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找补回来
给足两人思考的时间,在明显看到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转变后,夏微微搓着手,满眼有些急促不安:“青木阿爹,我也不想违背我阿爹的话的,可是,我实在不想看到青木阿爹为难,更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会拖累大家的人。”
“···好孩子,我们阿缺是最好的孩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友留下孩子的目的,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单纯的青梅,伸手将低垂着头,觉得自己做错了的孩子搂进怀:“青木,我觉得,桫椤跟阿缺不该这么让人误会。”
“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心头已经有数了:“阿缺,这莲根能不能这么吃?”
正想怎么退出青梅阿妈怀抱的夏微微闻言,连忙抬手推人:“能的。”
“黑石,你跟我来。”一刻也不想耽搁,青木喊着自家儿子就准备去挖莲藕。
又被青梅捞进怀抱的夏微微见状,急忙喊:“青木阿爹,我挖了不少回来,我去给你拿。”
“阿缺好不容易挖回来的,青木阿爹可舍不得给别人吃。”回头揉了把孩子柔软的发顶,青木言语轻柔。
张口,夏微微想说没关系,可对上青木满含歉意的眼神后,她闭嘴了。
“等阿缺吃饱你们就去睡。”青木交待青梅。
虽不知青木会怎么做,但知道他不会在让人委屈孩子,青梅点头:“嗯。”
“青梅阿妈,这些是我烤来明天吃的。”眼见青梅又想搂抱自己的夏微微连忙出声。
她不是不喜欢跟青梅亲近,而是不习惯。
她的爸妈,去得太早,早到她都已经忘记被父母娇宠的滋味,而跟她相依为命的奶奶,在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没多久也去了。
所以,在最亲的人都没了之后,她能感受到的温暖不多,而那些还愿意给她一点点温馨的人都不是矫情的人,根本就不会与她发生什么肢体接触。
时间久了,被人碰触一下她都会觉得不自在。
为了不显露自己的不同,也为了不让青梅升起什么她不愿跟她接触的想法,夏微微没话找话说。
“黑石阿哥进来时我正吃东西,听他说你们要节约的话,我就想着今天多烤点,那样明天就不用点火了。”
说这话,要说她什么目的,那最大的目的就是自然而然地离开青梅的怀抱。
毕竟,相比自己来说‘我很节约,节约到为了能省些燃料,今天就将明天吃的烤熟’,让黑石故意或不经意地说这些话来效果更好。
她却不知,青梅早对阿大夫妻有意见,并在听了她方才的那一番话后升起了‘孩子担心我们也会跟阿大一样,不管她’的想法。
于是,在话落,看到青梅眼眶里迅速汇集的泪花时,夏微微显得很是无措。
她不过是没话找话地说一句。
没想内涵她。
“青梅··阿妈。”
青梅勉强地扯出个笑:“阿妈眼睛有点痒,让你青木阿爹看看去。”
夏微微:“·····”
这谎,说得可真是不走心。
可这会她要解释又有些不好解释。
毕竟,青梅阿妈什么都没说。
挠挠头,有些浮躁的,夏微微坐下
夏微微不知,在自己翻着芋叶包想着青梅会怎么跟青木说自己的‘懂事’,而青木听了又会是什么表情时,青梅蹲在父子两挖藕的荷塘边嚎啕大哭。
而规避似的进了帐篷的阿大更不知,在他悄声跟粉樱母女解释今天的自己之所以会那样,全是为了自家在部族众人之中的形象,完全是为了今后还能得到青木的更多怜悯时,黑石正将夏微微的淡然道来。
“好了吗?”回来正见孩子挖掘火堆边泥土的青梅,轻声询问,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见她如此,夏微微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去提,仰头一句:“嗯好了。”继续。
蹲下,看着孩子用泥土将火堆严严实实的覆盖,再就着月色,看着孩子扬起的小脸,青梅伸手,轻柔孩子发顶。
“阿缺,你要相信,不管是你青木阿爹还是青梅阿妈,都是不会变的,对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变。”
夏微微:“·····”
她虽估计到一家人会说些什么,也估摸到一家人会因她的太过懂事,而更加内疚没照顾好她,但却没估计到一家人最后会跟她做这样的保证。
这种话,听起来好似很容易做到,但事实上,别说做到,就是说也很难让人说出。
“先去睡吧,这火青梅阿妈来灭。”
张口,正想说我知道的夏微微心思一转。
她这会说什么怕是都有敷衍的嫌疑,到不如什么都不说。
“阿妈,这火没有枯枝了,干草也都燃尽了,用不到水,这么一盖就可以了。”
没有质疑,青梅二话不说的站起:“阿妈还有点事,你先进去睡,阿妈一会就来。”
“···好。”她其实想说自己能一个人睡的,可心头想法一起,脑海里就不由浮现女人方才那抑制不住泪意的模样,下意识的一个好就这么吐了出来。
“乖。”又揉了孩子脑袋一把,青梅这才将孩子送进帐篷。
被送进帐篷的夏微微紧紧裹着兽皮,体温并没有因码放在床头一侧的包裹堆而有所上升,当然,一夜没睡又累了一个白天的她也没因寒冷而无法入眠。
很快,卷曲成团的她就进入了梦乡。
而通知了各家男人帐篷后谈话回来后的青梅,躺下没多久就发现今天帐篷里的温度格外不同。
想到被泥土覆盖的火堆,她有点不放心起了。
小心起身,青梅来到帐篷外,在确定被泥土覆盖的火堆虽依旧有着些许温热感,这温热感却止于覆盖在火堆上的泥土,根本就传播不开时,十分不解。
再次回到帐篷里,再次感受到帐篷里与帐篷外明显有着差异的温度时,心思更加复杂。
她想将孩子叫醒问一问,可又怕将孩子叫醒后问出什么本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
就像火,像莲根,在听了孩子的解释后,青梅都有些排斥它们。
不是因为它们不好,而是它们被暴露出去后桫椤的用心就白费了。
第十七章是丰收啊
夏微微不知,那一堆熟藕散发出的微微热气会被青梅捕捉到,青梅更不知她这发现不过夏微微的无意之举,根本就不是特意为之。
以至于,一个毫无所觉地呼呼大睡,一个在按耐下心情不问又不放心地摸索到温热的来源,得出烤制出来的食物,有温暖帐篷的功效这一结论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青梅··阿妈?”被勒醒的夏微微声音哑哑的,糯糯的。
坚持肯定自己上半夜感觉到的温度,不可能只是自己幻觉的青梅闻声垂头,就见孩子满脸忧虑的仰头看着自己。
心思浮动,盯着孩子好一会,她轻声说:“阿缺,今儿晚上咱们就到隔壁帐篷与你青木阿爹他们挤去。”
挤?
挤什么?
眼神里问号冒出,脑海里一连串严冬时挤帐篷的画面掠过,顿时,夏微微一个机灵。
她一点也不想跟人挤帐篷,更不想现在就去挤。
“青梅阿妈,我还不觉得冷。”
青梅看着孩子:“·····”
冬季第二个月的月中,确实还算不得太冷。
可,若不是觉得冷了,那她烤制食物取暖的举动,就是在告诉自己,她不想在跟自己一个帐篷。
不知自己本末倒置的青梅,眼神复杂地盯了夏微微许久,久到夏微微觉得莫名。
“青梅阿妈?”
青梅:“·····”
她几次试图张口,想说不要浪费莲藕,想说阿缺你要相信我们,可几次张口,这滚到喉头的声音却硬是吐不出了。
这孩子从做出那样决定时就已经对他们失望了,这时的她又怎么说得出别那么浪费,要相信我们的话来。
“今天是想去采集草茎吗?”青梅问。
怎么看都不觉得青梅阿妈只是好奇她今天活动的夏微微:“·····”
青梅扯开嘴角,一脸的好整以暇。
四目对视,青梅牵强地笑着,而夏微微,她在紧盯了青梅片刻后说道:“待会我先去水边看陷阱跟鱼篓,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在水边。”
陷阱鱼篓若是能捕到鱼,她今天就得多挖些陷阱,多做些鱼篓。
若是都抓不到,她得想办法弄渔网,更得想折子怎么打捞。
所以,今天她不止没时间去采集草茎,还得在水边耗着。
“陷阱,鱼篓?”先是莫名这两个词语,而后青梅就是担心了:“阿缺···鱼的事,你真的不用担心。”
实在不想在看女人愧疚,自责的眼神,夏微微推推她紧搂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坐起。
“早呢,你青木阿爹都没起。”没放开手,青梅将孩子脑袋按入怀,示意她还能在睡会。
鼻尖蹭到青梅紧裹的兽皮,闻着她身上淡淡汗味的夏微微别扭极了。
没动,但她平缓地说:“睡不着了。”
轻拍着孩子肩膀的手悠然停顿,合上眼想强迫自己眯一会的青梅最终放手,跟着起身。
整理好兽皮,夏微微拿起放置在床头的兽皮包,将里头的盐岩块倒进被干草覆盖的桶锅里,而后拾起长短两把石刀里那把较短的以及石斧。
将石刀,石斧放入兽皮包,挎好,她这才回身抱起一包已然冰冷的莲藕,冲静静看着她一系列举动的青梅笑道:“青梅阿妈,这些东西你先别跟人说,回头我在跟你解释。而这些熟莲根,你看,我吃了一晚上都没事,应该是没问题的。你们若是不怕,待会就拿些出去吃,我昨晚烤得多,将青木阿爹你们今天的份也算上了。”
帐篷里的面积就这么大点,她又不可能对青梅说那堆枯草你别碰的话,而有过前车之鉴,她又着急用锅,所以,话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却不知,她这听着似在跟人说明,强调的话语透着锐利,刺得青梅脸色骤变。
只有不相信她,才会特意交代她帐篷里的事情别到处讲。只有怕她不信,才会用自己做比方,告诉她烤熟的莲根没问题。更只有担心他们不接受,才会给予选择的权利。
“青梅··阿妈?”夏微微郁闷。
这又怎么了。
牵强的,看到孩子那瞬间涌起的疑惑的青梅笑着:“阿妈不舍得你累,回头让你黑石阿哥将我们吃了的莲根给你挖回来。”
张嘴,夏微微想说不用,更想问一句青梅阿妈你到底怎么了。
最终,在青梅阿妈越来越难以维持的笑容里,夏微微点头离开。
心头琢磨着,只有鱼能让青木一家少些自责,夏微微不管不顾地往水边冲,而在到达水边后,她放下兽皮包跟莲藕就去拉鱼篓。
在夏微微看来,什么爆盆,爆桶都不过是想要那个结果的人故意而为。所以,在放置,挖掘陷阱时她期待会有好收获,却没有盲目的认为一定会有好收获。
于是,当浸泡在水里一整晚的鱼篓,重得差点没让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爆篓,而是这鱼篓吸水能力太强,第二个想法就是要好好查看一下,看是不是所有枝条都有一样的吸水能力。
若是全部枝条吸水能力都差不多,以后这取鱼将是个力气活,若不是,她待会编制时得好好挑树枝,让之后编制的鱼篓不要这么重。
“啪嗒,吧嗒,吧嗒···”
当一连串物体拍击水花的声音传来,像纤夫似地埋头拖拽着草绳的夏微微停下脚步。
···她有点不敢回头怎么破?!
这声音,好密集,好似有很多鱼的样子。
很担心自己不过耳朵出了毛病的夏微微,最终还是回了头,而不过一眼,看清了鱼篓里闪动的黑银身影的她,脸上笑容便荡漾开来。
丢下潮湿的草绳,夏微微快步跑近水岸,而后,连拖带拽地将鱼篓拖上岸。
离了水的鱼儿翻腾得更加欢快,伴随着点点水花的是扩散开来的鱼腥味儿。
没有急着打开鱼篓,更没急着清点数量,她接连拖拽出其他两个鱼篓,而后爬跪在陷阱边双手按上覆盖在陷阱表面的水草。
随着水草的陷入,夏微微感觉到了水下的动荡,顿时,她放手起身往回跑。
她的陷阱跟鱼篓有用,它们捕到鱼了,青木一家再不用为她担心。
第十八章不信
夏微微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青木一家,却不想,她进来得十分恰巧,正好踩在了青木宣布严冬来临之前,部族将以莲根充饥的当口。
“让我们吃莲根?!”粉樱不敢置信地看向阿大,在见阿大一副心头早有数的表情后眼睛瞪得更圆了:“你们昨天晚上说的就是这?!”
别了眼青木,在扫了眼目瞪口呆的各家女人,阿大温和回答:“大家觉得今年面临的状况十分严峻,在尝过并确定这莲根真没问题后才一致在今天早上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吃莲根这件事不是青木强制的,而是大家在知道,尝试,并想了一晚上后得出的结果。
对于各家男人都同意的事情,异议能有,意见能有,可不管是异议还是意见,好的将会被采纳,不好的将会被无视。至于无理取闹地反对,得到的只会是让大家都不高兴,自己被讨厌的结果。
她,最好别拿这件事说事。
嘴唇翕动,接收到阿大传递的隐意,粉樱话头一转:“也不知桫椤是怎么想的,这样重要的事情居然会告诉阿缺这不靠谱的,现在好了,真出事时,咱们啥选择都没了。”
众人:“·····”
阿大:“·····”
所以,对于她来说,男人死了换就行?
所以,她这会不高兴的点是阿缺不能保证意外之时,她的选择权?
齐刷刷的,男人们同情的目光落到了阿大脸上,阿大那一向老好的嘴脸皲裂。
良久,壳子爷爷阴沉地吐出警告:“粉樱,你家小樱不小了,我觉得你还是期待部族好点为好。”
女人的稀奇程度会随着生育能力的下降递减,没有了生育能力的女人甚至会成为部族的累赘。
她年纪虽然还没老到不能生育,但也到了想生育也不容易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的她,已然没有了五年前的抢手属性,部族若是出事,别说选择,被抛弃都有可能。
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若当年,粉樱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然而,收敛不过一瞬,她又张狂了起来:“壳子叔也知道我家小樱不小了?”
小樱不小了,想要小樱的人还能不对她这个阿妈好?
呃!
她家小樱已经不小了啊!
“是不小了,可惜,离成年还有些年。”阴恻恻的,阿大开口。
刹那,粉樱脸上的得意凝固:“·····”
“粉樱,这几年来,我自认对你们母女无愧。”艰难的,阿大轻吐,目光因粉樱心虚的表情更加沉冷:“粉樱,我知道我没有保护,照顾你们母女的能力,你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
阿大这话若是在今天之前说,她还真能顺杆子爬。
现在,在青木明令谁若是敢将火跟莲根泄露,那谁将会成为部族敌人的时候,她哪里敢有多余的心思。
又不想死。
“阿大,你说的什么话啊,你没有那个能力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行了,你们俩的事情你们有时间在谈。”连听都不想听她的假情假意,更一点不同情阿大找了这么一个女人,青木直接出口打断粉樱。
而后,他也不给粉樱任何机会的留下句“时间不早了。”转身走向矗立在人群外的夏微微。
一听到这句时间不早了,各家男人连忙让女人孩子赶紧吃,而有粉樱那充满意境的话语在前,各家女人就是多一句都没敢说。
男人那么辛苦地照顾她们,她们若还敢不想男人的好,那还是人吗?
她们可不是粉樱那没心没肺的。
“青木阿爹,我抓到鱼了。”不待青木一家走近,夏微微便主动说出来意。
闻言,走向夏微微的青木一家三口直接呆滞:“·····”
拿着莲根正好转出人群的榛子不期然听到:“?”
下意识抬眼,看着满目认真的女孩,她默默抬手,掏了掏耳朵。
她是不是耳岔了,居然听到阿缺说她抓到鱼了。
抓鱼。
她一个女孩。
呵呵,她也真是敢想。
“青木阿爹,青梅阿妈,你们快跟我去看看,我抓到好多鱼。”知道他们不会相信,夏微微自然不会去浪费口舌,直接上手抓人,打算直接带人去看。
满脑子都是‘怎么可能’,‘孩子不会骗人’这两个矛盾想法的青木,青梅被动提步,而赫然想起女孩昨天晚上说的那句‘能不能捕到鱼今天就知道’的黑石下意识跟上。
看着黑石跟着就跑的榛子瞠目:“?”
···他们还真信阿缺有抓鱼的本事?
···他们就不觉得自己想太多?
“干嘛?”寻木抓住想要跟着远去的几人的自家女人。
榛子顿住脚步,指着疾步而去的四个背影的手指一动不动:“阿缺说她抓到鱼了,让青木他们去看。”
寻木看着自家女人一言难尽:“·····”
“你也不信对不对?”榛子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盟。
摇摇头,她只觉得好笑:“青木阿哥怕不是觉得,桫椤阿哥连怎么抓鱼都教过阿缺吧!”
女人,不管是敏锐程度还是身体素质都不如男人,不然也就不会有男人狩猎捕抓,女人采集看孩子这样的分配。
可是,桫椤连部族出事后怎么让部族女人跟孩子处于主导位置的事情都想过,那教女孩捕鱼的事情他未必就不能做出来。
而连火这种东西都研究得出来的人,研究出一个让女孩捕鱼的方法也不无可能。
···阿缺那丫头向来不会乱说话。
“阿缺一定是抓到鱼了。”寻木肯定。
就怕自己慢了几步看不到关键似的,寻木话罢直接拔腿就跑,手里抱着的莲藕都没放下。
原地,榛子笑不出来了。
一定?
哪里来的一定?
他怎么就能说出一定来?
“寻木那是干啥去?”被阿大强扯出人群的粉樱没话找话。
闻声,榛子木讷讷转过头来:“阿缺说她抓到鱼了,寻木去看看。”
“那还真要去看看,她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居然都能抓到鱼,这本事可真····”最关键的大字那里有机会露面啊,只见敷衍应和的粉樱一噎一愣,而后夸张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九章故意的
“?”
她疯了?
笑成这样?
拿起莲藕正准备吃的人或转头或回头看来。
已经嚼着莲藕正想评价或正在想该怎么评论的也看了过来。
“哈哈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真的太好笑了,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阿大,你干啥去?”
满心都在想粉樱这是听了个啥笑话的众人,就这么看着阿大在粉樱的笑声中跑了,而后就是前一刻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一刻就跟着飞奔而去地粉樱。
“?”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自觉走向呆滞原地的榛子。
“榛子?”壳子爷爷询问。
目光收回,榛子讷讷而语:“阿缺说她抓到了鱼,让青木阿哥一家去看,寻木听了,跟着去看了,粉樱问我,我说了,然后···”
指了指阿大夫妻消失的方向,这然后根本就不用她多说了。
与寻木或阿大一样,在想到某个可能时,男人脸色大变地冲向水边,而与榛子,粉樱一样,完全不觉得桫椤这个做人阿爹的,能教自己孩子下水抓鱼的女人们则面面相觑。
“阿妈?”有孩子问。
女人跟身边人一阵眼神交流,而后道:“咱也出去吧,省得让人进来喊。”
女人们是真不相信一个孩子能抓到鱼,于是,人群边吃边走,而一阵风似的吹至水边的男人们。不管是先到的寻木,还是后来的大家,那一个个的,聚都在看到青木哗啦啦倒出的鱼儿时惊掉了下巴。
手里的莲藕什么时候扔下的没人注意,在看到青木又提起一个奇怪篓子,而篓子里挣扎的鱼儿与方才所见相差无几时,他们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青,青,青···”一连几个青,壳子爷爷也没将青木这两个简单的字吐清楚。
他不知,此刻的青木心头的震撼与他们其实也没两样,不然,他怎么会听夏微微的安排帮忙把鱼篓里的鱼倒出来,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夏微微眼疾手快地将那些拼尽全力,想要回归家园的鱼儿就地正法。
这三个鱼篓被扯出水的时间不短,但篓子里鱼儿的生命力也顽强,这时候他要是将这些鱼送至帐篷边的荷塘里,严冬来临时孩子就不用看着别人吃鱼,自己流口水了。
“我没有骗你们对不对,青木阿爹,青梅阿妈。”笑颜如花的,夏微微在将又一篓子的鱼儿,不拘大小全部扼杀了之后抬头,望向行尸走肉般只会听话的青木。
没有干巴巴地等着青木夫妻回答,话罢,她站起来推开人群,走向第三个鱼篓。
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中,夏微微解开固定鱼篓的绳索,而后再一次喊像青木。
“青木阿爹,你快些来帮我,陷阱里的鱼儿还等着抓呢。”
不知陷阱又是个什么东西的青木,再一次木然听话,又一次看着夏微微将大小上百条的鱼儿弄死。
而后,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夏微微的脚步,看着她先用水草堵住连通宽阔水域与陷阱的孔洞,在看着她按压下水草后贴着陷阱边缘上捞,然后眼疾手快地或插手进鱼鳃,将鱼儿的整个鱼鳃扯出,或一把掰断鱼儿下颚,将大大小小的鱼儿一条条弄死。
陷阱一个接着一个,陷阱里的收获多寡不一。
终于,人群来到了最后一个陷阱边缘,而夏微微,在清理好陷阱后,挑选出这个陷阱里捞出来的个头最大的几条鱼,将鱼鳃扯下一顿揉搓后丢进陷阱。
藕泥怎么都不可能比得过肉腥,而想要吸引更多的鱼,这味道散发得就要够远。
“居然比我们昨天抓到的还多!”不期然的,一声惊叹响起。
下意识的,青木看向小心覆盖陷阱的小姑娘:“·····”
阿缺真抓到鱼了,有这些鱼,严冬时···不对。
赫然意识到想要孩子在寒冬时有鱼吃,这鱼就必须养到寒冬时去的青木脸色骤变。
“阿缺~你怎么将鱼都杀了!”
这一刻,青木想敲自己一闷棍的想法都有了,下一秒,补救的心思升起。
转眼,青木看向大家。
目光来回在陷阱边死得不能再死的鱼儿,跟青木那你们自己看着办的脸色上回转,最终,部族里的老姜开了口:“咱就,在吃两天鱼吧。”
众人:“·····”
若是,他们也能用这样的办法捕鱼,若是,他们也能有这样的收获,给予孩子这点方便没什么不可以。
心头,男人们都这么想着,于是,一个个的眼神在落下时显得热切。
“青木阿爹,鱼我是故意杀的。”扯掉塞着通道的水草,夏微微站起,面对青木。
“青木阿爹,我就想,这干树叶落进水时会变软,这干草泡久了水也一样会回软,那这鱼,我若是在它最胖的时候将它杀了晒干,然后再在需要时用水泡发,我得到的鱼肉是不是就不会减少了?”
为了避免大鱼吃小鱼,他们将各种大小的鱼儿分开放养在不同的鱼塘里。
可就因划分得太过严苛,被抓进鱼塘的大小鱼在没有食物来源的情况下都只会越来越瘦。
如果,这鱼能像干树叶,干草一样在泡发后回软,那也一定会像干树叶或干草一样保持原本的大小,而大小保持了,这鱼不是就等于没有损失····不对。
心思回转,青木压抑着情绪,尽量温和的说:“阿缺,鱼儿不是树叶,干草,它们不能相提并论。”
“我知道。”为了不再让原主阿爹继续背锅,也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晒鱼,夏微微主动引导:“昨儿挖陷阱,编鱼篓时,我也没想过它们真的有用。”
“你是说,这晒鱼也是你阿爹告诉你的?”按捺不住的,青木扬声问。
可惜,夏微微不敢在那死人做文章了。
只见,在众人的满眼了然,高兴里,夏微微摇头:“不是。”
“·····”
青木下意识扯开的笑意凝固。
众人眼神里的星光破碎。
黯然垂头,夏微微悠然道:“青木阿爹,我阿爹从来都不自私,若是,他想到了陷阱跟鱼篓的法子,他绝对不会不告诉大家的,他想我们好过些,更想由自己保护我跟阿妈。”
第二十章我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话,说得还真不错。
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女人变成别人的。
可,要相信这样能轻轻松松就捕捞到他们一整天辛苦结果的好办法,是个孩子想到的,那更难。
脸色不停变幻,最终,壳子爷爷问:“那阿缺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抬眼,快速的别了老者一眼,在垂头,夏微微揪着手指,忐忑不安的解释:“我知道青木阿爹跟青梅阿妈放心不下我,我更知道只有自己抓到鱼,大家才不会整天防备着青木阿爹他们给我鱼。所以,昨天我想了好久。”
一言道出万般无奈,接下来说的,就不甚重要了。
不过,接下来的话不重要归不重要,说却必须说,而为了将顽强扛下自己一切的孩子演绎到位,夏微微相互揉搓的手指更加用力,表现得更加不安惶恐。
人啊,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她一个孤儿,还是一个被部族嫌弃到赶之而后快的孤儿,惶惶不安,忐忑无助才该是她应该拥有的情绪。
有桫椤那样的父亲教导,她能表现自己比一般孩子更加顽强的性格,也能表现自己不为现实低头不屈不挠的倔强精神,却不能释放出过多的骄傲跟不符合年龄的智慧。
若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原主爹必定会被再次挖出来鞭尸。
她一个孩子,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怎么能那么肯定。
若傲然强调一切都是自己所想,那她想得是不是太多了些。
毕竟,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十来岁的孩子城府过深是会让人害怕的。
所以,她若不想原主爹在被人挖出来说事,又不想自己被过度关注,过度怀疑,那她就必须做好协调。
即得让人觉得她聪慧,又得让人感受到她的无可奈何,被逼无奈。
“我想,我不能下水,那我就想办法将鱼儿弄到水岸边来抓。我想,鱼儿不可能自己跳上岸,或游到岸边等着我,那我就弄一个能暂时留住它们的地方,让它们在这个地方乖乖等着我来。”
“壳子爷爷,您看,这些小水坑像不像荷塘,那连水口像不像连接宽阔水域与草沼内荷塘的沟渠?”
荷塘跟陷阱,也就夏微微能将两者说到一处。
然而,被眼界局限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两者的牵强性,一个个的,具都在夏微微强制将两者攀扯到一块后认真思考起来。
每年春夏,湖水上涨时,湖里的鱼儿都会顺着草沼上的浅渠进入草沼,然后,在湖水退却后困留部分。
若将荷塘挖在这水边,游弋在水里的鱼儿还真难免会进入,而它们这一进入,抓它们就容易了。
思想被故意的指引,在加上一个孩子的能力有限,眼前这屁股大点的荷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而湖水,别说冬季的,就是春夏也不可能由着谁的心意涨退。
自然的,让水坑干渴的目的就不可能达到。
那,在小水坑都挖出来后,怎么让鱼儿进入,这接连水坑与宽阔水域的孔洞自然而然,而试着玩一般的水坑都有了收获,那有枯叶,干草为先例的干鱼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
“还真别说,这回还真将阿缺这孩子逼到点子上了。”哭笑不得的,壳子爷爷呢喃。
大人是不可能会想到这么小家子气的法子的,这办法若是大人想来的,荷塘的面积只会是最大。
不得不承认,孩子这回倒是歪打正着了。
而既然一个想法歪打正着了,那另一个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
精神矍铄的,壳子爷爷问像大家:“阿缺这些鱼,换给我们来晒,大家有什么意见?”
陷阱明天还有没有效果不能肯定,但相比一无所有的孩子,他们更具底气。
而前有桫椤殚精竭虑的为部族设想,在有今天的意外之喜,众人对夏微微的包容力明显增长。
“壳子叔,这事我没意见。”
“壳子叔,这事我也没意见。”
“壳子阿哥说的什么话,我们还能看着阿缺做事不成?”
“壳子爷爷放心,我们不会有意见的。”
争先恐后的,大家急急表态,却不想他们这边话语落尽,夏微微却举起手来。
目光看向莫名其妙地举着手臂的孩子,众人无言:“?”
故意缩了缩脖子,在别了脸色复杂的粉樱几眼,夏微微这才大着胆子似的开口:“我一个人,有没有鱼吃都没关系,这鱼,我还是自己试吧。”
我自己试,晒不成那也是一个人的事,若是让大家试,浪费了有人可得不开心,而这人不开心,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她,她实在是被针对怕了。
虽然没有直言,但夏微微那两眼以及表情,神色都再在说明了对某人的忌惮。
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粉樱,下一瞬,自然而然的开口。
“粉樱,这事是大家都同意的。”
“粉樱,咱们即同意这么做,这么做后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子我们都该接受。”
“粉樱,咱就是不为以后,就因桫椤咱都该帮助阿缺。”
“阿大,阿缺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去承受结果。”
“阿大,说句难听的,这事若是成了,得益最大的不会是阿缺,而是我们。”
“阿大,寻木说得不错,咱不能让孩子来给我们做试验。”
不知大家是想到了粉樱嘴巴虽不饶人,这一家里能做主的却是阿大,还是大家觉得阿大才是这一家人里对夏微微最付深意的人,只见众人画风一转,从强调自身的意愿转为阿大夫妻剥析其中得益。
一早起来就被自家女人戳了个透心凉的阿大,面容扭曲,心思沸腾:“·····”
他是好赖都不会分的人吗?
他是吗,是吗?
“阿大?”壳子爷爷意味深长:“心疼女人是好事,可心疼道理不分的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壳子叔,你说谁道理不分了?”一秒叉腰,粉樱露出你这个老不死的不给我说清楚,老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凶恶目光。
瞥她一眼,壳子爷爷失望摆头:“哎!”
第二十一章闹腾
唉?
她怎么他了?
他唉什么?
愈发生气的,粉樱怒问:“壳子叔?”
“粉樱!”阿大爆叱,顺便还扯了一人把,在将人扯得转向自己后,他这才沉着脸慢吞吞说:“大家的决定没有你多嘴的余地,你若不接受,大可离开部族。”
“我多嘴~”粉樱不敢置信。
同样的话,阿大这一早上就说了两次。
若是以往,别说一个早上说两次,就是一次,她都能做出让阿大后悔的决定来。
这时可是在草沼上,她多的是能去的地方。
偏偏,在她感受过火的温暖后,偏偏,在部族即将有吃不完的鱼儿时。
“阿大,你怎么也能跟大家一样误会我。”眼色一转,脸上表情换上失望,粉樱抱上阿大的手臂:“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
“阿大,我好难过,你怎么能跟大家一样误会我,阿大,我可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这样误解我。”
“阿大,我都跟着你多少年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怎么能给我按这样的罪名····”
翻来覆去的,粉樱就一个中心思想要表达,那就是大家误会了她。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在粉樱不能自已的哭诉声中,众人尴了个尬。
确实啊,这事上她什么都没说呢。
“咳咳,好了,这回是我们误会你了。”勇于承认错误的壳子爷爷主动道歉。
对于壳子爷爷的道歉,夏微微倒是没想到,但对于大家在她给出暗示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之前心头就有数了。
可,她要的就是众人下意识地选择。
阿大之前没对她做出真正的伤害之举不代表以后不会,所以,她想要扎根在这个部落就必须扭转大家对她的偏见,让阿大意识到她对部族的重要性,让阿大打消撵走她的想法。
毕竟,她是有前科的,她跟粉樱对上时大家若是一味偏向粉樱,那阿大就有足够为大家解决麻烦的出发点。
她毕竟只是一个人,还短胳膊短腿的,阿大若是发起狠来她根本就对抗不了。
再来,粉樱这人一向没脸没皮。
别人有时她腆得下脸,别人没有时她也落得下面子。
这种人,绝对不会将自己这种没有父母的孩子放在心上,她若是不激起大家对她的保护欲,不让大家看清她,自己之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有顺心的时候。
在夏微微看来,壳子爷爷都认错了,粉樱应该顺坡下驴,哪知,在众人的亏欠目光里,粉樱气息一转,哭嚎道:“我不活了,真的不想活了,我一没做对不起大家的事,二没做对不起自家男人的事,可大家一遇到事情就往我身上推。”
“······”
“!!!”
看着直哭不动的女人,阿大一脸尴尬,壳子爷爷嘴角僵硬,青木跟众人嘴角抽搐,夏微微也讶然张嘴。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壳子爷爷的认错会让粉樱寻死觅活!
当然,他们更没想到粉樱的心思比他们以为的更加自私,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觉得夏微微一个人的损失好过部族。
“这么多年了,我来你们青部这么多年了,可大家,大家居然都这么误解我,这一天两天的,大家对我简直····”
“够了!”双手下垂着,根本就没拦着她的阿大那个气啊。
这蠢货,她居然还敢提这两天。
“我这就送你出部族。”这女人简直蠢死了,昨天晚上白跟她说那么多。
“咯!”震惊的,粉樱巴巴瞪着阿大。
阿大黝黑的脸都给憋成了猪肝色,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难堪:“大家有没有针对你,你自己心头清楚。”
“我清楚?”粉樱声调陡然拔高。
在大家看来,阿大算是在提醒粉樱。
对于她的冤枉,也就这会这一出,今个一早加之昨天都是她没事找事。
却不想,粉樱根本就没有悔过之意。
···还真能看着阿大将人送走,然后他们追去将人弄死?
脸色极其难看的,壳子爷爷沉声说:“好了,一个少说两句。”
“···壳子叔~”悠然回过头来,粉樱就像找到靠山似的:“壳子叔,明明就是阿缺那孩子说的不要我们管,结果到头来却是我的错。壳子叔,我真没有活头了!”
莫名成为粉樱底气的壳子叔:“·····”
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夏微微眼神一暗,讷讷出声:“壳子爷爷,阿大阿爹,你们不要因我为难,这鱼,我想自己晒。”
“阿缺?”青木示意她别多嘴。
夏微微:“·····”
讲真,她不觉得这收获只有今天,所以,这鱼是她晒,还是给大家个表示友好的机会她都无所谓。
可明显,她还是太看得起粉樱这女人了。
心头对阿大这个人又警惕了三分的夏微微,正想该如何说服青木,却不想粉樱脸色一转,揽上她。
“壳子叔,阿缺这孩子犟,她一向说什么是什么,今儿她既然想到了要晒鱼,这鱼她肯定不会拿给我们的。”
粉樱的表情转变得太快,快得大家就是不想去想她折腾这老半天的目的不是让人孩子‘知趣’的自己开口都难。
“走!”阿大一把将人拽住。
脸上正得意的粉樱明显一愣。
然后,在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阿大这一脸的决绝表示的是什么后反手一拽,半蹲下去:“阿大,你还有没有良心?”
“没有。”阿大自嘲:“我就是没有良心,才会让你针对阿缺,就是没有良心,才会让你这么胁迫阿缺。”
“胁迫?我什么时候胁迫她了?”就算她真胁迫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大家好,这些鱼,她们至少能吃两天的好吗。
在粉樱看来,自己就算是真胁迫了,那也是为了大家好,她也没错。
在阿大看来,她死哭活啜的弄半天,好不容易让大家对她产生了愧疚感,结果人孩子一句话,她就原形毕露。
这下,不止弄得她屎臭,还将自己拉下水。
女人不好那都是男人教的,她这是将他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树立起了的形象毁于一旦啊。
第二十二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
一拉一扯的两人究竟认不认真青木不知道,但他明白,今天若让阿大将粉樱赶走,或他开口将粉樱母女处理了,今天之后,阿大一定会将过错怪在孩子身上。
即使他不想承认,但阿大确实是个连好兄弟的遗孤都能为难的人,他实在害怕阿大在没了女人后会做出什么对孩子不利的事情来。
再来,壳子叔的话在那里摆着,这鱼是阿缺来晒还是部族来晒又有什么区别。
相通其中关键,眼神一敛,青木低沉的声音响起:“阿大,你我都不如粉樱了解阿缺。”
众人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青木:“!!!”
听错了吧?
青木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青木!”青梅仿若被人一棒子敲醒似的讶然。
别眼,青木眼神制止。
嘴唇翕动,最终,青梅垂眸。
见青梅闭嘴,青木这才回过头望向僵持的阿大夫妻:“阿大,阿缺可是桫椤的孩子,桫椤有多倔强我们都知道。”
孩子爹有多倔强部族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继承了她阿爹的臭脾气,这也才会有她独自过冬的事情出现。
然而,孩子像不像她阿爹,犟不犟都不是事,都不是他青木愿为她胁迫部族的理由。
···在青木心里,他还是更要紧些的。
青木不知,他自认的退步对阿大来说就是对他明显的偏袒,更不知夏微微就不担心明天会没有收获。
于是,在言语阻止了阿大的行为后,他满心歉意地转像夏微微:“阿缺。”
“青木阿爹不用担心我。”为了转移青木的愧疚心理,夏微微扯着嘴角,一副的不在意:“我觉得你们更适合做鱼篓。”
正想该不该让孩子知道自己的想法的青木,一时转不过弯来:“·····”
才在感叹,青木这小子到底是选择了大局的壳子爷爷,闻声心思一晃。
孩子出于什么目的说这句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这么想。
在他看来,这孩子心思缜密,会一次做出鱼篓跟陷阱,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这会她说他们更适合做鱼篓,那必然他们就更适合做鱼篓。
即刻,壳子爷爷问:“阿缺怎么会这么想?”
还真怕青木一时调节不了心理,紧接着粉樱又浪费些时间的夏微微连忙看向壳子爷爷:“壳子爷爷也看见了,鱼篓的收获比起陷阱来说要多得多。”
“可那鱼篓看着好复杂。”陷阱就简单得多了,就一个坑,一个洞。
估计,做一个鱼篓的时间能挖好几个陷阱,而这般相比,陷阱的收获应该多于鱼篓才对。
在壳子爷爷的怀疑目光里,夏微微垂眸,小心翼翼似的开口:“壳子爷爷,这陷阱不过是顺势而为,吸引的不过游弋在岸边的小鱼。鱼篓就不同了,它不止能随意移动改变位置,放置在鱼篓里的食物味道更能传播到最远距离。”
“再来,我人小,力气小,做鱼篓时只能将鱼篓往小的做,将目标定为小鱼。大家却不同,大家能下水,有力气,这目标当然就能跟着放大。”
她是没办法,下不了水,这才多挖的陷阱,他们却不同,他们不只有制作大鱼篓的能力,更能将这些大鱼篓放在大鱼较多的水域。
不知是自己太过通透,还是面前女孩儿说得过于明白,壳子爷爷真觉得自己秒懂。
盯着孩子片刻,他柔声问:“阿缺可愿意教教我们?”
“我~”有些为难的,夏微微瞟了眼地上的鱼堆。
按理说,在‘她’将部族害得这么惨后,有补救的机会她都该尽力把握。
然而,她只是个跌跌撞撞,摸摸索索前进的孩子,我先去教你们,鱼儿我晚点在处理这样的话她实在不能说。
所以,这个选择就干脆交给大家。
大家让她先将鱼处理了再去教他们,或先教他们在回来处理鱼肉都由他们来决定。
有粉樱这杠精在,夏微微是想都没敢多想。
于是,当壳子爷爷毫不犹豫说出:“阿缺不用担心,这些鱼一会我们就能处理完。”时,夏微微明显地一愣。
见孩子表情一滞,壳子爷爷不由担心:“阿缺不愿教我们?”
“不是,我愿意教的,不然我也就不会去比较陷阱跟鱼篓哪个更好。”于她来说,陷阱跟鱼篓都差不多,她能面向的只有游过岸边的倒霉鱼。
比较这样的事,她根本就不用做。
在大家的凝神屏气里,夏微微暗示完众人,自己会让鱼篓跟陷阱同时出现,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大家,她这才紧搅着手指,十分忐忑的呢诺:“我只是不知该不该请大家帮忙,所以····”
夏微微不提这话,众人对她说出不来时还能升起些怨气,她这话一出,那就等于啪啪打大家的脸。
众人是面对都不好意思面对她了。
人家一个孩子,在好不容易想到个抓鱼的办法后,第一个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他们呢,在人家孩子需要帮助时,连帮人家孩子承担一下都不能。
不期然的,众人心里对粉樱这个人的意见更多了些,而对夏微微的积怨也开始消散。
“阿缺,阿叔不能帮你挖陷阱,编鱼篓,这鱼却能帮你处理一下的。”
“阿缺,这不是我们帮你,而是你帮我们。”
“对对对,阿缺,这不是我们帮你,而是我们有求于你的结果。”
“青木,咱们得快些,时间不早了。”
粉樱给大家的印象太过深刻,大家虽没言语提醒却个个都用眼神警告。
被众人瞪过来,粉樱一口气堵喉头,吐,吐不出来,咽,咽得不甘。
她又不傻,又不是听不出大家有求于阿缺的现实。
深呼吸,为了这个冬天,粉樱憋着火气,自认和蔼的,揉向夏微微的头顶:“阿缺啊,你真是个好孩子。”
用了十八般忍耐才没让开的夏微微跟着虚笑:“·····”
众人:“······”
看把人孩子吓得。
众人看看粉樱再看看夏微微,最后,伸手的伸手,开口的开口。
“时间不早了。”
“阿缺,这鱼你打算怎么个晒法?”
“我先进去取刀。”
第二十三章听你的
为了能快些将鱼篓做出来,青木直接安排黑石回去喊女人孩子们顺便取刀跟石斧,然后就吆喝着大家快速分类收拾起来。
当回到帐篷处却不见各家女人的黑石无奈的进了各家帐篷取了刀跟石斧,再去到他们的捕鱼处,喊了女人们过来时,男人们已经基本将鱼鳃,鱼鳞处理干净了。
“快快快,快将我的刀拿来。”
一路认回了自家石刀,石斧的女人,孩子们眼睛盯着鱼堆呆如木鸡。
‘阿缺还真抓到鱼了。’
‘她居然真抓到鱼了!’
“还愣着干嘛,快些帮忙啊。”男人吼像自家女人。
“呃!”脑子里全是‘阿缺是怎么办到的’这一关键问题的女人,下意识上前。
在女人们傻愣愣动作起来时,跟青木,壳子爷爷‘讨论’完,怎么能尽量扩大鱼肉的暴晒,风干面积的夏微微站起。
“青梅阿妈,你带人帮我搓些手指粗细的草绳。”取了黑石递来的石斧,安排了青梅后她这才又转向青木:“青木阿爹,你带几个人帮我砍木料。”
面对心头有数的孩子,青木也不多问,喊着自己小队的男人就跟着夏微微往最近的山包去。
来到山包边,原本应该指示众人砍什么样木料的夏微微却灵光一闪。
思考片刻,她笑道:“青木阿爹,我觉得比起搭建架子,将鱼拿过来将就树杆更方便些。”
“?”都不知她到底想怎么晒的青木满眼问号。
“原本,我想着的办法是砍些粗点的木料去水边搭建些架子,那样就能将鱼肉一串串晾晒开,现在,我却觉得先前想的办法不太好。”
“若是砍树去搭架子,这山包上稍微直点,粗点的树木都逃不了不说,我们还得来来去去许多回。”
“可若是将鱼肉串搬过来,拴在树枝上晾晒,那就却不同,那样不只不用砍了树,咱们也不用跑那么多趟,更不用浪费多余的时间搭建。”
于青木来说,只要能帮到孩子,多跑几趟就多跑几趟,多浪费点时间就多浪费那点时间。
所以,相比大家能轻松点,快些,更让他觉得欣慰的是此刻孩子灵动的目光。
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头顶,他含笑轻言:“阿缺说怎么就怎么,青木阿爹都听你的。”
“·····”这慈爱的表情。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青木这老父亲的嘴脸,夏微微借口一句:“我看看树枝用不用修理。”逃离青木的魔抓。
见孩子昂头,一本正经的观望,跟着观望片刻的男人们冲青木道:“这山包上的树比较稀疏,不茂盛,我觉得倒是没必要在修理。”
大松:“相比遮盖不了什么太阳的树枝,我觉得刺灌更影响。”
晾晒鱼或许跟晾晒兽皮不同,但东西最终都会变得干硬。
所以,风跟阳光都少不了。
目前,这些树上树叶都差不多要落完了,鱼肉晾晒在树下,根本就遮挡不了多少阳光,真心没必要去修理。
他们,若硬想为阿缺这孩子做点什么,那还不如帮她将树下的刺灌清理干净,让孩子回头查看鱼肉时不用担心脚下。
目光相对,看到彼此眼里的有心的男人们立刻附和。
“大松阿哥说得不错,这山包上刺灌多,阿缺来看鱼肉时容易受伤。”
“对,这些刺灌太招嫌了。”
为了表达对夏微微地感谢之意,众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建议,最终,大家一致决定树枝不用去管,杂草也不用在意,毕竟这个季节并没什么蚊虫,鼠蚁,这鱼肉晾晒着时不用担心招惹这些东西。
而为了不给夏微微拒绝的权利,青木直接忽略了夏微微投来那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大家的目光,兀自指挥男人们动手。
被青木嫌碍手的夏微微矗立一边:“·····”
山包上刺灌虽多,可认真清理起来也经不起事,片刻功夫,上百平方面积里就找不到刺灌的踪影了。
眼见男人们并没有停手的打算,觉得差不多了的夏微微连忙开口:“各位阿伯,阿叔,差不多了。”
“阿缺,鱼儿不少。”青木示意夏微微不用担心。
“·····”
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夏微微无奈。
在她看来,今天的收获并没多到需要很大一片山坡的地步,就算今后会继续晾晒,目前清理出来的这些面积也足够了。
“青木阿爹,这鱼不大,可以一层层往上晾晒”比划着,夏微微来回指点“这两棵树之间就能晒许多,这两棵树之间也能,所以,大家清理出来的这一块根本就用不完。”
目光跟着孩子手指来来去去,脑海里也同时思考着她言语里的意思,并加以计算。
最终,青木喊了停。
不用费工费时搭架子,这鱼晾晒起来那叫一个快,没多会工夫,人群便拿着鱼鳃往水岸东面移动。
在夏微微的指点下,黑石带着各家孩子收集芦苇秆,女人们直接用昨天采集的烧火燃料搓草绳,男人们则到附近山包砍树枝。
在男人们扛回第一批枝条时,孩子们已经收集到不少芦苇秆,女人们也已经搓出不少草绳。
留下青木这一个分队,夏微微开始编制示范。
当样本完成,心头又一个模型成型的夏微微也不急着让大家动手,而是再次拿来枝条草绳,开始了又一个鱼篓的编制。
与先前那个不同,这会这个她并没有用太多枝条,而是用枝条大致地固定出个长方形后,用草绳栓出网状结构的壁垒以及鱼儿的进出口,这次这鱼篓,不止让鱼儿的进出更加灵活,方便,也让鱼篓更加结实,坚固。
“阿缺,这个····”差距太大了吧?
这两个玩意感觉都不是一回事。
对比两个鱼篓,不想说出怀疑言论的青木指向先前那个:“阿缺,我觉得这个好做些。”
扫眼众人,见众人具都指向第一个鱼篓,夏微微寻思片刻后噎下解说的话语。
就是她又放下水的那三个,明天还有没有收获,大家都保持怀疑,更何况是大变样的新篓子。
第二十四章给鱼儿点时间
没浪费功夫说服谁,夏微微依照大家的意愿教授大家编制第一种鱼篓,而后,在大家成功地编出一批后,让大家独自发挥。
按照先后顺序的,夏微微一个接着一个地检查,在确定大家独自完成的鱼篓并没什么大问题时,让男人们暂停编制,先放上诱饵,将这些鱼篓送入水。
因男人们能下水,也因更多的鱼群所在离水岸较远,这些鱼篓没有用草绳牵引,而是用芦苇秆做浮漂记号。
到时,男人们能向着目标去,并借由芦苇浮标的浮力运回重量增加的鱼篓。
“大家已经熟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压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夏微微检查完又一批完成的鱼篓后站起。
知道孩子也心急,众人都没有阻止她。
“先吃东西。”青木交待。
相比严冬时没有足够的鱼肉,一两顿的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没有说你们也先吃点,别饿到的话,夏微微直道一声:“青木阿爹不用担心我。”
“去吧。”青木含笑点头。
回到陷阱处,夏微微没急着挖陷阱,而是在喝了几口水后打开芋叶,拿出莲藕。
边吃,她边将男人们散落的藕节捡到一处,待捡干净,她也吃饱了。
又喝了几口水,夏微微开始挖掘陷阱,之后的半天时间,就一直在挖陷阱,搬移红膏泥的过程里度过。
相比鱼篓,陷阱更适合她,以其坐着看天看地,不如将掏出的较好的红膏泥聚集到一块方便以后使用。
“呼~”
又一个陷阱完成,夏微微转头看天,见太阳就快落下,她迟疑片刻。
最终,觉得二十一个陷阱,三个鱼篓已经足够的她,将剩余的鱼鳃揉捏后撒入湖水,再将又挖出的红膏泥转移到泥堆。
清洗干净,夏微微慢条斯理的吃喝,待填饱肚皮,她这才扯草搓草绳。
当夏微微背着老大一捆莲藕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围着五个火堆编制鱼篓的众人不自觉的勾起笑来。
“你这孩子,干啥背这么多。”顾不得手上工作,青梅连忙站起。
转身,让青梅阿妈帮忙将背上莲藕接下,夏微微这才笑道:“一次多背点,能少跑两趟。”
已经忘记早上男人们是抱着莲藕跑到水边的事,青梅一听夏微微这么说,眉心蹙得更紧了:“这都是你挖的?”
听出青梅话语里携带的心疼,夏微微摇头:“不是,是各位阿伯,阿叔早上时扔下的那些。”
知道莲藕并不是孩子辛苦挖来的,也赫然想起男人们早上挖了莲藕回来的事,青梅脸上表情明显松快了些,回头,她问向青木:“是吃点东西还是怎么说。”
看着自家女人那疲惫至极的模样,不知青梅昨夜一宿没睡,还以为她是饿得受不了的青木自责不已。
他只顾着多做些鱼篓,却忽略了女人跟孩子们的承受能力。
“你先带人去将大家早上拿出来的莲根送过来,然后,你们就进去休息吧。”
没有立即回答,青梅转向女人堆。
见青梅看过来,榛子跟身边人对视了一眼,而后说:“青梅阿姐,我倒是不累的,还能在待一阵。”
“青梅,我也能在待一阵。”
“要不这样吧,青梅你跟孩子们去拿莲根,之后带孩子进去休息。”
察觉到青梅状态的女人们没有勉强谁,直道自己还能在坚持,可跟她们一样忐忑,心焦的青梅又怎么放心得了。
眼神一闪,夏微微垂眸,讷讷言语:“青梅阿妈,我昨儿太阳还老高就离开水边了。”
闻言,正想安排自家儿子去拿莲根的青梅明显不解:“?”
她们有多着急孩子不是不知道,那么,在明知他们这么着急的情况下说这话,她想表达什么?
小心翼翼的瞟了青梅一眼,夏微微将头垂得更低了点:“夜里鱼儿要睡觉。”
“然后呢?”青梅只觉得更疑惑了。
鱼会睡觉的事大家都知道,当然,更知道部分鱼儿是晚上活动。
可鱼儿在水里,她们在岸上,不管它们是睡还是不睡,她们都影响不到鱼儿?
目光转向火堆,青梅有些怀疑夏微微这话是在说火堆会影响鱼儿睡觉。
“阿缺,你是觉得晚上不是鱼儿捕食的时间?”心头想法蓦然一转,青木便直接问了出来:“你是觉得这会我们编再多鱼篓也捞不到鱼了?”
这话她可不敢乱说,但,青梅阿妈的状态确实不好:“我昨儿放着鱼篓就离开了,所以,我有点担心你们进出时会惊扰到鱼群,让它们不敢靠近食物。”
虽说每一个鱼篓都间隔了一段距离,可鱼儿就是那么容易被惊吓到,而若想要多些收获,这面对的就该是湖里的全部鱼种,而不是部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若想补救,只有争取大多鱼儿睡前这点时间了。
没人提点,这种问题还真不会有人想得起来,可有人这么一点醒,顿时就觉得事情严重了。
脸色一变,壳子爷爷即刻道:“青木,我们还有莲根。”
莲根是让他们赌这一把的最大底气,有莲根,现下就是在抓不到鱼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在严冬时饿死。
既不用担心会被饿死,那就不用着急了。
突然想通,青木顿时觉得轻松了:“累了一天了,大家都进去休息吧。”
“青木?”没有转过弯来的男人询问。
推开编到一半的鱼篓,青木站起:“虽说莲根不如鱼肉,但我们至少不用担心会饿死了,虽说鱼篓是越多越好,可鱼篓再多,没有收获又有什么用。”
“呃。”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经青木这一解释,再没人坚持拿树枝,草绳进去编制,也因他这一说,众人原本忐忑的心情平和了下来。
“话说,这两百一十四个鱼篓若是能有收获,就是一个里只有一条鱼,也得有两百一十四条。”
“我觉得吧,这鱼篓若有收获就绝对不会只有一条。”
“我也这么觉得,要嘛,咱们跟阿缺一样好运,要嘛,阿缺比咱们好运。”
“说起来还是因为有底气了。”
陷阱也好,鱼篓也罢,都不过孩子的临时起义,而在没有多番实验的情况下孤注一掷,无非就是心头有莲根这个数了。
第二十五章自责
“这莲根其实挺好吃的。”
“相比草尖,嫩藤,它是好吃不少,不苦,不涩的。”
“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以前居然都没发现!”
“···这也怪不得咱们,咱谁不是帮着大人清理鱼池长大的。”
对于有认知开始就拔来丢掉的东西,谁有病才会去尝···呃!
不是说桫椤有问题,只能说他们思想太狭隘了,不如桫椤想得多。
说起莲根,众人的话题那是更多了,可当想到莲藕之于先前的他们不过杂草一般的存在,众人就一阵唏嘘,然后就是对夏微微的复杂感情。
要说多感谢她,他们如今的境况都是她一手造成,可若说还怨,不管是火,还是莲根,都让他们再提不起怨恨的情绪。
目光移像幽波磷动的水面许久,在听到有人说他们去拿莲根会不会影响到孩子明天收获时,壳子爷爷收回目光:“今早挖的莲根不少,那些就先不管了。”
“这莲根能放十几二十天,要不,那些就给阿缺吧?”寻木试探的看向青木。
青木眉峰一挑,心头没忍住吐槽一句‘要给也该给条鱼,给莲根算个什么事’说:“阿缺胃口不大,那些莲根她就是吃到干都不一定吃得完,还是别让阿缺浪费,明儿中午让黑石带孩子们过去拿吧。”
孩子的胃口在不大,他们吃一顿的孩子能吃一天,剩下的最多也就能吃十几天。
然而,有新新鲜鲜的等着人去吃,干啥还要委屈巴巴的啃蔫瘪瘪的。
突然发现自己有故意收拾孩子的嫌疑,寻木挠挠头,憨憨道歉:“青木,你别生气,都怪我没多想。”
脸色不太好的青木:“·····”
他发现,他有点反应过激。
眼神不由自主扫了眼阿大,见阿大低头垂目,好似不在状况,心头滋味更是不好受了起来。
“你一番好心我还能不知道。”强扯着笑,他拍拍寻木的肩膀,而后示意大家灭火。
有昨天晚上粉樱闹的那一出,今天孩子烧火都十分细致,一听大人说灭火,手头拿着准备丢进火堆的草疙瘩顿时扔到一边,而再没有干草的加入,火堆逐渐变弱,最后只余防止火堆熄灭而架在火堆边缘的枯枝散发出来的微弱光线。
湖水洒落,白烟散开,确定火堆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了,众人这才离开水岸。
“好冷。”
“我怎么觉得这两天的气温比去年要低很多啊!”
“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的错觉。”
不是一个人出了错,那就是今年的天气真的比去年冷些。
顿时,众人谈论的话题又转到了火堆跟莲根上。
听到壳子爷爷万般感慨这两天的气温确实比往年低点,说今年极有可能会是个冷冬,若是没有火,他们说不定就是有食物也过不了冬,夏微微有点心虚的垂头。
再一听壳子爷爷说为了以防万一,没鱼后得尽量收集干草,她默默一句:‘有备无患总好过临时抱佛脚’。
可当壳子爷爷无比认真,严肃的像自己道谢,谢谢她经过这么多后还能将火跟莲根告诉部族时,她有点绷不住了。
今年会不会比往年冷,会不会是个让人生畏的冷冬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火多烤几次,他们也会明白,离开火堆后别说只穿点兽皮裙跟抹胸,就算穿着羽绒服都会觉得冷。
讪讪的,夏微微摸摸鼻子干笑:“壳子爷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是好孩子。”壳子爷爷感慨。
不愧是桫椤的孩子,不骄,不躁的。
因看不到壳子爷爷眼里透出的欣慰,只听出他言语里的感激,夏微微干笑几声,脚步默默拖沓。
揽着孩子肩头的青梅明显感觉到孩子放慢下来的速度,心头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拍拍孩子的肩膀,她无言的支持。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青梅紧紧揽住的夏微微:“·····”
心头有句‘我害羞’的夏微微,直到回到帐篷边都没听到青梅阿妈的问话,于是,在有人说太冷了,得将莲根拿进帐篷吃时,她轻拍青梅揽着她的手:“青梅阿妈,我先去睡了。”
“等等。”青梅按住孩子肩膀不放:“你们父子去拿莲根,我先搬草床。”
好似想到青木会说什么似的,她接着说:“我们冷了。”
我们冷了,所以不管到没到挤帐篷的时间,她们都想来挤了。
想到孩子单薄的身体,青木二话不说:“我去拿莲根就行,黑石,你帮你阿妈。”
听着这一家三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夏微微赶紧抓上青梅放开的手:“青梅阿妈。”
“嗯?”青梅好整以暇的等着。
为了不搬到隔壁去跟青木父子挤,夏微微连忙说:“青梅阿妈,现在真算不得冷,这时咱们俩就搬过去,待到严冬时咱们怎么过?”
青梅:“·····”
这时侯就需要跟人挤帐篷,严冬时确实是问题。
昨晚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睡不着的。
···到底,莲根再多也不能浪费啊!
不知青梅误会了自己烤那么多莲根的举动,一时没听到她说话,夏微微连忙跟进:“青梅阿妈,到冷得睡不着时,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到时,我们就搬到隔壁去跟青木阿爹他们挤,现在,我们得适应着,不然这身体会越来越差的。”
心道这取暖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她可不想跟青木父子挤,脑海里两家人是如何挤一个帐篷的画面闪过。
冷不丁一个激灵,夏微微连忙的放开青梅跑进帐篷,然后一骨碌躺下,扯着兽皮盖上。
闷闷的声音透过兽皮传出:“青梅阿妈,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些去吃了来睡。”
张口,正想试着让孩子相信自己,待到严冬时一定会想到办法,为她解决寒冷这一问题的青梅:“······”
“阿妈?”黑石凝眉询问。
这草床到底还搬不搬了?
张张嘴想喊,最终,青梅却没喊出来:“在等几天看吧。”
她知道孩子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可就是因为知道,这心头才会这么难过。
都怪他们没照顾好孩子,让孩子不得不走出他们的羽翼。
第二十六章满满的收获
夏微微不知自己这一举动又戳到了青梅本就自责的小心心,捂着兽皮本想着好好思考一下,却不想,因身体原因,躺下没多久就迷糊睡去,更想不到拿着生莲根进来换熟藕的青梅发现她如此快速地进入睡眠,自责心理更甚。
于是,一宿没合眼的青梅更睡不着了,搂着孩子,眼睛涩到干疼,也没合上片刻。
不知不觉的,一个晚上又熬了过去,帐篷外男人们小心的谈话声传来。
“呼~”粗喘一口,她干脆起床,跟上男人们的脚步。
男人们往常都起得很早,但今天,一晚没睡的他们起得更早,这天还灰蒙蒙的,众人就下了荷塘。
呼哧,呼哧的,荷塘里一番热闹。
“呵!”转身想看看大家挖了多少的青木,因不期然映入眼帘的女人愕然,然后,在女人闻声抬头时,看到了女人布满血丝的双眼,青黑得过分的眼睑以及憔悴异常的面容。
···迁徙时男人几天没睡都没她这么夸张。
自家女人跟自己一样操心确实值得高兴,可女人的身体哪里比得过男人。
看着青梅那眼皮都撑不起来的模样,青木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不都跟你说了,有莲根在,咱不怕鱼篓不上鱼。”
没解释自己并不是因为担心吃的睡不着,更没说出让青木别担心她的话,青梅只是兀自弯腰继续。
摇摇头,估计就是现在让她回去睡会她也睡不着,青木只能由着她,看向周围并在确定了莲根数量后高声喊:“差不多了。”
若不是为了最好的渔获,这会男人们绝对不会在这里挖莲根,可也同样为了渔获,天色亮开已经是他们能忍耐的极限。
有至一同的,大家将莲藕清洗干净送回帐篷中心,然后就边吃边往水边去。
夏微微醒来时太阳都冒出头了,这时别说男人们,就是女人孩子都已经没了身影。
没去纠结青梅阿妈怎么没叫自己,夏微微回身查看前天烤的这些莲藕还能不能吃,然后,在确定这些莲藕并没有变质后,将其全部挪到帐篷背后。
当时她想着四人吃一天的量,又想着莲藕多的是,能让青木一家多吃点的时候就该让他们多吃点,烤得多。
哪成想,昨儿他们三就吃了一顿,所以,就算今早他们也主动拿了熟藕,现下也还剩一顿的量。
她没有浪费的习惯,还能吃的东西更是做不来丢掉的举动,可她更想早些将大家钓上钩,让大家接受熟食,所以,剩下这些莲藕就只能拿来做实验了。
干莲藕不止方便携带,还更容易保存,若是能晒成功,来年迁徙时大家都能带上点以便不时之需。
而相比切开会氧化发黑的生莲藕,这熟藕不止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在焖烤时它还失去了大量水分,晒起来比生莲藕有优势得多。
摘来芋叶铺开,夏微微边切,边吃,边晒,待切完,晒完,她也吃饱了。
心道一声这莲藕若是能晒成功,来年迁徙都不用太操心,她兜兜转转的对比着部族鱼塘外的荷塘与空地。
虽说现在的她跟部族要个空鱼塘,部族里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反对,但她并不想为这点小事求人。
而这些没有清理过的荷塘,水虽然不深,但也不浅,养她一个人吃的鱼绰绰有余。
心头就没有求人这一选项的夏微微在鱼塘外的区域转了许久,最终选定一片位于帐篷东面,距帐篷圈百十米距离的区域。
将位于不同大小的三个荷塘之间,面积不过两百平方的狭长空地大致规划一番后,夏微微含笑离开。
没去凑部族的热闹,背着石刀,石斧的她踏入足迹稀少的草间,一边清理刺灌,杂草,一边走向陷阱位置。
她今天得背鱼回来,按照之前那种先到水边在往陷阱方向去的走法,这来回一趟至少得多走四五百米路,所以,她得给自己清理条小径,让自己每天少走点冤枉路。
磨磨蹭蹭好半天终于到达水边的夏微微,没在第一时间取鱼,而是在接连看了几个陷阱,并确定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要多不少后,扯来水草将陷阱通道塞住,然后,她拿着石斧奔向不远处的山包。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晾晒在山包上的鱼肉不拘大小都干了表皮,当然,相比巴掌大小的小鱼,那些长度达到十几公分的‘大鱼’脱水程度明显不好。
“这气候真是适合晾晒,至多三天能干透了。”估摸着,夏微微也仔细检查着,在确定上千条数量的鱼儿身上都没有不该存在的痕迹,东西,气味后,她这才放心的砍树枝。
结合长短不一,形状不同的树枝,草绳,她编出个简陋背篓,然后,在摘来芋叶垫在底部,周围后,夏微微开始了今天最最重要的取鱼工作。
很明显,鱼儿还是更喜欢吃肉,是以,今儿陷阱里的鱼量比昨天的多了至少三分之一。
当覆盖在陷阱表面上的水草被她按压下去时,她都感受不到多少空隙,当手心上推,数以十计的鱼儿被她掏出陷阱时,她竟升起种将陷阱扩大些的冲动。
“啪啪啪啪····”
水花四溅,鱼鳞翻飞。
夏微微并没将鱼儿一股脑捡进背篓,而是挑选着个大,体肥,有鳞的捡,那些个头小的跟无鳞的则被她一气呵成的送上了西天。
第一,无鳞鱼处理起来方便不少,第二,无鳞鱼多为鲶鱼种类,这种鱼大多都是夜行性的,相比其它鱼种凶残得多,而在它们那张无与伦比的大嘴帮助下,但凡比它们小点的都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她不想像部族一样按照品种,大小的去严格分门别类,那么就只能从根本上扼杀了它们,让它们没有霍霍其它鱼儿的可能。
“呸!”吐出好巧不巧溅进口的鱼鳞,夏微微粗暴的清理了陷阱,扔入新鲜的鱼鳃,盖上新鲜的水草,扯掉堵着水口子的水草。
一事不二作的,她在将陷阱整理妥当后才背起背篓快步离开。
第二十七章意外发生
因岔开了路走,也因两方都比较急切,一个早上,青梅跟夏微微就那么遥视了几眼,也就那么几眼,她们都肯定了彼此今天的收获颇丰。
于是,顶着俩大熊猫眼的青梅精神又抖擞了些,没了部族寒冬无鱼可食这一压力的夏微微心情也更放松了些。
取鱼,转移,收拾,晾晒,等渔获处理完,太阳都快落了。
背着半篓鱼,夏微微愣憧片刻,而后沿水向东。
这会,他们应该在编制鱼篓了。
在夏微微看来,今天的收获必定是大家抓紧编制鱼篓的动力,毕竟,今天的收获再多也不足以填补他们缺失的那一个多月。
于是,当她背着鱼颠颠到达部族的捕鱼点却不见人影时,她有些意外,而后,在发现昨天剩下的枝条,草绳都不见了时,后知后觉的想起自个昨天说的那些话。
为了不妨碍鱼儿觅食,应该是将东西拿回帐篷边去了。
毕竟,谁都想收获更多些。
不在水边就在帐篷边,部族两点一线的作息方式让夏微微直觉的给出结论。
于是,当她爬上斜坡却见男人们在不远处成圈的围坐编制时,她不由一呆:“·····”
‘其实,打扰不打扰鱼群的话都是她说的,而就算真打扰,离水边一点距离就行,不用跑那么远。’
抬手摸摸鼻子,严重怀疑自己智商开始退化的夏微微走向人群。
“阿缺来了?”
“阿缺挖够陷阱了?”
“是来找我们帮忙的,还是休息了?”
相差无几的话,相别无二的笑脸因夏微微的走近而响起,扬起,从穿来就被各种嫌弃,各种讨厌的夏微微一时都有些接受无能。
干巴巴的扯开嘴角,挂上营业性假笑,她一一解释:“我今天收获也挺好,我想着,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鱼,就没打算继续挖陷阱,晾了鱼见太阳还没落就过来看看。”
所以,她既不是来找大家帮忙的,也不是来帮忙大家的。
一听到晾了鱼三个字,心头才生起孩子这是担心被喊着帮忙的人们心思顿时被转移。
“你今天又晒了鱼?”壳子爷爷疑惑。
不是说她将鱼背进去了?
···难道是背进去后又取了一次?
···若她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都又见到渔获,那他们最早取过的那些鱼篓是不是能在天黑前在取一次?
···鱼儿在天黑后许久才会睡的·····
壳子爷爷的眼神,因心头瞬间闪过的想法骤变,闻声看过去的夏微微,正巧目睹了他脸上转换是神色。
三分不敢置信,三分期待,四分迫切。
‘她就说句晒鱼,老头居然就知道鱼干多半能成了。’
又一次,夏微微开始怀疑,‘这真是原始世界,为毛这老头这么机灵?’
“嗯,又晒了些。”自然而然的,不知自己误解了的夏微微点头。
壳子爷爷:“·····”
他对这孩子是不是期待得太多了,还是自己问得不够明白?
呃!
好像是自己问得不够明白,他直言:“你又取了回鱼?”
夏微微表示不懂:“???”
什么叫又取了回鱼?
陷阱挖着难道只取一回?
今天又取不是正常操作?
看到孩子这个表情,壳子爷爷提起的心顿时掉进谷底:“你告诉爷爷,你今天总的取了几次鱼?”
“二十四次。”夏微微无比肯定的给出答案。
听到这个数字,壳子爷爷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神也瞬间没了色彩。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你有几个陷阱?”
“二十一个。”为了让老头少问一句,夏微微很实在的将他接着会问的也答了:“有三个鱼篓。”
壳子爷爷彻底心凉了:“·····”
二十一个陷阱加三个鱼篓。
很好,就是二十四次。
看着壳子爷爷明显萎靡下去的精神气头,夏微微越发莫名。
不由自主的,她看向青木:“?”
与孩子那一眼的茫然相对,青木轻扯嘴角,为她解惑:“你壳子爷爷以为你今天就取了两回陷阱,以为你晒的是后头这次取出的鱼。”
“···啊!”她明白过来。
原来,老头子的‘又取’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他那眼神不是因为鱼干的可行,而是觉得他们也能取两回鱼篓!
···这未免也太贪心了些。
终于真相了的夏微微思考片刻,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壳子爷爷,再加上今天编地,一天取一回怕是都得紧着些时间用。”
他们人虽然多,但鱼篓也多,这鱼又不是拖出水就完事的,还得挑拣后送到里头。
事实上,就昨天放入水的那些鱼篓,若女人不来帮忙,这个时间,他们要么在送鱼,要么还在取。
别说取两回,就是一回都够呛!
幡然醒悟过来,壳子爷爷失望的表情即刻淡去:“人老了,脑筋转得慢,还好有阿缺提醒。”
“壳子爷爷····”
“阿爹~~”
被壳子爷爷这么夸赞,夏微微可不觉得自己能上纲上线,正想委婉的表示‘您不老,脑筋好使得很,只是太心急,忽视了一些小问题’却听到黑石远远传来的,充满不安,迫切的声音。
顿时,夏微微住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众人都知道黑石那小子的个性,若不出什么大事,他绝对不会这么火急火燎,慌张不安。
于是,在黑石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众人都放下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青木直接迎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黑石连多喘两口气都没敢,抓着自家阿爹的手臂小声说:“黄桃阿婶摔了,直接从山坡上摔了下来,红李阿妈说伤到肚子了。”
别说黑石一开口就直说重点,就凭他这不同寻常的态度,青木都不敢往轻的想。
然而,即便心头有数,怀着孩子的女人摔了这句话还是让他心脏紧缩。
“人呢?”青木问。
粗吸两口,黑石连忙回道:“正往帐篷送。”
“长竹。”青木大声一喊,并在长竹闻声跑向自己时大声说:“黄桃摔了。”
第二十八章我看看
孕妇摔了!
老天!
别说孕妇家的男人,这话就是夏微微听了都觉得腿肚子发软。
孕育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那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
第一,这里的女人并没有姨妈这一重要信号源,第二,人们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在长途跋涉。
所以,这里的女人不止不容易怀孕,还容易流产。而一个孩子就算能安全度过孕育期也并不一定就能见到这个世界,因为这里的出生率不到三成,大部分女人都会在生产时与孩子一块离开这个世界。
长竹,三十三岁,在黄桃之前有过一个伴侣,那女人就是在生产时离开人世的,而这孩子则是最近六年来唯一一个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
一连串讯息掠过脑海,夏微微紧拽着背篓肩绳的手指改为推扯,在男人们及其同情的看向长竹时,她扔下背篓,抓着黑石就飞奔出去,而就在她抓上黑石的那一刻,青木跟长竹都同时抬步。
青木几步上前,长臂一伸,将夏微微拦腰提起,而黑石,他也在两年后重温了拖油瓶时代的美好,被长竹紧拽着跌跌撞撞向前。
火花带闪电似的,在黑石的指引下,人群不多时就追到了目标,而在男人们追到身边的那一瞬,抱着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情况看着非常严重的黄桃的榛子停下脚步。
“黄桃~”语音颤抖,眼神充满惊惧悲凉的长竹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使唤,更不知是该先问她怎么样,还是先问最富经验的红李自家女人跟孩子怎么样。
“榛子阿婶,先将黄桃阿婶放下。”人还被青木提溜着,夏微微就命令出声。
然而,见到男人们都过来了的红李却一点不将夏微微放在眼里,看长竹一副不知能不能摸一摸自家女人的慌乱模样,只觉得他靠不住,立即转移目标:“青木,黄桃情况很不好,你快将人送回帐篷去。”
在这一刻,别说红李了,就是青木也自动过滤。
只见他将提溜在胯骨边的孩子放下,伸手接人。
没看到黄桃时夏微微还没那么慌张,现在见到了,还单凭脸色就能看出黄桃此刻状况很不好,她哪里还想得到暴露不暴露的问题,在青木接过黄桃的那一瞬,她抓住青木的胳膊。
“青木阿爹。”夏微微震声大喊,让接过黄桃就要开跑的青木下意识回头:“放下,先将黄桃阿婶放下,我先帮她看看情况。”
可能因夏微微表现出的气势太过惊人,也可能因为她的眼神过于认真,就这么的,在众人蹙眉开始怀疑夏微微是不是又开始作妖时,青木蹲下。
众人:“!!!”
“青木~”红李反应过来。
抓上黄桃手臂的夏微微可不想青木复又将人抱起,顿时沉声呵斥:“闭嘴。”
那语调,那脸色,一点都不像她们熟知的孩子。
抱着黄桃就要放下的青木顿住了。
抬眼,与青木双目相视,夏微微态度诚恳:“青木阿爹,相信我,请你相信我。”
‘青木阿爹,请你相信我。’
上次,孩子说这话时做出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决定,这两天更是用种种事实告诉他,她一个人在这个冬季是真不需要他们的食物帮助的。
那么,这一刻,孩子是不是也有了把握。
心头,青木也就权衡了那么一瞬间的功夫。
因为他知道面前女孩知轻重,懂厉害,若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所以,他将人放开了。
然而,相比青木的信任,黄桃对夏微微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好了,见青木真的将自己放下,她忍着肚腹传来的阵阵疼痛感推搡夏微微。
都道好的医生也得有好的病人配合。
没被推开却完全号不到脉的夏微微也急,反手一抓,紧紧将黄桃的手腕拽住后,她疾言厉色:“还想不想要孩子,想不想活了。”
不想要孩子还找什么伴侣,不想活还急什么?
一时,黄桃泪如雨下:“阿,阿····”
很明显,她想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
“阿缺,你让一让。”长竹回过神来连忙蹲下,打算自己抱黄桃。
伸手,青木阻止了长竹的动作,也因长竹没有谩骂推搡夏微微而断定他缓过神来了:“长竹,阿缺不是不分轻重的孩子,她说能救黄桃跟孩子就一定能救黄桃跟孩子。”
“·····”
已然揽上黄桃肩头的长竹动作停顿,无言。
正想着敲晕黄桃这一可能性的夏微微嘴抽。
‘她是不是应该怀疑一下青木的人品?’
‘他是不是在给她挖坑?’
转眼,与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男人四目相对,夏微微不疾不徐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她们的安全,但我会尽力,会尽全力。”
或许是因为夏微微那过于认真的脸色,眼神与她留有余地的说辞,也或许是因为心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长竹在凝视夏微微片刻后低头对黄桃说:“黄桃,桫椤将你们都交给了阿缺,或许,阿缺真有办法。”
就算不信这孩子,她们也该相信一心为了部族女人孩子好的桫椤。
果然还是自家的男人最懂自家的女人,长竹这句话一出,极力挣扎的黄桃顿时不动了。
这一刻,夏微微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黄桃配合,连忙指示:“将黄桃阿婶放平”在长竹将人放平后,她将黄桃的手放置在自己蹲坐着的大腿上。
“黄桃阿婶,你别怕,先跟着我吐纳,吐,吸,吐····”
不止调节着黄桃的呼吸,夏微微也调节着自己的,待自己进入平心静气的状态后,她搭上黄桃的脉搏。
张着嘴,看着夏微微神叨叨的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接着想说个啥都忘了的红李:“·····”
眨巴着眼,围观着这一切的众人心头同时涌起一连串的想法:阿缺疯了,青木疯了,长竹疯了,黄桃也疯了。
疯了,她们都疯了,居然相信阿缺真能救黄桃跟孩子····这娃这胆子是怎么长的?这样的事情都敢冒头····难道桫椤真教了她这一方面的东西····
越想,众人心头越乱,越乱,看着夏微微的眼神越复杂。
根本就感受不到包围着的众人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夏微微专心致志的号脉。
这一块真不是她擅长的,中医院几乎看不到孕妇,她也算是赶鸭子上架。
第二十九章准备
终于,在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与红李阿妈的经验常识红,夏微微得出了产妇身体素质不太得行,胎儿比较羸弱,并急出生的结果。
于是,在结合了自身断论与红李阿妈等几个年长女性的接产经验后,她将暂时照顾,观察产妇身体情况,产道情况的工作交给了她们几个年长女性。
经过那一摔,黄桃阿婶有了早产的迹象,但因时候不到,孩子一时半刻根本就生不出来,所以,她认为相比她估计的产妇生产后有可能面临的大出血,新生儿并发症什么的棘手情况,如何让产妇坚持着将孩子生出来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无法维持住产妇的体能,精神,这孩子连出来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她又哪里有机会去处理那些后续状况。
第一次接产,夏微微也紧张,而为了这一大一小两条人命,她强迫自己冷静,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这的一系列的安排。
“榛子阿婶,你带人采集些水蓼,美人蕉,薄荷回来。水蓼跟美人蕉各一捆的数量就好,薄荷叶则多摘点,尽量摘叶子,也尽量摘干净的,那样回来后就不用费力清洗”
“寻木阿叔,你带人搬些平整的石块回来,不拘大小,只要你们能拿回来的就拿回来,青木阿爹,你们捞几条鱼,越大越肥越好的那种,等鱼捞起后你们尽可能多的挖掘莲藕。”一连串的,夏微微安排了出去,并在众人下意识寻队规整时,她转向目光熠熠,等待任命的黑石:“黑石阿哥,你带大家去我陷阱边将我堆放在岸坡上的红膏泥搬进来。”
没有什么是比黄桃安全生产更重要的,而相比干巴巴等着,做些什么转移一下心头的注意力似乎是个好注意,因此,在这个时候,夏微微让干嘛众人就干嘛了,就是粉樱都破天荒的没找茬。
“快些,时间不等人,天黑了啥东西都摘不到。”嘴里嚷嚷着,粉樱也快步朝着帐篷后走,而听她这一说,众人都焦虑起来,于是,很快的,帐篷中心就只有夏微微一个人了。
仰头,看了眼灰突突的天色,她脚跟一转,奔向自个帐篷。
当夏微微将前两天做出来并晾得半干的锅,碗,瓢,调羹烧上时,青木等人送来了她要的大鱼。
青木是真将她的话奉为圭臬了,也为了黄桃下血本了,不止选的都是十五六斤往上走的大鱼,还直接就抓来十四条。
确定大鱼鱼腹上的油脂层够宽够厚,夏微微轻嘘口气,脸上表情不由放松了点。
眼睛紧紧盯着她的青木见状,顿时觉得自己这将今天抓到的全部大鱼整来的决定做对了:“要怎么处理?”
“我····”不经意看到大松阿叔捋湿发的动作,夏微微将我处理就好噎了回去:“将这些油脂取下来切成薄片。”
不疑有他的,男人们立即行动起来,而有人帮忙切鱼脂,夏微微也就不用等着烧制着的那些陶器了。
她回帐篷将盛放岩盐块的桶锅腾出来,也没去水边清洗一下她就将桶锅放到火边,而后,在男人们的疑惑中将已经切出来的鱼脂捧进锅中。
“阿缺?”青木有一连串的问号。
他想知道火堆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是要用来干嘛的,更想知道她在对这些鱼脂做什么?
这气味,有些像那天他尝到的熟鱼味道又有些不像。
···黄桃吃不了这么多,阿缺这时候也不可能给大家做吃的。
在青木的满心疑惑里,夏微微抬头看向他,然后,在青木以为自己就要得到答案时,她说:“青木阿爹,我还等着要莲根呢。”
‘对,还有莲根。’
赫然想起他们还有一个任务的青木立即按捺下心情,认真切鱼片,而夏微微,她连转头看一下其他人的表情都没有,兀自的将各人又切出来的鱼脂捧进桶锅。
若情况稍微缓和些,她不止能跟大家解释烧制着的这些陶器,即将炼制的鱼油,就是她那一系列的安排她都能说出来。
然而,时间紧迫,她要做的那些事又没一件是他们能理解的,为了不跟她们掰扯,为了能顺利达到目标,她最好忍着些嘴为好。
心头有数,在之后的时间里夏微微是能不多嘴就不多嘴,能让他们自己感受就让他们自己感受,可众人的忍耐是有界限的,能感受的是局限的。
她们能吞着唾沫闻着油香,看着怪异灯塔里的微弱火苗跟肚子里馋虫做斗争,竭尽全力的压下抬起油灯碗一口将哪所谓的灯油干了的冲动。
能无视各种形状的器皿的形成与它让人无法言说的手感,听话的抱着,背着它们去水边取水。更能像木偶似的敲敲砸砸洗洗,切切揉揉捏捏而不去猜猜它们的用途,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将那么一大碗的鱼油倒进那一大盆的薄荷汁里。
“!!!”
“???”
不是说那灯油见水会炸火花?
不是说火花炸起来容易引发火灾?
不是说水气多了油灯就燃不起来?
···那她这是在干吗?
炸火花玩?
还在想看火灾?
想将整个草沼烧了?
“阿缺!”抬着手,壳子爷爷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这些鱼油,能点多少盏小灯,这些小灯又能照亮多少黑夜:“你这是干嘛啊,那得好几条鱼呢,你真以为咱不缺大鱼啊,要是明天没那么大条的该什么办?”
“你这孩子,这是要做什么啊,这可怎么办?”手忙脚乱的,壳子爷爷是想捞却不敢伸手,不捞一下又不甘心:“你快些将它弄回来,将它弄回来。”
准备快制薄荷精油的夏微微有些无力:“待会弄,待会你看着我弄。”
众人:“·····”
壳子爷爷:“·····”
待会,又是待会?
就是这待会,让她有机会将那碗灯油倒进那盆绿浆浆里的。
只觉得自己又被敷衍的壳子爷爷,抿唇干瞪眼,迫切希望自己的眼神能让面前这满脸不耐烦的小屁孩识趣些。
然而,夏微微已经被他们的十万个为什么问烦了:“壳子爷爷,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第三十章出生
“阿缺···”
一点也不可爱的壳子爷爷抬手,准备表达一下自己这更不可爱的意见。
然而,他这才开口,眼睛都不戴眨巴一下的,夏微微那就莫得感情的说:“别指,看着就是,我实在不想在说,更不想在听你们的不可能,怎么可能。”
夏微微挺郁闷的,她明知这些东西他们接受不了,可是当他们露出下巴要掉,眼睛要脱窗的表情时,总是忍不住开口,而这嘴一张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不止弄得他们不上不下,也弄得自己烦不胜烦。
“青木阿爹,帮我将盆放进这边,在将蒸笼架到蒸锅上去。”不想在拖沓的夏微微点名青木。
其实也很心疼那些灯油的青木闻言立即行动。
虽说他心头也有很多疑问,但他更在意黄桃跟孩子,而对于阿缺,他有着绝对的信任。
“这般就行了吗?”听话的将油水盆抬放进蒸笼,又将蒸笼端架到开水滚滚的蒸锅上,青木这才询问。
“我先看看。”锅是新锅,蒸笼是新蒸笼,她也不知道它到底行不行。
内心忐忑,脸上夏微微却丝毫没有显露,在应了青木后她仔细的观察了蒸笼的稳当程度,再在确定蒸笼下头的蒸锅承受得住上头蒸笼以及蒸笼里的重量后,将大小两个锅盖分别盖在蒸笼里的油水盆上跟蒸锅上:“这般就行了。”,
目光挪到孩子脸上,青木等待下一个命令。夏微微也没客气,让他小心看着点锅,环视周遭片刻后进了帐篷。
常言道,瓜熟蒂落,这时间不到,在着急也没用,而时间到了,你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当占据最佳战略位置的红李阿妈嚷嚷出一句:“黄桃,收,使劲收,孩子现在还不能出来。”,夏微微在淡定不下去了。
这话无疑是在跟大家说这孩子要完,黄桃已经凉了一半了。
“我看看。”夏微微凑过去。
虽佩服她作出的油灯,鱼羹,提神油,但接产这种事,红李是真不信她一个孩子能会。
抹了把汗,她轻推了下挤过来的身影:“阿缺,你别闹。”
昨儿孩子信誓旦旦的话还言犹在耳,这一整个晚上也进进出出忙前忙后。
手虽然推了过去,红李却并不觉得夏微微能听话转开,正想告诉她事情的严重性,人孩子却站了起来。
“长竹~我,我没,我没办法了·····”
黄桃强忍着疼痛的声音断断续续,差点被夏微微带歪心绪的红李赶紧打断黄桃的自我否定:“黄桃,别怕,孩子的位置不算太歪,你憋着点,手伸不出来她就收回去了。”
虽先出手还是脚都不对,但相比先出脚,这小手简直不要太可爱,所以,红李这么说相当于给黄桃吃定心丸。
只见,前一刻还想交待后事的黄桃神色一转,看向跪坐她头边的长竹。
经红李提醒,才想起这个严重问题的长竹目光下移,而后喜悦难抑::“黄桃,是手,是孩子的手,只一个小拳头,你听红李阿姐的,你别怕”
见黄桃眼神转向自己,红李连忙打气:“黄桃,你一定要忍住,一定要让孩子将手缩回去,只要孩子将手收回,只要她憋够了,就会顺利出来”
洗干净手回来的夏微微正巧听到红李这番歪言邪说,顿时,她眼神一暗:“红李阿妈,我知道按压那个位置有利孩子将手收回。”
虽不信她刚才按压的那些位置有助生产,缓解产痛,但相比让孩子慢慢收手或就这么坚持到最后,红李选择相信夏微微这次。
于是,在夏微微的示意下她让开了位置。
围绕着黄桃的几人都没想过夏微微会那么大胆,所以,当看到她亲手将孩子的小手送回去时,整个脑子都宕机了。
就这么的,她们就这么听着她指挥黄桃,看着她这样又那样,那样过后又这样。
“使劲,黄桃阿婶。”
“啊~~~”
一声闷吼后,黄桃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而夏微微,她眼疾手快的将小红皮猴子托起,啪啪两巴掌就拍了下去。
伴随着晨光,一声婴啼响起。
“呀,呀~”
孩子出声了,虽然声音跟她的个头一样不大,但她安全的降生了。
“红李阿妈,你还愣着干嘛,快割脐带啊。”这事她没做过,还真不敢乱来。
相比夏微微这一刻的镇定,在场的几人就跟被雷劈过似地。
怎么将孩子的脐带割断,怎么将孩子包起,并怎么回到自己的帐篷,与孩子一块躺在这温热的草床上的,红李是完全没有印象,到现在,她脑子里都还是那个可怕的画面。
“呀呀···呀呀···”
怀里孩子羸弱的哭声响起,沉浸在思绪里的红李被惊醒。
手忙脚乱的,她抱起孩子坐起:“乖乖,忍一忍,忍一忍啊····”
她都不知是该说这孩子幸运还是不幸。
若说她幸运,在那种情况下,她居然安全降生了,这无疑是有幸运之神眷顾的,是幸运的。
可要说她不幸,那她也是相当不幸的。
它出来得太急,她阿妈还没准备好,所以,看过这个世界后的她会被活活饿死。
“乖乖,忍一忍,忍一忍你阿妈说不得就能喂你了,乖乖,别哭,留着点力气才熬得长”
端着个小碗进来的夏微微正好听了一耳朵悲戚,哀怨。
‘这里的人没有灭绝真是奇迹。’
心头腹诽着,她端着藕粉走近:“红李阿妈,先给孩子吃点吧。”
“!!!”
吃!
给孩子!
双目圆瞠,泪都忘记流了。
就这么的,红李愣愣看着夏微微送到眼前的小碗。
半响,她讷讷而语:“阿缺啊,虽然孩子不讲究,但你也不能让她吃鼻,涕啊。”
吃了好几碗‘鼻涕’的夏微微:“·····”
有点反胃是怎么回事?
“唉,就黄桃那情况,也不知多久才能有孩子一口吃的。”也不知红李阿妈出于什么心理,脸上嫌弃着,手居然伸了过来,问题是,在将藕粉送到孩子小嘴边,看到小小娃儿张口卷裹后,她居然还来了句:“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