风闻声转头看向前方,果然车子排成了长龙,他和车主不约而同地将头探出车窗外,远处设立了哨卡,交警挨个查车。
“奇怪的,这个路段从来没有堵车,也很少这样设点查车的。”车主纳闷地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喊:“啊,我知道了。”
“怎么?”御风问。
“昨天晚上首富陈万明和太太司徒啥来着......”车主想不起来陈太太的名字,紧挨着的另一辆车里传来一个声音:“司徒温婉!”
“哦,对。以前是个小明星。”
“哎,我还看过她的电影,长得是真好看。”
御风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眸盯着前方的哨卡,深吸了口气,放松自己。
车子一辆辆放行,车龙开始动了,车主就要启动,御风忙说:“我要下车。”他已经找到了对策。
“啊,还没到啊。”车主纳闷地看着御风打开车门。
“这样过去太慢了,我怕赶不及找人。”御风弯腰向他解释,顺手将门关上,向他道别:“谢过老哥了。”
他几乎是小跑着向前而去,但是,并非自投罗网,而是在临近前方岗哨布控的地方,进入了田埂,他知道,只要有田埂的地方就可以抵达村庄,而村庄必然有出口。
第二十三章
初春万物苏醒,江边杨柳长出了碧绿的嫩芽,即便是吹来的风依旧寒冷,但是阳光下丝丝阳气渗入心田,桃红柳绿一派春光,很是惬意。
如果不是不时有警车呼啸而过,不时有巡逻摩托车来回,御风会享受这个春暖花开的时光。
此刻他走在江边根本无心欣赏美景,只觉得寒风萧瑟,越靠近目的地,越感觉到紧张的气氛,眼见天色已晚,他站在高处眺望四周寻找今夜的落脚点。
江的对岸是一片开发区,左右两侧是桥梁,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如今就连看到交警他都会不自觉地心里发憷。
他将视线收回,看向前方,四周没有合适的地点,只能继续前行寻找,沿途的标识指引着他,返回别墅的路。
他依旧沿着江边走,这个位置和下方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有个落差高度,这个时间是下班高峰期,即便是人烟稀少的地带,也有不少返家的人,所以他必须尽量避开。
沿途他一直在研究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发现什么,记得当时的吞噬力量来自他的眉心,可惜除了那晚的吞噬后有过大动静外,它就没有再作怪了。
御风寻思着,到了山里一定要抓几只猎物来做实验。
前方割草机停止了工作,新鲜的青草散发出好闻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园艺工人将工具搬到电动车上,收工下班了。
御风目送他将车子开走,下坡转到非机动车道,收回视线,无意识地看着被清理整齐的草地,摇头叹息,这才刚长出来的芽都被摧残了。
刚要离开,抬头瞬间又低下,一颗桑葚树下貌似看到有什么东西,出于拾荒者的职业本能,他很敏感,上前蹲下翻查,果然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园艺镐锄。
他蹲下身子,欣喜地将它拿起来,用力掰了掰,很结实,他爱不释手的翻来看去,这个东西在山上可实用了。
掏出塑料袋将镐锄装起来,塞进鼓囊囊的旅行袋,御风满意地站起来,拍了拍手,继续前行。
再次拦住了一辆载满装修垃圾的皮卡车,用捡来的东西换取了又一次搭乘。
御风疲惫不堪地爬到后方,直挺挺地躺在建筑垃圾堆里,手扶着边缘眯着眼,忍受着尘土飞扬将头埋进去,生怕假发被强风吹走。
前方是一个车队,都是同款的名牌轿车,奇怪的是他们开的并不快,且保持匀速。
因为第一辆车里陈显光夫妻俩显然心情不好,一副心不在焉样子,司机很有眼色的缓慢驾驶就是怕太过颠簸打搅到他们。
陈显光夫妻俩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眼睛看着窗外却没有焦距,他们后面一辆车内四个人正在闲聊。
“奇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怎么就人间蒸发了似的。”
“可不是,这么多人派出去了,愣是没有一点发现!”
“废弃工业区、仓库、集装箱码头......都去了吗?”
“都去过了啊,发现他还活着的第一时间就地毯式搜索了,一无所获。”
“也不算没发现,我们发现他曾经在市政公园附近商业街偷东西吃。”
“然后呢?还不是跟丢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我哪知道,辉哥他们说万无一失了。”
“太坑了,从新闻里看到他,我全身都凉了。”
“可不是嘛?这不,老爷子要发飙了,后果很严重。”
副驾上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忍受不了,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车内顿时寂静无声,小马哥生气了后果一样很严重。
小马哥一脸阴霾地看向窗外,看到了皮卡车绝尘而去的影子,嫌弃地将车窗封闭,阻挡从前方洒落的尘埃。
正在琢磨自己的身体发掘超能力的御风,在车厢里莫名感受到一股敌意,而后擦肩而过,就不再感知。
他转头从一截门板下看向后方的车辆,看到了陈显光夫妻俩,吓了一跳,忙将头缩进去,不再冒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开始减速了,快到地方了,御风抬头抖落身上的尘土,拍了拍脸,等待着。
车停下来了,驾驶员从窗后敲了敲玻璃,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兄弟,到了!”
“谢了!”御风跳下车,敲了敲玻璃,做了个感激动作。
司机挥了挥手,转向装修垃圾填埋区。
御风扫了一眼四周,夜市非常热闹,他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将自己没入其中,而后,躲在阴暗角落看着公路,直到看到陈显光等人疾驰而过,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走出来。
城市好危险,他必须远离,御风刚要走出来,却看到两辆同款奔驰再度出现在路的尽头,他警惕地退回远处,盯着车子直到近前,看到它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陈显光的人,他们要做什么?
御风神经再度绷紧,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突破点,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哐当一声,他几乎惊跳起来。
转身看到一对皮肤黝黑的老年菜农夫妇吃力地顶着自己的电动三轮车,车上一个大铁桶斜倒在墙上,铁桶上方的番薯滚落一地,上面还有焦黑的皮泛起,铁桶里火星溅起。
御风忙上前将铁桶扶住,将它回归原位。
“谢谢小哥,谢谢。”两个老人家看起来饱经风霜,但是很慈祥,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善良人。
“别客气,我帮你们捡起来。”御风蹲下身子,挨个捡起番薯,一个个轻轻放到电动车架上。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靠,这都搞脏了怎么办?”
“老头,还有没干净的烤十个给我。”
“有有有。”老太婆忙不迭地从电动车下方摸出一袋番薯,扒拉出十个,老头子则重新放了一个铁丝网到炉子里。
两人动作熟练默契地合作,御风低着头装作擦汗,将满是黑炭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走到稍远的地方将那里滚落的一个番薯捡起来,偷眼看了看那两人。
第二十四章
好在他们并未注意到他,而是四下张望:“回头来拿,我们去那边逛逛看有没好东西。”
“好啊!”
御风看着他们离开,松了口气,忙走过去,将手里的番薯递给老人家。
“小伙子,这些都没人肯吃了,还是放这里我带回去喂猪。”老太太拿出一个红色袋子,将架子上那几个脏了的番薯放进去,御风犹豫了一下,轻轻问:“既然不能卖了,能不能给我?”
老太太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御风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我拿东西跟你换。”说完他走向行李袋。
“可别!”老头忙拉住他,吩咐老太太:“拿几个好的装好给小哥。”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忙去装袋。
“别别。”御风上前一步,抢过她手里的红袋子:“就这些可以了,谢谢,谢谢。”
御风看着两个打手已经消失在市场里,忙提起行李袋告别了两个老人,匆匆离开了。他选择了一条近道,田埂间直达马路上。
经过屠宰场,眉心突然发热,御风眼皮一跳,看向侧方,只见一个屠夫刚刚一刀斩落了一个鸡头,他立刻凝神站定,果然,几乎同时微不足道的花生点大小的灵魂体在御风脑海里放大,他甚至感觉到鸡的小眼神里还带着恐惧,能量太小,几乎瞬秒。
他开始细细品味,但是除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填充感,就没别的感觉了。
他没有气馁,忘却了可能出现的危险,找了个位置,在两个摊位中间间隔位置的石墩上坐下,装作剥地瓜吃,收获了一个又一个小灵魂。
最后终于得出结论:吞噬动物灵魂得到的只是食物,饱腹感,而同为人类的灵魂摄入,则带来能量、充实感和一种提升。
也就是说他的能力有晋升空间,而能量来源于人类灵魂!
疲惫时可以吞噬动物灵魂以解除精神疲乏,或者等待时间修复,动物灵魂类似零食。
如今他的思维很清晰,不像最初一直处于懵懂状态,只有粗浅的对危险预警力,直到吞噬了陈氏夫妻等人的灵魂后,他从启蒙状态,开启了灵智。
如今不仅思路清晰了很多,而且感应危险的精准度有所提升。
1是对敌意的感知能力,2是对红外线(监控探头)的感知能力,3、智商提升了许多
如今陈万明夫妻俩财产分布他一清二楚,甚至知道他们有一笔巨款(土豪们常说的保命钱)存在首都某个国际知名银行,无需身份验证,只需要提供取款代码即可。
取款代码已经烙印在他脑海里。
问题是,他如今根本插翅难飞,而且也没钱去中心城市,首都所在。
想明白了的御风终于站了起来,不再浪费时间了,扫视了一周,发现奔驰车子早已离开。
“老高,天黑了,收摊吧。”摊位上的中年女人吩咐身边的男人,后者看了看所剩无几的货品,站起来,询问:“要去仓库先搬点货吗?”
御风忙凑过去问:“是别墅那里的仓库吗?”
中年女人警惕地看过来,上下打量御风:“有什么问题吗?”
“我正好要过去租个仓库,可以带我去看一下吗?我可以帮你们搬东西。”御风赶忙说出自己的目的。记得昨天跟随陈万明他们回去时,曾经路过,当时他还特意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因为那一带的废弃工厂虽然可以抄近路前往别墅区,但是人烟稀少。如今对他来说,这才是安全区。
中年女人和老高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点了点头:“可以。”
老高率先走了过去,御风冲中年女人点点头,忙跟上去帮他一起收拾摊位。剩下的东西不多,他们很快就将地方收拾干净,放上专属牌子,这才上车。
一上车老高媳妇就闭眼睡觉了,御风和老高两人很熟络地闲聊。
“兄弟怎么称呼?”
“小冯。”御风随便胡乱编了个名:“高大哥一直都是做日用品买卖吗?”
“做了两年,以前都是到处打零工,累呀。”老高一脸沧桑,声音疲惫。
“是啊,人生真累。”御风感慨应和。
“小冯,你呢?”
“我想做酱料批发。”
“哦,不错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的很融洽,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御风再度看到熟悉的坑坑洼洼,百感交集。
果然颠簸的厉害,老高将小货车开到工业园区,御风从车内往外望去,这一带倒还有几分人气。
来来往往的大货车很多,都是超长车厢的巨无霸,再往里两边停满了货车,中间仅够一辆车行驶。
“这些外地人真讨厌,把这里当车库了。”老高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看着窗外的拥挤,不满地说。
“都是铁锈和汽油味。”御风皱了皱眉,刺鼻的味道太难闻了。
“是啊,空气很差。”老高媳妇难得应和一句,看得出是个话很少的人,也许是因为白天做生意推销言语说太多了,累得慌。
“到了!”老高将车靠边停下,率先下车,御风跟着下去看着他打开卷帘门,上前帮忙推上去。
嘎吱声响过后,一股清洁剂的味道扑鼻而来,一排排货架上琳琅满目都是日用品。
“这几个每样两箱。”老高媳妇指着其中几个商品说。
御风和老高分别扛起一箱往外走,这样来回几次,把车厢填满了。老高媳妇第一次露出满意的笑容,临走时很大方地拿出一排香皂送给御风。
“你晚上住哪?不如一起吃……”老高好心地问,但是,媳妇在后面捅了他一下,御风看在眼里,笑着感激:
“没事,我约了人了,一会儿去看仓库顺便和他一起宵夜。”
现在已经很晚了,看时间是夜里十点了。颠簸了一整天的御风早就体力透支,急需休息。
“那我们不耽误你时间了。”老高媳妇拉着老高就走。
御风目送他们离开,没有一丝不满,现实的女人才能持家有道,她和老高性格非常互补。
第二十五章
前面的三岔口,御风站在高处查看了一番,左侧道路坑坑洼洼,水泥地破坏严重,很多障碍物。
但是,尽头处可以看到一个废弃的工地,一间间无窗的房间洞穿的,里外通透,看到了另一侧的天空。
他果断选择了这个偏僻的位置,提着行李费力地跳跃,避开脱落的水泥块、砖头。
十多分钟后到了厂房门口,过人高的杂草将门都挡住了,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这里了。
放下行李,御风拿出一支大剪刀,简单清理了一下杂草,露出破旧的铁门,没有上锁,御风伸手用力推开的瞬间,铁锈从门上滚落下来,落在他衣袖手臂上。
抖落了铁锈,御风迈步进去,转身将门带上,插上插销,从背包里拿出一团铁丝,做了个临时铁环,将门闭合锁上。
将剩余的铁丝放回背包,这才拍拍手弹走手中的杂物,走向厂房。
途经之处应该是临时停车位,残破不堪的塑胶顶篷垂挂着,随风摇摆,水泥地满是裂痕,草儿从缝隙里顽强地爬出来,成堆成堆的生长。
走过停车棚,就是一大片空地,推倒了一半的建筑产生的垃圾堆积如山,土壤一片泥泞,随处可见高低不平的脚印和车轮碾压的痕迹,干涸后的深刻痕迹里深埋着一些枯草,中间有一点点嫩芽冒出。
还有些拾荒的鸟儿停落,又一无所获地飞走,翅膀扑棱声清晰可闻。
往里走看到了作业区,“安全生产”四个红字高悬于上,两侧的绿化带也都自由生长,延伸到了水泥地。
车间里空旷的可以听到御风走路的回声,天黑了,能见度很差,御风没有进行仔细的查看,只是找到一间封闭的简易房。
打开门的瞬间闷热的空气带来了窒息感,御风捂住口鼻走进去将窗户打开通风。
回头观察屋内,看到三张破桌子,空荡荡的立柜,布满灰尘,就连一张废纸都没有,估计都被拾荒者捡走了。
开了下小窗,让室内空气流通排除异味,御风费力地打开水龙头,嘎吱一声,除了铁锈,没有半滴水坠落。
因为空旷所以风很大,简直可以用呼啸而过来形容,寒风萧瑟,室内很快就变得寒冷,御风哆嗦着关好门窗,就着月光,打开旅行袋,摸出一条小地毯,平铺在其中一张桌上,又找出一件毛绒绒的睡袍,放在地毯上。
放下背包,取出一个老旧的保温杯,里面装满某个茶水屋门口免费提供的热水,背包里还有几瓶矿泉水他没舍得用,以备不时之需。
喝了口还有些温热的水,御风拿出小毛巾擦了擦脸,下午刚洗晒干净的毛巾瞬间黑了。
他苦笑着,将毛巾摊开放在边上晾,取出了一块有些发硬的饼狠狠咬了口,随便咀嚼两下就吞下去了。
没有一次不处于饥饿状态,每天都像只饿狼,除了最初那两天,犹如天堂。
他苦笑着摇摇头让自己回归现实,可不能让自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带着美好的想象离开人世,我们要坚信,老天给你多少折难,今后就会回馈你多少幸福。
充饥后,为了保存体力,他裹着睡袍躺在桌上,看着窗外,身心早已疲惫至极。
窗外风声依旧鹤唳,奔腾而至,又驰骋远去,黑暗中,他那双眼眸在月色下晶亮晶亮,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如何寻找回家的路?
距离他百里之外,湖心岛此刻灯火通明,整座岛都被隔离,每个方位都设置了岗哨,警用船只在水面上停靠,临时办公地点就在岸上。
“湖底人工挖掘的通道已经面目全非,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种精度非常高,小型化也很到位的小弹径,炸弹爆炸力惊人,整座城堡瞬间被炸毁,陈先生一家11个受害者几乎瞬间失去了生命,连遗骸都荡然无存......”
一个高级督察站在桌前指着帐篷前的投影描述着这悲惨的一幕,画面是从太空站发回的影像,虽然清晰度不高但是可以看到城堡爆炸的全程,一条通红的线从湖水方向开始迅速延展到城堡,前后不到三分钟。
“深睡眠状态下,面对这样的爆破力根本无法逃脱!”
室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盯着画面,眼瞳里满是火光闪烁的倒影。
“这个是沿途天眼拍到的镜头剪辑,大家可以看到这个人,他最初出现的位置在荒野别墅群最靠近湖心岛的地方......”
随着画面的不断切换,大家看到了一条清晰的连线,这个面目不清的人偷了住户的物品乔装了自己,最后一个镜头最清晰,看到了他的正面。只是,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般,整个形体成不规则状。
“这是保安室探头拍到的画面,还有公交公司提供的视频,今天早上八点前它还清晰可见嫌疑人的面孔体型,奇怪的是,此后,画面就成了这样,不管我们如何进行技术分析,都无法看清这张脸,技术部认为,我们的天眼系统被渗透,有人刻意毁坏了证据。”
大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一般人人能做得到的。
“早上七点多有位环卫工人打电话报警,说曾经载过一个年轻人离开荒野别墅区,并偷拍了对方的照片。”警官扫了全场一眼,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问题是他突然出了车祸,照片到我们手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照片上这个人也许就是凶手,大家都保存照片挨家挨户找人!”
“是!”
就在距离岛屿一湖之隔的陈显光府邸,此刻同样汇聚了不少人,保镖将府邸层层保护,围墙外则有警察戒严,可谓戒备森严。
一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亲戚,二楼是来慰问的贵客,陈显光出人意料地来者不拒,稍有点裙带关系的家属都打开方便之门让他们进来了,但是要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得等警方一一排查,排除嫌疑才能走。
所以,这些原本想趁机分享遗产的人都愁眉苦脸,后悔莫及。
第二十六章
没有人知道,三楼开始才是真正的铁桶,这里的保镖明显比楼下的有素质和警惕性高,每个人都荷枪实弹,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每个人都有特定的站位,至少每个窗口都站着一个人,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一切。
四楼书房采用纳米核心膜隔音效果非常好,陈显光在书桌下方正襟端坐,大气不敢出地看着自己的脚。
老板桌旁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与儒雅的陈老爷子完全不同风格,老者横眉竖眼,一脸戾气,仔细看,陈显光儿子陈环志身上隐约有他的影子存在。
他就是关慧娟的父亲,陈显光岳父关远山,此刻关慧娟正站在他身侧,一脸的担忧。
“有意思。”关远山把玩着手里的相片,这张照片显然是偷拍的,角度和背景清晰可见......赫然就是垃圾车。
用御风的话来说,那个大叔看起来憨厚老实,且热情洋溢......骨子里心眼挺多。
“也就是说,如果让他报警成功了,那小子现在就落到警察手里了?”
“是的,父亲。”陈显光没有吭声,关慧娟帮着搭腔:“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延误了他的报警时间,做了些补救,后果不堪设想。”
“补救?你所谓的补救就是把已经公开化的证据模糊化,你这不是明摆告诉人家,这是人为干预,这是谋杀?!”关远山依旧慢条斯理地说话,但是盯着女婿的目光却带着深深的不满和失望。
陈显光低下头沉默不语。
什么都要老婆出面,真没出息。关远山在心里鄙夷地腹诽。
将视线转回电脑上的视频,盯着公交上的陈御风:“话说,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啊,能够死而复生,炸也炸不死。”对于关远山的感慨,下方陈显光挑了挑眉,深以为然。
“这段视频虽然被破坏了,但是还是很多人看到了标志性的特征,警察找了显光认人,他否定了这个是他弟弟,但是,他们显然是怀疑了。”关慧娟说。
所有人都盯着画面上陈御风摘下帽子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凡事都讲究证据。”关远山摇了摇头,关了视频,冲下属扫了一眼。
所有人都收到信号,自觉离开书房,关上门。
书房里只剩下翁婿和女儿三人。
关远山斜睨了陈显光一眼,把玩着手里的U盘问:“你确定这是唯一?”。
“确定。”陈显光斩钉截铁地回答。
关远山点点头将U盘放到破碎机里,搅碎,然后打开盖子倒出来,在烟灰缸里点燃,看着它燃烧成灰烬。
而后看着电脑屏幕,切换到了一个黑暗画面,有一点点的星火,是一个人深吸一口烟,映照出一张嘴和一缕烟。
关远山恭敬地问:“您看到了?”
点燃的烟头在屏幕上画了个圈,而后关闭。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他做这一系列动作和火苗的声响。
“你下去安抚自己的亲戚。”关远山关了电脑,看了陈显光一眼,吩咐完毕,对自己的女儿说:“你留下。”
陈显光看了看他们父女俩,和妻子递了个眼神,后者回了个安抚的眼神,目送他离开。
关远山眼神追随着他,看着他关上门,这才淡然地问:“那个黑客呢?”
“迅哥解决了。”关慧娟轻声回答。
两人间的对话就像茶余饭后的闲聊,关慧娟是关远山独生女,继承了父亲的血统,果敢决绝,即便如今关慧娟婚后分开居住,父女俩的默契依旧。
“当今主持大局的领头人是正义、廉洁的大能者,承诺既往不咎,只要你未来的日子一心一意为国效力。
我们的人都已经上岸洗白不敢轻易犯错,这次已经是极限付出了,希望这小子值得你这么做。”关远山叹了口气,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罕见的柔和,真情流露。
“爸爸,我有数。”关慧娟上前蹲下来,将脸贴着他的手背,温柔地说:“我不会让李叔他们出事的。”
继而担忧地说:“只是陈御风那小子……”
“放心,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关远山打断了她的话,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一缕青烟。
天刚蒙蒙亮,御风就醒了,随手捞起咫尺距离的背包和行李,推开门,边漱口边揉搓眼屎,迎面第一缕寒风让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口气,看着蓝天,今天天气真好!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他拿出一个七成新的速热锅,很精巧还有手柄,很是方便。
原来的主人将它丢弃,御风只是连接了脱落的导线,就可以废物利用了。
将硬邦邦的肉包撕开放进锅里,最后一个地瓜也切片放入,倒入冷水,然后用打火机点燃捡来的枯草、干木,将水烧沸腾,一锅面疙瘩出炉了。
他边吹边舀进嘴里,几乎不用咀嚼就吞下了,随着食物下肚,身体也渐渐暖起来。
吃完后,他仔细盘点了自己的存货,将变味的扔了,最后剩余的食物,即便是半饱,也只够半天了,这还是因为现在的温度偏低,大部分食物都能够保鲜。
离开工厂继续上路了,御风加快步伐进入深处,这是一条唯一直通别墅区的捷径。
切入草地斜坡下方,经过长长的菜地,沾着露水的蔬菜很嫩很诱人,他看了看左右无人关注这里,抓了一棵生菜。
到水潭里清洁了自己的嘴角和眼周,抹去眼屎,其余部位继续保持黑漆漆的,难以辨认真容。
做完这一切后开始清洗生菜,迫不及待地撕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大口嚼起来,清甜滋润,他情不自禁露出满足而陶醉的表情。
吃了半棵生菜后,将剩下的小心翼翼地放进食品袋里,再放进背包,这才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蹭干净,沿着田埂返回大道。
就在这时,他眼尖地看到了远处路口几辆巡逻警车驶过去,其中一辆突然转向到废旧厂区,也就是这条近道。
第二十七章
御风脸色骤变,立刻返回菜园,躲进树丛里,透过缝隙看到警车驶入昨天老高他们去过的仓库区域。
毕竟这种路况独自一人徒步行走实在是太可疑了。
看到警车消失在视线里,御风立刻跳出来,冲到大道上,迈着大步跑着离开。
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废弃厂区方向,心里惴惴不安,尽管走的时候他刻意做了清理,但是,一些蛛丝马迹还是难免的,看来警方的巡查力度越来越大了,都开始二次追踪了。
御风看着高处的指示牌,距离荒野别墅只有5公里,以他的脚程差不多一个小时多点就可以抵达了。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后,御风看到了山的影子,就在前方甘蔗林后,他看着眼前的大道,又看了看甘蔗林前方的麦田,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田埂。
过了冗长的菜地,尽头就看到一片甘蔗林,后方就是密集的竹林,虽然离真正的森林还有一段距离,但他没得选择,继续走大路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几个雀跃御风就消失在田埂尽头,没入竹林,逃匿就像是根深蒂固的行为本能,驱使着他避开一次又一次的险情。
踏进竹林,明显的凉意袭来,御风闻着竹叶的清香,敏捷地向上攀爬,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个危险的世界。
此刻还可以追求速度,因为接近民生活动区域,有毒害的蛇虫几乎不会出现,到了深处就要谨慎慢行了。
粮食危机让御风一路上都在寻找可食用的菌菇、笋、野菜和一些常用的祛毒草药,这个过程中除草镐立了大功,无论是挖掘还是清理障碍物,都得心应手。
但是,陈御风这个身体出身富裕,养尊处优,细皮嫩肉,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折难,依旧根基不好,只是挖掘了两根笋,手掌就脱皮了,掌根丘岛位置都起泡了。
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御风无奈叹息,扯来两把随处可见的厥草,放在巨石上捣烂,挑了水泡让渗液流出来,然后在手掌上厚厚地涂抹一层,儿童时期他经常这么做,可以消炎止血,冰凉消除了火辣辣的疼痛,基本上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最后套上棉质劳保手套,仅此一双,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放弃了竹林里的笋,只是采了些菌菇和草药,已经进入了树林。
鸟鸣声此起彼伏,这是在山脚下开始上山的路,迎面而来的是新鲜的土壤气息、腐烂的蕨类散发出来的霉味,让御风无比亲切,童年时期,他经常一个人跑到山上玩。
所以说,人生阅历往往来自生活经验。
蕨类植被踩下去,往往嘎吱嘎吱作响,因为下方全是枯枝,从烂树叶下方随时可能钻出来一只蝎子、蜈蚣。
御风站定,翻找出一瓶过期的花露水,涂抹了一下裸露出来的肌肤,聊胜于无。
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多做些准备。
他扔下旅行袋,快速拿出除草镐,将大剪刀别在腰间,目光扫过四周,找到一低矮的树,费力折下一根小手臂大小的树枝,御风拔出剪刀剪去粗枝末节,裁剪出一个工具,头部是圆形三角叉。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做工虽然粗糙但是胜在实用,这是捕蛇的工具。
漂亮的菌菇附近都可能有毒蛇出没,而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然有解药,这是先人总结的经验。
御风将背包挂在胸前,旅行袋绑在背上,左手三角叉,右手除草镐,踌躇满志地继续上路了。
现在在市区要找到一座原始森林很不容易了,若非为了保留历史痕迹,让地球残存的植被和野生动物的生命得以延续,这里早就被开发了。
作为国内唯一一个原始丛林,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占据了四个城市的十分之一土地,中间核心位置更加是禁区所在,重兵把守严禁进入。
别墅区后方的森林就是外围的外围,据说是动物保护协会强烈要求下得以保存,只是,即便人们喜欢去那片森林外围郊游、野炊,但是鲜少有人敢去深处,因为那里生存着不少濒危的海陆空原始动物,对人类极具威胁性。
陈御风此时正行走在外围边缘地带,他已经弹尽粮绝,饥肠辘辘,急需找到食物充饥。
初始路程很顺利,随着深入到了山林,踏上第一茬蕨草后,老远御风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人窥探,浑身不自在,脑海里再度颤动。
他停下脚步仔细感应,发现这种古怪的感觉来自上方。
他躲在一棵槐树后的树丛中,抬起头目光在树上徘徊,直到他锁定了感应到的方向,小心谨慎地探头,从树枝草木缝隙中望去。
槐树上方一根树干上居然有个黝黑的小东西,正对着前方空旷处。
监控探头?是谁这么无聊,居然在树林里装这个?
御风很郁闷,明明直行很坦途,却不得不绕道了,他目光搜索这片区域,根据感应挑选安全的路径,双手紧扣在石头缝隙上,向上用力爬行。
雨后的滑腻给攀岩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他必须抓住蔓藤树枝才能固定身体,非常消耗体力。
平行于那棵槐树方向横行了大约五百米才右转,猫着腰在过人高的灌木丛里再度潜行,这是个艰难的过程,不能大面积破坏植被,否则容易留下痕迹。
他手脚并用,钻在树叶草丛里,往往顾得了脸,顾不了手,忍受来自全身各处的伤害,没多久就体无完肤,衣裳早已如布条垂挂在身上。
他抓了一把解毒草药胡乱嚼碎,涂抹全身,尤其是双手双脚,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原本平静的植被突然出现动静了,毒物纷纷在植被下蠕动,要嘛继续深藏,要嘛爬出地表,逃离。
御风用布条捆扎自己的双手,表面继续涂抹草药,没有更好的解毒药剂,他只能用原始方法保护自己。
一路上他记下了所有监视器位置,走的精疲力尽,饥饿难耐,坐在巨石后草丛里休息,风吹过,带来了一股屎味。
第二十八章
御风露出欣喜的表情,迎风寻味而去,同时观察地上的土壤。
蹲下身子摸了一把脚下的泥土,果然有所发现。
这些泥土中混杂着的颗粒状物就是兔子粪便,而且数量较多,周围爪印不少,说明这里野兔比较多。
野兔一般是晚上活动,白天休息,所以现在非常适合找到兔子窝。
虽然狡兔三窟,但是真正懂的人就知道如何抓捕野兔,这是御风儿时常做的是。
他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兔窝,堵住了其中一个洞口,然后在另一个顺风洞口点燃了枯枝,本人则守在最后一个洞口,耐心等待。
他的手里紧握着一个旅行袋,拉链开启了一个口,因为太久没有捕猎了,心里莫名紧张。
好在没等太久,有一只野兔慌不择路钻出来,就在那一瞬间,御风的袋子套住了它。
紧跟着又是一只……两只…三只兔子在袋子里挣扎,晃动的厉害,唯恐它们逃出来,御风忙将拉链拉上。
连着袋子一起砸向石头,连续砸了三次,袋子安静了。
御风打开拉链一条缝,瞄到灰兔一动不动了,这才倒出来,毛都不褪,就用芭蕉叶包裹,表面涂抹一层泥。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背靠山石,埋进土里,找来枯枝树叶燃烧。
在森林里,杀野兔见血容易招来大型动物,得益于养父母的无情,御风从小就在山上找吃的,所以,拥有这些野外生存的本事。
在森林里御风如鱼得水,相比城市的喧嚣,他更习惯与世无争的一个人生活。
目前为止,他还没看到一只稍微大点危险一点的动物,比如野猪。
等待食物烤熟的期间,他找到一条溪流清洗袋子,顺便清洁了自己的身体。
寻了一些药草,如薄荷叶、百里香、马鞭草,这些都可以驱虫蛇鼠蚁,甚至连薰衣草他都随手抓了一把。
找药材是件及其危险的事情,潮湿的土壤里腐烂植被很多,不时有臭虫、蜈蚣、蝎子冒出来。
所以陈御风每次都是先用棍子挑开腐烂表面露出下方的药草,查看没有危险才摘下,放进干净的塑料袋里,有些有价值的草药他甚至连根拔起,待日后有条件可以进行种植。
看了看天色,太阳西斜,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他饥饿难耐,打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克制自己的进食欲望,选择了一些可食用的草药根茎嚼着吃,品味着甘甜中带着泥土的酸涩。
剩下的草药捆扎在背包上,这才返回烤野兔的位置。
篝火燃烧殆尽,树枝炭火覆盖在土壤上,有些许烟尘缭绕升腾,御风用除草镐将火焰下方土层挖开,把泥疙瘩扒拉出来,放在干净的草地上砸开。
最后用泥土覆盖了上方的炭火,直至烟雾不再出现。
拨开土疙瘩是最让人开心的事,粘在土上的皮一起剥开了,露出白嫩嫩的肉,一股肉香随之扑鼻而来,望着冒泡的油脂,御风咽了咽口水,拿出一个大罐子,里面装着他用废铁换来的食盐,小心翼翼地捏取出来,一点点地撒在肉上,小心不让它浪费了,食盐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轻轻吹了吹兔肉表面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滚烫烫的油脂从嘴角滑落,他龇牙咧嘴地喔喔叫,将土疙瘩放到凹陷位置固定好,边吹边尝试撕下来,放进嘴里胡乱嚼了一番,三两下就咽下了。
兔子看上去还蛮壮硕,实际上剥去皮和内脏后就只有一只大公鸡差不多的分量,御风很快就解决完了半只兔子,将骨头和剩下的兔肉如珍似宝地收藏起来,如今只能维持半饱状态,因为他不能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后面的追兵随时可能出现,危机感让陈御风选择继续上路,天彻底黑之前他要找到一个落脚点。
这里的植被都是纯天然的,棱角分明,锐利的草叶、结实的荆棘将裸露的肌肤划伤,出现了一道道血痕,新换的衣裳再度褴褛,脚下一深一浅,起伏不平的山路,增加了攀爬难度。
在暗黑色系的深林里行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间前方一片光明,他拖着酸痛的身体,忍着足底的疼痛,奔跑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悬崖下方明晃晃的路灯将一条漫长宽阔的水泥道路照耀的通亮,高耸的水泥墙在山体外围形成一条白色长龙,在这条长龙后,高大的电线杠和粗大铁丝网组成的第二重墙体,将前方高耸入云的巨树森林阻隔。
再看御风现在所处之地,就像原本连成一片的山脉被人从中砍成了两段,中间人工筑建了隔离断层,这样的浩大的工程看起来漫长而无边际。
一行醒目的电子屏幕正对着陈御风,红色大字映入眼帘:高能电网禁止通行,违者后果自负!
电网前后均有两道高墙隔开,壮观的电网,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报警装置,一旦有人或动物触警,警报就会响起,遥远的入口处岗亭里的安保人员就会赶来。
御风恍然大悟,难怪一路过来都是食草小动物,原来有防护措施,以防野生动物、猛兽袭击人类。
站在山顶昂着头看着远处高山森林,遥不可及,自忖无法翻越这样的“高墙”,御风四下张望,就着路灯发现左侧有一个高地,他快速奔跑,沿途再度艰难地拨开树枝,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高低脚前行,看似短短的距离,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山脚下。
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站定,坐在上面休息了片刻,开始找寻了一个既能避开光线又能借着光源攀爬的位置。
在他看来,山脚下任何一个位置都不安全。
这个小山体面朝阳,所以很干燥,植被长得非常健壮,抓着牢固的蔓藤可以很好地爬行,如果不是足底传来阵阵刺痛,他的速度会更快,可惜,足底起泡导致每次落足都让他忍不住抽吸,咬着牙坚持,汗如雨下,中途休息了几次。
天彻底黑了,他总算是抵达了山顶,居高临下再度寻找出路,最后失望地发现,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电网,根本无机可乘。
第二十九章
这里距离电网所在之处十分遥远,且有落差,所以几乎没有照明,茂盛浓密的山林就像一个黑漆漆大嘴,让人毛骨悚然,空旷之处都是杂乱的草丛,远处隐约间还能看到高耸的建筑物。
御风当即否决了这个位置,根本不适合藏匿,只要他炊烟升起随时可能被人发现,太危险了。
山顶大约一千平米,纯天然的巨石、零散的几颗大树遮挡了些许太阳,其它都暴露在阳光下,白日的暴晒让石头都还有些余温,和下方的阴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借助月色,御风摸索着到了另一侧背阳处,漆黑一片,他拿出一个破手电筒,打开没有反应,重重拍了拍,闪了闪,又灭了。
他将电池退出来,放嘴里咬了咬,再塞回去,打开,一道光束照射出一片绿叶。
下方光束所及之处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深不见底,夜晚能见度太差,难以观察。虽然今夜月色不错。
他探头看向下方,没敢下去,他可不敢冒着险拿小命开玩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重生,虽然这个重生有点狗血和悲催。
正要收回视线随便找个地方落脚,突然有一处树叶晃动的厉害,哗哗作响,他吓了一跳,退到安全处,戒备等待了会儿,没有感应到危险,也没发现有危险动物出现。
于是再度努力探过身体,借着月光,树影婆娑间仿佛看到了一个凹陷风口。
风吹过时这片区域的树枝会被自然带入其中,说明这里有洞穴,而且是通风的那种,他伸手拂了拂像是握住风一般,鼻子抽动着嗅了嗅,一股屎臭。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袭来,空气中的屎臭味更重了,随之飘起的还有一根羽毛,灰色的,御风眯着眼观察,看形态大小判断会是什么鸟类。
不用御风思考多久,天空中传来扑棱声,一只头上长有一个铜盔状的突起的怪鸟飞了过来,嘴上还叼着一只毛茸茸的猎物,像鼠类。
看到御风的瞬间怪鸟顿时炸毛了,快速腾空飞离,矗立在半空中盯着御风,嘴里依旧叼着猎物不放。
御风将手电筒对着它,怪鸟立刻惊飞。
只是一瞬间,御风依旧看清了它的模样。
犀鸟?这种鸟很珍贵,平常都难得一见,以树上那些多半是啄木鸟啄出来的空洞为巢,怎么会在山洞栖身?
御风低下头用手电筒照明,仔细扫视下方洞穴周围,树枝草丛摇曳间,若隐若现一个挂在树杈中央的巢穴,而且还有土疙瘩,密封着只露出一个小孔。
御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是一只雄鸟,巢穴里有它的妻子和待出生的孩子。难怪对自己的突然出现充满敌意。
犀鸟“生儿育女”非常小心。它们在洞底垫上衔回来的腐朽木质,上面铺些柔软的羽毛,等到产房“装修”完后,雌鸟便开始产卵。一般每只犀鸟一次产卵1~4枚,卵纯白色。产完卵后的雌鸟就开始和产房外的雄鸟合作,把产房的门堵上。雄鸟从外衔回泥土,雌鸟就从胃里吐出大量的黏液,掺进泥土中,连同树枝、草叶等,混成非常粘稠的材料,用它把树洞封起来,仅留下一个能使雌鸟伸出嘴尖的小洞。这样雌鸟在孵化期间就不用怕蛇、猴子等天敌来伤害,安心地孵化自己的小宝贝了。
雌犀鸟的饮食完全由雄犀鸟来照顾,眼前这只雄鸟,刚觅食回来。
“你不要怕,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住你的,我住我的,怎么样?”御风笑着说完,将手电筒含着嘴里,开始抓着蔓藤摸黑向下攀爬,犀鸟凄厉地叫唤,巢穴里雌鸟不安地探出大嘴,应和。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看到了隐藏在树丛后的山石平台,御风欣喜地跳下去,取下手电筒警惕地扫过。
有犀鸟在的地方不会有蛇虫鼠蚁之类的存在,这也是他敢夜间攀爬的原因。
但,本着小心无大错的观点,御风还是全面的观察了一番,确定了安全,才走了过去。
密集的蜘蛛网让人头皮发麻,将手电筒插入洞口石缝,光束指向洞内,御风解下身上的行囊,拿出一件旧衣,绑在树枝上,用打火机点燃开始扫荡蜘蛛网,只有这样才能将网上的蜘蛛一起消灭了。
将洞穴上下都烧了个遍,“火把”很快熄灭了,洞内有些烧焦味,好在洞穴口敞开着,空气流通,很快驱散了这些异味。
日常应该有阳光渗漏进来,所以没闻到潮湿的气息,相反来自头顶的气流有点闷热。
洞里的布局很简单,由于前一个出口平直,后一个出口向斜上方突起,所以空气很流通。
如果要常住,就要将斜上方的出口用栅栏荆棘堵住,再种植一些马鞭草之类的,就可以防止蛇虫出没了,不能指望犀鸟随时帮忙看家。
今天已经非常疲惫了,御风全身都湿透了,必须赶紧换上干燥的衣服,否则在森林的寒湿空气下很容易生病。
御风脱掉身上的衣裤,取了毛巾擦拭了身体,换了一身衣裤,脱去袜子的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袜子上粘着红红的皮,液体顺着脚底滴落在地上,果然起泡了,脚底板溃烂一片,惨不忍睹。
这双脚从逃亡开始就伤痕累累,就没时间修复和完全愈合过,新伤加旧伤,惨不忍睹。
御风疼的直咧嘴,翻找出装草药的袋子,挑选出厥草、刺儿菜,塞进嘴里嚼烂了,吐出来涂抹在脚底,冰凉和火辣辣的疼痛交替着,这酸爽让他再度龇牙咧嘴。
拿出一双干净的袜子换上,旧袜子也没舍得扔,洗洗晒晒还可以用。
做好一切后,他随手往换下来的脏衣服上蹭了蹭手,擦干净,然后将毯子铺石头上,穿上一条棉裤和睡袍,这才取回手电筒,关闭了,节省电量,四仰八叉地躺下。
他此刻全身酸痛无比,那是因为剧烈运动时肌肉细胞的无氧代谢,使肌肉组织供血减少,耐受不住肌酸,产生疼痛感,需要睡眠来修复。
脆弱的孩子呀,一个18岁的富家子弟落得如此下场,到底是御风运气不好,还是原主运气差。
第三十章
虽然很想睡,但是饥饿难当,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必须要保证充足的养分,于是强忍着困意,休息半小时后,御风再度爬起来,打开手电筒照明,取出兔子,再关了手电筒,在黑暗中啃食兔肉。
洞穴外风声带动着枝叶哗哗作响,犀鸟不安地鸣叫着,御风将内脏掏出来扔到洞口,翅膀扑棱声再度响起,鸟叫声由近及远,过了许久又由远及近。
犀鸟极度不安地回到巢穴,盯着洞口的食物不敢上前。
依旧维持半饱状态,御风将剩余的兔头收起来,喝了口矿泉水漱口,而后将旅行袋里所有的衣物全部倒出来,然后躺在上面,将脑袋埋进去,抱着它们取暖,沉沉睡去。
犀鸟的巢穴驻扎在一棵年份久远的红松上,树杈之间的空间很大,它来回在树干上走动,探头探脑地观察。偶尔扑棱着翅膀来回盘旋了片刻,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停在洞口,歪着头看向洞内,在鸟眼下看到御风身影躺着不动。
猛然叼啄了一口内脏,牵拉着一串飞向自己的巢穴,落下来后还不忘了回头看一眼洞口,依旧寂静无声,这才把自己嘴中的食物送到巢穴,雌犀鸟嘴中,而后灵巧的颈项不停地转动,盯着洞穴方向。
又一次的偷食再度上演,直到洞口的一切清空了,犀鸟一家子满足地饱餐了一顿,在雄犀鸟的站岗保护下,一切恢复了平静。
山林的天气千变万化,前一日还开着大太阳,第二天午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洞穴外的平台上蓄满了水,当所有的凹陷都被填满了,开始蔓延到土壤和洞穴内。
出风口处更是水流顺着岩壁流淌下来,御风在寒冷中冻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就看到洞外狂风骤雨,树影摇曳。整个水帘洞的感觉。
看到洞内的水就要漫上来,也许有缓慢渗出去的缝隙但是,速度很慢,御风可不想唯一的巨石床被淹没了。他爬起来,伸了伸懒腰,精神饱满!
站在巨石上脱去厚重的睡袍,和袜子,稍作运动热热身,将裤脚卷起,这才走下去,双脚没入水里,打了个寒颤,冰凉刺骨,雨水冲洗了御风的脚丫,带走了一层墨绿色的药渣。
御风取出除草镐和大剪刀,走到洞口准备清理出一道水沟来,一看到他出现,犀鸟就警惕地飞高,但是没有离开,守护着巢穴,盯着他。
御风第一眼就看到它,然后看到它的巢穴上方几个宽大的芭蕉叶被牢牢固定在树干上,形成一个半圆,包裹着巢穴,无论怎么恶劣的天气,对犀鸟一家都毫无影响。
聪明,御风冲它竖了个大拇指:“给你点赞。”
犀鸟不明所以,歪着头看他,又始终保持警惕,爪子抓住树干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幅稍有动静就飞走的架势。
御风没有理它,低下头开始在洞口凿渠道,除草镐太迷你了,凿起来很费力,而且手柄很细,一不小心就会折断的感觉,让御风操作起来非常吃力。
所以他只是试探性地敲打,如果火光四溅的石头,说明硬度太高,就放弃了,就这样敲敲打打了几个位置后,洞穴岩壁底敲下去居然粉末四溅,御风大喜过望,抓起一块散落的石头仔细查看,硅酸盐矿石?这种岩石是做粉笔的材料,很容易挖掘。
他拿起矿石在岩壁上画出一条白线,又画了一条竖线。
就沿着这些硅酸盐矿石开始挖掘,大块的留下来备用,其它的统统随着水流冲出洞外。
御风脱去衣裤,只留下一条裤衩,走到洞外,顶着风雨任由它洗涤自己一身的尘埃,将洞外的硬土块挖去,形成一个斜坡落差,很快就将水引流出洞了。
他用换下来的脏衣服把水里的泥土也一并清扫出去,然后就着雨水洗干净衣服,挂到洞里凸起的岩壁上晾。
做好这一切后,御风扔下工具,站在洞口任由雨水冲洗身体,顺手折了一条小树枝,撕开露出纤维体,放进嘴里开始刷牙。
冲洗去了脸上的污泥后,露出略微有些晒黑了的脸,稚气虽未尽消,但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些,光头上长满了青色发根,不再明晃晃的吸引人眼球。
也许从他身上没有感觉到敌意,犀鸟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看着他,小脑袋随着他的走动而摆动,眼神充满好奇。
御风清洁完毕后,回洞里擦干净身体,将毛巾扔到洞外一个凹槽石头里浸泡,穿上干净的衣裤,这才感觉到暖意。但随之饥饿和干渴袭来,他苦笑不已。
这天气是没法打猎了,只能想办法解决一顿是一顿了。他抬头看了看出风口处,雨水就像小瀑布一样流淌,虽然被挖掘出来的沟渠引流出去了,但是洞内很潮湿,夜晚睡觉容易寒湿入体,不利于健康,如果不是这里只是作为临时落脚点,等雨停了就要先把这个位置堵了。
他拿出小锅放洞外接雨水,这种水不能直接饮用,要沉淀,过滤然后煮沸。没有多余的器皿,只能把毛巾揉搓干净,然后放在锅上,简单过滤。
生火也让人头疼,没有干燥的树枝草叶,到处湿漉漉的。
御风很为难地看了看石床上的一堆衣物,走了过去,打开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也倒了出来。能够燃烧的只有塑料袋,他收集了一大堆,还有包裹兔子的土疙瘩,里面有着油脂和皮毛,算是易燃品。
至于衣裤,他留下了两套旧毛衣和一条保暖裤,毯子和睡袍必须留着。其它只能剪成条状作为燃料使用了。
御风将洞内的碎石都扒拉出来,在石床边上高处堆积成一个灶坑,除了石床周围还算干燥,其它地方都湿漉漉的难以起火。
拿出部分菌菇、野菜,放沟渠里清洗出泥土,取回洞口的小锅,将菌菇、骨头放入,再返回石床边,将兔头拿起来,比对了下,发现锅太小了,只好拿起被洗涤干净的大剪刀,插入兔头内,来回几次,用力掰成两半,其中一半放入锅里,最后放入野生姜。
将油脂皮毛的土疙瘩放到灶坑里,再放入一条布,打火机啪嗒了两次才点燃。御风忙持着手柄将锅放在火上。
另一只手里拿着打火机举到眼前,看了看只剩下一点油了,看来用不了几次了,他把打火机放回原处。拿出一把汤勺和一口碗,这些都是早餐店里顺来的。
速热锅加热速度还是蛮快的,边缘已经出现了水泡,御风搅拌了下锅底,让受热均匀,一边注意下方的火,偶尔添加一条布,尽量省着用。
没多久,水开始沸腾了,兔头熬煮出油脂,菌菇出了香味,洞内因为这一切充满了温暖气息,犀鸟迈着横行的步伐挪动位置,不顾雨淋着,窥探洞里,对于火光,它既敬畏又向往。
咕嘟嘟的冒泡声伴随着食物香味,还有御风肚子里无法控制的肠鸣音,带来了洞里止不住的人气。
用了一半布条后,看着兔头开始软化了,将汤倒入碗里,正好一大碗,残留了一些汤,最后将野菜放入用余温继续煮,这是因为野菜汤会有些苦味,怕影响了香菇兔肉汤的口感。
熄灭了火,汤里加了点盐,拿起碗趁热吃,咬开兔头,将内里的一切都吸吮干净,嚼不烂的骨头和不能吃的东西就扔到一边,香菇和汤一样很鲜美,御风都快要咬舌头了,最后涓滴不剩地喝完,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站起来,打了个嗝,将咬碎了的骨头放到碗里,走到洞口冲犀鸟挥挥手:“吃东西了!”
将碗里的东西倒向洞外敞亮处,就着雨水洗干净碗和勺子,小锅洗干净后继续接雨水。矿泉水只剩下一瓶了,得弄点开水。
御风返回洞内,坐在石床上,暂时的安宁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双手抱膝百般聊聊地看着洞外,地上的骨头和渣渣被雨打散了,犀鸟依旧犹豫着迟迟不敢前来。
洞内很寒冷,即便隔着地毯,御风依旧感觉到来自石床上的阵阵寒意,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湖心岛城堡里,属于自己的那个豪华套房,温暖无比,碧绿色的地毯软绵绵的,临睡前司徒温婉润润的吻刻在了他心尖。
钝钝的疼痛从胸口袭来,陈万明夫妻俩的死,即便没有当初奶奶的离世带给他的打击那么大,却也因为灵魂吞噬是承载了他们的记忆,感同身受让他难以释怀。
如今他自身难保,什么都无法做,报仇又谈何容易。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叹息,未知的未来,他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