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履约
“这这这不可能!”赛德丽尖叫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跳了起来,丝毫没有银龙的优雅风度——这东西早在半个多月之前就被她丢进了垃圾堆里了,她如同泼妇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会儿,又一把抱住贝亚罗的大腿:“不!叔父,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巴哈姆特不会这样对待他的儿女。”
“仅仅是一点小小的容让和牺牲,赛德丽,霜寒之翼并没有那么可怕。”贝亚罗狠下了心,在说出这个可怕的噩耗之前,他还心有不忍,现在干脆撺掇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巴哈姆特陛下的正义。
“这条白龙……他只是贪恋享受和任性而已。”贝亚罗想了想白河给他的印象道:“对外界的恶意比较敏感,侵略性有些强,除此之外,他也说不上有多么的邪恶。”
“这已经是非常邪恶了吧!”赛德丽泪流满面,看着亲爱的叔叔变成了皮条客的模样,表情也开始眉飞色舞,心情更加绝望:“叔叔,我再继续留在这里会死的。”
“不,他还没有做出克劳兹那样随意喷火毁灭城市的暴行,也不像奥达斯亚卡拉那样见到人形生物就当成点心吃掉。”贝亚罗想了想,继续说服道。
“他如果意识到这么做对他有利,他肯定会这么做的。”赛德丽哭道:“天啊,巴哈姆特大人居然想要把他最忠诚的子女推进火坑……不!冰窟!”
“霜寒之翼毕竟还没有这么做,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纯粹的疯子,和我们见过的彩色龙都不太一样……”贝亚罗说着声音渐渐变小,说的话自己都不相信。
也确实没哪里不一样了。
赛德丽不言不语,看着贝亚罗,这条老银龙终于良心发现,他不再敢看赛德丽的眼睛:“无论如何,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也可以按照霜寒之翼指出的方式离开她的巢穴,不过赛德丽……”
他偷偷看了一眼侄女:“……巴哈姆特陛下的神谕始终是要等着人去执行的。”
“为什么你不去执行?”赛德丽吸了口气,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霜寒之翼对男性不会有兴趣的。”贝亚罗道:“你看看他身边除了为他作战的眷属之外都是什么?未出巢的雌性水晶龙?雪地精灵的小公主?年龄凝固的龙裔?你看,全都是未成年少女,这说明……”
“……这说明他是个喜欢小姑娘的变态。”
“他自己的年纪也不大不是么?”
“所以我的年龄正合适?爱罗西呢?论年龄她比我更合适才对!”
“但是她离开北地已经太久了,而且她也认为霜寒之翼可能是变态……她们很害怕,呃~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就不会怕了,但你无论怎么说也在他的巢穴里呆了这么久,对霜寒之翼可能更了解,所以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了,你可以先考虑一下,这样我先走了。”
贝亚罗临离开门户的时候说:“请您考虑一下,赛德丽,如果你不接受这个伟大的任务,可能这个任务就要落到其他族人身上了,她们都还年轻,又习惯了在人类和精灵国度生活……”
“…”赛德丽死灰着脸色看贝亚罗落荒而逃,自己趴在地上,忽然啜泣着揉起了眼睛:“骗子,都是骗子,其实都是嫌我烦他们!不!我不能呆在这里,我一定要出去。”
她探出一根爪子,开始在墙壁上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雕刻,心中的绝望和委屈超过了大冰川冰层的厚度。
贝亚罗卖了侄女,良心颇为不安,匆匆地和白河道别一番就走了,不过临走之前,它很隐晦地提醒白河,似乎有不少彩色龙——尤其是蓝龙和绿龙,最近大量地涌入酷寒之地诸国,很多已经相当程度上逼近了大冰川,动机可疑。
这对于白河来说确实是个值得注意的消息,他在脑海中连接了一番爱丽,把情报交流一番,就看到那个一直在那椅子上睡觉的女巫终于醒了过来,她伸个懒腰,慵懒的声音从胸腔飘到了鼻腔,她睁开眼睛,惺忪地眨了眨,用手背蹭掉眼屎,那脚边的大白狼有些看不过去地轻轻咬了她一下,她才坐了起来:“唔,真舒服,这里的温度调整得太好了,你真会享受。”
“人类也能享受这接近冰点的低温吗?赫尔提斯克大师,代表八叶前来有何贵干?”白河瞪了一眼这个女人,没好气地问。
“呃~果然是你啊!”珂琳娜·赫尔提斯克看起来有些惊讶,她比量了一下:“唔,当年你只有这么一点儿,现在居然这么大了,果然你是一条与众不同的家伙。”
“难道你是来找我叙旧的吗?居然来之前连情报都不搞清楚。”白河翻白眼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忙得很,赫尔提斯克大师。”
“唔~真是冷淡啊。”珂琳娜掩口微笑:“你还是我们八叶的导师培养出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吗?!你知道我当年被你们坑得有多惨吗?”白河怒道:“居然给我找了那么一个背景复杂的导师,给我弄来一堆麻烦,这全是你们的问题啊。”
“但是你的确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珂琳娜笑吟吟地看着白河:“不是么?”
“哼。”白河哼了一声,突然笑着问:“那么你是来讨债来的?我的学徒也来了?”
“如果就这样把学徒交给你的话,一定会受到你的虐待吧。”珂琳娜咳了一声。
“你们八叶不是有一整套安全契约吗?为什么还担心这个问题啊?”白河瞪了瞪眼,没想到这个女巫居然如此直白。
“我们是修纳陛下的信徒,他的一条很重要的教诲就是要确保真理的正确性。”珂琳娜道。
白河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个女巫,有些奇怪她为什么把话题拐到了教义上面。
“你是另一拨来找我去伺候某个神的人吗?”
“不,我只是想要用这一条教诲解释一下我们对于契约的看法。”珂琳娜严肃道:“‘契约’的成立从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力量履行的契约叫做契约,没有力量保障的契约等于废纸,对于这个道理,我们一向实事求是。”
“蛤蛤!”白河爆笑:“珂娜大师你是来认怂的?”
“您如此理解也未尝不可,白先生,呃~这是你当年在契约上签的名字,我带着八叶的善意前来,确实是为了提前打一些招呼。对当年的契约进行一下调整,避免可能产生的冲突和误会。”珂琳娜叹了口气,看似有些无奈:“鉴于当年您确实在学习过程中遭遇了严重的生命威胁。以您现在的力量,我们很难因为契约中一些擦边球的小问题向您发难;若是与您进行全面冲突,我们小小的八叶会只是一个义务传道组织,实在是承受不住太大的损失,所以鄙人只好先来与您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让我们两方能够继续愉快地玩耍下去。”
“你们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如果八叶的核心成员都像是珂娜大师你这个水平,一拥而上我也不是对手。”白河谦虚地说了句实话:“不过我很好奇,以前你们对我这种……力量增长过快、可能对契约造成威胁的学员,难道也要一个一个地面谈吗?”
“是的,以前类似的事情出过好几次,有那么几回,爆发了很不愉快的事情。”珂娜摇了摇头:“不过想要捍卫原则,始终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你们这些八叶的管理者还真不容易。”白河轻笑一声,赛娜轻轻一托,把白河托了起来。
白河用湿毛巾抹了抹脸,坐直了身体:“话说回来,当年的契约确实给我带来的巨大的危险,但是有一说一,我也确实从契约中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尽管并不多。
现在那些危险已然离我远去,认真说来,你们的行为并没有违反契约的地方,这个契约,我原本也打算履行下去;不过我的这个心里不爽还是需要找一下平衡的。既然你们愿意亲自来找我讨论一下这件事情,那就说明你们愿意尊敬我的意见,所以这个问题我们是可以谈谈的。”
“您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奥术研究的路上出现了障碍,如果你我能够交流一下心得并让我有所收获的话,我会很欣然地履行和八叶的合约的。”白河道:“这应该比较公平。”
“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关世界意识的干扰的问题,是吗?”珂琳娜笑吟吟地问。
白河表情一变,盯着珂琳娜的眼睛,道:“呃?如果你们是知道了我的窘境而前来和我以此为筹码进行商谈的话,可能会增加我对你们的负面看法。”
“不要误会,小白龙,因为这是每一个大法师都面对过的问题,而对于这个问题,听了我给你的建议,你可能会觉得毫无用处。”珂琳娜道。
“唔?你的建议是什么?”
“为什么不将自己的灵魂托庇到伟大的修纳陛下的神国呢?”珂琳娜看着白龙,有些虔诚又带着奇异的语气说道:“他的教义你应该是有些了解的,在他的麾下你能够得到充足的自由,又能够探索魔法的更高境界,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还是露出了马脚,神的马仔三句不离本行。
但说得的确是有道理,白河思索起来。
修纳是个著名的屁事都不愿意管的神祇,把灵魂扔给他保管,没事三心两意地拜祭一番,就省下一笔大麻烦,确实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很好的主意,不过不行。”白河摇头道:“我必须保证我的意志不受任何外界力量的左右,我绝不希望我的力量和心神,在所谓的信仰和朝拜之中获取虚假的强大。”
“呃?这可就困难了。”珂琳娜毫不意外地干笑一声:“如果按照你的标准,整个安塔斯真正‘自由’的巫师,可能只有不到十个而已。靠自己的意志力对抗大源的干扰,这是难度堪比封神的伟业,至少我们八叶组织的管理层中,能够做到的也只有一位而已。”
“哪一位?我可以见到吗?”白河好奇地问。
“恐怕不可能,占卜家莫德莎,现在是我主修纳陛下的候补从神,正在其他物质界进行历练。”珂琳娜道:“对于这种真正的强者,修纳陛下倒是出乎意料地喜欢。”
白河沉默了下来,眉心微皱,通过和珂琳娜的一番交流,他真切地明白到了一件事情。
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战胜魔网的干扰,是一件难度异乎寻常之高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您刚刚下意识想到的自由和你心中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究竟是不是一回事呢?”
看着白河坐在那里闷声不语,这个女巫心中一动,突然问道。
193 龙聚
这是什么意思?
追求自由和自主有什么问题?
“珂娜大师有何见解?”
白河感觉到这句话之中隐藏着不可测的陷阱,却察觉不到眼前这个一脸笑容的女巫有什么恶意。
“这要先问你心中的‘自由’究竟是什么了,恕我直言,以我粗浅的理解。”珂琳娜·赫尔提斯克组织了一下语言:“‘完全自主’的自由在宇宙间并不存在,生物在蒙昧中诞生,在适应中成长,所有的思维都是宇宙塑造出来的产物——无论你是否承认。枷锁无处不在。无论是来自神的、世界的、还是你自己的。”
她总结着,把地上的打呵欠的白狼抱了起来。
“无论你选择了对抗还是托庇,这行为的本质是对规则的‘适应’,适应的方式强硬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行为本身的性质——现在摆在阁下面前的问题是:奥术的前路在逼迫你进行牺牲。”
这个女巫笑容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无论是托庇于神明的保护也好,还是修整自己的思维去对抗也罢,你想要继续下去,注定将要丢掉一些东西,思维的‘自由’我认为在这个时候并不真实。
我并不认为后一种选择效果会比前者更好,也许当你整理一番你的思维之后,你会发现你失去了更多的自由,致命的是经过修正过的精神甚至意识不到这一点。”
女巫叹了口气:“白先生,你觉得这种结果和把灵魂丢给魔物或邪神有什么区别呢?”
白河眉心深锁,似乎若有所思。
他表情变幻,低头思考了十几分钟,最后抬起了头,不知思考明白了什么,轻轻鼓起了掌:“精彩的言论,对我有了很深的启发,珂娜女士。”
“哦?我还害怕会对你造成混乱。”珂琳娜吃了一惊。
对于白河的这种状态,她一直保持着很高的警惕,因为如何调整思维去适应源,是法师路途之中最关键的一个关卡,即使是皈依神明这种选择,也需要相当艰难的心灵抉择和极其繁琐的仪式,如此才能完成一次对神祇的皈依,借用神祇的力量来规避风险都如此麻烦,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更是难上加难。
她还有一部分的话没有说,从古至今,不愿屈从神祇的骄傲巫师不在少数,也确实有相当一部分获得了惊人的成就,但这些巫师或多或少都呈现出一种疯狂的倾向。
此时的白河在她心目中非常危险,这是一个随时可能在奥术干扰下支撑不住变成疯子的家伙,对力量的贪婪和渴求会全力加快这一过程的推进速度。
她之所以提起这个话题,是十分小心地试探能否能够通过辩论让这条龙放弃那有点危险的自傲,不过现在看来,这条龙的反应似乎有点不对。
“虽然还有一些问题没想明白,不过你却给了我一个思路。”白河端起了水杯:“浮于表面的‘自由’普遍根植于欲望,这倒是一个真理。对抗干扰最重要的是专注与统一,我的欲望与思想太过杂乱,想要统一起来的难度也就更为巨大,不过思路倒是已经出现了。珂琳娜女士,感谢你的启示,但我现在还要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就不送你了。”
“这就要赶我走吗?”珂琳娜有些意外地说:“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或许自我修正的结果,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困在虚无的‘自由’中的疯子。”白河笑了起来:“但是在我看来,做出这种选择胜过不负责任地把自己的灵魂交给神明的意志,至少现在,我还有掌控自己意志的自由。”
珂琳娜惊讶地看着白河,愣了一阵,道:“等等,你不要看一看协会为你挑选的学徒吗?”
“唔?还可挑可拣?”白河颇为吃惊:“不要告诉我当初我被选中也是被拣选的结果?”
“这是我们对优秀学员的福利。”珂琳娜抬起手指,茶水杯中的液体漂浮起来,在空中幻化成一面流光溢彩的镜子,仿佛照片放映器,一张张全息摄像和人物简介在上头幻灯片般翻过,女巫还一边讲解着:
“你看,这一位叫做沙塔拉,是地狱第八层领主墨菲斯托菲利斯的直系后代,因为希望研究奥法的精髓不远八层地狱,来到主物质界进行仪式,想要进入我们八叶会学习;还有这位雅达戈蓝,唔,他的来头更大了,是一个厄兰人的后裔,他想要钻研一下奥术,寻找一下魔法和灵能的近似之处;还有这位是大法师曼斯冬的儿子,嗯,他决定背叛他的父亲,所以偷偷进行了仪式召唤了我们……”
“等一下。为什么这些家伙听起来都像是带着一大堆麻烦的奇葩货色?连人类都没有,好吧,有一个……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怎么让人如此不快呢?”白河皱眉打断了女巫的播放:“能不能来个正常一些的啊?”
“这,按照当时的契约,能够送到您这里的学徒,也一定是提前签订了附加安全协议的。”珂琳娜汗颜道:“这,正常的学徒谁会去签那个东西啊?”
她看着白河的脸色越来越黑,语气越发心虚:“不,如果上面的这些你不满意,你看这个,这个还和你有亲戚关系呢:亚沙德林,他是个红龙龙裔……”
“我是白的不是红的。”白河翻个白眼,老实不客气地打断:“珂娜大师,你再这么没诚意地糊弄我,我的诚意也要快没啦!我就不信签订附加契约的学徒全都是这种,没有任何一个相对正常的人类,你不要骗我,我发现被骗了的话会很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呃~好吧,我就知道会里的人想得太天真了,怎么可能占到你这么大的便宜。”女巫沮丧地吐槽起来,她抹平水幕之时,这个幻灯片恰巧播放到了下一张,白河眼角余光从那个图像上扫过,突然一愣:“等等,这个是什么?!”
女巫一愕,她停下动作,将抹去的水幕恢复,正出现在上头的是一头很丑陋的人形生物,而且是女性普遍最为恶心的一种形象,在某些地区经常被女人用来形容一团烂泥一样死缠烂打的男人。
它双足站立,手长脚长,不穿衣服,苍白滑溜的身体上全是脓泡,一双大眼睛释放着机警狡猾的光,大嘴巴里面的舌头偶尔地倒翻出来。
珂娜不悦地看着这个东西,却见对面的白河目瞪口呆,这女巫顿时一阵惊奇:
这个白龙竟然看上了这个家伙?这得是多么奇葩的口味啊!果然他是个龙而不是一个人啊,这种生物物质界之中绝对不会有人形生物能够忍受的吧。
却不知白河此刻见到这个家伙,脑子里立刻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激动。
“霜寒之翼阁下。”看着白河看那只怪物看得两眼发直,珂娜终于忍不住打断:“这……这是一只新生的史拉亡蟾,为了追求奥术的力量找到了八叶,莫非……莫非你对他有兴趣不成?”
“唔~”白河瞅了几眼这个家伙,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它了,它叫什么名字?”
“唔,在正式契约之前我们要为他保密,你可以稍等两天。”
白河点了点头,起身送珂琳娜离开,一路走的时候,他还皱着眉,琢磨着刚刚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太理智。
不过那源自心头的滚滚膜力一上来,他一脑子骚念头按捺不住,也没什么办法啊。
这白河正和珂琳娜一人一龙谈得高兴,那边希斯利安带来的爱丽的消息,言道那银龙写完了检讨书,果然五千个词一个不少,字字看来皆是血,如泣如诉,甚是感人。
这白河看了一半就十分不爽,把那水幕投影一巴掌砸碎,对那希斯利安做出评价:“不合格。”
希斯利安和爱丽远程沟通了一阵,问道:“大人,实验体12号听说了你的回复,正在询问修改意见。”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白河翻白眼道:“大量用语重复,显然没按照我的要求来啊!而且这满篇哀怨绝望是什么意思?传播负能量吗?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添堵?好像我把她抓来就是为了折磨她一样!格调太低俗了!不及格!”
“我们把她抓来,是因为她在大冰川上非法办报进行狗仔式采访,这是大大的不道德的行为,把她抓来参与科学研究,意义等同于劳动改造。目的是惩前毖后,治病救龙,要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并且深刻地、诚挚地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反省,在这种反省之中获得重新做龙的喜悦。”白河振振有词道:“如此才能体现出我们对她的深切关爱和热切的救助,体现出感龙的正能量,让别的龙看一眼就感激流涕,振奋不已;这一篇M女龙心得体会是什么意思啊?这是降低了我们的格调,还毁坏了研究所的墙壁,不合格,一定要重写,还要让她把墙上的这格调极低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地,怎么写上去的,就怎么给抹掉。”
这一通歪理邪说把希斯利安听得是目瞪口呆,他在那里站了一阵,得到了里面传来的消息,一脸沉痛:“老板,12号实验体听了爱丽小姐传达你的意见,突然开始发起了疯,战斗部正在对她进行镇压。”
“等她安静下来让她继续写。”
得了白河的命令,希斯利安无语地走了。
那珂琳娜女士和贝亚罗一起前来,对这事情梗概略知一二,此时也被白河一番无耻邪说惊呆,她站在那里,看着这条最近突然在北地闹出巨大名头的龙,对他的混蛋性格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不敢多呆,一番告别之后走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隧道之中。
希斯利安刚刚离去的身影又冒了出来,白河吐了一口气,顿了一下,问:“还有别的消息?”
“是的,老板,爱丽刚刚发动计算中心的雷达模块进行了扫描,证实了那条名叫贝亚罗的银龙带来的消息是正确的。”希斯利安抬起右手上的改造式个人万用工具终端,全息投影出一张大地图,五种颜色的标识就出现在白河巢穴周围接近五里的地图上:“大量五色龙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不断地接近大冰川,现在周围已经有将近三十条彩色龙出没,其中八条绿龙,十一条蓝龙,剩下的大都是白龙,还有两条黑龙和一头红龙,看他们的行进目标,的确是公司本部没错。”
“这么多蓝龙和绿龙?”白河恼火起来:“这肯定是死老太婆搞的鬼,只有蓝龙和绿龙会把她的神谕真正地当一回事。这么多的土鸡瓦狗聚集在一起,是想挑战一下公司的防御系统了?”
“看起来不像,老板,有一个现象很奇怪。”希斯利安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瞄了白河一眼,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些彩色龙大多数都是雌性,只有少量的雄性蓝龙和绿龙,不过领头的都是雌龙无误。”
“这是搞什么鬼?”白河惊讶道。
“具体情况,还是要进一步调查一番。”
“你把这些龙活动的范围发到我的副脑上。”白河皱起眉头:“让我亲自出马,抓来一个问问话,看看提亚马特那个老太婆究竟在搞什么。”
194 艾蕾莎
第二十天。
真冷。
一阵寒风吹过,这条高大的成年绿龙缩了一下脖子。
虽然说理论上只要身在密林,绿龙就能够得到血脉的庇佑,生存无忧。不过这又是个什么鬼林子?
他嫌恶地抓起一把杉树叶子,这针叶又干又硬,几乎被大雪遮盖,完全掩藏不住绿龙翠绿色的身躯,这就让他们的狩猎能力大大降低。
北地的森林物产贫瘠,能够入口的动物本来就十分稀少,这头绿龙在林中绕了两天,不得不承认大冰川确实并不是一个适合绿龙生存的地方。
如果还是在南方该多好。
绿龙发誓他一点也不想来北方,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他悄悄藏匿身躯,从雪地边缘退回杉林入口,几头精明强干的雌绿龙已经在这里建设了巢穴,与混乱的红黑白三龙族不同,蓝龙和绿龙有时候会在广大的地域里修筑起巨大的巢穴,供养起一支颇有规模的宗族,不过他们同样也会很严格地驱赶走成年的子女,一是因为传统,二是因为成年龙的资源消耗的确会对一个地区造成巨大的压力。
蓝龙绿龙具有一定的生产意识,会有意识地组织仆从种族进行生产,不过生产能力还没有到达视资源限制如无物的地步,仅仅是一定规模的金字塔结构群居就有一定的压力。
集群离巢,又是到了如此贫瘠的北地,物资压力就更巨大了。
雄龙很庆幸自己运气好,被赶出巢穴没几年就遇上了绿龙一族中的土豪,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总归不太好过就是了。
很多时候还要承受无礼的责难:
“你!对,大绿角!快过来!”
这条母绿龙站在半完成的巢穴门口,指挥着两条青少年雄蓝龙苦力搬木头,看着这大角雄龙走过来,立刻不客气地吆喝起来:“还呆着干什么?快过来搬木头。”
雄龙楞了一下,颇为愤怒:“艾蕾莎!不要对我呼来喊去,我不是你的下人!”
“是啊,你名义上不是我的下人,史坦德鲁。”艾蕾莎哼了一声:“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向你提供食物和庇护喽?要知道你的那些‘兄弟姐妹’直到现在还在四处找你,他们还傻乎乎的以为老太婆的遗产都被你给拿走了。你的那个名义上的长兄还放出话来,要你把贪污老太婆的财产一分不剩的吐出来。”
“这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大角绿龙怒道:“他们只是想要利用我独占母亲的遗产。”
“你说这是污蔑,也得他们信才行。”母绿龙嘲讽道:“谁让你如此倒霉,刚刚离开那个巢穴,翠绿龙母就突然暴毙,除非像我这样阅读过你的思想,否则谁会信你呢?”
史坦德鲁闻言并没有欣慰,反而一张龙脸黑了下去,显得异常得不爽。
那是一段极为屈辱的经历,他对眼前这头母绿龙怀着又感恩又是憎恨的思想,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他垂头丧气,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开始搬起了木头。
“没错,巢穴必须修建得结实一些,想要完成提亚马特陛下的谕旨,我们必须要做好在这里长期驻扎的打算。”
艾蕾莎在那里指挥着,史坦德鲁听到神谕,暗自嗤之以鼻,什么狗屁神谕。不就是送上门来给龙艹?
伟大的提亚马特陛下果然就爱搞些奇葩的西洋景。
不太信奉五头龙后的大角绿龙腹诽着。
果然神是信不得的,史坦德鲁暗想,不过他也只是想想。
这头名叫艾蕾莎的绿龙来路可是非同凡响。
在安塔斯的南方,存在着安塔斯数一数二的古老森林,与北方的森林多数被精灵占据不同,这片大森林之中,生存着安塔斯所在的物质界域中最为巨大的绿龙群,在远古时代,这些绿龙还在广大的南方原野建立了正儿八经的政权,直至今日,这个绿龙群的首脑还以龙之君主自称,密林深处存在着古代绿龙帝国的王都和城市。
在这个帝国之中,艾蕾莎就是地位如同公主一般的存在,她得到那绿龙君主的宠爱,又身兼提亚马特的牧师,被绿龙们称为绿野之星,是五色巨龙中知名的后起之秀。
不过想起隔壁那些正在干差不多的事的五色龙同胞,史坦德鲁又觉得这身份没啥好炫耀的了。
那条来自死亡沙漠的雌性蓝龙同样是一个来头惊人的家伙,在蓝龙一族中身份地位和艾蕾莎相差不远,就是那一对双胞胎小黑龙和那条红龙,种族特性让她们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依靠,但也各自有着别具一格的优势。
这么一算起来,史坦德鲁赫然觉得,这条南方绿龙龙族的公主殿下,还未必能够抢得赢。
更何况,此时安塔斯各个地区里,还有不知道几百条五色龙雌龙正抱着相同的想法,向大冰川赶过来,相比起来,他们也只是靠着消息相对灵通先行一步而已。
这么多或是身份显赫,或是别具一格的母龙,来到北方竟然都是给那头名叫霜寒之翼的白龙配种的,这史坦德鲁感到一阵燥热的怒火,几日几夜来,仿佛每天都会受到几万点暴击伤害。
这是强烈的愤怒、嫉妒和恨,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好运呢?
史坦德鲁心情郁闷,开始顾影自怜,想我史坦德鲁如此英俊潇洒高大威猛,赤胆忠心善解龙意,专心孝敬伺候老母,却赶出了龙窝,不仅从此和爱人天各一方,还被恶意诽谤、误会追杀,过着屈辱的日子。那霜寒之翼坐在巢穴里头就有大批的龙族美女在外头眼巴巴地想要倒贴他,这命运是何等的不公啊?
艾蕾莎在这时却感应到了什么,她抡起尾巴,拍了这史坦德鲁一下:“快!巢穴那边有动静,快去,继续侦查,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她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声低声的咆哮,带着一群绿龙侍女和史坦德鲁一起向密林东部走去,就在走到距离那巢穴不足三哩的时候,一阵惊人的风声从东南方传来,她们掩蔽在密林之下,见到一片惊人巨大的红影从视野尽头渐渐拉近。
这是一头巨大的壮年雌性红龙,她长啸着飞过大冰川的天空,毫不遮掩自己的气势和身躯,直奔那霜寒之翼一个月以来极少有人敢靠近的巢穴门户。
“是齐萨利菲萨,她忍不住了。”艾蕾莎吐了口气:“果然是一脑子硫磺的愚蠢红龙,就知道蛮干。”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吧。
史坦德鲁暗道,他在北地流亡许久,有时候心思比艾蕾莎要灵活一些,心中颇为赞许这条雌性红龙采用的方法。
一头壮年红龙在大冰川这个地方绝对是罕有敌手——红龙的天赋素质不是白龙能够比较的,身为五色龙中最强大的龙种,彩色龙中的战斗精英。他们的成长曲线与金属龙中的金龙相似,很早就拥有超大的体型,若是论及同年龄段的单打独斗,只有金龙在任何年龄段都能够与红龙匹敌。
银龙在古龙阶段的战斗力和同年龄段的红龙半斤八两,但在成长到老年之前,体型和肉身力量决定了银龙单独遭遇红龙的结果大多数是落荒而逃。
在别的龙类体型还是小型、中型或者刚刚进入大型范畴的时候,同年龄的红龙体型一般是大型、超大型、巨型。
这条名叫齐萨利菲萨的壮年雌性红龙就是这样一头恐怖的存在,她的身长达到了八十呎,距离巨型龙仅有一步之遥;而且她身为红龙群中著名的提亚马特牧师,在北地享有盛名,有着提亚马特赐予的神术,她的战斗力比同龄的红龙还要强大许多。
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还搞什么歪门邪道?直接上门去强X啊!
换位思考一下,史坦德鲁赫然觉得这红龙的做法颇有道理,转而就开始为霜寒之翼默哀。
他不了解神谕,不清楚霜寒之翼这条‘出奇强大’的白龙强到什么程度,但是白龙的素质在那里,他实在不是不敢想得过于夸张。
至于杀了霜巨人酋长……大多数龙类都不太把‘巨人’这种低等生物的战斗力当一回事,除非亲自体验过。
若是史坦德鲁来选择,他宁愿继续受到兄弟姐妹们的追杀,也不愿意被这么一条红龙盯上。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雌性红龙从绿龙群上空飞过去,明显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却以红龙特有的傲慢睥睨了艾蕾莎一眼,就直直地飞了过去。
“这愚蠢的大蜥蜴。”艾蕾莎恼火地咆哮一声,转向侍女们和史坦德鲁:“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啊!”
“这太危险了,殿下!”一个青年龙侍女胆战心惊道:“那条红龙太强大了。”
“正是因为太强大了,所以才必须要去。”艾蕾莎眼色异样:“你们不了解神谕的内容,第一颗龙蛋绝对不能让别人抢先。我们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扯住这条红龙的后腿。”
“那为什么不在刚才阻止她?”一个脑袋不太好用的青少年绿龙一脸好奇地问。
“你傻的吗?当然是要她去试探一下目标的成色啦!”艾蕾莎咆哮起来:“那头霜寒之翼这么许多天来居然连巢穴的大门都不出一次,连捕猎都不亲自动手,简直是岂有此理,有这么懒惰的巨龙吗?”
巨龙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好不好。
一众侍女连着史坦德鲁腹诽,却不敢出言反驳,他们匆匆地跟着艾蕾莎向霜寒之翼巢穴外围冰雪覆盖的森林进发,史坦德鲁眼观六路,就注意到远处的另一头荒原上,几头蓝龙从天空飞了过去。
“真讨厌。”艾蕾莎啧了一声:“蓝龙族的小婊子,竟然妄想和我们抢夺提亚马特的宠爱,有机会一定要教训她们。”
就在这条绿龙抱怨的时候,那红龙已经到达了巢穴上空开始盘旋,她咆哮着双眼盯着矿场中开始四散奔逃的寒铁矿工,眼睛里出现了恶意,火焰从牙缝里面冒出来。
这群绿龙和蓝龙正盯着红龙齐萨利菲萨,就在这时,冷不防另一声咆哮在冰原上空炸响开来,一头通体白色的巨龙从那冰川之后飞上天空,巨大的体型竟然完全不比红龙逊色一两分,他通体覆盖着坚实的白色铠甲,凛冽的冰风几息之间扫过冰原,他蹲踞在冰川之巅,毫不畏惧地朝红龙发出了怒吼。
“提亚马特在上!”艾蕾莎瞬间呆住,她盯着这条白龙巨大的身躯,一时脑袋里面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
195 龙计划
那高山之上的齐萨利菲萨看到冰川后头钻出来的白龙,心中也是充满了困惑。
神明想要联系主物质界的信徒并不是那么的容易,这既取决于神明本身对物质界的关注程度,也取决于神明信徒的信仰,不仅如此,还与事件本身关联的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因素有关。
简而言之,信徒得到清晰神谕的时候,几百次里也未必有一次,神力微弱的邪神就更是如此。
齐萨利菲萨得到的神谕就不太清晰,无论是言语还是图像都是如此,她虽然身兼提亚马特的牧师,但是身为一条红龙,祭祀这种工作她天然就不太擅长。得到的神谕之中,无论言辞还是图像都十分之模糊、而作为一条傲慢的红龙,齐萨利菲萨消息闭塞,白河此时的事迹还没有传开,至少在人类社会中影响有限,没有达到尽人皆知的地步。
她一时没有将这条怪模怪样的龙和霜寒之翼联系起来。
此刻白河一双红眼睛没完全睁开,大冰川晴天时候的强烈反光,让他用盔甲变出了一个遮阳板,正好挡住了红龙从上往下的视线。
她观察了一下这条体格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白龙一阵,做出了一个粗略的判断这是一条即将进入上古龙阶段、还有这披甲怪癖的古代白龙。
做出这个判断的她还感觉有些奇怪,喜欢披甲的龙虽然不是没有,但数量也是极为稀少,在神域的影像中,那头霜寒之翼也是个披甲的,难道是和眼前这条老白龙学的?
她想了想,还是无法接受一条未成年龙能够长到古龙一样的体型这种荒谬的事情,傲慢也让她无视了这种异样,这条红龙长吟一声,鼻孔喷出一道硫磺的气息,吼道:“这是霜寒之翼的巢穴?你是他的长辈还是监护人?我带来了提亚马特陛下的圣谕,叫他出来见我。”
她对北地的白龙没有丝毫的了解,不认识任何一条古白龙,也就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判断有什么问题。
……
奉献?奉献个屁。
白河站在冰川上,眨着眼睛打着个呵欠,眼睛半适应着地面的反光,一面分神注意着红龙,心里骂了起来。
他刚刚小睡醒来,得到了希斯利安的消息,就准备出巢巡游一番,却没想到一出来就遇上一头一看就知道来挑事的大红龙,如果他再晚出来一会儿,莫不是这些可怜的矿工就要成了烤小人?
他看着红龙,又感应到红龙后面遥远的地方的两群其它颜色的龙,心中越发困惑,这么一大群龙找上门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条红龙看着像是打架的,后面那两群却是不像,见过打架之前先修个龙巢的吗?莫非是要长期斗争?
还有龙后的神谕?
这老太婆究竟在搞什么?
“龙后的旨意?”白河决定试探一番,他捏出个沙哑的公鸭嗓子,装成个老白龙的口气,又弄得一脸迷糊:“龙后有什么旨意啊?我老头子在大冰川活了也有几百年了,怎么没收到消息啊?”
“哼,你们这些智能低下、缺乏虔诚的龙族耻辱,居然已经迟钝到这种地步了,你们都不日常祈祷的吗?”齐萨利菲萨恼火地吼道:“她把那么巨大的荣耀赐给了你们,你们竟然到现在还懵懵懂懂?”
“那敢问这位红龙女士,究竟是什么样的荣耀呢?”白河心中越发好奇,表面上却姿态颇低。
这红龙傲慢地看了白河一眼,道:“哼,让你们白龙一族欢喜吧,庆幸吧!这条名叫霜寒之翼的白龙的变异血脉得到了龙后陛下的青眼,她颁布指令,命令他速速与提亚马特的各族女儿们进行交配,把生出来的龙蛋全部交给提亚马特陛下……”
卧槽,这是要拿我当种马?
白河听了一半,一股惊人的荒谬感让他目瞪口呆,如同石头龙一样坐在那山头,几秒钟没有反应。
红龙见这白龙‘惊喜得呆住了’,挥舞着翅膀飞了下来:“算了,愚蠢的白龙,我还是亲自进入这巢穴,把那霜寒之翼找出来,履行龙后的旨意吧。”
“等等。”白河颤抖着抬起一根手指:“你说你要亲自履行龙后的旨意?”
“没错!你们不用担心,我特意准备好了提前发育的神术,能够让未成年龙成功参与进龙蛋的孕育,龙后陛下的旨意必须得到完成!”齐萨利菲萨大声道。
“完成你个狗奶奶!”白河仰天一声怒吼,再也装不下去,按捺着的沙哑嗓音恢复清脆明亮:“愚蠢又狂妄的红色蜥蜴,你以为凭着你这下三流的法术,就能够实现老太婆那肮脏的指令?”
“你……”红龙吃惊地看着狂怒的白河,也愤怒起来:“胡言乱语,你在亵渎神明!”
“亵渎?老子还想打她呢!”白河大怒:“给我滚出我的巢穴!”
他展翅猛扑,巨大的身躯在天空中完全展开,这个姿势瞬间和红龙脑海中神谕传达的那个模糊影像重合,她惊愕万分地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霜寒之翼?!怎么可能!一条未成年龙怎么会有你这种体型?!”
“少见多怪的大龄妇女,没见识还长得丑,不去好好地跳广场舞,也妄想跟风老牛吃嫩草吗?”白河怒喝着闪电扑击下去:“你这是需要有关部门好好批评教育一下!”
“哈哈哈哈!”这红龙愣了一下,终于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看着白河扑击下来,转而就是狂喜:“好,果然不愧是提亚马特陛下宠爱的异种!我来之前还害怕会弄伤你,现在看来这种担忧完全是不必要的!”
“呕!”白河大怒:“太他妈倒胃口了,你今天必须得死。”
“小白龙,你这个扑击的姿势不对。”红龙看着白河冲过来,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兴奋地一把迎了上来:“让阿姨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战斗吧。”
轰地一声巨响,两条龙撞击在了一起,红龙稍稍碰上了白河的躯体,面色就是一变,事情显然有些不太对劲。
这条白龙的体型和她差不多,然而力量出奇地巨大,身上的盔甲又尖又硬,这么撞来撞去,吃亏的明显是她。
红龙眼神谨慎,发热的脑子迅速冷静下来。
……
“霜寒之翼……”战场外围的荒漠上,一群蓝龙的拱卫之中,一条体型明显较小,却被一大群蓝龙拱卫在其中的雌性蓝龙吃惊地丢下了手里的权杖。
她龙鳞上佩戴者华丽的章饰,尤为显眼的是颈下项链上挂着的符文宝石上面的闪光五色龙徽章意味着她在提亚马特教会中都有着特别的地位。
这是一头得到龙后特别宠爱的候补选民。
蓝龙族拥有聆听大气与风的天赋,加上神术加持,能够让她听到发生在远处的对话,这条蓝龙听得十分真切,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她此刻盯着远处正在和红龙激战的白色身影,表情是异常激动,比起绿龙艾蕾莎,她显然也更活泼一些,声音也不像一般的蓝龙那样粗壮沙哑,相反是一种略带底噪的清脆嗓音:“他真的是霜寒之翼!这就是原始龙吗?好大,好长,好强壮啊!”
小蓝龙得到的神谕远比红龙得到的清晰,不过此时将神谕中的内容和真实一对比,还是让她万分之惊叹。
这条雌性蓝龙扇动着翅膀,显得非常之兴奋:“果然,龙后陛下的旨意是我等彩色龙的指路明灯,只有这样强大的同胞,才有资格让我为他诞下龙蛋,凯斯凯斯!我决定了!这条龙就是我以后的配偶了!我一定要得到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他,谁敢跟我抢,我就把她连骨带肉一起吃得精光!”
她兴奋着咬牙切齿,表达出了坚定的决心:“这是命中注定的相会,他就是属于我的真命王子。”
“贝茵卓拉殿下。请注意保持我伟大蓝龙一族的雍容和礼仪。”她身侧的雄性蓝龙侍卫干巴巴地道,表情却因为这条雌性蓝龙的一席话而呈现出一种莫名的悲伤,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恕我直言,殿下,您阅读过的人形生物社会的童话故事太多,可能已经影响到了现实。”
“知道啦,多嘴多舌的家伙,不过有哪里不对吗?”贝茵卓拉哼了一声,一双星星眼盯着激战中的白龙,闪烁着激动的光辉:“我倒是觉得人类的有些说法既精准又艺术,比如说我看到他,心中猛然就想到了那一段描写:啊,他健壮的身姿映入了我的睡梦,浮动的心绪让我彻夜难眠。”
“回去告诉族长,把上一批抓来的人类精灵吟游诗人统统切成小块喂幼龙吃掉。”蓝龙侍卫凯斯黑了脸,抓来他后头的侍女,低声下令道。
“你敢!”贝茵卓拉不满道,西边树林里的动静让她很快地警惕了起来:“咦?那不是艾蕾莎那个蠢货?她也忍不住了?”
“大概是吧,殿下。”蓝龙侍卫有些无奈地看了远处的白龙一眼:“等这里的消息进一步传开去,找到这里的龙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这个又丑又老的家伙。”贝茵卓拉看着那绿龙的身姿,颇有些气急败坏:“先来了一步就敢和我抢夺?走,去把她们堵住,不要让他们抢先。”
霜寒之翼霜寒之翼。
我的配偶我的配偶。
贝茵卓拉心脏砰砰地跳跃着,脑海里翻来覆去,远处那白龙在激战中施展出了法术,护甲也开始大规模变形,红龙不断怒吼着喷射出火焰,用各种法术力图占据优势,不过显然两人的法力无论质量都有着巨大的差距,很快地这头红龙就被打得飞上了高空,借助距离来抵消白河的法术优势。
红龙又惊又怒,她做梦也想不到,这条古怪的披甲白龙竟然如此变态,无论是法力还是肉搏,都完全地压制住了她。
她的神术天赋不强,掌握的一些中低阶神术配合相对娴熟的肉搏技巧和战斗意识,她能够勉强支撑,不过巨大的硬实力差距,已经让她意识到,这条白龙,不是她所能降服得住的存在。
艾蕾莎朝白河的巢穴方向疾走,见到霜寒之翼的一刹那,强劲的荷尔蒙冲击与心灵冲撞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直到现在也是如此,然而那一群蓝龙从荒漠边缘拦了过来,却让她立刻变清醒了,只是这种清醒伴随着巨大的不悦。
她不快地看着被蓝龙群护卫在中间的母蓝龙,视线闪电一样扫过贝茵卓拉由于发育异常,比寻常青年龙小上两号的躯体,声调轻挑了起来:“贝茵卓拉,没想到蓝龙族真的派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出来啦,我可是好多年没听过你的消息了呢,对了,你是多少年前出生的来着?”
她藐视地看着蓝龙的身体:“进入青年期了没有啊?不然岂不是白来一回?嗯?”
这一副准备撕逼的姿态摆出来,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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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各种颜色的宾客
“老变态生下来的剩女。”
迎着绿龙的挑衅,贝茵卓拉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你说什么?!”艾蕾莎哼了一声:“你竟然羞辱我的家族?”
“我可没有羞辱的意思。”贝茵卓拉抬起爪子掩口轻笑,彷如龙族中的淑女:“‘老变态’可是我妈妈对你爸的敬称,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妈如此厌恶的龙还真的不多,曾经的北风算是,你爸爸也名列其中啊。”
“你……”艾蕾莎低沉地咆哮一声,恶毒的威胁气息从她的双眼中冒了出来:“我建议你不要对我的家庭大放厥词,贝茵卓拉,你可不是你妈妈。”
“冷静一下。”史坦德鲁连忙拦住暴怒的绿龙,冷汗就冒了下来。
这艾蕾莎身为龙之君主的女儿,有一桩事情颇为受忌讳,那就是那位绿龙龙王乃是安塔斯龙族中著名的鬼父,对于自己的女儿有着偏执的爱好。
作为一种超自然生物,龙族的繁衍没有普通生物那么多的讲究,近亲结婚是家常便饭。
那绿龙君王漫长的一生中生下了不知道多少条母龙,然而骇人听闻的是每一条‘女儿’最后都成了他的老婆,这艾蕾莎除了身为这位君王的女儿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是这个君王不知道第几代的重孙女。
按照常理推算,艾蕾莎长大成龙之后,多半也是成为那绿龙王后宫中的一员
但是这艾蕾莎长到两岁那年的时候,那绿龙帝国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件。
那就是绿龙王进入了沉睡,即将从一条老年龙成为一条伟大、强大、无敌的古龙。
这也意味着这条恋女鬼父绿龙,以龙族的生理知识来看,将失去迎娶艾蕾莎的能力——他交不出粮啦!
于是艾蕾莎成为了绿龙王洛西塔斯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收入后宫的女儿。
所幸这洛西塔斯除了鬼父这变态嗜好之外,也具有着绿龙式的守旧,对于北风这种家伙十分之瞧不起,没有干出来施法强行续精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所以艾露莎硕果仅存,在她的‘姐妹’、‘母亲’们中显得异常独特。
不过这变态终归有着变态的执着,洛西塔斯每天环顾后宫,就想起来自己这唯一一个没变成老婆的女儿,心里头充满了不甘心,他恨上天为什么不再给他五十年,只要五十年的时间他就能把艾蕾莎给办了,这种扭曲的恨意之下,他发布谕令,言道想要迎娶艾蕾莎,必须先跟他过过招,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再讨论生蛋的事情。
于是在艾蕾莎进入青年期之后,一条前来求偶的成年绿龙被洛西塔斯打得半死,从此以后,这位身份高贵的龙公主就成了无人敢问津的棘手人物;到现在差不多三十多年的时间,安塔斯中消息灵通的彩色龙大都知道了这事情。
这回艾蕾莎得以出来,也是用提亚马特的神谕吓住了洛西塔斯,三十年间艾蕾莎日夜活在恐惧之中,虽然对于一条绿龙来说嫁给老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随着洛西塔斯日渐变态,艾蕾莎也渐渐感到难以忍受。
尤其是最近几年,原本还算‘正直’的绿龙王竟然研究起了北风那一套,这就让艾蕾莎更为恐惧——嫁给正常的老龙没有问题,但施法续精这种事情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的。
另一方面也是……憋得难受啊。
万能的提亚马特,这个神谕来得正好,解脱了她,也让洛西塔斯不至于在变态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哈哈哈哈,竟然忍住了没有立即和我打架。”贝茵卓拉笑得更开心了:“看来从你父亲的魔爪之下解脱让你心情不错呢,艾蕾莎大姐姐,但是……
我强烈的建议你,换一个解决欲望的对象比较好,你旁边这条大角的就不错。”
小蓝龙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但是不要和我抢,霜寒之翼是我的!”
对艾蕾莎来说,史坦德鲁只是个拿钱打工的,此刻史坦德鲁听到眼前这蓝龙突然把车开到他的身上,一时猝不及防,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艾蕾莎听了这话,却从恼怒中走了出来,她看着贝茵卓拉,忽然不阴不阳地笑了两声:“哈!哈!好一副自信的模样呢,贝茵卓拉,不过我真怀疑,你这个连普通彩色龙都看不上的小矮子能够得到他的青睐吗?还是你在自作多情呢?”
“小矮子?”贝茵卓拉面色一暗,龙眼里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长得矮小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死穴,被反复提及,她也有种想要爆炸的倾向:“你是真的想打架吗?艾蕾莎?”
这一蓝一绿两伙龙对抗起来,龙或许算得上是聪明的动物,不过天生的性格缺陷让他们的智力大多数时候都发挥不到正确的地方,换言之大多数龙类都拥有着感人的情商,此刻艾蕾莎和贝茵卓拉对峙起来,顿时就忽略了战场上的变化。
那母红龙和白河大战了几十回合,仗着庞大的体型和混合使用的神术和奥术,居然和白河斗了个旗鼓相当,这白河打着打着渐渐不耐烦起来,他长啸着开启了刚刚从血脉中开发出来的奥术融合大法,仗着压倒性的法术数量和法术威力,开始了狂轰滥炸。
‘奥术融合’是个著名的术士专属奥术,它极为特殊,在于它只能利用血脉进行释放,效果是利用血脉中高度活跃的魔力形成一个临时的奥术连锁,一次引导出复数个法术。
双重施法是极高端的施法技巧,即使是传奇施法者也未必都能掌握,奥术融合这个五环术士奥术的出现,让广大的术士的战斗力有了飞跃性的提升,改变了多元宇宙中广大高级术士的战斗方式。
一个术士想要掌握这个奥术是颇为困难的,它需要术士对法术有着惊人的敏锐,对法术的核心知识也要有着充沛的认知,仅仅这两条就淘汰了太多靠脸吃饭的三流术士选手。
白河自从成为了祖龙,血脉施法的能力得到了飞跃,由于思维受到了魔网的干扰,白河转而的血脉施法研究,这个奥术融合就是不久前的成果。
各种力场、冰霜、闪电、毒液不要钱一样向红龙飞洒过去,这红龙高声大吼着,不停地破解着法术——红龙都是战斗天才,凭着超级敏锐的反应,这些法术一时竟然没对她造成太要命的伤害,不过这白龙伺机待发,一发魔邓肯大裂解术已经恭候多时,就在红龙闪避过一个死亡一指,进入闪避的死角之时,白河这个大裂解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齐萨利菲萨但觉浑身一凉,身上的神力加护不翼而飞,白河早已准备好了法术,奥术融合效果下,比格毕金刚拳和极冰射线融合为一,经过白河的调整,变成一只寒冷力量组成的惊人巨拳,一拳就狠狠地砸上了红龙的鼻子。
红龙惨叫一声,这巨拳握起来约莫四米长宽,砸在了她的龙脸上,鼻血长长地冒了出来,又被寒气黏在了龙脸上,弄成了一个夹杂着血色的大冰坨,惊人的剧痛和寒冷之下,齐萨利菲萨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地上,一边喉咙里低吼着一边伸手挠着自己被寒冰冻住的脸,试图快速回复行动力。
这白河岂能如她所愿,那冒着寒气的大金刚拳一顿乱锤,不过几分钟功夫,齐萨利菲萨就完全被寒冰冻结了起来,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外围的蓝龙和绿龙们在红龙发出凄厉惨叫的时候停止了对峙,他们看着被冻成大冰块的红龙,冷汗不断地冒了出来。
白河哼了一声,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两群鬼鬼祟祟的家伙,他展开翅膀,腾空而起,一串咒语过后,冰川上凭空冒起一座尖塔,冻结着红龙的大冰块就飞到了那尖塔之上,好像一个旗帜,又仿佛是地标。
“提亚马特在上……”绿龙稍稍意识到了白河要做什么,心下骇然起来。
白龙双翼震动,腾空而起,看着地上偷偷摸摸的巨龙,长声怒吼起来:“你们这群家伙都给我听着,我不关你们带着什么目的,从现在开始,擅自靠近我巢穴的家伙统统都得死!这条红色的蠢蜥蜴就是榜样,到时候不要说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
……
“伟大的提亚马特!齐萨利菲萨……死了?”被霜寒之翼的气势震慑了许久,贝茵卓拉才恢复过来,她爪子颤抖着,看着那冰柱包裹着的红龙尸体,语气中全是震惊。
“应该还没有。”艾蕾莎年纪大一些,她此刻完全忘了和贝茵卓拉斗气,也是一脸震惊:“是被封印起来了,不过这个样子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死掉。”
“天啊,无论怎么说,齐萨利菲萨都是陛下的使者!”贝茵卓拉语气颤抖:“他……竟然真的一点儿对陛下的敬畏都没有!”
“你不会是以为二十年前的事情是假的吧。”艾蕾莎讥讽道:“他本来就是陛下的叛逆啊。怎么?难道你还抱着齐萨利菲萨那样的弱智想法,把陛下的名头亮出来吓唬他就能如愿以偿?”
贝茵卓拉闭上了嘴,和艾蕾莎与齐萨利菲萨都不一样,她这一脉系的蓝龙继承了对提亚马特的狂热信仰,十分艰难地从多元宇宙万千物质界位面的竞争者中获取了候补选民的地位,虔诚可想而知。
二十年前提亚马特和霜寒之翼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冲突很少有龙知道得清楚,大多数得到的消息都只是那条提亚马特气急败坏之下的通缉令,贝茵卓拉万万没想到,这霜寒之翼遇上提亚马特的正牌侍者,说干掉就干掉,一点情面都不留下。
艾蕾莎哼了一声,略微年长又不是那么狂信的她比贝茵卓拉心思灵活,很容易就不再纠结信仰的问题,转身回去继续修筑临时巢穴。
见识到了霜寒之翼,被由而发的情绪震撼,艾蕾莎决定要排除万难也要完成龙后的神谕,哪怕不是神谕,为了她自己,也要完成这个使命——这条白龙肯定不怕她爹。
只是这个‘万难’是真的难,霜寒之翼的态度出奇地强硬,旁边还有蓝龙小婊子虎视眈眈,过一阵子还会出现更多的竞争者;暴力很难行得通,形势不容乐观,必须好好谋划。
“不!不行!”艾蕾莎离开之后,贝茵卓拉也从沉默之中恢复过来,她表情更加坚定,充满了蓝龙式的正经和严肃:“他注定是我的丈夫,我一定要把他从异端和不敬中引导回来,让他重新回到陛下的麾下,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她表情坚定:“无论这个目标有多么难以达到,我也要做到这件事情,为了提亚马特……也为了我自己……我……贝茵卓拉,赛达莉亚之女,注定要成为霜寒之翼的配偶!这是命运注定的相会。”
那蓝龙侍卫凯斯听到最后一句话,举起爪子掩住了额头,更加下定了主意,回去以后一定要把那些吟游诗人统统吃了——不再喂幼龙了,要亲口吃掉,免得有漏网的。
以后向路过的商队征税的时候,商队里的吟游诗人要作为食物一起征收,作为税款的组成部分之一。
嗯,当场吃掉,回去就这么办。
不能让高贵的蓝龙族小公主被这种来自人形生物社会的脑残能量继续污染下去了。
蓝龙群和绿龙群震惊于白河的力量,却没料到近在咫尺之处就有别的生物在偷听。
比如一个脸上略微有些灰暗的精灵斥候就在近在咫尺的阴影里偷偷看着他们的谈话,通过一枚魔法项链,将讯息不断传到远处。
他的颈上镶嵌着一片深紫色的龙鳞,粗大的血管在龙鳞附近凸起,将混合着魔能的龙血输送到身体各处。
“愚蠢的蓝龙和绿龙。”一个温暖的地下巢**,这个穿着一身紫色薄纱的少女哼了一声,颇为高傲地把手中紫晶杯里的葡萄酒一口喝干,紫色的眼睛里露出轻蔑不屑的神情:“这种智商和蜥蜴没什么两样的生物居然能够得到提亚马特的庇佑四处横行无忌,我们却要在地下城里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嘁!”
“殿下,现在看来事情有点难办了。”一个人类女性跪在她的脚边,颈侧同样有着以紫色龙鳞为核心的魔能瘤:“那条名为霜寒之翼的白龙显然有些……过于强大了;想要歼灭他,可能会付出惊人的代价。”
“歼灭?这个计划可以放弃了。回去回报我父王,即使他出马遇上这头白龙也是送死。”紫发紫眼的小妞托着侧脸倚在舒适的长椅上面:“顶级的巫师施法能力,奥术融合,原始龙的血脉,啧~等他成长到下一个年龄段,除非我那不知道现在身在那里的曾祖父亲自动手,不然我们族中再也不可能有龙能够与他匹敌。”
“那么……殿下,要撤退?”侍女迟疑地问。
“撤退?撤什么呀?”少女站了起来,似乎有点异样的兴奋:“自从母后被提亚马特谋杀之后,我们紫龙一族势单力孤,黄龙、棕龙、灰龙、橙龙……母亲的其他子民也是完全靠不住,根本就组织不起来对抗那五头怪物的力量;现在不就是我们一族的机会?”
她语气更加兴奋起来:“一条原始龙!和我们紫龙一族一样厌憎着那五个头的老泼妇!若是能够将它拉入我们的阵营,至少在安塔斯,我们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地活着了,我们要把提亚马特所有的爪牙从这片大地上清除干净。”
“殿下,你不是要……”侍女听着这话,表情越加愕然起来。
“不错,我一定要得到他!他是我的!”少女双眼紫光闪烁:“去告诉父王,给我提供紫龙一族能够调集的所有资源,我使尽一切手段也要把他争夺到手!!他注定是我的!”
“可是,霜寒之翼的态度……”
“态度有什么关系?力量又有什么关系?雄性都是虚荣且好色的。”紫龙少女银铃一般笑了起来:“我是紫龙一族的公主!我们是曼洛缇丝陛下最纯净的血脉后裔,彩色龙族中真正的最强,提亚马特的卑贱血脉怎么能够与我们相提并论?”
……
白河此时不知道,除了提亚马特直系后代之外,其他龙系的表亲也怀着各种念头开始打起了他的主意——也许早就开始了。他现在心底充满了荒谬和愤怒,回到巢穴就叫来了希斯利安和爱丽,加上经常在巢穴附近巡逻的死宅骑士团,开始进一步了解情况。
197 烦躁的白龙
“事情经过你们都看到了,按照那红龙的说法,这提亚马特显然是把我当成了种马。”
白河坐在冰宫中层的会议圆桌上,看着这一群人都已经到位,开门直入正题。
这个话说出来,哪怕白河转世重生以来,人类的好品性日渐完蛋,龙族的臭毛病日益增多,脸皮越来越厚,也是感到深深的羞耻。
“就是这样。”白河咳了一声:“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讨论一下。”
“这是好事啊!”小电视漂浮了起来,里面的小豆丁非常兴奋,她拿出一个本子:“老爸!你看,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通过侦测系统收集的情报,最近来的主要有这么几批,除了那条被你干掉的红龙大妈,还有蓝龙族的loli,绿龙族的御姐,黑龙族的双胞胎——天哪,这两个还没进入繁殖期,怎么就过来了?还有在地下修建了巢穴的——如果不是我们搜查得仔细差点就漏过去了——她竟然是一条紫龙,紫龙耶!老爸,这可真是稀奇品种!你知道吗!她们可是曼洛缇丝最强大的后裔种族,比红龙还强耶!”
爱丽十分兴奋地说:“对了,她们还是所有非传奇类真龙中最美丽的龙族!银龙和她们一比都是丑八怪!听说很多紫龙和地下深龙混血,血统逐渐削弱,真正纯种的紫龙很快就要灭绝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冒了出来?”
“我叫你来讨论是讨论这个的吗?怎么连其他龙系的家伙都混进来了?!”白河黑着脸说道:“这是在开玩笑嘛?”
小豆丁道:“提亚马特陛下这回真的干了一回好事呢,这么多的雌性龙类,各个种类的都有,口味普通一点的选绿龙,稍微变态一点就选蓝龙,更变态的选黑龙,喜欢暴力的找红龙,追求完美就选紫龙!爸爸你想要什么样的都随你挑啊!”
“去去去去,我看这事不能找你商量,说不准你这个小间谍什么时候就把我给卖了。现在给我滚下去,外围安全系统的权限就不要再管了,让你看门的话你迟早把她们都给放进来。”白河不爽道。
“这是众望所归啊!老爸!你就从了吧!莫非老爸你觉得自己没到青年期,那话儿不灵吗?我有办法啊!”爱丽不知道从哪里一掏,掏出个注射剂道:“这个药剂叫作大大灵,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能让你的某些地方提前得到发育,有着研究部门的监控,不会产生任何的副作用!”
“什么鬼?”白河额角青筋暴露:“这是谁撺掇研究所研究出来的东西?”
“~老板,这是爱丽小姐委托一位科学家进行的发明,原理很简单,并没有废多大的功夫。”希斯利安解释道。
“以后她对你们提出的每一个订单,都要通过我的审批,太过分了。”白河道:“这么无聊的东西让你们研发你们就研发,研究所宝贵的物力是让你们这么用的吗?”
“你研发出来的基佬术系列就很有聊吗……”爱丽低声咕哝,被白河狠狠一瞪,就安静了下去。
……
“你们和白龙混的比较熟,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和爱丽一番谈话被气了个七窍生烟,还搞出个名叫‘大大灵’的副产品,白河深感无语,觉得把这事情和爱丽讨论本来就是很荒谬的事情,他想了想,将视线转向‘霜龙骑士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表现最为活跃的胖子主教。
‘极夜破碎之战’后,白河除了占了一大块地盘,并扬了一把名之外;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附加作用。
比如说那被霜巨人部落驯养的几百条未成年白龙。
在霜巨人酋邦轰然毁灭之后,它们就陷入了奇怪的状态。
作为五色龙中发育曲线渣,智力低下的种族,白龙在冰川的生活谈不上多么自在,很多白龙由于龙蛋时期或幼年期疏于保护,被各种奇葩的生物拿去驯化,除了霜巨人,还有水晶龙、铬龙、银龙,甚至一些居住在寒冷地区的巫师,也喜欢驯化白龙作为自己的仆从。
就如同狼被驯化一番就成了狗,这种被驯化的白龙,大多数都和野生的白龙具有截然不同的性格,尤其是被霜巨人当成猎犬养大的白龙,在获得了解放之后,就陷入了对自身的迷茫之中——虽然未成年的白龙智力普遍不高,但是这也足够他们对自己的龙生意义产生怀疑。
他们日日游荡在白河巢穴周围,无论如何,霜寒之翼的恐怖力量给与了他们极深的震撼,摄于这种威势,他们并不敢靠近白河的巢穴,但是每当白河出现的时候,他们都会五体投地,献上对强大白龙的忠诚。
白河也就不太好意思对它们下手,任他们在巢穴外围闲逛,度过龙生的迷茫期。
他很看不上眼这些弱小的白龙,把这种东西放进巢穴里面只会添乱。
不过白河没料到的是他看不上的东西,他部下的死宅骑士团却充满了兴趣,经过了几番试探之后,一些胆大的骑士同学和这些还没脱离被奴役习惯的白龙产生了良好的关系,成为了一批真正的龙骑士,甚至日常巡查的时候,半夜就穿着动力装甲在龙洞里面睡觉,过得是异常得滋润。
对于这种事情,白河大体是默许的,死宅骑士在他的统治序列中重要性与要害性远低于希斯利安一伙儿,能够在外围笼络驯化一批白龙总体看来也是利大于弊,这种他不愿意消费精力的事情,让这些死宅骑士自发完成就再好不过。
至于有没有哪个倒霉鬼操作失误被白龙玩坏了这种事情……白河早有声明,作死产生的后果自行负责。
白河眼前的这个胖纸在这方面起了带头作用,还弄了两条大号的母龙……好吧,这两条青年母龙不能变成人形,这让白河不太好意思把事情想得太歪。
此时他突然想要知道,白龙会不会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忍不住就询问起了这个胖子。
这胖子主教听到白河召唤,先是五体投地一阵,然后道:“老板!我早就想和你说啦!那两个不省心的,昨天晚上还支支吾吾地和我说,想要见您一面,被我拒绝掉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算你识大体。”白河点了点头,颇为满意,表情沉吟起来:“这么说白龙也都知道了。”
“老板,你不用担心这个,这群白龙傻得很,而且看她们两个也根本没报什么希望的样子,大概是十分害怕你的缘故。”
那如果一大群不怕我的白龙找上门来怎么办?
白河深深地担忧起来。
“不过老板,你为什么这么排斥这种事情呢?这明明是好事啊!”这胖子说完了状况,突然淫笑起来:“一大群龙族小姐姐上赶着来送,这么好的事干嘛拒之门外呢?”
“住口!”白河怒道:“我看上去是那么没节操没下限的龙吗?精虫上脑也要看事情的性质啊!她们奉了提亚马特那老太婆的旨意来QJ我!大丈夫岂可受逆推之辱?!我怎么能够如此屈从于提亚马特的淫威?那不是右倾投降主义吗?
要收后宫也得是我找上她们,不然我做龙的尊严何在啊?!”
“老板!你这个是注孤生的别扭思想,要纠正啊!”胖子震惊道,突然醒悟到什么,笑了起来:“啊!我知道了,老板你的本体是女神,难道是对百合这种行为有着偏见,这不对啊!”
胖子激动起来,站了起来,张牙舞爪道:“老大!异**配是为了繁衍后代,这同性之间才有纯洁的真正爱情!老大你要赶快解放思想,同性之魂、异性之身,兼具两者之长,这……这简直是是完美无瑕、纯洁无间、符合自然规律的天作之合,前途无量啊!”
“RUA!你这个死基佬给我滚!”白河大怒,瞬间变成了半龙的形态,一脚把那胖子提飞了出去:“我看你很危险!什么时候你把那两条白龙给艹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找我谈话。”
这白河一脚踢飞了胖子,见到余下一批人都用奇怪的视线看着他,心中忍不住流出苦水——看这些家伙的表情,显然都是把这个事情当成了一场笑话来看。
他恼火地看了一眼偷笑的小电视,烦躁起来:“滚滚滚,全都滚蛋,希斯利安留下。”
一群人偷笑着跑路,这白河深吸了几口气,看着安静的希斯利安,心道最终还是只有这个比较靠谱:“S1,说说你们的想法。”
“事实上,我们的想法总体上和她们并无太大分别。”希斯利安严肃道。
白河眼前一黑,手指颤抖着指着希斯利安:“你……你们怎么也跟着这群不靠谱的家伙一起胡搞?”
“老板,再过约20个安塔斯标准年的时间,您将进入性成熟期。”希斯利安道:“研究您与其他龙类不同的生殖规律,是研究部门提上日程的重要工作,外面的都是极好的样本;在保证了您的安全的情况下,这个实现一定要进行的,我们强烈建议老板您先物色好实验目标,将她们监管起来,等您性成熟之后,立刻展开实验。”
“当然,老板您也可以关闭这个计划,您身为我们的领导,是有着这个权力的。”希斯利安眨了眨眼睛:“但是这个实验确实非常有价值,还请老板您认真考虑。”
“他妈的。”白河暗暗憋住了一口老血,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你也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看着希斯利安要走,白河又把他叫住:“等等,希斯利安,通知实验室,全力准备半位面的开拓工作,现在我们要保持安静,如果事态失控,我们要确保这个基地的重要区域能够快速完成转移。”
这空旷的会议室中剩下了白河一个,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安静将他混乱的心绪渐渐抚平,开始认真思考眼下的情况。
思来想去,他渐渐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神经过敏,至少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事态还没有糟糕到多严重的地步。
但以后呢?
他深深思考了起来,现在还只是壮年龙、青年龙、呃~还有青少年龙,不过以后为了完成提亚马特的旨意,会不会有古龙、上古龙、太古龙找上门来,如果是一大群一起找上门来,又该怎么办?
想应付是不难,但是来了一拨又来一拨,自己的法术研究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白河非常清楚,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别说传奇法术,就连九环的奥术自己还没能完全伺候明白,天大的关卡等着自己突破,若是稍有差池就会变成疯子,又有一大批母龙在搞事……
先静一静。
他揉了揉太阳穴。
也许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事情做完再说?
咔哒。
西芙穿着薄纱,悄悄地出现在白河身后,将一个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她小手灵活地摆动,打开烟锅,将特制的草药放进一旁的烟斗里头,轻手轻脚地架在白河的嘴唇上,用火石擦燃。
白河深深地吸了一口,袅袅的草药气味飘了出来——这个方子得自老光头的遗产,是一种混合草药,有着强烈的提神醒脑作用。
自从白河在人生的道路上陷入了迷惘,他就继承了老光头这个习惯。
他吞云吐雾了一阵,睁开变得清明的眼睛,看着柔顺的白发小精灵,忽然道:“西芙,和我去度假怎么样?”
“咦?”精灵少女奇怪地看着白河一眼:“龙先生,你要去哪里呀?”
“现实要求我短暂地‘消失’一阵。”白河摸出了骰子:“就如他所愿吧,如果那地方不太危险,就叫上赛娜过来伺候我吧。”
西芙莫名其妙之间,就见白河丢出了这个怪模怪样的骰子,然后就在一道波动中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雪地精灵少女楞了一下,然后惊惶地跑出了房间,很快,这个龙巢里面也变得热闹起来。
198 战争
提亚马特颁下了神谕,命令一群母龙前去冰川与白龙群中的异种霜寒之翼交配,一群母龙到了冰川,就发现这霜寒之翼巢穴紧闭,外面的雪原和冰川上零散地摆放着几具鲁莽的母龙尸体。
骑着白龙的骑士在天上翱翔,他们的体重大多有些超标——白河在霜龙II型动力装甲的预置程序中没有燃烧脂肪的设定,他没有帮这帮家伙减肥的打算,这群家伙似乎也不太在乎。
外面的母龙大多数不太敢藐视这些胖子的战斗力——在动力装甲支持下,他们都是灵活的胖子,还有拐来的白龙苦力当帮手,当然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比较有威胁的是这巡逻队二三十个胖子骑士中间,往往还保护着一两头看起来十分怪异的披甲白龙。
这些白龙体型有点像发育不良的青年白龙,这让观察的龙感到奇怪,外围的骑士们有不少骑乘着高大的青年白龙,这些矮小的披甲怪龙被保护在中间,竟然是一副地位比较高的样子。
不过看到很多鲁莽的母龙武力行动的结果,她们顿时理解了这些披甲怪龙的地位从何而来,它们一个个都是站在传奇力量门槛的高级巫师,只是披了层白龙的外壳。
此外,还有各种为了针对龙类研究出来的巨型飞行亡灵,和用VI材料组成的飞行构装体。
胖骑士、稀奇古怪的亡灵和构装生物,加上施法能力惊人的龙巫师,许多实力不济的母龙观察过这种奇怪的组合的战斗力后,明智地放弃了动武。
最惊人的战斗发生在神谕下达约两个月之后,一头太古绿龙带着仆从大军和他的一群适龄女儿来到北地,想要磕开霜寒之翼的大门,把这条白龙捉拿出来霸王硬上弓,完成龙后的旨意,这个时候龙巢展现了惊人的战斗力,各种平台搭载着几十名龙巫师,在三百多号装甲龙骑士的配合之下,和这头绿龙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大战,这战况无比惊人,最后这自恃武力的绿龙带着残兵败将仓惶逃走,留下了一片部下和妄想捡漏的临时同盟的尸体。
这一战让巢穴外面的龙彻底看明白了目标是一块多么难啃的骨头,对白河巢穴的武力威胁几乎到此为止。
大多数混乱系龙类的古龙对龙后的旨意不来电——都不能用了还凑什么热闹?秩序系彩色龙如蓝龙和绿龙,古龙数量有限,在得知太古龙铩羽而归后,他们也停止了轻举妄动的念头——他们也懂得趋利避害,冒着生命的危险就为了让自己的女性后代生个蛋也太不值。
至于一群龙合伙攻打,这根本不符合彩色龙族的群体性格,除非提亚马特亲临,不然谁也没有这么强的指挥能力,而随着局势变化,龙后刚开始时或许有些想法,渐渐地也没了亲临的意思。
大冰川变得越来越乱了。
随着这大冰川因为这一群龙的到来一天比一天热闹,更多或是得到风声,或是因为好奇赶来的乱七八糟的家伙越来越多,包括风语者联盟的探子,好事的金属龙,怀着异样目的的神明使徒和研究者,都来到了大冰川,想要知道这霜寒之翼是个什么角色,也想要阻止提亚马特‘邪恶的阴谋’,或是想趁乱捞取好处,这种种乱象,让提亚马特失去了亲自出马的欲望,当然也让霜寒之翼的知名度进一步提升。
如此,提亚马特一指谕令,倒让霜寒之翼这个名头彻底地传遍了安塔斯大地。
又过了一段时间,随着到来的五色龙群物资消耗殆尽,局势越加混乱,研究所紧急赶工的位面转移装置终于成功,一番施法之后,白河巢穴核心区域的地下室和冰川就隐蔽在了与物质界平行的阴影界中。
于是众多彩色母龙怀着失望离开了冰川,却也有少数坚守了下来。
尤其是那些见识过霜寒之翼英姿的母龙,早就神魂颠倒,就留在了大冰川附近,开始了蹲点守候。
龙群大部分三区,负责安全工作的希斯利安暗暗松了口气。
无论他们这些打工的对这事件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大群躁动的母龙在外,对巢穴的安全始终是一种威胁。
从焦头烂额中解脱出来,希斯利安想起了那不靠谱的老板,尽管情绪淡漠,还是有了一些负面情绪。
白河突然失踪,一去就没有音信,就这样把烂摊子丢给了他们。
白河通过召唤招走了赛娜和西芙,这两个丫头身体被动力装甲里的VI细胞浸透,也可以被白河标记成为所有物。
这个动作倒是让希斯利安放下了心来,这毫无疑问地说明白河这回穿越的地方并不危险。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白河丢出一个11点的时候,他稍稍松了口气。
通过几次丢骰子他发现了一些规律,数字靠近20点以上的世界,故事背景无一例外地都突破了天际,涉及到的东西不是宇宙就是银河。
11这个点数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夸张,穿越之后所在的地域也是地球,让白河颇为安心。
他不太喜欢去那些光临过的世界,那些位面被他祸害过一番,不是已经被玩坏了就是留下了过高的仇恨值,那食戟之灵的月球上还有一个外星人虎视眈眈地等着他,白河左右思忖,还是决定找个新的世界祸害。
白河掂量了一番自己的斤两,觉得命运能够提供的世界,能够对他造成巨大威胁的已经不多。
高科技的世界他不害怕,身上囤积着一堆星系级别的黑科技,遇上的只要不是20点的超高难度世界,比的也就是谁更黑而已,对于这个白河倒是颇有自信。
倒是那些高等级的超自然力世界,仍然能够形成很高的威胁,不过白河琢磨着,以自己的能力能够在安塔斯那种地方当个小boss,到了这种世界低调行事,多半也能够糊弄过去。
但在这20世纪初的伦敦街头,白河就有了种不太好的感觉。
这个世界和那坑爹的克苏鲁世界太像了,怀着这种担忧,白河进行了魔力侦查,结果倒是让他安下了心。
世界的意志稳定而平静,拥有相当高的强度,却和克苏鲁的疯狂不沾边。
不好的感觉散去,白河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方,足以避开提亚马特给他带来的巨大困扰。
他决定专心地破解精神上的难关,老老实实做人,不再在这世界上乱搞。
食戟之灵的那个外星人给了白河足够惨痛的教训,白河比照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环境,认为这里很可能诞生传奇级数的超自然能力者。这就有了相当的威胁。
感受着魔力中那股冥冥之中无处不在的意志和看似无序,却隐藏着一种绝对秩序的世界精神,白河眉心深锁。似乎在任何世界施法者该面对的麻烦还是免不了,这个世界的意志也不是吃素的,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赛娜和西芙收拾好了餐桌,精灵少女脸色红扑扑的,她戴着一个附魔的垂耳兔毛绒帽子,遮住了异样的长耳朵,虽然到这世界已经快两天的时间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龙……龙先生,戴着这个帽子感觉、感觉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啊?这个世界可没有长耳朵人形生物这个物种,你想被抓进动物园去给人参观吗?”白河揉了一下魔力影响之下触感近似真实的兔耳朵,反问。
“动物……动物园?我……我可是精灵……”西芙委屈地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水色的光泽,又有一点好奇:“龙先生,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我们穿越了位面吗?”
“没错,那群母龙太混账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白河恼火道:“她们成天烦我,就连手下都想着怎么坑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我还要研究魔法呢,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魔法师啊?”
“西芙,你别听坏蛋龙主人胡说八道,那个胖子主教可是跟我说过,这个叫做贱人就是矫情。”赛娜眯起眼睛,叉着腰挺胸哼哼了两声:“说白了还不是放不下面子?你当初抓走西芙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我当时想的是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那胖子欠揍。”白河舔了一下嘴唇,眼睛里放出红光:“还有我的毒舌已经饥渴难耐啦!你敢和那个胖子合起伙来编排我,准备好接受惩罚了没有呀?”
“呀!变态龙主人又来啦!”赛娜尖叫一声,做出了抱头蹲防的姿势,龙裔血脉开发到顶点长出的一双翅膀也从隐藏状态伸出来,蒙住了半个身体。
西芙满头冷汗地抱住暴走的白河:“龙……龙先生……别闹了,晚餐都凉了。”
“哼!”白河收回了舌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脸色瞬间变黑,大惊失色地指着那一盘散发着鱼腥气的黏糊糊透明物体,闻着那个味道,脸上露出了无以名状的恐惧:“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这是鳗鱼冻啦,据说是本地的特产呢,物资分派员听说我们是最近搬进来的住客,给我们的都是最新出厂的,龙先生你的魔法真是厉害,我们这几张生面孔居然没有引来任何怀疑。”西芙傻笑着挠了挠头:“不过龙……龙先生,你的表情怎么这个样子……”
大腐国黑暗料理谁敢不怕?
白河抹了抹冷汗,吸了口气:“还有别的没有?”
“还有炸鱼薯条,黑布丁,焗豆伴吐司,斯帕姆……”西芙数着手指,偷偷看着白河越来越黑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对、对不起龙先生,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明明这个时间只能买到这些罐头了。他们都在谈论战争的事情,昨天晚上这个城市还被那些挂着万字图腾的大鸟轰炸过,战争物资都被上缴,能买到这些罐头已经不错了好吧。”赛娜探出头来,抱不平地叫道。
“哼。”白河看了一眼日历,居然是1942年,不禁深深地郁闷了起来。
这尼玛,想要找个地方宅起来日常都不行。
这正是地球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争正在进行的时代,地球上几十个国家在这场战争中流尽了鲜血,决定了世界的未来。
不过这个世界的真相果真如此么?白河感受着空间中仿佛被什么意志牢牢掌控着的魔力,又默默看着心口命运朝上的那面11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199 临时饲养员
这白河正在那思考人生,那边赛娜和西芙大眼瞪小眼,看着桌子上一堆黑暗料理。
她们倒是完全不担心白河会饿到,她们饿死了白河也不会饿死。在魔力充足的环境下,真正需要这条龙从外界摄入的营养物质非常之少。
换成个修仙术语,白河的这个生命形态近乎‘辟谷’,少吃少喝几顿是无所谓的事情。
她们此刻的心情是深深的好奇,这堆她们弄回来的东西她们自己都没尝过味道。
根据那个物资分派员大叔的说法,这都是制作得很精细的东西,如果不是她们给的英镑面额比较大,还未必吃得到呢。
她们怀着人形生物惯有的好奇心,各自打开罐头盒,品尝了一番,然后就表情僵硬地栽倒在地,嘴里吐出了白沫。
白河翻个白眼,这两个笨蛋名义上是女仆,实际上也是两个坑货,在龙巢里还有着魔法后勤系统帮着做事,一来到异世界就原形毕露了。
他忽然灵机一动,通过命运骰子在食戟之灵里找到一个快要被遗忘的坐标。
这倒是能够派上用场。
只见随着一道光芒闪过,新户绯沙子凭空而降,先是愣了一阵,然后看着白河发起了呆,表情变得扭曲起来:“你!你你你!史米达星人!你又入侵地球了?!”
白河也是颇为震惊,他指着新户绯沙子,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为什么变成大妈了?!”
眼前的这个新户绯沙子已经完全不是白河记忆中的模样,虽然五官相差不多,但是却已经变成了个中年女性,她戴着副眼睛,剪着OL式短发,一套小西装,一副成功人士派头。
只是从天而降的模样让她显得颇为狼狈,表情更是很难看。
新户绯沙子颇为惊悚,她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世界上活得好好的,就突然一阵腾云驾雾,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噩梦一样的脸——没错,比起这张脸上一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面,此时这家伙看起来年纪稍稍大了一些,但确实是那个给整个地球(大雾)带来了深重灾难的史米达星人没错。
“21年了!”新户绯沙子崩溃地喊了起来:“21年了,这个噩梦还没有结束!佛祖啊!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还要让我回忆起这梦魇,你你你你,你这个外星魔鬼,又准备蹂躏这个世界了吗?”
“咦?你居然信了佛?”白河瞪大了眼睛:“不过你信佛也没有用!释迦牟尼管不到我。”
“连找个精神寄托都会被你这个糟糕的外星魔鬼吐槽,世界就不能对我仁慈一些吗?”新户绯沙子更崩溃了。
“咦?这个人类阿姨是谁呀?”西芙和赛娜呕吐了一阵,扶持着站了起来,看到白河召唤出来一个人类女性,都深深地好奇起来。
“饲养员。”白河没好气地说。
“你……”新户绯沙子勉强定了定神,她看着周围明显不属于自己所属年代的屋子,飞速地镇定下来:“这不是地球……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当然是地球,不过这一次我不是来搞入侵来的。”
新户绯沙子瞪大了眼睛,心中更加茫然了。
地球会是这个模样?她的视线经过白河的肩头,突然看到远处天空飞过去几架飞机,这些小飞机丢下来一串炸弹,一阵火光之后,地面轰轰轰轰地震动起来。
什么鬼?
她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白河摇了摇头:“好吧,事情有点复杂,我只是想找一个饲养员,现在看来你还很忙,我看看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回去……”
他有些郁闷,想找个厨娘小姐姐来改善一下生活,结果人是找来了,找来的却是二十年之后的厨娘大姐姐。这就有点丧心病狂了吧。
白河暗暗胃痛起来。
“不。”新户绯沙子楞了一下,突然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史米达星人先生,您对饮食极为挑剔,我想将我弄到这里来,多半是因为饮食不如意的缘故吧,我愿意为您服务。”
“咦?”白河奇怪地问:“难道不应该坚贞不屈,不向外星侵略者屈服吗?”
新户绯沙子嘴角颤动了一下:“虽然外星人先生您说了不准备再次入侵,但以您的做事风格,如果不能让你满意的话,一定会通过暴力手段欺凌别人来达到目的吧。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受害的会是什么生物,我新户绯沙子是很难坐视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突然叹息一声,语气还有些伤感:“能够暂时离开东洋也不错。”
“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啊?”白河好奇起来:“难道拯救世界也会携带抑郁症这种副作用?”
“说起来还和史米达先生您有些关系呢……”新户绯沙子脑袋上突然出现青筋,白河一问,才知道当时他离开东洋时候cos的那一句‘我还会回来的’,给在场的众人留下了巨大的麻烦。
尤其是作为直接目标的绯沙子,在后来的二十年之中更是麻烦缠身。
……
少年动漫的背景人群一般都是初高中生,他们在剧情之中挥洒青春挥洒热血,散发出洋溢的正能量。但这类型故事的受众,大概不会去想象这些主角配角们成年之后的模样。
人类拥有着来自生物本能和社会责任的需求,少年少女们会长大,会成家立业,会成为社会的螺丝钉,哪怕他们的高中生活,即使是远月学园这种地方,一起斗过薙切蓟这种中二资本家boss,这也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以后的日子里还是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毕竟故事发生的领域涉及到的只是不足百亿刀的资产,一群厨子;事情再大放在世界上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就是人类个体在社会浪潮中的渺小无力。
绯沙子和她的一群同学们本该也是如此,然而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生活的世界上会凭空降临白河这种灭世大魔王级数的怪物。
这白河在食戟之灵世界里的作为,产生的影响涉及到的远远不止几百亿资产、一两个领域那么简单,是真正地依靠着一己的蛮力崩溃了地球的社会秩序,虽然经过绯沙子等人的努力最终结束了灾难,不过食戟之灵的地球人对于这个‘我还会回来的’外星人仍然怀有着深深的恐惧。
作为这句话的直接对象,绯沙子在人类社会中的生活也就受到了巨大影响。
主旋律认为她们是救世英雄,然而正统社会看来儿戏一般的过程却让她们备受质疑,绯沙子心胸还算开阔,没有立即得上抑郁症之类的怪病。
但是随着年纪长大,她赫然发现一个问题——连绘里奈都结婚了十几年,她却找不到老公!
哪个胆大包天的地球人敢碰她?‘还会回来’的史米达星人回来了怎么办?
于是绯沙子每日的生活非常之郁闷,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的异样眼光,更是让她感到难以忍受。
如果不是白河把她拽到这个世界,她已经准备早点安顿好手里的产业然后到乡下隐居。
“这……原来你还是被我给坑了?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听到了来龙去脉,被绯沙子幽怨的目光如此盯着,白河心情颇为尴尬。
平心而论,三十六岁的新户绯沙子保养良好,看上去就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姐姐,一点也不难看,不过却给了白河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呜呜呜呜~这个大姐姐好可怜。”听了绯沙子的悲剧遭遇,西芙同情地掉下了眼泪,垂下了帽子上的兔耳,用软乎乎的声音对白河发动了声讨:“龙先生……你你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啊,做坏事留下个烂摊子就不管了,坏龙主人真是烂。”赛娜做个鬼脸道。
“RUA!你们都想造反吗?”白河怪眼一瞪,不满道:“你们听说过做坏事还会自己擦屁股的坏人吗?你们遇上的坏人都太有职业道德了吧?我可是恶龙!恶龙啊!”
“请不要责怪她们两个。”新户绯沙子平静下心绪,似乎在讲述一番苦难经历之后彻底冷静了下来,很得体地正坐在地板上,躬身之后正视白河:“如果我的到来为您增添了困扰,请将我送回或者让我自己离开也可以。”
“恐怕是不行了,这里虽然是地球,却是1942年的异世界地球,你可以理解为平行空间。”白河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很抱歉,坑了你二十多年后又坑了你一把,刚才我没有注意,我的召唤术无法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因此可能为你增添了额外的麻烦,如果你想要回去,大概要等待大约半年的时间。”
“至少半年。”白河算着命运的冷却时间和规则补充道。
新户绯沙子瞪大了眼睛,虽然早已经感受到异常,但是白河的叙述仍然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平行空间?”她惊呼了起来:“你们的技术竟然能够倒转时空?”
“没有这么夸张,情况有些复杂,或者你如此理解也可以。”白河想了想,思感突然张开,身周的空间突然变化。
古旧的房子消失不见,周围换成了浩瀚的星空,白河坐在星空正中,一条庞大的白龙光影出现在天际,绯沙子愣愣地看着突然变化了画风的背景,惊愕得无法说话。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白河,小白科技公司董事长,一个掌握着一些科技的时空旅者,同时在某些世界也是个介于一、二流之间的魔法师。史米达星人什么的,是说着玩的。”
他面容平静,注视着目瞪口呆的新户绯沙子:“说些我们彼此都容易理解的话吧:新户绯沙子女士,本次召唤可以看做一次轻率的意外,很抱歉对你造成了困扰。不过这也给了我一个弥补失误的机会,鉴于你因为我的缘故荒废了大量的青春,我可以利用技术对你进行寿命和时间上的补偿,当然,具体的执行方式可以按照你的意见来进行。不过在此之前,我代表公司向您发出聘请,希望你能够在这个平行空间之中暂时为我提供后勤管理方面的服务,待遇从优。”
200 流血的魔鬼
……
21点整。
这个年代的伦敦没有什么娱乐,呃~也许欣赏三德子空军免费赠送腐国国都的烟花算是一种,不过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非运动型宅货,白河没有出门社交的想法,万一吃个重磅炸弹岂不是狼狈?
何况这个城市暗处隐藏着恐怖的力量。
白河能感受到了对方的难缠,于是控制了一些不太关键的人物,弄来一批物资自行魔改,将住宅修成了个军事基地。
不过在修筑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科学得有点问题,但问题究竟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
白龙仰卧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从另一个世界召唤过来的大姐姐。
好吧,时间将小姐姐催化成了大姐姐,一个普通的人类,不是寿命长达千年的精灵,不是寿命为真龙一半的顶级龙裔,二十年时间变质过期,没有任何问题。
这却让这条龙陷入了深深地惆怅,比起那名男爵的病死,再见绯沙子看到的残酷现状无疑提醒了他一些东西。
他现在的生命形态,距离人类已经不可以道理计。
他睡一觉的工夫,一个人类就可能从小孩子变成老头子,这个错位感实在是有点厉害。
白河思索了片刻,愕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仍然不太习惯龙类的时间观念。
有一种奇特的违和感让他颇为不适,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其实并没有完全适应龙的时间观念。
这条龙仰卧在床,目光变得越加混乱。
内在不完全统一,如此的身心状态想要对抗世界的干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白河眉心深锁,研究法术到了这个地步,他发现理性思考不是问题,魔法研究更不是问题,面对世界的干扰,最严重的问题赫然是在思维方式和心理素质方面。
这个问题不解决,无法对抗世界的干扰,迟早会成为某种意志的俘虏,很可能连无意间做了俘虏也不自知。
在与八叶的珂琳娜的对话中,白河倒是得到了一点启发,原本模糊的构思渐渐清晰。
作为一个内在思维倾向混乱,欲壑难填,精神的任何方面都称不上是完美的生物来说,想要拥有一颗无坚不摧的完美心灵,难度无疑高到破表。
相比起来,将某种意志推向极端,铸造出一柄坚不可摧的‘意志的利剑’,随时斩杀意图不轨的外界心魔,倒是个相对靠谱的思路。
这种剑走偏锋的思路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将一股意志推向极端,毫无疑问会受到这种意志的反向塑造,这就需要白河仔细权衡,认真思考。
在这个时候,什么科学魔法都不顶用,倒是另一种东西的极端重要性凸显了出来。
白河试图整理思维,寻找这把利剑。
不过杂乱的欲念和不算稳定的世界观实在是大敌。
而面对已经有了模样的粗糙剑坯,白河又开始了犹豫。
这可比研究魔法难多了。
白河暗想,他睁开眼睛,强大的魔法感应能力使空间中的魔力线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之中,他摸索着这些魔力线,进一步地找到了世界意志的规律。
非理性的概念统合着魔力线,在世界之上形成一个个核心,核心中心蕴藏的恐怖力量堪比传奇法术,地面上的核心就显得杂乱无章,除了少许力量强悍的能与世界之上的核心相提并论外,大多数都颇为弱小。
而在世界上层的众多力量核心之上,似乎有着一些东西隐藏着,白河稍稍接触,就感觉到惊人的恐怖。
典型的高魔体系,不过这种魔力结构管理严格、力量各有归属,想必没有安塔斯那么自由。
但是进一步探知白河却发现,这些魔法的存在形式虽然死板僵硬,但其中的概念呈现出鲜明的非理性,换言之是更加地不科学。
安塔斯的魔法同样不科学,但一般不存在‘神让你死你就死了’,这种奇葩的规则。
白龙的精神在世界之上的魔力网络中漫游,相比起安塔斯魔网,这里的干扰并不强烈,只要不靠近那些魔力核心,干扰完全可以忽略,但一旦靠近,就有一堆圣歌和吟诵在脑海中嗡嗡作响,试图将白河的意志同化皈依。
白河抽身而退,却在上层的一角发现一些孕育中的光球,这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些光球似乎有着统一的制式,力量与某种意志在其中缓慢地孕育着,一旦成型,就会与魔力网络上层那些魔力中心一般,具有非同寻常的力量。
偷一个出来研究一下?
白河突然有了个冒险的想法。
通过观测,他发现这个世界魔力形式僵硬死板,以他在安塔斯中锻炼出来的灵活,未必不可以绕开监视,猥琐一回。
他对这些核心中蕴含的力量与规则兴趣十足。
无论存在形式和规则如何地奇怪,这也是传奇级别的力量。
白河不是犹犹豫豫的龙,想到就做,他寻找了一个孕育中的光球——这个光球中的力量极为孱弱,但是种子却已经耕种了下来,只要弄到手,白河有一票的方法把它快速催化成熟。
更妙的是这个东西的存在感极其微弱,白河只是稍稍弄了点幻术花招,就绕过了若有似无的监控,轻轻地讲这个光球摘取到了现世。
一道光芒在白河床榻上方绽放,一个长着翅膀的女婴出现在白河的怀抱之中,她眨了眨眼睛,银色的瞳孔里面充满了懵懂。
竟然是个天使?
看来这个世界的‘主宰们’是一群骚包的家伙。
白河揉着这个女婴后背上的小翅膀,顺手划了几个符文。
这符文来自他未成形的‘意志之剑’,随着白河绘制完这个粗糙的利刃线条,仿佛意志之剑的剑气破体而入,瞬间就斩杀掉了小天使体内来自未知意志的禁锢与遥控,她银白色的瞳孔一阵呆滞,就昏迷了过去。
剑气继续透体而入,进入到小天使体内的力量种子之中,大肆篡改着种子之中的力量规则。
大量的魔力注入进去,这个天使的身躯逐渐变大,几分钟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妙龄少女,只是随着别墅中的魔力变成真空,她的身躯也开始不稳定起来。
白河心知这是自己为了强行催熟天使加入的概念不够坚固的缘故,他微一犹豫,拿出了长枪,将天使的核心凭依在上面,龙之君主的意志加入了天使的核心,天使的形态飞速地发生了改变,羽翼变成了龙翼,瞳孔变成了野兽似的竖瞳,龙鳞从颈下蔓延到手腕,身材猛地膨胀了一圈,变得肉鼓鼓的。
白河看着暗暗吐槽,MMP,弄来个天使,结果转头就变成了个小胖妞。
莫非我的手艺就是如此地不济?
白河哼了一声,挥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胖妞小天使双眼突然释放出锐利的光芒,整个身体变成一条光辉灿烂的白色巨龙,巨龙呼啸着向外扑击,它并没有造成物质性的破坏,却威势十足。
扑击在门口处戛然而止,这扇门静悄悄地破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白河微微摇了摇头,感受到长枪的力量,他觉得还差了一点点。
究竟差了些什么呢?
白河思索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武器,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
从古至今,来自闪米特的一神教会信仰控制了人类文明绝大部分的力量,包括国家、政府、军队、人口,除了被重重山脉高原阻隔的远东地区,莫不如是。
尽管在科学昌明的现代欧洲教会失去了对政权的控制力,但是在某些不那么科学的领域,他们仍然存在着强大的统治力量。
金发少女悄悄地点燃了一盏灯,她只有七八岁的模样,长着张稚气的脸,表情却十分认真。
比身体更长的金发拖在她身后的地板上,地面光滑如镜,哪怕白天帝国军的炸弹就丢在教堂旁边不远的地方,仍然被打扫得十分干净。
“主教大人,监视部门的消息,似乎有天使被窃取了。”
她擎着灯盏靠近桌案,在那支着脑袋睡觉老头耳边低声说。
“好大的手笔和力量呢。”这个头发枯白色的老者睁开了有气无力的眼睛:“能查找到窃贼的踪迹吗?”
金发少女躬身道:“大人,要从必要之恶教会那里调出人手进行专门的调查吗?”
“先抓到通缉犯在说吧,现在是关键时刻。”老者道:“教会的力量不能分散,一个通缉犯已经很让我们头痛了,罗马正教的人也在伦敦浑水摸鱼,我们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错,‘罪恶之兽’的优先级胜过一切,至于天使……哼,哈……”
老头儿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人类的世界我们都管不了了,还哪有闲心去关心天上的事情呢?天上的天使或地上的圣人多一个或是少一个,啊~我感觉不出什么区别。”
“大人请勿悲观。”金发少女画了个十字:“上帝依旧庇护着世界。”
“可我快要死了。”老头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萝拉,我死了之后,说不定你就是掌管这里的主人了呢,所以一定要快点抓到亵渎者,在这个年代,没有功绩,只有信仰和天赋大概是不容易让所有人信服的。”
“请务必不要说笑,大主教。”金发少女严肃道:“‘罪恶之兽’必将被绳之以法,亵渎者必将受到制裁。”
“要小心啊。”老头摇了摇头:“一个力量接近‘魔神’的魔法师,哪怕信念出现了动摇,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大人。”一个修女匆匆走进:“必要之恶已经狙击到了目标,现在目标身受重伤,已经锁定了目标可能所在的区域范围。”
老者笑了笑,冲表情有些激动的小女孩挥挥手。
“我亲自前往。”名为萝拉的金发少女深吸了口气:“制裁亵渎者的时候到了。”
……
肮脏的手指深深扣进污秽的泥土地面中,他抬起一双眼睛,身后的白发已经沾满了泥水。
他的两条腿血肉模糊,森然的骨骼露了出来,却仍然坚持着,挣扎着爬向那扇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门。
熟睡的主人并没有意识到有麻烦上了门,他想要安静地调教天使或研究哲学,世界却不想让他就这样混过去。
兔耳少女听到了门口异样的声音,打开了门,看到地面上的血迹,发出了一声惊呼。
被一脸小心的西芙叫醒,白河打着连天的呵欠走到大厅,看到这个被赛娜拖进来的昏迷不醒的男人,忍不住就暗骂了一声。
这莫非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201 碰撞
这小受人妖基佬脸的骚包银发男是谁?
白河掀了一下这个白毛的衣服,就注意到这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碾压过的下半身。
这下半身……在白河看来,简直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用再夸张几十倍的语言来形容,都形容不出来这个伤口的凄惨。
即使能修回来,恐怕也是做不成个男人了。
他抚摸着下巴,看到被这个小受的血染得通红的床单,斜眼看着那把人捡回来的赛娜和西芙:“你们两个,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面拣呀?你看他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把他捡回来,不是给我添堵吗?”
“可是……”西芙低头小声说:“先……先生,他看上去真的很可怜呢,你能不能救救他?”
“我不会救人,不过可以为他实施安乐死,终结他的痛苦。”白河恶狠狠道。
“喂!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着爬到我们门口,无论怎么说也不该死吧。”赛娜叉着腰道。
“或许是老天爷认为他该死呢?”白河端起了茶水,转向了另一边坐着不说话的新户绯沙子:“你看人家就成熟多了,知道不应该随便说话。”
新户绯沙子嘴唇动了一下,在这别墅里当了几天的管家兼厨娘,她对白河奇葩的性格有了一点深入的认知,心中的恐惧稍稍有所退却,同时也很容易就和西芙与赛娜混熟,当然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被白河放在温室里头养大,虽然有些小心机,本质上却根本是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
她好歹是在世界上混过,生活也不算是风平浪静,阅历更加充足一些。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新户绯沙子,看到这样一个人躺在自家门口,肯定是二话不说就进行施救;不过现在她却懂得了做事前多想想——这个人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后头不知道跟着什么样的麻烦。
她并不害怕危险,而是怕这个麻烦把本来不准备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的白河卷进去。
那问题可就大了。
和白河相处越久,新户绯沙子就越清楚,这个家伙做事随心所欲,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事情的性质是正义还是邪恶大多数的时候不在他的选项列表之内。
而白河在她眼皮底下蹂躏整个地球的事迹她还没有忘记,
当然,这新户绯沙子的另一个想法和白河差不多——这么重的伤,救回来还不如不救呢。
“那那那……龙先生,你不会救他吗?”西芙两眼水汪汪地看着白河。
“看他自己咯~”白河捏着鼻子走到床边,拍了拍这个准太监的脸:“喂,大兄弟,不,公公,你的下面已经没了,以后活着估计也没什么意思……你是想活啊还是想死啊还是想死啊还是想死啊?”
“坏龙主人一定是懒得费功夫救他吧。”赛娜看着神智明显已经不清楚、处在半昏迷状态下的银发男子,翻着白眼开始吐槽。
“看来这个公公是生无可恋了。”白河等了五秒,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叹了口气就要离开。
床榻上突然响起了呻吟,白河停下了步子,回头却见那男人睁开一双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白河的手臂,额头上流下的血液从额角流进了眼眶,目光却出奇地清醒,干枯的喉咙里极为坚决地吐出两个沙哑的词语:
“救我(saveme)。”
“不用help用save,这好像是歪果仁求神拜佛时候的语气。”白河按着太阳穴看着这重新晕过去的未来公公,回想起还没完全还给老师的英语:“这就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就说嘛,求生意志这么强的人,怎么会寻死呢?”赛娜一拍掌,走过来抱住白河的手臂:“坏龙主人,你是准备救他吗?”
“你们两个小笨蛋高兴什么呢?”白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感应着四周传来的警报,人类青少年的身高允许现在的他抬手敲击两个女仆的脑壳:“随便往家里面捡受伤的猫猫狗狗之前,有没有想过可能给我带来的麻烦啊?”
“啊?”西芙小脸一白,露出惊惶后怕的表情。
赛娜却翻个白眼:“坏龙主人你这么厉害,除非真的神祇来了,不然谁能收掉你?”
“口胡,我看你就是歪歪小说里那种专门狗仗人势的脑残狗腿,迟早惹上龙傲天,给我招来大麻烦。”白河满脸不爽:“以后不准瞎参合这种事情,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吃掉。”
赛娜哼哼着,显然完全不把白河的威胁当一回事。
白河哼了一声,抬起手掌,轻轻在墙上一拍,四周潜藏着的不属于本世代的科技仪器开启,房间四壁瞬间变得透明,别墅之外的场景清晰可见。
好多人啊。
白河看着围住别墅的一群又一群的家伙,就坐在那椅子上面看起了戏。
幸亏他早有准备。
不过这些家伙的防护,能扛得住这里的最终保护装置吗?
他皱眉看着这些来自教会的巫师们布置下的魔法结界,突然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不过看这群魔法师的架势,弄成大屠杀是迟早的事情吧。
……
“斯图亚特阁下,血迹蔓延的终点就是这里了。”
金发萝莉娇小的身影停在白河的别墅之外,她看着一直蔓延到门槛上的血迹,眉心深锁:“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一户在这居住了二十年的本地人,不过有点奇怪,这是资料。”一名修士拿出一叠档案,额角上冒出了汗水:“阁下,守密厅鉴定过,不过却鉴定不出真假。”
“没有确定的答案吗?”萝拉·斯图亚特问。
“没有。”
“那就毫无疑问是假的。”金发少女头发飞扬起来,坐在马车上斜支着脑袋看着那幢别墅:“这会是什么地方?撒旦之兽的秘密巢穴?但怎么会把冲击之杖丢在外面?”
她看着门口那柄外形精致,杖头如同火焰一般的银杖,下令:“去把它捡起来。”
“只怕不成,阁下。”那修士苦笑一声。
“不行?这里有问题?”萝拉皱眉。
修士朝萝拉躬身一礼,随即擎着油灯走向别墅大门,他一只脚刚刚踏入别墅院子,一步走出,下一脚却直接穿过了别墅,在院子的后头穿了出来。
萝拉·斯图亚特一张小脸立即凝重起来,这是一个她完全捕捉不到痕迹的魔法。
金色的长发突然凭空漂浮起来,释放出强大的能量。
“万能的主之光芒照破世界的幻象。”
她抬起手掌,一股无形的力量射向那幢别墅,那别墅闪烁出一阵光芒,却毫无反应。
萝拉面色微变,她认真地凝视着这幢房子,突然脑海里一阵剧痛,仿佛被尖锐的东西刺破。
她咬着牙跌倒在马车的地面上,两个修女慌忙把她搀扶起来,她盯着别墅,表情更加凝重。
“大人,目标的魔法竟然如此强大,连您的眼睛都看不穿吗?”一个修女惊恐地问。
“不,不是目标。”萝拉·斯图亚特面色难看地摇头:“目标的法术不是这个模样,也不该是这样。”
她猛地转向那一边负责情报搜集的军士:“照片和素描?不要告诉我图像资料都没有?!”
修士小心地递上几张根据附近住户描述紧急赶工出来的速写,白河宅到昏天黑地,并不出门,于是上面只有三个女人的大致模样。
“不是她们,但……”萝拉表情茫然:“我竟然找不到她们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等等,谁在那里?出来!”
她目光越过别墅,投向庄园的另一面。
“唉,真是没礼貌呢,没想到清教教会中最有天赋的魔法师,年纪最小候补主教会在这里遇上麻烦,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吧。”一个红发的高大中年人缓缓踱步着从另一头的小巷中出现,外围看守着的清教教士纷纷大惊,他们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物是怎么通过防线的,倒是萝拉·斯图亚特的表情迅速地阴沉了下来。
虽然视线相隔着一幢别墅,但这个中年大叔和金发少女似乎同时看到了对方。
“我该说果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吗?清教的老头子果然是糊涂了,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做。”
他斜倚在墙上,丢下了喝光的酒瓶,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右方之火。”萝拉道:“我记得我们有过协约,现在这个情况之下,两个教会的人出现在另一方的国家之内,另一方的人可以无条件进行攻击。”
“什么敌对不敌对的,信奉的不是一个狗屎上帝?”右方之火的语气对他们的主没有任何的敬意:“何况杀死‘末日之兽’,是所有教会和结社共同作出的决定,你怎能让我们置身事外?”
“我们的国家正在交战,这个理由就足够了。”萝拉严肃地说。
“这是世俗界的事情,何况我带着足够的诚意而来。”他摊开了双手:“我只是想见证一下你们确实击杀了罪人而已,只要你们真的击杀了他,我可以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但如果你们放弃了这个义务,违背了众多教会与结社的意愿,我就只好暴力反抗了,无论是异端的原因也好,还是法之书也罢,他都必须要在这世界上消失。”
他笑了笑,盯着面色难看的萝拉:“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是缺乏执法能力?”
“你有这个能力……”萝拉沉默了一阵,冷哼一声:“那么为何不表演一下看看呢?右方之火?如果你能做到,我代表清教做决定,允许你在这里释放一次力量也是无妨。”
“这么好说吗?还是低级的利用?不过为了歼杀末日之兽,我倒是愿意接受利用呢。”
他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一只火焰组成的兽爪在他身后出现。
“那就一起抹除吧。”
这兽爪有点像恶魔的爪子,张开时范围比别墅还大,它凭空而降,越来越大,直到笼罩了整座庄园。
“这就是开发成熟的天使力量?不好对付。”
白河感应着火焰魔爪中的力量,十分果断地按下了早已备好的机关,整个房子就突然消失。
而地面上的教士们注视着被魔爪拍扁的庄园,脸色却渐渐地变了。
一股恐怖的感觉在萝拉·斯图亚特和右方之火心头冒出来,似乎这狠狠地一爪子,引发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他们当然不知道白河究竟丧心病狂地放了什么东西,但这东西的威力他们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在白河连着别墅内房客消失不到五秒钟,一个惊雷般的巨响和巨大的蘑菇云在这伦敦城一角绽放。
有着清教教士的魔法防护,它的范围受到了限制,不过恶劣的附魔气浪与烟雾让首当其冲的人受到巨创,大量地死亡,以至于萝拉·斯图亚特从昏迷不醒中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被缝合得面目全非的身体,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惊恐和憎恶。
202 倒吊男
“萝拉,你还好吧。”
“我还好,主教。”萝拉咳了一声,从正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又被缝补起来的脸露出一个笑容,旋即又显得有些僵硬:“目标怎么样了?”
“如你所想,逃了。”老头子干瘪的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
“可恶……”
“别动。”老头按住激动的想要坐起来的萝拉,却不料他干瘦的手掌只是轻轻按了上去,少女的脸孔上就出现了异常痛苦的神情。
她趴在床上,看到手臂上惊人的溃烂痕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光头。
她沉默着,脸上的表情在震撼、失望中转化:“这……怎么可能……这种伤势,我……”
“你差一点点就死了。”老者叹息一声:“不过幸亏有‘它’,它跟着你的头发一起消失了。。”
萝拉默然无语地躺在床上:“大人,罗马正教的人呢?”
“走了,右方之火那个孩子……呵呵。”老者莫名地笑了笑。
“这样说来,即使罗马正教难得地没有帮倒忙,加上我们必要之恶教会的全部力量,仍然没有能够完成全魔法界共同做出的裁定?让亵渎者逃走了?”
“不,孩子,先睡下吧。”老者揉着萝拉的光头:“他身上带着加姆的齿痕,是不可能避开我们的追踪的,现在更大的问题已经不是他了。”
“那是什么?”萝拉疑惑地问。
“是那股击倒你和右方之火的力量,你能回想起来当时的感觉吗?”
“那股感觉……那股感觉……没有错。”萝拉咬牙切齿,突然颤栗起来:“那是科学侧的力量,陌生、恐怖,除了做了一点手脚的能量和烟雾,没有任何来自魔法的痕迹,我就在那股力量爆发的中心,我感应得清清楚楚……”
她突然坐了起来,抓住老者的手臂:“必须查清楚,如果当时我们在外围设立的魔法结界没有足够的防冲击与隔离效果,那股力量能够毁掉近四分之一个伦敦城。
——科学界竟然研究出了足够毁灭世界的武器。”
“他们一直在研究,这是早上皇家科学院的学者在实地检查时候发回的报告。”老者将一份厚厚的材料递给萝拉,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就头晕眼花起来:
“这些图表和数字说明了什么?”
“铀和钚裂变产生的辐射,那个科学家是这么说的,当然我也不太明白这两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当时在你面前爆炸的是一颗原子弹。”老者道:“魔法界没有针对这种武器研究过专门的防护,因此你才会受到重创。”
“原子弹?美国分会那边前些日子说过的那个……曼哈顿计划?”
她万分震惊:“它真的出现了,罗马正教当时竟然还把这个计划当成笑话?”
“是的,有人、或者说有一群人抢在世界最强大的政府之前制作了这个东西。”老者道:“他们会是谁呢?”
萝拉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突然眼睛一亮:“等等,他和‘撒旦之兽’在一起,可以利用加姆的齿痕找到他!”
“是的,必要之恶教会必须改变调查目标。”老者表情空前严肃起来:“这件事必须查清,无论是对科学家还是魔法师,甚至是政府、国家、普通民众,整个世界,这事情都至关重要。”
“是,一定要抓住他,抓住他们。”萝拉·斯图亚特满是缝合痕迹的手抓住了被子:“如果撒旦之兽和这群人的接触从很早就开始,这一定是最邪恶的亵渎……”
最大主教叹了口气,他看着萝拉·斯图亚特全身的创口,摇了摇头。
……
某条龙并没意识到他鬼畜心理之下安装的防护装置引起了性质恶劣的脑补。
守候在这个下半身爆炸的基佬太监的床前,白河准备施展魔法。
适应了几天本地的魔法环境,白河意识到,在这个世界真正使用魔法需要极强的决心和意志,因此那一个个力量核心才会如此的集中,不过这并不耽误白河一定程度上借用其它的力量。
寄宿在长枪中的天使力量并未有彻底地定型,白河集中精神,低声吟咏出了奥术版本的高级复原术。
安塔斯的魔法之神在奥术系统之中禁用了所有的治愈复原系的法术,这么做的理由白河大致能想象得到——如果随便一个低阶巫师就能够像个牧师那样治病,牧师干什么去?
这背后必然存在着众神间难以想象的PY交易,不过奥术的系统知识理论之中,治疗魔法是存在着的,不用说魔网之外,就是魔网之内,也有着大把的办法能够绕过这个障碍,不过这都是属于高级巫师的技术,和弱鸡巫师没什么关系。
白河对技术并不陌生,当然也不是很熟悉,因为大多数情况下他自己用不到。
这个世界却没有太多的限制,除了意志。
“我没那么大决心救你,就只能看你的求生意志有多坚定了。”
白河按住这男人的脑袋,龙之天使的魔力与复原术的效果短暂地生效,这个男人睁开了眼睛,在这个时候,他显示出非同一般的素质,他并没有如同普通人那样东张西望,而是仅仅片刻的思考之后,就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天使?”
他看着白河身后发光的龙翼胖妞,表情有些疑惑,语气却很肯定。
“与其关心这个,为什么不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小命?”白河倚着墙壁,摸出烟斗,两根手指一搓,一点火星将烟斗中的药草点燃,白河缓缓吐一口气,袅袅的冰凉气息就随着烟雾弥散在房间之中。
“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得救,我的预感从来不骗我。”他微笑道,银白色的光辉在调整的术式之下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它从上而下经过男人支离破碎的身体,消失的骨骼和大块撕裂的肉在金光中复原,不过正如白河所想,这些复原的血肉终究显得有一些虚幻。
这个男人拥有活命的意志,但却明显没有‘完全恢复’的想法。
那变成太监就不要怪我见死不救了。
白龙耸了耸肩,一口烟吸进口腔,彻骨的冰凉气息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突然间注意到那恢复的腿上存在着两个巨大的印记,形状如同被利齿撕裂的创口——白河自己就制造过这种创口,当然对这形状再熟悉也不过。
不过从这齿痕的大小来看,这头犬科动物的体型好像有点夸张。
“这是加姆的齿痕,所以我不能够让我的双腿恢复原状,不然会再次流血。”
男子似乎看出了白河的疑惑,轻声地解释着。
他下床站立起来,就这样光着屁股,走到了墙壁上巨大的投影仪前。
投影仪仍然记录着战斗回放,副脑分析出的海量数据在画面一旁滚动着,男人并没有在这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数据上停留,而是仔细地看着大量教士之中的金发少女。
“北欧神话里冥河的看门狗?血腥追猎之犬?”白河多看了一眼那两个齿痕,感应到这伤痕连接的魔力,啧了一声:“看来我真的救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这玩意只要留在身上,你永远也别想逃脱它的追踪。”
“是。这一次我牺牲了一半的身体才从它的噬咬下逃脱,而下一次落入它口中的结果就是必死无疑;冥河的猎犬不会允许猎物第二次从自己的口中逃脱。”
他淡淡地说着仿佛与自己完全无干的事情,目光却盯住了投影仪上在核爆炸中四分五裂的少女。
他看着绽放的蘑菇云,目光里露出了些许惊叹,看到在核辐射中被烧毁的少女的链接,惊叹又变成了痛苦,他抬起手掌,抚摸过少女的脸颊。
“先生,这是我的女儿。”他低声道,背对着白河,后者完全听不出他的语气如何。
“呃~很抱歉炸了她,不过你们父女之间混乱的伦理关系让我很惊讶;居然有想要置父亲于死地的女儿。”白河很欠缺诚意地耸了耸肩:“……你不会告诉我你准备为她报仇吧。”
“她并不知情,而我现在的遭遇,也并没有为她报仇的立场。”这个穿上一件外袍转过身来,颇为礼貌地躬身致谢:
“在下亚雷斯塔·克劳利,对你的冒险救助表示感激。”
“哟,倒吊男?”白河看着这个基佬小受骚包银发男,又迅速地对照一下来到这世界以来的所见所闻,在心里狠狠地来了几句卧槽。
难怪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还美其名曰非男非女非人非神之身,原来是早在被信教疯子追杀的时候就太监了。
不过为什么自己穿越的姿势总是有点不对,这一穿就穿过头了快七十年。
白河神游天外,亚雷斯塔却有点奇怪:“倒吊男?我不记得我有过这个称号。”
“你当然没有,你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嘛~”白河打个哈哈,蒙混过去,他盯着这个家伙,心里头开始琢磨,能从这个基佬小受倒吊男公公身上压榨出一些什么出来。
离剧情还远着,白河又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这个时代的《魔禁》没有任何认识,衰神把妹手,两万茶发女,杨教授炮集群,甚至连学园都市还没有出现。
这个年代的萝拉还是真萝莉,倒吊男还不是倒吊男,魔禁和超炮的猪脚们的长辈大部分还是正等待着撞大运的生殖细胞。
Index不知道出现没有,《法之书》倒是有点用。
不过这个小受基佬会提供吗?
白河斜眼看着亚雷斯塔,似乎他已经开始背叛魔法界了,不过距离他假死成功金蝉脱壳还有几年时间,不知现在的他有没有创造学园都市的计划呢?
也许应该想个办法把艾华斯的召唤术弄来。
“魔法师?”
白河打着不可明说的坏念头。亚雷斯塔却在听了白河的话后叹了口气:
“不,我已经放弃了魔法。”
“……为什么?”白河磕了磕烟斗,弹走烧干的烟灰,有些好奇地问。
他是真的好奇。
在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科学侧大boss的状态下,他一个站立在世界顶点的魔法师,脑子会抽成什么模样,才会放弃已经掌握住的强大力量,顶着来自魔法侧巨高的仇恨值,一头扎进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呢?
203 朝圣
“什么是魔法?”亚雷斯塔反问。
“在我目前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与世界精神的交互。”白河道。
“世界精神又从何而来呢。”房间的外面就是别墅二层的阳台,不久前围攻此地的教会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站在别墅门口的时候,距离这个最大异端的真实距离只有不到十米。
亚雷斯塔靠在阳台上,看着脚下空旷的平原,也看着天上的繁星,最终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似乎自言自语:“我考证过世界上所有魔法的来源,也亲自召唤过神灵和魔鬼,如果世界存在着意识,那么从这些超凡之物上,理应能够寻找得到一种东西。”
“结果没找到?”白河并不惊讶,他自然能听得懂亚雷斯塔想要找的是什么。
他没有过于意外,研究魔法的和客观存在的‘精神’打交道,最后难免要找到‘绝对精神’上面去,这是唯心主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
这不是用科学能够说得通的事情,如果魔法这个玩意在某个世界真实存在,它背后衍生的规则,必然会诞生这样一种东西。
这个亚雷斯塔,在找真正的‘神’。
不是那些贴着神格的,掌握着权能的可以接触的真实的神。
而是那不可接触,无处不在,全知全能、决定一切的存在。
“是啊,没找到。”亚雷斯塔有些泄气地吐了口气:“越研究魔法,一个问题越让我迷茫,‘它们’最初记载在各个传说与魔导书之上;但是我始终无法确定,是人类见到了它们,还是人类发明了它们。
如此多的神话,如此,魔法的力量告诉我们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使用魔法,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越过它们的‘存在’,去寻找它们的根源。”
“这是魔法的上限。”他喃喃地说道:“它解释不了这种矛盾,也揭示不出‘它’的真实存在,我召唤过的‘神’,也不是我想要见到的神。”
“如果魔法仅仅是人类的文明与意识在‘它’的引导下产生的幻象。”亚雷斯塔摇摇头:“想要通过魔法来找到那全知全能的存在,最终找到的多半也是幻象,即使有些真实的东西隐藏其中,也是活在幻象中的我们无法辨认的。”
“所以你要寻找别的道路。”
“是。”亚雷斯塔点头。
“找到了么?”白河又点了一锅烟,吞云吐雾起来。
亚雷斯塔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全息屏幕上定格的蘑菇云,沉默不语。
“你认识这个东西?”
“大概一年之前,我在物理学公开课上听说过这个东西的假说,在剑桥。”
“你居然会去剑桥听物理课?”白河惊讶道。
“是的,过去五年我一直隐姓埋名呆在剑桥医学院,为了混淆视听,我还在美国发表了一本胡说八道的塔罗牌玩法说明书。”亚雷斯塔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没有突然被必要之恶发现,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在进行博士论文答辩吧。”
“那么我该叫你克劳利博士?”白河一把关上了投影仪:“请不要过分担心,这东西在这个世界出现是意外,当然我的出现也是个意外。”
“那么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意外出现在这里的存在?”亚雷斯塔转过身来,很直率地询问:“神灵还是恶魔?或是某些不可描述的超凡者?我去过天使和恶魔的世界,你不像是这些地方的居民。”
“你可以认为是一个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旅者,正在和你思考差不多的问题。”白河笑了笑,无形的压力在空中碰撞,他看着这个‘号称’抛弃了魔法却随时在戒备中准备释放全部力量的人:“所以你选中了科学?”
“不。”亚雷斯塔很严肃地摇了摇头:“相比魔法,‘科学’同样也可能是一种幻象。”
“你连科学都不信?”白河面色古怪。
“只是比起那些神话和传说,科学看上去最不像是幻象,至于它能不能让我达到目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亚雷斯塔合上了眼睛:“就在被清教徒追杀的前一天早上,我还在因此而困惑。”
这也是一只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亚雷斯塔。
白河想要暗笑,却又有点笑不出来。
他看着这个家伙,最后还是勉强压制住了一脑袋的骚念头:“如你所见,我也忙着,对于这个世界,我并不准备做什么,那颗核弹是因为你出现才发生的意外,如果你的伤已经没有了大碍,你可以自己决定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依然要多谢您的救助,这个恩情我会铭记在心,不过我必须提醒您。”亚雷斯塔抬起一根手指:“当那颗原子弹爆炸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焦点,您可能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的局势,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无论普通人,科学家,军队还是魔法侧的人,现在都在找你,甚至优先级远远在我之上。”
“看来我是拉得好一手仇恨,不过没有你在这里,他们真的能找到我吗?”白河瞟了一眼亚雷斯塔双腿上的大牙印。
“看来是在下连累了您。”亚雷斯塔看着腿上的‘加姆之印’,苦笑起来:“也罢,确实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等一下,介意说一下你的计划么?”白河突然问。
“按照原计划,我应该去德国拜访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这个人会给我一些有用的启示了。”亚雷斯塔看了一眼白河,似乎突发奇想:“你说你有与我相似的问题,如果您不惮于冒一点风险,或许也可以去他那里寻找启示。”
“唔?你要找的人是谁?”
“三个世纪以来最有智慧的清教徒,最后的真正的圣人。”亚雷斯塔克劳利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崇拜。
“清教的人满世界地追着你砍,你居然要去拜访这个一听就和清教有大干系的人物,看来你是为了真相不怕死啊。”
“清教徒未必属于清教,这位‘圣人’虽然并未被定为异端,但却是教会和魔法侧共同判定的‘禁止触碰之人’。”亚雷斯塔道:“任何魔法师或者教徒,只要有了想见这个人的想法,就会被认定为异端进行审判。”
“听起来越让人糊涂了。”白河摇了摇头:“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人追着砍的?”
“身为魔法侧的代表人物,居然想要去拜访这个人,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亵渎吧。”亚雷斯塔自嘲地一笑:“过去一个世纪里所有拜访过这个人的魔法师,都毫无例外地全部背叛了结社和教会。”
“这……教会居然会放任这么大的精神污染源活着?还称他为圣人?”白河思路有些拐不过弯来:“是我脑子抽了还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师集体精分?”
“他当然是圣人,他在教会最危险的时候拯救了教会,你床头放的那些书里面还有他的著作,不过教会对这本书的看法却是又爱又恨。”亚雷斯塔看着白河床头上放着的一叠哲学读物道。
放下了最尖端的魔法研究,白河如今的宅龙日常除了调戏各种雌性生物,大概就剩下研究这些东西,在任何一个世界,脑洞开的最大的群体除了神经病就是哲学家。
通过这些脑洞人士对世界的看法,白河有时候能够得到种种神奇的启发,也让他深深地反思自己中二的精神。
结果是变得更为中二。
“他给神留了空位,却又认为人类无法证明它的存在;他用科研成果证明了太阳系的形成过程,却又是虔诚的教徒,他认为知识来源于自身,却又认为世界的尽头是有限无限之间的矛盾。他是科学家,也是伦理主义者……”
亚雷斯塔用慨叹与赞美的语气说道:“他用‘自我’的意志重造了整个世界,在那个时代,他就是世界上最接近神灵的人。”
“等等。”白河抬起手:“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这位先生应该已经死了一百四十年了。”
“只是一百四十年没有出现在世界上而已,并不等同于死亡,或者说,他还存在着。”
亚雷斯塔叹了口气,表情从恍惚之中恢复正常:“我要去拜访他,我想知道,观察了这个世界两个世纪之后,他被教会和几乎所有魔法师共同封闭起来的‘思想’,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有意思,这个想法因吹斯听。”白河放下烟斗,脸上出现了感兴趣的笑容:“正巧我也有些问题想和真正有智慧的人交流一番,他住在哪里?哥尼斯堡吗?”
“也在也不在。”亚雷斯塔摇摇头:“他的住所在夜与白的交汇点上,在人与神界的边缘,在天堂光辉永暗之处,他是那片星穹之间唯一的光芒。”
“啧~肉麻。”白河嗤之以鼻:“我敢肯定这宣传词不是他自己的手笔。”
“是一个背叛者留下的隐喻,或许我们能够根据这段短诗找到他的居所。”
白河吃惊道:“你竟然连路都没打探好就去找他?”
“背叛的道路很多时候也要自己去找,‘堕落’并不是想堕落就堕落的,更何况是寻找真相呢?”亚雷斯塔轻笑一声,系上了腰带,用一件长风衣盖住了矮小的身躯,戴上了一个硕大的风帽。
白河看着这个家伙走路时候一扭一扭的风姿,觉得这个基佬受最后变成基佬受不是没有理由的,然而在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猛然意识到这个长着一张小受嫩脸的家伙已经快七十岁了。
这家伙不仅基,还是个装嫩的老不死啊。
204 哥尼斯堡
1942年的哥尼斯堡是一个和太平绝对不沾边的地方,作为传统领土上与红色帝国最接近的区域,三德子帝国在这里招兵买马安营扎寨,一面将城里的某些居民捉进集中营制作肥皂,一面招兵买马安营扎寨,将这一座远东军事堡垒进一步加固。
穿着白色长风衣的白河与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亚雷斯塔·克劳利在深夜的街道上行走着,自带的魔法力量让经过的万字党士兵无视了他们,白河看着街边古旧的房屋与巡逻的万字君,突然忍不住开始叹息。
“你为什么叹气?”
白河摇了摇头,看着街边的风景,难得地开始有了些矫情的感觉,对照着他所熟知的历史,这座城市日后的境遇令人感叹,但是原因却没有办法对亚雷斯塔说明。
“因为愚蠢的战争?”亚雷斯塔询问:“人类自我淘汰的无聊把戏?”
“不要告诉我你对战争的认识如此的肤浅,克劳利博士。”白河嗤笑一声:“我只是感叹战争造成的灾难而已,无论战争的起因是文明发展的必然过程,还是某些无事生非的家伙的胡闹;灾难和死亡终究是不太美丽的东西。”
“这种话由你说出口显得很没有说服力,白先生。”亚雷斯塔不以为然地驳斥:“昨天火车上的那些密探和教徒大概会这么想。”
“我没杀他们啊。”白河瞪眼道。
“他们绝对不会感激你的,白先生。”亚雷斯塔失笑起来:“我觉得他们可能宁愿立即死亡。”
“我自己也要求生存求发展,对着威胁到我安全的家伙,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舍己为人是不是?”白河嘿嘿一笑道:“行为可能牵涉到的力量和资源达到了你我这个地步,竞争的环境可完全称不上良性,制造悲剧这种工作嘛~做多了也就习惯了。哈,我像不像一个双重标准的卑鄙小人?”
“我知道。”亚雷斯塔大笑,笑声中带着那么点理解的味道:“有些时候成功必然伴随着邪恶的行径,是不是?”
“在面对那位先生之前谈论这种肤浅的正义和邪恶,你不觉得很没有意思吗?我现在的立场站不站在人类这一边还很难说。”白河叼起了烟斗,望向天空:“把思路放得更广阔一些吧。人家可是在某些方面做过上帝的代言人。”
“教会一直不太喜欢这个说法。”亚雷斯塔讽刺地一笑:“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我来见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你在害怕?”白河注视着亚雷斯塔·克劳利颤抖的手指,问。
“是,我,的确在恐惧。”亚雷斯塔·克劳利瞪大了眼睛,汗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流淌下来:“到达目的地之前让我安静一段时间。”
白河耸了耸肩,他倒是能够理解亚雷斯塔此时的心理状态,也能够理解这种恐惧从何而来。
能够站到魔法界和日后所谓的‘科学界’的顶点,亚雷斯塔·克劳利绝非懦弱无能之辈。
恐惧更不是值得批判的情绪,手冢治虫认为,懂得恐惧才是一个人真正心智成熟的表现。
只是当人的心理处在剧烈动荡的时候,很容易暴露出隐藏着的软弱。彷徨与恐惧是完全正常的反应。
重要的是恐惧下的选择是转身离开还是继续向前。
白河看着亚雷斯塔沉重却坚实的脚步,一时心头有些触动。
不过你这个倒吊男真的这么信任我?
白河看着渗透了汗水的黑色厚风衣,无语地耸耸肩。
在这个时候安静可是奢侈品。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白河打个响指,烟斗中闪耀出一丝火星,升腾起袅袅的香气。随着声音渐渐靠近,大量魔法师,教士,甚至还有万字党的士兵涌了出来。
果然是成了全世界的目标啊。
不过挑战巨龙可是会出事的。
白龙叹了口气,巨大的翅膀状光辉在他身后凝聚,红色的眼睛中露出了戏谑的神情。
……
“施瓦茨小姐,战场已经清理出来了。”站立在小巷口临时设定的指挥所里,奥托·拉施,柯尼斯堡驻守兵团的司令,冲着经过化名的萝拉·斯图亚特说道。
他看着这位施瓦茨小姐身上横七竖八的缝合痕迹,将混杂着怜悯和憎厌的视线强行按压下去。
作为帝国军的高阶军官,对于更真实的世界,奥托·拉施并非一无所知。
他暗暗惊悚,对于教会干的事情,他早有耳闻,甚至万字党的首脑早在七年之前就组建起了‘祖先遗产学会’,似乎同时还有另一个办公室同时建立了起来,目的就是为了取代教会的作用。
他听说教会曾经常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与奇怪的东西而战,面对着不可测的危险,看着眼前少女这一张脸,奥托·拉施暗暗惊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理应天真无邪,哪怕是他家族里的女孩儿,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满口的效忠元首,但实际哪个会知道自己喊的口号是什么意思?
而这个来自教会的女孩子,居然这么大一点儿就已经是满身伤痕,看起来和被重磅炸弹炸开之后缝合得布娃娃一样。
真是个残酷的世界。
他听着远处寂静的声音,有些奇怪:“女士,那边的包围圈,应该已经收拢了。”
“你想问为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萝拉·斯图亚特笑了笑,嘴角的缝合痕迹让她的表情阴沉,她自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嘴角只是稍稍勾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安静,不过战斗已经开始了。”
他们穿过巷口,道路上惊人的光芒和爆炸就出现在视野之中,不过奥托·拉施表情变得震撼。
他看到半边的楼房被夷为平地,地面在剧烈的爆炸之中变得坑洼不平,所有的万字军武器喷射着火舌,却毫无例外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冷汗从这位帝国军将领额头上流了下来,听说过超凡力量是一回事,见识过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萝拉·斯图亚特看着有些失神地在烈火中走动的亚雷斯塔和那展开双翼漂浮在天空中的少年,已经烧光了眉毛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要靠近,立即分析这个静音法术的来源。”
她身旁的修女在厚厚的资料袋中一阵检索,表情渐渐惊恐:“萝拉女士,又是完全无法辨识来源的魔法。”
“和火车里的那个亵渎的肮脏的法术一样无法辨识来源?无论是相近的神话、传说、魔导书都找不到?”萝拉低声问。
“是,的,萝拉女士。”修女有些表情惊慌地说:“不行啊,世界上的魔法流派太多了,我们的纸上记录和背诵,都根本无法检索。”
“检索不到?真是废物。不知道来源,就无法进行最高效的反制,魔力对抗部队连咒语都念不出来,拿什么对抗这个异端?”
萝拉·斯图亚特嫌恶地摇摇头,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中出现。
或许应该有一种方式,专门制造一个东西,存放世界上所有的魔法资料并能够随时检索。
这样就能够让异端施展的法术无所遁形,即使遇上了自创的新魔法,也能迅速找到对抗方案。
这个灵感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逝,战局却已经不妙起来。
“看,你想要安静,我可是帮你制造了这东西了。”白河叹了口气,说出的声音震动着空气,却没有传播开去。
一扇冰盾阻挡着子弹和爆炸产生的能量,他看着训练有素,仍然没放弃攻击的教士和军队,决定速战速决。
他低声吟唱,从天使中引出力量,又一道蓝色的光芒缓缓向四周开始扩散,被蓝光照射,教士身上闪烁着防护,挡掉了可怕的魔法作用,然而大群军人身上却不对劲了起来。
那奥托拉施将军看着乱成一团的军人,变得面如土色,终于知道教会不建议军队跟随作战的原因是什么了。
“亵渎!”萝拉·斯图亚特大怒:“快!释放猎犬出去!”
一个高大的魔法师点了点头,摸出一根古老的训犬棒,一只巨大的项圈丢了出去,一只浑身沾血足有一层楼高得巨大猎犬出现在城市的道路正中央,一双凶光四射的眼睛,盯着亚雷斯塔发出了怒吼。
亚雷斯塔猛地从失神中惊醒过来,随着这头猎犬出现,他的大腿处开始向下流出血液,齿痕也开始发光。
“击杀它。”亚雷斯塔看着白河,用加重的唇语说道:“至少能够让这个印记失效五年。”
白河点了点头。
萝拉·斯图亚特紧张地看着猎犬和身后展开灵装的魔法师,为了这次行动,清教调集了必要之恶最精锐的几支法师部队,除了冥河猎犬加姆,其他的战斗灵装也十分强力。
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很快毁灭了她的计划,她看到一条惊人巨大的白色动物出现在了街道上,它二十五米长的身躯长长一摆,大量猝不及防的魔法师纷纷飞了出去。
这条怪物巨大的身躯向下一压,巨犬加姆的身躯瞬间四分五裂。
它扇动着双翼发出无声的咆哮,天边突然一阵雪花飘落下来。
“马上走。”萝拉斯图亚特大惊下令:“撤退!”
教会和军队仓皇逃走,一直到两条街道之外,才惊魂未定地停了下来。
“施瓦茨女士,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龙,是一条龙。”萝拉恶狠狠地咬着牙:“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怪物。”
“萝拉女士,我们看来已经无法阻挡他们去接触不可接触之人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教士问。
“不能就这么算了。”萝拉低声下令:“去求助王室,把亚瑟王的石中剑拿出来。”
她冷酷地凝视远处被暴风雪封锁的街道:“不能如此放任亵渎者逍遥自在,哪怕接触了不可接触者的国度,他们总是会再出来的。”
……
“看来你不吃惊?”冰天雪地之中,白河变回了原型,继续跟着亚雷斯塔,向那外壳冻了一层冰的建筑物走去。
“龙在超凡世界不算是稀有生物,只不过研究科学的龙真是少见。”亚雷斯塔耸了耸肩,似乎从失神中彻底恢复过来,他看着裤子上暗淡的齿痕,道:“至少我要谢谢你,这一次损毁了加姆之鞭,至少几年的时间里,清教想要找到我就很难了。”
“我好歹也是一条龙,怎么可能连只狗都打不过?”白河笑了笑,随着亚雷斯塔停在这座小教堂的面前:“不是故居、不是坟墓,也不是哥尼斯堡大学,你确定是这里?”
“是的,这是他在世之时最喜欢光临的教堂,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亚雷斯塔道:“按照那小诗上的描述,这里就应该是人与神界的边缘。”
“那么天堂光辉永暗?”
亚雷斯塔放倒神像与十字架,将它们塞进了桌子底下,又熄灭烛火,关闭大门,拉上窗帘,挡住了窗外射入的星月之光。
“这么简单?夜与白的交汇,不会是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吧。”一片漆黑之中,白河楞了一下。
“先试试看,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了。”
亚雷斯塔低声道。
白河耸了耸肩,他打着呵欠开始了等待,看着亚雷斯塔渐渐焦躁不安。
他也有些焦躁起来,他相信亚雷斯塔是计算好了时间前来的,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黎明,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他和亚雷斯塔的解谜姿势正确,现在应该已经有反应了才是。
不过扯淡的是所有能看到外面的地方都被堵死,在这密闭一片的空间中,似乎只能干等着。
他看着亚雷斯塔走到门前,迟疑了良久,终于用力一拉。
白河的眼睛亮了起来。
打开大门,出现的不是教堂门前的台阶和城市。而是一片纯粹的漆黑。
莫非解对了?
205 迷失的圣徒
什么鬼?
白河一踏出小门,就发现身后的教堂一瞬间向后挪移了一千多米的距离,而且眼前的世界仿佛突然颠倒了过来,他立即一阵全身不适,而当他回头的时候,却看见亚雷斯塔以一种颠倒的方向站立在黑暗中。
“咦?为什么我会变成倒立而你却还站着?”白河奇怪地问。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白先生。”亚雷斯塔摊了摊手:“你可能没意识到,我和你的遭遇是一模一样的。”
“那就奇怪了。”白河想了想:“如果我们两个同时颠倒,那我们看对方应该不是这样,而应该是同时倒立或是正立。”
“这就是这片空间自己的问题了。”亚雷斯塔耸耸肩:“白先生,你向前走一步试试。”
白河依言向前跨了一步,随着这一步跨出,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仿佛一瞬之间,他一脚又跨出了不知道多远,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在视线前方看到了保持着站立姿态却横在眼前的亚雷斯塔。
白河点起了烟,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感觉到了?”亚雷斯塔转头,白河看到他的头对着另一个方向,然而却在对自己说话。
“是,这是什么鬼?”白河问:“是这片空间的规律受到了改变?还是什么特别的迷魂术?”
“那位先生大概不喜欢粗鲁无智慧的人去见他。”亚雷斯塔语气有些无奈。
“往回走走试试。”
“等等,不行!”
白河刚刚扭头就听到亚雷斯塔的阻止:“不能转身。”
“只要转身一步,就会永远失去见到他的机会。”亚雷斯塔道:“这是和那首小诗放在一块的话。”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首狗屁不通的诗到底是谁写的?”白河不爽地说。
“尼采。”
“你确定他留下的消息是真的?他写这个的时候还没疯?”白河一阵头疼。
“我也不知道他疯没疯,不过疯人也会说真话。”亚雷斯塔摇了摇头:“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显然不准备告诉我们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会是魔法造成的效果?”白河问。
“不一定,这里已经明显不是现实世界了,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如同神界或者魔界一般的异空间,在这种空间里面,通过改变适当的物理规则,大概是可以造成这种效果的,谁知道这里的重力会不会是在你一步之间改变方向,又或者光线会混乱的以不同的轨迹偏折,又或是距离与方向的规律发生了颠覆式的改变,这都是难以确定的事情。”
“那你觉得,该如何离开这里呢?”白河仰望四周,无奈地耸耸肩:“主人似乎没有给我们留下路标。”
“不,他留下了。”亚雷斯塔说着,突然低下了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一个地方。
受到了刚才的教训,白河并没有直接向那个地方张望,天知道光线会被偏折到什么地方,他四处张望一阵,终于在头顶看到一片颜色略浅的黑色轨迹。
“——错误的观念无法得到正确的结论。”
“哈,这算是提示吗?”
白河长笑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咦?不要轻举妄动?”亚雷斯塔看着白河鲁莽地上前,吃惊地举手想要阻止,却见白河的身躯在空间中随着向前迈步瞬移了几个方位,不过十几步的功夫就到了那行灰色字迹之前,不禁有些吃惊。
“这个老头喜欢在观念和认识上做文章,而我觉得我的意识还算比较正常,既然我的意识正常,那么肯定是这片空间的规则在欺骗我的感官。“
白河点起刚刚熄灭的烟斗:“这里的方向和距离乃至重力都是假象,克劳利博士,一直跟着感觉走就可以了。”
“跟着……感觉走?”亚雷斯塔不敢相信地向前迈了一步,看着再次突变的方向和距离将信将疑:“就这样简单?”
“错了。你这样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在没死之前乖乖回头而已,因为你的感官根本提供不了你正确的方向。”白河道。
“这是幻术?不,不可能。”亚雷斯塔道:“这绝对不是魔法的幻术,难道来自于规则?”
“这当然不是魔法的幻术,这是哲学的幻术。”白河吐着烟圈:“克劳利博士,你认为,所谓的前、后、左、右、上、下、长、短这些概念,都是因为什么产生的?”
“这是人类的定义。”亚雷斯塔道:“这些都是物质的属性。”
“前面的一句正确。”白河道:“这些都是人类为物质的属性做出的定义。他们不属于物质,反而恰恰属于思维本身,只有我们思考、行动的时候,他们才有意义,而对于无知觉的物质本身,这些定义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绝对不会像我们这样对自己的每一项属性做出定义。“
“等等,有点不对。”亚雷斯塔抬起手:“这个说法否定了物质的客观性,即使没了观测者,它们仍然是存在着的。”
“谁能察觉没有观测者存在时的物质?谁能定义没有被观察过的物质的属性?谁有证据证明观察者不存在的时候物质依然存在?”
“会有别的观察者……”
“你就一定确定这个别的观察者真的存在吗?拿出证据来啊。”白河恶劣地笑了起来:“放一个最极端的比喻:你能够拿出充足的理由,证明你死翘翘之后这个世界没有随着你的意识一起毁灭吗?别跟我说因为你死了他们还活着这种傻话。”
“这……这不是逻辑能够证明的话题,这种话题讨论下去只会变成认识观念上的扯皮。”亚雷斯塔皱皱眉:”这和现在我们面对的困境有关系吗?“
“观念。”白河抬起手指:“你提到了观念。”
亚雷斯塔猛地一怔,看着白河后面的一行字迹若有所思。
“听着,按照我们要去见的那个人的理论,所有的知识全部来源于思维本身,物质本身的属性全无意义,正是因为我们的思维感觉到了他们传递给我们的‘表象’,经过我们的思维的加工,进一步才会诞生‘观念’和‘认识’。这就是在这个理论体系之中知识诞生的全部过程。“白河道:”所谓的前后左右上下,都来自于我们人类的大脑,距离物质给予我们的最直接的‘表象’,两者早已经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东西。“
“等等,按照这个说法,所谓的知识还是客观性的东西。”亚雷斯塔额角露出了几点汗水:“因为它给予所有思维的‘表象’应该是一致的。”
“这是纯粹的想当然。”白河摇了摇头:“你凭什么会认为所有具有思维的生物眼中的世界会是一个模样?假如有一种生物,在他们的认识里,我们认为长的距离能够一步跨过,短小的距离却要挪动漫长的时间,你怎么拿我们人类认识的短与长去对应他们的思维?”
“可是,逻辑似乎不允许这种生物……”亚雷斯塔一脸崩溃。
“你又如何肯定一切生物或思维体都要依靠‘逻辑’而存在?”白河眨眨眼睛:“你能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个命题吗?”
亚雷斯塔愣了一阵,摇了摇头,决定将话题拐开:“这么说,这片黑暗扰乱了我们所创造的‘知识’?”
“我们头脑里的‘知识’对应不上客观世界给予我们的‘表象’。”白河见亚雷斯塔拐开话题,也不继续询问:“概念在源头被扼杀,是不是很神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亚雷斯塔皱起眉头:“乱走?还是一直向前?按照你的说法,这里的‘前’也是针对意识和现实的双重幻象,很容易被误导。”
“跟着感觉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封闭自己所有的感官,然后按照意识里你认为的‘前’一直向前。”
亚雷斯塔将信将疑:“只需要……感觉?”
“这个‘前’不存在于物质,而是在我们的意识中。这种感觉叫做‘先天经验’,是我们能够将‘表象’转变为‘认识’的思维工具,也是这个老头子所有理论著作的核心思想,克劳利博士。”白河抬起一根手指:“按照现代科学的定义,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灵长类几千万年进化史中不断丰富完善的认知思维程序,当然这个理论存在着一些问题。但至少在这里它是正确的。”
……
亚雷斯塔·克劳利跟着白河到了那行字之前,一拐弯,眼前的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
亚雷斯塔看着白河,这条龙给他的观感越加的奇怪。
恶劣的性格,奇葩的思想,令人啼笑皆非的行事风格外加满口的歪理邪说,这个形象在他的心中越加复杂,只能让他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他渐渐反思,和这么一条异类勾勾搭搭果真是好事吗?
不过另一种预感在他心头越加明确,在经历了迷惘、决断、牺牲、彷徨之后,亚雷斯塔非常肯定,他以后的道路,多半是一条背弃整个世界的血腥之路。
那么和一条龙勾连又算得上什么呢?何况他对这条龙越加感兴趣了。
他向前踏步,身后的黑暗渐渐消失,脚踩上了一片真实的地面,蝉鸣的声音震动着耳膜,灿烂的星辉与月光从天而降,萤火虫在花草之间星星一般飞舞着。
白河抬着脑袋,看着天上星光摆成的第二行字,突然有些蛋疼。
“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
差点忘了,这个东普鲁士老头是个著名的道德帝来着。
206 祈祷
“现在该怎么办?”亚雷斯塔问。
“你……没有研究过他的思想?”
白河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个倒吊男。
“忘记了。”亚雷斯塔苦笑着摇摇头:“和我学过的所有魔法理论知识一样。”
“那你是靠着什么和教会周旋到现在的?”
“力量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另外,如果没有你,我的计划进度并不会这么快。”亚雷斯塔颇有深意地看了白河一眼,白河意识到这是个傻问题,即使没有他,倒吊男日后照样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走上第二巅峰,把一群科学疯子和魔法结社加上教会耍得团团转,成为了人生赢家。
自己的出现,似乎只是改变了历史的小小方向,对于大局没有影响。
“既然他表达出了道德倾向,那为什么不顺从他的意思呢?”白河道:“跪下祈祷不就完了?”
“祈祷?”亚雷斯塔面色古怪。
“是啊,好好面对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向无所不能的上帝检讨自己的错误,并诚心忏悔发誓日后不再作恶。”
白河耸了耸肩:“这是祈祷的标准模式啊。忘了你是以离经叛道出名的撒旦之兽,看来你是不会做这个的了。”
“我做。”亚雷斯塔·克劳利忽然严肃起来。
“咦?”这个答案倒是远超白河意料。
“这将是我的生命之中最后一次忏悔,向真正的全知全能的神忏悔我过往的疏失。”
“然后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亚雷斯塔摇了摇头:“但从现在开始,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的人、任何的思想、或是任何的力量能够阻挡我了,我将一往无前地贯彻我的计划与信念,直到成功或灭亡。”
“你这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白河吸着烟斗:“还用得着找他吗?”
“我还是需要一个答案。”亚雷斯塔吸了一口气。
他跪在地上用心地忏悔,看起来颇为似模似样,白河打着呵欠点着烟,感觉到困倦的思维缓缓清醒,那萤火虫飞到了他身边,都被他这大烟熏得昏头转向,看来亚雷斯塔做的亏心事并不多——或许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思考:对于这种大boss心态的人来说,杀个万把人之类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事,相反倒是会因为一些在白河看来颇为狗皮倒灶的事情上陷入纠结。
如此可见,这位克劳利博士是个念头比较通达的人,大概除了自己的追求之外,没有太多放在心上的事情。
白河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白先生,你不需要忏悔?”亚雷斯塔问。
“我忏悔个XX!”
白河突然手指天空,仰头大骂起来:“老子活得好好的被个莫名其妙的傻吊拽进来玩这个狗屁不通的玩意,还要受你们的戏弄!
一个消失了几个世纪的幻影,苟延残喘地窝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时代变了,你——已经是过时的老古董了!看看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个鬼样子?没人信你的那一套,没人听你的那一套,没人学你的那一套,你的祖国正在整个欧洲散播恐怖和暴乱,你的理论体系在现代科学哲学面前不堪一击,甚至你的所有学生和晚辈入门的第一步就是把你批判一番,教会和科学都拿你的名字当做用完就丢的招牌,上帝的信仰都完蛋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狗屎模样你还没看够吗?世界在向你期待的反方向大踏步地前进,你不觉得生无可恋吗?还在这闲扯什么道德呀?”
轰隆!
亚雷斯塔目瞪口呆看着白河气势雄浑地骂街,然后就看到天空上打起了雷霆,数不清数量的闪电从天而降,
场景再次变幻,生机勃勃的星空和草地化为碎片崩溃,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出现在虚空之中。
“你看,装比很多时候是为了找骂。”白河朝亚雷斯塔说道。
亚雷斯塔深感无语地点了点头。
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十座小门,零到九的阿拉伯数字依次书写在大门的上方,天上却是一个符号。
“这是……连续的十字架结构?”白河皱起眉头。
“永恒,这个符号代表着永恒。”亚雷斯塔说:“这是经院哲学中的永恒十字。”
白河看着符号下面的十扇门:“那这算什么?十选一?”
“大概是想看看我们对这个词的看法吧。”亚雷斯塔想了想,拉开标号为‘0’的门走了进去。
“哈,这个答案倒是挺符合他的风格。”
随着亚雷斯塔走进这扇门,门渐渐地消失,白河看着剩下的九扇门,耸耸肩膀就拽开一扇踏足进去。
门后又恢复了正常的世界,不过这个正常显然也是相对的正常,天上昏暗着没有任何的颜色,但相反一切在视野之中清清楚楚,就仿佛光和暗的概念又被混淆。
白河心知这又是作用于认知论的幻术,不过到了这时他倒是平静了下来,这条道路影印自不久前他刚刚走过的哥尼斯堡,他走到道路尽头的别墅门前敲了敲门,大门打开,感官恢复了正常。
壁炉中的火焰哔哔波波地冒着火星,清新的熏香散布在空气中。
亚雷斯塔站在大厅中央,满头冷汗地闭着眼睛,身躯不断地颤抖着,似乎是陷入了思维的挣扎。
这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老头坐在厚重的大黑桌子后面,几盏掺了香料的蜡烛照亮了桌案,白河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抓过那一叠文稿里头的一张就翻了起来。
白河看着这个标题,连续翻了几本文稿,标题大致大同小异,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小老头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当白河抬起眼睛的时候,这个老头笑了笑,将正在读的稿子扉页向白河展示了一下:
白河翻了翻那一叠文稿,一个个署名检视过去。全都是无名之辈。
白河看着大桌子旁边好几人高的文稿,挠了挠头,很认真地盯着这个老头,用德语问道:“看着诽谤自己的言论有特别的乐趣吗?”
“这是作业啊。”老头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他满脸皱纹,显得出奇地干瘦,声音略显沙哑,却柔和悦耳,如同在耳边低声地安慰:“智慧的作业。”
“作业就是把你批判一番?”白河翻个白眼。
“对思维的学术感兴趣的后辈入门第一件事就是批判我,我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老者呵呵地笑了起来:“但的确有无穷的闪光点就是这样诞生的。我很高兴他们能够从这种工作中得到进步,对世界产生独特的感悟。”
“但恕我直言,这些文字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无价值的糟粕,而您的学说……”白河道:“虽然他们的批判大多数没有价值,但……”
“从基础上来说是错误的,不是么?”老者无所谓地笑了笑:“心理学、进化论、生理学、语言学,好吧……我的理论没有承受住科学发展的验证,但是这又如何呢?”
“是啊,这又如何呢?”白河苦笑一声:“以后研究哲学的人拿着现代科学哲学理论的各种依据批判着你的理论,但他们可以批判,却不可能绕开,这就是你的理论的力量。”
老头子大笑起来:“你看,这难道不是很好事情么?”
白河看着这个本来不应该活到这个时候的老头,不禁想到这老头‘临死前’写文章怒喷费希特时展现出的强大战斗力。
不断地被批判被诽谤,乃至被科学发展不断地驳斥之后,从思想的先驱者到后辈的磨刀石,他似乎已经在意识中将自己的角色彻底转换了过来。
“其实,在变成这个样子的最开始一段时间,看到我的理论不断被诽谤,我是很想和他们理论一下的,但是如你所见,这个世界的规律并不允许死者干涉活人的世界。”老头子说着揉着太阳穴:“不过却也有一些人带着问题找过来,我也不能将这些有足够智慧的困惑者拒之门外。”
白河微微耸肩,他注视着老头和周围的环境,不难看出来,这个老者与这片空间的存在是超自然力作用的结果。
“你很好奇?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死后还保持着‘存在’,照理来说,很多人都希望我早点彻底消失才对。”
“是天使。”白河辨别了一番,肯定地说道:“你的理论成果在现实世界中产生了太大的影响,变成了魔法一样的东西,这种‘机制’令你升格成了非人。”
“是啊。”老头笑了笑,让白河有点不安:“既然是世界的旨意,我这个老古董只好苟延残喘到了今天,被迫看到一些我不愿见的事实。娜塔莎!快端些茶水点心上来。”
一个穿着管家服色的中年女性板着脸端着茶盘走进了大厅,她看着呆立思索的亚雷斯塔和姿势随意的白河,表情变得有些不悦。
“抱歉,她一直如此,这些年多亏了她。”老头喝了一口茶水:“她并不喜欢有人带着问题来找我,因为我的答案大多数时候会造成一些麻烦。”
“他问了什么?”白河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满头冷汗的亚雷斯塔。
“他问了我两个问题。”老头儿叹了口气:“他问神是否存在。”
“答案呢?”
“我说,如果他在找那些神话故事里的有权能有威力的神,那样的神无疑存在,如果他在找全知全能、无处不在的上帝,我不确信他存不存在。”老头双目抬起,露出睿智的光芒:“诚如我过往证明过的那样,哲学无法证明他的存在,也无法证明他不存在。我到现在仍然坚信着这一点。”
“这个答案他一定很失望吧。”
“他的第二个问题是如果他一定要寻找上帝,该使用什么样的方法。”康德笑了笑:“我告诉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可能最终的结果还是找不到,但一定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你确定这是个合适的回答?”白河皱起眉头。
“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合适的回答。”康德放下茶杯:“大多数到达我这里的访客寻求的其实并不是问题的解决,而仅仅是一个答案而已,他们都已经有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似乎与你的道德观念,有些冲突。”白河道:“你不怕引起灾难吗?”
“哲学和道德无法阻挡一个执着坚定的思想一意孤行。相比起来,你的问题比这个孩子还要严重得多,不是么?”
他注视着白河,一双白眉毛下眼角满是皱纹的眼睛仿佛突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