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圣果
法塔林哪里知道白河用的什么法术，只是强烈的危险感让他不停地摇头，甚至流出了眼泪。
白河酝酿着魔力，他的‘末日之舞’抽干了几乎方圆一哩内所有的原始魔力，包括他自己在内。
此时他的身体里空空荡荡，原本填塞在每一个细胞之间的高浓缩魔力荡然无存，这是他放大招付出的代价。
作为一种半魔法生物，龙的成长和体内的魔力息息相关，白河一直以来超出寻常龙类近倍数的成长效率就来源于他体内异于常龙的魔力，他一气把这些魔力消耗干净，毫无疑问会加长成长期。
损失的法力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随着白河的日常施法或自然积蓄填充回来。
此时空间中魔力稀薄，魔网反应迟钝，四阶以上的法术统统都无法使用，白河反复修正着手里的四阶‘单体狂暴基佬术’，突然有些不爽：在这里把这个家伙变成基佬，莫非要对着白河自己发情不成？
白河皱起眉头，摸出法术书稍加修饰，将一段法术结构引导出来，两团魔法光芒融合在一起，蓝光变得更为隐匿，此时周围魔网活跃度渐渐恢复，魔力浓度也渐渐升高，白河复合施法，强行将魔法结构稳定下来。
法塔林对魔法并没什么认识：或许凭着战斗经验，一些普通的魔法他能够认出来，但这个白龙手里的魔法是什么鬼东西？
他越认不出来，就越觉得惊恐。
白河一探手就把这个改良法术塞进了法塔林的身体，法塔林撑着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一时发力，竟然吐出了勒住嘴巴的绳子，对未知的恐惧他五内俱焚，彻底陷入了精神崩溃：“不！不行！我是北地精灵联盟的统帅，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在与所有的北地精灵为敌。”
“哟，自我感觉还挺良好呢，啊，你连这种台词都念出来了，照这个套路是不是以后要报复我呀？”
白河嘿嘿一笑，张牙舞爪地引导出另一个法术：“好，我再给你加点料，让你没机会报复我。”
“不！”法塔林撑开了双眼：“西芙小姐！求你，求求你，让他停下，我以后一定会成为精灵的王者！我不能死在这里！求你。”
西芙哆嗦着躲在了白龙的身后，法塔林狰狞的表情和歇斯底里的表现让她有些恐惧。
“王者？你当自己是龙傲天吗？我这条开挂这么厉害的龙都不敢自称龙傲天，你怎么就这么自信啊？”白河把这个光球塞进了法塔林的脑袋，这男精灵两眼翻白、嘴里流出了口水，如同被拎到案板上砍了一刀还没死的鱼，身体一动一动地抽搐起来。
有别于安塔斯流行的弱智法术，白龙施展的混乱加料版弱智术对男精灵的大脑组织造成了不可逆的创伤，除了物理损伤外，还催生大量冗余的思维信号，加上混乱源力的影响，这法术就变得很难被治愈；法塔林中了这一招，立刻就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痴呆。
他赤身露体地被倒挂在那里，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一只乌鸦在树上停下来，嘎嘎地发出了叫声。
……
白河拍了拍手，变回龙形态抓住了西芙：“打完收工，走人了。”
“龙、龙先生，等一下。”西芙按住龙爪，大眼睛一眨一眨：“能不能让我和妈妈道一下别呢？”
“嗯？”白河想了一番，便直接飞到了雪沼镇中央的广场，白河龙眼一瞪，广场上的雪地精灵纷纷吓尿，他们两股战战，嘴唇哆嗦，那冰山还竖在镇子外头的雪原上，没人敢上前一步，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看着西芙和他妈腻腻歪歪开始了狗血，白河稍稍有些不耐。那精灵老女人和女儿谈了一阵，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她走了过来，语气非常恭谨地向白龙打起了招呼：“冰霜之翼阁下，这应该是你的名讳吧。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女儿的照顾，我感激……”
白河翻个白眼：“对一个强抢你女儿的恶龙感激不尽？有话直说。”
查萨琳的表情顿时呆住，随即干笑起来，这个表情和西芙倒是有些神似：“冰霜之翼先生，鄙族希望能够暂时在您的领地避难，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
这个清奇的要求倒是出乎白河的意料，他看着西芙恳求的表情，一时有些愣了。
他调查过资料，这个雪沼部族臭屁得很，靠着雪地精灵一族唯一的祖树，一向自诩精灵正统，怎么就突然要跑路？
查萨琳心中充满了无奈，她也不想跑路，可是现在这个局势不跑路不行了啊！
白兽人勇猛善战，整个种族以死于肉搏战斗为荣，死于法术为耻，受兽人主神影响，很多兽人都有这样的偏执传统，这占了白兽人军队总量五分之一的先锋大队就这么被‘卑劣的法术’杀死了，对于白兽人诸族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北方的白兽人与安塔斯广泛分布的灰兽人不同，他们纪律严明。没有霜巨人那么变态的体魄和抗寒能力，决定白兽人必须相对团结才能在严酷环境中维持种群，所以他们异常重视盟誓，如今一个先锋队撂在了雪沼镇前，还是有辱兽人荣誉的死法，白兽人大军一定会来报复。
坑爹之处在于这条奇葩的龙居然把雪地精灵联盟的统领一顿折磨，查萨琳通过远视看到了白河是怎么对付法塔林的。她研究过几年奥术，能够稍微看出一点儿那两个法术的凶残之处。
查萨琳统治了雪沼镇几百年，并非头脑糊涂之辈，看到那一幕她就知道麻烦大了，联盟肯定要追究雪沼镇的责任。
查萨琳无论如何无法解释部族和这条龙的关系。
雪地精灵联盟里面相当多数都是对于现状不满的改革派，看不惯查萨琳这种传统派的比比皆是，法塔林的想法查萨琳并非无知无觉，但兽人大军压境的情况之下她无从选择，她能够感觉到，这一次雪沼镇遭遇的变故很可能意味着雪地精灵传统的终结。
现在看来结果并未改变，还进一步逼着她们一条路走到黑。
流浪并非查萨琳所愿意面对的未来，尤其是在北地这样混乱危险的地域流浪，出于现实，她决定沿着女儿的关系求助这条威力恐怖的巨龙。
查萨琳是个果断的女人，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意识到自己所要做的牺牲，她心中百感交集，看了一眼枝叶繁茂却内部枯萎的祖树，又看着侧面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嗯？本龙可是一条恶龙，你不怕我把你们统统吃了？”白龙眼睛转了几圈，确定这个女人似乎是在玩真格的，他动了几下爪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龙先生，你别开玩笑啦。”西芙哭笑不得：“我妈妈是真心的。”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冰霜之翼先生。”查萨琳吸一口气，把西芙推到面前：“西芙会更加忠诚地侍奉你，你想要更多我族的年轻女孩子也可以，我族的勇士也会全心全意为你效力，只要你能向我们提供一片安身之处，远离这是非之地。”
“这么好？”白河看着这个精灵族族长，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对劲呢？什么更多的年轻女孩子，这……竟然会有这种好事？
白龙也颇为警惕，这女人真是够狠啊，自己的族人女儿说卖就卖，还卖得如此果断，不会某一天被她阴了吧。
不过这个精灵部族连着老弱也不过五百多人，能折腾出什么大风浪来？能够定期接收一批贡品也是好的。
白龙扫视一圈镇子，又看了眼外头的冰山，觉得以自己现在这个水平，用不着缩头缩脑地活着了。
他思忖了一番，决定先把这些精灵部族丢到琼克的领地那里，反正那地方大得很：“本龙倒有个好去处给你们，准备好跟我传送走吧。”
查萨琳点头称谢，面色复杂地吩咐精灵们准备行装，她带着西芙到了祖树之下，充满虔诚地祈祷了起来，突然间她们抬头发现了什么，短暂地沉默后仿佛疯子一样欢呼了起来。
众多精灵围了过去，同样的欢呼声一时间充盈了整个小镇，白河心中莫名其妙，他变成人形靠过去，西芙泪流满面地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脖子，高兴地喊道：“活了！活了！祖树的种子活了！它竟然活了！不可思议！简直是奇迹！”
白河走了过去，看着那树下摆着的一颗芒果大小的雪白果实。
巨树上落下片片枯叶，进入了生命的终结。
“已经一千年没有祖树诞下过存活的种子了，这是卡瑞恩的旨意啊！”查萨琳红着眼睛，感激涕零地喊道。
“有了祖树的种子，我们就能够迁徙了，龙先生，这真是太好了。”西芙欣喜地说。
一众精灵祭祀泪流满面，自从两千年前雪地精灵一支从南方迁移到北地，他们种下的祖树就产生了严重的水土不服的反应，虽然祖树的魔力让他们在开头的一千年里适应了北地的环境，成为了新的精灵亚种在北地开枝散叶，然而在那以后，祖树似乎到达了极限，他们纷纷枯萎，再也没有能够诞生出一颗新的种子。
雪沼部族看守着北地最古老的树，他们精心照料者它，却也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进入衰亡，却万万没想到孕育出了新的希望。
奇迹！
作为一个普遍信仰坚定的种族，精灵坚信这奇迹并非凭空落下，肯定和别的奇迹有关，于是他们看着白河的表情就都有点不对劲了，查萨琳族长也是如此，刚才还是一副被迫无奈的模样，现在却成了资深神棍一般，她定定地看着白龙，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白河有些受不了这种充满神棍属性的视线，他咳了一声，示意他们快点干活，设下了传送阵，迅速将雪沼镇的大部分人口物资搬空。
……
兰格夫带着联盟的援军姗姗来迟，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镇子外的冰山，搜查了良久，终于在那颗歪脖树上找到了他们的统帅。
看到传递消息的斥候的脸色，兰格夫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走近了那颗歪脖子小树，看着两个斥候搀扶着的法塔林——这可怜的男精灵翻着白眼，嘴里还吐着白沫，大腿青蛙似的一抽一抽。
“卡瑞恩在上。”兰格夫握紧了长剑。
这是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谁干的？不要让他知道答案！
众人的声音和恢复正常的血液循环似乎让法塔林清醒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左右，除了眼神略微呆滞之外，似乎恢复了正常。
“法塔林！”兰格夫激动地凑过去，抓住了法塔林的手：“你醒来了？谁干的？”
他问了两句，突然发现法塔林的表情不对起来：“法塔林，你怎么了？怎么了？”
法塔林看着和兰格夫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突然出现了怪异的笑容，同时一片嫣红浮现在他清瘦的脸上，这个笑容让兰格夫一个哆嗦放开了手，法塔林却好像突然兴奋了起来，他一声大吼，扑住兰格夫就在地上啃了起来。
兰格夫大惊失色，但觉法塔林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用带鞘长剑格挡住了眼前的挚友，惶然大喊着试图唤回好友的神智：
“法塔林！醒醒！不要这样！清醒过来！快！”
133 奥术计算中心
狂暴的力道让法塔林压住了兰格夫，他捉住兰格夫嘎嘎大笑，正要开始行动之时，一根连鞘的长剑拍中了他的后脑，他‘呃啊’一声，两眼翻白着倒了下去。
“卡瑞恩在上。”兰格夫惊魂未定地站了起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慌忙地叫来随军的牧师和施法者，开始检查法塔林。
经过随军施法者的检查，众精灵不得不面对一个悲伤的事实——曾经拥有伟大志向、机谋百出挥斥方遒的联军统帅，变成了一个脑残的基佬。
兰格夫眼前发黑，他勉强吩咐施法者处理好法塔林，带着昏迷的法塔林向南走去。
这让北地精灵联军的士气大沮，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都被暴怒的白兽人大军压着胖揍，许久没有腾出精力去追究雪沼镇的事情。
同时，残存的雪沼镇居民的口中，一条外号叫做‘纯白末日’的白色巨龙在北方活动的消息悄然在北地散布开来。
雪沼镇外的冰山见证了这条巨龙强大的力量，一闪而逝的行踪表现了他的神秘，他仿佛凭空出生，又凭空消失不知所踪，预言师们探索着他的位置却无功而返，在雪沼镇民口中这条龙简直不可思议：什么品种的龙会有四只翅膀？
一些北地的龙类专家检查完了灾厄现场，经过悉心调查，确认这的确是属于龙的力量，于是这一条‘纯白末日’就被登记在了某些博学者组织编篡的《北地群龙名录》上，从此被记录在案。
……
却说这新出炉的‘纯白末日’到了冰虹城，把这群目光近乎狂热的精灵丢给琼克男爵安置，并命令他们避世隐居，专心种树，也算增强了他附属势力的力量。
他捉着小妞一路飞回了巢穴，塞娜一脸惊讶地看着西芙和白龙回到巢穴，两个女仆去了浴室打理一番后回到大厅为风尘仆仆的白龙擦拭起了鳞片。白龙左拥右抱，乐不可支，大施毒舌不提。
……
雪沼镇一役证明了白龙已经足以接触魔网第八层，白龙认为自己的极限并不仅限于此，他简单整理了一下巢穴，就进入了研究的状态之中。
漫长的时间里白河钻研着自己的法术，终于在三年之后成为了一名16级顶端接近17级巫师，随着他体内的VI集合体架构彻底完成，白河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强度，一个随意的念头就能够衍生出篇幅庞大的思维推理，白河平常生活颇受其扰，为免精神错乱，白河只能在副脑中加以限制，只有在研究法术或手动开启的时候会进入全速思维模式。
白河能感觉到第九层级的法术力量对自己来说触手可及，魔网蔓延的脉络已经在第八层的魔力之中清晰可见，不过到了这一步，最大的问题已经不在于思维的操控力，而是魔法本身。
在使用通用魔文的情况下，详细记述一个第八环法术的基咒需要几万个字符，为此法师们必须钻研特别的魔文压缩写法，将魔文字符压缩成比蚊子蹆还要小的字缝里面，如此几十字合一地抄录，才能让法术书的页数不至于过于夸张。
只有高阶巫师才能看懂这种魔文，由于魔力结构随之一起压缩，这种书页还带着可怕的法力辐射，低阶巫师看上几眼就会昏昏沉沉地陷入癫狂，比克苏鲁的符文相差不远。
白河研究了十几个八环法术，这本来自琼克男爵的法术书的厚度就有点岌岌可危，看着老光头法术资料中那寥寥几个九环法术的平均篇幅，白河的脑仁开始了剧痛。
这一个法术几十万字，要通过反复实验认证其严密性，又要人倒背如流无比熟练，又要像刻苍蝇一样把它们写成压缩文字放到法术书上，这到底是脑力劳动还是体力劳动啊？
白河晃了晃脑袋，近些日子频繁的精神错乱让他时而自动终止对魔法的研究——他知道目前的状况很危险，在思维的超载运作之下，彩色龙天生不稳定的神经系统和融入混乱源质的灵魂很容易让他的思维在一个不慎之间失控。
他传送到后半区，实验区域经过三年修整变得越发巨大，由原本的二十米见方变成了个直径近百米的球形空间，它深扎于地底，分成若干层平台，最底层连着地下暗河，中层的巨大金属圆球前，众多幽魂和亡灵仆役围在这圆球之旁，看着中心魔化水晶屏幕上不断流淌的信息流，似乎有一种无言的欣喜弥漫在这一层之间。
“唔，完成了？”
白河从通道走了下来，看着中心的圆球，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欣喜。
“不错，主机的主架构已经就绪，宿主可以现在为内部注入密钥。”R1道。
直径达到十二米的巨型空心秘银球体中装置着密密麻麻的零件，单为了弄成这个球体，就消耗了琼克男爵家这三年来花销的一半；进一步的精细操作，更不知道消耗了白河以及众研究者多少心血。才造就了如今这台奥术计算机的主机。
白河打开主面板，娴熟地接通中心处理器，通过魔法将脑海里设定好的VI程序引导过去。
在过去的几年里，白河的主脑和副脑展现出了极其恐怖的同化吞噬能力，在这种同化效应中，所有在质量效应制造出来的VI片段都变成了本质如同白河的灵魂碎片一样的东西，甚至连三体人都不敢再在白河的副脑里多呆，这些VI一注入这台奥术计算机，随着他的完全启动，秘银圆球内部闪烁出了耀眼的光芒。
极具穿透力的光芒甚至穿透了秘银外壳，如同一枚银白色的太阳，地下实验室被它的光芒照亮，白河思感第一时间与这奥术计算机的CPU连接，他的思维钻破了泥土和石墙直到地面与海底，多维立体空间之中，方圆五哩的源力在白河眼睛里仿佛化成了流动的不同颜色的色块，结构清晰可见。
一层一层的源力之上，还有着一片混沌却隐藏着规律的奇妙空间，白河伸出思感触角，轻轻接触了一下，就感到头脑一阵轻微的晕眩，整个身体失控地跌坐在了圆球之前。
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R1飘了过来，他在屏幕中看到了一切，谨慎地发出了警告：“宿主，这太危险了，现在您的思维强度还不足以接触那里。”
“的确。”白河揉了揉脑袋：“但我真的好奇。”
“那里的力量代表着世界的本质，和众神的力量同出一辙。”R1道：“如果宿主可以从一个方面提炼出力量的种子，大概就能够真正地触摸那里了，根据资料，大多数传奇巫师都是这样做的。”
“我明白了，现在的问题是，它真的完美了吗？”白河抚摩着冰凉的主机外壳。
R1道：“什么都不可能完美，这只是主机，仅仅提供了计算平台，现在只能够支撑我们的魔力供应和计算而已。”
白河点了点头，他能够感受到，这台奥术计算机内部装置了强大的法术，能够一定程度上优化大约一哩之内的源力运作，只要这种优化效果长时间存在，基地的确不用担心魔力荒芜的事情。
“如果需要别的辅助程序还需要添加模块，他本身也称不上完善，宿主，或许随着我们能够干涉的魔法力量更强，可以为它进行升级。”
白河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研发完了死灵合成体模组，生产线也已经装配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合适的尸体，就能够产出源源不断的合成体亡灵，这种合成体介于魔像和亡灵之间，但比亡灵难对付得多。”R1诉说着他们的研究成果：“不过宿主，在此之前，我们得求你帮我们一点点小事。”
“说。”
“是关于我们的躯体问题，我们两年前就完成了那个法术，不过，一直试验到现在，才有了比较完备的方案，只是这个方案……可能现在的宿主知道之后会心生抵触。”
“这么快？”白河眼睛一亮：“说说看。”
如果是在进入质量效应之前，白河或许不敢让这群家伙拥有幽魂之外的躯壳，不过现在没有这种提防的必要了。
这群家伙如果能得到更好的躯壳，毫无疑问会大大提高他的力量。
不过这个方案也正如R1所说，对白龙来说显得有点古怪，白河听着R1的计划，表情渐渐地变得诡异。
134 进击的偷蛋贼
冰川，雪地，寒风。
白河穿着动力装甲，久违的冰川风光让他舒畅地吸了口气，随着年岁见长，他越发觉得这种环境的确适合白龙。
温度适中，不热不冷。
他看着远处那枚山洞，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大冰川求存的青葱岁月，这岁月是一把大杀猪刀，咳。
不过此山洞非彼山洞，大冰川之大可以与安塔斯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国相比，白河选中的地方离出生之地虽然不算遥远但也有些距离。
一想起自己要干的事，白河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他怎么也想不到研究所这群幽魂居然把主意打倒了龙蛋上面，连目标都选好了，就等他来做这个偷蛋的贼。
他偷偷摸摸，蹲在那里，但见那洞里面，‘嗖’地一条龙就飞了出来，果然是条白龙。
这白龙体形介于青年龙和成年龙之间，长得又粗又丑，白龙见她飞了出去，‘嗖’地一窜就钻进了洞去。
五色邪龙普遍都是不称职的父母，相比那些满野地乱生蛋的母龙，这一条雌性白龙还算是相对不错，至少愿意亲自孵蛋。
冲这一点白河就不想干得太绝，他看着摆在巢里的七颗蛋，从左向右排头看过去，仔细观察。
他的思感敏锐无比，很容易分辨出了这几颗蛋的情况。
两颗死蛋，三颗好蛋，两颗残蛋。
他把那两颗残蛋放到动力装甲扩出的口袋里面，根据研究所的研究，龙族的传承，其实是一种选择，一条龙是否能够健康地出壳，它在龙蛋里时就已经确定了，死蛋无法凝聚形体，好蛋在蛋内就已经渐渐生成了灵魂，雏龙从肉体到大脑全部发育得健壮完美，因此能够承受龙族传承的重压；残蛋内的龙肢体大脑发育不全，就只能沦为身体瘦小又低智商的龙兽。
白河的身体本来是从好蛋里钻了出来，无奈被穿越者截了胡，二哈就惨了些，诞生于一颗残蛋。
研究所的成员们要的恰恰就是这些残蛋，这种蛋稍加改造就能容纳他们的灵魂，不用担心灵魂力量的冲突和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白河拿了蛋正要闪人，突然一阵异样的风声从洞口传来，这白河以为是正主归来，就隐身起来准备敲个闷棍，孰料着翅膀煽动的声音略显粗重，等这家伙钻了进来，白河一看，就大为愕然。
这钻进来的的确是条龙，但却不是洞窟的主人，他/她的身体纤细全身如同透明的晶石，这是一条水晶龙。
白龙顿时一脑门子问号：这白龙孵蛋生崽的地方，水晶龙来凑什么热闹啊？
白河脑袋里琢磨着，一时没有轻举妄动，这条约莫成年龙体形的水晶龙悄声爬到了余下的五枚龙蛋之前，嗅了一嗅，脸上出现疑惑的神情，但见她拿出一个袋子，作势要把剩下的蛋都放在布袋里。
白河立马震惊了，这，这是同行啊。
白河眼睛一眯，投生为白龙的一点儿香火情面让他决定管这事，偷几个没龙权的死蛋残蛋也就算了，好蛋怎么能随便让其他的龙偷走呢？
他‘嗷’地一声显出原形，巨大的身躯就堵住了洞口。
水晶龙正在偷蛋，突然听到身后龙吼，她慌忙地转过身来，看到这突然出现的怪模怪样的大白龙，心脏砰地重重一跳，一种强烈的危险感觉就让她高度警惕起来。
“卑劣的偷蛋小贼！”白河大喝一声，先给这水晶龙戴个帽子：“放下龙蛋，你可以走了！”
他盯视着这条水晶龙，突然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他是认识一条水晶龙，但算算年纪哪有这么老啊？
大概是错觉吧。
“哦？一条白龙？你是这些蛋的父亲？哦，这可真是遗憾，我阿斯塔莉亚拿走的蛋还从来没有还回去或者放下的时候。”水晶龙说道，嗓音成熟而低沉，却是一条雌龙：“让开吧，白龙，同是艾欧（九面龙神，提亚玛特、巴哈姆特之父，众龙之祖）的子孙，你们这种近似野兽的龙即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养育他们，你们浅薄的传承只会不断污染你们的下一代，我能让他们走上正途。”
她盯着白河，估算出白河的年龄段，成年的水晶龙战斗力当然超过成年白龙，她觉得自己没退让的理由。
不过白河却有些吃惊：
养白龙当儿子？水晶龙竟然有这种鬼畜的嗜好？
白河定了定神，盯着这自称‘阿斯塔莉亚’的水晶龙，并不准备妥协：“那么你是要强抢了？不过你肯定你能抢得过我吗？”
他张开了铠甲，动力装甲变出的第二对翅膀让水晶龙一阵吃惊，她瞪大了眼睛：“等等！四只翅膀，你是三年前出现在雪沼镇的‘纯白末日’！”
阿斯塔莉亚瞬间心中一沉。
听说过雪沼镇的惨状，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白龙或银龙有能力干出来的事情。
她仔细看着白河的外观，终于明白了这不是第二对翅膀，而是一套古怪的盔甲。
阿斯塔莉亚立刻就少了几分底气，这条纯白末日毁了一支兽人军队的故事北地尽龙皆知，她完全不知道这条龙有什么本事，她心中的胜算，就如此刻的表情在飞快地恶化。
咦？我竟然这么有名？
白龙一时颇为惊诧，穿越前他就是个有点虚荣的人，现在就变成了有点虚荣的龙。
但马上他的警惕心理就跟了上来，这里离他的巢穴太近了，现在暴露了他住在这附近的事实可是不太好，尽管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不需要过于畏畏缩缩，但是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他目露凶光，就准备杀龙灭口。
红光从他的护眼罩下方冒了出来，水晶龙阿斯塔莉亚感觉到了来自白河的强烈恶意，她强持冷静，准备和这龙来一场荣誉的单挑，龙普遍是傲慢的生物，除了实力差距过大，很少出现主动投降的情况。
哪怕对方恶名昭著战绩显赫，也要先打过再说。
她扑了上来，立刻就感觉到了这条怪白龙的不对劲，他的力气大得过分了，她虽然有所准备，却仍然被白河顶了个趔趄。
水晶龙不是以强壮著名的龙种，虽然她的体形略大于白河，但力气却没有优势。
白河却兴奋起来。
这是要近战肉搏？
他伸开膀子，就要和这水晶龙大战三百回合，经过短暂的试探，他知道两边的力气差不多，但他有刀啊！
动力装甲自爪子前头探出两把大刀，白河一声怪叫，就扑了过去，这大刀前头是VI细胞构成的纳米级别刀刃，本身材料也是坚固，白河唯恐不够锋利，还释放了法术戒指上的魔化武器，这俩大刀光芒闪闪，只一刮就能劈开水晶龙的外壳。
连续几刀下去，阿斯塔莉亚浑身浴血，她奋力推开白龙，在洞窟一角喘息着，愤怒地红了眼睛：“卑鄙！居然使用武器！”
“我的盔甲就是我的身体，哪里卑鄙？有本事你也不用爪子啊！”白河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
这水晶龙气得眼晕，她招架不住，偶尔想和白河以伤换伤，爪子却穿不透白河的装甲，她气急败坏就开始拼命。
她嘴里发出尖锐的音调，这音调带有强烈的催眠效果，类似一种自我暗示，很快她的双眼露出一种光芒。
白河警觉起来。
这是宝石龙的天赋灵能。
和五色龙、金属龙的奥术天赋不太一样，发源于外位面的宝石龙拥有天生的精神力量，让它们能够扭曲世界的意志为己所用，宝石龙几乎是多元宇宙中最优秀的几种灵能天赋生物之一。
这水晶龙眼睛里射出两道光芒，就要用灵能取得优势，不料这两道光正面照进了白龙双眼，却连个响都没有就湮没无形，水晶龙脸上立刻露出了绝望。
白河哈哈大笑，自从研究出心智壁垒这个法术之后。他就有着每天对自己施法一次的良好习惯，这水晶龙的灵能水平显然不怎么样。
“不！怎么可能！”水晶龙绝望地喊道：“怎么可能什么效果都没有。”
她伤痕累累，血流遍地，更加让她显得萎靡不堪的是面孔上的绝望，这让她几乎失去了抵抗的欲望。
“当我是对法术一窍不通的普通白龙么？”白河冷笑着托起龙爪，异常臭屁地张开胸前部分护甲，那里的一块龙鳞显示出了密密麻麻的魔法文字。
经过长期研究，白河终于研究出了利用龙鳞这种强储魔材料准备法术，并简化施法手势的施法方式，这让他在龙形态能施展出大部分法术。
“法术囤藏者！见鬼！艾欧在上！”看到那片鳞片的瞬间水晶龙意识到面前的是一条什么奇葩。
用龙鳞记录法术。这是龙族中的精神病，典型的偏执型嗜法癖，法术囤藏者才拥有的特性。
“抱歉，水晶龙大姐你要是恨我我也没办法，只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想杀龙，你别抵抗。”白河表情严肃起来，正要一个弱能术下去把这水晶龙弄跪，身后突然又传来了声音。
“妈妈！怎么这么慢啊，这洞里的白龙也不是……呀！”一个带着两份稚气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一条看来处于少年期末的小水晶龙摇摇晃晃地爬了进来，看到阿斯塔莉亚倒在血泊之中，一条白龙正要凶神恶煞地举着法术要杀龙，顿时尖叫了起来。
“宝贝，不要过来，快跑。”阿斯塔莉亚充满悲苦地喊道，同时聚起最后的力气准备拼命，这条白龙力气异常，还是条钻研法术的‘法术囤藏者’，施法等级不知道比寻常的龙类要高出多少层级，她万万不是对手，她决定拼命为自己的女儿创造一条生路。
她恶狠狠的目光转向白龙，却见这白龙的反应变得十分奇怪。
那个危险的法术‘啪’的一声就在这白龙爪子上熄灭了，只见这白龙脱下了脑袋上的护甲，直着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闯进来这条少女水晶龙。
少女龙看到白龙的脸，也是陷入了痴呆，她抬爪指着白龙，又指着浑身是血的阿斯塔莉亚，眼睛里先是陌生，接着是迷茫随后是恍然大悟，最后转变为愤怒，她盯着白龙声音异常尖锐地怒吼起来：“奥苏尔！你怎么能够欺负我的妈妈！”
135 龙巢计划
Aussir-Halun
这是白河两个中文字的龙语翻译。
自从降临这个世界以来，白河这个中文名和相应的译名很少被提及，即使是伺候白河的女仆，也只知道它叫做冰霜之翼。
除了研究所的一群闷葫芦之外，这个世界上会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
白河看着这条当年传授他龙语的小水晶龙，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无语。
他虽然没什么节操，行事无良，不过还算有点羞耻之心，这不仅仅是熟人，还是有恩之人，这怎么好下手啊？
但见那母龙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白龙就感觉到有些尴尬。
“辛帕希娅老师，你好。”他有些心虚地冲着小水晶龙打个招呼。
少女龙狠狠地盯了白河一眼：“我一点也不好，呜呜呜~妈妈，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痛不痛。”
她扑到母龙身上，哭泣起来。
这母龙听了白河和女儿的对话，看着白河终于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她怒目而视，用颤抖着的爪子指着白河：“是你，红眼睛的臭小子！”
“这是误会啊！水晶龙大妈！”白河哭笑不得：“我又没见过你几次。”
这白龙口中‘大姐’升级成了‘大妈’，阿斯塔莉亚两眼一翻，一时气昏了头脑，‘嗝儿’一声吐了口淤血，就晕了过去。
“妈妈！”辛帕希娅尖叫起来，她拽着母龙的身体，想要背着她出洞穴，却力有不逮，她看着白龙，迟疑了一下，哭着喊了起来：“你快过来帮忙！”
“好好好。”
白龙赶紧上去。他看着浑身流血的水晶龙，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她跑路，突然心生计较：“先到我的巢穴去吧。”
辛帕希娅幽怨地看着白河，并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白龙松一口气，抬手飏出传送信标，一阵光芒过后，这三条龙就在这洞里头消失了。
片刻之后这洞穴的主人从洞外飞回来，看到一片狼藉的洞穴和凭空少了好几个的蛋，气得怒吼起来，她浅薄的施法能力无法窥见偷蛋贼的真容，只能气急败坏地暴跳如雷，发誓绝不会放过偷蛋的家伙。
……
身为生命力强悍的龙族，白河的刀伤并没能给水晶龙阿斯塔莉亚造成致命的伤害，她只是睡了一觉就愈合了十之八九，只是外壳上的痕迹需要漫长时间之后才能自然恢复。
阿斯塔莉亚从睡眠中清醒，昏迷前的记忆让她迅速警惕了起来，她抬起龙头左右观察了起来。当她看到眼前这个白发红眼的小男孩的时候，神经立即紧绷，龙族的本能让她们能够穿透变形术，直接看透一条龙的本质。
不过阿斯塔莉亚暗自松了口气，从这条白龙垂手而立的动作来看，似乎不准备动手。
“妈妈！”一旁的辛帕希娅连忙扑了上来，水晶龙揉着女儿的脑袋暗暗点头，慌张和怒气都消失了一点点，她看着白河的心虚表情，突然冷笑起来：“小子，你怎么不干脆点，把我和辛帕希娅统统干掉？”
“您说笑了。”白河干笑道：“辛帕希娅是我的启蒙老师，您当年还允许我在你的领地里捕猎，本龙岂是忘恩负义之龙呢？”
“算你还不算太混账。”阿斯塔莉亚嘿嘿冷笑，她拍拍女儿脑袋把她送出房间，随后看着白龙的巨大身躯，这影像和当年那条小龙一重叠，顿时产生了巨大的荒谬感：“你，你今年几岁了？”
“大妈，我今年十二岁。”看出这水晶龙的困惑，白河答道：“呃，只是魔力膨胀让我长得着急了一点儿。”
十二岁。
确认了不是错觉或者记忆混乱，阿斯塔莉亚有些头晕。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着白河的雏龙和幼龙阶段，她简直以为面前是一条力能龙或者虹彩龙的幼崽了。
只有深受艾欧宠爱的传奇龙种，才能在出生没几年的时候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与体形。
或许是返祖，对，有可能是返祖。
阿斯塔莉亚盯着白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或许很多代以前一条眼瞎的传奇龙种和一条白龙下了一堆蛋，这些蛋里面就诞生了这白龙的祖先，然后相隔多代出现了返祖现象，外表是白龙内芯已经被传奇龙种替换……这是龙族里面有过先例的事情。
她看着白河脑袋里思绪万千，这白河却被这目光盯得有些渗得慌，他退后了一步，道：“大妈，您的伤势还有点严重，请您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激动。”
白龙走出房间就看到辛帕希娅趴在外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他小声道：“你妈妈看上去没有大碍，辛帕希娅老师。”
“我可不敢当你的老师，奥苏尔，你都这么强了，还叫我老师，不怕成为笑柄吗？”辛帕希娅眨了眨眼睛问。
“谁敢笑？”白河佯作大怒，心里却颇为欢喜，自从母水晶龙昏迷，辛帕希娅就对他爱搭不理，闷闷地一直不说，此时开口，白河一时心花怒放，吼道：“谁敢笑我就吃了它！”
“别骗我了，奥苏尔，你还没吃过人呢。”水晶龙哼了一声道。
“谁说的？我吃过一堆精灵，那个口感miamiamia的又嫩又软~”白龙口沫横飞地说。
“是西芙告诉我的，我当年教你龙语的时候可没教过你说谎。”辛帕希娅白了他一眼，无情地戳破了他的谎言。
白河口呆舌结，他扫视着走廊里探头探脑的塞娜和西芙暗暗恼火，决定给这种出卖行为以严厉的打击报复。
“奥苏尔，你想对我的妈妈怎么样呢？”白河正发狠的时候，辛帕希娅突然问。
“呃~”白河脑袋上冒出一丝汗珠，他看着水晶龙情绪低落的脸，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怎么会对你的妈妈怎么样呢？尊敬的辛帕希娅老师。”
“不要油嘴滑舌了，奥苏尔，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自由出入迷宫的办法。”辛帕希娅蹙起了眉头：“你当年就是这样，从来不相信任何东西，虽然看上去与寻常白龙不同，内心却是没有两样的冷酷残忍——你会为了追求力量轻率地抛弃相依为命的兄弟，你也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更不会去信任我的妈妈，奥苏尔，我不知道你和我妈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你看在我的份上不准备加害我们，但也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地让我们走人，是不是？”
白河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辛帕希娅会有这么敏锐的思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二哈，他怎么样了？”
“他的运气不错，我外公造访过一次，觉得野生龙兽能长到这么大十分难得，于是给他释放了一发精心准备的启智术，现在应该正在捕猎吧。”辛帕希娅回答着，很快把话题扯了回来：“不要转移话题，奥苏尔，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会害你们，我保证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就可以教你走出迷宫的方法，不过我得找个机会和你妈妈谈谈。”白河抬手道。
辛帕希娅凝视了白河一阵，眨了眨大眼睛：“奥苏尔，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些冒险？”
“我愿意信任你，尊敬的辛帕希娅老师。”
白河眨眨眼睛：“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谢谢你，奥苏尔。”辛帕希娅看了白河一阵，她轻轻舒了口气。转身默默地走开。
这白龙心情颇为怪异地目送着少女水晶龙走远，眼睛突然狠狠一瞪，瞪到了那柱子旁边探头探脑的两个女仆身上。
塞娜伸了伸舌头，把一脸不安的西芙拽了出来，两人战战兢兢地靠近，塞娜大胆地问：“喂，这个……我们又犯了什么错了？”
“犯错？你们还知道犯错？这次又把我的什么隐私卖出去了呀？”白龙眼睛一瞪，问：“你们怎么这么不老实，不忠诚，总是把我的信息卖出去，还免费的往外卖，你们两个是傻瓜吗？”
“呃~”塞娜举起手来：“我们会注意，下次收费。”
“大头给你。”她想了想，补充道。
“如果卖给不该卖的人，我会一脚把你踩扁的，小家伙。”白龙狞笑起来，塞娜听不是吃人，顿时咋舌一缩脑袋。
“龙、龙先生……”西芙玩弄着衣角：“我觉得辛帕希娅女士，对你……不怀什么恶意呢。”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白河哼哼道：“辛帕希娅女士，你们叫得真是亲密。啧，现在就学会了卖我，以后会不会卖的更厉害啊？吃里扒外，我得教育你们一番，跟我过来。”
他二话不说揪着这两个女仆就走，还不忘用沉默术堵住两个丫头的尖叫。毕竟家里有客，这影响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
实验室。
大群幽魂和临时制造出的灵魂寄体傀儡围着两枚龙蛋，很幸运的这两枚从龙洞里摸出来的残蛋除了发育不良之外并没有不可救治的痼疾，经过一番调试，两枚龙蛋补充了部分营养，在临时制作的冰窟之中，蛋壳表面开始碎裂。
雏白龙表面细腻的龙爪扒开了生命的缝隙，它们爬了出来，身上插着绘制着魔法符文的管子，随着下方的魔法阵发动，它们尖叫着陷入了昏迷，当再次睁开眼睛时，却不再是一副蒙昧。
那视线清澈而深邃，两声有些干涩的咒语声后，白光包裹着两只雏龙，两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类幼童出现在了那里。
他们很自然地选择了人形作为变身对象，一是这种形态比较容易融入世界氛围，二是脑海中已经不再有关于种族的执着，他们变成了人类，并没有弄出什么异常的动静。
“我，特兰德兰。”技术部门总监，原代号T1的雌性雏龙看着镜子，突然有了给自己取个名字的想法，原来的名字已经被白龙黑掉，在意识中就成了空白，重新拥有了生命，却也不再甘于代号。
“我，瑞拉尼斯。”研发部门管理，转升为雄性雏龙的R1同样低声开口，他很自然地坐在了奥术计算中心之前，开始了监控和计算。
幽魂们窃窃私语起来，时而有视线注视着他们，显得非常羡慕。
浴室中人形态的白河靠着两个浑身发软的妹子，通过秘法眼看到实验室内发生的一切，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后渐渐地皱眉。
根据生物圈的法则，有限的区域供养不了太多的顶级掠食者，等着这几个家伙越来越大，供给将成为大麻烦，靠着琼克男爵的供应，仅仅供应实验室和白河自己都有点勉强。
白河现在还没有放卫星的本事，必须进行扩张，但是从哪里扩张，如何扩张，这又是一个问题。
还是要详细进行计划……
他按着眉心，渐渐陷入了沉思。
136 重逢时刻
这白龙暗暗算计，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他的集团里面会出现至少五十条龙，这五十条龙全部长大，日常消耗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白河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大肆扩张，与普通只知掠夺的龙族不同，白河团伙拥有一定的生产意识，因此可以一定程度上承担自我供给的任务，北地的土地物产极其贫瘠，这种地盘占得再大也是用处有限。
以基地为核心，占据一块适当大小的地盘，精细经营，尽可能自给自足。这是白河团伙的目标。
这就让扩张计划有了路线可循，周围乱七八糟生物盘踞的地盘一定要清理干净，其次就是攻略的重点部分——凭借着生产力，地盘的需求或许并不那么巨大，不过一些关键资源的获取却是重中之重。
精金、秘银、寒铁、宝石，安塔斯有着强大的世界意志存在，这些意志使许多物质拥有其他世界没有的力量，甚至还催生了许多本位面独有的资源。
对有志于魔法研究和高等奇物制造的施法者们而言，这些资源非常重要，对白龙团伙来说也是如此，一个计算中心主机消耗了接近半吨秘银，消耗了琼克家族掌管的秘银矿近乎全部的库存。
白河接下来需要制造一台能够提供稳定光照热量的能量聚合模组，划出一片区域造一个物资生产区，收割者有着合成‘有机酱’的技术，通过适当转化，或许能够重现，即使退而求其次，也可以建设一片农业区，这是自给自足的基础。
首先要解决的当然还是地盘。
他走出澡堂，把调查任务远程传给了新出炉的雏龙二人组，这两个禽兽一脱离幽魂形态就无缝衔接地成为了15级的巫师，奥术计算中心侦查范围相当巨大，两方面因素强强联合，这是个没难度的任务。
白龙分派完了事情，洗完了澡，变出套衣服走进起居大厅。
这大厅如今被水晶龙霸占，白河决定快点把这母龙送走。
他刚打了个招呼，这水晶龙阿斯塔莉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子，你想和我说什么？”
“这个……阿斯塔莉亚阿姨。”白河没话找话：“不知道您身在鄙居感觉如何？可有不满意之处？”
“不满意？”阿斯塔莉亚瞪了一眼，指着身下的床吼道：“不满意的东西多了！小子，你这铺床的是什么玩意？伟大的龙族会用这种东西铺床吗？”
白河一愣，做梦也没想到这母龙居然那这种无聊的问题开涮，他盯了母龙一阵，确认自己没看错，才语气怪异地回答：“这是燧石，我觉得它触感顺滑，硬度适中，是理想的床榻材料，有什么不好的吗？”
“哪怕是最穷的龙都会在床榻上面铺上银箔！底下不是玉石至少也要用大理石！你怎么能穷酸到这个地步？”秉持着龙族天性中的财产意识，阿斯塔莉亚尖锐地吐槽起来。
“穷？”白龙翻个白眼：“阿斯塔莉亚阿姨，我还要研究魔法。”
“去奴役几个国王贵族，控制上几个小国，找些附属种族给你做事，以你的力量难道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吗？”阿斯塔莉亚恨铁不成钢地道：“看你这简陋的狗窝，最穷的刚出巢的青年龙都比你富有得多！”
好吧，本来好好的告别谈话，成了对白河的龙生观的批判。
“这样会死得很快吧。”
白龙心道，忍不住就吐槽了出来。
阿斯塔莉亚脑袋一阵晕眩，仿佛听到了偌大的笑话：“以你现在的本事，除了那些老不死还有谁能管得了你。打不过不会跑路吗？”
“这可不一定，这世上自命不凡的屠龙勇士太多了。”白河淡淡道：“我以前没干什么坏事的时候，还被追着满东境的乱跑，差点丢掉了小命，如果事情做得太大，说不定真的会引一群老不死的变态过来。”
“……这么说来你倒是够小心。”
阿斯塔莉亚瞪了白河一眼，语气一转：“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这样的龙能够隐藏自己多长的时间吗？哼，即使我没有碰见你，你的存在感也会越来越强大，迟早避不开那些东西。
小子，我提醒你，你这样的龙类，最终难免暴露于整个世界之前，无论是那些老不死变态还是众神都会审视着你一举一动，哪怕你再会隐藏也没有用，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清闲。”
“多谢提醒。”白河翻个白眼道。
“你来这里不会是找我谈闲话的吧。”
母水晶龙抬头问。
“当然不是，我哪有这么闲，你该回到自己的巢穴去了，阿斯塔莉亚阿姨。”谈话终于归于正题，白河也稍稍了解了一些阿斯塔利亚的态度，微微放下了心来。
“你不怕我找别人来报复你？”阿斯塔莉亚愣了几秒，怪异地看着白河问。
“辛帕希娅老师很不希望见到这一幕。”白河颇有礼貌地针锋相对。
“哼，本来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犯不上去找别人。”听着白河含而不露的劝诫，阿斯塔莉亚冷哼一声，从燧石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口辛帕希娅那里，回头尖叫起来：“但你记住，我不会忘记这件事情的，我迟早会亲自报复你，别让我找到机会！”
白河耸了耸肩，没把这明显的气话当一回事。
水晶龙是龙类中性情相对接近正常人类的一种，打起交道来还不算过于困难。
他送走了一大一小这两条水晶龙，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阿斯塔莉亚在谈话的时候表现出很强的记仇心理，白河无论如何不会如此简单地让她走出巢穴大门的，至少也会灌注一些精神暗示之类的东西。
最低限度也要保证扩张计划初步完成之前保证没人捣乱。
白河无比清楚，扩张计划一旦开始，他就不可能继续保持这种隐秘的状态，他和他附属的部分势力将正式暴露在各个势力的眼皮底下，这个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会是他的龙生关键。
小水晶龙还念记旧情，大母龙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这就算是符合白河心理预期了。
他用法术通知正在进行调查工作的R1和T1，现在应该叫瑞拉尼斯和特兰德兰，他吩咐两条龙在完成调查之后，将一些空闲时候制造的魔法物品送到水晶龙巢穴那里，也算是贿赂一番。
这白龙分派完了事情，继续出去偷蛋，大冰川上白龙巢数量堪称车载斗量，不仅龙巢，野地里也能找到侥幸没被猛兽吃掉的白龙蛋——估计又是哪个缺乏公德心的母龙造的孽。
遇上这种的好蛋，白河也会发发好心，把它们收集起来。
凭借着非凡法术能力，这偷蛋贼干这事儿越发轻车熟路，什么声东击西、引诱、调虎离山之类的把戏越发熟练。只过了几个小时，大冰川上就不知道多少母白龙惨遭毒手，这猥琐的家伙还娴熟地使用各种催眠法术，通常是一条母白龙打个盹儿，醒过来时候就发现巢里的蛋少了若干个。
这产生了白河始料未及的影响。
作为一种典型的独行猎食者，白龙并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社会组织，不过在大冰川的庞大白龙群体之中，若干条白龙相遇，还是会自然地区分出上下层级，年轻的龙服从年老的龙，最老的几条龙掌握着大冰川白龙族群的权威，在任何龙族中都是一样。
连环的盗窃案让大冰川的白龙再也无法安坐，他们打破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关起门来过日子的独行状态，几只古白龙坐在一起开了个会，先通过搏斗解决了一番私龙恩怨。然后就讨论起了这个事情，虽然毫无头绪，但一个有关偷蛋贼的传说还是在大冰川的白龙群中流传开来。
这偷蛋贼偷完了蛋回了自家老窝，把蛋塞进实验室就准备打个盹儿，就在这时听到特兰德兰来报，说水晶龙洞那边有了回礼，快到实验室来接收。
白龙带着一脑袋疑惑进了实验室，就看到一大群幽魂和几条新生的雏白龙正围成一圈，围观着正中央的一条陌生的白龙。
这白龙戴着个项圈，看上去大概是在幼年期的样子，不过比健壮的幼年期幼龙要瘦小得多，他一双大眼睛眨巴着，躲闪着一群幽魂研究的视线。
在他看来这里一切都是这么可怕，可怕的幽魂，看上去比自己年纪小得多但是更加可怕的‘同类’。
直觉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地方无比弱小，任何一个附近的可怕怪物都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辛帕希娅姐姐，你在哪里呀？为什么把我送到这个可怕的地方来？那里的银球还会放光，好可怕好可怕。
他夹着尾巴，双爪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眼睛还忍不住通过爪子缝往外瞄。
只是这一眼，他就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一条惊人巨大的白龙，睁着一双可怕的红眼睛走了过来，他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那一双眼睛红光闪闪，可怜的小白龙差点把尿都吓出来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他哆嗦着不断向后蹭，白河看了几眼，却越看越是火冒三丈，他‘嗷呜’一声怒吼起来：“这……这怎么还是那么蠢啊？不仅没有长进，还一副越看越傻的样子！那个老不死的水晶龙老头的启智术肯定是假的！”
小白龙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地钻到实验室的墙角，抱着脑袋颤抖着了起来。
“呜呜呜，二哈不蠢，辛帕希娅姐姐说我现在比普通的幼龙聪明多了。”它哭喊道：“辛帕希娅姐姐说，我看上去这么傻，我的哥哥应该负责任，他小时候天天打我的头！”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双危险的红眼睛盯住了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
137 宿敌
“宿主，你惊吓到他了。”特兰德兰对白河说：“按照反馈测验，他的智能水平的确比同年龄段的白龙高一些，可见这个启智术的效果十足，不过……很显然是成长环境的问题，让他看起来……”
“有点傻是不是？”白河变成人形，更加仔细地近距离观察起了这条小白龙，哪怕是白河的人形态，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也比这幼龙稍稍大一些，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如同白河一样的开挂龙本就不太多见。从龙蛋里出来十二年的白龙正常也不过如此大小。
白河敲了敲这幼龙的脑袋，表情颇为不快：“傻也就算了，为什么会这么胆小啊？辛帕希娅都怎么教他的？”
“据说。”瑞拉尼斯咳了一声：“宿主，辛帕希娅女士似乎用……猎人驯养猎犬的方式来对待他，大多数时候，目标都是小型野兽。”
“这~这还真给当成狗养了？”白河翻个白眼：“那留他何用？卖萌吗？”
“呜呜呜呜~哥哥好可怕，辛帕希娅姐姐，你在哪里啊？”幼龙凄惨地捂着脑袋上的包哭泣道。
“嗯？”白河来了兴趣，他揪起二哈：“你居然认出我来了？看来还不傻。”
幼龙偷眼瞄了一眼白河的拳头，然后哭得更大声了。
“唔？”白河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看来本兄长小时候没有白疼爱你呢。”
“呜呜呜呜，哥哥果然是大坏蛋，辛帕希娅姐姐说得一点也没错。”二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哼，愚蠢的弟弟啊！”白河突然面色一变，重新揪住二哈：“你的兄长即将出征，踏上通往王座的大路，就凭你这样卑微的胆魄和力量，哪里会有资格作为我的兄弟与我并列，宣扬我的荣耀和威名呢？”
这中二度十足的话从白河口中念出来，他还颇为沾沾自喜，心道本龙竟然也能说出如此有气势的台词，转头一看就看到二哈一副奇怪的眼神，白河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愚蠢的兄弟哟，你有什么问题吗？”他咳了一声，故作威严地询问道。
二哈嘴唇蠕动了几下，‘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哥哥果然变成自恋狂精神病了，阿斯塔莉亚阿姨和辛帕希娅姐姐说的果然是对的！二哈好可怜！居然有个精神病和自恋狂的哥哥！”
白河呆立几秒，大怒着跳了起来，实验室里顿时就是一顿鸡飞狗跳，特兰德兰和瑞拉尼斯看不过眼，把这幼龙传到了一间供给高级实验品的起居室，这才终结了白龙的突发性神经病。
白龙也不以为意，他消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镇定自若地恢复了理智的模样：“调查有结果了么？”
瑞拉尼斯上前一步，打开了大屏幕。
“当然，宿主，这附近的地形地貌适合改造成工业区农业区的位置都已经调查完毕，根据就近原则来看，征服正上方的霜巨人是个很不错的计划，不过根据奥术计算中心传来的一些信息反馈，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异常区域，需要宿主您亲自过目一下。”
瑞拉尼斯在主机上操作了一番，白河皱眉看着水晶大屏幕上的侦测结果，能量监测中心感应到的魔力全景图上，方圆五哩之内有着若干个扰动点，许多被瑞拉尼斯与特兰德兰标注了异常信息——比如魔力矿物，法师塔，龙巢等等，都是魔力扰动的多发地带。
实验室正上方的霜巨人部落里面不仅有着一定数量的高阶施法者，后面还有一片寒铁矿脉，这让这个区域的魔力扰动显得异常厉害。
白河暗暗将这堆霜巨人设为重点拆除目标，随后目光向下，就看到了另一片远远比这个霜巨人部落还要巨大的魔力扰动区。
他看向瑞拉尼斯，后者点点头，证明这就是他们提出的异常区域。
白河静静地看着这片区域，捏起了下巴。
这片魔力扰动区的强度远高于霜巨人部落，面积更是近乎五倍。
魔力反馈还展现出一种十分强烈的侵略性，很显然，它至少已经意识到了窥探力量的存在。
……
“地下界？”
白河观察良久，转向一旁的瑞拉尼斯。
“是的，宿主。”瑞拉尼斯说：“那是一座城市。”
“~这个麻烦可不小。”白河按了按太阳穴，安塔斯的地下界可是比地上还要麻烦的地方。
就已知的消息来看，地下界物种复杂，政局混乱，更重要的是，生存在地下界的生物普遍凶残狠毒，战斗力强。
捅了个马蜂窝？
白河倒不是特别惧怕，他看着那城市上方直通地表的几条魔力管道暗暗皱眉，照这个架势，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不久这些地下生物就会找上来了。
“我们已经暂停了奥术计算中心对那片区域的监控，以免被对方反跟踪。”特兰德兰道：“不过很明显的是他们已经警觉，宿主，我们应该尽快制订计划。”
“先等下一批生出来，地下的事情，等你们的姿态都稳定一些再说。”白河看了看那边的龙蛋，这些蛋刚刚孵化了不到十个，除了S系首领新生的希斯利安外，基本上都是研究人员和技术人员，擅长战斗的S系列其他人都在下一批里面：“嗯，从这幅全景图上来看，他们到达地面的通道可以确定，大部分分布在瓦尔奇公国与大冰川之间的荒原上，啧~这可是个好邻居啊。叫琼克派些人过去看看，先弄来些情报。”
“另外，我们也不能闲着。”白河吩咐完了地下的事情，转而看向魔力全景图上方，盯着那个霜巨人部落，牙齿狰狞地龇了起来：“那个霜巨人部落太碍眼了，我们的缝合怪生产线不是已经有产品了吗？先拿他们开第一刀吧。”
……
霜巨人女巫亚巴斯塔最近经常感觉到不对劲。
每当她施法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她。那种感觉如同毒蛇在暗处的凝视，让她惊恐不安。
作为一名施法能力高达15级的高阶巫师，亚巴斯塔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和那些擅长感知自然力量的德鲁伊和萨满祭司不同，巫师普遍不太相信直觉，不过如果侦测感知法术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就是真的不对劲了。
更可怕的是她完全感应不到这种窥探来源于什么地方，又是何人所为，她并不擅长探测，更不会预知，只能吩咐自己的部下不停地在部落内外巡逻。
这种不安蔓延到了整个部落，部族的牧师向寒冬女神祈求神谕，神谕显示出巨大的凶兆，似乎只有迁移出去才能够避免惊人的灾祸。
亚巴斯塔却陷入了犹豫，作为部族首领她知道此时安全搬离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不过身为掌权者的另一重身份却让她有些进退维谷。
如果撤离的结果被证明是虚惊一场，下达命令的她威望毫无疑问会大大折损。如果这次撤离成功地避开了一场大祸，那么好处也不会落在她的头上，预言提出者是女神的祭司，而部落的大部分成员都信女神。
灾难时期的领导者大部分的归宿都是背锅侠，哪个世界都难以幸免。
北地的霜巨人部落首领大部分是神职人员和武士，巫师首领极少，这是一个普遍自私野蛮的种族，浅薄的互相信任让他们完全无法相信巫师这种信仰堪忧又神秘的群体。亚巴斯塔为了成为首领，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族人不服她。
这让她更加着紧自己的权力。
面对复杂而未知的凶险她决定迎难而上。
身为巫师，她的保命伎俩非常之多，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玩火自焚的问题。
无论是霜巨人这个物种还是巫师这个群体，大部分都是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
她并非全无准备，从冰筑的住宅顶端向外瞭望，她等待着她重金聘请来的霜巨人雇佣军团。
这支战斗力强大的雇佣军团可是信誉卓著。
看着一行巨大的车队遥遥地进了部落，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了。她吩咐让雇佣军首领直接进来。这亚巴斯塔看着进来的高大霜巨人，一双眼睛顿时一亮。
这霜巨人长相凶恶，一只独眼，然而身材却健硕异常，筋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满身的伤疤见证了他的强大，强健的体魄在以善战出名的霜巨人男性中都不多见。
“你叫什么名字？”她充满兴趣地问这个出奇强壮的霜巨人。
“科赫。”这个霜巨人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屠龙者科赫。”
“哦？真了不起？你一定杀死过不少白龙吧。”亚巴斯塔惊讶地问道。
“加上下一条，正好一百条。”科赫回答道。
“那么你一定很有力量，是么？”亚巴斯塔看着巨人肌肉虬结的胸口，妩媚地一瞪眼睛。
看着亚巴斯塔的表情，霜巨人雇佣兵脸上也露出了会意的粗豪笑容。
这个野蛮粗放的种族素来没什么节操，这两个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不过两者都是正经的霜巨人，知道这时不是乱搞的时候，他们交涉了一阵，就各自安排着休息去了。就在这个时候，白河团伙带着一票臭气熏天的缝合怪合成体从实验室的后门钻了出来，用法术吹起一片乌云，就鬼鬼祟祟地摸向了霜巨人小村。
138 缝合怪
白河的血肉合成体原料取自大冰川纯天然原料，不含任何人工化学物质，主要来源为霜巨人、龙兽、雪熊、冬狼以及种种散落在基地周围各处的尸体。
收割者技术的奥妙之处在于他们能够让这些死亡的生物以活物的形态运动，在这些缝合拼凑起来的怪物身体之中，所有的生理系统全部‘正常’地运作着，血液循环系统提供着能量供应，消化系统摄取营养，神经系统和运动系统提供着行动力，新陈代谢系统也如普通生物一般，新生的细胞不断地生成，取代着衰老死亡的细胞。
如此，这些狰狞可怕的东西看上去反倒有种崩坏的生命力，这就是收割者合成体技术的杰作。如果有鬼畜的研究者解剖来看，绝对会对这些惊人的造物震惊不已。
白河的各种定制魔法一定程度上替代了收割者技术中科学的部分，这些缝合巨像就成功出炉。
安塔斯并非没有近似的技术，构造体中的肉身魔像就是这种技术的产物，不过相比白河的综合成果，显得可操作性不那么灵活，成本也要高得多。
白河的合成体缝合怪更大，更廉价，虽然防御力相比肉身魔像低一些，不过优势完全可以弥补劣势。
只是由于做工原因，一些生理系统始终有些运转不灵，神经末梢运行不力，导致一些躯壳末端坏死，散发出大量的臭气。
这一群臭气熏天的缝合怪进了村子，顿时引发了如同鬼子进庄一般的效果，一个男巨人半夜起床想要小解，一出门就被一股臭气吓了一跳，他斜眼一蹬，就看到一个身上挂着十五六根触手的大胖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这胖子身高四米，体宽五米，上半身是不知道几种生物的肚子缝合在一块的臃肿身躯，下身是四条龙腿，走起来一颤一颤，肚皮上的缝合痕迹上面，散发着恶臭的绿水向下滴答滴答地掉落着。
这胖子的脸本是州长的模样，但是由于扭曲的脂肪代谢，这张脸就仿佛被横着拉长之后从上面用锤子锤了一下。这扁扁的脸看上去充满了迷之自信，那对一大一小的眼睛一瞪，这个没穿内裤的男霜巨人立刻发出了恐惧的嚎叫。
缝合怪反应略慢，等它把这倒霉催的霜巨人摁住，这声嚎叫已经发出去了。缝合怪顿时怒不可遏，他一声嚎叫，身后的带钩触手一把勾住这霜巨人的脑袋深深按进肚子上的绿水里头，这霜巨人再抬起脑袋，已经被绿水熏得昏迷过去。
缝合怪嘎嘎大笑，张开扭曲的大嘴巴对着霜巨人就miamiamia地啃了起来，几个缝合怪一凑，这霜巨人就被啃成了半幅骨头架子。
巡逻的霜巨人发现了这里的异状，他们看着被吃得只剩半截的同胞，惊恐地吹起了警报号角，这聚居地里的五十多号霜巨人一醒，顿时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霜巨人的组织能力比白龙这种纯粹的独行者略强，但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们的组织模式更像是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抢劫团伙，一旦遇到了灾难，就会显得异常慌乱。
白河制造合成体的原则一向是以力气大为主，不介意外形的傻大黑粗。这些缝合怪力量可以轻松压制身高差不多的霜巨人，身上还有着恶臭，体重更是碾压，庞大的体形让霜巨人无处下口，霜巨人一倒地却很难再站起来，缝合怪不怕痛又体重惊人，不多时，就有五六个霜巨人成了缝合怪的口中大餐。
白河在天上看着暗暗皱眉，这些霜巨人战斗力之弱大大超乎他的预料，或许是童年阴影太深，白河潜意识总以为霜巨人是一种战斗力很强的生物，不过眼前的战斗似乎表露出一个相反的事实，这让他颇为烦恼。
为了这次战役他总共制造了十五个‘I型’缝合怪，按照计算，这些危险等级在18级左右的缝合怪能够承担一个前排肉盾的作用，让法爷们在后排疯狂输出，等到战争结束这些缝合怪也就差不多死光了。
白河没有长留这些家伙的打算，因为这些东西又臭又大，还一个比一个能吃。
不过现在仅仅凭着这些缝合怪的输出能力这些霜巨人就扛不住了。缝合怪们大吃特吃，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白河的炮灰消耗计划顿时有了破产的预兆。
难道要自产自销？
这时霜巨人们似乎从最初的惊恐慌乱中冷静了下来，他们似模似样地展开了抵抗，三四个霜巨人顶着一个缝合怪，仗着村落的狭窄地形进行抵挡，与此同时，霜巨人们普遍驯养的冬狼被放了出来，协助主人保卫起了村落。
这群霜巨人的女首领居然还控制着两条青少年阶段和三条少年阶段的白龙，让白河颇为侧目。
寒冬少女的祭司在后头下意识地施展起呵斥亡灵的法术，却没有产生丝毫的效果。从生命形态来讲，这些缝合怪属于生物而不是亡灵，这顿时让战局对霜巨人显得更加不利。
白河不愿拖延时间，他展开翅膀，一龙当先腾空而起，和众多助手在战场的上空开始了施法，大量的debuff套中了霜巨人，僵持的局面顿时打破，缝合怪一拥而上，瞬间冲垮了霜巨人的防线。
“不！”看着天上体型巨大的白龙，亚巴斯塔绝望地发动了传送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她意识到部落遇上了无法匹敌的对手，不过巨大的空间封锁法术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一只缝合怪从她脸上踩了过去，一阵骨裂声中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奴役的力量失效，她控制的白龙们陷入了茫然。
白龙饶有兴味地看着在最后的几只缝合怪中央奋力战斗的一个独眼霜巨人大汉，这个大汉在白河出现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情绪也激动起来。
是这条龙！
霜巨人‘屠龙者’科赫愤怒起来，那双红色的眼睛他做梦也难以忘记，就是这条龙给予了他自小到大的永久耻辱，还夺走了他的一只眼睛，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从部落中脱离，苦练屠龙本领？
十年来他杀了九十九条白龙，相当一部分是成年龙，这让他对复仇雪恨曾经充满了自信。
不过此时这种自信就被摔成了碎片，他发现这条龙更强大了，而且更加猥琐。
不！猥琐的懦夫！有本事和我单打独斗！
他挡开一只扑击而来的缝合怪，发出刺耳的呐喊。
白河听不懂霜巨人语，不过倒是看出来了这个霜巨人的意思，他歪头想了想，决定让缝合怪继续进行群殴。
科赫怒吼起来，他挥舞着巨大的战锤，顶着法术，却并没能杀出一条血路。
于是这个杀死了九十九条龙的强大霜巨人勇士，就如此憋屈地死在了这个霜巨人小部落里面。
他死的时候白河还十分好奇这个家伙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究竟是因何而来，不过现在这家伙显然是无法提供答案了。
白河也不过于在意，活着的仇人不如死了的仇人，管他什么时候结的仇。
战利品清点的工作迅速展开，白龙对这一工序颇不重视，霜巨人女首领水平不过尔尔，这里最值钱的东西是部落所在区域东北方的寒铁矿，这种金属的魔法性能相当一般，不过却是制造武器的好材料。
但看着在他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的这些‘重获自由’的白龙，白河就有些头疼，大冰川的霜巨人喜欢奴役未成年的白龙，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这些白龙看着众多奇怪的雏白龙围着这条红色眼睛的怪龙，龙类的本能让他们意识到眼前这条异形巨龙的强大，他们瑟瑟发抖，部分智能较低的少年龙还顺从天性表现出了威胁的呲牙声。
“瑞拉尼斯。”不过须臾，白河就想好了处理方案，他转向：“听说你们在研究那些好蛋？”
“是的，宿主，我们在研究龙蛋壳上的龙类传承法术。”瑞拉尼斯说：“如果研究成功，我们就可以对传承的内容进行干涉，培养出忠诚于我们的雏龙。”
“好，你觉得这些成体实验材料怎么样？”白河一指这群白龙问。
“宿主……”瑞拉尼斯怪异地盯了一阵这些白龙：“这样好吗？”
“短时间内我们仍然要尽量控制情报扩散的速度。大冰川的白龙是个不稳定因素，能够控制还是控制一下。”白河摇摇头：“至少老龙期以上的白龙对我能够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先把他们关上一段时间再说。”
瑞拉尼斯一点头，召唤来一群同僚，将这群感觉不对想要反抗的白龙传送到监狱里去，这时候就显示出寻常的青少年白龙和白河天差地远的差距，不懂法术的它们完全无从反抗，就被关进了地牢里面。
“宿主，这里的冰川之间的平地进行修整之后很适合大规模地上建设，寒铁矿的开采也并不困难，有鉴于此，研究部门强烈建议在此地建设一座地上据点。”处理完了白龙，瑞拉尼斯手持图纸上前报告。
“地上据点？嗯，这地方离冰川边缘不远，以后就叫临冬城吧。”白河转念一想，决定毫不客气地山寨一波，如果以后把基地开到了大冰川中心地带，说不得冰冠堡垒之类的名字也得用上一用，想像一下坐个寒冰王座，cosplay一下污妖王，还是蛮带感的。
“宿主！这里有情况！”白河正在思索山寨大计，希斯利安飞了过来：“霜巨人的仓库里面有大量人形生物俘虏！”
“真的？”白河大为惊讶：“我马上过来。”
他跟着希斯利安走进了霜巨人的地下储藏室，白河就看到了那些可怜的储藏品，这里吊着五十来号人，还活着的有二十多号，有人类有精灵也有矮人，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些可怜虫夹杂在更多阴干发臭的干尸之中，显然再晚来几天，他们也是同样的下场，他们用自己的惨状，形象地说明了安塔斯这个世界对普通类人生物的危险性。
幸运儿有男有女，但是没什么老头——大概是生命力较弱的缘故，白河等人用法术救治了一番这些可怜虫，由于长久的虚弱与濒死，他们纷纷陷入昏睡。
白龙拿出法术书，开始酝酿阅读思维的法术，也琢磨着该如何利用这些突如其来的资源。
139 苦力
思维侦测法术对昏迷状态的人效果有限。不过生命力强韧以至于仍保持着部分意识的小强仍然存在，虽然神志模糊意识混乱，但白河仍然找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看着中央那个饿成了人干的混血女青年，默默思索了起来。
“希斯利安，你觉得，我们是直接经营这座堡垒呢？还是控制个傀儡政权？”
“宿主，这里不适合人型生物大规模聚居。”希斯利安看着被安置在地上的这群俘虏：“不过，如果是做这批寒铁矿的贸易的话，大概会有人铤而走险吧。”
“……嗯。那就把他们养起来。这些家伙还有利用价值。”
白河嘱咐了一番，这些幸存者就被送去了温暖的房间照顾起来。
研究员们开始用法术修筑起了城墙，冰霜和岩石的垒叠之下，墙壁建设得飞快。
临时修筑的矿场之内，研究所的成员们亲自开始了采矿。
尽管有着机械与死灵的协助，但一些比较精细的工作还是要亲自进行，这些成员采集一些寒铁矿样本进行分析，为本世界的材料研究提供资料，所以在这些可怜虫渐渐恢复正常思考能力的时候，就经常能够听见矿井那边时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些可怜虫的人力没有被丝毫的浪费，在一群亡灵监工的威逼下，十几个精壮的男子成为了挖矿苦力，不多的几个女人负责制作饮食，白龙把两个女仆从地下调了上来，每天除了背诵抄写咒文，研究一下法术，偶尔用秘法眼监视一下村庄，晚上抱着西芙睡大觉，这乡下土财主的生活过得颇为自在。
缇露·科布登从噩梦中睁开眼睛，她痛苦地扶着脑袋站了起来，由于血统的缘故加上娇生惯养，这个女人天生体质较弱，也是这批幸运儿里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她醒来的时候正是白天，大冰川并不是什么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卧病在床的她并没有装配白河分派给矿奴的保暖服，一走出冰屋就感觉到奇冷无比，她刚想缩进去，就被一副景象惊住了：
空旷的村落里已经没了霜巨人的痕迹，相反一些僵硬的亡灵生物在近乎寂静的村镇里走来走去，偶尔经过一两个活人，他们看到了从房子里走出来的缇露，表情古怪却没有说话，而是匆匆忙忙地进了山后的巨大建筑。
缇露听着那巨大的建筑传出的恐怖声响，心中充满了惊惧，在清醒前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处于一种半昏睡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她知道自己一直受到照顾，很显然是有人把自己从霜巨人的魔爪下拯救了出来，不过眼前的情况让她意识到了事态有异：
显然拯救了他们的存在也有问题。
她看着这些行为呆板的死灵生物，陷入了更深的惊惧。
好奇心驱使她不由自主地挪到了那幢建筑宽阔的大门口，随后就看到她的同伴面目僵硬地和一群亡灵一起敲打着寒铁矿床，将寒铁矿石丢到发出巨大轰鸣声的金属机械里面，一些穿着白色大褂的小孩站立在机械周边，似乎在观察记录着什么。
他们看到了缇露的出现，十几双浅灰色的瞳孔同时盯上了她的脸，缇露这时发现这些小孩的特征都一模一样——完全相同的白色头发和浅灰色瞳孔，甚至相同性别的身高都一模一样，当然，更加同步的是他们的表情——严肃且毫无情绪。
这十几道视线让缇露·科布登陷入了更深的惊惧，她不敢再在这里待着了，她转身跑到了村镇正中央的广场，在这个位置她能够看到冰雪和岩石筑成的城墙正中央的大门，她跑到了大门口，一股异样的香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看到一口锅正在那里煮着什么，缇露走过去探头一看，一个霜巨人脑袋随着沸水咕嘟咕嘟地翻滚冒了出来。
缇露一屁股坐到地上，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一个巨大的东西似乎在她视野边缘动了动，她呆滞的目光下意识地一挪，就看到那无法用言语形容模样的缝合怪物摇晃着流脓的大肚子向自己慢吞吞地走过来。
音量惊人的尖叫声从缇露的喉咙眼里爆发出来，这满身触手的缝合怪物还没有靠近，她再次昏迷了过去。
……
缇露睁开了眼睛。
烧得通红的壁炉散发出温热的气息，她掀开身上柔软的棉被，看着天鹅绒面子的枕头微微松了口气。
难道一切都是错觉吗？
她没有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那么鲁莽的决定，也没有在历经绝望的挣扎后仍然无法逃避死亡的厄运，更不会遇上那些莫名恐怖的东西。
原来都是梦。
她喘了几口气，走向大厅之中，这里张灯结彩，恍然间缇露想起自己的成人仪式也是如此的红火热闹。各种达官贵人都出现在了厅堂之上，向她送出祝福。
她的心情忍不住雀跃了起来，这才对，这才对，这才是她——缇露·科布登应该过着的生活，宽松柔软的床榻，装饰华美的大厅，盛大的宴会，而不是漆黑的地下室或寒冷的冰窟。
她兴奋地坐在了餐桌的一端，看着空着的餐具，高声召唤起了她的贴身女仆：“玛丽！玛丽！快把食物摆好！”
“来啦！”这个健壮的中年女仆端着一个大锅，开始为每个座位面前的大碗添加餐前热汤——正餐前喝碗热汤，这是北地人民日常饮食的习惯。
餐桌礼仪将主人的排序放在最后，女仆在汤锅里面一捞，一个煮烂的霜巨人脑袋被捞了出来，放在了缇露的大汤碗里。
缇露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扯着嗓子一阵干呕，对着地面不断地咳嗽着。
“小姐，镇定。”一只宽厚的手掌抚摩着她的后背，缇露清醒起来，一把抓住这个中年妇女的手掌，看着与她昏倒之前布置得别无二致的冰屋，她颤抖着哭泣起来：
“玛丽，玛丽，哦~诸神保佑，我还活着，你还活着？”
“当然，我们都还活着，我的小姐，别怕。”玛丽抚慰起了缇露：“小声点，小姐，我们都没有事。”
“这到底、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玛丽，这里……怎么会有亡灵？”亡灵的巡逻声音从外头经过，缇露想起白天的遭遇，嘴唇发白地问。
“是死灵师，这里的管理者都是死灵师，他们杀光了这里的霜巨人，把我们救了出来。”玛丽低声道。
缇露稍稍松了口气，她看着玛丽的模样，意识到目前她们的人身安全还有着一定的保障，死灵师费大力气把她们从霜巨人手底下救出来，总不至于转头就把她们统统杀了；附近睡着的其他人都是明证。
“谢谢，玛丽，谢谢你照顾我。”缇露抱着玛丽健壮的腰微微安心：“好心的玛丽，你们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
“别害怕，小姐，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们只是让我们挖矿和打扫浆洗而已，可能利顿先生他们会累一些，不过我们和在家里一样，都只是做些正常的活计，我可怜的小姐。”
“挖矿？打扫浆洗？他们把利顿先生他们当成矿奴了？他们都是很好的战士。”缇露一脸震惊。
“这又有什么办法？”玛丽无奈道：“按照荒原的规矩，他们救了我们，把我们当成奴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都是什么时代的老规矩了？”缇露皱起眉头：“我们可以出赎金。”
“小姐，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玛丽苦笑着问。
缇露面色变得惨白，她摇了摇头，又突然颓丧起来：“对不起，玛丽，是我害得你们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一切都怪我。”
她喃喃自语着，显得情绪非常低落。
“不，这是命运，我可怜的小姐。”玛丽抱着缇露痛哭起来，在她的感染下，刚刚停下哭泣的缇露也跟着痛哭起来。
主仆两人相拥而哭，许久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缇露连番受到惊吓，身体虚弱着躺在床上，月光洒在窗外的地面上，缇露突然产生了好奇：“玛丽，没有人逃走吗？”
“不要说了，小姐。”玛丽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迪恩想要半夜跃墙逃走，他似乎找到了那些恐怖怪物巡逻的空隙，我们都听到了他的惨叫，谁也不知道他翻过墙之后遭遇了什么，小姐，他的尸体都没有再出现过。”
缇露打个寒噤，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还有，千万别招惹那些穿白衣服的小孩子。不要以为他们真的是小孩子，阿斯塔，对阿斯塔副队长，他想要夹持他们逃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姐，你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场面，那个小孩只是打了个响指，阿斯塔就好像不再是自己了一样，他自己走到了城墙外面，然后，然后就和迪恩一样了。”玛丽目光有些恍惚地说。
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显然积压了巨大的恐怖。
“他们也是死灵师？”缇露瞪大了眼睛。
“谁知道？没人见过这里的首领。”玛丽越说越小声：“小姐，别提了，你还需要休息，明天如果有力气，跟着我就行了，他们一般不为难女人。”
缇露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梦里巨大的缝合怪和霜巨人的脑袋交替出现，她一早起来睁着一双黑眼圈，怀揣着恐惧兼杂好奇的心情，开始参与这座堡垒的日常运作。
浆洗、缝补、煮饭、清扫，这些工作并不复杂，要求也不高，男人们并不过分挑食，亡灵和小孩子的伙食不需要她来提供，那些‘小孩子’对卫生的要求也不多么苛刻——大致干净就足够了。
随着观察的深入，缇露心中也更加好奇起来。
富商之女的教养让她意识到了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有着不同，身上的保暖服就是一件典型的新奇物品，她完全无法辨识这种特殊处理过的纤维材料，这材料惊人的轻薄，穿上去却异常保暖，还完全察觉不出魔法的力量。
缇露受过一些训练，能够辨识简单的魔法，因此对这种料子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如果拿去贸易，能换多少钱啊？
她忍不住将这种衣料和所知的几种魔法布料比较起来。
除此之外，矿区所用的机械也让她分外好奇，不过对于魔法和机械她都是个纯粹的门外汉，因此也仅仅是停留在好奇的层面上。
与这种种兴趣同时出现的是她对这种苦力生活的厌倦，对于一个大小姐来说，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她决定终结这种生活，一天，她趁着一个小孩子走出矿区，大胆地拦了上去。
“小姐！不要。”缇露这个大胆的动作几乎吓到了玛丽，她低声惊呼一声，却完全拉扯不住。
缇露·科布登深吸一口气，她看着这个所有苦力畏惧如虎的小孩子，开口说话：
“我是这些人的首领，让我见这里的主人！”
从采矿场中走出来的瑞拉尼斯有些不悦地看着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女人，按照白河的意见，这些人暂时的定位是苦力，这个苦力突然冒出来打断了他的技术性思考，让他颇为不悦。
缇露盯着瑞拉尼斯，表情很是坚定：“我要见这里的主人，我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140 屈服
“老板，目标提出交涉？怎么处理？”虽然不太高兴，但看着眼前这个被白河定义为重点目标的女人如此说话，瑞拉尼斯也只好先上报再说。
从白河的身体中完全脱离，白河觉得‘宿主’这个称呼怪怪的，异形白龙技术宅们对此没什么意见，于是白河就成了白老板。
“不管她，先晾着。”透过秘法眼与水晶屏幕监视着现场，白河很干脆地下达指示。
于是瑞拉尼斯一个眩晕术将这大小姐放倒，开动传送术潇洒地离开了现场。
白龙硕大的身躯趴在泉水里面，塞娜骑在他的后背上，用一副形制奇特的银白色手套捏着他的脊骨，这副手套有着特殊的构造，把她的手掌放大了十几倍，在白龙的后背上进行着按摩。
阵阵细密的声响从白龙骨骼发出，白河舒服得哼哼直叫，塞娜捏得累了，脱下手套捏起了酸麻的手掌。
巨大的手套一脱下来，就变回了正常手套大小。塞娜从龙背上下来，凑近了监视器，有些奇怪地说：“坏龙主人，你要怎么对待这个女人呀？抢来做女仆吗？”
“老、瘦、过期。”白河扫了一眼被救醒之后悲愤交集的缇露，兴趣缺缺地打个呵欠：“丑拒，还是调教来做傀儡吧。”
“那你为难她做什么？”塞娜趴在龙头下面擦着白龙的面甲问。
“这么傲娇还端着架子，不整治一下怎么好好地一起玩耍啊？”白河大翻白眼，看着贴在塞娜手背上的一双手套：“这个东西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塞娜重新戴上了手套，银白色的金属手套一套上手，就渐渐变大，直到近半米长：“就是太费力了。西芙用不了这个。”
话虽如此，塞娜对这件新工具却并没有太多不满意的地方，不仅可以变大变小，还有一种与身心相连的感觉，用起来得心应手，不仅仅是按摩手套这么简单。
她不知道白龙把她当成了试验VI生物武装的头号小白鼠。
“她当然用不了，你是天生觉醒的龙脉术士。”白河扫视着塞娜体内VI细胞融合的进度，开始思考什么时候进行进一步改装。
天生觉醒的龙脉术士与普通的龙脉术士不同，普通的龙脉术士都是后天发现自己的异状，进而觉醒，而塞娜则是很罕见地从娘胎里出生就觉醒的珍稀品种。
这种天生的龙脉术士品质远远高于一般的龙脉者，她们生来就拥有非凡的力量，随着年龄增长力气只会越来越大，体质更加强壮，直到完成返祖长出翅膀，成为半龙一般的超凡生物。
“不知道你的家人怎么想的，这么珍稀的天赋居然说卖就卖了。”白河扫瞄着塞娜健壮的腰身和坚韧的肌肉纤维，忍不住吐槽道。
“嘛~这有什么奇怪的坏龙主人？不仅吃得多力气还这么大，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又经常莫名其妙的冻住庄稼和牲口，这种女儿哪个正常的家庭敢养？”塞娜大大咧咧地说，显然不放在心上，她爬上白龙后背，继续进行松骨大业：“挂上龙脉的牌子卖了说不定还能多卖几个钱呢，是不是呢，坏龙主人？”
“你倒是看得开啊，嘶~轻点，哎呦我的老腰。”塞娜手劲突兀地失控，白龙但觉老腰一扭，呲牙咧嘴了起来。
“哈，你看，我果然应该和龙一起生活呢。”塞娜看着屋子里进进出出的雏龙研究员，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你的祖先是白龙还是银龙。”白龙看着塞娜颈下色泽含混的鳞片，忍不住奇怪地问。
“如果是银龙会怎么样？”塞娜想象着自己长出翅膀的模样，有些好奇。
身为金属龙的银龙和五色龙中的白龙并不对付，这是但凡对龙类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吃了你啊！”白龙翻个大大的白眼。
看到这条猥琐的龙又伸出了舌头，塞娜尖叫一声跑出了水池，被白河舌头一卷拽了回去。
从沐浴池后面抱着几件衣服的西芙尴尬地看着白河又耍起了流氓，一直到塞娜眼冒金星，白河安静了下来，西芙才轻轻拉了一下白龙的尾巴：“那个，龙先生……特兰德兰大人说，样品已经制造好了。”
“制造好了？”白龙从水池里两腿站了起来，变成人形的身体飞快套上了衣服：“带我去。”
矿场和实验室有着专用的传送通道，白龙跟着特兰德兰走进传送门，略一思索，将西芙和塞娜一起带了进去。
实验室如今新增了矿石冶炼模组，上层实验室中强劲的高热法术和塑形法术将寒铁矿石碎片冶炼成砖块状的寒铁锭，塞娜和西芙震惊地看着白河的工厂，一直到特兰德兰将他们引到了一个架子前面。
架子上是一件样式华美的盔甲，外表银光闪烁，似乎有一种特异的力量围绕其中。
“老板。”特兰德兰介绍起来：“这是人形生物专用的VI细胞动力装甲，主材料是生化合成材料，混合了百分之十的秘银和百分之七的寒铁，主控可以通过VI细胞植入的方式和使用者脑部连接，效果和宿主的动力装甲差不多。为了适应安塔斯环境。”
“产量如何？有什么缺陷？”
“这是赶工的产物，利用了大量已设定完成的VI与老板你身上的细胞样本，如果要投入量产，恐怕还需要相当长时间的研发，更主要的限制因素是秘银，老板，每一件这样的装甲都需要大量的秘银，而且缺陷也很明显。”特兰德兰说：“它对使用者有一定的要求，嗯，其实也不高，除了体质与契合度，还要看使用者的排异反应，除此之外，最好还要懂一点儿魔法。”
“这要求还真的不高。”白河满头黑线地评价。
“如果我们有大量人口，就能够进行筛选，不过现在它只有在这里等着它的主人到来了。”特兰德兰无奈地抚摩着装甲说道。
“是么？倒也没那么遗憾……咦？”白河目光在那笼子里的几个可怜虫实验品身上扫过，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西芙却仿佛被盔甲吸引，她走上了前来，抬手抚上这银白色的盔甲。
白河抬手拦住特兰德兰，他奇怪地看着西芙空洞的双眼，他并没有直接阻止，而是变成了龙形将研究者和塞娜遮挡在身后，戒备地盯着行止突然变得怪异的西芙。
精灵少女按着盔甲，动力装甲飞快地缩水变小，它变成了金属液体形态，沿着手指渐渐蔓延，直到包裹住了她的全部身体。
通过来自白河自己的VI细胞，白河感应到了西芙身上发生的神奇变化。
片片叶子形状的纹路在西芙的肌肤上出现，一直到达外层的液体盔甲壳，花纹散发出植物一样的白色光芒，盔甲的金属色泽也飞快地向植物色泽转化，渐渐地一颗树的形状出现在西芙体表，过了许久，她伸开懒腰，闪烁着树形花纹的外层壳变成闪光的柔软外衣，西芙打个呵欠，奇怪地看着盯着她的白龙：“龙先生，我怎么了？咦咦？这是什么？”
她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才发现一件奇特的外衣出现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念头变动，这件衣服变成了奇怪的颜色。
“龙、龙先生，这是刚才的铠甲？”西芙看着空空的盔甲架意识到了真相，表情变得慌张起来：“龙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我也没说你是有意的，站起来，配合我们测验一下性能。”白河不以为意地说。
“哦，好。”西芙站了起来，有些呆滞地跟着特兰德兰开始了测验，白河注视着西芙，感应着活跃在她体内的VI细胞，心思活络了起来。
那是藏在西芙生命深处的祖树力量。
它对VI细胞有兴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或是干脆对自己有兴趣？
白河突然想到在雪沼镇的时候祖树莫名其妙地结果，是巧合还是有什么意志藏在后头作祟？
白河深深地怀疑起来。
看着在特兰德兰引导之下对动力装甲操作开始熟悉的西芙，白河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祖树的力量有助于动力装甲的装备。
需要抽空拜访雪沼部落一趟。
不知道那棵树长得究竟如何了。
白河胡思乱想着渐渐思绪飞到了天外——他不知不觉之间解开了思维限制，这思维就习惯性地跑火车跑偏了十万八千里，直到一旁的塞娜发出惊叹，才把他从这种胡思乱想中抽出来。
“西芙好厉害，坏龙主人，我也要我也要。”塞娜抱住白河的尾巴摇晃了起来。
白河暗暗翻个白眼，尾巴在塞娜的胸脯上蹭了蹭。
VI细胞融合进度不足，先不说没有祖树帮助能否融合成功的问题……
你都已经35E了，还要别的东西有什么用啊？
……
随着苦工生活的继续。缇露·科布登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和她的心情相比，身体的摧残倒不算什么了——如果她的行动招致了这种结果，说不定她还好受一些，问题就是这个矿场小镇里面根本没有她想要接触的人搭理她。
熟悉的人还好些，只是劝她一切都会好的，但她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作为一个矿奴在这里耗上一辈子。
难道这里的主人对她没有一点的兴趣吗？
缇露·科布登渐渐有了这种感觉，这让她更为恐惧。
不，我不能呆在这里消耗光阴，我的家族，我的财富在等待着我。
她费尽唇舌劝服了一批人和她站在一起，但还是有几个男人对她不屑一顾。
早在被霜巨人俘虏之前这个大小姐的权威就已扫地，何况是现在呢？
缇露发动这些人进行了罢工，她觉得自己的行动有着充分的合理性——通过观察她发现矿厂的生产很依赖这些活人矿工，缺乏了这些人，采矿效率就会变得异常低下，换言之，如果能够把握住这点有利条件，或许还能做一点文章。
如果迎来了镇压……
那就，那就一起死吧。
她看着左右愿意最后相信她的人们，空洞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又透着几丝疯狂。
但很快她的罢工计划就宣告破产，管理者没有武力镇压，预想之中的谈判并没出现，他们仅仅是简单地断掉了所有罢工者的饮食供给。只过了两天，聚集在缇露身边的人们纷纷叛变，矿场恢复了正常生产。缇露坐在屋子里木然地看着一切的发生，直到玛丽拿着依靠投降得到的食物来喂食，她才开口说话，目光软弱又可怜：“玛丽，你们愿意就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奴隶吗？”
“不是一辈子。”一个年轻的男人打断说，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分发的食物：“只需要做五年，五年就会放我们走，如果干得好，还会更早。”
缇露面色瞬间惨白。
“缇露小姐，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那位瑞拉尼斯大人说，你在幕后捣乱矿场生产，你没有机会获得自由了。”
“对啊，我们可不想触怒他们，他们太厉害了，小姐。”
“小姐，我们想要回家，不要害我们了。”
……
低声的抱怨和指责钻进缇露的脑海，她大瞪着双眼颤抖起来，无尽的绝望让她浑身颤栗，更让她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与无力。
“不！”她绝望地尖叫起来，猛地飞奔出屋子，扑到抱住一个经过的小男孩双腿：“不要剥夺我的自由，我投降！投降！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141 触手池
缇露·科布登看着那个小孩轻轻一动就从自己的拥抱中挣脱，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绝望地看着小孩远去，腿一软倒在地上：“不行，别走！”
她扑了过去，传送术的光芒让她抱了个空。
女仆玛丽从后头抱住了她，哭了起来：“小姐，不要这样了，无论如何我会陪着你的。”
“不可能，科布登的子孙不会做奴隶！”她睁开通红的眼睛，猛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众多男矿工只是盯了她一眼，最为怜悯的表示也仅仅是叹了口气。
她闯出小镇，无视慢悠悠挪过来的缝合怪，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
“自杀了？”白河透过秘法眼看着被捞上来的缇露，表情颇为吃惊，嘴里叼着的咬了一半的番茄掉了下来。
“龙先生，你又玩过头了。”西芙很是怜悯地看着缇露：“这位女士的心灵……”
“很脆弱啊。”趴在白河背上的塞娜撇了撇嘴：“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
“如果她不这么脆弱，那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白河端详着缇露·科布登，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过有狠劲敢拼命是优点啊。”
白河正在观察着这个竹竿妞，平心而论，缇露·科布登长相不算丑陋，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过于干瘪瘦弱，不过毫无疑问，她不太符合这个变态白龙的口味。
通过轶闻研究和血统辨别法术，白河很容易看出这个女人血脉的特异之处，这血脉不像是精灵、矮人等人型生物的血统，其中细微的地方给白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觉得十分古怪。
她悠悠地醒转过来，第一个念头是我居然没有死，然后就看到了身周的奇怪环境。
这是一间布置怪异的房间，或者说根本就是没有布置，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以及另一侧由无数线路连接的带着显示屏的奇怪仪器。
一个白发灰眼的小孩站在那机器之前操作着，他仿佛感应到了缇露的清醒，一双灰色的眼睛就斜斜地扫了过来。
缇露呼吸猛地紧张了起来，却见这小孩并没有做出什么令人恐惧的动作，而是伸手朝敞开的门户指了一下。
缇露提起的呼吸缓缓地放下，她悄声爬下了床，在小孩的注视下离开了房间。
此时她走出门外，看到眼前的一条通路，忽然意识到自己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够看到这里的主宰。
这让缇露·科布登踟躇了起来，寻死未成让她经历了某种蜕变，此时她更加谨慎，也变得冷静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选择了向前走，那么就一定可以看到这里的主宰，但，相应的，自己必然会付出某种代价。
代价？
她的视线陡然坚定了起来，连死亡都不怕，还有什么代价是她支付不起的？
或者说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赚了。
这里的主宰者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缇露下定了决心，却又有些好奇了起来。
她咬牙推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门，门户大开的后头却是一间巨大的大厅，大厅中央的水池里的雾气弥漫，缇露眯起眼睛，试图透过湿润的雾气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个雪白色头发的精灵少女和淡金发色的人类女孩从雾气里面走了出来，这两个少女让缇露心情难得地微微放松，相比外头的亡灵缝合怪，以及那些一天到头板着脸的奇葩小孩，这两个少女还算正常。
只是看着她们身上的衣服缇露微微啐了一口——这个异世界的风气并不开放，很难接受分体式泳装这种东西。
这两个女孩的装束让缇露微微紧张，她更加好奇这个浴池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在等待着她。
死灵法师？
莫非是个女的？缇露突然有了这么个想法。
如果是男的，一定是个色鬼吧。
缇露·科布登微微恶寒了起来。
当走过迷雾的时候，她稍稍松了口气。
硕大的水池里面一个白发男孩闭着眼睛靠在池边的枕头上假寐，他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模样，大半个身体懒洋洋地半浮在水面下。
这个年纪足以让缇露感到安全，不过那一头与外面那些死人脸熊孩子没有两样的白色头发让她微微紧张起来。
一些异状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浴池里面其他的水池都散发着热气，而这个小男孩身处的水池却散发出冰凉的气息，稍稍靠近甚至能够感受到些许的严寒。
而且相比较外面那些死人脸熊孩子，这只熊孩子的体形和年龄似乎更大一些。
想起那些熊孩子的厉害，缇露·科布登心惊肉跳，如果这个类比能够成立，眼前这个小孩的危险性比那些熊孩子还要高得多。
这就是这里的首领？
缇露·科布登正在胡思乱想，却见这个小孩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股尖锐略带暴戾的视线照在了缇露的脸上。
那双深红色的眼睛让缇露心中一震，充满压迫力的视线更是让她直接心生恐惧。
“唔，我听说外面有人煽动矿工罢工，还通过自杀传播负面影响，你说说，作为这里的主人，我该怎么处理你这个捣乱分子呢？”看着震惊失色的缇露·科布登，白河笑着问道。
“不，我们不是奴隶，我不是，他们也不是。”缇露·科布登盯着这双可怕的红眼睛，虽然身处高处，但是她却没有任何气势可言，只能强行保持着镇定：“你无权奴役我们！”
“无权？”白河狞笑着一抬手，森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向水池中心聚集，缇露·科布登连打了几个喷嚏：“如果我们不动手，你现在已经死在霜巨人手下了，还能够在这里和我奢侈地谈论什么权力？”
“我……我很感激你们的救助。”缇露语气僵硬地说：“但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补偿你、”
“其他方式？那么请您告诉我，科布登家族的大小姐，嗯或者说前大小姐。”白河讥讽地笑了起来：“你可是势单力孤，被你家族的旁系挤出了权力中心，嗯，美其名曰开拓北地市场，然后转手就被卖给了霜巨人强盗团伙，哈哈，现在的科布登家族里，你可是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缇露·科布登脑海如遭雷亟，她瞠目结舌地盯着这个红眼的小男孩：“你，你怎么……”
“我怎么什么都知道？”白河笑道：“可怜虫，我可是巫师，你那点可怜的背景怎么可能瞒得住我的眼睛？”
他抬起手掌，大量的触手从水池各处伸了出来，七手八脚就把缇露缠了个结结实实，缇露尖叫着挣扎起来，却被触手越缠越紧。
“虽说做了好事不一定要回报，不过我的身份敏感得很，为了防止不该走漏的消息传到了人类世界，所以只好委屈你们为我效力几年——我不养吃白食的。”
白河冷淡地问：“那么问题来了，请您告诉我，缇露小姐，凭现在一无所有的你，拿什么来换取自己的自由？空口白话吗？”
“不！”缇露·科布登尖叫：“我不是一无所有，我的身份就是筹码！我是科布登家族最后的纯血，先祖的誓约所在，只要我不死去，那些卑鄙的夺权者永远别想完全掌握科布登家族！”
“最后的纯血？”白河来了点兴趣。
多次使用思维检索法术，一些愿意配合的矿工也提供了一些信息，白河得知了一些关于科布登家族这个北地著名商业家族的情报，不过更多的东西却并非他所能够轻易探查出来。
“不错，我们的血脉来源于一个古老的种族，在精灵和人类降临在安塔斯之前，他们就是安塔斯的主宰。”缇露喘息着说：“我们的家族至今传承着这个种族的血脉，很多家族的力量，都需要纯粹的血脉才能够驾驭，我们家族的每一个继承人都会在成人礼的时候进行一个仪式，纯化身体中的先祖血脉，这个仪式的效果只能存在于一个活着的科布登族人身上！只要我还活着，科布登家族永远不会被卑鄙的篡权者掌握。”
“那你可真是辛苦啊，缇露小姐，怪不得他们宁可去收买霜巨人也要干掉你，不过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白河眉毛一挑：“你是最后的纯血也好，科布登的真老板也罢，和我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有关系，只要你放我回科布登家族，等我镇压了篡权者！我立刻会给你丰厚的报酬。”缇露喘着粗气，越缠越紧的触手让她几乎哭了起来：“求你了，松开我。”
“唔~这个交易可以谈。不过有一个问题啊，你孤家寡人一个，如何去夺回家产呢？”
“我可以雇佣你们！”触手略略松开，缇露微微喘息道：“我会给你们丰厚的报酬。”
“说来说去，不仅仅要跑，还要空手套白狼，果然是掌握了北地东境四分之一贸易路线的大商人家族，精彩精彩。”白河拍掌大笑，更多的触手将缇露·科布登淹没至顶，她只有仰着头才能够露出鼻孔嘴巴喘气，滑溜溜的触手滑过她的身体，不断地让她抽搐着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不！我不骗你们，我可以送出全部的家产~咳~”缇露挣扎着，仍然坚强地发声：“只要你让我重回祖宅。”
“然后你就可以凭借你的血脉控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干掉我们。”白河打个呵欠：“女士，这个过河拆桥的套路可不新鲜。”
“求你，求求你。”缇露哭了出来：“求你相信我，我们做生意从不骗人。”
“在我的老家，做生意的相信这一套的都破产得差不多了。”白河笑了笑，一根触手缠住缇露的头发，把她稍稍提了起来：“所以，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家族究竟都有些什么，财产，机关，秘密，宝藏，一切的一切。”
“不！——”缇露精神崩溃地大哭，脑袋不断地晃动着：“你不能这样！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背叛家族。”
“那就很遗憾了。”白河很是爱莫能助地一摊手，那触手一松，缇露就倒在了触手的泥沼中。
缇露崩溃地惨叫起来，在触手群中手忙脚乱地想要爬出来，却被坚韧的触手缠着拽了回去，她在触手池中拼命地挣扎着，最终，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断被拽进触手池心，深深的绝望让她叫了起来：
“停下，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142 交易与访客
宽阔的浴室中，白河整个身子仰在水池中央，脑海里默默回顾起了从缇露脑子里掏出来的情报。
摧毁精神防线的意义不完全在于逼供或者营造畏惧感，对于白河这种巫师来说，精神防线的摧毁能够让他的某些法术更容易得手，比如记忆
缇露·科布登瑟瑟发抖地所在浴室一角，如同被强奸了十八九遍一般，用一种极度崩坏恐惧的目光盯着远处仅露出一撮白头发的白河。
白龙并不在意她，而是专心地思考着一个在她看来比较关键的消息。
古代巫术。
科布登家族的秘密基地中，藏匿着古代种族的巫术。
白龙暗暗琢磨，按照缇露提供的信息，这个古代的上限能够上提到接近一万五千年前，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没有任何详细真实的历史资料能够佐证历史真相，即使是热衷于记录历史且生命漫长的精灵，也是在一万年前才从其他物质界穿越而来的物种。
对于远古巫术，白河有着很强烈的好奇。
对于奥术研究者而言，所谓的‘秘籍’其实是存在着的。
别的不用说，对于一个低阶巫师而言，其他巫师的法术书就不喾于一本秘籍，提供法术的基咒，咒文压缩方式，甚至简化启动咒语，只要能力允许，这一切都能够帮助一个巫师快速掌握新法术。
对于白河这个等级的家伙来说，一个八、九环的法术记载更是如此。
这个层级的法术，哪怕仅仅是一个法术卷轴都能卖出天文数字般的价钱，排除法术本身的价值，特制的墨水和卷轴纸张都昂贵非常。
虽说大多数世界都是与时俱进的，未必先代的东西一定就好，但考虑到高阶法术资料的稀缺，以及那个年代相对原始的魔法环境催生出的独特力量，这些远古巫术的价值显而易见。
白河不禁有些心痒难搔。
“嗯……”
他站起来看着缇露，两眼微微一眯。
缇露却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她大喊着不断蹬腿，随着白河的靠近紧紧缩到角落里：“不要过来！不要！求你！”
“这么紧张做什么？缇露小姐，我正在考虑你的‘交易’。”白河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在缇露的眼睛里却异常地恐怖：“不，你是魔鬼，我们没什么可交易的！”
白河表情严肃起来：“话不要说得太满，科布登女士，你不想拿回你的权位了？还是你想要在这座矿场里为我一辈子效忠呢？”
缇露·科布登打了个寒噤，她看着白河，原本恐惧、凶恶、歇斯底里的视线变得警惕：“你，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不多。”白河笑了笑：“如你所见，我是个巫师，只对你家的远古魔法感兴趣。”
他看着缇露明显松一口气的神情，又道：“当然，还有一个条件。”
缇露·科布登精神紧张起来。
“……这座寒铁矿场，我需要大量的矿工，销路，嗯，以及足够的隐蔽。”白河问：“不要告诉我你的家族做不到。”
“就这么简单？”缇露·科布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虽然邪恶，但还不算太贪婪，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白河嘿嘿笑着，一道传送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缇露面色阴晴不定，她敢肯定，这个神秘的死灵法师想要从她身上索取的绝不仅仅是那么廉价的报酬——在大冰川修建一座秘密的寒铁矿场当然不是问题，家族秘藏里那几本几千年来也没几个人读懂过的法术书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珍宝，这个可怕的死灵巫师显然另有所图。
即使他的要求真的只有这么多，缇露也很容易意识到，这种关系一旦建立，日后的交易内容，也一定不会如此的单纯。
虽然如此，她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平静下来的头脑让缇露·科布登很容易意识到她现在一无所有，只要能够活着重新夺回家族，无论失去什么都不算是太亏的生意，何况对方要价不高。
“与其仁慈待人，不如令人畏惧，使人畏易，使人爱难，啧~果然是真理啊真理。”回到了临冬城矿场上方的主起居室，白河观察着大浴室里缇露的反应，不由得微微点头：“要价这么低，她很难因为利益驱动顶着心中的恐惧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接下来就要向她展示一部分力量，进一步提升这种畏惧感，再随便给点好处，嗯，一个抖M就这样培训成功了。”
白河总结着‘抖M训练大法’的实践经验，沾沾自喜，自吹自擂，得意非常。
指挥大军攻城略地，占据大冰川和冰川以南的广阔荒原，另一面在南方的人类之中配置傀儡势力和代理人，增强与外界联系，一手军事征伐，一手对外贸易，左手棒子右手银子，大冰川攻略大有可为，嗯，大有可为。
白龙闭着眼睛做着春秋大梦，西芙却有些奇怪：
“与其仁慈待人，不如令人畏惧，龙先生，这是谁的理论？听起来好……残忍呢。”
“马基雅维里，你肯定不认识他。”白河道：“他写过一本小册子，尤其适合中二病患者完成政治的快速入门。”
“什么是中二病啊龙先生？”西芙歪着脑袋，眼睛里全是问号。
“看到我没有？”白河举起翅膀，摆了个poss道：“本龙就是典型的中二病患者，你懂了没有啊？”
“呃？”西芙似懂非懂，呆萌地眨着眼睛。
“坏龙主人！”塞娜突然打开大门走了进来：“坏龙主人，辛帕希娅小姐过来了。”
“辛帕希娅！？”白河睁开眼睛，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展开翅膀飞出了宽大的门户。
自从和达小水晶龙重新建立起了联络，辛帕希娅的串门就成了白龙巢穴的日常，对于白河这条怪异且与自己颇有渊源的白龙，辛帕希娅显然充满了好奇，对于白龙的力量她并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只是知道这条白龙有着极为强劲的魔法力量，很显然，当年离开冰川去追寻魔法力量的白河已经有了巨大的成就，连自己的妈妈都能够轻易地击败，已经说明这条白龙的力量远远超越一般的成年龙类了。
白龙最近闷声不响的大动作更是让辛帕希娅惊奇，由于大冰川本身的闭塞环境以及霜巨人松散且自闭的社会组织，加上白河活干得利索，这个消息甚至还没有传到最近的霜巨人部落那里，不过却瞒不过一直来回窜门的辛帕希娅。
这让她暗暗震惊，这条白龙的力量强大到这个地步，难道已经开始屈从于心中的恶龙本能，开始掠夺扩张了吗？
这并没让她感到不舒服，龙类的本能就是占据更多的财产和更大的地盘，白河的行动在她看来没有问题——即使是所谓‘善良’的金属龙类，在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也会积极地扩展自己的势力；作为一条白龙，白河的行为再正常也不过了。
辛帕希娅只是十分好奇，这个白龙的力量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能够一夜之间就把一个霜巨人部落夷为平地？
在她所属的水晶龙祖系里面，能做到这点的也只不过几条古龙而已。
难道他的力量能与古龙相比了？
她胡思乱想着，白河已经飞了出来，这里是靠近‘临冬城’的一座山峰，辛帕希娅看着白河相比她而言十分巨大的身躯飞了过来，一时有些紧张，因为白龙的脸色并不好看。
“奥苏尔，你的心情好像看起来不太好。”
辛帕希娅看着他落了下来，虽然不太害怕，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好，辛帕希娅老师。”白河语气怪异地盯着只有他四分之一大小的小水晶龙：“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外公给二哈的启智术到底是加了什么佐料的，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模样？”
“哎？二哈怎么了吗？”辛帕希娅怪异地眨了眨眼睛：“他很聪明啊。”
“没说他聪不聪明。”白河一提起这个事情，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二哈初到手，白河只是觉得这傻孩子耿直了一些，但是智力也还算可以，可见那条老水晶龙的确有两把刷子，不过很快白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二哈住在实验区里，经常能够看到实验品在各种花样百出的实验之下悲惨哀嚎的场景，这让他不断地对白河发出抗议，认为这种事情‘太残忍’。
白河听到这种反馈的时候，差点因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白龙这种生物什么时候会指责别人‘残忍’了？
难道在水晶龙窝里长大让这孩子得了神经病？
这种怪异的感觉在二哈目睹霜巨人部落被屠杀殆尽的场面时达到了最高峰，二哈颤抖着对白河进行指责，可见他心中巨大的恐惧，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予白河‘邪恶的，残暴的、穷凶极恶的暴君、杀戮狂和掠夺者’这个充满了批判性的评价
这义正词严的指责让白河的大脑宕机了许久，他观察了二哈一段时间，让研究所炮制出了几份阵营倾向试卷，这些命题技巧爆表、无论白河怎么隐藏伪装都能精准地测出他‘混乱邪恶’的试题，轮到二哈的时候，就全变成了闪瞎白河狗眼的金光闪闪的‘守序善良’。
胃疼的白河思忖良久，只能把原因推到那个启智术上面。
“哦，是这样啊。”辛帕希娅知道了白河的意思，恍然道：“我外祖父，嗯，他认为白龙的思维模式太粗野，太不文明，所以构造启智仪式的时候采用了银龙的思维模版，嗯，他觉得这让能让二哈看上去不那么野蛮。”
“把银龙的思维模式灌到白龙脑袋里，你的外公是神经病吗？”一股风中凌乱的感觉让白河的龙脸脸皮一抽一抽，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至少也是个奇葩吧。”
143 黑水港
“有什么不好的吗？”辛帕希娅奇怪地问：“如果简单地把白龙的思想注入进去，启智术不就失去意义了嘛。”
她围着白河巨大的身体飞了一圈，最终落到了白河的龙头侧面的雪山上：“如果不是外公没和金龙打过交道，估计就用金龙的了。”
“白龙的思想怎么了？你这是种族歧视吗？”白河佯怒问。
“白龙是什么样子你自己清楚，奥苏尔，我不管你究竟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但你真的希望二哈变得和普通白龙一个模样？”辛帕希娅问。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它变成水晶龙或者别的龙？哪怕是绿龙蓝龙也好啊。”白河哇哇叫道：“变成个恶龙宿敌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只能把他放在窝里，哪里也不敢带他去，以前打猎的时候他还能帮我，现在他只会给我捣乱！”
“其实我也不太同意，不过祖父坚持这样，他说必须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改造二哈。”辛帕希娅眨眨眼睛：“我们龙类从来就不是一种拥有纯粹自由意志的生物，奥苏尔，不知道你是否感受过来自肉体和灵魂深处的邪恶本能，这是从各大龙族的始祖流传下来的不可扭转的天性，虽然二哈是龙兽，不过仍然继承了从提亚玛特那里传承而来的恶念和混沌，如果没有足够强力的意识形态进行扭转，最终只能是白费功夫。”
白河琢磨了一阵，觉得有那么点道理：“这是你外公的理论？”
“他是外位面知名的龙类思维研究专家，水晶龙一族公认的最强大的传心者（心灵术士六种分支之一），现存最伟大的宝石龙中最为年轻的一位。”辛帕希娅骄傲地说。
“真厉害。”白河刮目相看。
参照龙类的年龄段和生殖期，加上阿斯塔莉亚的年纪，白河能够推断出辛帕希娅这位外公最老也不会超过失去繁育能力的古龙阶段，甚至可能只是一条老龙。
能够在这个年龄段就被整个水晶龙族群认为是最强的传心者，甚至上古龙太古龙都‘公认’，可以想象这老家伙升了多少职业等级，绝非打酱油的路人龙可比。
“当然。”辛帕希娅摇了摇尾巴：“你不要为你的力量自满，不是所有的龙类都安于命运，龙族之中兼具勤奋和天分的强者也不少，你只是其中之一，或许你天资绝顶，但不要因此小看所有的龙族。”
“受教受教。”白河敷衍道：“辛帕希娅老师，你来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教训我的吧。”
“我倒不想教育你，是你先指责我的。”辛帕希娅翻个白眼：“我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准备把这附近的霜巨人部落全都干掉，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忙。”
“唔？你和霜巨人有仇？”白河怪异地问。
“当然，它们总是想要侵犯我们的巢穴，幸亏我们住的够高。我妈妈想要干掉他们很久了，最好把附近的霜巨人讨厌鬼全干掉才好。”辛帕希娅杀气凌厉地说。
“你外祖父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求他啊？”
“你傻啊？哪有离巢的龙还要回头求助父母的？”辛帕希娅白了白河一眼。
“打住吧。”白河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辛帕希娅，拖着个二哈已经够艰难了，再多个拖油瓶可拖不起：“我暂时有别的事情要做，亲爱的辛帕希娅老师，失陪了。”
“等等，你要去做什么？”辛帕希娅叫住白河。
“呃~当然是扶持个人类势力把我的矿给开了，赚点钱搞些长期贸易。”白河刚说完，就看到辛帕希娅奇怪地看着他，让他心里毛毛的：“我怎么了？辛帕希娅老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龙会和人类搞长期贸易。”辛帕希娅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奥苏尔，你不仅仅是不像一条白龙，干脆就不像一条龙。”
“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白河翻个白眼，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等等啊，我也要跟你去。”见白龙腾空而起准备离开，辛帕希娅扇扇翅膀，连忙喊道。
白河刚刚展开翅膀，听了这句话，整个龙差点从天上栽下来，他落在石头上，见鬼一般盯着辛帕希娅，险些以为自己又幻听了：“呃~辛帕希娅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也想去。”辛帕希娅认真地重复了一句：“扶持人类势力搞贸易，这太好玩了，我要看看你究竟准备怎么搞。”
白河揉了揉太阳穴：“你觉得参与进其他龙的财产事务里面合适吗？。”
“你的巢穴位置现在整个大冰川除了我和我妈还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知道呢。”辛帕希娅不满道：“你以为我是多嘴多舌的长舌妇吗？还是以为我会看得上你那条寒铁矿脉？哼，它的价值还不如我的私人财产的千分之一呢。”
“你这么有钱？”白河目瞪口呆。
“当然，我外公经常会散发财产，我拿的是最多的。”辛帕希娅哼了一声。
“你外公真是奇葩……”白河忍不住吐槽。
头一次听见有爱财如命的龙族会散财的。
辛帕希娅说完，又绕着白龙飞了起来：“奥苏尔，你就让我去见识一下嘛~我保证不会捣乱的，但如果你不让，我就要给你捣点乱了。”
“不行！”白河一翻白眼，仍然斩钉截铁地拒绝：“辛帕希娅老师，这事情没得商量，我的个龙财产隐私不容侵犯！”
他一展翅膀，也不给辛帕希娅反应时间，转身就走，小水晶龙在原地抓了两把地面，气得满面通红，大喊起来：“臭家伙，真没意思，哼！”
她看着白河远去，心中仍旧有些心痒难搔，长期贸易，培植势力……
不用说闻所未闻的龙族做贸易，单说培植势力，还是在人类社会中培植势力，就已经是她这样的未成年龙眼里很高大上的事情了。
对于培植势力这种事情，龙类自然称不上外行：哪个龙族旁边没有些蜥蜴人，狗头人，地精部落什么的。不过如同幼龙、少年龙一类的小龙，大概只能奴役几个狗头人地精，还往往成为各类屠龙勇士乡村冒险者磨刀霍霍的对象，能够在人类社会中培植势力，这都是足够狡猾、足够聪慧、足够强大的龙才能干的事情。
辛帕希娅好奇非常，她自然看得出来，哪怕加上魔力膨胀的生长加速效果，白河也只是在少年龙的阶段，甚至比她还年轻一些，尽管有着强大的力量，但这样的龙又是怎样培植势力的？
在龙类之中，水晶龙的好奇心强是出了名的，这好奇心一起来，辛帕希娅就再也压制不住，她扇着翅膀飞进了临冬城，想要找个矿工问一问——阿斯塔莉亚在人类社会中也有盟友，只要知道了白河的目标，辛帕希娅稍稍一打听，就能够找到白河。
不过无论是门口的缝合怪还是矿场里的变异雏龙，都按照白龙最初的命令不准任何外人进入矿场，辛帕希娅知道这些变异雏龙的厉害——别看它们身躯瘦弱，不过每一个都是高级的施法者，相处时间甚久，辛帕希娅知道白河有这样一群幽魂巫师盟友通过占据龙兽的身躯为他效力。
龙兽不算龙，这是所有龙族的共识。在辛帕希娅看来这种做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十分羡慕白河有这么多强力盟友的帮助。
此刻这些雏龙巫师把她拒之门外，让她十分生气，再次在心里头把白河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在天上飞来飞去，正为了这好玩的事情即将距离自己远去而生闷气，突然间，她眼睛突然一亮，对了，二哈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辛帕希娅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她等待着一阵，深夜进入了白河的巢穴，和二哈玩耍了一阵，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
二哈不关心白河的邪恶计划，在他看来自己的哥哥简直恶劣透了，每一个毛孔都流着邪恶的坏水，而自己无法劝他转头向善，身为他的兄弟，更无法背叛这种感情——他仍然记得白河小时候除了殴打他之外是怎么照顾他的。只能对白河的种种恶行装作没看见，并常常义愤不已，自哀自怜。
只不过和矿场送下来的实验品有过交流，二哈至少知道了一些这些人的身份。
辛帕希娅听得暗暗点头，她记下几个名字，悄声离开白河巢穴，朝自己的家飞了过去。
……
话说白河自以为应付了小水晶龙，用高级造物术为自己置办了一堆行头，带着两个女仆和几个S部门的助手，在次元袋里放上一堆奇怪的魔法道具，加上藏在半位面和传送阵内的各种生物兵器，捉着缇露·科布登就准备建立代理人政权。
科布登家族自从‘北地’这个名词出现以来，就在这片冬长夏短的严寒地带扎下了根，数千年绵延不断的经营造就了这个北地著名的商业家族，或许在历史上几次式微，甚至被迫改易姓氏，但这个家族的核心力量始终得以保存，并随着历史绵延至今。
尽管没有贵族头衔，在北地诸国的高层间影响力也并不明显，但相当多的知情人认为，这个家族是北地最有力量的家族之一。
现在他们是北地东境之间魔法物品和矿石贸易的垄断者，在瓦尔奇公国东南方的邻国塔瑟琳重要城市黑水港，科布登家族在地下谋划着一切。
此时的黑水港显得不那么繁华，白河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由于对地点不熟，他发动的传送术偏离了目标，被迫坐了大半夜的马车才到达地方，一路上这白龙睡得昏天黑地，刚睁眼就看到缇露·科布登满面狰狞，咬牙切齿地盯着街角的一面旗帜。
黑底红八球白十字星漩涡旗。
这旗帜看着眼熟啊，白河看着这旗帜暗想，当几个人从那里出来的时候，白河微微张开嘴巴，突然明白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几个人穿着红色的长袍，剃得光光的秃头顶上，遍布着奇特的魔法刺青。
“靠。”
白河揉了揉太阳穴。
黑底红八球白十字星漩涡……这是红衣巫师会的旗帜啊。
而缇露显然出离地愤怒了，她死死地盯着这面旗帜，发泄似的低吼起来：“见鬼，这群叛徒，混蛋、蠢货，他们为了争权夺利竟然引狼入室！科布登家族的地盘上从来没有允许过红衣巫师会的渣滓出现！”
144 血脉钥匙
“你们和他们有冲突？”
“不错，他们一致通过走私扰乱我们的魔法奇物市场。”缇露愤怒地说：“因为他们的走私我们家族的魔法物品生意两百年之间缩水了一半。他们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现在竟然出现在了黑水港，一定是，一定是有了出卖了家族利益，完全地妥协了。”
迟早的事。
白河暗想。
一群山寨二道贩子想和手握知识产权的资本家抢市场？
红衣巫师会不仅仅是掌握着知识产权的原创者，以他们对待学徒的态度，制造起魔法物品和卷轴那简直是妥妥的血汗工厂，相比起来什么富X康都是小儿科，恐怕只有资本主义萌芽时代的童工纺织厂能够一拼。
用这种生产力和价格优势搞起走私倾销，一个不掌握生产资本的商人家族怎么顶得住啊？
看科布登家族的做法，大概是利用本土的势力进行武力抵制，现在显然没用了。
缇露双眼通红地喘着气，白河摇了摇头，将视线从那面旗帜上挪开：“话说回来，地方已经到了，你准备怎么夺回你的权力呢？”
“先生，我有计划，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夺回权力，您只需要保证我的安全。”缇露道。
“和平解决？”白河挑了挑眉。
“不错，我是科布登家族上代族长的长女，是受过血统纯化仪式的继承人。”缇露·科布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河的笑容开始透露着不屑的意味，连忙说道：“只要到达了老宅，我就能解决所有家族的问题，完全不需要流血。”
“哦，那就先照你的干，如果效果让我不满意，那我就亲自动手了。”白河笑道：“其实我还是觉得我直接动手的效果好些，你确定你不需要？”
“不不不不，先生，不到万不得已，请务必和平解决。”缇露脸上露出苦痛的神色：“你知道血脉的力量，他们能够认清现实的。”
“好好好，如果你和平解决不了，我也会叫他们和平。”白河嘿嘿笑着点头道。
缇露面孔抽搐，天知道这个魔鬼嘴里的‘和平’究竟是什么。
马车行到大路中央，一阵喧哗声音突然传来，缇露转眼一看，却见那里的两个守卫正在殴打一个乞讨的老女人。
这个老女人看上去有些奇怪，身上破烂的服饰说明了她的贫穷，不过白皙的肌肤却显得保养良好，这个女人略带些皱纹的脸从一团灰尘的地面上抬起来，缇露突然尖叫一声冲下了马车。
“妈妈！她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中年女人拽了起来，后者楞了许久，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缇露，缇露，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还活着，谢天谢地。”
“是的，我还活着，还活着。”缇露泣不成声：“妈妈，你怎么了？”
似乎是过于激动，中年女人在喊了几声之后，两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那几个卫兵看着好事被打扰，正要发作，看到缇露的脸，瞬间愣住了：“你是……缇露小姐？”
“是的，你们是科布登培养的武士。”缇露站了起来，表情阴沉如黑云：“就这么对待你们的主母吗？”
“你已经被放逐了，大小姐，是长老会的决定。”一个卫兵表情严肃道：“她已经不是主母了。另外，缇露女士你在放逐过程中私下归来，违背了长老会的决定，我们现在必须逮捕你。另外，你身后的马车里是谁？下来接受检查。”
一根长矛挑开了马车的门帘，露出来的景象让他们吃了一惊。
这座马车内的空间超乎想象的巨大，华丽的长椅坐席之上，两个娇俏的少女坐在两边，正中央却是一个枕着雪地精灵膝枕半大的小孩子，他听到扰动声，微微睁眼看着马车门口目瞪口呆的卫兵，脸上露出厌烦的神色。
西芙惊呼一声，塞娜的反应则直接得多。
一只巨大的拳头从马车里面弹了出来，那卫兵如同腾云驾雾，飞出十几米远跌落在卖菜的棚子上，另外两个卫兵刚掏出武器，那只巨大的拳头连挥两次，两个卫兵随即步了同僚后尘，飞扑在集市之中。
塞娜轻轻哼了一声拉上马车帘子，缇露抱着中年女人上了车，白河脸上的表情非常之不爽：“女人，你雇佣我来给你站场，不是要我对付刚才那帮喽啰的吧。”
“先生，很抱歉。”缇露面色惨白：“请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白河哼了一声，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群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
这马车在城里的大街小巷跑了几圈又跑到城外的小镇，天色就渐渐变黑了。
缇露怀中的女人情况显得十分不妙，见到了缇露，似乎有什么到达极限的东西绷断了，昏迷之中，脸色越来越坏。
长途跋涉也让白河有些厌烦，他找了个酒馆开了间大房，布置了一番就盖上了被子，缇露喂着中年女人开始喝麦片，这行动渐渐有了效果，女人的脸色好了起来，有了苏醒的迹象。
“快，快跑。”终于，中年女人醒了过来，满头冷汗地一把抱住缇露的脖子：“他们都要杀你，缇露，这不是安全的地方，快离开黑水港。”
“妈妈，慢点说，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缇露安抚着女人。
“血脉钥匙，他们已经受够了，所有的分支，所有的分支都是，你会死，缇露，他们不会让你完成继承仪式的。”女人目光涣散，刚刚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旋即一动不动。
缇露一怔，随即抚摸着女人的尸体大哭起来。
白河等着缇露哭完，检查了一下女人的身体，心中啧啧称奇。
内出血，慢性中毒，伤寒，肺痨，营养不良，能支撑着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科布登大小姐，看到这些，你还有把握‘和平解决’吗？”
白龙喝了一杯茶，颇有兴味地看着缇露死灰色的脸。
连挂着‘前主母’名号的亲妈都被赶出了门迫害至死，这无疑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种经常见于宅斗剧开头的剧情，说明缇露和她这一支的势力在这个家族中已经彻底崩溃，按照一般的剧情推进，翻盘机率可想而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要和平解决，在白河看来简直已经成了梦话。
白河知道科布登家族这个血脉钥匙的尿性，它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可以打开储藏着科布登家族几百年来积累的财富的宝库大门，只要掌握了它，就相当于掌握了科布登家的财产，还有藏匿与科布登家族老宅的一些特殊力量，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这种力量能不能发挥出来，实在是很成问题。
如果白河亲自动手，或许局面会有所不同，不过城里出现的红衣巫师让他有了种特别的感觉，这个组织里的奥术高手数量惊人，如果有某些老怪物出现在了这个地方，那实在是值得提防的事情。
另外，白河很明显地看出来，这个女人还抱着某种幻想——她心中的骄傲似乎还没完全倒塌掉，她还试图不借助白河的力量，完全通过自己的行动解决这个问题。
她进城后的所有行为都表现出了这种倾向，这也许不是为了直接反抗白河，只是为了寻回在大冰川上损失殆尽的自信，如果找回了这种自信，她以后面对白河就不会继续缩手缩脚。
换言之，她在试图摧毁白河在她心头施加的阴影。
白河对于毁灭这种心灵上的抵抗有着很浓厚的兴趣，他决定好好看戏，找机会对这个女人进行进一步的修理。
“不，我能，只要我能够到达老宅。”果然白河的话并没有让缇露消沉下去，她睁开眼睛，视线反而变得坚定了：“直系传承之中有一条秘密咒语，只要在老宅范围内使用就能够开启秘藏，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掌握了那里的力量和家族宝库的金钱，所有背叛者都会付出代价。”
她说出最后一句话，表情充满了悲壮和严肃，显然十分认真。
“那可真是精彩。”白河赞叹道：“看来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嘛，不过——如果我是你的敌人，现在一定会把祖宅看管得严严实实吧。”
“是的，那里是家族看管最为严格的地方。”缇露严肃道：“祖宅布置特殊，在外层甚至连法术都无法正常使用，先生，我想你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呃？你准备赖账吗？别忘了，你那家族密藏里的东西我可是十分清楚，你的记忆骗不了我，你觉得如果我没把握对付它，还会来吗？”白河怪异地笑了起来。
缇露打了个寒颤，恐惧瞬间包围了她：“不不不，先生，我没打算赖账，现在我也需要您的帮助。”
“你要我怎么帮助你呢？”
“我在等待我的两位叔叔，他们是对我爸爸和我最为忠诚之人，虽然他们被排挤到了边界，但在这个时候，想必还是能够组织起足够的力量送我回去的。”缇露斟酌着掏出了两封信：“劳烦您想办法把这两封信用秘密的办法交给他们，地址我会给你，另外，还请您在这些天之内保证我的安全。”
“哈，看上去是个不错的计划。”白河笑笑接过信，随手塞给希斯利安：“不过如果你那两位叔叔也背叛了你又会如何？”
“不，他们不会的。”缇露连连摇头：“他们是爸爸最信任的人，当年还曾经为我对抗过那些长老。”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不是么？”
“我相信他们。”缇露坚定地说。
“好，随你的便。”白河不再说话，用隔音墙挡住了房间内外，缇露咬了咬牙，在地铺上翻滚着难以入睡，白河打个呵欠，随手抓过个抱枕就呼呼大睡起来。
白河连睡了两夜，希斯利安和他的同僚多般设点防备，都没有等来预想的袭击，到了第三天，倒是那两个叔叔先到了，缇露见到了他们，立刻眼圈一红，激动起来。
这两个中年男人也十分激动，他们和缇露相对着哭泣了一阵，随即就开始了对长老会的大肆谩骂，在他们的嘴里，这个长老会简直是反动势力的源头，尤其是试图篡权的大长老，更是反派中的头号boss。
三人讨论了一番现状，两个男人随即表示带了一批精锐人手过来，可以带着缇露从秘密通道前往祖宅，缇露激动了一番，转向白河看了一阵，间这个恐怖的小孩朝他挥了挥手，稍稍松了口气，跟着两个男人就离开了。
三个人骑着马消失在白河的视野里，他这才从床上坐起来，感应到酒馆内外越来越多的不速之客，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的卧室大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身穿华丽长袍的老头带着一群人马走了进来。
“夜安，我的客人，您休息的如何？”这个老头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白河询问。
145 冲突
“这位少爷，您大驾光临鄙城，我的主人非常欢迎您的到来，特遣我来致以问侯。”
这个老头子进门一套虚伪的客套，白河懒散地抬起一片眼皮，用眼白看着这个老头儿：“那我应该感谢你的主人了？话说回来，你的主人是谁呀？”
白河的反问让这个华服的老头子一愣，笑脸变得有些僵硬：“尊敬的客人，我的主人是科布登家族的大长老，托克先生。”
“哦？那这就奇怪了，堂堂本地政界领袖家族的大长老，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会觉得我是贵客？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有点可笑？”白河坐了起来。
“任何一个有着天然龙脉者作为仆人伺候，一个超过七环的高阶巫师为之赶车的人，来到这里都会被视为贵客，只要他没有违反这里的规矩。”老头表情变得更恭谨了。
白河张了张嘴，略微哑然，这剧情有点不对啊。
正常的套路难道不是脑残反派上来找茬，然后让低调装比的主角狠狠打脸么？
看来是自己的这副架势太过拉风所致，没能得到扮猪吃虎的精髓。
白河无语了几秒，放下手里的茶杯：“少说废话了，把我拖在这里，那两个看一眼就知道有鬼的男人把那蠢女人骗走，你们看来已经有了很完备的计划了，是么？”
“这……贵客果然聪慧，不过，为什么贵客不从另一个方向思考这个问题呢？”老头笑了起来：“缇露小姐所能给您的，我们长老会一样能够给予，科布登家族无意和贵客您发生冲突，只要贵客能够放弃支持缇露小姐，我们会尽量让贵客如愿以偿。”
“噢？这么说你们不打算对付我？”白河饶有幸味地问。
“当然。”老头心中暗抹冷汗，谁愿意得罪这样一个怪模怪样的家伙，行走江湖的老人妇女小孩绝对不能惹，这不仅仅是异世界的规矩，这个世界也同样适用，更不用说这个熊孩子身边有高阶法师守卫，科布登长老会早在白河入城之后不久就得到了消息，绝对不能过份地得罪这个少年，这是商业世家的本能驱使他们做出的决断。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会有一大堆鬼鬼祟祟的家伙，在这个旅店的外面设置魔法结界呢？”
白河话音未落，整个酒馆上层仿佛突然被吸入了一个与现实不同的异界空间，这里遍布阴影，原本应该身处酒馆卧房中的众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片荒地和坟冢之上，冰冷有序的负能量在空间中游弋，一群红衣巫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魔法结界将附近的空间彻底封锁。
……
怀抱着匡扶家族正统的思想，缇露满心欢喜地跟着两位叔叔到了家族老宅南侧的一处秘密营地，她下了马，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就从后面被打了重重的一棍，整个人眼前一黑，就软软地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缇露刚睁开遍布血丝的双眼，就发现自己被倒吊在一根柱子上，柱子的周围符文密布，似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她的两个叔叔满面愧色地站在一旁，缇露看到他们，猛地激动起来：“叔叔，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他们当然要这么做，这是整个家族的选择，小缇露。”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出，一群老者穿着长袍手持手杖走了出来，缇露看见他们，又看着两个叔叔，表情更加悲愤，语气中仍然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你们都串通好了！不，不可能！叔叔，你们怎么能够背叛爸爸？”
“他们怎么会背叛你呢，小缇露，他们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利益行事而已。”大长老依旧一脸微笑，他身宽体胖，笑起来显得非常慈祥，然而在缇露看来却是异常地狰狞。
“是你！大长老！托克爷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坚持不懈地陷害我们，爸爸病重的时候，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排挤出去，更是连我的妈妈都不放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不是亲人吗？”
缇露愤怒地质问起来。
“是啊，难道我们不是亲人吗？小缇露？”大长老微笑着反问，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锐利：“既然是亲人，那么为什么你和你的父亲要霸占着家族的全部财产，而我们为了整个家族鞍前马后的效力，却一点财产的拥有权都无法得到呢？”
他表情变得严肃，上面却出奇地并没有缇露想要寻找的贪婪，相反是其他的她无法认识的东西，这让她身为愕然，只能讷讷道：“这，这是我们科布登家族共同的财产。”
“但我们没有任何染指它的权力。”大长老打断道：“小缇露，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不明白当年你父亲病重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多人站在我的一边放逐了你。”
他对着身侧的人群挥了挥手：“听听看，他们的心愿。”
他的话一结束，那里的许多人就跟着鼓噪起来，缇露一个一个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去
“是的！为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干活，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要锁到嫡系的金库里去？这不公平！”
“对，我们不能白白给嫡系做苦力！”
“嫡系应该把金库交出来，权力分给所有的族人，科布登家族的辉煌是我们大家共同创造的。”
“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凭什么家族的未来要交给这种人身上？”
金钱、权利、欲望。
缇露·科布登目瞪口呆地看过每一张因为各种原因变得狂热的脸，眼泪从她的眼睑里流了出来，她面色惨白地看着大长老：“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你们全部勾结到了一起？？”
她转向两个叔叔：“叔叔，你们也是？”
“当然。”大长老道：“小缇露，传统已经过时了，你看，现在家族里全部都是对传统不满的人，你不要怪你的叔叔，传统要求家族的所有分支都无条件为了宗族的财产努力，但这并不合理，我们自然要打破他。”
“不对，你说得不对！正是因为有了血脉钥匙传承的存在，家族才能保持住自古以来的长久生命力，如果没有历史上所有的科布登族人为了这种传统不断付出牺牲，我们家族早就毁灭了。”缇露大喊道。
她的声音传遍了营地，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聚集起来的人瞬间掀起了反抗的热潮：
“或许是如此，但我们已经厌倦了！”
“如果为了家族的存续就要牺牲所有分支族人的利益，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都是姓科布登的人，为什么有的人就要牺牲？”
“话说的这么漂亮，先把权力交出来啊！”
缇露的视线扫过一张张脸，眼睛里的希冀渐渐变成了绝望，大长老拍了拍手，走到缇露的眼前：“小缇露，你看，这是族人的呼声，他们渴望着自由和平等，你为什么不顺应一下族人的需要呢？”
“不！”缇露怒吼起来：“我不会把金库交给你们这群权欲熏心的家伙，家族的传统也不能断送在我缇露·科布登手里，你们是在做梦！”
“那可就太遗憾了。”大长老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放弃了劝说。
缇露并没因此担心，而是双眼圆瞪，呼吸更急促起来。
人群中，几个光头排众而出：
“我就说这是白费力气。”几个光头穿着红衣，为首的人身材矮小，红衣也很特别——寻常的红衣都会有些装饰，或是花边或是金银饰线或珠宝，而这个光头身上的红衣却是一片鲜艳的红色，没有任何缀饰。
他的声音低而轻柔，却轻易突破所有喧闹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早就该这么做了，也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缇露看着这个光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尖刀，额角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阴影界内，正北方向的中年红衣男巫冷冷地看着白河，红袍的绣金丝线显示出他非同凡响的身份——这是一名在红衣巫师会中处于高层的高等圆环导师，在各个分会中的地位仅次于诸席位导师。
他布下结界，将白河等众人拉入阴影界，此时眼望白河，显然来者不善。
“埃弗拉大人！”突然被拽进异界，老头显然也是始料未及，十分惊慌：“你在做什么？这和我们的计划不一样。”
“别拿你们愚蠢的计划来衡量我们萨尔人，老骨头。”这个红袍法师高傲地说：“你们害怕得罪他，我们萨尔国可不怕，这个人出现在这片被我们预定为势力范围的土地上，就是我们萨尔人的敌人；我们没兴趣玩妥协和贿赂的游戏，老骨头，红衣巫师会在这片土地上不惧怕任何敌手。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小家伙，现在向红衣巫师会投降，我们或许会留下你的一条小命。”
“噗！”白河忍不住吐出了一口刚喝下去的茶水，他看着周围的十几名红衣巫师和百来个巫师扈从，诚然，在安塔斯大部分区域这是能够让人恐惧屈服的力量，不过在白龙看来，这些平均施法能力不到五环的红衣巫师想要就这样压制住他显然有些不够。
“这么说，你们是准备好要对抗我了，红衣巫师？”
“一个高阶巫师而已。”红衣巫师仍然很傲慢：“你这种水平的巫师在我的国家里有近两百名，你在其中绝对不是前列，不要以这种水平的法力自满，你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红衣巫师会也不惧怕任何鬼鬼祟祟的敌人。”
哟，这是组织的力量带来的迷之自信啊。
“哦~那就试试吧。”
白河微笑着抬起手指，强劲的魔力从空间中聚集起来。
这种强烈的魔法震荡积聚起来，红衣巫师埃弗拉感应着空间中魔力的变化，表情渐渐凝重。
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无法探测……
埃弗拉眉心暴跳，大喊起来：“第八环的强力奥术，都开启防护道具，卷轴，快！”
众多魔法防护一瞬间打开，强大的魔力光辉自阴影区域的中心地带爆发开来，淹没了覆盖区域的所有黑暗阴影。
146 崩溃
“啧，果然是有备而来。”
光芒散去，白河看着阴影外围毫发无损的红衣巫师群，白河并不意外地摇摇头。
埃弗拉睁开眼睛，头顶上的护盾在魔法能量的侵蚀之下消失，卷轴在他的手中化为灰烬，右手的宝石法杖也现出了裂纹，不过这却让他放下心来。
他准备的魔法道具，是能够抵挡住高阶法术的。
他的手头还有其他的布置，他自信这些布置足以让他们捉拿住这个奇怪的巫师。
他注视着白河，心中惊异之余越加好奇，这种好奇心也是他决定冒险发动围捕的原因，红衣会虽然在东境，但是其势力的辐射范围却遍及安塔斯东部大范围区域，包括西北方向的酷寒之地。
自从巫后伤重不出，红衣巫师会的势力膨胀得更为厉害，这个邪恶的巫师组织开始使用资本家走私商的套路，用各种魔法奇物生意占领其他国家的市场，将黑社会的本质掩藏在商人的伪装之下，进而完成对一个地区的势力渗透。
黑水港正是他们这一阶段的重点扩展目标，趁着内乱收服科布登家族是计划的重点，平时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红衣巫师会虽强，但还没强到随随便便就能吞并科布登家族这种老牌势力的地步，然而就在快成功的时候出来外人搅局，这就让红衣巫师会颇为惊异。
什么势力胆敢在这个时候插手他们的计划？
一个喜欢将自己变成小孩子模样的八环高阶巫师，埃弗拉凝重地盯着白河的笑容，嗯，还十分狂妄，看起来并不惧怕与红衣巫师会为敌。
埃弗拉左思右想，虽然嘴里说得好像并不把这一级别的巫师放在眼里，不过他心里明白，在整个安塔斯，想要找出一个毫无来历的高阶巫师是很难的事情。
是伪装？还是不知死活的异世界侵略者？或是别的什么可能性？
埃弗拉心中再次坚定了捉拿对方的想法，他一挥手，下属的红衣巫师纷纷掏出奇形怪状的魔法道具，魔力的光芒笼罩战场，瞬间以白河为中心画出一个黑圈。
“这是反魔场？”白河颇为有趣地看着红衣巫师会的行为：“不敢和我进行法术战斗？看来你心里的自信没有你嘴里那么强嘛。”
“对于高阶巫师总要给予一定的尊重。”埃弗拉皮笑肉不笑起来，大群的护卫骑士手持五花八门的捕捉器械围住了白河，一张大网已经罩住了白河的脑袋：“无论如何，请记住，和我们做对是不智的选择。”
“但是和我做对同样很不聪明，光头！”白河绯红的双眼冒出刺目的光芒，巨大的龙身躯挣开所有的钩索和网子，他一跃跃出反魔场，翻爪摸出一把大刀，灿烂的刀光横扫，四个措手不及的萨尔骑士身躯横着被劈成了八截。
埃弗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很快变成了震惊。
“现在，再炫耀一下给我看看？”白河挥舞着翅膀漂浮上天空，次元门在身侧不停敞开，巨大的缝合怪从中踏出，埋伏在酒馆附近的几个龙巫师也撕裂了空间进入了阴影界，他们站在白龙的身侧，耀眼的魔法灵光闪烁，缝合怪与亡灵在红衣巫师人群中展开大屠杀，鲜血溅在埃弗拉木然的脸上，让他的神情变成一种惊悚：“龙……不，你们不是龙！不可能——”
埃弗拉面色惨变，他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龙族？”
“因为你运气不好啊！”白河桀桀怪笑着从天而降，巨大的缝合怪将这片区域变成了新的血肉磨坊，反魔场原本是他们用来对抗白河这个‘高阶巫师’的手段，现在却反而成为了枷锁，他们惨叫着被缝合怪撕成碎片，白河降落在埃弗拉身前，想要把这个装比的红袍光头捏住炮制一番，这个巫师却一个任意门急退，
白河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这个位置在反魔场范围之外，他哼了一声，大群亡灵仆从和巫师就要将他围住，这个满头冷汗的红衣巫师有些惊悚地看着围向他的诸多怪物，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为什么不跑呢？”白河有些奇怪地问：“将我们的情报带去交给你的主人？”
“你以为你赢定了？！龙族！”埃弗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仿佛不慌了，他抬起一只手，手里的宝石释放出明亮的光芒，这紫色的光芒从他的手心流淌下去，顺着地面又蔓延到天空，形成了一个紫色的笼子，他看着这个紫色的牢笼在空间中形成，哈哈大笑起来：“你休想打扰我们的计划，哪怕我战胜不了你，这个牢笼也会将你留在这里，等着首席归来，你等着付出代价吧，蠢龙。”
“哦？是么？”白河微微眯眼，看着天上的牢笼叹了口气：“这是克劳雷空间禁锢牢笼？啧，这么贵而且适用范围有限的法术，你们竟然真的愿意花大价钱研究？”
“你认识这个法术？”埃弗拉面色微变，他震惊地看着天上在几个关键节点轻描淡写地展开破坏的白龙，一双眼睛都瞪了出来：“不可能！这个法术明明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真的很抱歉，除了已经逝世的法术发明者，这个世界上恐怕没多少人比我更懂得它了。”紫色的牢笼轰然崩溃，白河讥笑地看着绝望的红衣光头：“你竟然想用它来对付我，我是该说你的运气足够差呢，还是该说你想得太多呢？”
“等等，白色的龙族！是你！！”惨遭围攻之中，埃弗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又惊又怒，朝天空抬起了手指：“你竟然和我们做对！”
“真遗憾，除了他我不认识任何穿红衣服的光头。”白河一爪子踩倒了被围攻不支的埃弗拉：“看你的样子是一定要把我拖在这里了？说说看，你们究竟要利用那个蠢女人做什么？老老实实地跟我说，我就不折磨你。”
“龙！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咳，任何，咳，消息。”红袍光头挣扎着十指抓着地面，嘴里流出了鲜血。
白河正琢磨着怎么sm这厮，就见这人嘴里流出的血渐渐变黑，眼睛翻白就没了气，顿时目瞪口呆：
“我靠，兄弟你够刚烈，佩服佩服。”
白河无语地挪开爪子，又转到那个战斗一开始就瑟瑟发抖着缩到一边的老头一行身上，他们被缝合怪围得密密麻麻，身上所有的魔法物品都被缴获，看着白龙走了过来，纷纷吓得魂飞天外。
他们原本抱着和平解决的想法前来，先是差点在乱战中变成炮灰，这已经让他们吓得半死，好不容易趁着没人注意躲在了一边，赢了的又找过来了。
如果只是正常的桥段也就算了，可走过来的是一条龙，带着一大堆怪物将整整一百多个萨尔人干掉的龙。
“真遗憾你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白龙看着这些人发抖的双腿，忍不住眉飞色舞地一舔舌头：“啊，一群有嚼劲的壮汉，可以加点香草蒸着吃，至于这个又瘦又柴的老头子，要包上面汁油炸一下，添点油水才好入口。”
人群中传出几声惊呼，几个壮汉当场晕了过去，剩下的也被吓得面色惨白，一股屎尿味道顿时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饶命！不要吃我！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求你，饶命！”
老头涕泪齐流，一把抱住了白河的前腿，屁滚尿流地哀求道。
“不吃你们，你们得让我满意才行，说，这群红袍光头和你们的老板鬼鬼祟祟的，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吧，那留你何用啊？”白河怪眼一翻，把这老头按倒在地。
“我……”老头口呆舌结，虽然白河的龙脸近在咫尺，却仍然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这个表情的意思是明明知道什么却不愿意说了？嗷呜！我真的饿了！”白河大叫：“快把锅架上。”
希斯利安心领神会地一点头，他抬起手，幻术变出一口大锅，很快大锅里面噼噼啪啪地溅起了油点子，他端着一盘面糊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开始刷这老头的大腿。
“不！求你别吃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老头惊恐交加地躲避，连忙将所知的一切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白河听完，轻轻哼了一声，变回人形带着希斯利安传送离开。
剩下的几个龙巫师看着虚脱的一群人，开始施展起了法术，魔法的光芒从他们的双手灌注进了目标的脑袋，这群可怜虫原本惊恐的表情就变成了呆滞，轮到老头子，他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不！这是什么？不要过来。”
“特制版长效大脑损伤术，并无痛苦，请不要反抗。”龙巫师语气死板地解释，手里已经凝聚出了一个光球。
“不！不要这样！求你！啊！~~”看着光球越来越近，老头发出绝望的哀嚎。
……
缇露恐惧地看着这个红衣巫师，疯狂地扭曲着身躯，躲避着靠近的刀刃，她看着表情冷漠的大长老，一边躲避着一边喊：“你，你们竟然与红衣巫师会勾结！你们忘了我们和他们之间的仇恨吗？”
“利益之争何谈仇恨？既然仇恨因为利益而起，也会因为利益消泯，小缇露，你爸爸在世的时候，我就劝他结束在魔法奇物市场上的无谓对抗，这是场我们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战争，是他的死命硬撑让家族财富在他的手里再次缩水了四分之一，因此我更加觉得，家族的传统存在着非常严重的问题，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推翻的地步了。”大长老摇了摇头：“请不要反抗，缇露，只是使用你的一点点血。”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刀锋渐渐靠近，缇露眼珠乱转。
“毁灭血脉钥匙，只需要一个仪式，秘宅会暂时开启，我们会把里面的一切都毁掉。”大长老语气严肃。
“毁掉秘宅？！你疯了！你们都疯了！”缇露绝望地喊道。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落后的传统中解放出来。”大长老有些不忍心地看着疯狂躲闪的缇露：“和财产权力无关，放弃反抗吧，这位是红衣巫师会咒法系首席聂法隆大人。”
光头轻轻冷哼，略有不耐地他用一个麻痹术结束了缇露的挣扎，雪亮的刀锋刺入缇露上臂，鲜血流了出来，地面上开始闪烁出魔力的微光。
远处传来隆隆的声音，这声音在所有拥有科布登家族血脉的人的脑海中隆隆作响，大长老冲红袍光头点点头，后者兜帽下面薄薄的嘴唇露出一个微笑，轻且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科布登的人，别忘了你们的承诺。”
“自然不会忘记，你们所要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大长老恭敬道。
“那就好。”红衣巫师再度微笑，在缇露绝望地注视中，这群人在原地消失。
她被吊在巨大的献祭柱上，伤口内的鲜血不断地流淌下来，麻痹术渐渐地失效，绝望让她留下了泪水。
全完了，家族的传统、荣耀、财产，她梦寐以求的地位，统统将在今晚后消失殆尽，命运给了她拿回这些的机会，可她并没有把握住。
她开始自怨自艾。
或许凭借她自己，原本就什么都做不到。
她突然有了这个让她绝望的想法：如果不是她被错误信息迷惑，指挥失当，一定要深入大冰川，她的人就不会被霜巨人捉拿；如果不是霜巨人离奇灭族，她也不可能逃脱小命，如果不是那个可怕的死灵巫师对她感兴趣，她更不可能重回黑水港。
她明明可以借助死灵巫师来夺回权力，却偏偏选择了自己自信满满定下的计划，又让到手的机会远去。
缇露·科布登，你是个彻彻底底的无能废物，凭你自己愚蠢的脑袋根本不可能做成任何事情，所有的险境都是你一脚踏进去的，不断的险死还生也是靠着运气，是什么让你这样狂妄自大，让你相信自己真的有本事解决一切问题？
你让自己的父亲死不瞑目，所有的同僚纷纷背离，连自己的母亲都保不住，就连到手的机会都能让它飞走，这些都不能让你醒悟？你这个纯粹的无能小丑居然还奢望证明自己并不存在的能力？
她越想越是悲愤，转哭为笑，渐渐笑得喉咙干哑，满眼血丝。
“哎呀，好不容易赶过来，这小妞竟然疯了，是该说我来晚了吗？”从传送光芒中踏出，看着这个女人在柱子上又哭又笑，白河深感无语。
他叹了口气，把缇露身上的伤口止血，顺道把她放了下来，她一落地，立刻出乎白河意料地抱住他的腿，大哭着恳求了起来：“先生，巫师先生，我是个愚蠢、无能、狂妄的蠢材，我让眼前的机会再次飞走了，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求你，只要你帮我。”
“只要你帮我……”疯狂的情绪从她的充满血丝的双眼中充溢：“只要你帮我，无论是我、还是科布登家族的所有金钱，产业，全部任你调遣，我愿意做你的忠诚仆人，直到永远，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