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玄天宗
天上飘着雪，将大地覆盖成一片白茫茫。
但也总有些东西会在雪中特别突出，就像那风雪中的一栈小屋，在漫天的冰冷中，靠着氤氲的热气和热情的吆喝营造出一份温暖。
这是一处茶摊。
风雪中，一个人裹着蓑衣，带着满身的积雪走进茶摊，炉火的温暖让他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是一个青年。
正是叶川。
“老板，来壶热茶。”叶川将蓑衣解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雪花，连忙吆喝。
“好嘞，来了！”
老板手脚利落，马上就拎上来一壶热茶。
一杯热茶暖胃，叶川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暖洋洋的让人很是舒服。
这处茶摊不大，而且也没有什么饭菜，只有一些馒头面包，但也有不少人在这儿喝茶。
毕竟冰天雪地，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就算只有一杯热茶也足够了。
“老板，来一屉包子吧。”也出啊你再次吆喝。
“好嘞。”
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上来，看着就诱人无比。
旁边的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喂，你听说了没，最近好些个宗门又开始收弟子了。”
“早就听说了，关我们什么事？难道你还想进一月宗？还是洛水阁？”
“呃，那还是算了。”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说道，
“不过又不是非得是这些大宗门，也有很多小宗门挺不错的啊。最近最近我就听说了，通天帝国那边多了好几个宗门。
譬如入门就送破束丹的三道宗、入门就送地级功法的水云宗，还有号称修炼速度最快的玄天宗，都值得去试一试。”
“这些宗门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听着那几人的讨论，叶川喃喃自语，
“招人了吗？确实是该回去看看宗门了。”
其实他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但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玄天宗，而是在整个大陆，尤其是中州和通天帝国，以及一月宗那边，去探寻深渊的痕迹。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连一丁点深渊的气息都没有感受到？
仿佛深渊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没留下任何气息。
“或许是因为在一千年前深渊之主自己消散了，所以千年后的现在也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吧。”
他轻声喃喃。
不过深渊不在也好，没有了威胁，他就可以回去安安心心地打理玄天宗，将玄天宗打造成最强宗门。
嗯，这个目标不错。
吃饱喝足，叶川结了茶钱和包子的前便起身往玄天宗的方向走去。
……
通天帝国边境
玄天宗
首阳山上，通往玄天宗的路，在山脚下就挤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想加入玄天宗的。
“这么多人？”
看到这队伍叶川惊了。
这不会又是和上次一样是来避难的吧？
妖兽大战已经结束了啊，深渊也没有了痕迹。
还是说这些人真的就是单纯仰慕玄天宗？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那几个家伙做了什么啊？”
怀着极其好奇的心态，叶川从旁边的小路往上走。
越走他越发现，这首阳山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变化甚大。
山还是这座山，但是周围的花草树木几乎完全变了个模样——
树木变得更挺拔整齐，栽在道路的两旁，绿树成荫。
树下没有多余的杂草，在风雪中只有梅花绽放，倒也是一抹靓丽的风景。
两旁更是有不少的灵植田，里面栽种了好些不惧寒冷的灵植。不过种在这里也不怕被人偷了？
带着疑惑，叶川继续往前走。
走到山门处，还是熟悉的“玄天宗”三个大字，但山门本身已经被完全重新修缮过，换上了晶莹洁白的玉石，很是气派。
但一想到这肯定要花不少灵石，叶川就一阵心疼，
“这群败家玩意儿，怎么净是弄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啊？”
他越想越气，当即加快了步伐，终于走到了宗门前。
一看到宗门，叶川差点没气得吐血。
这哪儿还是宗门？分明就是宫殿好吗！富丽堂皇，高大宏伟，连牌匾都是金光闪闪的。
“造孽啊，造孽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叶川捶足顿胸。
而宗门前正在准备正是加入玄天宗的人看到叶川，都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而这时，从玄天宗里走出来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对着人群宣布，
“宗门外禁止吵闹，如有不听，直接取消参加测试的资格！”
这话其实只针对叶川一个人，因为这里就叶川一个在自言自语。
但他不知道啊，还在那里低声嚷嚷着“败家啊，败家”之类的话。
“说你呢，没听到吗？”那男子看到叶川竟然无视自己的话，脸色温怒，快步上前就要赶叶川走。
但当他走上去看清叶川的模样时，怒意立刻转为疑惑，紧接着是震惊，
“掌门，您回来了？！”
“哈，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这一声掌门把叶川叫回来了，他扭头去看男子。
这人看起来感觉年纪比他还要大，叶川科不记得自己收过这么“年老”的弟子。
“掌门，我是甘宁啊，是您在落星城收的第一批弟子，您不记得我了？”那人很是激动。
“甘宁……好像有点印象。”其实叶川一点也没有印象，但甘宁认出了他，那应该就对了。
“掌门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那个，我马上去禀报大师兄。”甘宁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连忙转身冲回宗门里。
这个时候，旁边那些本来还打算同情一下，或者想要看戏的人，得知这个嚷嚷的人竟然是玄天宗的掌门，连忙拱手拜道，
“见过叶掌门！”
“好了好了，不用多礼，你们继续排队把，祝你们都可以通过测试哦，加油！”叶川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谢叶掌门！”
有客气了一下，叶川便踏步走进了久违的玄天宗。
要不是被人认出来了，他都不敢说自己是玄天宗的掌门。
因为这特么的装修也太豪华了吧，之前的那些什么矮小的精舍，现在全部都变成了又大又敞亮房子，很是气派。
完全就是一介大宗门的派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叶书凝回来了
那甘宁回山上没多会儿，就带回来了好些个身影急匆匆地赶来。
“掌门！”
为首的是一个男子，正值青年，意气风发，本来成熟稳重的性子却因为看到也叶川而变得喜悦万分，有些失态。
“哦，你是……周凡？”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老成的青年，叶川差点没认出来。
“还有陈阳，小六，小七……”
叶川一一认出了其他人，都是当初他亲自收的那批弟子。
只不过这些人看上去年长了不少，完全褪去了当初的稚嫩，甚至看上去一个个都要比叶川成熟。
“啧，你们一个个咋变得这么老了，比我还老。”
“掌门，是你青春常驻，这都十年过去了，您还是这副模样。”周凡略微感慨，
“十年了啊，那是该长大了。”
原来他在夏国那里只是度过了十年。
“看到你们一个个都长得这么结实我就放心了。”他拍了拍这几个弟子厚实的肩膀。
他们早就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叶川不在的十年里，玄天宗在他们的打理下，实力越发壮大。
“掌门，我们一直都在挂念您，今晚我让其他弟子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周凡说道。
“呐必须的，我得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都长大了，哈哈哈哈。”
叶川欣慰不已。
本来叶川回来了应该是宗门的一件大事，但奈何现在玄天宗还在进行收弟子，周凡一时间不能脱身，只能先去忙了。
就算周凡想陪，也叶川也会赶他走。
现在叶川是会自己的家，又不是客人，陪什么陪。
最后他把陈阳和小五小六也轰走了，让他们赶紧去正是，别在这里待着。
后山。
玄天宗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但唯有这里除外。
后山，玄天宗掌门的居所。
熟悉的木屋，熟悉的家具。
屋子里没有任何灰尘，想必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空气中飘着丝丝很淡很淡的幽香，不知是什么香料的味道，有点似曾相识之感。
“这群家伙，把外面修得这么漂亮，我这里竟然还是一间木屋！？”
随时埋怨，但叶川并么有真的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
不过这样才是他想要的。
如果真的把这里也弄得跟外面一样富丽堂皇，他反而可能会不喜欢。
“回家了……”
叶川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闭上眼睛。
屋外风雪呜咽，却难得的给人一种安稳感，那是游子回到家中，不管风雪雨霜，亦是喜欢。
在这份静谧中，叶川陷入了微微的睡眠。
直到周凡在门外轻轻叩门，
“掌门，晚宴已经备好了。”
不多会，门打开了。
叶川换上了一如既往的白衣，神清气爽。
“走吧。”
晚宴设在了玄天宗偌大的大厅里，烛光灯火通明，热闹喜庆。
十几个弟子围在两张桌子旁，注视着和周凡一起出现的叶川。
这些已然成为玄天宗的核心人物、每年教导了不知道多少新弟子的男人，此时此刻看到叶川，不禁眼眶红红的。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老大不小了，还要哭鼻子？”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叶川立刻低声喝斥，
“都给我笑！”
“扑哧！”
还真有人忍不住笑了，也是这里的唯一的一个女子——陈梦溪。
十年不见，陈梦溪倒是越发的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行了行了，一个个都坐吧，别在这里煽情了。”叶川挥手示意让他们都坐下，
“吃饭吧，边吃边聊，我可是好久没吃过宗门里的饭菜了，我看看你们有没有偷偷换厨子。”叶川坐下来带头起筷，其他人才纷纷跟着动筷子。
“陈阳呢，怎么还没回来？”刚坐下来，叶川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作为三师兄的陈阳竟然不在这里？
他一共就亲自收了十五个弟子，现在就剩下十三个，除了叶书凝……就差陈阳了。
当初在妖兽森林里遇到了叶书凝，可惜他还是没有把她送回来，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遗憾。
“三师兄他说要去给掌门带个惊喜回来。”一旁的小吴说道。
“他给我带惊喜？他那个呆子还能给我什么惊喜？”叶川不屑。
不是他看不起陈阳，就陈阳那个木头性格，懂得什么叫惊喜？
“掌门，这个惊喜你肯定喜欢的。”一旁的陈梦溪也是神秘兮兮的。
“你们一个个的，我刚回来，你们别给我整个惊吓出来就好了。”叶川白眼。
“来了，三师兄回来了。”
忽然有人说。
所有人立刻看过去，但也不约而同地给叶春留下了一条路。
叶川也抬头看去，他倒要看看陈阳能弄出什么玩意儿来。
只见陈阳从外面走来，但不是一个人，在他身旁还拉着一个女子，笑意盈盈的，竟是叶书凝！
“掌门，我们回来了。”
两人走到叶川面前，叶书凝笑意连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次终于轮到叶川震惊了。
他刚才还想着再去一次妖森林把叶书凝找回来，结果现在叶书凝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我早就回来了，比你还要早。”叶书凝嘻嘻笑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叶川就剩这一句话了。
因为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如此一来他的弟子就全都回来了，团团圆圆。
“吃饭吃饭，都不要坐着了。”
“掌门，我们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叶书凝又说道。
“什么事，边吃边说，不耽搁。”此时的叶川就像个老父亲一样，招呼着久归的子女。
当然，这可能占便宜了。
众人落座。
“什么事说吧，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吧？”
不过就算是坏消息叶川也不怕。
叶书凝和陈阳对视一眼，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齐声说道，
“我们要成亲了。”
“咳、咳！”叶川差点没被呛死，不敢相信地看着陈阳和叶书凝，
“你们？成亲？”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没错，我们要成亲了。”叶书凝再次强调。
“你们这……进展神速啊。”
叶川是完完全全没想到叶书凝和陈阳竟然好上了，而且一来就给了他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第二百六十二章，通天帝国
“好事，这是好事，这是咱们玄天宗的好事！”
虽说惊讶，但这也是惊喜。
陈阳能够和叶书凝成亲自然是好的。
而这时，一旁的周凡忽然也说道，
“掌门，我们也准备成亲了。”
周凡握住了陈梦溪的手，后者则是脸色羞红。
“你们两个也……”叶川瞪大了双眼，转而想到了什么，直接指着其他的弟子喊道，
“说吧，你们当中还有谁也准备，或者是已经成亲了的，一次性说出来。”
“我父母已经帮我定了一门亲事了。”
“我老家那边有个青梅竹马，也要成婚了。”
“前段日子我遇到一女子，彼此一见钟情。”
“好了好了，打住！”
叶川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了，
“这样吧，谁还没有准备婚事的举手。”
没人举手。
“你们就不能假装一下举手，安慰安慰我吗？”叶川很受伤，都快要被气吐血了。
想他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结果他的弟子一个个都要成家立业了，这个气啊。
“掌门，你也要加油啊。”陈梦溪说道，忍不住偷笑。
“滚滚滚！吃饭，都给我吃饭，都不准说话！”
叶川那叫一个气啊。
不过他内心是真的高兴，这些弟子都成家立业了，也算是让他们的父母安心了。
晚饭后
后山
“掌门，你找我？”
周凡推开门，看到叶川正在执笔写信。
“来了。”叶川头也不抬，继续地投诉写信，
“我想既然你们都要成亲，所以我打算让你们都在宗门里一起举办婚礼，然后就是要请他们的父母亲戚朋友，迟点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这个没问题，我们之前早就商量好了，一起在宗门里举办婚礼，我们害怕掌门你不高兴呢。”周凡说道。
“高兴，为什么不高兴，你们几个大婚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你们定好了日子没有？”
“定好了，就在下个月初五。”
“那也就剩下半个月，要开始着手准备的了。”叶川说道。
“嗯，马上开始筹备。”
“对了，其他宗门，也要派发请柬去，不然等下别人说我们不给面子。”
“嗯，平时和我们有过交道的宗门都派了请柬。”
叶川忽然停笔，
“一月宗、洛水阁、通天帝国那些有没有派请柬？”
“这个没有。”周凡摇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别人估计都不会正眼看我们。”
“这样吧，明天你有没有空？跟我去注意拜访一下那几个宗门势力。”叶川想了想，说道。
他也该去拜访一下一宗一门一阁一帝国了，必须要确定一下深渊的蔓延是不是真的完全阻止了。
“好。”
周凡退下去了。
叶川郑重地写了四张请柬，明天分别去给一宗一门一阁一帝国。
如果只是周凡他们几个合灵巅峰的，那几个大势力却是不一定会给面子。
但他不一样。
叶川如今的修为已经是凝道巅峰了，距离不可言也不过一步之遥。
实力摆在这里，那几个实力估计也不敢忽视。
次日
玄天宗的收弟子计划仍在继续，治国负责人由周凡变成了叶书凝。
宗门口
“掌门，真的不用我和你们一起去吗？”陈阳有些担忧。
“不用，我是去派请柬，又不是去打架。你留在宗门里好好整理事务。”叶川当然知道陈阳在担心什么，但这次又不是去找麻烦，用不着这么多人去。
“那好吧。”
“醒了，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
叶川和周凡直接纵身一跃消失了。
……
第一个目的地是通天帝国。
看着似曾相识的都城，叶川内心不仅升起无线感慨。
千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挡住了二十万深渊大军，守着了这都城。
千年后站在这里，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过往浴血战场的场景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最后还是化作了一丝叹息。
终究只是一场过往。
“什么人？”皇宫前，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在下玄天宗掌门叶川，前来拜访通天帝国人皇，烦请通报一声。”叶川拱手一拜。
“玄天宗掌门？”那士兵微微皱眉有些不屑，但还是进去通报了。
“掌门，我觉得他们不会接见我们。”周凡小声说道。
“能不能随缘。”
叶川站到一边，看着高大的城墙有些发怔。
好一会儿，那进去的士兵终于回来了，说道，
“我们陛下不在宫里，但我们太上皇愿意接见你们，跟我来吧。”
叶川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走在似曾相识的皇宫里，叶川心中越发感慨。
当初可是他可是能够自由出入这里的，现在却要在别人的带领下才能回来，仔细想一想还有点好笑。
终于，两人被带到了一处书房里。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坐在龙椅上，面容苍老，身上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这边是当今通天帝国的太上皇，叶炽。
“晚辈玄天宗掌门叶川，见过太上皇。”叶川深深一拜。
听到有人说话，叶炽才缓缓的睁开朦胧的双眼，
“你就是玄天宗掌门？有何事求见啊？”
“敝宗门将于下月初五，为我的弟子们举行婚礼，而我们玄天宗承蒙在通天帝国边境的庇护，故而前来请柬，以表答谢。”
叶川双手将请柬放在叶炽面前。
“大婚乃天大的喜事，自然值得庆祝，届时我会派人前往祝贺。”叶炽看着叶川，浑浊的双眼露出一丝迷茫，喃喃道，
“你很像朕的一个孙子。”
“或许是太上皇太过思念了。”叶川微微一笑。
“是吗？可能真的是我太想他了，哈哈哈。”叶炽朗声一笑。
“祝愿太上皇身体安康，万寿无疆。”
叶川最后一拜，离开了。
千年前叶炽便已经是凝道期，寿命可达数千年不死。
但或许是当初的伤势给他留下了病根，以至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如风中残烛。
叶川心疼，只是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侍奉在他跟前。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夏国的皇孙了，也不是叶炽的孙子。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宗门掌门而已。
第二百六十四章，洛水阁
云阳城，作为一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城镇，再加上道路四通八达，这里的繁荣远不是一般城镇可以比拟的。
空间传送阵闪过一阵光芒，叶川再次来到云阳城。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了，当初他来中州也是被传到这里的。
看着虽有改变，但大体还是原来样子的云阳城，叶川心中没有太多的感慨。
他身上还有一张中州的详细地图，上面标记着洛水阁所在的地方，他只需要跟着地图走就行了。
叶川在云阳城没有什么熟人，也不需要去叙旧，直接往洛水阁的方向走去。
从云阳城到洛水阁距离不算远，而且路线明确，叶川一路上问了几个人路，就是这样走的不会错。
不过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和他一起走呢？
一路上能看到的少说也有十来人，这就很疑惑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怕迷路，随时都可以找人问。
……
一个时辰后，叶川终于找到了洛水阁。
他是第一次来到洛水阁，阁如其名，临水而居。
那是一座山上的楼阁，清幽雅静，山的旁边有一条巨大的瀑布飞湍而下，就像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一样。
“这就是洛水阁吗？环境真好。”
不得不说洛水阁的山门很好，周围雾气缭绕，很有一番仙境之感。
不过很格格不入的是，洛水阁山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些公子哥。
他们也不是在这里干等，不少人直接在周围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棚子休息。
“啧，怎么这么多人，难道今天也是洛水阁招收弟子的日子？”
不解的挠了挠头，叶川随便问了一下旁边的人，
“这位大哥，我问一下，你们这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是想加入洛水阁吗？”
那被问到的人听到这话，立刻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你问这种问题？你自己不也来了吗？”
“我来是因为其他事，和你们不一样。”叶川保持着笑脸。
“那也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人鄙视地看着他，不过还是解释了，
“是洛水阁的圣女面向天下修士比武招亲，无论你什么身份地位，只要修为够强就很能抱的美人归。”
“比武招亲？现在还有这种东西？”
这着实是惊讶到叶川了。不过洛水阁的圣女，难道是苏晚溪？
如果真是苏晚溪的话……
叶川眉头微微一皱，撇下那个还在自顾自说个不停的人，转身往洛水阁上走去。
……
“什么人？”
两个洛水阁的女弟子把叶川拦在了门口前。
后者微微一笑，上前拱手拜道，
“在下玄天宗掌门叶川，特意前来拜见洛水阁阁主，还望通报一声。”
“你就是玄天宗的掌门叶川？”
听得他的自我介绍，其中一个女弟子立刻露出惊讶加疑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
“正是。”
被人这么看着还是有些难受的，不过碍于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叶川还是忍住了，
“劳烦两位进去通报一声。”
“你等着吧。”
那女弟子好像有些鄙视地瞥了叶川一眼，转身就进去了。
这赤裸裸的看不起的眼神让叶川有些尴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洛水阁的人应该不认识他吧，况且他也没得罪过洛水阁啊，怎么就得到这样的对待了？
想不明白的他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儿，那先前进去的女弟子终于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弟子拥着一位妇人出来。
那妇人也不年迈，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但保养得甚好，在她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更重要的是叶川在那妇人身上感受到了和吴越差不多的气息，包括修为和领导者的威严。
想必此人就是洛水阁的阁主了。
“晚辈叶川，拜见阁主。”
叶川恭恭敬敬地拱手。
“你认识我？”那妇人看着叶川，随时问话，但语气中并没有疑惑。
“不认识，但您身上的威严已经表明了您的身份。”叶川如实说道。
“你就是叶川？”阁主再次问。
“正是晚辈。”
“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下是来送请柬的，下个月初五，晚辈的宗门有几个弟子大婚，特意来给送请柬。”叶川将最后一张请柬双手呈上。
“弟子的婚礼，掌门来送请柬？”阁主轻哼一声。
“我们玄天宗毕竟是小宗门，来请贵阁的话，必须我这个当掌门的来，让您见笑了。”
“请柬我收了，你走吧。”阁主直接下逐客令。
“好的，那就不打扰了。”叶川正要转身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
“对了，斗胆问一句阁主，，请问苏姑娘在吗？在下和苏姑娘是好友，许久没见，想叙一下旧。”
本来叶川只是很普通地问一句，但阁主的脸色却一下子阴沉下来，冷声骂道，
“她不在，你永远也不会见到她的了，你走吧。”
“呃。”
这话骂的叶川是一头雾水。
这算什么意思？他就是问一句也得罪这阁主了？
“阁主，您不用这么激动，在下只是问一句，如果晚溪不在的话，那我下次再来，这次就不打扰了。”
“本阁主说了，你永远都见不到她的了，以后你也不准再踏进洛水阁一步！”阁主冷声怒喝。
“阁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晚辈那里得罪您了？如果有不妨直说。”这从一开始就没给好脸色看，现在又是这般态度，叶川被激怒了。
“晚辈只是来送请柬的，要是洛水阁觉得玄天宗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入流宗门，看不起也没关系，但您这般话未免也太过针对晚辈了吧。”
他称自己是晚辈，但不代表真的就怕了阁主了，现在对方这么不给他面子，那他也不用给对方面子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来送请柬是假，坏我洛水阁大事是真。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举行比武招亲的时候来，还说不是来捣乱的？”阁主冷声道。
“呵，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来捣乱的，你比武招亲是你的事，我来送请柬怎么就坏你洛水阁的事了？我是拆您擂台了还是怎么的？”
叶川气极反笑，他是想不明白这人是什么逻辑，难道是老年痴呆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十年
风雪交加，将叶川的黑发染白，也将地上的那两段红绳覆盖。
他愣愣地看着空空的手腕，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不要再说以前的事了，那时你我年少，只是刚好在时间里你我相遇，那时我心性不稳，才让你在我心里留下了一道影子……”苏晚溪轻轻地说着。
叶川静静地听着。
“但那只是一道影子，不管再怎么深刻，十年了……没有什么是岁月抹不去的。”苏晚溪的声音很轻很轻。
“是啊，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掉的……”
叶川轻声喃喃。
确实如此。
他们只是刚好在心性不稳的时间里遇到了对方，又刚好彼此经历了一些事，才让彼此走进了对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影子。
但这道影子是需要维持的，否则再深刻的影子，也会被时间抹去。
对叶川而言，他只是在大夏国里经历了一段历史，不过区区一两年。
可对苏晚溪来说，已经是过了十年……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承受住岁月的打磨。
叶川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迹，并不足以抵抗十年的岁月。
或许曾经她也思念过，想念过。
但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思念都飘散在了岁月的长河中，化作一声声叹息，化作十年后的一把剑……
“原来我给你留下的痕迹并不足以地方十年的岁月，我明白了，是我冒犯了。”叶川像是恍然大悟，抬头拱手深深一拜，
“叶某告辞，希望苏姑娘一生平安。”
说完，叶川转身便走，身后传来了苏晚溪最后的一句话，
“曾经很是喜欢，奈何时间无情，空做悠悠留叹息。”
叶川没有回头，径直地走了。
他心里很不舍，很不解。
哪怕他在苏晚溪里的影子已经消失了，他也可以重新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可，那又能如何？
如今已是这个结果，哪怕他能再次在苏晚溪心里留下痕迹，谁又能知道这个痕迹可以维持多久？
十年？二十年？还是百年千年？
都无所谓。
既然已经无法回到过去，那为什么还要念念不舍呢？
人生在世，最后留下的只有美好的回忆和刻骨铭心的经历。
或许不是苏晚溪和他注定不能走在一起，只是他注定要孤身一人而已。
“谁说我是孤身一人的？我还有宗门里的那群臭小子呢。”
叶川重重地舒一口气，全速向玄天宗的方向赶回去。
……
叶川正在空中快速飞行，夜空中只有无尽的风雪无他同行，将他的身和心逐渐冰封。
忽然，前方的空间剧烈地扭曲起来，阵阵黑雾翻滚，凝成了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何方道友？”
叶川在空中停住，看着前方黑色的人影，眉头微微一皱。
因为他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才多久没见，叶掌门就不记得本座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川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深渊之主！
叶川二话不说，双指合作剑状，一剑斩下，霸道的剑气纵横而去，直斩深渊之主！
可，剑气却从深渊之主身上穿过去了。
深渊之主本是无形！
“太急了。”深渊之主优哉游哉，
“本座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只有一缕意识残存，还是依附在你身上才能苟活下来的。”
叶川冷哼一声，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苟活的，你的深渊已经大败，我劝你也是早早死了这条心吧，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不不不，我说过，深渊从来都不是凭空产生的。深渊源自于你们的人类内心的黑暗，只要你们人心黑暗不灭，深渊就永远不会灭亡。”深渊之主摇头。
“哼，你也只会扯嘴皮子而已，现在你就一缕残魂，出来是想拦住我的去路？”叶川冷哼道。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先不说这只是一缕残魂，就算是真正的深渊之主复活了，他也照样不会放过。
听得他这话，深渊之主摆了摆手，
“这可不是我要出来的。是你自己内心的黑暗将我召唤了出来，我才无辜呢。”
深渊之主语气很是无辜。
“我说了，你是迷惑不了我的，你以为还是一缕残魂我就奈何不了你吗？”
叶川眉头一皱，双指再次合拢，体内的源气顷刻间在他指尖凝聚，连空间都产生真正扭曲。
感受到来自于源气的威胁，深渊之主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但并没有慌乱。
“既然你一心求问，那我也不妨实话实说了。我问你，你觉得你如今看到的世界，就是真正的世界了吗？”
“什么意思？！”叶川脸色再次冰冷下来。
深渊之主继续说道，
“你从深渊世界里出来了，可是你能够保证出来后的这个世界就是真的世界吗？
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深渊之主看着叶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如雷轰鸣。
“我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界，你不要妄图蛊惑我，没用的。”
这一次叶川神色平静，没有被深渊之主的话带偏了。
这种话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信度，更不要说是从深渊之主嘴里说出来的，傻子都不信。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也不想说服你，真相究竟如何你自己去一看便知。”
深渊之主发出阴冷的笑声，慢慢消失了。
“切，这难缠的东西！”
叶川啐了一口唾沫。
深渊之主的出现确实让他感到意外，没想到还是没能将他赶尽杀绝，看来深渊的力量确实难缠。
不过深渊之主未免也太过小看他了吧，他如今已是凝道巅峰，力量步入不可言。
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想动摇他的心性，真实异想天开。
就算深渊之主有能耐弄出一个幻境，也不可能对他起作用。
“估计也只是不甘心，想要在最后一刻扰乱我的心性而已。”
摇了摇头，叶川将心中的杂念全部抛开，心静如水，继续往玄天宗的方向飞去。
虽然他这个当掌门的爱情夭折了，但那几个弟子的大婚还是不能耽搁的。
请柬都送出去了，剩下的时间只要好好筹备婚礼现场，等待百年好合。
……
第二百六十七章，我……看到了
夜逐渐消散，风停了，雪融了。
叶川在空间穿梭着，很快就回到了玄天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玄天宗并没有传来热闹喜庆的声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也没有人，整个宗门里静悄悄的，就像是沉睡了一样。
“怎么回事，人呢？都跑去哪儿了？”
叶川走在空旷的院子里，周围已经挂上了一个个大红灯笼，张灯结彩，各个角落里都摆上了喜竹。
但却一点儿喜庆的气氛都没有。
只有尚未消融的冰冷充斥整个玄天宗。
因为没有人气。
整个玄天宗里，他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连遗留下来的气息都没有。
“我才出去了两天而已，那群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都老大不小了。”
嘀咕着，叶川穿过宗门里都找不到一个人，最后走到了后门。
后门禁闭，在后面的是叶川作为掌门专属的后山居所。
叶川抬手就要去推门，但在半空中忽然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门上的蜘蛛网。
灰尘，蜘蛛网，地上的杂草从门的另一边生长过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表明一个迹象，那就是这扇门很久没人推开过了。
岁月沉淀的沧桑从门的后面阵阵扑来，叶川忽然感觉内心一阵狂跳。
他害怕了。
他害怕推开门之后的场景，他害怕推开门之后，会是另一个世界。
“呼，呼。”
叶川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停在半空中的手终于放在了门上，用力轻轻一推。
“吱呀～”
门没锁，就这样被推开了。
大门裂开了一条小小的裂缝，裂缝之中忽然照耀出刺眼的光芒，让叶川不得不抬手遮挡。
风忽然从里面吹出来，夹带着尘封已久的气息，炽热，苍凉。
叶川被这风吹得退后好几步，强行撑着，直至好一会儿，那风才停了下来。
他放下了手，眼前重新变得光亮，但看到的一切却让叶川愣在了原地——
狂风卷着黄沙，将腐朽的木门吹得咿呀作响，厚厚的墙体如今已被风沙侵蚀地只剩下最里面的一层泥。
山峰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荒漠，无尽的荒漠！
放眼望去，四处黄沙漫天，当初建在后山山峰上的房屋早已被风沙侵蚀殆尽了。
而回头看去，偌大的玄天宗也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废墟，被风沙掩埋，只能看得到大概的轮廓。
矮小的残垣边，几个大红灯笼被掩埋，油纸早就被侵蚀殆尽，只剩下一个灯笼架子，诉说着曾经或许经历过的喜庆。
“这是……怎么回事？”
叶川愣愣地看着周围，看着本该辉煌的玄天宗如今却只剩下一座被风沙掩埋的废墟。
热闹与荒凉，原来是可以变换的……
叶川转身，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在黄沙中，留下一个个脚印，随即又被风沙掩埋。
他一步步走了出去，走到宗门大门前。
高大的山门早已腐朽破落。
地上有一张牌匾，被风沙掩埋，只露出一个角。
叶川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刨开黄沙，将那牌匾拿了出来，被侵蚀得不成样的牌匾，但依旧可以看出上面的三个大字——玄天宗。
玄天宗还是那个玄天宗，只是一念间，沧海变桑田，一切都换了个模样。
“你怎么肯定，你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就是真正的世界？”
深渊之主的话在他脑海中回想起，
“这般模样，怕已经是过了千年吧……”叶川喃喃着，将手中的牌匾放下，起身向远方看去。
这本来是一座山，一座生机勃勃的山。
但现在却成了一片荒漠，死气沉沉的荒漠。
十年、百年都不会这样，唯有千年之久的岁月，才能让沧海变成桑田，让青山成荒漠。
“我当初回到了一千年的夏国，见证了历史，现在又让我来到一千年之后的玄天宗，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叶川轻声喃喃。
他起身，向远方走去。
玄天宗已成废墟，周围也没有任何生灵。
他能做的，只有走下去……
叶川在荒漠中飞了好几个时辰，但还是没有飞出这片荒漠。
仿佛身处无尽的深渊，飞不出，也走不完。
“是幻境吗？”
又飞了几个时辰都没有离开这片荒漠，叶川意识到了这不是简单的荒漠。
“需要找到走出困境的关键因素吗？”
叶川不得不落回到荒漠。
他现在已经彻底离开了玄天宗，四周一片苍凉，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荒凉。
“如果这是一千年之后，是想告诉我什么？”
没有找到走出这荒漠的方法，叶川干脆盘膝坐下，静心去感悟这个世界的规则。
没有生命，只有无尽的荒芜，是想告诉他千年之后人类会落得这样的一个结局吗？
“倘若这真是人类将来的结局，那么是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是因为深渊？还是妖兽？还是人类自己？”
他没有任何头绪，也想不到任何的理由。
但叶川知道，他必须要离开这里，改变这个结局。
就在这时，一点冰凉落在他脸上。
叶川睁开眼，原来是一片雪花……
天空中忽然开始下雪，不大，却飘遥。
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荒漠的闷热吹散，换上了一片冰凉。
“这雪……是寒冬。”
叶川伸手接住一朵雪花，让其在手掌化作一片冰凉。
这场忽如其来的雪，带着一丝熟悉。
雪越来越大，将整个荒漠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也将叶川在风雪中白头。
叶川的心前所未有的空明平静，这风雪让他的血都冰冷了。
他静静地坐在风雪中，不管天黑还是白昼，无论风雪雨晴，他都是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直至风雪过去了，春风起，第一场春雨降临，沐浴着大地。
嫩芽和生命在这片荒芜的大地重新开放，嫩芽长成小草，小树长成大树。
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万物生长旺盛，以勃勃生机迎接飘零的秋季。
秋风瑟瑟，带不走春的生命，夏的旺盛，但能够带来冬的风雪。
在新的风雪飘落，叶川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我……看到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记忆中的面孔
“我……看到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神情悲戚。
这话他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人。
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一步步走来，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的人。
“你看到了吗？”
那人停在叶川身后，声音苍老。
“我看到了……”叶川喃喃。
他看到了毁灭的不可逆转。
他看到了其实他从来就没有回到那个十年后，而是一直在千年后。
他看到了，人类在深渊蔓延中，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内心的黑暗，被深渊侵蚀了，成为了黑暗。
这个世界不是毁于深渊，也不是毁于深渊，而是毁于人类自己。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黑暗力量，只是有些人隐藏得好，所以压制得住；但有些人自制力不足，经受不住内心黑暗的驱使，最后被自己内心的邪恶所吞噬。
人类的存在创造了一个繁华的世界，但终究也会因为人类，这一切烟消云散。
“你叫什么名字？”
叶川又轻声问身后的人。
他一直都是叫那人深渊之主，但从来都不知道它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代表的是一个人的过去。我已经抛弃了过去，所以也就遗忘了名字。”深渊之主轻轻一笑。
“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叶川反问。
“也不算是，如今这个苍茫界里就剩下你一个人，我只是过来找你说说话，排遣孤独而已。”深渊之主说道。
他说得很云淡风轻，仿佛只是来看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而已。
“就剩我一个人吗？这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叶川抬头看着阴沉的苍穹，无声的笑了笑。
“这就是你的宿命。”深渊之主干脆也坐了下来，双手抱在身前，
“这个世界每隔一万年便会重生一次，而你只是碰巧成为了不可言，成为了超脱，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
但这也成为了你的宿命，拥有无尽的生命，你也要学会面对无尽的孤独。曾经的那些生命，你可以将他们留在记忆的里，甚至可以凭借你的无尽修为去将他们重现。”
深渊之主的声音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在和老朋友随意地聊着天。
“可那样的他们，没有魂。”叶川轻轻喃喃，
“那些存在我记忆里的面孔，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他们，是真正的，还是我记忆里的存在？”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在他的生命里，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拥有意义。
每一个人都拥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声音，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恩怨。
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都是不可代替的。
如今那些人都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世间不再有他们的足迹。
“可，他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痕迹，没有他们，我也是不完整的。”
“人生总是要面对离别的，就算他们真的存在，又能陪你多少岁月呢？他们终究会成为过去的，丢失在岁月里。
而新的生命会再次降临，在那里，你可以重新找到他们的痕迹，又何必苦苦执着于过去呢？”深渊之主轻叹一声，
“你又怎知，他们会愿意再来一次？你自己的意愿，有没有想过那些你记忆里的人是否愿意？”
随着深渊之主的话语，周围的世界忽然变得虚幻起来。
他们两个在这一刻如同创世神，明明身处这个世界，可却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生长。
新的生命降临，人类和野兽同时出现，从历史的一开始就必须对彼此的争斗。
双方都在彼此的对抗中得到发展，修炼开始感应到天地间力量的存在，开始修炼……
修炼之后，是越来越强大，战斗越来越激烈。
妖兽和人类的战斗是永远不会停止的，从诞生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了不会和对方和解。
“无尽的战斗，人类与妖兽，战争会促使人心黑暗的沉淀，深渊也会应运而生，这就是现实。”深渊之主说道。
不管何时何地，人类都不会停止斗争。
叶川沉默地看着这个新生的世界没有说话。
风雪在他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和风雪融为一体。
“这个世界的规则怎样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世界。既然它不能将我也一起湮灭，那我就要创造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叶川眼中闪烁着一抹凌厉的锋芒。
在这个眼神里，深渊之主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和坚定。
“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吗……曾经有一个人，他也是这种选择，你们人类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深渊之主有些无奈。
“曾经也有一个人？”叶川反问。
这个时候，他已经放下了对深渊之主的敌意。
“他是上一个超脱者，也是我见过的，对自己最恨的一个人。”深渊之主眼中露出了回忆，带着敬佩，
“曾经我和他是死对头，水火不容。但因为苍茫界危机的到来，整个世界力量消失在苍茫中。
他因为修为通天，达到了不可言，超脱了寻常的生死，大陆的毁灭影响不了他。
可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他的爱侣，都成为了苍茫中的碎片被抹去了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那些面孔早就存在于他的记忆里，无法抹去，无法忘却。最后，他化身超脱，以自身无尽的修为去幻化一个世界，将那些记忆里的面孔复活。”
深渊之主说道，
“他如今已陨落，可他的世界万古不灭，若是你们找到那个世界，或许你也可以将你记忆力的面孔复活。”
他看着叶川的眼睛。
“你说的是真的？！”
叶川黯淡的双眼立刻迸发出一抹精芒，沉寂已久的心也有了跳动。
“我从不说假话，只是那个世界已经消失在无尽的苍茫中，我也找不到其踪迹，能不能找到那个世界就看你的造化了。”深渊之主说道。
“我会找到的，哪怕付出我无尽的生命，也要将我生命中所有的面孔复活。”
这一句话并没有蕴含太多的坚决，有的只是平静。
“已然超脱，却甘愿回到束缚中……或许只有束缚，才是超脱吧……”
深渊之主轻声喃喃。
第二百六十九章，悠悠岁月，一生呵护
一千年……
两千年……
五千年……
直至万年岁月流逝，叶川在苍茫中已然独自走过了悠悠万载岁月。
在这苍茫中，他一直在寻找着深渊之主所说的、那个或许存在的世界。
可……终是无果。
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在沉默中，默默地寻找着。
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放弃，万载岁月里，他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执念驱使着他前进。
就这样，又走过了万年……
直至有一天，他在苍茫中，遇到了一棵树。
这棵树很大，树冠茂密，向着漆黑蔓延，仿佛穿过了整个苍茫。
那树上结了很多花，含苞待放，生命洋溢，所散发出来生命之力滋养着叶川的身躯，温暖，有力。
不知为什么，叶川在这棵树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暖，让他沉寂已久的心也出现了跳动，想要去靠近，想要去触摸。
“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温柔慈祥的声音忽然在苍茫中响起，如同母亲的轻喃。
叶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如何说话了。
几万年的岁月，独自一人，无人可以说话，他已经忘了如何言语，最后只能化作一道神念传出，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你一个人来的吗？为什么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哪怕孤身一人走过悠悠岁月。”那温柔慈祥的声音轻问。
“我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所有面孔都不见了，我要找到他们……为了他们，哪怕独自走过万载岁月也不在乎。”叶川微微一笑。
“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如果他们注定会留在你身边，那么即使你不去寻找，他们也会重新出现在你身边。可若是注定他们要离你而去，哪怕你走遍整个苍茫，最终也只会落得一个无果。”那声音轻叹一声。
“我从来不信命，如果他们不能留在我身边，那我就去到他们的身边。
悠悠岁月也好，万古苍茫也罢，如若只身一人，我宁愿化身苍茫中的一艘孤舟，护他们一生平安。”
苍茫中，忽然起了风，吹动大树的叶子，哗哗作响。
“曾经也有一个人，在苍茫中，在无尽的岁月中来到此处，只是为了寻找生命中的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为此，他不惜化身为一个世界，用无尽的修为去滋养那一方世界。
如今，无数岁月过后，你也要学他吗？”
那声音中带着无奈，带着叹息，带着复杂与同情。
“如果这是唯一的选择，那么我也愿意那样做。”叶川神色坚定。
苍茫中，吹起了风。
风带着落叶，卷着叹息，又吹奏了谁的思念……在岁月中轻叹着。
叶川走了。
他义无反顾，一个人继续在苍茫中走着。
他的修为已然达到极致，向苍茫的深处去探索，去寻找那一个个存在苍茫中的痕迹。
一千年……
两千年……
苍茫的深处里，他遇到了一个又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都存在不同的生命。
在一个个世界里，他找到了一个个熟悉的痕迹，或半丝，或一缕。
如风，如沙，缥缈虚无。
但对叶川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痕迹收集起来。
他不愿去干扰那个痕迹在原来世界的生活，所以他静静地等待。
在每一个世界里等待每一个痕迹生命的自然终结，然后才将其小心翼翼地收集在掌心。
或许一百年，或许一千年，他都愿意等待。
他现在可以有无尽的时间去等，等着他们自然老去，死亡……
每一个痕迹他都用心去等待，无论那些痕迹是好是坏，是他的敌人还是他的朋友。
如今他对生命已经没有了恨意，每一个痕迹，每一个存在他记忆里的面孔，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内心早已没有了喜怒哀乐。
在不知道等待了多少个千年后，叶川手掌中已经握住了大大小小的痕迹，都是他内心的弥足珍贵的存在。
一月宗白河、木柳、不死骑阿里木、叶炽、叶书凝、陈阳、周凡、甘宁……
那一个个不管是好是坏的面孔，都被他收在手中。
最后，他将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的痕迹一一收在掌心。
“那个世界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但终究不是我的世界，我的痕迹，只能存在于我自己的世界……”
叶川在苍茫中重新回到了那棵树下。
冥冥中有一种信念，驱使着他要回来。
过去了几万年的岁月，大树的枝叶越加繁茂，生命力浩瀚如海，那一朵朵花已经绽放出最惊艳的美丽，化作一个个世界，离开大树，向苍茫中离去。
这是东海花。
能够孕育世界的花，叶川之所以回到这里，也是东海花冥冥中的吸引力。
“我终究是只能化身于自己的世界……”
叶川沉默着在树下盘腿而坐，抬头看着一朵东海花慢慢生长，长成花的模样。
他这一生，经历不多，认识的人很少，能够留在他心里的更少。
可哪怕只有一人，他也愿意为此而付出所有。
因为他已经经历了足够的孤独，他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那个世界我已无法去寻找，但我却可以尽我所能，创造一个我想要的世界。”
叶川心里默默地回忆着过去经历的点点滴滴。
树上，一朵刚刚盛开的东海花离开树枝，在向苍茫飘去的时候，被叶川的神念拦住了。
叶川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这个脆弱的世界来到面前。
他将手中所有的痕迹依次很慢很慢地放进这个小世界里，将自身的修为慢慢融进这一朵东海花，去呵护这个世界的成长。
在那个世界里，玄天宗依旧，一月宗依旧，洛水阁依旧……
周凡依旧，叶书凝依旧，陈阳依旧，苏晚溪依旧……
每一张面孔都会在那个世界里复活，唯独少了一个人……
苍茫中，叶川身体逐渐枯老，将自身无尽的修为融入这一个世界里，只为他们能够一生平安，永无烦恼。
“这一世我已不能再陪在你们身边，但我会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每一缕照耀大地的阳光，呵护你们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