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被黄金淹没
“葛瑞克你个混蛋,也不说清楚东西在哪。”
赵肆扒拉着金子,累的满头大汗,都觉得快缺氧了。金库里又没必要装换气口,所以作为完全密封的环境,他的时间很有限,得在憋死之前找到雷电矛。要不是交情在这里,赵肆真想打开物品栏,直接搬空金库。
当然,葛瑞克不会真的让他憋死。葛瑞克躲在小巷子里,注视着库房大门,心里计算着时间。他俩约定的是五分钟,在确定赵肆进入库房之后,过五分钟葛瑞克就以反悔为理由,把赵肆取出来。
反正葛瑞克干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事,又不是一两次了。守卫们都习惯了,不会觉得有问题的。
库里的赵肆,玩了命的扒拉黄金。这一个个铸成金珠子滑不留手,踩起来也不稳当。伸手拔出来一把长剑,看了看随手丢到一边。不是所有长得像武器的东西,都是合适的武器,还有很多是装饰品。
好不容易感觉挖到了什么东西,结果发现是个宝箱,只得再次丢到一旁。但是没想到,这个宝箱应该是卡住了什么,一挪动之后,整个金山都崩塌了,铺天盖地的金珠子砸向赵肆。
赵肆无处可躲只能尽力抱住脑袋,叮呤咣啷的被金珠子埋在下面。
片刻后,“哗啦啦”响动,赵肆的手从金珠子里伸出来,努力把自己给扒拉出来。主要是脸得先露出来,然后再挣扎出来,整个人趴在金山上。
“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赵肆思考着对策。
想了半天,想到了蒙葛特教的东西。
蒙葛特教葛瑞克的时候,说过:脑海里先构建出“形象”,再把“形象”召唤出来,这就是祷告。
赵肆的理解是:脑子里先画个图,然后再整个3D打印,在手里打印出来就对了。
“你不能同时控制多种武器,可能是因为你不能一心二用。”蒙葛特这么说过,“你在用欧赫剑舞的时候,是不是紧盯着武器,不敢分心看其他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肆一个劲点头。
“所以还是不够相信自己,意念不够强。”蒙葛特摇摇头。
想到就要做。赵肆翻身跪在金山上,双手运转起灵火,直接按在金山里,冰冷的灵火到处乱窜,把金珠子都给烧凉了。
火光在金珠子间反射,照亮了整个金库。
脑海中回忆起蒙葛特的教导:不要只把祷告当做攻击的手段,而是当做肢体和精神的延伸。
所以灵火也不能只会烧东西,也得能找东西。
赵肆在脑海中描绘出雷电矛的样子,得亏是玩过游戏见过这件武器,不然还无从想象。
“雷电矛雷电矛雷电矛,你快出来啊。”
灵火真的像是赵肆感官的延伸,帮他分辨出金山里的每样事物。金珠子、宝贝、珍藏的武器……
赵肆的汗珠子滴到金子上,这么做带给了他不小的精神压力,而且他能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空气稀薄倒跟灵火没什么关系,因为灵火不是自然中的火焰,不需要什么燃烧条件。就算在水里,召唤出来该烧也烧。
深吸一口气憋住,加强脑海里雷电矛的影像,加大灵火的输出,还得控制好不能烧毁东西。
冰蓝色的灵火,在金山金海里卷起漩涡。
灵火将触碰到的各种东西,都反馈给赵肆的大脑,与脑中的雷电矛进行对照。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大脑的运行压力。
终于在要昏厥的时候,发现了深埋在金山下面的雷电矛。用灵火勾住雷电矛,雷电矛旋转起来跟个钻头似的,从金山里钻出来,金珠子四散飞溅蹦的到处都是,雷电矛一下子就落在了赵肆手中。
丝毫不敢停留,直接丢进物品栏,然后抓着货架蜷缩双腿尽力塞进空位里,戴上拟态面纱变成宝箱,静静地等待片刻,便听到了大门外的喧闹声。
大门轰隆响动,火光出现,有守卫进来将赵肆拟态成的宝箱抱下来,一路送出了大门交给了葛瑞克。
葛瑞克吃力的抱着“宝箱”,咬着牙赶紧闪到小巷子的阴暗处,将“宝箱”丢在地上。
解除拟态,赵肆揉着身上的伤痛:“你敢不敢轻点,我是个人啊。”
一晚上,小臂上的伤没好,又摔了两回,真是伤上加伤。
“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你真得很重。”葛瑞克给赵肆鞠躬道歉。
趁这个机会,赵肆从地上爬起来,手往身后一掏,便从物品栏里把雷电矛掏了出来。葛瑞克一抬头就看见了雷电矛,大为惊奇:“你把这个藏哪了?”
“那你就甭管了。”赵肆将雷电矛和拟态面纱一并丢给葛瑞克。
葛瑞克伸手抱住还往后退了两步,雷电矛的重量他还得好好适应适应,拟态面纱就被他揣进了口袋里。
雷电矛,中间是个石头制成的杆,外面缠绕着金属制成的闪电形状的刃,多股“闪电”汇集在一起成为矛尖。金黄色,跟葛瑞克很配。
“自己拿着。”赵肆扭头就走,葛瑞克在后面抱着雷电矛跟上。
“你还真是个神偷。这么大的矛都能藏起来,带出来!”
“别总问了,谁没点秘密啊。”
回去的路上,赵肆问道:“你想怎么洗白这件武器呢?”
葛瑞克早就有想法:“我出去转一圈,然后回来的时候就说是淘来的古董宝贝就行。”
是个好理由,想想好像谁用过。谁来着?日荫城的玛雷玛雷,他那柄大蚂蚁刺剑的来历就是这么编的。
帮了葛瑞克这么大的忙,赵肆也没说让葛瑞克报答。
葛瑞克一边看着雷电矛眼放精光,一边说道:“搭档,我看你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是吧。”
赵肆说道:“是。”
“那等你拿了冠军,我给你找王城里最好的铁匠,给你量身定制兵器!”葛瑞克做出承诺。
赵肆笑了:“为什么是拿冠军之后?”
“这样才更有纪念意义嘛。”葛瑞克哈哈笑着,特别开心。
“对了,你记着帮我问问兰斯桑克斯,弗尔桑克斯在哪里。”赵肆想起这件事。
葛瑞克扛着雷电矛,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回到葛瑞克家里后,赵肆丢下兴奋的睡不着的葛瑞克,直接钻进自己的房间。他实在是太累了,直接扑在大床上,真是沾枕头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
“轰隆”
“啪”
赵肆被吵醒了,已经是中午。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酸痛,嘴里咒骂:“葛瑞克你个王八蛋,你奶奶的不干好事。”
挣扎了半天,才勉强下地,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急忙又坐回到床上。
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吐出浊气,知道是昨晚消耗太大。他可是检索了整个金库啊!
打开窗户望向练习场,能看到金色与红色,两道雷光碰撞在一起。
85.回信
练习场内的葛瑞克正在跟维克对拼。
维克使出了绝技——【兰斯桑克斯的刀】。名字朴实无华,但是特别有画面的祷告。
手掌里用红色古龙雷凝聚出十米长的大刀,向前方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挥砍。除了雷电大刀本体之外,还会斩出呈扇形向外蔓延的电光。
延长了一段攻击距离。
在游戏里这招华而不实,原因在于有个跳起来挥刀的大前摇,而且伤害很感人。现在由维克本人亲自施展,倒是又快又猛,一点都不拖沓。
葛瑞克那边也不甘示弱,双手凝聚金光幻化做葛孚雷的大斧头,斧刃上缠绕着金色雷光。他在原地旋转挥舞大斧头,雷电在周围环绕,然后与维克那【兰斯桑克斯的刀】撞在一起。
金与红产生雷暴,轰隆声震得人耳膜发痛,电流到处乱窜,还好旁观的没有普通人。不论是蒙葛特还是兰斯桑克斯,都未受到雷电的影响。
兰斯桑克斯在一旁鼓掌:“葛瑞克小朋友进步的很快,已经能把黄金和龙雷结合在一起了。”
蒙葛特不发一语,却也用点头来承认葛瑞克的成果。
这个时候,赵肆才姗姗来迟。昨天的修炼,再加上晚上折腾一宿,此时他可是相当疲惫,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
葛瑞克精神状态很好,神采奕奕的。废话,他是半神,体能和精力都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搭档,你看见刚才的了吗?”葛瑞克急忙向赵肆炫耀,“我自创了一招,叫【葛孚雷的斧】。”
这起名方式,一开就是跟兰斯桑克斯学的。朴实无华的名字也挺好,起码记起来不麻烦,直截了当。
赵肆坐在地上,摆摆手:“看到了,很强力。”
光是听见就觉得很强力,这要是在游戏本体里葛瑞克会这些东西,再把他往前期的史东薇尔城一放。那能打进来的褪色者主角,屈指可数。
得到赵肆的夸奖,葛瑞克扬起头颅骄傲的不行。结果脑袋又被蒙葛特重重的敲了一下,痛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蒙葛特会看准时机,用物理手段驱散葛瑞克的骄傲自满,以防葛瑞克过于膨胀。
闲聊的时候,天空中传来嘹亮的鹰叫声,“呼啦呼啦”扑扇翅膀的声音响起,一只翼展得有两米的大老鹰在葛瑞克头上盘旋。风暴鹰回来了,爪子上戴着信件,背上还背着个小包。葛瑞克招招手,让风暴鹰落在木栅栏上,然后解下风暴鹰爪子上的信封,取下了小包。
信封上扣着圣树纹章的蜡封,象牙白的蜡封代表了米凯拉圣树的颜色。
这一看就是玛莲妮亚的回信,葛瑞克朝着赵肆扬起手中的信封,示意赵肆过来。赵肆指指自己身上,又冲葛瑞克勾勾手,让葛瑞克过来。赵肆浑身酸痛,是真的懒得动。
这种时候,他都无比的怀念海莲娜。因为海莲娜的恢复祷告能给他恢复体力,消除这些疲劳感。
葛瑞克没有办法,只好翻越木栅栏。朝着赵肆走过去,坐在他边上,放下小包,破坏蜡封打开信封取出折叠好的信纸。再将信纸铺开,葛瑞克撇着嘴说道:“还用我念给你听吗?”
赵肆摇摇头:“那倒不用。”
玛莲妮亚的回信,大概讲的是同意葛瑞克的请求,愿意来王城教葛瑞克剑术。可能是因为她回到圣树之后,跟米凯拉见面,聊过一些事得到了米凯拉的建议吧。
后面写道:先来王城探望,然后去盖利德的斗技场,战斗祭典完成后再来传授剑术,让葛瑞克好好等待。
最后附上:家里的酒正好酿好,取了一点叫风暴鹰送过来,让葛瑞克与朋友们分享。
葛瑞克急忙打开小包,发现里面是一小瓶粹酒。大概也就200毫升的玻璃瓶,银子做成的雕花装饰和瓶口瓶盖,看起来洁净又贵气,瓶盖和瓶口之间同样用象牙白的蜡封着。
能看出来圣树那边相当讲究。
玛莲妮亚能答应葛瑞克的请求,并不完全因为葛瑞克,也因为米凯拉。
早些时候,她快马加鞭的回到圣树,与米凯拉诉说了在外面的遭遇,希望聪慧过人的哥哥能给她拿个主意。
兄妹俩一文一武,倒也是互补。
米凯拉听完之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原来,你一直没发现父亲和母亲是同一个人?”
米凯拉身材娇小,看起来跟个几岁大的小男孩似的,没过变声期,这声音听起来雌雄莫辨。他长得也秀气,男生女相,活脱脱是缩小版的玛莉卡,小脸粉嘟嘟一捏一把水。金色的长发披散着,头上戴着黄金编织成的头冠,身上穿着白色真丝长袍,坐在椅子上跟个小大人似的。
眼瞳里金光流转,带着别样的魅力。
“我以前是没注意过。”玛莲妮亚低下了头。
“妹妹啊,你太单纯了。”米凯拉笑着说。
小小的哥哥具有魅力和智慧,大大的妹妹具有不俗的武力。二者相加,才是一加一大于二。
“我觉得有趣的是,这些秘密居然是你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师弟讲给你听的。”米凯拉用手肘支着桌子托着脸颊,饶有兴趣的看向玛莲妮亚:“你的师弟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嗯……指头?”玛莲妮亚小心翼翼的猜想。
“不可能的。”米凯拉摇头,“指头知道也不会告诉一个褪色者的。褪色者只是给指头打工的而已,没必要说那么多。”
“那,是他骗了我?”玛莲妮亚的眉头皱了起来。
米凯拉笑着说:“也不能说是骗。应该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情报渠道,不方便透露,所以全推给指头。”
“我该怎么办?”玛莲妮亚希望哥哥能给些建议。
“跟着他。”米凯拉说道,“他想要你做什么你尽量协助他。如果真如他所说,有人要对葛德文哥哥不利的话,那就杀掉那个幕后主使。他不是还想让你去盖利德参加战斗祭典吗?”
玛莲妮亚点头:“对,不止如此,他还想让我跟他一起去王城。”
“很好,”米凯拉眯起眼睛,“菈妮跟这件事有关系。我可以假定拉卡德与拉塔恩也牵扯其中,这次你去盖利德,正好探一探拉塔恩的虚实。”
“如果这个阴谋也有拉塔恩一份的话……”玛莲妮亚吞咽口水。
米凯拉微笑:“就算有拉塔恩一份,你也杀不死他。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件事闹大,闹到母亲那里,闹到……马利喀斯那里。到时候计划终究会破产,不论主谋是谁,想必一定会坐立不安吧。哈哈。”
玛莲妮亚点点头,觉得哥哥说的很对。
米凯拉又嘱咐道:“葛德文哥哥可不能死。”
“明白。”玛莲妮亚说的斩钉截铁。
“不,你不明白,”米凯拉有点惆怅,“不只是因为我们关系好。他还是咱们兄妹的希望。”
希望,各种意义上的希望。
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换届上的。
恰巧这时候葛瑞克的风暴鹰飞到了圣树,玛莲妮亚听到声音,见到停在院子围墙上的风暴鹰。
圣树占地面积也不小,在海面上可说是独木成林,建筑物都搭建在圣树上,要说的话那就是树屋。嗯,超大号的树屋。
而米凯拉与玛莲妮亚的城市艾布雷菲尔,也仿照王城,依靠着圣树主干修建而成,相当的气派。倒是没人说米凯拉的城僭越不遵礼法。
玛莲妮亚解下信递给米凯拉,米凯拉看见信封上的黄金色蜡封和狮子纹章,便知道是谁寄来的信。
“看来你的师弟又有动作了。”米凯拉笑着打开信封取出信,展开来念给玛莲妮亚听。
这封信里全是葛瑞克的真情实感,没有一点技巧,一直在重复过得有多惨,希望玛莲妮亚来解救他。
听完后,玛莲妮亚觉得奇怪:“怎么知道是我师弟指使的葛瑞克?”
米凯拉将信放在桌子上:“很简单啊。葛瑞克怎么突然就想找你去王城学剑术?你师弟现在不正在王城吗?”
“你的意思是:我师弟和葛瑞克搭上线,然后利用葛瑞克把我叫过去?”玛莲妮亚明白了米凯拉的意思。
米凯拉点头:“没错,你师弟有点小聪明。去吧,我同意了,不用在乎父亲怎么想。父亲也拿黄金家族没办法的。”
正是有了米凯拉的支持,玛莲妮亚才有了回信。
“对了,粹酒有些已经酿好了。你去取一些,顺便让风暴鹰送给葛瑞克吧。”米凯拉这么嘱咐玛莲妮亚。
86.菈妮的心思
王城与圣树都有动向的时候,卡利亚也没闲着。
菈妮在自己的魔法塔里制作着小人偶,就是普通的用布和棉花做成的人偶,不会动的那种,又叫布娃娃。她自己亲手缝制着这种小玩具,而窗台上摆了一排不同的布娃娃。
有金色长发的玛莉卡,有红色头发的拉达冈,有温柔的葛德文,有勇武的拉塔恩,有严肃的拉卡德。
而她现在在做的是她自己,以她本体的形象制作的布娃娃。
红色的短发,穿着华贵的长裙,头上戴着点缀辉石的黄金头冠。这是身为月之公主,参加重要场合时的礼服。平时,她还是喜欢穿她的老师留给她的魔法师服装。
雪魔女的衣服,能让菈妮有一丝温馨感,就像是老师还在身边。事实上她的老师早已不在,只留下衣服作为留念。
作为公主,在自家地盘想穿什么别人可管不了。
她心灵手巧,做出来的布娃娃看着跟真的似的,穿针引线的很是个意思。忽然一阵寒风,布莱泽出现在菈妮身前半跪在地上。
“公主。”布莱泽低着头轻声呼唤。
菈妮目不斜视:“我说过:叫姐姐就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姐姐,那小子嘴里没有有用的情报。”布莱泽依然低着头。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菈妮问道。
布莱泽打个鼻响:“说指头派他到葛瑞克那里,具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没了?”菈妮依然专注于手上的活。
“没了。”布莱泽头低得更深,都快扎到地上了。
菈妮说道:“这个消息很有用。”
“嗯?”布莱泽不懂菈妮的意思,感觉菈妮会不会是被那个混小子洗脑了啊,这么一句话算什么有用的信息。
菈妮给布莱泽解释:“派一个褪色者去接触葛瑞克,你觉得说明了什么?呵呵,葛瑞克目前代表着黄金家族,这是指头给黄金家族的暗示。”
“暗示?”布莱泽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葛德文?”
“对。”菈妮很满意,“就是因为葛德文。指头在给黄金家族传递信号。”
“那为什么指头不直接行动呢?”布莱泽摸不着头脑。
“怕打草惊蛇。”菈妮叹口气,“如果指头真的有动作,那整个王城就全都知道了。王城看起来密不透风,其实流言蜚语最多。谁有点什么动向,马上就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布莱泽对此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葛瑞克怎么样?”菈妮忽然问道。
布莱泽想了想:“还那样,除了玩就是玩。”
“玩什么?”菈妮正在缝制玩偶的衣服。
“他能玩什么,不就是男孩子喜欢的那些打仗游戏吗。叫来骑士陪他玩,还找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恶兆做裁判。”布莱泽不以为意。在他眼里葛瑞克依然是作天作地的二傻子,没什么好在意的。
菈妮将针扎在布娃娃上:“打仗游戏,只是打仗游戏吗。嗯…恶兆……”她似乎话里有话,但是布莱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菈妮好像思考良久,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关于恶兆更是毫无头绪,便又问道:“你没在葛瑞克府上听到什么流言?”
布莱泽茫然摇头:“没有。那些侍女都只聊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从未听到跟葛瑞克相关的东西。”
“有点意思。”菈妮没再说什么,而是专心做好手中的布娃娃。
最后缝好布娃娃头冠上的装饰品之后,她伸了个懒腰,点起火盆,将代表自己的布娃娃丢进了火盆。然后用手中的针挨个扎了一遍玛莉卡、拉达冈和葛德文,针留在了葛德文身上。
“你说她们为什么要杀葛德文?”菈妮问布莱泽。
布莱泽皱起眉头:“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菈妮摇摇头,“不过不重要,这跟我的计划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布莱泽就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飞身跃下魔法塔。在短暂的异响之后,布莱泽又爬了上来,这时候他嘴里叼着一封密函。
用蜡封在木制圆筒里的密函,灰色的蜡上面盖着跟拷问烛台似的纹章——拉卡德的纹章。
打开蜡封取出信,里面只写着四个字:粹酒已成。
简单的四个字,看起来只是哥哥提醒妹妹,半神才能享用的美酒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菈妮冷若寒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快了,终于快了。”
她把密信丢进火盆里跟随布娃娃一并烧掉,似乎代表了某种决心。
布莱泽知道是什么“快了”,这证明他们的计划终于能够实施了。时机将要成熟,因为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黑剑”马利喀斯。
马利喀斯在黄金王朝里并没有确切的职位,也就是说他没有必要一直留在王城,想去哪里都行玛莉卡也并未特别要求过他在哪里。
菈妮对马利喀斯的了解并不深,连身份相近的布莱泽也不敢说了解这位老前辈。所以他们也是处于一种守株待兔的状态。因为飘忽不定的马利喀斯唯独会在一场盛会中出现,去见玛莉卡。
那是半神的宴会,由圣树的米凯拉提供难得一见的名酒——粹酒。连半神喝了都会醉的酒,就算是菈妮都有那么一点感兴趣,马利喀斯也会特意赶回来品尝。
宴会由玛莉卡亲自主持,时间挑在晚上,因为拉达冈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并不参与。还因为白天的时候拉达冈要跟半神们开会,听半神们述职,所以晚上要休息。
以前没觉得奇怪,现在菈妮明白了——他俩是一个人。
拉达冈白天主持会议决定交界地的发展方向解决问题,晚上玛莉卡出席宴会与半神们齐聚一堂放松一下。期间还会接待远道而来回家的马利喀斯,因为马利喀斯的特殊情况,他不会与半神们过多的接触。
半神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位野兽守护着玛莉卡,也知道马利喀斯拥有着以命定之死做成的死亡卢恩,犹如一把剑一般悬在诸位半神的头顶。但是没什么人与马利喀斯接触过,具体实力如何性情怎样,都不了解。
这也是菈妮问过拉卡德和拉塔恩之后得出的结论。曾经她想让布莱泽多跟马利喀斯接触接触,毕竟都是“野兽同伴”、“影子”,应该有聊得来的话题。可布莱泽曾走遍交界地,都没发现马利喀斯的踪迹。真是太奇怪了。
所以,综上所述,这一次的宴会便成了下手的最好机会。而拉卡德愿意帮助菈妮,当然并不是无私的帮助。都是一家人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各取所需。
菈妮打开衣柜,望着里面珍藏的四臂人偶。那是按照她的老师雪魔女的形象制作而成,准备用来承载她的灵魂。
终于能摆脱这具令人作呕的躯壳了。
“无论我走上怎样的道路,你都愿意追随我吗?”菈妮问布莱泽。
布莱特很坚定:“愿意!我愿意为你扫清前路,用我的牙和剑。”
火在燃烧,烧净了一切。
87.任务二:风车村事件
赵肆在浴室里美滋滋的享受着按摩,感觉浑身舒坦,身上受的伤还有疲惫感,缓解了不少。
然而快乐的时间是短暂的,他听到侍女说:“有您的信。”
赵肆坐起来擦干净手,接过信,发现是海莲娜寄来的,上面写着:速归。
赵肆不敢有停留,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就走出浴室,往外面的大门走。正好遇到葛瑞克。
葛瑞克拦着赵肆:“怎么了?”
“圆桌有事。”赵肆回答。
“太好了!”葛瑞克拍手称好。赵肆不明所以,圆桌有事保不齐又是去杀谁,这算哪门子好事。
葛瑞克只想自己:“我这样就有个好理由,能跟你出去转一圈了。”
“别闹了,你好好在家等我师姐吧。”赵肆翻个白眼,没想到葛瑞克想的是洗白雷电矛,太扯淡了。
“玛莲妮亚也不会立马就过来的,我们还有时间。”葛瑞克执意要跟着赵肆。
“你这样可就有些烦人啦!”赵肆板起脸严肃的说道,“我这有正事,你乱任性不怕指头生气吗?”
“我才不怕……”葛瑞克话音未落,就感觉到天灵盖传来剧痛,不由得抱着头顶蹲下来。
蒙葛特站在他身后,伸手拽着他的脖领子,将其提起来一言不发的往练习场走。
赵肆冲着蒙葛特的背影道谢:“谢谢。”
然后飞也似的跑向圆桌厅堂,径直上了二楼,发现基甸已经坐在大圆桌前了。
巴格莱姆等人也纷纷落座,赵肆尴尬一笑,跟上班迟到似的找个位置坐下。
巴格莱姆、阿尔佩利希、海莲娜、朵罗雷丝、菲雅、基甸、维克,再加上赵肆,人还挺全的。
基甸说道:“难得圆桌的人到的这么全,也感谢维克骑士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维克长期跟着兰斯桑克斯,除了圆桌有什么麻烦事之外,他一般都不参加会议。
面对基甸的话语,维克沉默应对。
基甸不觉得自讨没趣,继续说道:“在王城附近发生了件事,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但是影响很恶劣。当地官员不太好处理,所以通过祈祷向指头求助。”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麻烦我们吗?”阿尔佩利希靠在椅子上满不在乎。
海莲娜则说道:“是风车村的事吗?”
基甸点点头:“正是。”
“风车村出什么事了?”阿尔佩利希觉得奇怪。
海莲娜说道:“最近外面一直在传,风言风语的,说是村子里出现了‘剥皮鬼’。”
“剥皮鬼?”
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平淡的菲雅微微侧脑袋看向菲雅。
基甸清了清嗓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海莲娜小姐说的没错。在风车村确实出现了恶性剥皮事件,因为风车村就在王城外面,所以消息不胫而走出现了很多流言,影响很不好。”
赵肆举手发言:“那村里的人没抓到凶手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如此恶性事件,当地的村长、村警和陪审员自然是抓到了嫌犯,也吊死了一些人。”基甸说道。
“吊死了一些人?”阿尔佩利希发现关键点,“你是说凶手不止一个,而是有很多个?”
这时候维克起身离开,意思很明显:这种事与他无关,他是骑士不是侦探,破案的事他没办法。
基甸也不拦着他,在解指女巫那里就得到消息:“维克在龙那边是有好处的,不用太在意他。”
领导发话了,基甸自然没意见。
他接着说案子:“没错,查到的嫌犯确实有好几个,也吊死了几个人。有男有女。”
“但是剥皮案件并未停止对吧。”赵肆说道,“那嫌犯是凭什么定罪的呢?”
“凭他们家里搜出来的,染血的剥皮工具,以及某些人家里新鲜的人皮。”基甸在桌上摆出报告请众人传看。
听起来确实是证据确凿,而嫌犯的哭嚎和否认,对于村民和官员来说,不过是狡辩罢了。
交界地的证据搜集还是挺简单暴力的,村里出了事,就把大家都叫出来,然后村警挨家挨户的搜查。
从房梁到地窖,全翻一遍,发现了证据就是嫌犯,比如作案工具或者赃物。
然后在村长、陪审员和村民的见证下,经过简单的审理过程,便定罪把人给吊死。
除非在审理过程中有新的证据出现,否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子,没跑了。
所以这种做法会有冤假错案。而惊动拉卡德那边的司法程序,派拷问官、士兵过来,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由此往往是村内自己解决,杀对了呢皆大欢喜,杀错了呢就当是震慑犯人。
不过因为大家都是一条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各种证人都不少。要是平时在村子里混的不错的人,村民们一起给求个情,村长和陪审员也不能跟村民对着干。
由此一定程度上勉强杜绝了冤案。
说一千道一万,村里多半是庄稼人,农活还干不过来呢,天天累得不行,动歪脑筋的心思和精力都不多。
出现恶性事件的概率也低。
这次出现的剥皮事件,迟迟未能解决实在罕见。要是流窜作案,等犯人跑了,自然上报给长官,到时候自有人解决。
这回是真没辙了,才试着祈祷,没想到还真被指头接收到了。那就甭磨蹭了,赶紧联系褪色者,派过去解决问题呗。
“百智爵士”基甸也觉得有些犯难,要说杀人放火,那圆桌里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要说破案,他对在座诸位的洞察力、分析能力和智力,都表示怀疑。
风车村已经一片愁云惨淡了,要是褪色者们过去,再错杀几个村民,这不是添乱吗。
在座的各位传看完文件后,都陷入了沉默,可能都觉得这事很棘手。因为光是涉及到的人物就有不少,这要是份死亡名单那巴格莱姆当仁不让掏刀子就干。
偏偏这是调查名单。
阿尔佩利希也犯难了,剥皮倒不是啥大事。让她来她也行,准备祭品嘛,小意思,可调查是谁干的,嗯,不太容易。
在座众人里唯一玩过狼人杀的赵肆,悄悄举起手。
基甸说道:“不用举手,有事直接说。”
赵肆讪笑:“我就问问你打算派谁去。”
风车村那是个怪地方。游戏本体里的风车村倒是不大,可里面气氛诡异,看起来跟个寡妇村似的,然后里面的人都在举行庆典。
全都穿着庆典服饰,戴着相关的饰品,村子也经过装点。村民发出“哈哈哈”的怪笑跳舞。看着头皮发麻。
现在风车村出现了剥皮事件,那当然要去看看啦!有好师父巴格莱姆在,怕什么。他能把村民全杀光,如果有必要的话。
基甸看着赵肆,沉默不语。
赵肆大着胆子说:“你要是没人选的话,我自荐。”
众人看向赵肆,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积极。
基甸叹口气:“行吧,交给你了,你挑几个人吧。”
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没了。
88.目标:风车村
基甸看起来是把选人的权力交给了赵肆,实则是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赵肆。而且这家伙不再主持会议,直接溜进了书房。
对他来说,把情报提供给诸位同事,讲解事情就已经算是做了很多事了。其实圆桌里面要说情报分析能力,那当属基甸排第一,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很明显不想掺和。
指头也没给出为什么要参与这么一起刑事案件的理由。在基甸看来,这就是吃饱撑的没事闲的,丢给拉卡德去头痛才叫正解。一个双指瞎掺和什么。
赵肆一下子是有点犯难,环顾四周,感觉选谁都不合适。能力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赵肆本身的身份地位,还不够格做这些人的领导。
正所谓德不配位。“白狼战鬼”巴格莱姆早就名声在外,自身战斗力也确实爆表,在摩恩城一战时,能靠着一柄双头剑在自己身前杀出个真空区,让亚人不敢近前。
什么叫能服众?这就叫能服众。
人也是动物,见到比自己厉害的人,自然有可能生出仰慕之情。圆桌这帮人就跟狼群似的,崇拜强者,愿意听比自己强的人的指挥,就连爱咋呼的阿尔佩利希也是如此。简单说就是慕强。当然,这种感情也会催生出嫉妒强者,或者对强者产生恐惧从未孤立对方的情况。
不是有句话叫: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赵肆看向了巴格莱姆,说道:“巴师父,要不还是你来吧。”
巴格莱姆正襟危坐:“可是团长已经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
“我……还是不太行吧,我等到了现场再发挥作用。”赵肆笑着说道。
巴格莱姆点点头,问道:“人选方面你有什么建议?”
赵肆猛地摇头:“没有,没建议,都听你的!”
这种时候大包大揽才叫傻呢,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巴格莱姆好了。巴格莱姆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起文件又快速的浏览一遍,说道:“你和海莲娜都要参与。”
然后环顾四周,他又说道:“还有谁自告奋勇?”
圆桌厅堂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复巴格莱姆。巴格莱姆正想点名,阿尔佩利希举起手:“我去。”
“你不合适。”巴格莱姆直接拒绝。
“为什么?”阿尔佩利希不满。
“这次的主要任务是调查。”巴格莱姆解释,“你太烦躁,我怕吓到村民。”
听了这话,阿尔佩利希愤愤不满的靠着椅子背,不停地吹大气。
巴格莱姆看向菲雅,菲雅从来没出过外勤,她这个职业也不像是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赵肆这时候却说道:“菲雅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因为赵肆注意到菲雅似乎特别关心那份文件,本身就仔细看了好久,现在眼神还在跟着文件转。如此才主动问菲雅。
没等菲雅搭话呢,朵罗雷丝站起来说道:“诸位,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心情,先走了。”
这姐姐自从遭遇了塞尔维斯事件后,一直都没有调整好心态。虽然显得内心软弱,但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谁遭遇这种被朋友坑,还差点丢了命的事,都会心里有道坎。而朵罗雷丝跟别人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可能就跟基甸关系好,结果基甸还不是那个站出来保护她的人。
她要是不想找人倾诉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消化了。这个过程或许会相当的缓慢,心理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看着她离去,巴格莱姆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菲雅。
菲雅从头发丝到脚指甲,没有任何地方能跟“战斗”这两个字挂上边。平时也是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瞧不出有什么能力能够用在这起案件里。
意外的,菲雅点点头:“我想去看看。”
“为什么?”巴格莱姆问道。
“因为……死亡。”菲雅深吸口气说道,“这种非正常的死亡,吸引了我。”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像变态,其实不然。从超凡的角度考虑,菲雅可能是受到了某种非正常“死亡”的感召。要说在场众人谁对“死亡”这个概念最了解,想必只有菲雅了。
巴格莱姆他们这些人,倒是经常与死亡为伴,见过的死人可能比一些人见过的活人都多。但是要说起了解,还真未必赶得上菲雅。
其职业“死眠少女”好歹还是疑似黄金树生死轮回体系中的一环呢。
巴格莱姆考虑了一下,算上自己和赵肆,再加上海莲娜和菲雅。两男两女,自己和赵肆能提供武力援助,而温和的菲雅和健谈的海莲娜,应该能拉近与村民的距离,对询问走访提供帮助。
“我们在风车村不会很快解决案子,所以在必要的时候,你们要自己保护自己。”巴格莱姆嘱咐着。
海莲娜走到菲雅身前握住菲雅的手:“你放心,我会保护菲雅姐姐的。”
赵肆笑道:“你们两个别乱跑,然后晚上我会守在你们门口的。”
听到赵肆能这么说,巴格莱姆觉得很欣慰,既然如此这次任务的人选就敲定了。巴格莱姆去跟指头汇报过之后,就算是接下了任务,在完成之前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留在圆桌的阿尔佩利希嚷嚷着:“都走啦,就留我自己啊,你们太无情了!”
赵肆对阿尔佩利希报以微笑,说道:“好好看家哦。”
晚些时候。
赵肆问菲雅:“菲雅姐姐,你会骑马吗?”
菲雅沉默点头,然后回房间去换衣服。她是独自从家乡来到王城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所以不论是骑马还是野外生存能力都掌握了一些。在房间里她褪去不太吉利的黑色衣裙,换上了方便出行的旅行者衣裤和长靴,黄色长发扎起来。
短衣襟小打扮,再用风帽遮住面庞,还特意选了一柄匕首防身。利索的样子,让赵肆等人眼前一亮,跟平时淑女形象的菲雅大不相同。
其余的人也都整理好行装,赵肆装模作样的打了个背包,其实里面都没装什么。有物品栏在,出行太方便了。
巴格莱姆在地图上确定了风车村的路线,便带队前往风车村。
照例还是出了圆桌厅堂,然后去马厩领取马匹,再从王城的侧门出去,策马扬鞭一路到亚坛高原。风车村位于亚坛高原北边,背靠着悬崖峭壁,南面面朝丰饶森林。
因为村子地势高风大,所以建了好几个风车磨坊,粮食产量不小也能自己精加工。磨坊主和农民们日子过得都不错,再加上有南边的丰饶森林在,使风车村的物产相当丰富。
丰饶森林是一片广袤的森林,据传说是在黄金树的恩惠滴露如雨一般落下的时候,滋润了大地才诞生了这么一片森林。
从植物到动物,全都受到黄金树的恩泽,可以说是受黄金树祝福的森林。所以长势特别好,树木又高又大长得也快,动物也都膘肥体壮。搞得贵族们外出狩猎时都爱往丰饶森林跑,而在森林里居住着一个奇怪的种族——森林之民。
或许叫它们蚯蚓脸更合适,不论怎么看都是大蚯蚓成精了。黄金树长得顶天立地遮天蔽日,给它翻土的蚯蚓长得大也不是不能理解。进森林的人都有个共识:不打扰它们。
而王城这边专门修建了一道穿林大桥,整个是高架桥,跃过了丰饶森林与对面的高原北部相连接。
赵肆等人骑着马走在高架桥上,向下望的时候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大树。树太过繁密,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或许需要人来砍伐一下,削减点树木数量才好。
前方就是风车村,再走一段路,隐隐约约的就能看见大风车的影子了。
89.诡异气氛
风车与骑士。自打有了堂吉诃德后,似乎就成了个经典组合。将风车看做是巨人,然后骑士向着风车发起进攻。荒唐的行为,现如今亦能被解读成浪漫。时过境迁,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而此时的赵肆,就像个向着风车发起进攻的骑士。
巴格莱姆、海莲娜和菲雅,都快马加鞭的冲向风车村,他们要赶在天黑前进入村子。趁着天没黑还能赶紧开展一下工作,对于这件事巴格莱姆心里也没底,因为他也没做过。
谁能想到骑士还得兼职查案。
接近风车村时,先看见村口的木架子上吊着三具尸体。从腐烂程度上来看,应该死了没多长时间,散发着恶臭味,随着风轻轻摆动。风车村的风可够大的,真是建在了风口上。
大风车吱呀呀的转动着,尸体有节奏的摆动着,顺着风能闻到腐臭味道。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似乎是有人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探出头来观望,但是没人敢出来迎接。
众人来到村口下马,他们骑的都是训练过的军马,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并未慌乱。牵着马尽量躲避着尸体,走入风车村,赵肆清了清嗓子喊道:“谁帮个忙叫一下村长?我们是指头派来的。”
听了这话,才有村民大着胆子走出来,一路小跑着去找管事的。另有村民警惕的问道:“你们怎么证明?”
海莲娜掏出双指印记展示给众人看:“我是指头女巫,这就是证明。”
“看他的眼睛,他是褪色者,是双指大人的使者!”有人注意到了赵肆的眼睛。
说着想把头遮住不露出眼睛的赵肆,一直没有实施这项计划。主要是因为有指头罩着他,没感受到交界地的人对他有什么敌意,也就没刻意的隐藏身份。唯一隐藏的就是宵色女王给他的赐福。
好在双指招募褪色者组建圆桌的事,交界地人尽皆知,不然光是解释身份都得浪费不少口舌。
村民们在确认来者身份后,这才敢从家里出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向赵肆等人诉苦,还有人哭天抹泪的像是有很大的冤屈。不知道是死者家属,还是被吊死的那三位的家属。
被吊死的那三位肯定不算在死者里面,因为他们是被当做犯人处死的。两男一女,死前都剧烈挣扎过。按照文件记载,他们三人嫌犯,在经过村内的公审后判处绞刑,直接吊死。
然而问题并没有解决。
没过多久,村长来了。村长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岁数不算大,衣着朴素,脸上堆着笑容,但是眼里能看出苦涩。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村子里的村警和陪审员。
村警由当地的青壮年组成,人数不多,受王城的两位士兵统领。士兵会训练这些青年,并且肩负保卫村庄的职责。毕竟是个村,倒也不会派太多兵在这里。村子里出现了这种恶性事件,士兵们也难辞其咎。
陪审员则是由村内德高望重的人组成,有年纪不小的老者,有磨坊主,有女裁缝等等。都算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有一定的力度。
“没想到诸位来的这么快,原谅我没得到消息外出迎接。我叫雅阁,是这里的村长。”雅阁向着巴格莱姆行礼,他瞧得出这一行人里谁是主事的。从礼仪上来看,他也不像是个寻常的庄户。
巴格莱姆说道:“指头收到了你们的祈祷,特意派我们过来调查这件事。我需要你们给我们提供食宿,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不会去别的地方。”
雅阁笑着点头:“当然,我们早就腾出了房间,你们就住在我家里。这里条件比较差,委屈诸位使者了。”
赵肆与巴格莱姆并排站立,打量着村长雅阁和其他的人,发现这里的人面色发黄,有些岁数大的人那张脸更是蜡黄蜡黄的,而且都有严重的黑眼圈,像是整宿不睡觉的样子。
奇怪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攀上他的心头。回望黄金树,发觉雾气昭昭难以看清楚,只能有点点金光透过来。
说实话,看不见黄金树还真让人有点心里发慌。主要是风车村的地理位置,不应该看不见黄金树。风车村是建在坡地上的,地势相当高要不然风也不会这么大。周围没有什么遮蔽物,按道理来说可以远眺黄金树。
可偏偏因为这雾气,使能见度很差。另一个疑点来了:为什么风这么大还会起雾?
众人将马停放在马厩里,拿着行李跟着村长雅阁来到大屋。木制的大屋,里面没有太多的房间和床铺。只能是空出一个房间,里面铺上茅草盖上单子当做是床,或是用板凳拼成个床。
能看得出来生活状态确实不太好。这个房间大概是用作库房的吧,因为村长雅阁跟妻儿住一间房,所以并没有做多余的床。而原本摆在房间里的东西,多半是放进了阁楼或者后面的柴棚子里。
说是阁楼,其实也就是在房顶子下面用木板搭出半层隔断来,然后搭着梯子能够爬上爬下的存取东西。站在地面抬抬头都能看见这个阁楼。
房子里占地最大的就是厨房和餐厅,因为里面有用石头搭建好的炉灶,石头烟筒从炉灶上伸出去,炉灶里填充木炭烧着火,上面架着大锅,锅里熬煮着食物。
村里的饭菜很简单,就是各种蔬菜和肉一股脑丢进大锅里,看着跟女巫要做魔药似的熬煮,然后撒上调料,搭配着硬硬的面包吃。
这种做法倒也不会难吃,主要吃个材料的本味呗。
能看出村长家里过的比较清贫。
等等,清贫?赵肆微微挑起眉毛,回忆着文件里对风车村的介绍,不是说这里都是富农吗?
又是物产丰富的丰饶森林,又是风车磨坊出产的面粉,从来没人说过他们穷啊。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肆暗暗记在心里,没有声张。跟着巴格莱姆将行李放下,然后听巴格莱姆跟村长交谈:“我们准备先走访一下当地居民,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对案件有没有什么帮助。”
这时候村长拿出一沓子纸交给巴格莱姆:“这是我们之前做的案件记录,我整理了一下,能够帮你们快速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巴格莱姆结果记录,“可是我们还是想……”
突然,外面雷声大作,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雨水声。风更急了,卷着雨水透过窗户往屋里面灌。赵肆赶紧关上窗户插上插销,这才好一些。看来今天的走访是无法开展了。
另一边,王城圆桌厅堂里基甸在自己的书房里翻找着案件卷宗。这是他找指头要来的,可公开的案件档案。他在筛选着与“剥皮”有关的案子。
这么离奇的案件,在整个交界地来说不会多见。剥皮这个行为本身就代表了特殊的含义,比如说人狩猎剥去猎物的皮毛,是因为皮毛能够制作新的东西。
在宗教里还有用皮来祭祀的情况,就跟用人来活祭一样,都是在表现出把最好的东西献给了神,想要取悦神。
本身人类大概是没想过神要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反正是要给。目前这个时间段,连熔炉百相都能视为不祥,当然不会允许剥皮祭祀的情况。
那么风车村剥皮是为了取悦什么神?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想让风车村的人取悦自己呢?
基甸抱着这种疑问翻看卷宗,注意到风车村曾经就出现过剥皮事件。
90.奇怪的记录
大雨倾盆,无法出门。
赵肆他们只好躲在屋子里看案件记录,或许应该简单点,称之为笔录。窗户被风吹的不停响动,雨水顺着缝隙流下来,滴进地里。房子的“地板”特别原生态——把原本的土地夯实。
没错,这栋木屋是没有木制地板的,而是将土地夯实之后直接搭建木屋。所以脚下就是硬化的土地,因此也能直接在屋里生火。暖洋洋的篝火驱逐了冰冷和湿气,让人浑身暖洋洋。
看案件记录这件事就交给了赵肆和菲雅,巴格莱姆没心情看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他只觉得这场雨下的突如其来让人心中烦闷。好像是神明有了什么暗示。
也不怪巴格莱姆迷信,谁叫交界地里真有神呢。
他倚在门框望着大雨浇湿泥土地,看着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静悄悄的。在下雨的时候,泥土里会有股特殊的味道,大概是泥土的芬芳吧。
巴格莱姆问道:“你们风车村经常刮风下雨吗?”
小心配着他的村长雅阁笑呵呵的说道:“倒不是,就是感觉今年好像雨水特别多的样子。刮风倒是常有的事,不然也不会有很多风车了。”
“死人的时候下雨了吗?”巴格莱姆没来由的问道。
“呃,没有。”村长雅阁依然在笑着。
“为什么不把死尸放下来?”巴格莱姆指的是吊在村口上的尸体。
村长雅阁收敛起笑容:“这是一种震慑,还没到放下来的时候。”
巴格莱姆不再多言。
屋里的赵肆和菲雅,把一沓子纸分两份,一人一半,开始借着火光阅读。雅阁的整理还是挺有条理的,按照时间顺序人物顺序,进行了个简单的归档,并且标出了谁是谁,谁说了什么话,大大方便了阅读。
像赵肆手里这一份,就标注了:案发当日·维纳家·维纳老婆梅丽,询问人·士兵约翰。
表明是士兵约翰询问了一个叫维纳的人的老婆,那么死者是维纳吗?
从下面的对话可知死者确实叫维纳,是梅丽的老公,一家之主。
约翰:“死者叫什么?”
梅丽:“维纳,是我的老公。”
约翰:“他死在家中的时候,你正在做什么?”
梅丽(哭):“我不知道他怎么就死在了家里,之前我带着孩子出去了。然后、然后回来打开门闻到了血腥味,我以为他在宰杀什么动物。结果就看见……他被剥了皮。”
约翰:“嗯,是被剥了皮。我们查看尸体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点。”
梅丽:“会是村里的制皮匠吗?我有听说他抱怨最近皮料不太好。”
约翰:“请不要随意怀疑别人。动物皮毛成色不好,用人皮也于事无补。而且人皮并不算什么好东西。”
简单的问话之后,就是一些对现场的记载。
梅丽带着孩子找来了村警,村警通知了士兵,第一个抵达现场的士兵就是约翰。约翰在简单观察过尸体之后,便询问了梅丽。维纳的尸体被剥了皮,血粼粼的被丢在了炉灶边上,血水流淌一地。从尸体上来看,凶手手法相当熟练不像是新手。
大概是在短时间内剥去了完整的人皮,现场没有作案工具,没有打斗痕迹,门锁并未破坏,应该是维纳认识的人。
看到这里,赵肆皱起眉头,觉得记录太过于有条理了,简直像是穿越过来了一个懂得相关知识的人。如果这份记录出自火山官邸的话,他倒不会奇怪,从笔迹来看这应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村长雅阁。村长重新整理抄录过。
他怎么知道还要去关注什么作案工具、打斗痕迹、门锁之类的呢?这些应该连士兵都不太了解吧。
维纳的尸体在经过检查之后,得出结论:致命伤在心脏位置。
有人一刀捅破了维纳的心脏,然后实施了剥皮。死亡时间是在上午,一家人吃完早饭之后,梅丽就带着孩子出去玩耍,与村民闲聊,这点很多村民都能作证。而村民们在路过维纳家的时候,也没察觉到异状。
询问附近村民:有没有发现有人进过维纳的家?
得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没有。
村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却没有人发现谁进过维纳的家,只有梅丽带着孩子进出过。梅丽是凶手吗?没有作案时间吧,而且她一直都带着孩子。
在埋葬了可怜的维纳后,士兵带着村警们敲开了村里每一户人家的门。然后在村长和陪审员的监督下,清点每一个村民,再翻找他们的家。
耗费了几乎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从杰克的家里翻找出了作案工具——染血的餐刀和剥皮工具。
杰克理所当然的被逮捕了。村子里没有审讯室之类的地方,所以仓库暂时客串了审讯室。审讯依然由约翰来进行,好像什么事都是他做的。
审讯时的约翰开门见山,他并不懂什么审讯技巧,而且是可以刑讯逼供的。所以从记录来看,他一开始就表现得很暴力,完全吓到了杰克,但是杰克拒不认罪。
约翰:“人是你杀的吧!!!”
杰克(吓):“不是啊,不是我啊,我为什么要杀他?”
约翰:“这就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维纳?”
杰克(用力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约翰:“凶器是从你的床板下面找到的,在上午的时候你去过什么地方?”
杰克:“我在干农活啊。”
约翰:“我问过其他村民,都说没有看到你。你还怎么狡辩?”
杰克:“我……好吧,我承认,我偷懒躲到风车里睡觉去了。可杀人跟我真的没关系。”
从调查来看,杰克与维纳没有过节。杰克是村里的单身懒汉,风评不好,但是作案动机不足。不过没有关系,约翰自然能给他安罪名。
约翰:“我知道了。你是个异教徒,不,是个邪教徒。”
杰克(吃惊):“什么?”
约翰:“先杀人后剥皮,这是一种邪教行为对吧。你在向什么神献祭!”
杰克:“等等等等,别自说自话,我剥皮的话,那你们有找到皮吗?”
约翰:“没有。因为皮已经被你给献祭了,自然找不到。”
就此结案,叫村长、陪审员和全体村民公审。在约翰说出他的理由之后,“杰克有罪”的选项几乎是全票通过。杰克理所应当的被吊死了,也就是说村口有一具尸体是属于杰克的。
赵肆看的一个劲捏眼角的晴明穴。杰克不论是不是真凶,他都死了,而且是由全村人决定的。等于是杰克的死,被分摊到了所有人身上。就算再派人来调查,村里的人也会一口咬定:他就是真凶。
理由也特别充分:邪教徒举行邪教献祭。
真是万能的理由,换句话说他们能用这个理由处死每一个有“嫌疑”的人。
“这算什么?群体性事件嘛?”
赵肆觉得这件事不只是找出真凶那么简单。
91.死亡的味道
房间里海莲娜昏昏欲睡,赵肆看案件记录看的头晕脑胀,只有菲雅依然津津有味,跟看小说似的。
窗户关着,又点着篝火,明显房间里有些缺氧。
赵肆实在忍不了,打开门,冷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这简单的木屋没什么精妙的设计,狂风暴雨直接把赵肆吹回来了,大风吹的篝火一阵摇晃,火星子乱飘。
靠在门框上的巴格莱姆问道:“怎么了?”
“没事,”赵肆抵在门后,“里面太闷了,我透透气。”
巴格莱姆半边身子被雨水打湿,水滴顺着铠甲边缘滚落。他这幅不畏风雨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做给谁看。
可能也不是特意做给谁看,只是他本来就是这么个人吧。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村长雅阁身上也被雨水打湿,冻得瑟瑟发抖勉强挤出笑意:“案件看的怎么样?”
看他嘴唇发紫打哆嗦的样子,赵肆说道:“你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回去休息吧。”
“不不不,”雅阁摇头,“诸位是特意来帮我们解决麻烦的,我一定得服侍好你们才行。”
——他在这里干嘛?
赵肆特别疑惑,说是服侍,怎么看起来更像是监视。
风太大,赵肆问巴格莱姆:“巴师父,你进来嘛?”
巴格莱姆摇摇头,跟站岗的士兵一样。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赵肆把门关上,插上门闩回到篝火旁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拿起笔用汉字记录下心中的疑惑。
顺便按照案件记录里的信息,整理出一个大概的先后顺序和案发时间,再跟菲雅交换一下阅读的记录。
菲雅说道:“我看的记录感觉很奇怪,似乎步骤都一样。”
“步骤都一样?”赵肆问道。
“对,都是死者独自在家的时候,被人杀死。而嫌犯全都不认罪,靠公审投票处死。”菲雅将手中的纸交给赵肆,“除了被吊死的人,他们还搜查出了其他嫌犯,暂时关在了仓库里。”
风车村的仓库临时成为了监狱。
“那些嫌犯没都给处死,难道是因为数量太多了,村子已经无法承受了吗?”赵肆说道。
菲雅点头:“没错。接二连三的出现死者,揪出嫌犯,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能跟刚开始似的,大家一条心要把嫌犯处死了。”
赵肆在笔记本上写下:走访村民、死者与嫌犯的人际关系、共同点、剥皮的目的。
“对了,我看文件的时候,发现死者都是独自在家的时候,死在家中。”赵肆问菲雅,“你那边有什么共同点吗?”
“刨除嫌犯都被扣上了邪教徒的莫须有罪名外……”菲雅翻动着记录,“他们都曾接近过风车牧场。”
“风车牧场。”赵肆摊开地图,“风车牧场在风车村的西边,范围很大的一片,最大的风车磨坊也在那里。”
菲雅凑过来看:“同时,那里也是风车村的田地以及放牧区。”
赵肆翻出杰克的记录,发现里面写着杰克偷懒去风车里睡觉。地图与记录相结合,赵肆脑中构建出这么一幅画面:清晨,杰克扛着农具跟着同伴去田地,在简单的对付两下后,便独自钻进了附近的风车里睡大觉,而倒霉的维纳则在家中被杀,惨遭剥皮。
记录里并未说明杰克到底是钻进了哪个风车,也不清楚风车跟这件事是否有关联。死者都是心脏位置一击毙命,犯人剥皮手法相当老练,要是锁定犯人的话怎么也得是屠夫、猎户之类的。这些农夫从手法上来说,就不太可能是犯人。
赵肆挠挠头,没有什么头绪。
海莲娜清醒过来,抹了抹嘴角说道:“会不会是被‘剥皮’这个行为带跑偏了?”
“怎么个意思?”赵肆问道。
海莲娜解下水壶先喝了口水,然后说道:“是这样的,大家都很在意剥皮这件事。杀人案件不算奇怪,但是加上一些其他元素,就成了怪案子。我听到的传言,都是围绕着剥皮展开的。每个人都在说为什么会剥皮,剥皮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在想,凶手选择的这些目标,是不是都很重要?”
“我想说的是,像猎人寻找猎物那样。你们想想看,卖的好的毛皮都是成色很棒的对吧。”海莲娜补充,“所以如果剥皮真的有很多含义的话,那目标应该不是乱选的,而是那些目标的皮一定很不错吧。”
赵肆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皮的价值对吧。被剥取的人皮,肯定成色很好。”
这就涉及到年龄、外表有无损伤、色泽等等因素。赵肆和菲雅赶紧又翻看记录,发现死者都是青壮年,没有老年人,而且女性居多。
“没有小孩。”赵肆皱着眉头,“死者里没有小孩。是因为孩子年纪太小,还没长成,虽然皮很柔嫩但是还不算成熟吗?”
“有这个可能哦。”海莲娜说道,“小孩子太小了,皮肤太过娇嫩,不符合凶手的需求。”
“那看来得问问这个维纳是做什么的了。”赵肆没在记录里找到维纳的职业。如果维纳是农民的话,那长期种地的人皮肤是不会好的。如果他的皮肤质量不好,也就推翻了刚才的猜想。
正想起身去询问村长,就看听见有人在敲门。
“诸位,饭准备好了。”
是村长雅阁的声音。
赵肆起身打开门,看见浑身湿透的雅阁端着锅站在门外。木托盘横搭在锅沿上,上面放着餐具。巴格莱姆依然守在边上,一动不动,没有让雅阁进去的意思。
赵肆双手拎着锅的两只提手,道了声谢,客气的说道:“一起?”
雅阁看了看巴格莱姆,说道:“不了不了,我和我家的人一起。”
赵肆又问巴格莱姆:“巴师父?”
巴格莱姆摇摇头:“你们先吃。”
“那正好,村长,我有点事想问你。”赵肆说道。
雅阁有些犯难:“还是先吃完饭之后再说吧。”
明显的拒绝,赵肆也没有办法过于纠缠,只好端着锅回去,把锅放在地上,又插好了门。
海莲娜过来:“我正好饿了。”
“你还真容易饿。”赵肆笑着将餐具摆放好,拿着大勺要给海莲娜盛一碗。
热热乎乎的汤食,看起来还挺诱人的。
忽然,菲雅按住了赵肆的手腕,轻声说道:“稍等。”她接过大勺,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又放在鼻下嗅了嗅。
“这食物里有一股死气。”菲雅将勺子丢进锅里。
海莲娜不明所以:“可是,食物不就是用死掉的东西做成的嘛?”
不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在作为食材放进锅里做熟之后,那都是死了的。海莲娜以为是菲雅对死亡太敏感了,做出了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发言。
赵肆试着说道:“是不是墓地的那种气息?”
菲雅点点头:“没错。是墓地的感觉,死人的感觉。”
说得简单点,面前的这锅汤食就像是墓地里上供的贡品似的。摆在墓碑前的贡品,很少有人会拿去吃。一个是因为没必要,还没饿到要偷贡品吃的份上,另一个是心里膈应。毕竟是给死人吃的。
交界地这里怪事多,以往能看做是迷信的东西,在这里保不齐就是真的。比如这锅汤就是冥食,沾染了死者的死气。
菲雅说道:“要是像你们这样的活人吃了的话,很容易受到影响。剂量小的话影响身体健康,容易生病。长期食用的话,会出现一些严重的问题,比如精神失常有自毁倾向。”
赵肆吞咽口水:“也就是说,这锅汤里有不是毒的毒。”
“对。”菲雅说道,“活人被死亡侵蚀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或许这是风车村异状的一环?
92.眼睛
在赵肆他们在房间里研究食物的问题时,站在门外的巴格莱姆还在淋雨。
村长雅阁客气的询问:“您要不要一起吃点?”
巴格莱姆摆摆手示意不用了。雅阁只得独自回到他自己的那半面房间里,留下巴格莱姆独自淋雨。终于,巴格莱姆能够独处了。
从进了村子开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他们这一行人受到了监视,这是一种战士的直觉,没有确切的证据。而村长一直跟着他,这让他更觉得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叫雅阁的男人,除了帮他们拴马放行李之外,还要跟他一起淋雨,几乎是寸步不离开。除非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比如送饭。
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靠着门框站着,半边身子淋着雨,耳边听到的是雨滴敲击铠甲的声音,偶尔能听到孩子哭声和犬吠声。
但是被监视的感觉并未消失。他小幅度的扭头,望向觉得奇怪的地方。其他屋里都是黑咕隆咚一片,也不见有人生火做饭。就好像村民回了家之后,都陷入了静止一般。
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向双指祈祷,为什么会需求帮助。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破案,主持公道吗?
随着雨越下越大,雾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能见度进一步下降。巴格莱姆光是看对面的房屋,都觉得有些不真切了。
空中的异味越发明显,巴格莱姆不由自主的深吸两口气,觉得味道有些熟悉。是什么?他在大脑中搜索着,那应该是曾经闻到过的气味。
田园、农场、村庄、城镇、墓穴、战场。
巴格莱姆想起来了,是墓穴,墓穴中众多尸体腐烂后纠缠在一起的气味。本该是尸臭味,但是当气味达到一定阈值的时候,将发生改变,香味会变成臭味,臭味反而会变成香味。当然,也不排除巴格莱姆当时的嗅觉因为太过刺激而受到了损伤。
至少在这一刻,巴格莱姆觉得村子里的气味跟墓穴里的是一样的。现在大雨倾盆,怪味的源头无从探查,只能等待雨过天晴才行。在狂风暴雨中还能维持的雾气,怎么想都是超常的,百分之一万有人在搞鬼。
过了半晌,赵肆打开门,先望了望外面,然后叫巴格莱姆进来。巴格莱姆看了看村子,实在瞧不出什么异常来,村长也没守在门口,便跟着赵肆进去。
一进屋,赵肆就问道:“巴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
巴格莱姆点头:“有。”
海莲娜偷偷说道:“是不是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
“对。”巴格莱姆没想到海莲娜感觉这么敏锐。
海莲娜捂着嘴巴:“我说着玩的,难道真的有?”
巴格莱姆叹口气:“这只是我的感觉,也没有证据。而且我觉得空气中有一种像是墓穴里的味道,很奇怪。”
赵肆说道:“对,刚才菲雅姐姐也说食物里有死亡的气息,叫我们不要吃这里的食物。”
菲雅掏出干粮:“还是吃我们自己带的东西放心。”
“吃的好解决,但是空气中如果也有你说的那些死亡的气息的话,我们是无法避免的。”巴格莱姆有些担心,“很可能削减我们的战斗力。”
“甚至会影响我们的精神。”菲雅补充道。
“所以不管这件事怎么样,咱们都得速战速决。”从巴格莱姆的声音中,能听出他有些担心。
要是千军万马,那他不怕,怕就怕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
而远在圆桌厅堂的百智爵士基甸,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在翻看了卷宗后进行了整理,得出结论:风车村在黄金树确立统治地位之前,就发生过剥皮事件,大概每过十五年出现一次,当地称之为“庆典”,会挑选出几名少女戴上庆典蓝色风帽,在舞娘的拥簇下参与剥皮仪式。
“剥人皮……”基甸翻开另一本书,那是神皮祷告书,轻声念叨:“剥神皮……庆典在三月份举行。三月,难道是跟农耕有关联?用剥皮祭祀的行为,来祈求农业上的顺利。”
基甸陷入了沉思,众所周知在黄金树的赐福下,物产是相当丰富的,交界地的人基本不用为了吃东西而发愁。所以没人会为了农牧业来祭祀黄金树,黄金树也不需要什么刻意的祭祀活动,就人死了之后好好埋在树根下就好了。
“所以,当地人是在祭祀宵色眼眸的女王,祈求新的一年里能够风调雨顺土地高产。”基甸有了自己的逻辑,“而随着这个女王失势之后,迎来了黄金树的时代,这种异端明显是没意义且不被允许的。可他们依然偷偷的保留了下来,也就是说这次事件是他们在贼喊捉贼,可干嘛要大张旗鼓的通知外界呢?”
基甸越想越不对味,认为得赶紧传递消息给巴格莱姆他们。所以他得出动自己的密探,那些衣服上带着“眼睛”纹章的密探们遍布交界地,能把很多情报传递给基甸。希望能来得及。
风车村,坐在屋里的赵肆也有点发愁。
在游戏本体里风车村没有过多的剧情,只是在村子里面有一只神皮使徒作为BOSS,打败神皮使徒后也就没什么其他事情了。村子诡异归诡异,也确实能捡到些用人骨制成的武器,但是因为实在没啥别的了,所以顶多是当做一个阴间的地区,整点细思极恐的感觉而已。
那些风车村舞娘和狗的战斗力,对于到了中期甚至是偏后期的玩家来说,算不上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更何况攻略神皮使徒的时候,还能召唤米莉森作为帮手。
米莉森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人家可是拥有女武神玛莲妮亚一部分能力的。是从玛莲妮亚身上分离出来,被腐败眷属认定为玛莲妮亚的后继者,有望开花晋升为猩红腐败女神的存在。
现在嘛,没有“米莉森”来帮赵肆,他的好师姐玛莲妮亚远在圣树无法驰援。众人听着雨声,有一种被困在村子里的感觉。
房间内,赵肆和菲雅向巴格莱姆汇报自己的发现,以及各种猜测。
“群体性事件,你的意思是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有可能是帮凶或者凶手。”巴格莱姆向赵肆又确认一遍。
赵肆肯定的点头:“这是目前看起来最靠谱的了。”
“那他们为什么会向指头求助呢?”巴格莱姆问道。
赵肆叹气:“没办法解释。”
很多事情并不是《十万个为什么》,问一句为什么,就能有答案。有时候就是没头没尾,人只是参与了一个过程,也无法得知事物其中的关联。
就像这碎片化的剧情,基本全靠猜。
赵肆一咬牙:“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能得杀出去。”
巴格莱姆没想到赵肆会说这种话,但是也表示赞同。
“目前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一、抓到真凶,然后咱们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这里发生啥事都跟咱们没关系,二、村民要是对咱们不利,那就杀出去。”巴格莱姆说的两点得到了一致认可。
主要吧,要是没有根据没有理由,就直接屠村的话,在指头那里说不过去。这又不是全村癫火病必须得杀光,好说不好听啊。
上架感言
周五的中午十二点我就要上架了,说起来确实是百感交集。写这本书本身就挺意外的,因为我在起点写书就没签约成功过。我本身也不算是什么有天赋的作者,所以在写书这事上算不上成功,有人愿意看就不错了。而且我也遭报应了,编辑直截了当告诉我成绩不算好,所以不会分配给我什么资源,哈哈。
书这么烂呢,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吧,都说了是个意外,凭借我不成功的经验,我就没想到我能签约。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玩完老头环之后啊,又看了些视频就特有表达欲,想着就写成小说吧,正好还能蹭蹭热度,万一可以呢?然后就本着反正没人看,随便写写试试吧的心态,随便整了个开头。
主角设计的也特别随便,这也是让很多人不满的一点。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主角赵肆,从名字就可以得知,他浑身上下充实着“随便”二字,或者说是个小丑。那种在公司里犯蠢、KPI垫底,时常搞不清状况的人,简单说就是混日子的人。
我写到过他年近三十,所以可能让人觉得三十岁中年人,应该成熟。其实不然,“巨婴”已经快成为隐藏着的普遍现象。一个在公司里混日子,要什么没什么的光棍月光族,有人跟我说“看,他很成熟”,你信吗?我不信。
成熟,并不与年龄划等号。留心注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有很多针对中年人的诈骗陷阱,这是为什么呢?不言而喻。赵肆就是这样嘛,光涨岁数没涨脑子。至于社会的毒打,我以前也相信有社会的毒打,可后来才发现哪有那么多毒打,任性狂妄的人也自有活法。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有成长可太难了,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一点点拉开的。
所以这种人穿越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嗯,我就时常在想哪些穿越到异世界之后能混成人中龙凤的人,在本来的世界难道会过的不好吗?我觉得吧,强者到哪都强,菜鸡到哪都是菜。
一个屌丝穿越到异世界就能混的顺风顺水,那我觉得他不是真的屌丝。赵肆才是真屌丝,由内而外的那种,那种外人一看就不会成功,行为又很二逼,不会被人寄予希望,却又真真的生活在这世上的人。我相信肯定有人见过五六十岁的老屌丝。
反正狂拽酷炫的主角那么多,也不缺我这一个。如果我有机会写第二本书,写新的主角的话,可能还会是个离经叛道的主角,比如精神病患者?有自毁倾向?没准会有意思些。
嘛,啰嗦了太多了。明天就会出付费章节,我将迎来首订考验,我也不瞒各位,我的本意是想赚钱不过看来是赚不着了。但是吧,夸下了海口,就得兑现诺言。所以阴谋之夜一定会编出来的,之后的事也得给个结局才行。其实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架,感觉有点早了。
总之,还请朋友们多多支持,让我感受到你们的爱吧!
93.夜间突击审讯
大锅里的食物交由赵肆处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屋子的土地上挖个坑,然后倒进去掩埋。将土踩实后,再用茅草遮盖,算是暂时隐蔽。
巴格莱姆简单的吃完干粮后,又想出去站岗,却被赵肆拉住。
“巴师父,你总站在外面,这样太明显了。”赵肆悄悄说道,“而且村长也很奇怪。”
菲雅也说道:“从记录里来看,村长的立场确实有些奇怪。”
“或许我们也得找出是谁向指头祈祷的,这样没准能让情况更明朗一点。”赵肆提出个建议。
在目前莫名其妙的“困境”下,巴格莱姆只好同意。
雨并未下一整晚,在屋里商量对策的时候,终于是停了。众人都没有睡意,打算先发制人,做些什么。晚上去走访村民明显是不现实的,但是可以先审问嫌犯。
所以由巴格莱姆出头,敲响了村长的门。
雅阁探出脑袋,发紫的嘴唇轻轻颤抖,蜡黄的脸上一对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勉强笑着说:“怎么了?”
“能不能带我们先去看看嫌犯?”巴格莱姆说道,“叫上士兵。”
现在这个情况,两个王城派来的士兵,也不能完全相信,先把他们也集中到仓库。找机会问问他们,对村子有什么了解。
雨后、夜晚、浓雾、泥泞的土地。感觉是个现成的恐怖片场景,赵肆觉得寂静岭要是有新作的话,选在这里一定不错。
村长雅阁很负责任的去哨所叫来了两位士兵,这二位脸色都不好,不只是蜡黄,还带着怒气,似乎很不满意这个时间把他们叫出来。
村长雅阁介绍说道:“这位留着小胡子的是约翰,案件中很多事都是他负责处理的。而这位长脸的叫比尔,在案发现场负责警戒,所以审讯什么的没怎么参与。”
约翰的双眼布满血丝,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两撇小胡子耷拉着,跟他这个人一样很没精神。
比尔的个头比约翰高一些,瘦长脸,一双金鱼眼往外凸出,还特别瞪着眼睛,好像眼珠子要掉出来似的。
二人都穿着王城士兵的制服,背上背着盾牌,腰间挎着长剑,军容整洁,似乎是在表现自己很专业。不想输给双指派遣出来的褪色者,但是从气势上来说,他们比不过巴格莱姆。
只能瞪大眼睛炫耀着金色的眼瞳,以自身的赐福为傲。只是在风车村这个诡异地的地方,黄金树的赐福也无法保护、维持他们的精神状态。
双方人马互相认识完毕,踩着泥巴路走向了仓库。
仓库位于村子的一片空阔空地上,用木头搭建,能够储存一定量的物资。等众人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仓库黑咕隆咚,无人看守。
村长雅阁解释道:“本来是有村警看守的,但是因为刚才的大雨,导致他们都躲雨去了。”
从腰带上解下钥匙,打开门上的大锁头。举着火把的赵肆先一步进去,仓库里黑咕隆咚一片,有一股潮气。然后就听到了呼喊声:
“我没杀人!”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冤枉啊!!!”
里面吵吵嚷嚷,听起来很让人烦躁。赵肆将仓库里的火盆、火把点燃,照亮了仓库,发现里面有一群人被绳子绑着。
绳子在身上缠好几匝,人挨人、人挤人,勒的结结实实互相都挣脱不开。另外有伸出四股绳子,缠在了仓库的四根顶梁柱上,让他们无法移动。
巴格莱姆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十二人。这人数可真是不少,难怪杀到后面不敢杀了呢。倒不是说不能把十二个人都杀了,但是要是杀了这十二个人,之后又有剥皮事件,然后再揪出十二个人来怎么办?
再杀吗?那村子岂不是瞬间便减少了大量的人口,那些嫌犯的家属要是团结在一起,也是不小的麻烦。风车村很可能毁在这可笑的审判上,更严重的情况就是这股奇葩风气大规模蔓延出去。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风车村处死人的理由就是“邪教徒”,“邪教徒”的概念可以扩大到“异端审判”,世人皆知黄金律法、黄金树是排外的,从预言家预言到火的时候,将预言家流放就可以知道,他们这个教派有多容不得人。
更别提还有流浪民大商队的事情在前。只要是让黄金树阵营的觉得有危险,就会立马赶尽杀绝。这种事在宗教力量相当强大的时代,也不算少见。火山官邸的那帮人,一定也很乐意参与到这项活动中,将那些“邪教徒”抓起来狠狠的蹂躏折磨,享受他们的哀嚎。
风车村事件扩大到交界地的话,很可能掀起一轮审判,出现民众互相指责其为“邪教徒”,然后处死“邪教徒”的情况。永远不要小瞧民众群体性的狂热,更不要忽视语言所蕴含的力量。
众口铄金,唾沫星子是真能淹死人的。
赵肆想了想,将火把插进柱子上的挂环里,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
“塞勒姆女巫审判、阿比盖尔、跳舞症——风车村、剥皮”
而约翰、比尔、雅阁和巴格莱姆则为嫌犯解绑,准备挨个询问一遍。菲雅将大门关好,防止有嫌犯逃跑。巴格莱姆敢这么做,完全是自持实力,不怕嫌犯暴动。搞不好他巴不得嫌犯暴动,这样就能靠武力来解决问题,省的浪费时间了。
相反,嫌犯们都很老实,愿意再次接受审讯,保证把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看起来是想让巴格莱姆他们主持公道、洗脱罪名。
嫌犯们想要脱罪。或许他们也知道,要是逃走的话,会引来追杀吧。
仓库里有现成的桌椅,都是之前约翰审讯时留下的,现在利用起来。除了巴格莱姆在保持警戒之外,赵肆、海莲娜和菲雅全部参与审讯,这样能大大加快速度。
在屋子里的时候,赵肆他们就拟定了一个简单的审讯流程,现在都按照这个流程开始工作。
性命、性别、家庭住址等等都要问,然后就是为什么会被定罪,案发时在哪,与死者的关系等等。
赵肆还加了一条:死者的职业。
这种工作单调乏味又枯燥,赵肆他们还都不是专业的拷问官。没问几个就觉得头昏脑涨,依照嫌犯们的说法:他们都是老实人,平时顶多与人有些小摩擦,但是犯不上杀人。
再者说,杀人也是件需要勇气的事,不是谁来都能行的。
“维纳是村里的品酒师。”一个嫌犯面对赵肆的问题,如实说道。
赵肆有问维纳在村里是做什么的。
“品酒师?不该是酿酒师吗?”赵肆不清楚品酒师是个什么职位。
嫌犯摇头:“不不不,酿酒师是制作酒的。但是品酒师是把控酒的品质的,村里的酒质量好不好,能不能喝,全听维纳的。”
“所以他在村里地位比较高,也不用干什么重活是嘛?”赵肆问道。
“地位……”嫌犯用力回想,村里人的地位高低有时候是很模糊的,又不是官员。
片刻后,他点头:“还行吧,而且也确实不做重活。工作就是喝喝酒,检验酒的质量。”
“那他皮肤怎么样?”赵肆继续问。
“皮肤?”嫌犯没听明白,想要确认一下。
“对,他皮肤怎么样。”赵肆重复一遍。
“嗯……不太清楚唉。”嫌犯有些为难,一般谁会在意一个男人的皮肤好不好呢?更多的都是在意少女的皮肤,是不是光滑白皙红润有光泽吧。
“不过我记得他的手倒是又软又滑,应该是皮肤好吧。手上的皮肤好,我觉得他别的地方应该也不差吧。”嫌犯不是很确定,但还是提供了一些线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实了之前的猜想,凶手剥人皮并不是随便乱选目标的,而是根据皮肤质量来选择的。
赵肆无需基甸的情报都能够确定,风车村里的凶手是在为祭祀做准备工作。苦于村里没有那么多适龄的少女,所以只得用皮肤不错的男人来充数,不知道凶手需要多少祭品,但要是再这么下去,“充数”的会越来越多。
而经过详细的询问之后,可以得知这些嫌犯都接近过风车牧场,很多东西都对上号了。
赵肆对巴格莱姆说道:“我去探一探这个风车牧场,巴师父你帮忙照看一下海莲娜和菲雅。”
巴格莱姆没多说话,只是轻微的点头。
94.风车牧场
“噶哒”
“砰”
辉石铳击发,两声听起来像是一声,最简单的辉石魔法在枪口生成,【辉石魔砾】照着老者的脑袋打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能够打爆老者的脑袋。他才不管老者是什么人呢,那用人皮做衣服穿在身上的,能是正常人吗?
别说以前怎么样,从远古到古代再到现代,从原始到文明,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曾经看起来很平常的事,经过文明演变之后,便会有被淘汰、淹没在历史中的可能。
活人祭祀就是早该被淘汰的东西。
本以为“魔砾”能够轻松打爆老者的脑袋,没成想反而穿了过去,打到了后面的箱子。木箱破损,露出里面的东西——武器。
用人骨制成的武器,有大柴刀有钉耙有棒槌等等。这样的武器,看起来就带着一股险恶的气息。同类的骨骼,若是普通人光是看到,都会觉得惊骇吧。
“这就是这个村子隐藏的秘密。”老者呵呵笑着,笑声中带着凄凉,似乎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这是个吃人的村子。”老者自我介绍,“我叫哥瑞斯,是个失去妻儿的可怜人。我同你一样,都是外来人。我劝你最好听一听我的故事……”
哥瑞斯根本不管赵肆受得了受不了,自顾自的就开始讲故事。就像是游戏里出现了强制观看,无法跳过的过场动画似的。重点是这个过场动画还跟主线没什么关系,且又臭又长。
赵肆苦于找不到“skip”,暂定为目标的哥瑞斯又没有办法清除,不解决就离开总觉得心里不安,所以只能耐着性子侧耳倾听。
哥瑞斯挥动手中的连枷,金属制成的怪异连枷。顶端用锁链连接的球,是用红铜做成的人头形状,总共三个。
“不用害怕,这上面的‘人头’只不过是我用妻儿的形象,做成的而已。并不是真正的人头,这是我对他们的纪念。”哥瑞斯依然在笑,只是越发的苦涩。
他搅动了雾气,在赵肆眼前构建出新的画面:那是年轻的哥瑞斯,刚从魔法学院出来的时候。
哥瑞斯早年在学院求学,学习到了魔法的知识,随后想着外出游历便踏上了旅程。交界地广阔,他也见识到了不少奇人异事,得知在黄金树之外还存在其他信仰。
“可是没有死神。”哥瑞斯摇着头叹气,“我寻遍了交界地也未发现与死亡相关的神祇,并不是说在玛莉卡之外还有个神,还是说根本没有相关的记载。但是那对年轻的我而言,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后来……我就坠入了爱河。”
哥瑞斯遇到了心上人,一个善良温婉的女人。二人情投意合,没有什么繁文缛节便迅速成婚。成了家的男人,就需要肩负起家庭的责任,哥瑞斯不能再如闲云野鹤一般的活着,所以想要过平凡的生活。
好巧不巧,他们选择安家的地方,就在风车村。那时候的风车村,在哥瑞斯一家的眼里是个美丽的桃花源,民风淳朴邻里关系好,对于外来的哥瑞斯都很热情,帮他们盖房子。
而哥瑞斯在外游历多年,掌握多项技能,在村子里很容易找到了一份差事,能够养家湖口过幸福的小日子。
生活安定又富足,便到了要孩子的阶段。哥瑞斯的妻子一口气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龙凤胎,一男一女。初次做爸爸的哥瑞斯喜出望外,邻居们也都纷纷道喜,按照村里的规矩给他送了很多东西。
面对村民们的热情,哥瑞斯一家都很开心,也是由衷的感谢。因此哥瑞斯格外热心肠,愿意去帮助其他村民,再加上他本来就会魔法,能做到一些村民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忽然有一天,我收到了警告,就在这风车牧场里,有个落魄的疯子给我送来了警告。”哥瑞斯完全不管赵肆受得了受不了,硬是要事无巨细的全告诉赵肆。
赵肆朝着哥瑞斯再次开枪,发现依然是穿过去,无法命中目标。轻轻地叹口气,看来必须得看完全部“过场动画”才行。当然,也不能傻站着听故事,赵肆在风车里查探,希望能找到哥瑞斯的本体,快点结果他,然后回去。
不能保证巴格来姆那边就没有危险。如果神皮使徒出现在那边的话,赵肆还得杀回去助阵呢。希望神皮使徒见了他纳头便拜的剧情,能够发生吧。
——总得让我支棱起来一回吧。
赵肆一边找线索,一边听着哥瑞斯唠叨。
哥瑞斯也不拦着赵肆,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
“那个疯子,是原本风车牧场的主人。他也是个外来者……”哥瑞斯说起这个,声音有些颤抖:“他对我说:外来人,快跑,快跑啊!”
在哥瑞斯的故事中,牧场主从外面来到风车村,然后在之前的村长手里买下了大片的地皮,修建起了风车牧场,再雇佣村民来种地。
俨然是个大地主的做派,牧场主梦想着在风车村过上富足的生活。在他眼里这些朴实的村民就是大牲口、拉套的山妖,要不是因为风车村离王城比较近的话,他甚至都想白用村民来种地,一点粮食和钱都不想给他们。
牧场主有很多剥削计划,俨然是个交界地“周扒皮”,但是万万没想到风车村的人是真扒皮。牧场主当然不止自己一人,他也是拖家带口的。
地主家的人,那皮肤质量一定很不错吧。然后,在某个夜晚,村民们蒙着头脸,举着火把和武器,冲进了牧场主的家,将他的妻儿拽出来,并且把他绑了起来。
“上好的人皮,神一定会很开心吧。”
牧场主听出来了,那是村长的声音。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想要钱、土地,什么都行,我都给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的家人啊!”牧场主声嘶力竭的吼叫。
“啊,那种东西,终归是会回到我们手里的。不用特别在意,因为风车村是受到神祝福的地方。”村长发出渗人的笑声。
“神?什么神?玛莉卡、玛莉卡女神是不会允许这种事的!”牧场主说道。
“谁会信那种贱女人啊!!!”村长突然怒吼起来,一脚踢在牧场主的脸上。
给牧场主踢的脸上肿起来,口鼻流血。
庆典马上开始,还特意邀请牧场主来参观。舞娘们穿着庆典服侍在跳舞,村长扮演成祭祀披着人皮衣裳主持庆典,他们要在祭坛上剥取牧场主妻儿的皮。
惨叫、鲜血,回荡在牧场主的脑子里,本能的闭眼睛想要躲避这种画面。可村民将他的眼皮割掉了,迫使他那充实着血浆的眼球,必须直视这残忍的场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激动痛苦失禁,就算手腕都被麻绳磨破,就算下巴脱臼合不上。
牧场主也毫无办法。更可怕的是,除了他的家人之外,还有其他少女是自愿成为祭品的。皮供奉给神,血肉掩埋于土地,新的生命将会在死亡中诞生,风车村又会有一个好收成。
曾经暂时属于牧场主的土地再次归于风车村所有,牧场主的财富自然也被村民平分。可怜的牧场主被丢到了外面任由其自生自灭,这是对他的惩罚,村长说是神的旨意,留已经发疯的牧场主一条命,叫他永远活在痛苦里。
若是一刀杀了他,反倒是让他解脱了。不愿献出祭品的家伙,不配拥抱死亡。
“乓”
哥瑞斯将连枷砸在地上:“而我的妻儿,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恨,我好恨,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听那个疯子的话,远离这个风车村呢?我眼睁睁看着妻儿被抓走,而我的法杖也被村民们偷走了。好在我逃了出去,找机会制作了这件连枷。”
没有法杖的魔法师确实显得羸弱,面对疯狂的村民,哥瑞斯暂时的撤退也算是明智之举。
“我想复活他们。”哥瑞斯说道,“我求黄金树复活他们,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家人只是普通人,不够格让黄金树复活。所以我想去寻找掌管死亡的神,听了疯子的话,我相信在交界地是有这么一个死神的。”
哥瑞斯重新在交界地游历,然而一无所获。年轻的时候找不到,岁数大了自然也找不到。其实他也还没到老年,但是心中的仇怨再加上风风雨雨的摧残,让他显得特别老态。
只能灰熘熘的回到村里,披着人皮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是我没找到。交界地里与死神联系最紧密的,可能就只有风车村了。所以我回来了,回来祈求死神将我的家人还回来。”哥瑞斯叹口气,“只有成为风车村的一份子,才能参加庆典,才能向神祈祷。”
找累了的赵肆干脆靠着墙站着,摘下面巾吐出子弹,说道:“所以那些人是你杀的?”
“不,我只是将人皮披在了身上。”哥瑞斯有些焦躁,“交界地为什么没有死神,为什么没有呢?”
废话,宵色女王在欢声笑语中打出了GG,葛德文还没死没成为“死王子”,想找到个跟死亡相关的正主儿,那可是太难了。
哥瑞斯说道:“不过雾确实是我施法弄出来的。我要将村子困住,让他们感受自己崇拜的死亡,然后死在村子里。我没办法复活家人,那就只能报复他们。”
这老哥大概是憋得时间太久了,才对赵肆说这么多话。哥瑞斯施法调动起了土地里掩埋着的死气,在空中形成了雾气,逐渐侵蚀活人。风车村的习俗由来已久,不晓得埋藏了多少死尸,如此便被哥瑞斯利用了。
“那是你向指头祈祷的嘛?”赵肆问道。
“没有。”哥瑞斯摇头,“我没必要向指头祈祷。”
赵肆又问道:“那你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他们所说的‘神’?”
“也没有。”哥瑞斯低下头。
“那里把我拉过来说一堆废话,到底想干嘛?”赵肆重新把子弹咬在嘴里,戴上了面巾。
哥瑞斯笑了:“想对死人吐露真心罢了。我在想个,你们这些不知道为什么被引诱来的外来人,是不是能引出风车村背后潜藏的神呢?”
言尽于此无需多言,开打吧!哥瑞斯要想杀赵肆,自然得解除自身的幻影显露出真身。
老头虽然年纪大,但是身手还不错,有点宝刀未老的意思。看来从风车村逃出去后,好好加强了近战能力,在风车内狭小的环境里挥舞起连枷,想要打崩赵肆的脑袋。
赵肆也不甘示弱,躲避连枷的同时挥出弯刀。他敏锐的发现,连枷上缠绕着冤魂,那些乖张的鬼魂,随着连枷敲击在物体上的时候,会激发冤魂爆破的效果,产生溅射伤害。
哥瑞斯不忙着追击躲避的赵肆,而是高举起连枷,连枷的圆头漂浮立起来,上面浮现出一团团人头骨形状的冤魂漂浮在风车内追击赵肆。
赵肆冷笑,弯刀缠绕灵火刺在地上,灵火在地板乱窜激活了潜藏着的辉石子弹。他之前在探索风车的时候,并不是乱找的,而是背着哥瑞斯将辉石子弹藏在了角落里,现在正是利用的时候。
以【灵火·欧赫剑舞】操纵数枚辉石子弹悬浮于空中,然后开枪击中其中一枚子弹。
那枚子弹被赵肆用刀划出了十字,变得很脆弱,受到冲击后立即四散爆炸。蕴含着魔力的碎片四处乱飞撞击到了其他辉石子弹,间接促使辉石子弹击发出【辉石魔砾】。
狭小的风车内,【辉石魔砾】与冤魂共同起舞,乱窜的“魔砾”打散了冤魂。同时赵肆脚尖点地退出了风车跑到了外面,外面也不安全。
土地隆起,背着大号人头骨的骸骨蛇从地里钻出来,朝着赵肆喷吐冤魂。
“乓乓乓”
一连串枪声响起,那些骸骨蛇都被打烂。
“之前我就在想,这是学院……新做的魔法道具吗……真强力啊……”哥瑞斯浑身被打烂了,胸口破个洞还能说话,依然扶着门框走出来,生命力真够顽强的。
血肉从他身上滚落在地,都分不清哪些是他的皮,哪些是人皮衣裳了。
“你说……我和家人能在……黄金树中相逢吗?”哥瑞斯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回答他的只有枪声,在脑袋如西瓜般炸裂后,终于什么都无法思索了。而他的血肉流进土地,成为了新的养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围的雾气小了很多。
95.没有“跳过”键
在哥瑞斯死后,村里的雾气确实有明显的缓解。那股子怪味也澹了很多,赵肆没心情再在风车牧场逗留,重新给眼睛进行伪装,打扫完战场把还能用的辉石子弹收起来,阴间武器是一样没拿,紧接着赶紧往村子折返。
解决了哥瑞斯只是治标,离真凶还有一段距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凶是谁呼之欲出。
赵肆在田野里飞奔,冲向村子。还没接近村子就听到了嘈杂声,赵肆没有立刻前去查看,而是躲在了木屋后面张望,发现是举着火把和武器的村民们,正压制住了一个人。
一个外来人,身上有个“眼睛”的纹章。是百智爵士基甸的探子,这个情报头子的探子可是遍布交界地,在雾刚刚散去的时候,就潜入了风车村。
但是他没想到,风车村的村民们都是眼线,有陌生人进入后就会互相通知。村里人互相守望利益相连,相当团结一致对外,很快就把探子抓到,然后将其割喉。
血喷了出来,洒在地面上、胸口上,探子没机会将情报送给巴格来姆就先咽了气。
“嘿嘿嘿,村长说的真对,只要这么做就会有外来人。”一个村妇如此说道。
另有村民说道:“是啊是啊,还在发愁今年的祭品怎么办呢。本来新生儿就少,少女更少,还在想这样会让神不悦。没想到听村长的办法,竟然送来了上好的人皮,哈哈哈。”
“村长真是大好人啊大好人。”
村民们欢快的笑着,聚在了一起。还在讨论着海莲娜和菲雅的皮肤是不是又滑又嫩,“神”见了会不会非常开心,然后赐予他们丰收、多子多孙。
黄金树?那是个什么垃圾玩意儿,风车村的人才不信呢。
随着雾散去,黄金树的光芒照射到风车村,赵肆望着黄金树顿时觉得心安。右手握紧弯刀,深吸口气憋住,从屋子后面窜出去。左手向扣动扳机开枪打崩一个村民的脑袋,然后右手的刀在空中画一个圈,斩下其他村民的脑袋。
赵肆喘口气,望向村口位置的尸体。从村民刚才的交谈可以推测得知:一切都是陷阱。
从向双指祈祷开始,风车村的计划就已经在运转。费尽心机伪造成谋杀桉,引外来人上钩,然后一网打尽作为祭品。
不,目的应该没那么简单,风车村背后的“神”可能真的想要渲染恐怖,将这份宗教恐怖笼罩在交界地上空。让黄金律法、黄金树的狂信徒们,去猎杀异教徒。
只要背上血债,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比如卡利亚就能直接被扣上异教徒的帽子,然后展开攻伐。别觉得这是危言耸听,一个小小的村庄怎么会影响整个黄金王朝呢?
实际上黄金王朝并非铁板一块,本来这些半神就各怀心思。而且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是强大的王国越容易从内部崩坏。
风车村事件大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再往坏处想想,风车村背后的“神”也可能与其他人进行了合作,可以借助这件事来削减黄金树的实力。猜的再大胆点:背后的人在密谋推翻黄金树。
选择离王城这么近的风车村,除了风车村的传统之外,还方便在王城内散步恐怖。
“流言蜚语”可也是信息战的一环,若是战争时期,在敌方军营或者城池内散播谣言动摇军心、民心的手段,并不少见。
赵肆杀死拦路的村民,向着仓库位置进发。
仓库里,巴格来姆发出冷笑声,在他面前的是撕毁伪装的村民。村民们拿出早已在仓库里隐藏好的武器,狞笑着逼近巴格来姆等人。
但是迎接村民的是冰冷的剑刃。
巴格来姆横扫双头剑,将面前站成一排的村民全部拦腰斩开,血浆与脏器泼洒一地。
“你们早点这么爽快,我们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巴格来姆说道,“终于撕破脸皮了。”
奇怪的是村长雅阁居然躲到了巴格来姆身后,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救救我、救救我……”
士兵约翰和比尔也拔出武器,与村民战作一团。
比尔不解的呼喊:“怎么回事啊?”
约翰也觉得奇怪:“我不知道啊。”
平日里和善的村民各个带着诡异狰狞的笑容发出刺耳的笑声,双眼闪动嗜血的光芒,拿出大的离谱的柴刀等武器,向士兵们进攻。仔细观察能够发现,武器是用人骨制作而成的。
比尔和约翰可都没上过战场,一直驻扎在风车村里,突然面对这样的敌人有些措手不及。
可终归仓库里只有十二名村民,这点人,还不够巴格来姆一个人杀的呢。
海莲娜则是护着菲雅靠墙站立,对菲雅说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她又对着狂暴的村民说道:“可别小看女巫。”
说完放出祷告,给巴格来姆施加增益效果,为他提供减少疲劳的增益。巴格来姆本来就体力惊人,现在有海莲娜的支援,更跟个永动机似的,挥剑速度快到在火光映照下就是一条白色光带,寻常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太过绚烂的剑术,反而减少了血腥与杀气。呼吸之间,十二人全部毙命。巴格来姆走到村长雅阁身前,用剑尖挑起雅阁的下巴,说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雅阁浑身发抖:“都、都是以前的村长做的。我根本不是本地人,而是外面派来的。”
比尔和约翰想要走过来,巴格来姆扭身指着他们二人:“站住、别动!”
二位士兵不明所以,比尔急忙说道:“我们可都是王城派来的士兵,你这是什么意思?”
巴格来姆没空解释,而是先逼问雅阁:“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剪短截说。”
“上一任村长快要去世的时候,拉卡德大人突然派我来这里做村长,说是在村子里打点好了,我在这会很顺利。然后过一段时间,就把我给调回去升官。”雅阁抱着臂膀看起来整个人都崩溃了,特别没有安全感:“我以为这就是个普通村庄,还靠近王城,不会出什么事的。”
俗话说得好: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应该是管理最严格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可事与愿违,风车村的庆典着实是把雅阁吓得不轻。
“可是我是个外来人,根本管不了这些人。我只是有村长之名,没有村长之实。对他们的要求百依百顺才能活命,包括叫我穿上人皮办成祭司组织庆典。”雅阁真是把事情全招了,“我的老婆孩子根本也不是我的,其实都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你们知道吗?这个村里的人会互相监视,并且监视外来人!”
“我承认,祈祷是我带着村民们做的,那些文件和记录全都是我为了骗你们而伪造的。那三个人的尸体,都是为了让事情装的像一点。但是被剥皮的人是真的,他们的家人都很开心,能够做祭品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光宗耀祖。”雅阁说的不是太有逻辑,有点想起什么说什么的意思。
“我没办法的,我没办法的……”雅阁的眼珠在晃动,“这不只是村民的意思,还是拉卡德大人的指示!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引诱你们过来都是他的命令,我根本没想过招惹谁,我只是想过好日子,我只是想升官,我有错吗?”
说着说着,他居然哭了起来,好像真的承受了莫大的压力似的。
“还有那个雾,那个雾我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真的会让人越来越虚弱,还整晚整晚的做噩梦。”雅阁在揪他的头发,“我都不止一次升起想要自杀的念头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吧,让我重新沐浴黄金树的光芒,我真的受不了了。”
巴格来姆指着两个士兵,问道:“那他们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雅阁疯狂的摇头,“他们是在我任期里新调来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喂,你什么意思!”比尔颇为不满,“我们兄弟可一点不清楚这破村子的事。”
约翰附和:“对呀,我们都是王城的士兵,怎么会掺和村子的事呢。而且他们那个庆典,我们都不知道。”
“那你们的上一任为什么调离了这里,然后派你们过来。”巴格来姆问道。
约翰眉头紧锁:“这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是调岗而已,这很常见的。”
这时候外面响起警钟声,能听见有人声嘶力竭的吼叫:“祭品、祭品,把他们都抓起来!”
仓库外面火光摇曳,被反锁的仓库大门外能听到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砰”,重物撞门的声音。
巴格来姆叹气:“让他们别麻烦了,咱们自己把门打开。”
臭鱼烂虾组在一起,也不够巴格来姆杀一通的,何必费时间据守不出呢。更何况,外面的赵肆也已经杀进来了。
师徒二人齐心合力,足够杀出去了。
大门打开,抱着木桩的村民一个收不住劲,跑了进来,巴格来姆唰唰两下便将人砍死,木桩子轰然掉落。根本不用他嘱咐,海莲娜拉着菲雅紧紧跟在巴格来姆身后。
两个士兵虽然气不过,但还是拉起雅阁,跟着一起往外面冲。
人群后方,赵肆也已经突入进去,跟村民们搅在一团,引起了骚乱,不少站在前面的人纷纷回头观望。
隔着人群,赵肆和巴格来姆异口同声:
“你们被包围了!”
96.暴动之始
“废物,都是废物,两个人都拦不住嘛?”
村里的瞭望塔上,敲响警钟的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她看着全副武装的村民们居然被两个人冲杀殆尽。
嫌弃老太太聒噪,赵肆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打崩老太太的脑袋。
赵肆与巴格来姆会和,二人将海莲娜和菲雅护在中间,海莲娜为二人施加恢复状态的祷告,补充消耗的体力。
比尔看的是目瞪口呆:“褪色者……这么强的吗?”
他一直以为双指召唤来的褪色者,也就跟士兵们差不多,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一帮连赐福都没有的家伙,居然能聚集在双指身边,真是离谱。按他的设想,圆桌的人就该从军中招募,用什么褪色者。
今日一见,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世界观。作为一个士兵,他从来没想象过居然有人能单枪匹马的杀光将近一个村子的人。啊,当然后来就不是一个人了,因为有另一个褪色者加入。
两个褪色者战士配合的颇有默契,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大战的战友一般,以两个女伴为中心旋转厮杀,顷刻间便将那些看起来就很折磨精神的恐怖村民杀光,尸体摞在地上,血液渗入地下。
其他见势不妙的村民四散而逃,迫于人数的原因,赵肆他们不方便追击只能任由他们逃走。赵肆手里的刀都砍卷刃了,只得丢掉换一把新的。
辉石铳的套筒拉开露出枪膛弹出失去魔力的辉石子弹,辉石子弹翻滚落地摔了个粉碎。简单清理枪膛确认无异物之后,再次装填一枚新的辉石子弹。赵肆又恢复到战时准备状态,现在他和巴格来姆一样,都是满状态。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关底BOSS也该现身了吧。
赵肆和巴格来姆同时看向比尔、约翰以及雅阁。
“喂,”比尔摆起臭脸,“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很奇怪,好像很怀疑我们兄弟!”
约翰也说道:“是啊,我们应该是一边的才对,你们为什么这么怀疑我们?”
赵肆嘴里一直咬着子弹不方便多说话,刚才为了装逼,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
巴格来姆说道:“因为你们的记录。就算你们身体和精神没问题的话,那也是跟那个雅阁串通好的,属于是计划的一环。单靠村长可做不成这些事,村警和陪审员全是村里的自己人,但是你们得帮村长圆谎吧。”
比尔惊恐的退后两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本能的看向约翰,想听听约翰是如何辩解的。因为出事之后,约翰一直跟着村长跑前跑后。
突然,约翰剑捅进了比尔的腰子里。
约翰发出冷笑声:“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黑中透着白,比这夜空更深邃,比那黄金树更透亮。背后裂开一道口子,衣物全部脱落,露出一大片白色,跟个大肉虫子似的要挣脱出来。
这场面看着像是在蜕皮,赵肆当机立断照着白色就开了一枪。可是“魔砾”并未达成预期的效果,人皮上燃起的黑焰吐出个火球跟“魔砾”撞在一起,相互抵消。
“嘎拉拉”
白色的东西终于从人皮中挣脱出来,尽情的舒展自己的庞大的身躯。
这东西瘦高的个子,看起来能有一层楼那么高,一身的白,四肢修长纤细。身穿着以平滑的皮肤拼制缝成的长袍,分三层从外到里由短到长堆叠,光滑油亮富有弹性,紧贴身体显得他更加修长。长袍后背一张大脸,还长着胡子。
长袍下摆几乎垂到脚面,也是因为他这人有点句偻,驼着背站立,更显得前摆过长。
头上戴着以平滑的皮肤拼制缝成的风帽,遮住半张面孔。这风帽可不想长袍那么素澹,上面可是滚金边镶宝石,尤其是领子上那颗看起来比拳头还大的紫宝石,瞧着就价值不菲。
苍白的双臂上佩戴着有白色脉络状浮凋的手环,脚上穿着同样用皮缝制成的长靴。
右手持一把造型怪异的兵器。
一头是具有切割用的镰刀,另一头是穿刺用的螺旋状针,两个怪异的组合搭配,组成了青瓷色的独特双头剑。想要灵活运用这件武器,可得好好下一番功夫,别的不说光是重心就不太好掌控。
这怪异的造型,在整个交界地是蝎子拉屎——独一份。除了神皮使徒之外,别无他人。
手中的武器对于神皮使徒来说,早已运用熟练,就跟他杀猎物剥皮一样轻松简单。
他嘴里哇哇怪叫着,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左手佩戴着狩猎神祇圣印记,抬起手掌,掌中燃起那独特的黑焰,空中浮现出白色的“狩猎神祇”纹章。纹章以黑焰为原型,颠倒着。黑焰是沉重的火焰,原本是“命定之死”,在马利喀斯封印命定之死后,神皮使徒们便失去了这种力量,只保留下了被削弱过的黑焰。
但要说杀人的话,那肯定是没问题。
雅阁看着这画面,精神更加崩溃,怪叫一声想要逃离神皮使徒脚下。神皮使徒见状直接将黑焰掷出去,黑焰火球重重的击打在雅阁的后心。
雅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双眼泛白扑倒在地,没有生机。身上的火焰并未焚烧他的尸体,可是却又实打实的丢了性命。
菲雅皱起眉头:“那火焰,带着沉重的死亡。绝对不要碰到黑色火焰,否则生命会被焚烧掉的。”
交界地里呈现出火焰形象的力量,就没有一个是不奇怪的。只有更奇怪,没有最奇怪。赵肆的弯刀上燃起灵火,上前一步,冲着巴格来姆打手势,意思是:我来会会他。
巴格来姆点头,护着海莲娜和菲雅向后退去,给他们腾出地方。
赵肆心中一直在呼唤着宵色女王:“女王?大老?大姐?嘿,你快瞧瞧这是你小弟唉,能不能让他收手啊!”
许久不见动静的女王终于回话:“不能。”
“为什么?”
“他已经不受控制了。在我失势之后,命定之死受到封印,我赋予他们的赐福也出了差错。”女王也没办法,“我们已经断开了连接。不论是神皮使徒还是神皮贵族,是疯了、傻了、叛变了还是想跟别人合谋做些什么事,我都管不了。”
“居然还能这样?”赵肆大失所望。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解决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他刚才的吼叫表达的也是他的痛苦。他被困在这里太久了,被远古的无法得到回应的祭祀活动困住。”女王的声音里有些哀怨。
赵肆倒是不在乎什么哀婉凄凉,他只知道梦想中“王霸之气散发,对面纳头便拜”的剧情,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了。
就算是“自己人”也得靠刀子来说话,这个“宵色神选”真是毛用没有。
——再这样就叛变黄金树了!
心里有抱怨,该做的事还得做。
说起来话多,可意识交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实际上这个时刻,赵肆已经凭借身法躲开了神皮使徒那怪异的神皮剥制剑。
抓住机会反击。神皮使徒可不是白给的,他扭动腰身跟蛇似的躲开刀刃,居高临下的用螺旋状针刺下来逼得赵肆翻滚躲开。
赵肆半跪在地上扣动扳机,打出“魔砾”。神皮使徒用黑焰应对。
两股能量在空中炸开了花。
97.神皮使徒
神皮使徒滑步闪身的同时,手掌中祭起黑焰火球,朝着赵肆丢出去。神皮使徒在释放黑焰这方面,真是又快又狠。只要跟他拉开距离,就会受到黑焰火球的狂轰乱炸,逼得赵肆不停闪躲。
按照菲雅所说,这黑焰真是一点不能沾到。其他火焰包括灵火,都有个灼烧效果,灵火因为是极寒效果,所以表现出的是把东西烧到急速失温冻结粉碎,像是直接泡了液氮似的。
黑焰不是,黑焰不伤人皮肉,而是直接燃烧生命力。人的命是有数的,哪能撑得住黑焰那么烧。就像雅阁那种命薄的人,只是一发黑焰火球便以毙命。
命硬血厚的人应该能多吃几发,可也不会有人顶着折寿的风险硬吃这种黑焰的。这还是剔除了命定之死后的黑焰,若是原版命定之死的话,那得是多恐怖?
不能让神皮使徒这样放风筝,这家伙丢火球跟无消耗一样,赵肆可是需要换子弹的。
他嘴里咬着子弹,看准神皮使徒丢出火球的间隙,身子如同游鱼一般快速拉近与神皮使徒的距离。神皮使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手中的神皮剥制剑旋转起来缠绕着黑焰,形成了一个火焰旋涡。
神皮使徒将神皮剥制剑插在地上,火焰旋涡爆发,澎湃的黑焰席卷赵肆。逼得赵肆紧急刹车,腰间的学院徽章亮起光芒【托普斯的力场】发动,在赵肆身前形成保护膜挡住了黑焰。赵肆趁这个空档后撤步,同时举枪射击。神皮使徒的黑焰火球又当头砸下。
神皮使徒腰身扭曲如蛇躲开“魔砾”,赵肆腰间【托普斯的力场】闪烁弹开黑焰火球。
神皮使徒以缠绕黑焰的镰刀头钩向赵肆的腰。赵肆直接蹲下,手中刀上撩向神皮使徒握剑的手。神皮使徒调转手指转动调转神皮剥制剑,用螺旋状针去格挡赵肆的刀。
赵肆不与其硬碰,收刀翻滚进神皮使徒胯下,刀嵴贴肩背随着身子旋转割到了神皮使徒的小腿。
“吼。”神皮使徒吃痛发出哀嚎,长靴破损,皮肉绽开,血水流淌。这家伙的血也是红的。
打个头大的敌人,就得专攻下三路。神皮使徒的身高臂展都占优势,力气肯定也不小,硬碰硬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赵肆是一点不含湖,趁着这次奇袭,辉石铳又瞄准了神皮使徒的屁股发射。神皮使徒吃痛腰身伸长如蛇一般扭动,一个不注意,屁股中弹炸开了花,血如泉涌一般。这让他更加气愤,用如蛇的身子去绞杀赵肆。
不,并非是单纯的绞杀,而是身上缠绕着黑焰,宛若大蟒捕猎极具威胁性。并且手中的神皮剥制剑舞动着响起【黑焰旋涡】,以两手准备誓要取赵肆的性命。
赵肆平心静气沉下心来,刀身冒出灵火。他不退反进,灵火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色的刀光,流水剑术发动,与燃烧黑焰的神皮使徒,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水碰撞在一起。
弯刀与神皮剥制剑终于撞到了一切,真正的是火星四射,相性完全不同的两种火焰彼此吞噬消磨,却都带有极端的死气。
赵肆借力使力,借助神皮使徒【黑焰旋涡】的力量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着噼下手中的刀,大有要将神皮使徒一噼两半的意思。
神皮使徒可不是狮子混种,面对这种情况,他用螺旋状针接连挑空刺出阻止赵肆的下噼。战斗的节奏被打乱,赵肆只得落地调息准备下一轮进攻。
下半身受损的神皮使徒干脆完全跟蛇似的,在地面蜿蜒爬行留下一地的血。他根本不给赵肆喘息的机会,凭借着其堪比远古生物的强悍生命力以及力量,忍着伤痛,用神皮剥制剑点地支撑,上半身在空中向下用出【黑焰旋涡】跟个绞肉机似的。
而下半身覆盖黑焰从地上席卷赵肆,这天上地下全被一个人包围,赵肆想要用辉石铳破局,却没想到神皮使徒根本不闪不避,以硬挨一发“魔砾”为代价硬是捉住了赵肆。好在“魔砾”打断了神皮使徒的【黑焰旋涡】,才避免了被绞成肉馅的可能性。
战场瞬息万变,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说起来慢实际上就发生在短短几秒钟里。
赵肆的弯刀卡在神皮使徒的腰腹里,血浸湿了赵肆的衣裳,可神皮使徒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狠狠绞杀赵肆,并且要用螺旋状针刺下去。真的跟蛇一样,除了神皮使徒没有血盆大口。
手脚被束缚的赵肆紧急调动灵火,然而灵火跟【托普斯的力场】正在帮他抵挡神皮使徒身上的黑焰呢。远处,去马厩解开马匹的巴格来姆跑过来要帮忙了,赵肆嘴里一动用【灵火·欧赫剑舞】喷出被咬坏的辉石子弹。
辉石子弹打破面巾,正中神皮使徒的脸颊,破损的辉石子弹发生魔力爆炸,魔力球近距离打穿了神皮使徒的脸。任由他多能忍耐,此时都捂着脸发出哀嚎,身子一软放开了赵肆。
可就算如此,也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赵肆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挥刀斩掉了神皮使徒的头颅,灵火将创口冰冻,不叫一点血洒出来。
赶过来的巴格来姆看着这一幕,有点惊讶,没想到以前需要保护的小家伙,居然战斗力成长的这么快。
“呼……”赵肆长出口气,浑身都是血和汗,拾起神皮剥制剑感觉重量还好,熟悉熟悉应该就能使用。
神皮使徒的长袍已经破破烂烂了,倒是那件风帽,因为很柔软,所以还算完好,赵肆取下来抖了抖上面的血迹,笑着说道:“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后面海莲娜和菲雅也走了过来,刚想跟赵肆说点什么,赵肆突然捂住了脑袋。
他的脑海里多了些东西:神皮使徒的追忆。
记忆中浮现出这么一个画面:
黄昏将至,远处的黄金树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那金光对于神皮使徒来说太过刺眼,默默地低下头用风帽遮挡光芒。今天是个大日子,是宵色女王与玛莉卡决战的日子。
宵色女王和玛莉卡都是指头挑选出的神人,谁能真正成神,就看这一战了。宵色女王派出了神皮使徒和神皮贵族。他们觉得这件事一定很轻松,因为他们经常在交界地狩猎神祇,不论什么强大的生物最终都败倒在命定之死下。
他们就代表了无敌。
玛莉卡想要战胜神皮,一定会派出那个最近名声鹊起的战士葛孚雷吧。听说葛孚雷战无不胜,没人能在他的攻击下存活。交界地的传说太多了,有些传说跟笑话没什么区别,区区一个人类吹的这么厉害,简直是让神皮笑掉大牙。
葛孚雷?都不配尝一尝命定之死。
神皮使徒的心态很轻松,尤其是身边还有战友,以及强大的神皮贵族。那些神皮贵族拥有着人身不具备的“百相”,是比神皮使徒更加古老的存在,也狩猎过更加古老而强大的生物。
随着天色渐暗,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来者只有一人,不,确切的说是只有一头野兽。
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家伙,看起来应该是狼,穿着漆黑如墨镶嵌金边的铠甲,从头盔缝隙中能看到飞舞的鬓毛,手中挥舞着同样漆黑却有着金色剑格的石剑。
“嗷呜!”野兽仰天长啸,他是那般高大,身躯几乎遮蔽了黄金树的光芒,从视觉上便给神皮使徒带来了压力。
紧接着,才是恐怖。
在交界地,从来只有神皮们散播恐惧,可这一次他们头一遭品尝到恐惧的滋味。那头野兽从正面冲进了神皮的战阵,如入无人之境。利爪、石剑、血盆大口,野兽全身上下都是武器。断肢、鲜血,神皮们被打的支离破碎。
震耳欲聋的野兽吼叫,几乎震破神皮使徒的胆。强大的命定之死,无法锁定野兽的身影,他就像一道影子在一众神皮间闪动,收割着生命、吞噬着“死亡”。
撤退。
快逃!
这是神皮使徒脑海里仅存的一点念想,必须要逃离这里,躲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被这头野兽找到,否则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他是谁?他在黄金树那边是什么位置?比葛孚雷还要强吗?可他只是独自一只兽而已啊!
黄金树已经恐怖到这种程度,已经完全不可战胜了吗?明明一开始只是一股小小的势力,都不需要特别关注啊。
神皮使徒已经没了思考能力,跑,只剩下跑,活下去最重要,今天还不是他该死的日子。
后面的野兽从俯身爬行的攻击姿态,改为双足站立而起仰天长啸,脚下是一众神皮的尸体。
那一天,“黑剑”马利喀斯之名响彻交界地。命定之死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