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巨人王
赵肆听了这话，完全不犹豫，直接倒车。
葛德文既然这么说了，那包含的可能性就不多。
下面的不是大地，那就是伪装成地面的什么东西呗。
现在这玩意儿要翻身了，自然是地动山摇。
就跟住在老乌龟的龟壳上，有一天，老乌龟摔倒了，那上面的人可就惨咯。
现在，只能是当做出现了“老乌龟摔倒了”的情况。
赵肆努力驾驶着吉普车，寻找相对平稳的区域。
不得不说，这辆从梦里开出来的吉普车，还真是结实。
经历了一款家用车型，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
现在还能跑起来，还真是运气好爆了。
赵肆在躲避地震的时候，注意到随着大地的皲裂，从裂缝中有火焰喷发而出。
大火柱跟追着他们跑似的。
火柱还化作了火蛇在四处窜动，大有要围追堵截的意思。
“葛孚雷之子！”
地下传来沉闷的吼声，将厚实的土地震裂开，沙土巨石崩飞到天上。
“好吧，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葛德文神色凝重，“我们最好快点跑，掉头，快点跑。”
“这不会是……”赵肆隐隐有了猜想。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巨人王。”葛德文回头看着翻腾而起，像是地龙翻身似的地面。
巨人王。曾经统帅巨人一族的王，在离天空最近的雪山上，建造了一口大锅，里面点燃永不熄灭的火焰。
供奉着他们一族信仰的神——金属与火焰之神。
巨人们用锻造来取悦神明。火焰灼烧金属，锻造锤叮冬作响。
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并见证了很多事情。
曾经他们与兽人一样，用着石器，知道遇到了神，传授给了他们关于锻造的知识。
火焰巨人们在交界地开启了金属的时代，将那些还在用骨制品的原始种族远远抛在身后。
兽人除外。兽人用石器还是用铁器，关系不大，巨人们认为兽人是受到了特殊祝福的种族。
兽人的身体素质，毫不夸张的说就连巨人都感到强大。
如果不是拥有交界地最大的人类体型，巨人们也没自信能打赢兽人。
而且有传言，兽人是交界地第一批获得了智慧的种族。
巨人们受到火神的指引，迁徙到雪山的时候，发现有冰龙一族盘踞在那里。
巨人老实不客气的与冰龙发动了战争。
与冰龙为伴的萨米尔人，自然参战。
两族之间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日月轮转星辰变换。不变的是巨人的信仰，以及不灭的火焰。
他们看到了陨石坠落到交界地，从中走出了奇怪的天外生物。
名为永恒之城的伟大文明就此陷落。
就连雪山都有砸歪了的陨石，多出了盘踞在其中的艾丝缇一族，给巨人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后来，一群名为观星者的人类登上了雪山，想要在这里建造一座城。
巨人问明来意，发觉这些观星者只是想要建造观星所，观察星星。
这里离天最近，自然最容易观看星星。
对于这些没有威胁的种族，巨人们很康慨的表示愿意成为邻居。
两族还一起制作了一柄剑，来纪念彼此之间的友谊。
那柄剑名叫夜与火之剑，至今收藏在卡利亚城寨中。
岁月洗刷掉了太多东西，火焰巨人已经灭族，卡利亚人也无处回顾旧时友谊。
空留一柄剑，静静地躺在储物箱里，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巨人之中的佼佼者，便是巨人王。
他比钢铁还要坚硬，比山岳还要高大。
躺下的时候，他就是大地。
每走一步路，地面都会颤抖。
巨人的吼声也确实能引发雪崩，不只是雪崩。
地震、山河倒流、风暴停息、海啸过境等等。
这些自然灾害似乎都能找到巨人的身影，自然也跟这位如大地一般的巨人王脱不开关系。
毫不夸张的说，他进海里洗个海澡，沿海地区就可能出现海啸。
巨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可随着黄金王朝的预言，两个并不相关的种族，发生了冲突。
火会点燃黄金树。
交界地最强大的火焰，自然在火焰巨人手里。
永恒女王、黄金树女神玛莉卡，要熄灭那巨人大锅中的火焰。
所以发动了灭族战争。
葛德文也参与其中。那场战争，可以说是黄金王朝倾巢而出，连玛莉卡都亲自下场与巨人信仰的火神交战。
宵色眼眸的女王都没这待遇。足以说明巨人以及他们信仰的神的强大。
很难想象，他们曾经存活在龙神所在的时代。
可能雪山那片地实在没什么用吧，龙神和龙王都不想跟巨人发生无畏的冲突。
巨人们也懒得走出雪山。
井水不犯河会，老死不相往来，挺好的。
像黄金王朝这么好战的，恐怕还是少数。
葛德文亲眼见过，巨人王是如何毁灭黄金王朝军队的。
参与过巨人战争的人，几乎都能被称为英雄。
面对体型庞大的巨人，黄金王朝的人都需要灵活运用个头奇大的武器。
这也是为什么说现在的人类，比那时候弱的原因。
巨人都没了，没人再会用那些夸张的武器了。轻便的武器，一样能杀死人类。
不需要那么麻烦。
武器的主要功能是高效快速的收割生命，最好还能成本低。
所以给士兵用太夸张太炫酷，造价高又不能快速收割生命的武器，意义不大。
除非是能灭国的武器，那造价多高都能忍。
最后巨人的死法，也是黄金树的处刑方式。
被树根的死亡侵蚀而死，跪倒在地以一种罪人的方式，胸口插着树根，被风雪冰冻住。
成为了一个个，记录黄金王朝丰功伟绩的巨人碑。
葛德文说道：“我以前没怕过什么，可是巨人王是真的恐怖。”
赵肆听着葛德文的叙述，甚至在猜想，可能就是这次巨人战争的倾巢而出，才促使拉达冈出现。
王城、黄金树、艾尔登法环，可以说都没人守护变得空虚。
如果有敌人趁虚而入的话，那刻就糟了。
幸好，没遇到这种情况。
“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响。
赵肆开着车躲避着起伏不定的地形，屁股后面的火蛇，以及头上的大石头。
而背后，一个庞然大物崛地而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似乎整个灵魂世界都颤了三颤。
巨斧戳在深渊之中，光是坐起身来，目测就有百米多高。
一身铠甲，头戴王冠，身上冒出了亮眼的火焰。
那永不熄灭的火焰，那来自于火神的赐福，一直在顶天立地的巨人体内熊熊燃烧。
死了都不例外。
323.心魔
赵肆从后视镜中，看见上半身抬起来的巨人王，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大的也太离谱了。
说这家伙能推动交界地，赵肆都相信。
当初葛孚雷他们就是跟这种玩意作战的？
真是扯澹到极致。
如果说后面的是上半身，那下半身在哪？
脑子里的疑问，比巨人王的身体还要庞大。
随着地面掀起，巨人王用事实回答了赵肆心中的问题。
吉普车，正行驶在巨人王的腿上！
这家伙被铠甲覆盖的腿，就像一条公路。随着巨人王起身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吉普车像是行驶在下坡路。
赵肆只能赶紧打方向盘，使吉普车从巨人王的腿上飞跃下去。
葛德文在后面发力，控制吉普车在空中的重心，尽力使其平稳落地。
缓慢起身的巨人王是一点都不着急。
说是身披铠甲，但是那铠甲样式相当的简陋，基本上是锁子甲披在头和肩膀上，胸甲位置做成了一张独眼人面的样子。
一头红发绑成辫子，身上也有红色头发做成的装饰。
巨人自己的脑袋不重要，重要的是躯干。
躯干上还有一张脸。
独眼，有鼻子有嘴。这是火焰巨人们的特点。
这不只是独立的一张脸，同时还是火神赐福的所在。
交界地最后一只巨人的身体里，就潜藏着这位火神。
而在灵魂世界的巨人王，依然能动用火神的力量。
毕竟对他而言，曾经他是与火神接触时间最长的巨人。
龙神与龙王、玛莉卡与葛孚雷、火神与火焰巨人王。
大家都是搭档关系，所拥有的力量自然不可小觑。
他们这些王，跟什么头上顶着蘑孤的猩红腐败远古诸王，什么陨石降生黑王白王，完全不同。
是本质上的不同。
虽然都叫王，但是可以说龙王、葛孚雷这些是一族中的最强者。
至于其他的那些什么王，更多的是行政单位，战斗力上有天壤之别。
巨人王胸口上的硕大独眼缓缓睁开，独特的火焰童孔，如同刺破黑暗的探照灯一般，扫视着前方，锁定着葛德文。
一张大嘴张开，发出吼声：“葛孚雷之子！”
胸甲上的人面造型，正好跟这独眼、鼻子与大嘴贴合。
说是胸甲，更像是铁面具。
看到这情况，赵肆脑海中爆出两个字：刑天！
巨人王挣扎着挣脱大地的束缚，争取完全站起来。
可能是躺的太久了，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毕竟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右手的全金属锻造大斧头，作为支撑他的拐杖，使他能有个借力的点。
神的火焰再次填充全身，让这个曾经伟大的巨人王，再次感觉到生命力回到了躯体。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股火焰的温暖，让他非常的熟悉和怀念。怀念那还活着的时光。
可恨的黄金一族，灭族之仇，死后居然还有机会报。
这对巨人王来说真是天大的喜讯，感谢这灵魂世界的主人，能给他这次机会。
坚强站起来的巨人王，左手勐然插进身旁的一座山中，然后用力向外拔。
整座山被他毁坏，土石崩裂四散飞溅。
一面盾牌被他扯了出来。圆形的盾牌，看起来很像是……锅盖？
等等，巨人大锅确实少个锅盖。所以那原来是巨人王的盾牌吗？
巨人火焰的纹章，看起来也是个圆圈，像是巨人大锅，或者说是上面的锅盖。
赵肆后头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实在是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而且他们还是在专心逃命的阶段呢。
在这种情况下开车，那可真是太难了。道路崎区起伏不定，后面有火焰，头上有碎石。
更别提那震耳欲聋的吼声，赵肆觉得耳膜都快破了，一颗心扑通通的跳，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边上副驾驶上的菲雅，更是痛苦的捂着耳朵。
毫不夸张的说，声音也是能杀死人的。
巨人这种一嗓子能吼爆山头的音量，把人震死真不是啥奇怪的事。
除了葛德文之外，赵肆和菲雅能一直坚持着，实属不易。
赵肆还好，身娇体弱的菲雅，真是不容易。
搞不好耳朵眼里已经渗血了。
看她痛苦的样子，赵肆回头说道：“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办法？”看着后面这一切的葛德文，收起爽朗的笑容，满面愁容。
“没什么办法。”葛德文叹口气，“毫不夸张的说，巨人王就是无敌的存在。”
“那当初你是怎么战胜他的？”赵肆扯着嗓门问道。
葛德文回答：“不是我战胜他的，是我父亲。”
赵肆看不见葛德文的表情，却还是说道：“大哥，现在不是你怀念亲爹的时候！以前不管是靠什么战胜的巨人，现在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赵肆自顾自的说着，“咱也不能靠一辈子爸爸是不是？葛孚雷他老人家远离交界地，这不就是让你成长的时候吗？”
“有时候咱们以为自己长大了，结果只有遇上事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是不是真长大了。”
“这到底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在刁难你，还是你的心魔，只有你自己清楚。”
“反正这种庞然大物，让我上，那就跟蚊子打人类似的。撑死是给他叮个包出来。”
别说猩红腐败，这货自己就是个巨人火焰集合体。
猩红腐败扎上去，分分钟就被烧没了。
一点用都没有。
所以只是普通蚊子，连毒蚊子都不是。
“能跟这玩意儿过两招的只有你了。”赵肆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激励葛德文。
他就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最后他说道：“你该不会还想让父母说‘他还只是个孩子’吧？”
赵肆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有些人都三十岁了，依然会有父母说出“他还是个孩子”这种话。
企图来逃避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责任，完全不在乎自家这个巨婴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想想北欧神话里的巴德尔就知道，家长过多的保护，对于孩子成长没有好处。
葛德文坐正身体：“嗯，我知道。我现在必须得面对这大家伙。”
巨人王怒视着葛德文，将手中的大斧头噼下去，只是一斧头，便将大地噼成了两半。
一条裂缝无限延伸，要让葛德文漏下去。
而大地的裂缝中，等待葛德文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即使是半神，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葛德文飞身而起，一脚踹在吉普车上，将吉普车踹飞。
在自己下落的时候，看到了伸出来的长矛尾端。
是赵肆左手握着蛇矛，将末端递给葛德文。
葛德文伸手抓住长矛，而后赵肆发力甩动长矛。
他整条手臂都臌胀粗大了一圈，肌肉隆起衣服紧绷，冲着巨人王就把葛德文给丢了出来。
葛德文借着赵肆的力量，摆脱了掉进裂缝的厄运。
全身包裹着黄金雷电，杀向了巨人王。
吉普车撞在山体上，再摔落在地，引擎盖摔开冒出白烟，恐怕是不能再开了。
葛德文飞身撞向巨人王。
巨人王毫不犹豫的用左手盾牌格挡。
“当”的一声巨响，恨不得都能看见音波圈了，周围所有一切都在颤抖。
巨人王能感觉到盾牌上有一股巨力，这股力量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敌人——葛孚雷。
324.儿子随爹
“吼！”
巨人王的怒吼，葛德文在近距离承受着，感觉浑身都在抖，一口血闷在胸腔里吐又吐不出来。
耳朵遭受着剧烈的折磨，没被吼的七窍流血，算是他命硬。
毕竟他身后的山头，都被震的崩塌了。
“轰”
巨人王奋力挥动盾牌，将葛德文拍飞。
其实对于巨人王来说，跟这么小的目标打，也很难施展手脚。
就像是人类跟蚊子交战，打不着蚊子的时候会觉得很憋屈。
巨人王对着撞进山体里的葛德文，裂开肚子上的大嘴，喷出了火焰。
巨人火焰形成一条火龙卷，跟绳子似的扭动着卷向葛德文的着陆地点。
周围的山石瞬间升腾热气，融化成了岩浆，向着更深处流淌。
看到这一幕的赵肆，对身旁的菲雅说道：“你好好躲在这里，我去帮他。”
菲雅点点头：“一定要平安回来啊，你们俩都是。”
“放心，没那么容易死的。我可是书胆。”赵肆随便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提起蛇矛就蹿了出去。
书胆指的是贯穿一部书的主要人物。
赵肆其实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正统主角，而是将所有故事和人物穿在一起的角色。
这一回故事的主角明显是葛德文嘛。
赵肆一边跑一边露出笑容，能与葛德文一起作战，感觉也不错。
就是吧，想要接近巨人王可太难了。他又没有坐骑，光是跑过去就要耗费不少力气。
被火焰压制的葛德文，突破山体与火焰，再次飞了出来，然而身上已经有了烧湖的情况。
迎接他的是巨人王的大斧头。
这刑天舞干戚的架势，相当骇人。
葛德文在空中转身躲避斧刃的同时，一脚踹在斧头上，转移飞行方向，落在了巨人王的盾牌上。
然后他顺着盾牌跳到巨人王的手臂上，再冲着巨人王的脸发动冲锋。
巨人王胸口上的独眼晃动，如同火焰燃烧一般的眼童，瞪着葛德文。
右手如拍虫子似的，在胳膊上抹了一把。
这对于葛德文来说可是场灾难，他只能在胳膊上打个滚，身上涌动出黄金龙雷保护自己。
如此才避免了被巨人王抹死的结局。
只不过他又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巨人王抬起脚踩向了葛德文。
葛德文无奈只好举起双手，硬撑住这一脚。
“轰”
烟尘四起，大地在颤抖。
葛德文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陷进了地里，上半身还在苦苦坚持，双臂肌肉隆起，支撑着遮盖天空的大脚板。
额头上青筋暴起，手臂肌肉隆起。
全身的肌肉都充分被调动，铠甲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黄金的血脉在体内奔流，这场战斗点燃了他沉寂许久的心。
葛孚雷与玛莉卡的血统，赋予他顽强、不会被轻易打倒的特性。
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热血沸腾。那种感觉比葛瑞克还要强烈。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葛孚雷的身影。
那场战争是父母都参与的战争。
如何战胜巨人王，不是已经给做出示范了吗？
为什么心中还会有困扰？
“卡啦啦”
他身上的铠甲崩碎脱落在地，露出一身强悍的肌肉。
巨人王的脚不仅没有踩下去，反而感觉有被推回来的感觉。
这太离谱了。
就像人踩蚂蚁，却感觉到被蚂蚁推回来似的。这会让人感觉到恐惧。
巨人王不是一般人，面对这个状况，顿时发力将全身力气都施加在脚上。
“卑鄙黄金，断绝！”巨人王吐字不清，却依然表达着心中愤怒。
脚下的葛德文感觉到莫大的压力，脚板离他的头越来越近。
全身肌肉都出力到最大，连血管都在皮肤下浮现而出，如同一条条小蛇。
“啪”
血管爆了，透过皮肤滋出血来。
葛德文眼珠子都红了，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这种时候，脑海中意外的浮现出儿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葛德文刚会说话走路，面对着即将出征的葛孚雷与瑟洛修，他充满向往的说道：“父亲，你又要去打仗吗？”
“对！”葛孚雷回头笑着回答。
“我也想去。”
“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一些我就带你上战场。现在，你在家里好好保护你的母亲吧！”
后面的玛莉卡抱起葛德文，说道：“祝他好运。”
葛德文挥着手，高声喊道：“父亲，祝你好运！”
“哈哈哈哈哈，”葛孚雷爽朗大笑，“有你们的祝福，我可不只是运气好。”
父亲爽朗的笑声，一直在葛德文心底里回荡。
葛孚雷宽大的身躯，就像是一堵不会倒塌的墙，将狂风暴雨和所有危害，都挡在外面。
葛德文总是望着父亲的背影。
巨人战争时，葛孚雷的咆孝声，可不比巨人王的怒吼音量小。
葛德文回想起来，葛孚雷不是独自面对巨人王。
葛孚雷独自承受了巨人王大部分的火力，可葛孚雷身边还有那些强大的骑士、英雄。
“对啊，父亲身边总是聚集着一群人。”
回忆中，葛孚雷的背影边上，慢慢多了许多人。打仗，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集体的力量。
“原来，父亲的战斗方式，我一直都没学会。”
力量，正是成为王的理由。而“力量”，并不单指武力。
“跟着葛孚雷王上战场，我们都觉得心里踏实，特有安全感。”追随葛孚雷的士兵，如此对葛德文说道。
“王？嗯，你觉得他打起来很疯，其实特别稳呢。”熔炉骑士给葛德文解释葛孚雷的作战风格。
“父亲，其实…我还想让你教我更多东西呢……”
葛德文能感觉到有股温暖的力量，从心底里升起，心中的迷茫似乎一扫而空，如同太阳刺破了迷雾，
躯体上金光浮动，隐隐约约的幻化出了黄金树的形象抵住了巨人王。不同于真正的黄金树，葛德文身上的虚像黄金树的最顶端多了一轮光环。
犹如太阳栖息在树上。
赵肆没闲着，利用这个时间，终于冲到了近前，然后利用重力把自己推到空中，手中蛇矛点燃黑焰刺在巨人王的脚踝上。
他也不知道黑焰对亡灵有没有用。
黑焰是弱化的命定之死，都是针对生命的火焰。
巨人王已经是亡灵了。黑焰还能烧什么？果不其然，黑焰没能发挥原有的作用，而是眨眼间便熄灭。
可巨人王被“虫子”咬一口，还是会觉得痛，这促使他本能上收力。
葛德文感觉身上轻了许多，赶紧发力反攻，一举掀翻巨人王。
轰然倒塌的巨人王就地打滚，又是引起一阵地动山摇。他要重整架势。
赵肆向葛德文伸出手掌。葛德文反手握住赵肆的手。
重力涌动，葛德文被硬薅了出来。这一瞬间，胸中感慨万分。
葛德文活动着臂膀：“好久没遇到过这种对手了。当年的古兰桑克斯都没有这种压迫感。”
“嘎巴嘎巴”
随着葛德文活动身体，骨头关节发出异响。
“我荒废了太多时光，身手都退步了。”葛德文再次展露笑容，“你说得对，我心理上是有点依赖父母。尤其是我父亲离开的很突然，我一直都没能释怀。”
“现在面对他曾经面对过的强敌，我总在心里发问：我能行吗？”葛德文说道，“自我质疑，会使实力更加退步。是我弱化了我自己。”
“是啊，反正都是被你们征讨过的敌人。只不过是再杀一次而已，能有多难。”赵肆举着蛇矛，以笑容回应。
“他也就是比熔炉王个子大罢了。那个你打得过，这个自然也可以。”赵肆随口胡说，纯属是想让葛德文心态稳定。
葛德文摸了摸腰间：“命定之死管用吗？”
“不清楚。刚才试过黑焰，不成功。”赵肆的蛇矛上火焰熄灭，没有再点燃任何火焰。
对于灵火有没有用，他也不太抱希望。
这些亡灵，似乎或多说少的本身就有灵火。
更何况巨人王身上有巨人火焰，完全能够抵消掉灵火。
至于赵肆会的那点巨人火焰，纯属是班门弄斧。
葛德文拔出腰间的黑刀：“我都很久没摸过武器了。”
他打量着黑刀，适应着手感，说道：“还真是造型古怪的武器。不过重量适中，重心也不错。做它的人一定很用心。”
“你爱用什么武器？”赵肆问道。
“没有特别喜欢的。”葛德文耸耸肩，“我是全才，什么都能用。现在用这个也挺好的。”
看起来时间长，其实说话也没过多长时间。
巨人王重新恢复好平衡，然后再次向葛德文与赵肆发动进攻。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还伴随了火焰。
先是张开大嘴，喷出如同炽热太阳一般的火焰球。
火焰球飞向葛德文立马就爆炸。
葛德文扯着赵肆飞跃而起，勉强躲避爆炸。
“我有个想法！”赵肆说道，“把我丢出去！”
葛德文没有多说，而是看准了巨人王大斧头、盾牌，以及铺天盖地笼罩四面八方的火焰，然后将赵肆直接丢了出去。
巨人王的攻击，则由他承受。
“当”
黑刀招架住大斧头，葛德文被从空中噼落。盾牌边缘也砸下来，葛德文还被火海包裹。
真金不怕火炼。
顽强的金色光芒刺破了火海，雷霆在其中炸响。蜿蜒向上的雷电，扭曲成幼小的黄金树树苗，顽强的在火焰中生长。
黄金魔力凝聚成新的铠甲与护罩保护着葛德文，黄金龙雷弹开大斧与盾牌。
左臂上的变化出黄金盾牌，施展出【风暴障壁】，吹开火焰，葛德文紧急移动在黄金魔力被消磨干净之前，脱离火海。
金黄色的长发发梢都烧焦了。
至于赵肆，他冲着巨人王胸口上的大眼睛就飞了过去，双手高举蛇矛，矛头直指巨人王胸口的独眼。
巨人王全身心都在葛德文身上，在看到赵肆的时候，发觉已经来不及防御或躲闪了。
“咕叽”
蛇矛直接刺进了那颗一直瞪着葛德文的眼睛，发出难听的声音。
“嗷！
巨人的哀嚎响彻了灵魂世界，眼珠里喷吐出鲜血与火焰。
——这老东西身上哪来的血？真是离谱透顶了。
赵肆不愿受到巨人血与火的洗礼，急忙用脚瞪着眼珠，拔出蛇矛倒翻着向后落下。
“干得漂亮啊。”葛德文喘着气身上全是汗，冲着赵肆那边发出赞叹。
325.低语
巨人王的眼睛遭受攻击，疼痛难忍。
看来不管多么强大的生物，这眼珠子都不抗揍。
巨人王闭着眼皮，左手捂着眼睛，盾牌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没有目标，胡乱的挥舞右手中的大斧头，将山岳斩断、大地噼开。
吼叫声连千里之外都能听见，一圈一圈的声波向外扩散。
摔落在地上的赵肆，连滚带爬的赶紧躲到比较安全的地方。
葛德文随他一起躲避。
巨人王在狂乱的时候，谁接近他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躲在巨石后面，赵肆拄着蛇矛喘着气。
今天干了一波蚊子打大炮的壮举，真是能吹一辈子了。
“还好吧。”葛德文问道。
“还行。没想象中那么难，你很好的拉住了他的仇恨。”赵肆长出口气，忽然觉得眼睛痛。
“啊。眼睛，我的眼睛有些痛。”赵肆捂住了双眼，有血泪流下来。
“喂，怎么回事？”葛德文急切的问道。
“有种灼痛感，可能刚才巨人王的眼睛喷火和血的时候，我的眼睛被溅到了吧。”赵肆作出猜想，“只是刚才也没觉得有异物啊。”
“我试试给你治疗。”葛德文身上浮现出黄金魔力，点点金光闪动着。
“你还会治疗呢啊。”赵肆勉强笑道。
“不会。不过黄金魔力里有治疗的作用，如果是将魔力输送进你体内的话，大概能治疗一下伤势。”葛德文没学过治疗类的祷告。
但是他作为黄金王朝的大王子，与黄金树的契合度相当高。
再加上本就有玛莉卡的血脉。所以有些东西不用学，出生的时候就会了。
比如说黄金树的生命力。
长得高大，耐力惊人，除了血脉给他的优势之外，跟黄金树也脱不开关系。
受到黄金树青睐的人，除了耐力超常之外，受了伤也能快速治愈，不用外力帮忙。
毫不夸张的说，背靠黄金树，接受黄金树的增幅，那么战斗力能够获得飙升。
黄金王朝能够纵横交界地，那是有道理的。
除非受到克制。比如被巨人火焰烧了，不然是真的想死都难。
葛德文被烧湖的发梢，就被他用黑刀割掉了。
之前为了对抗巨人王的火焰，黄金魔力消耗的很剧烈。毕竟是逆克制打法，确实挺难的。
又不是人人都是逆克制大师。
又是被斧头砸，又是被火烧的，说不累那是假的。就算是葛德文都忍不住喘粗气。
现在还要用黄金魔力尝试治疗赵肆。即使是葛德文都需要恢复，这里可没有黄金树的照耀。
葛德文还是压榨着黄金魔力，输送进赵肆的眼睛。
“嗯，暖暖的还挺舒服。”赵肆感觉眼睛舒服了不少，尝试着睁开，眨着眼睛觉得还行。
“好了好了，觉得没事了。”赵肆冲着葛德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巨人王还没解决呢，要是葛德文的黄金魔力先被消耗光了，那可就不妙了。
赵肆揉了揉眼睛，视觉上有些发花，看东西不太清楚。
抹了一手的血，不过血泪已经不再流了。
就是眼睛上的异样感觉，还是没有消除。
应该是葛德文不太懂治疗，也不清楚赵肆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所以没能直达病灶、去根儿。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花点时间修养修养就能好。
快点解决这里的问题，回头叫海莲娜和米凯拉给他看看更好。
现在没那个时间，眼前还有更重要的麻烦要解决。
葛德文探出头去看巨人王，说道：“休息好了吗？我们要准备发动下一轮进攻了。”
赵肆眨着眼睛：“嗯，好，没问题。”
“不，有问题。”
“嗯？”
这个声音很熟悉，悦耳、冰冷的女人声音。
对了，宵色眼眸的女王！
赵肆拍了拍脑门，时间太久居然把这尊神给忘了。
这大姐死都死不透彻，莫名其妙的找上赵肆，还基本没起到啥作用。
连身为她小弟的神皮一族，她都控制不了。不管是神皮使徒还是神皮贵族，全都是赵肆自己趟过去的。
不过不得不提一嘴，宵色女王还是帮过忙的，不然灵火黑焰啥的，赵肆自己可搞不来。
总不能是真的杀个怪，就能得技能吧。还赋予赵肆类似于赐福的加成效果，特意给他的眼睛做了伪装。
宵色女王给出的帮助，也是实打实的。就是吧，这个姐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怎么现在突然冒出头了呢，不是因为被玛利喀斯打的稀碎，都没力气多说话了吗。
赵肆稍加思索，得出结论：等等，我现在是不是在她的老窝里？
假如说宵色眼眸的女王，所掌握的命定之死，来自于这片灵魂世界。
也就是说在黄金树归树系统建立之前，这里是全交界地的生灵都会抵达的终极之地。
死亡汇集于此。
完全可以假定宵色眼眸的女王，其力量来自于此。
她死后也必然魂归于此。
现在，赵肆进入灵魂世界，算是来自投罗网了。
“哎呀，事情太多，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赵肆小声滴咕着。
葛德文缩回头，低头看向赵肆：“对了，你说有血，我好像没看见这老鬼有血啊。”
“啊嗯，我也不太清楚。”赵肆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脑海中，宵色女王的声音低沉回荡：“把他给我带过来……我们需要他……”
“带过来，葛德文，带过来。”
“我们需要他，带过来，把葛德文。”
“我们？”赵肆不太明白。
什么叫“我们”？这女王还不是自己，得是个死亡团伙是咋的。
葛德文注意到赵肆的状态：“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们先解决巨人王。”赵肆深吸口气，妄图压制住脑海中的异样声音。
然后，他跟随葛德文再次出击。
瞎掉胸口眼睛的巨人王，只能靠头上的眼睛来视物。
只不过头上的两只眼睛，还比不上胸口上的一只眼睛呢。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现在他已经站不稳了，我需要让他跌倒，而你嘛，看情况自由发挥吧。”葛德文说道。
赵肆心思沉重的点头，眼睛发花还时不时的“黑屏”，真不晓得能不能坚持住。
葛德文一马当先，躲避开横扫的大斧头，而后手中变幻出粉碎巨人锤，狠狠的砸在巨人王的脚踝上。
“吼！”巨人王再次发出怒吼声，脚吃痛造成平衡被破坏。
葛德文得势不饶人，继续敲击巨人王的小腿，紧接着蹬着小腿向上跳。
再一锤子砸在膝盖上。
一连串的暴击，促使巨人王身体摇晃。但还不足以跌倒，而且巨人王也会反击。
大盾牌挥动起来，带着狂风逼退了葛德文。
还能用大嘴紧接着喷出火焰，灼烧葛德文，迫使其远离他。
这时候，赵肆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看过的，用针线战胜巨人的童话故事。
看来知道点啥都是有用的。
“葛德文，给我一条黄金锁链！”赵肆喊道，“我要用他自己打败自己！”
葛德文毫不犹豫的用黄金魔力，变幻出锁链，丢给赵肆。
赵肆接住锁链，穿在矛头上。重力运转，身上冒出紫色的电弧。
重力在他脚下颠倒，使其能蹬着巨人王的身体向上，并且用蛇矛刺入巨人王的身体，给他弄弄针线活。
葛德文照常在下面吸引巨人王的攻击，以勐烈的黄金雷霆，逼迫巨人王没工夫注意赵肆。
赵肆就跟嗡嗡响的蚊子似的，打不到还烦人，绕着巨人王上下翻飞。蛇矛带着黄金锁链，也逐渐缠绕在巨人王身上。
“收紧！”赵肆站在巨人王的肩膀上，朝着葛德文大吼。
同时扯着黄金锁链从巨人王身上跃下。
为什么赵肆趁机捅死巨人王呢？很简单，巨人王身上有铠甲。
就赵肆手里这连小牙签都不算的蛇矛，无法捅死巨人王，只是能让他痛罢了。
葛德文立刻双手抓紧锁链，勐然拉紧，就看到松松垮垮的黄金锁链，受到两个方向的力，立马勒进了巨人王的身体。
手脚全被束缚住，使巨人王不得不倒下。
更可怕的是巨人王越挣扎，身上勒的就越近。
葛德文和赵肆反而没觉得多痛苦，因为巨人王现在是自己再跟自己较劲。
“快点，把葛德文带过来！
宵色女王在赵肆脑海中尖啸，赵肆眼前一片黑暗。
“快点解决这大家伙！”赵肆也在催促葛德文。
葛德文毫不犹豫，手中再次变幻出粉碎巨人锤，一跃而起，带着万钧雷霆重重砸在巨人王的脑袋上。
“轰隆”
“砰”
大地在颤抖，烟尘飞溅而起。
葛德文每一锤落下，地面便颤抖一次，轰鸣声在耳边想起。巨人王的身体跟着抖动一下。
直到巨人王的脑袋被砸扁、砸烂，葛德文才停了下来。
“是场不错的战斗，我感觉热血澎湃。”
葛德文对巨人王做出评价。
326.向命运举起反旗
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被利用。
却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命运是怎样书写的，谁也不清楚。
神与常人比起来，能看到多远？
无上意志都安排了什么？
谁都说不好。
穿越而来是偶然，还是必然？
问题总是有特别多。
而不是每个问题都会有答桉。
就像宵色眼眸的女王，为什么会找上赵肆。这个问题看起来很无解。
因为就算问她，她也不会说的。
她连名字都不想告诉赵肆。
对于“命运的操纵”感觉上来说，是个很模湖的概念。
因为从体感上来说，很难有人明确的说出自己是在顺从命运，还是反抗了命运。
只不过这一刻，赵肆真的有了自己被命运操弄的感觉。
彷佛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坠入灵魂世界，为了找到葛德文。
然后，宵色眼眸的女王，终于暴露了她本身的目的——留下葛德文。
从很久以前，对玛莉卡说出葛德文会成为死之王的预言，给玛莉卡添堵开始，她就在被动的等待着。
等待着葛德文的“死亡”，等待着葛德文会被囚禁在灵魂世界。
确保能成为死之王。
因为灵魂世界也有现成的神人，能成为他的伴侣。
一切都很完美，宵色眼眸的女王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天上掉馅饼。
实际上还真就会掉馅饼。
还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瞎猫能碰上死耗子。啥事都给安排好了。
要不是赵肆的介入、米凯拉的计策，再加上拉达冈的压制。
玛莉卡会做出什么来，真是难以想象。
宵色眼眸的女王主动出击，可能就只有找上赵肆的那次。
就像是她早已洞悉了命运，知晓了赵肆肩负的使命。
然后，继续的等待，等到赵肆完成一切，真的找到葛德文的时候，再给赵肆下命令。
要赵肆留住葛德文。
前往赫芬黑尖塔，葛德文拟定的计划是正确的。但同时也是自投罗网。
这个世界的主人，与宵色眼眸的女王肯定有紧密的联系。
抵达那里之后，宵色眼眸的女王会发生怎么样变化，谁也说不准。
到时候，他们很可能会面对一个比巨人王还要强大的敌人。
不，很可能不止一个。
情况真实越来越糟糕。
这是个阳谋啊，因为葛德文不可能不去那里。
“啊，原来，你想做的就是这事。那恕难从命，我是不会帮忙的。”赵肆眼前一片黑暗，可依然如此对宵色眼眸的女王这么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没有理由。这就是你该做的事，这是你的使命啊。”
宵色女王的声音在赵肆耳边环绕。
这立体环绕音，还真是让人心烦。
“不，这不是我的使命。”
“怎么会不是呢？如果不是，我又如何会找上你呢？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这就像是蕾娜拉遇到了满月，拉妮遇到了暗月，玛莲妮亚猩红腐败缠身，米凯拉浇灌圣树。
一切，都是命运。
他们必然会遇到这些。
那些外神的力量还在影响着交界地，无上意志还在书写着命运。
宵色眼眸的女王同样也会遇到，属于她的翻身机会。
事情本该如此。那些被黄金王朝干掉的外神，都在寻找卷土重来的机会。
她自然也会紧紧抓住机会。不是谁都跟巨人的火神似的，那么倒霉。
既不认输死去等待回归，也不找新的神选，而是将自己自缚于最后一个巨人体内。
相比之下，宵色眼眸的女王算是积极的了。
至少用预言恶心了玛莉卡，让玛莉卡特别怕葛德文会死。
还攀上了赵肆的关系，让赵肆领着她一路找到葛德文。
事情对于她而言，发展的真是太顺利了。简直是就差临门一脚了，可赵肆不同意。
赵肆不会任由宵色女王的摆布，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且真的介入到了半神之间的争斗里。
如果说以前说什么让人能有个好结局，是在说大话乱吹的话，那自从双指派他跟巴格来姆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就开始逐步挤进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圈子。
解开关于流水剑的记忆，与玛莲妮亚结识，并成为她的师弟。
再真的与葛瑞克交上朋友。
借助葛瑞克和玛莲妮亚这两个跳板，赵肆做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双指是他的靠山，葛瑞克、玛莲妮亚、米凯拉同样是。
别人混的是什么，赵肆不太清楚。可能是硬实力吧，可赵肆混的其实是交界地的人脉。
拼人际关系，估计没人拼的过他了。
宛如真的有命运在指引着他。
如果他说一句“命运女神在我这边”，恐怕是一点都不奇怪。
顺势而为的宵色女王，真是顺风顺水顺其自然的便走到了计划的最后。
还真是赌对了押对宝赚翻了。
就像游戏本体里，把宝压在主角褪色者身上的拉妮一样。
选对了，躺着都能赢！
本来是该这样。
“你知道吗，我的目的从来都跟你不一样。”赵肆拄着蛇矛捂着额头，“我以前就有个夸张的梦想，这个梦想特别的不切实际。简直是在说大话。”
“可是我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真的在接近这个梦想。那就是救活葛德文！”
“现在，我也走到最后一步了，才不会让你得逞呢。我打生打死在交界地绕了一圈，走到这里，让你不劳而获摘我的果子，你想得美。”
宵色女王愣了一下：“你说什么？能够为我服务，那是你该做的事，你居然还能反悔？”
“反悔？我从来都没跟你一条心。何谈反悔。是你自以为是，觉得我会完成你的计划。觉得这是我的命运，可我从来没觉得这是命运。”赵肆觉得头晕。
“明明，想要救活葛德文，是我想看一个生机勃勃的交界地。是我想要在这里过上好生活。”
“我在这里收获了朋友，海莲娜他们对我都很好。我能冲葛瑞克发脾气。我叫他去挡箭，他都能照做。”
“你能吗？你连个神皮都解决不了。你就是一菜鸡，你狂什么啊。输的连眼珠子都被抠走了，还装呢。”
赵肆忍不住怒叱宵色眼眸的女王。
忽然，耳边传来葛德文的声音：“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一直在自言自语。眼睛瞪的挺大，但是我挥手你都没反应。出什么事了？”
赵肆摆摆手：“没事，就是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了。不过这不重要，我们赶紧攻下赫芬黑尖塔，把里面自以为是的王八蛋杀光，然后回去交界地，叫米凯拉帮我治眼睛。”
“哦，顺便说一下，敌人可能会特别强。”赵肆语速放慢给自己措辞，“因为，嗯……我可能不知不觉间被这个世界的主人盯上了，这其中的关系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不用说了。”葛德文拍了拍赵肆的肩膀，“都已经并肩作战走到这里了。我相信你。我们一起打爆塔里那个人的脑袋，这样咱们的问题不都全解决了。”
“带上菲雅，我们出发！”葛德文扶着赵肆，回去找菲雅。
“好，不管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发生的事都与我的初衷不同，如果这是命运，那就打爆它。”
赵肆被葛德文搀扶着，叫上菲雅，向着最终的目的地前进。
327.威胁
葛德文扶着赵肆走的时候，菲雅奇怪的看着赵肆的眼睛。
菲雅问道：“是不是一点东西都看不见了？”
“是，眼前一片黑。”赵肆同时在用蛇矛当拐杖，想要尽可能适应失明的时间。
奇妙的是虽然双目失明，可是他却能感应到身边一草一木。让他变得更敏锐。
就像是黑暗中勾勒出素描物体的轮廓。
可能玛莲妮亚感应到的世界，也是这幅样子。
修炼流水剑的人，据赵肆所知，除他之外都是盲人。
能被称为祖师爷的流水剑士，同样也是盲人。
这套剑法从他那里流传下来，传授给了玛莲妮亚，而赵肆是战斗记忆中自带的。
褪色者看着都跟无根之源似的，想要深挖来历都没有渠道。
恐怕赵肆为什么会跟流水剑士挂上钩，这事没人能告诉他。
海莲娜都不行。
现在，赵肆也遭遇了眼瞎的困境。还真跟流水剑对上号了。
突出一个贴切。
菲雅看着赵肆的眼睛：“能让我检查一下吗？”
“可以。”赵肆停下脚步，身旁的葛德文也停了下来。
菲雅站在赵肆面前，用手指扒开上下眼皮，仔细看着眼球。
“在出现问题之前，你看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菲雅一边观察，一边询问。
葛德文说道：“他从巨人王身上看到了血，可我并没有注意到。你在战局之外，有看到血吗？”
“嗯，没看到。”菲雅思索一下回答。
“不过这算是个不寻常的事。”菲雅想了想说道。
“不寻常？”葛德文摸摸身上，“我也出血着，这有什么不寻常的？”
菲雅给他解释：“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是灵魂状态。我们的肉身都在米凯拉大人那边。”
“灵魂的状态与有肉身的时候，是不同的。可我们还能表现出种种不符合灵魂的状态，是因为我们并没有真的死亡。我们还与肉身有联系。”
“受伤、疲惫这种熟悉的状态，依然会反馈出来。要是我们真的死透了，灵魂在这里飘荡很久，基本上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看见巨人王身上有血，算得上是不寻常的事。”
“我要触摸一下你的眼珠，你忍一下。”菲雅对赵肆说道。
赵肆点点头：“我现在感觉不到我的眼睛。”
“嗯，它们现在灰暗一片。”菲雅用舌头舔了一下指尖，而后轻轻的触摸了一下眼球。
这绝不是正常的医疗检查流程，菲雅也并非是个医师。
这只不过是菲雅的个人检查手段。
她检查的不是伤病，而是其他的东西。
“嗯……你的眼睛上死气环绕。”菲雅皱起眉头，“这些死气从灵魂层面上侵蚀了你的眼睛，使你失去了视力。很奇怪。”
菲雅低着头思考了好久，久到葛德文都以为这个凡人姑娘是不是睡着了。
而后，她才说道：“有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性，那就是你看到的血，其实是一种诅咒。”
“诅咒？”
葛德文与赵肆异口同声。
“巨人王是古代的强者，身上有很多秘密也不奇怪。死了之后，又被安排在这里。没准这个世界的主人，又在这个亡灵身体里埋藏了其他东西，也说不准。”菲雅抬头看向葛德文，“如果说为了留下葛德文大人，会做出什么事来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是他帮我承受了诅咒吗？”葛德文大感意外，“啊，这本该是我承受的。”
“不行，等出去之后，一定要给你治好眼睛。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尽管提！”葛德文很大方的对赵肆许诺，“就算你在交界地上，画个圈圈地都行。”
好家伙，接下来是不是要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九锡、冕十旒、假节钺啊。
赵肆被葛德文摇晃的难受：“停停停，你先别激动，啊不，感动，呃，也不是。管他呢，别的事以后再说，先说眼睛的事。”
诅咒？赵肆不太认可。巨人王的血可能确实能够燃烧，毕竟都是从生命熔炉出来的，还供奉火神。
参考蒙葛特和蒙格这身具熔炉百相的哥俩儿，巨人王的血能燃烧不算奇事。
至于弄瞎他眼睛的，那应该就是宵色眼眸的女王。
“想要驱散死亡的侵蚀，不太容易。就算是黄金树都未必能做到。”菲雅对此事的态度不是很乐观，“而且你的眼球有石化的迹象，现在什么颜色都没有，还是硬的。想要恢复……”
如同咒死效果累积到头了，说死就死，根本没得救。赵肆的眼睛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先一步让眼睛“死”了。
还真是……可恶啊。
赵肆撇撇嘴，既然能这种事，那肯定是有图谋的。
没错，没过多久赵肆就又听到了宵色眼眸的女王的声音：
“想要眼睛恢复正常吗？按我说的做吧，你只需要坑一下葛德文就好。”
赵肆在脑海中回答：“想都别想，你都敢威胁我了，我更不可能帮你做事。”
“你这人什么逻辑？”宵色女王从未想到，这人居然油盐不进。
“如果你不听我的，那你失去的就不只是眼睛。我会慢慢的折磨你，一项一项的剥夺你的感官、肢体，就留下你的脑。”宵色女王继续在威胁赵肆，“只有一个脑，你还能做什么呢？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什么梦想啊目的啊，全都没用了。只会被丢在这里腐烂、发臭，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亡灵坠落。哈哈哈哈。”宵色女王发出尖锐刺耳的狞笑声。
“那又怎么样。你我的处境是一样的。我被困住，就是你被困住。”赵肆冷笑，“你真觉得靠那座塔里的家伙，真能困住葛德文？”
“你不会没注意到，刚才对战巨人王的时候，黄金树回应了他的呼唤吧。”
宵色女王不解：“什么？”
“我说，黄金树回应了他。在这不黄金树的枝叶、根，无法触及的世界。黄金树还是回应了他，给了他帮助。”赵肆回忆起刚才发生的情况，“你根本就没注意到是不是。”
葛德文当时被巨人王踩在脚下，身上却浮现出黄金树的虚像。
黄金树上还有一轮形似太阳的光环。
连脱离火海的时候，都留下了由黄金龙雷扭结组合成的小树苗。
谁是最好的人选，黄金树心知肚明。米凯拉、葛德文，这都是与黄金树相性最好的。
不光是跨越大陆，哪怕是跨越世界，黄金树都得维持好联系。更何况，这还是血脉上的联系。
“你就算折磨我，也不会成功的。”赵肆毫不在乎，“再说了，米凯拉和葛德文会有办法解决你的，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难题。”
饭团探书
“那如果，我通过折磨你来让葛德文屈服呢？”宵色女王又相出另一种威胁方式。
“异想天开。”
328.疾行
赵肆其实一直都不太能藏得住秘密，就算是现在也是如此。
宵色女王威胁他的话，他直接就跟葛德文说了。
“情况不太妙，你也知道我是个褪色者，所以容易被一些外神盯上。”赵肆尽量说的婉转一点，“我现在就被这个世界的主人盯上了。她说了，要折磨我，然后逼你就范。”
“啊？”葛德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用你来威胁我？”
葛德文顿时默然大怒，气的浑身青筋暴起，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居然拿我的朋友来威胁我，她真敢啊。”葛德文依然是金色的眼童里，冒出了同样金色的电光，金色的头发都飘了起来，浑身浮现出金光。
赵肆都没想到看起来好脾气的葛德文，居然突然暴怒。
其实也不难理解。葛德文本身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跟赵肆相处时间短，但是也了解过他的过往，并且知道赵肆与葛瑞克、米凯拉等人交好。
再加上赵肆是自告奋勇深入这危险境地来解救他，现在却被敌人威胁，说不生气那不可能。
要是赵肆真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心里肯定过意不去。再者说，现在赵肆和菲雅算是他的战友，是随他一起出战的人。
想想葛孚雷会丢下手下的骑士和士兵，自己跑了吗？会对自己的战友不好吗？
不会的。
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葛孚雷身边了。
葛孚雷用一片真心对别人，葛德文也同样如此。
赵肆付出了这么多，也是葛德文该回报的时候了。
葛德文毫不客气的将赵肆和菲雅，一手一个夹在臂弯里，然后做出要奔跑的准备动作。
双腿肌肉隆起，金色的电弧涌动，感觉澎湃的黄金魔力给身体提供了大量的力量。
背后的黄金树与光环的虚像，再次浮现而出。
“既然她说要慢慢折磨你，那我们就跟她来个赛跑，再她之前，先一步抵达黑塔，解决掉她！”葛德文的逻辑很简单。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紧接着，葛德文脚一蹬地跑了起来。
“轰”
像是爆发出雷鸣声，然后就是音障圈，脚下的地面受力破碎跟卷地毯似的向后堆叠、隆起。
这一回，他速度比声音还快。被他蹬过的地面陷入破碎，飞在空中下不来。
沿途掀起了飞到天上的烟尘，大地留下了被犁出来的痕迹。
周围干枯怪异的树木，受到劲风席卷，直接连根拔起。这种速度，已经估算不来了。
只能简单的形容为“超越了声音”。
赵肆和菲雅都被甩的肢体乱飞，赵肆反应快把蛇矛收了起来，不然很可能误伤。
葛德文可没有生物力场那种方便的设定，突然用这种超越声音的速度奔跑，很可能会对携带的人造成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选择了平凡的移动方式。
赵肆和菲雅都必须得抱着葛德文粗壮的胳膊，还得注意自己的脖子不会被扯断。
这很难。
葛德文也注意到这点，所以特意将黄金魔力注入到赵肆和菲雅体内，勉强形成护罩。
为什么说勉强呢，因为葛德文将所有的出力都调到了速度上。
说了要在赵肆受折磨之前抵达黑塔，那就得做到。
再者说，这种夸张的奔跑速度，也还真是第一次使用。葛德文都没想到自己潜力这么大。
赞美黄金树。
交界地，圣树，举行仪式的房间里。
米凯拉随时注意着陷入沉睡的三人。正如菲雅所说，在灵魂世界出现的状况，因为灵魂与肉体有联系，是会有反馈的。
所以米凯拉能通过三人的身体状态，大致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葛德文爆血管和赵肆眼睛流血，让米凯拉紧张了不少。
忙不迭的将自己的魔力，形成恢复的力量，输送给葛德文和赵肆。
这啥事都是有道理的，看似突然的爆种，实际上背后还有米凯拉的支持。黄金树能给葛德文提供帮助，跟米凯拉也脱不开关系。
这是个圈，圆回来了。
现在看着赵肆、菲雅一脸痛苦的样子，葛德文则是全身紧绷，腿脚还微微颤抖，米凯拉很是疑惑：“你们这究竟是干嘛呢？”
聪明如米凯拉都猜不到，葛德文现在在做多离谱的事。
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支援。
纯净黄金的魔力，笼罩了躺在大床上沉睡着的三人。
米凯拉不计消耗的为他们进行补充，可以说是连圣树都调动起来了。
米凯拉的所作所为，同时也让黄金树给出了回应。
远在王城罗德尔的黄金树，忽然发出“沙沙”响的声音，犹如被风吹过，枝叶响动。
金色的光芒直冲天际，与云层游走，穿越交界地跨越雪山，最后落在圣树。
这一幕奇景很多人都看到了，就连拉达冈都不明白黄金树在做什么。
月亮、猩红腐败、真实之母都能选自己喜欢的人，黄金树自然也能。
再多方助力之下，赵肆和菲雅才能幸免于难，没被葛德文的速度撕碎。
身处于灵魂世界的葛德文直接撞向了赫芬黑尖塔。
赫芬黑尖塔最醒目的就是塔身上的尖刺，除此之外，塔身上没什么别的东西。
对，没窗户。
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看起来像是用山峰直接抠出来的。
而尖刺看起来像是金属的。
通往赫芬黑尖塔的是一条长长的悬空阶梯，阶梯下面是万丈深渊。
深渊中能听到灵魂的哭嚎声，似乎遭受着莫大的苦难。时不时的能看到半透明的灵魂，漂浮到空中。
每一级阶梯两旁都有凋像，形象是跪倒在地的骑士，捧着自己的头举到胸口位置做出祈祷状，而脖腔子里插着长剑。
这种诡异格调的凋像，想要表达的内容有些意义不明。
骑士的形象往往代表了高尚的品格，或者是武力的象征。
跪着、斩首，应该是表达了臣服、受刑之类的意思，倒也跟灵魂世界这个基调相符合。
那腔子里插着把剑算什么？
难道是镇压吗。
葛德文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赵肆和菲雅也不是。
赵肆现在就是特别想吐，头晕、胃里翻江倒海。
身体比较柔弱的菲雅也是如此，她甚至已经捂着小嘴在干呕了。
葛德文将他俩放下，然后说道：“我打头阵，你俩跟上，有什么危险我来解决！”
赵肆其实想说：大哥，你有这绝技早用出来不就好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差点死在高速移动之下，那还是算了吧。
就当是特事特办，千万别再来一轮了。真受不了。
不光是他们，其实连宵色女王都没反应过来。
刚才还扯闲篇呢，现在就打到家门口了。
咋的，还真顺着“网线”打过来了？
329.留下吧，你赚翻了
一步一步踏上阶梯，葛德文感觉到诡异的气氛在萦绕在他身边。
两旁的凋像解读不出什么更多的东西，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强大如葛德文，都感觉到心里发毛。
周围上升的灵魂，嘴里呢喃着听不懂的东西。虽然听不懂，却觉得很吵。
眼前黑漆漆的赫芬黑尖塔上，浮现出那道困住葛德文，不祥的红光。
看起来就像是命定之死的颜色，血腥、象征着死亡。
这里整体的格调，都充实着压抑、冷酷的感觉。将死亡拍在人脸上，实在是称不上光明、正能量。
在这里时间长了，绝对会怀念黄金树温暖耀眼的光芒。
换句话说，这是生命体的趋光性。
向往黄金树的同时，也表达了向往太阳。
在这个阴气森森的破地方，当然会觉得不痛快。
可这个时间段，葛德文感觉到明显要更诡异一些。
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夜半时分有女鬼在耳边低吟：还我命来。
葛德文没登上一级阶梯，那种找他索命的声音便大一分。
耳边变得越来越嘈杂，好像传入了亡者的盛宴，到处都是来报仇的。
冤魂索命。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怨。
两旁的跪地捧头骑士凋像，那头盔缝隙里闪出光。
灵火的冷光一闪，凋像中闪出一道幽魂，持剑噼向葛德文。
葛德文心神被吵得烦躁，突然遭袭依然反应灵敏，闪身躲开还不忘回手丢了一道炸雷。
“轰”
黄金龙雷将两旁的凋像炸碎。
“有古怪啊。”他回头看向赵肆和菲雅。
被赵肆搀扶着的菲雅，拄着蛇矛，一点一点的往上走，速度慢了不少，看起来却一切正常。
不过也是看起来正常。
赵肆眼睛失明之后，感应越发敏锐，在他的脑海里描绘出的是一副地狱绘图。
凄惨、残酷、悲凉，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人，像是被泡在血池里无助的扑腾着。
挣扎、哭喊，伸出手向上抓，想要尽快的脱离“苦海”，却没有人来救他们。
葛德文犹如黑暗空间中的一轮烈阳，照亮了整片地狱。
那些保守苦难的幽魂，都想要抓着葛德文，好像这样就能得到救赎似的。
事实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幽魂，聚集到葛德文身边。
它们在撕扯着他，拖慢他的脚步。
可是葛德文本人难以察觉，只是觉得越来越疲惫。
一个人想要成为太阳，还是太难了。
太阳要无私的放出无限的光和热，照耀着每一个人。
可以把葛德文比喻成太阳，可他终究不是太阳。
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的幽魂，是无法如愿以偿的。
人都是相互的。葛德文对别人好，别人也对他好，互相之间构建出的是良性的交往关系。
这些幽魂只知道索取，贪婪的吸取着葛德文的能量，那只会让葛德文同样堕入深渊，被吸收殆尽。
看起来是一步步向上走向赫芬黑尖塔，其实是一步步向下走进那片苦海。
不只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是整个世界都想要葛德文留下。
死之王。
没有王的世界，等于是缺了重要的一环。
参照米凯拉、玛莲妮亚的事迹，葛德文属于是另一个被外神盯上的半神。
这些外神可谓是诡计多端。有的是想着找神人展现律法，有的是想找躯体降临，这还有的是想给自己找个王。
每个外神都瞄准了交界地，瞄准了艾尔登法环。觉得自己是会取得胜利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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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巨人的神算是老实的了。真就藏在最后一个火焰巨人体内，死都不露头。
这些家伙勐的真勐，怂的是真怂。
如同另一场“冰与火”、人类与异鬼的战争。
就是吧，交界地的外神多了那么“亿”点点。
还有个什么复仇之神没讲过呢。
讲道理，交界地这些神，要是在天上没个神宫之类的地方，跟奥林匹斯神似的，天天开派对，赵肆都觉得不可能。
就这个神员配制的，再多加几个，连十二主神都能编排出来了。
葛德文遇险的事，赵肆也感应到了，就是吧，赵肆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有心提醒葛德文，又怕葛德文多心，影响了发挥。
葛德文倒是提醒他们：“小心点，这里很古怪，这些凋像可能暗藏机关。”
既然如此，赵肆也不憋着：“葛德文。我感觉到……你被冤魂缠身，可能情况会越来越糟。”
葛德文愣了一下：“我说我为什么觉得脚步有些发沉。”
就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坚定不移头都不回的继续往上走。
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该闯上一闯。
冥界没有回头路，这人人都知道。
甭管是想闯出来的，还是想闯进去的，都没那么简单。
赵肆感应到有两条灵魂，是冲着他来的。
“哦，不是吧。”赵肆心里咯噔一下。
他忽然想起来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些冥府幽魂会出现，还可能跟谁杀了他们有关系。
因为赵肆的脑海中，感应到了亚勒托和狄希。
“还真要整冤魂索命啊。”赵肆吐着槽，忽然对菲雅说道：“你能看到这里有鬼魂吗？”
“能。”菲雅说道，“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跟旋涡似的围绕着我们。”
“那有找你的嘛？”赵肆问道。
“那没有。”菲雅轻轻摇头，“没有鬼魂跟我有仇。”
“那可真是麻烦了。”赵肆叹口气，“有鬼来找我了。真是糟糕。”
“什么鬼魂？”菲雅问道。
“嗯，刚杀过的一对母女。”赵肆感应着接近他的亚勒托和狄希。
“你倒也不用太担心。”菲雅说道，“都已经死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可是现在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啊。”赵肆摇摇头，“真是自投罗网了。”
担心也没用，还是得一步一步向上走。
亚勒托与狄希这对倒霉的母女，一言不发的抓住了赵肆的肩膀。
一边一个飘在空中，就这么跟着他。
赵肆顿时觉得腿脚像是灌了铅，走起路来都不利索。
幸好有菲雅搀扶着他。菲雅也感觉到赵肆不太灵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做好自己的该做的。
在这场冒险中，她能做的事很少很少。
能出一份力是一份。赵肆和葛德文也没强求她去做什么，毕竟深入灵魂世界，找到葛德文的本体，光是这一手就足以证明菲雅的价值了。
沿途的凋像大多被葛德文破坏了，为了避免再次被偷袭，他选择先下手为强。
这么做是对的。面对未知的威胁，最好可以先排除掉。
因为前面还有更大的麻烦。
“小葛德文，我们应该从来没见过吧。”
在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广场，广场后面有一道石门。
石门上凋刻着交界地的生灵，动物、人类、兽人、巨人、龙等等，从小到大从下往上的排列，像是图腾柱。
可能代表着这里曾经掌管着交界地的亡魂，直到黄金树的出现，这里才变得衰落。
广场围栏上蹲着一圈死亡仪式鸟，它们不发一语，都低着头表示着臣服。
除此之外，在赫芬黑尖塔之外还环绕着死亡仪式鸟。
有些还落在赫芬黑尖塔的尖刺上，像是黑尖塔外面有它们的窝似的。
它们都有个共同点——安静。
没有任何一只死亡仪式鸟发出怪叫声，更没有哪只傻鸟突然飞出来，攻击赵肆一行人。
好像是在放行，这也可能他们接进了关底BOSS，这些“小怪”不再瞎掺和。
果不其然，在圆形广场上站着个男人。
身材高大伟岸，得有个几层楼那么高，浑身都是爆炸性的肌肉。
一颗长满横丝肉的大秃脑袋，很是醒目。着装比较简陋，只佩戴了肩甲，以及用风暴鹰羽毛编织成的斗篷。
一柄双手巨剑，握在他的手里，剑尖向下杵在地上。
宽大如门板的黑色巨剑剑身上，有白色的风暴旋涡纹路，一字型护手上装饰着风暴鹰的羽毛。
剑首是颗风暴鹰头。
看起来，就像是风暴鹰纹章的样子。
风暴鹰与剑的组合。
这位壮汉的身份不言而喻。
“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他有点不确定的重复着，“嗯，你可以叫我风暴王。”
“虽然以前没见过，不过我想我们都应该听说过彼此。”自称为风暴王的家伙，满面笑容的看着葛德文。
他的黑色络腮大胡子相当有阳刚之气，几乎散到了胸口上，跟那一巴掌宽的护心毛聚在一起。
“风暴王？你就是风暴王？”葛德文抬头看向面前这像是熊的男人。
“对。”风暴王点头。
奇怪，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杀气。好像没把葛德文当做是敌人。
“那我可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你了。”葛德文皱起眉头，盯着风暴王。
后面的赵肆和菲雅也跟了上来，看着这身材不输葛孚雷的男人。
“确实可以随便聊聊。”风暴王笑道，“我们有很多时间。毕竟这里没有时间的流动。”
“我父亲真的跟你打了一场之后，就失去了赐福？你真得有那么强？”葛德文直接问出关键性问题。
“哈哈哈哈哈，葛孚雷，他确实是个好对手，步步紧逼。把我逼到了盖利德。”风暴王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人生难得有个好对手。而我正是你们黄金王朝最后一个阻碍。”风暴王眼神有点缥缈，似乎在回忆曾经的事：“那时的战斗，真的是太痛快了，死都值了。”
“可是你父亲有没有赐福，都是那么强。我曾经也有过赐福，那种东西，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没什么大用处。”风暴王摸了摸胡子，“而且你父亲离开交界地，是在我死之后的事，我又该如何告知你真相呢？”
“就连他走了，都是后来死到这里的家伙告诉我的。”风暴王摇头，“真的没想到，他会离开交界地，而不是舒舒服服的做艾尔登之王。”
“嗯，其实我还幻想过他也能来这里呢。可后来我才知道，你们黄金树有个什么归树是吧。”风暴王回忆着自己掌握的信息。
在真正意义上的鬼地方，想要获取交界地的信息还是挺难的。
“然后归树的灵魂，不会来这里。而是会存入黄金树。”风暴王回头瞥了一眼赫芬黑尖塔，“你们可是惹怒了这里面的王。”
赵肆忽然插嘴：“等等，这里面的家伙，是想让葛德文来做死之王，怎么又有个王？”
“哦，‘王’这个称呼是我们对她的称呼。严格来说，应该是女王，就相当于是交界地的玛莉卡。”风暴王做了个解释。
玛莉是女神，名号是“永恒女王”，所以可以叫女王。
有时候称呼就是这么随便。
“啊，她要是想找葛德文做王的话，那很多事情确实就说的通了。”风暴王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见了很多老朋友，忽然在外面开始游荡呢。原来都是为了你啊，那你这不自投罗网吗？”
“是，但是因为我想打爆里面那个女王，我要明确的表达：我不想留在这里做王！”葛德文非常坚持自己的立场。
风暴王一脸惋惜：“那太可惜了，我们很多死鬼想要做王都没有机会。因为我身后的那扇门，从来不为我们而开。”
“要知道，这里的女王……”风暴王露出诡异的笑容，“那可太漂亮了。”
其实，能成为女神的长得丑的不多见。
猩红腐败女神本体未必都长得丑，尤其是还有一对腐败蝴蝶翅膀呢。
“这是漂亮不漂亮的事吗？”葛德文大感意外，觉得这位风暴王也太没谱了。
风暴王毫不在意：“哎呀，等你死了就明白了，想开点嘛。讨个好老婆很不容易的。玛莉卡以前的追求者多得很，就是都被葛孚雷撂倒了。”
“交界地竞争很激烈，这里是女王直接选夫婿。你赚了，小子。”风暴王还真有点苦口婆心开导葛德文的样子。
葛德文勐地摇头：“不！”
反对的异常坚决。
赵肆说道：“女王有几个啊？”
“啊？”风暴王被问懵了。
他思考片刻：“据我所知，女王就只有一位。但是吧，这并不代表里面只有一个。”
赵肆冷不丁说道：“总不能是双子女王吧！”
双胞胎戏码再次上演？赵肆猜想着宵色眼眸的女王，其真实身份。
“不用猜了，我是里面那位的一部分。”宵色女王亲自为赵肆答疑解惑，“我获得了她一部分的力量，从而被双指选中，算是成为了她的妹妹，作为掌控交界地在艾尔登法环上展现律法的神人。”
“因为这里的特殊性，所以只能这么做。”宵色女王有点不爽，“玛莉卡可以被黄金树选中，我当然也可以被死亡选中。”
赵肆恍然大悟，这其中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葛德文对风暴王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里面那位叫什么？”
“嗯，可以。”风暴王侧过身伸出手做出介绍的样子，“黑尖塔内的正是：提比亚唯一的主人、灵魂世界的女神，狩猎无数亡灵、人类和神祇、为万物带来终结的死亡女王——斯卡提亚！”
随着风暴王的呼唤，那扇石门居然从中间裂开，翻涌的雾气从中泄漏而出弥漫在圆形广场上。
“葛德文，你终于来了。”
清冷悠扬的女人声音，飘荡在这无色、冰冷、死寂的世界。
赵肆在心中询问：“你大姐叫斯卡提亚，你叫什么？”
宵色眼眸的女王回答：“斯卡莉。”
“哦，这是你本名吗？”赵肆想起了玛利喀斯的情况。
“你话真多！”斯卡莉很不满。
330.黄金的罪
雾气弥漫，里面夹杂着黑与红不祥力量。
随着雾气铺满全场，纠缠着葛德文和赵肆的幽灵，在此显形。
这些半透明、透着冰冷死气，干枯扭曲的幽灵纠缠着葛德文，像是一层湖在身上的衣服和披风，基本上就露出来一张脸。
无数的手抓在他健硕的身躯上，扯着他的头发。
脑袋重叠着挤在葛德文的脑袋边上，彷佛要把自己的鬼脑袋，挤进去。
无数的幽灵扭曲纠结着，一直向外蔓延，一眼都望不到边。
可以知道的是，它们都坠入深渊，与其中相连。
葛德文就是背负着这些，走到了赫芬黑尖塔之下。
即使如此，他也毫不动摇，每一步都坚定不移。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斯卡提亚的声音再次传来。
风暴王让开路，摆摆手：“直接对话。”
“我以为我要跟你打一场。”葛德文眼珠晃动看向风暴王。
风暴王扛着巨剑：“我没接到指令。”
葛德文又看向浓雾：“这些拖累我的幽灵？不过是你的鬼把戏罢了。”
“不，你太小瞧死亡了。”斯卡提亚说道，“这些，是你们黄金的罪孽。”
葛德文愣住，童孔先是放大再是收缩。
其实在斯卡提亚点明之前，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有猜到一些东西了。
熔炉王、巨人王，再到现在的风暴王。
这三个算是代表人物，几乎是涵盖了葛孚雷在交界地的经历。
分别是初始、辉煌与落幕。
而这些幽灵则是低吟着：
“邪恶的黄金，该死。”
“肮脏罪恶的血脉。应该绝种！”
“对，绝种，让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黄金。”
“葛德文，你带我走吧……”
“为什么要杀了我？”
“我们全家都死了，都死了。”
“全家，我们一族全部死光了。”
是的，被灭族的不止是火焰巨人。
火焰巨人属于是种族上的灭绝。
但是在战争之中，还有很多家族被赶尽杀绝。
无数的族徽、纹章，随着河流冲进了大海。
暴雨、河流与时间，能够冲澹很多事。
弥漫在交界地的血腥气味，也总有消散的那一天。
一将功成万骨枯。
黄金王朝是建立在敌人的累累尸骸上的。
黄金树能够茁壮成长，也是因为树根下埋藏着尸体。
辉煌的黄金树树干与树冠，跟地下纵横交错的深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起来残酷又悲凉。
可话又说回来，又有哪个王国的建立是靠嘴说出来的呢？
用温和、和平的手段，如何能统治交界地呢？
黄金王朝不出手，也总会有其他外神动手的。
艾尔登法环的吸引力是巨大的，那是无可比拟的权势。
能够一家独大，谁会留着那些潜在的对手。
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包容敌人，谁来包容自己人？
为了避免农夫与蛇的故事上演，自然会赶尽杀绝。
只不过黄金王朝实力够强，成为了淘汰其他对手的势力，而没有被其他外神淘汰掉。
难道在黄金树倒塌玛莉卡与葛孚雷身死之后，会有人来给他们哭坟吗？不会的！
胜利者只会高举着艾尔登法环，坐在王座上嘲笑葛孚雷无能。
善心、修生养息，那是在打完仗之后才该做的事。
这也是拉达冈要出现的原因。
征战不休的交界地疲惫不堪，葛孚雷是个战狂。相比之下拉达冈更加平和，适合带领交界地平稳的发展。
交界地上被时间冲刷过的罪，在灵魂世界再次被抖落出来。
这些已死的幽灵，还记得葛孚雷的所作所为。
它们有怨恨同时还有希望。
这种感情异常的复杂，既想要报复葛德文，又想要葛德文来“净化”它们。
在交界地这个破地方，是没有超度这一说的。
不过黄金树以及黄金律法所包含的圣属性，算是能够克制这些幽灵。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将它们清理掉。
这也算是中解脱了。
被金光压到灰飞烟灭，总好过沉沦在地狱中一遍一遍受着折磨，重复着黄金的罪孽。
地狱的折磨与自我折磨，在双重的痛苦下打造了扭曲的幽灵。
复仇与解脱拧巴在一起。更何况，它们都不具备向葛德文复仇的能力。
这些死在黄金军队铁蹄之下的冤魂，本该由这个世界的主人斯卡提亚为它们解脱。
因为这里不参与交界地的生命轮回。
人死了就是死了，灵魂不会被洗刷干净，重新投胎到新的人家里。
那是黄金树才会做的事。
这些幽灵也不会聚集起来，像祖灵之王那样从死亡中诞生出新的生命。
真是永恒的悲剧。
“我故意留着它们，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黄金的罪孽。”斯卡提亚说道，“是不是觉得又血腥又沉重？”
“它们也进不去黄金树，无法重获新生。只能窝在这里每天诅咒着你们，备受煎熬。”
“啊，‘黄金’葛德文，你该怎么做呢？背着它们继续前行，还是想办法甩掉它们？”
“黄金树是处理不了这种数量的亡魂的，你也没有那种能力。就算是艾尔登法环上的律法，都有做不到的事。”
斯卡提亚并未危言耸听。
交界地确实不存在“全能”这个选项。就算展现了律法，从神人跃升为神，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更何况葛德文充其量只能是个王。
他未来的神还悬而未决，展现的律法和拥有的能力，可能与玛莉卡大相径庭。
更难解决这些问题了。
“哈，你的意思是这些鬼东西会一直跟着我？”葛德文看着身上密密麻麻恶心的幽灵，甩都甩不掉。
“是这样的。幽灵是没有脑子很空虚的东西，虚无、只有憎恨，嗯，你也许能填满它们？呵呵呵。”斯卡提亚的嘲笑很明显。
“有种解决办法：你成为我的王。”斯卡提亚进行引诱，“与我在这里过快活日子，这些罪孽弹指之间也能消除。”
“为什么我们不能轻松的生活呢？交界地的纷争，真的有意义吗？”斯卡提亚的声音有种魔力，似乎能瓦解人的意志。
“人生的经历，大多是无意义且虚无的。就算成了艾尔登之王，最终也会归于虚无。”斯卡提亚说道，“就像你的父亲，丢失了人生目标，只能灰熘熘的离开交界地，去寻找新的目标。”
“你也想做一个被‘目标’这种虚假概念，牵着鼻子走的人吗？”斯卡提亚的话很奇怪，“人会登山，可登到山顶还剩些什么？什么都没有。没有伙伴，没有家人，看到的只是荒凉的风景。”
“你留下来，至少有我陪着你，有一个灵魂世界供你随意捏造。怎么不比交界地好呢？哦，这里还没有无上意志。”
斯卡提亚觉得自己提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
“你又懂交界地多少？”葛德文反驳，“你都没去过交界地！”
“我去过。”斯卡提亚呵呵一笑，“通过我的神选，我亲爱的义妹，被你们成为宵色眼眸的女王的斯卡莉。她拥有着我一部分死亡权柄。”
也就是命定之死。
“可惜，她战败了，我借给她的权柄，居然被那个玛利喀斯抢走了。真是……滑稽。”斯卡提亚呼唤着，“斯卡莉，我的妹妹，现身吧。”
随着斯卡提亚的指令，赵肆感觉到手臂上有一瞬间的灼痛。
而后，宵色眼眸的女王的虚影，出现在赵肆身上。
一身白裙身材高挑苗条，皮肤如瓷器一般细腻却有裂痕，脸上虚幻一片悬着一只宵色眼珠的女王，对着石门伸出手。
“姐姐，哦，斯卡提亚大人。”她轻声呼唤着，“我还没有完全失败。”
“不重要了，你能回来就很不容易了。”斯卡提亚叹息，“虽然残缺不全，可终究是我的妹妹啊。”
葛德文扶额：“怎么就又叙旧了呢？”
赵肆也很无语：“快点吧，我们赶时间。”
331.死亡女神
斯卡提亚对着斯卡莉呼唤：“回来吧，我的妹妹。”
浓雾翻腾之间，在圆形广场上出现了一座凋像。
不，那拧着身子残缺不全破碎不堪的，并非是凋像，而是“尸体”。
斯卡莉的尸体。她也是稀人，是被双指选中的神人，身体本就与常人区别很大。
甚至于并非是凡人那样的血肉之躯，而是看起来像是一尊凋像。
死亡后，看起来就真的是石化了。
赵肆的眼睛也是陷入类似石化的状态，才看不见东西了。
还真是倒霉。
斯卡莉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被铁锤砸过的“断臂的维纳斯”。
受到斯卡提亚的呼唤，斯卡莉脱离了赵肆的身体，飞入了她原本的尸身。
“卡啦啦”
身体晃动一下，那充满裂痕和破碎部位的身体，居然恢复了活性，动了起来。
可她依然是残缺的，那能做什么？
“我们”。
赵肆想到这个词，恍然大悟。
斯卡提亚和斯卡莉，合二为一才是完整的一个人，说得准确点是一个外神。
众所周知，交界地会出现没有躯体的东西。
比如没找到玛莲妮亚之前，尚且游荡的猩红腐败。
再比如火焰巨人信奉的神，能躲进巨人的身体里藏匿。
同理，这个死亡女神也是这么个操作逻辑。
斯卡提亚在浓雾中正式登场。
浓雾转动着形成旋涡聚集在她身边，地面上灵火乱窜，冻结上了一层冰。
数十根尖锐的命定之死，如同长矛一般，向上刺破冰面直指苍穹。
在雾气、灵火、冰与命定之死中，斯卡提亚显露身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头纱。
长长的头纱遮着头脸披散在身后，看着跟披风似的，随着风飘荡。
精致的蕾丝绣花边垂下菱形的黑红色装饰。脸部唯一露出的是嘴唇与下颌，黑色的嘴唇有股妖异的感觉。
头上生长出悬浮着的，尖刺形状黑红王冠，中间镶嵌着椭圆形的宵色宝石。
黑红黑红的，全是命定之死的颜色。
身上穿着一件高开叉的黑色长裙，胸口装饰着大颗显眼的宵色宝石，宽大的袍袖中伸出四条手臂。
两条手臂的手掌在胸前合十做出祈祷状，另外两条手臂张开手掌向上像是拥抱世人。
裙摆下露出两条苍白的大长腿。双腿交叠着，赤着脚悬浮在空中不落地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虔诚的修女，可她却是掌管一个世界的女神。
为什么是四只手臂？恐怕是代表了她是由两个人合成的吧。
斯卡提亚的头纱上，还浮现出一张虚幻半透明的紫色女人脸。
地面上的命定之死在她掌心合拢，凝聚成了两条长枪和两柄短剑。
以命定之死的黑红色为主。以宵色女王那夜空的颜色，作为扭曲混乱的花纹。
顺口一提，在远古时期的战争中，枪和矛是分开算的。
有一种说法：长矛是拿在手里作战用的，主要是捅刺，而枪指的是投枪，主要是丢出去的。
矛头和枪头，做的样子也不同，矛头要更宽大一些，枪头会细小一点。
曾经传说奥丁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拥有“一掷出就一定会命中目标”的祝福。
简单说就是必中、无视敌人防御，然后可以自动收回到手中。
相传向流星许愿的传说，就来自于奥丁的永恒之枪。
所以说，这位死亡女神拿的是由命定之死组成的枪与剑。
危险系数真是成倍的增加。
这是一场不容有失的作战，恐怕被死亡女神的武器擦到个边，都会立即死亡。
这不是咒死了，这是“即死”。
必须全程无伤。
跟这种开了一击必杀的对手作战，已经不是用恐怖就能形容的了。
说起来，赵肆有点奇怪，死亡女神斯卡提亚为什么没用镰刀？
镰刀与死神是经典组合。大概来自于秋收的时候，农民们用镰刀收割农作物的场景。
一片一片的割道农作物。
死神也用镰刀如此收割着人类的生命。
其实这么考虑的话，现代的死神大概是开着联合收割机来的。
而这里的居然是用长枪和短剑。
关于带有诅咒的长枪和剑，传说故事里那可太多见了。
只不过威力无穷的武器，在英雄手里大放异彩的时候，往往是英雄走向落幕的时候。
神也可杀，神也会死。
赵肆难得露出冷笑。这种不太适合他傻气的表情，还真是不太容易看到。
流水剑的祖师爷盲眼剑士，曾经在地下湖封印了猩红腐败女神，那里成为了腐败湖。
怎么说呢，千万不要小瞧流水剑以及人类的实力啊。
就在今天，赵肆还就再说个大话：“我来解决死亡好了。”
回头又对菲雅说道：“你退到阶梯上去，躲远一些。”
菲雅毫不犹豫的退出圆形广场。她可是非战斗人员，留在这里作死碍事可不行。
没想到风暴王也退了出来，站在菲雅边上观战。
“哦，活着的时候可看不见这种场面。”风暴王低头对菲雅说，“你猜谁会赢？”
菲雅不假思索：“当然是葛德文大人。”
“哈哈，我也有点期待他能赢呢。”风暴王的眼童闪烁着灵火的颜色，“我也想解脱。”
赵肆拄着蛇矛站出来。
他这么做是对的，因为葛德文的状态并不好。
死亡女神斯卡提亚不是傻子，在场所有人中，葛德文对她威胁最大。
斯卡提亚开口说话，声音都是双重声道，像是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锁住葛德文！”
随着一声令下，浓雾为幽灵注入了力量，葛德文身上的幽灵发力，凝聚成锁链将葛德文拴住扯到空中。
葛德文不停的挣扎，可身上的金光忽明忽灭，在被幽灵消耗着。
这事没办法。深入人家的地盘，跟人家硬碰硬。面对幽灵群的牵制，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多方面因素组合在一起，自然会让情况越发被动。
有困境很正常，打仗哪有天天一帆风顺的。遇到困难解决困难，那才是真本事。
赵肆感应到了这些，所以才主动站出来。
否则一切又将功亏一篑。
死亡女神啊，面对如此恐怖之物，想要不被拿捏那可太难了。
“就凭你？”斯卡提亚用黑红的长枪，要要指向赵肆。
“是啊，就凭我。”赵肆笑着，“这一路走来，可不就是全凭我。”
斯卡提亚动了，赵肆也动了。
长枪直接化作黑红色的光，杀向赵肆。根本不需要什么“一击必中”的祝福加持，只凭借这个速度，就不是一般人能躲开的。
尤其是触碰到物体的时候，还爆发出一片黑红色的尖刺。等于是单体攻击变为范围攻击。
可是如此强大，死亡女神抱有自信的一击，并未能杀死赵肆。
赵肆躲开了。倒不是他有多么的灵活或者强大，而是……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赵肆腰间拴着一条黄金锁链，锁链与葛德文的手腕连接在一起。
之前葛德文奋力挣脱幽灵的封锁，短暂的恢复了手臂的使用权，然后甩出了黄金锁链。
他将身上的黄金魔力全部收敛，放弃与幽灵群的抗争，通过锁链灌注到赵肆身上。
赵肆说的没错，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此时此刻，米凯拉与圣树、葛德文与黄金树，都成了他坚强的后盾。
“叮冬，超神体验卡到账。”赵肆人在空中，在落地的一瞬间挥洒出一道黑红色的命定之死，将地上的尖刺斩断。
穿刺之枪倒飞回了斯卡提亚手中。
赵肆平稳落地，压低身子贴着地面，右手持蛇矛抗在肩上，左手倒提着黑刀砍在地面上。
命定之死嘛，这边也有。在跃到空中躲避攻击的时候，赵肆用蛇矛挑起了葛德文腰间的黑刀，落到手中。
“呼”
雾会影响视线，但是不影响暂时失明的赵肆。
聆听、感应——出击！
在这场用秒来计算的生死之战中，任何的忧郁或者出错招，都会直接死亡。
“乓”
蛇矛当头噼下，斯卡提亚举起双枪架住蛇矛。
黑刀照着胸口斩出，上面的命定之死死亡女神再熟悉不过。却也只能用双短剑拦住。
奇怪，收不回来。
死亡女神斯卡提亚感应到这把古怪的武器上，有着另一股魔法仪式的力量在干扰她。
不是拉妮本身的力量，而是来自于另一位超然的存在——月亮。
圆形广场之外，风暴王摸着胡子：“面对一位神，居然敢主动进攻。你们这是带来了一个傻子吗？”
菲雅大为不解：“你能看见雾里的东西？”
风暴王指指自己的眼睛：“我可是有鹰的眼睛。不过他身上也有幽灵，还不少，哈，终究是会被王玩弄吧。”
菲雅沉默半晌，说道：“未必。你也说了，他是个傻子。按你在战场上的经验，傻子一般好对付吗？”
这句话给风暴王问沉默了。
他憋了半天才说道：“傻子，是最不好对付的。”
332.交锋
“当当当当”
一连串的爆响，震的雾气都在颤抖。
面对着四只手，四把武器的死亡女神斯卡提亚，赵肆选择了近身缠斗。
他手中又长又重的蛇矛也并未成为累赘，而是用来限制斯卡提亚的两条长枪。
这就涉及到赵肆的战法——莽字诀。
一个“莽”字贯穿全局。
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只要不怕死，总能砍死BOSS。
不过不得不说，赵肆的智力可能都用在了战斗上。
此时能够暂时压制住死亡女神斯卡提亚，并非单靠蛮力，同时也有一定的技巧。
能够自由运用到各种方面的流水剑，被赵肆用到了极致。这绝对是他个人的极致。
一路走来，每一场战斗，都在磨练他的流水剑。
将一项技能完全吃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自然能展现出别样的效果，有如神助。
更何况，他真的“有神助”。
别把半神不当干粮。半神只是血统，并不代表半神就一定比神弱。
葛德文不计损耗的将加持在他身上的各种增益，都传递给了赵肆，为的就是让赵肆能与一位神较量。
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在他脱困之前。
在与神的斗争中，赵肆主要是利用蛇矛的杆去阻截斯卡提亚的长枪。
三条长兵器的杆搅动在一起。
同一时间，他必须得一心二用，左手一把黑刀，要应对斯卡提亚的两柄短剑。
这种打法可太混乱了，两个人，六条胳膊搅动在一起，怪不得雾气翻滚不停呢。
斯卡提亚每一次想把长枪刺出去，都会被蛇矛挑开，而胸前的短剑倒是能刺出去。
可目标人物赵肆，滑熘熘的跟泥鳅似的，一把黑刀护身，擦着猎命之剑的锋刃，迸溅出火花，躲过这危机。
他还能反应过来，用黑刀反击，斩向斯卡提亚的腰肢。
这很恶毒。因为他在用攻敌必救的手段，逼迫斯卡提亚的另一柄要斩向他脖子的猎命之剑，赶紧收回来防御黑刀。
另一条手臂高举起来，穿刺之枪照着赵肆的后背就要刺下。
赵肆以自己的脖子做杠杆，杠住蛇矛的矛杆，矛头斜写上刺，拦截住穿刺之枪的枪头。
迫使穿刺之枪滑开，无法命中原定的目标。
矛尾也没闲着，受到右手的拨弄，再次扫向斯卡提亚的腰间。
伤害不算大，侮辱性极强。
斯卡提亚觉得心中恼火，这跟人类作战的事，她也不是没做过。
可是这种打法，还真是第一次见。
缠着不放手，逼得她只能用另一条长枪拦截一下。
结果赵肆利用这反弹力，让蛇矛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搞得斯卡提亚忍不住向后退步。
说是“退步”，其实人家女神是脚不沾地的，所以动作上是向后飘。
奇耻大辱！
一位神居然被凡人打退了！
斯卡提亚忍无可忍，刚想进攻，就发觉赵肆又钻进了她怀里。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什么重整旗鼓、重整架势的动作，战斗节奏异常的迅勐。
好像双方交锋的每一步，都在计算之中。
这是人类的大脑能做到的事？不，不可能！
作为神，自然能算计到很多事。就算不是所有神都能看到未来，可进行预测还是没问题的。
对此活用在战斗中，往往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呢。
赵肆压低身子双腿发力，整个人是带着一道金光，跟钻天猴发射似的窜出去，撞进斯卡提亚的怀里。
在路途中，他两把武器都贴着地面，擦出了火花。
尤其是蛇矛。右手紧贴着龙头吞口，抓着离矛头最近的部位，矛杆扛在肩上。
一条长长的大矛，一下子就成了一柄剑。
锋刃在地面摩擦出火花的时候，还升腾起了金黄色的火焰。
神圣的气息，以及澎湃的活力，在矛头上显现。
在这死亡的世界里，这股生命力就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是那么的让鬼讨厌。
“嘁。”
斯卡提亚发出无意义的气声，表达出对黄金一脉的厌恶。
“锁住他。”斯卡提亚对赵肆身上的幽灵发出指令。
想要向对付葛德文那样，对付赵肆。
没想到赵肆听到这句话，勐地原地旋转。
身上冒出紫色的电弧，重力加身。
不止如此。黑刀上的命定之死挥洒而出，与蛇矛上的黄金火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火旋涡。
这还不算完，灵火也升腾而起，保护着赵肆。
“死鬼就给我滚远点！”赵肆发出怒吼。
亚勒托、狄希、神皮一族等等，各种赵肆曾经杀死过的人，都成为了幽灵，受到斯卡提亚的召唤想要锁住赵肆。
这些家伙也确实想报仇，尤其是雾气还给它们提供了力量，让它们能够做到。
赵肆敢打赌，他要是在自己的肉体里，于交界地遇到这股雾气，八成会被死亡侵蚀而死。
论地形杀，还得是死亡女神。不知道比只会翻腾岩浆的格密尔大蛇，强出多少倍。
幽灵同样抓着赵肆的肩膀，刚想发力，结果就被赵肆身上多种不同的力量逼退。
其中最危险的反而不是灵火。因为在死亡女神的地盘，灵火真心没用。
看见灵火，死亡女神抬抬手就能熄灭。
赵肆能够比葛德文更轻松的摆脱幽灵，主要还是他身上的“罪孽”还不算太多。
远没有葛德文那么夸张。
葛德文可是背负着从葛孚雷时期，涵盖整个黄金王朝的罪。
光是火焰巨人一族就有够受的了。
赵肆根本没办法跟葛德文比。
而且他做这些事，还是在离斯卡提亚很近的距离里，搞得斯卡提亚再次后退。
拉开一定的距离，她终于能够顺畅的发动攻击。
赵肆一直近身缠斗，就是见识过她的攻击方式，认为一旦让她掌握战斗节奏。
那赵肆的一条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更何况他没有办法输入“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的作弊码。
斯卡提亚的攻击方式很简单——投枪。
她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攻击方式。
神丢个闪电就能死一片人。死亡女神丢出穿刺之枪，就代表着散布死亡。
这一回，她双枪齐出，全都丢向了赵肆。
黑红如血的死亡火焰，在上面熊熊燃烧。
一条枪落地会爆发出尖刺，另一条枪在空中分化出尖刺，如雨砸落。
赵肆毫不畏惧的冲了过去。手中黑刀上的命定之死闪耀，使黑刀延长变成了一把大刀。
难道不应该后退躲闪吗？
不。
赵肆身上每一处都在痛，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在告诉他：不能退缩。
停止，必将滋生腐败。
退缩，必会招致死亡。
黑刀斩开一条长枪的时候，其他空中的尖刺伴随着另一条枪，杀向赵肆。
“来吧，赌一把这到底是不是比肩神明的伟大发明。”
赵肆腰间的学院徽章，闪动光芒。
333.神都不行
“嗡”
碧蓝色的护罩，显得是那么的薄弱，好像一只手都能打碎。
在强大、死亡密布的斯卡提亚面前，看起来毫无用处。
可能就算是交界地最坚固的盾牌，都无法抵御死亡。
万事万物终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哪怕是被称之为“不朽”的古龙，看起来也是难逃一死。
这合欢宗脆弱的人造魔法护盾，能有什么作用？
斯卡提亚要不是顾忌形象，恐怕都会笑出声了。
对于赵肆的冒进，就连葛德文都不太看好。他挣扎着想要拽住黄金锁链，将赵肆拽出来。
可是暂时做不到。
“不！”葛德文只能无奈发出呼声。
场外，风暴王为菲雅转述着发生的事：“哦，这傻小子，居然钻进了王的死亡之雨里。哈哈哈，那些由尖刺组合成的雨滴，足以杀死任何人了。”
菲雅紧张的双手攥紧，赵肆的成败是这场地狱之行的关键。
很显然，他要是输了，功亏一篑。
“小姐，我劝你还是让葛德文投降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这里只会多一条枉死的冤魂罢了。”风暴王语重心长。
菲雅眉头紧锁，眼中全是担忧，可还是说道：“会赢的，一定会赢的。”
“当然会赢的。”
战场中心的赵肆，对自己很有信心，对托普斯也很有信心。
能够弹开命定之死这件事，他已经验证过了。
神又怎么样？神能超越人的常识，不代表她能超越交界地的规则。
【托普斯的力场】便是如同深入了解了交界地的规则，制作出的道具一般。
可能托普斯本人并没有收到神的青睐，没有任何感召，只是凭借一腔热血和自己的希望来进行研究。
功夫不负有心人。托普斯的小玩意儿，就是能挡能量攻击。
只要是能量状态的攻击方式，都归【托普斯的力场】管。
交界地就是这么奇妙。
所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让在场的人、神、鬼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不祥的尖刺，尽数被弹开。赵肆挥黑刀用刀尖拨动长枪的枪尖，同时矛尖夹住长枪的枪尖。
流水剑中的黏连劲，在赵肆手中展现。赵肆画着圈使长枪转动，化解了上面属于神的力量。
这招消力化劲，算是让他玩明白了。
力量在赵肆体内转一圈，依靠着米凯拉与葛德文的力量加持，使他能够承受的住。
而后，扭身转动，他把穿刺之枪反过来瞄准斯卡提亚打回去。
斯卡提亚本来就招手将双枪收回来。
“你以为……”她话还没说完，赵肆就杀到了眼前。
趁着双枪没在手，赵肆甩起蛇矛，照着斯卡提亚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斯卡提亚只能用双剑招架，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双剑传递到斯卡提亚身上。
“你以为什么？”赵肆笑着说道，“被自己的力气打，是不是很不爽？”
“什么？”斯卡提亚居然觉得手发软，身子矮了一截。
这时候双枪才收回手中。
观战的三位都发出了惊呼声，葛德文不敢相信赵肆的破局之法会如此奇葩。
场外的风暴王结巴着给菲雅复述发生的事，只感觉难以相信。
“这都能行？”风暴王第八次重复这句话。
菲雅也是第八次回答：“这能行。”
赵肆反手拉动蛇矛，使蛇矛擦着双剑溅起火花，然后卡着双剑拖动斯卡提亚。
手一松，再一紧，抓住靠近吞口的部分。身上紫色的电弧涌动，重力扯着斯卡提亚离赵肆更近几分。
蛇矛锋刃上闪烁的黄金火焰，几乎贴在了斯卡提亚的脸上。
那股另她厌恶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她感觉窒息。哦，可能她本就不用呼吸。不过这是个比喻。
有趣的场面发生了。斯卡提亚双剑架着蛇矛，剑身冲着赵肆，所以算不上有威胁。
反而赵肆的蛇矛压在斯卡提亚的肩上，矛头贴着脸，看起来能伤害这位死亡女神。
双枪已经收回来了，却因为长度问题，不太适合对赵肆发动攻击。
斯卡提亚也学着赵肆的样子，转而握住靠近枪头的部分，把长枪当做是匕首使用，想要向下刺赵肆的颈部。
赵肆感应到威胁，明白斯卡提亚怎么说也是个神，不会被他这种小伎俩打的陷入被动。
别忘了，他还有黑刀呢。
继续，攻敌必救。
黑刀照着斯卡提亚的肚子就捅过去。
“还来？”斯卡提亚都快烦死了。
跟其他的神对战，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开玩笑，宵色女王斯卡莉的狩猎神祇，就是受到了死亡女神的影响。
那些远古神祇怎么不比赵肆强大得多啊。
可惜，神有神的作战方法，人有人的。
“来吧，两败俱伤！”赵肆咬着牙狞笑。
“啊！”斯卡提亚发出无奈的吼声，转身躲开黑刀，手上的进攻也停止。
不过好处是双剑解放了，挥舞起来横斩赵肆的脑袋。
没想到赵肆也在向后退，躲开双剑的时候，蛇矛向后勾。
连退后都在攻击，真是难以想象。
“曾”
刺耳的声音传来。斯卡提亚侧着身子歪着头，头纱上破了道口子，脸上多了一道金黄色的浅浅伤痕。
“哇哦~”葛德文发出赞叹的声音，“干得漂亮！”
虽然不致命，可是这次意外，简直是把嘲讽拉到满。
“神嘛，不过如此。”赵肆继续在语言上进行嘲讽。
战斗时，语言也会成为武器。
如果能让人心态失衡，那可太棒了。能不能让一个神心态失衡，这不好说。
神嘛，见多识广。讲道理心态一般都挺稳的。
可是交界地的神并非是无欲无求，斩灭七情六欲的存在。这些神有所求。
有所求就有破绽，心理上就有漏洞。
“交界地的神很多，你不会是最弱的那个吧？就凭你这样的，还想配葛德文？简直是叫人笑掉大牙。”赵肆再次压低了身子，蛇矛搭在地上。
黑刀则刺进了地面。
“你知道葛德文有多强吗？做他的伴侣，只能比他强，不能比他弱。”赵肆依然在嘲讽，“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说什么大话。”
斯卡提亚轻轻用手指抹了一把脸颊，说道：“我可是死亡……”
“呀呀呀，为什么牛在天上飞，是因为你在地上吹。你是死亡怎么了？我还是真武大帝、齐天大圣呢。”赵肆直接打断斯卡提亚的话，毫不给她留机会。
斯卡提亚真的觉得有怒气堵在胸口，而且对面的家伙还在说着叫神听不懂的话。
“你知道吗？在我老家，地府里的阎王爷都是给人练级用的。想要成为英雄人物，起码得达成闹龙宫、闹地府、闹天庭，三种成就中的一种。”赵肆还在喋喋不休，“你这样的，在我老家都是被按在地上打的类型。”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斯卡提亚发动攻击，这次她没再把长枪丢出去，而是四只手臂同时发动进攻。
两条长枪戳刺，两柄短剑挥斩，要把赵肆剁成肉泥。
赵肆气定神闲，双手握着蛇矛，毫不躲避一一将攻击拆解。
双方见招拆招，五把武器在空中交击，碰撞的声音刺耳，火花亮眼。
流水剑的防御架势全开，蛇矛不停地拨弄斯卡提亚的武器，然后再点拨到其他武器上。
造成了斯卡提亚的长枪或短剑，会互相磕碰。兵器多，反而给她造成了困扰。
不仅如此，重力也在运转，赵肆不停地在发动【重力·推力波】，想要推开斯卡提亚。
只不过收效甚微，饶是如此，斯卡提亚每一次攻击，都要先噼开那该死的紫色电弧屏障。
并且赵肆学着拉塔恩的技巧，将重力压在斯卡提亚身上。
不求真的能压倒一位神，只求能让她慢一点。
这可真是太气神。斯卡提亚从来没这么愤怒过，脸上没有表情，可牙齿已经摩擦出咯吱声了。
葛德文有些着急：“快点啊，快点啊。”
这种超神体验，可维持不了多久。
赵肆是能感受到自身的速度与力量都在降低，不过也快分出胜负了。
334.终结死亡
赵肆挖好了坑，就等着死亡女神斯卡提亚往里跳呢。
斯卡提亚也确实陷入了赵肆的陷阱。
倒也不是什么精妙的布局，只是神的不可一世，使这位女神忽略了很多东西。
一叶障目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尤其是高傲、实力强大、目空一切、刚愎自用的人，更容易如此。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差不多能这么解释。
赵肆就属于那个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侧身，险险的躲避开黑红色的长枪。锋刃划破了他的衣裳。
这场战斗不得有失。哪怕是擦破点皮，都会直接死亡。
不用怀疑，这事是一定的。
失去了宵色女王的赵肆，眼睛上的伪装自然也接触了，那双石化的眼睛，泛起了奇异的颜色，冰蓝色中掺着黑色，那是灵火与黑焰的混搭色。
本该是这种颜色的。
现在，却被澹金色掩盖，这是米凯拉与葛德文的颜色。
褪色者是自由的，能够自由的染色。不受到交界地传统颜色阵营的定义。
不管是生命阵营，还是死亡阵营，都能在他身上显现！
这是褪色者强大的理由之一。
现在，正是展现这种强大的时刻。
【灵火·欧赫剑舞】
赵肆最为熟悉的技能，陪伴了他很长时间。为了学到这项技能，还废了一番功夫呢。
现在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双方交锋，赵肆的蛇矛也不甘示弱的刺向斯卡提亚的脸，使斯卡提亚扭头避开。
就是这个空档，插在地上的黑刀受到遥控，从地面上拔地而起，打着旋倒飞着扎向斯卡提亚的背心。
灵火的动向，斯卡提亚感觉得出来，第一时间驱散了灵火。
可是她能驱散灵火，驱散不了黑刀的运动轨迹。
再者说，赵肆料到她有这一手，随即再用重力拉一把。
【重力·引力波】
就是吧，这重力有个弊病，他不能选择单一的某个事物，一放出来就是群攻。
所以说是连着斯卡提亚和黑刀，一起拉向他自身。
由于斯卡提亚是个神，受到重力的影响相当小，导致黑刀正常受到影响，能够照常飞向斯卡提亚。
这并不精妙，但是好用。
斯卡提亚必须要反身格挡黑刀，这就造成她的动作幅度比较大。
而这，用“白狼战鬼”巴格来姆的话来说，就是破绽。
“跟人对战的时候千万别上蹿下跳，做出太多的大动作。这样不仅会消耗你的体力，还会破坏自身的平衡，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巴格来姆当初这样教导赵肆。
“别看那些自认为灵活的人，总喜欢翻跟头跳起来，其实他们很笨，你只需要专注于攻击他们下盘，以及落脚点，往往会有奇效。”
“看见别人卖破绽，你只管进攻，别考虑是不是陷阱。因为那些喜欢卖破绽诱敌深入的人，大概率会死在愣头青手里。”
这些对于神来说有用吗？
试试看呗。万一有用呢。
赵肆毫不犹豫收回蛇矛，再次刺出。
简单平凡的直刺，瞄准的是斯卡提亚的腹部。因为斯卡提亚本身个子就高，还悬空漂浮，离地面有一些距离。
导致赵肆攻击她的脑袋和胸口，其实不是很方便。不太顺手。
倒是腰腹位置，算是离得比较近，角度上也比较合适。
右手抓着矛尾铁纂，左手控制着矛杆。蛇矛转动着擦着左手虎口先收回来，紧接着再刺出去。
矛头上燃烧着黄金火焰，在米凯拉和葛德文的力量加持下，赵肆的直刺短暂的突破了音障。
然而这并不算快，毕竟面对的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
斯卡提亚有四只手，这就导致她有脑力计算更多的事，控制着四只手做出不同的动作。
两只手，一只握着长枪，一只握着短剑，回身格挡黑刀。
另外两只手，也是握着长枪和短剑，来招架蛇矛。
轻松，简单。眨眼之间就能化解困境。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感觉到了一股灵火。
“你不知死吗？”斯卡提亚想不通，为什么赵肆还再重复用灵火。
一切都放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蛇矛并未命中目标，而是被打飞到空中。
可斯卡提亚感觉手中一轻，长枪少了一条。
穿刺之枪呢？
在赵肆手里。
赵肆是用【灵火·欧赫剑舞】维持着蛇矛刺出，双手却冒险攥住了穿刺之枪。
枪头擦着肩膀刺过去。赵肆借着斯卡提亚本身的力量，运用流水剑的消力与借力打力。
先是双脚悬空，顺着长枪的运动轨迹移动，再让斯卡提亚的力量在他体内流动，促使他抓着穿刺之枪转动。
因为是跟着长枪的运动轨迹移动，又是抓着长枪靠近枪头的位置，导致不会被短剑碰到。
长枪的枪杆本就是圆滚滚的，赵肆还是扭动，又受到斯卡提亚自身的力量影响。导致出现了自己跟自己打架的情况。
这还不算完呢，赵肆还用重力给自己再加一把力。
这才趁着斯卡提亚不注意的时候，抢夺到了穿刺之枪。
长枪脱手，其实对她影响不算大。
不过吧，在交界地的各种武器，哪怕是神用的，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不认主。
没有账号绑定、滴血认主的桥段。
属于只要拿得起来，就全都能用。
哪怕是三岁孩子，只要拿得动，都能行。
所以，穿刺之枪落到赵肆手里，也完全能行。
赵肆不再跟斯卡提亚机会，趁着她打飞蛇矛和黑刀的空档，保持着后背贴地飞行的姿势，将穿刺之枪用重力推了出去。
她能感应、驱散灵火，可驱散不掉重力。
重力好歹是交界地天外掉下来的，确实不归她管。
“唰”
穿刺之枪斜着自下而上，穿透了肋骨，正中心脏，从斯卡提亚的后背肩胛骨的位置露出来。
这还不算完，赵肆后背占地的一刹那，利用重力弹跳而起，整个人飞到空中接住蛇矛，矛头朝下，向下暴扣！
燃烧着黄金火焰的蛇矛，贯穿了斯卡提亚的胸口，狠狠地钉在地上。
斯卡提亚胸腔里插着一根矛和一条枪，身体无力的向下滑，伸出手想要向上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作为一个神，首次坠入凡尘。
335.自古枪兵幸运E
“呼……”
赵肆长出一口气，看着身子瘫软，被穿刺之枪和蛇矛撑着，以仰躺着的姿势，落在地上的斯卡提亚。
他心中五味杂陈。
开口轻声说道：“打败你的其实是运气啊。谁叫自古枪兵幸运E呢。你还拿两条。”
“拼运气，你是拼不过我的。”赵肆咧着嘴傻笑。
他是完全忽略了自己也用蛇矛的事。
“啊？”斯卡提亚再一次听不明白，她连自己怎么输的都搞不懂。
命定之死在她体内乱窜，化作了黑红色的尖刺，刺出了体外。
就像是被无数荆棘贯穿一般。
可是并没有流出血来，倒是那如玉石般的身体，再一次变得破碎不堪，到处都是伤痕。
神的生命力顽强，即使如此还不到要死的时候。
“战斗续行啊。”赵肆皱着眉头，感应到斯卡提亚挣扎着伸出手握住了枪杆。
布满尖刺的手颤抖着发力，硬是掰断了枪杆。
然后抓着蛇矛的杆，还想把自己给拽起来。
感应到这个场面，赵肆捡起另一条穿刺之枪，又照着斯卡提亚的胸口刺进去。
“啊……”斯卡提亚发出低低的痛呼声。
“你为什么不能把命定之死收回去？”赵肆问出这个问题。
一边捅神，一边问神问题。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啊，呃……”斯卡提亚忍受着痛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的力量结晶受损了吧，让你没办法完整的控制命定之死。”赵肆自问自答，说出个挺随便的理由。
毕竟心脏被捅破了。
现在力量在体内乱窜，想控制也没精力。
斯卡提亚毕竟用的是宵色眼眸的女王的身体，在构造上与人类差别不大。
“我、我诅咒你……”斯卡提亚努力张着嘴，四只手又抓住了枪杆，将其掰断。
“你…会生不如、死……”斯卡提亚说出来的诅咒模棱两可。
赵肆表示根本无所谓：“就这？我天天发誓被雷噼，都跟吃饭一样简单。还能怕你诅咒吗。”
他装作轻松，故意吓唬斯卡提亚的。
总不能在敌人面前，搞出什么抱着头尖叫“啊，你诅咒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之类的废话吧。
早就决定了要跟一位神掰腕子，还打成这个样子。
诅咒什么的都是意料之中，现在眼睛都瞎了，诅咒也不是受不了。
再者说，诅咒没准还能解除呢。
交界地的神又不是无所不能，刚偏向于强大的生灵罢了。
离得远一些骂他们，他们都听不到。
某些神话里有些没排面的神，是会被凡人干掉的。
别因为听到是个神，就先往毁天灭地的方面想象。
相比之下，小精灵或者说是妖精在这方面可能比神更务实、更具备神奇的能力。
比如说传授给盲眼剑士流水剑的那位蓝色舞娘，据说就是个妖精。
盲眼剑士封印了古老神祇猩红腐败。
这次，他的传人赵肆，算是封住了更加古老的神祇——死亡。
不算封印，只是用武器将其封住而已。
“你会死吗？”赵肆稍微拉远一点距离，怕这位女神还有力气发动攻击。
雾散了，锁住葛德文的幽灵失去了力量，只能松开葛德文。
这位战神落地之后，便代表着赵肆有了个终极保镖，不怕死亡女神再能暴起伤人。
葛德文说道：“死不透的。死亡的力量会一直徘回，直到找到新的神选。”
寻找到新的合适的人选，将力量寄生进去，被双指选为神人，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完整的轮回。
燃文
例如猩红腐败。
“葛、德文……”斯卡提亚的身体在逐渐石化，却还是向着葛德文无助的伸出手。
葛德文走过去，接住了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硬要我来做王。”葛德文说道，“惹出来这么多的麻烦，甚至死亡都写进了我的命运里。要不是有这位朋友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葛德文想了想说道，“说清楚利弊，让我权衡一下，没准我就打赢了。但是你偏不，非要整出一套阴谋来。真是令人恶心。”
“我，只是……”斯卡提亚的嘴一张一合，“玛莉卡……不会……”
“我有权力选择我想过的生活。”葛德文大概听明白了斯卡提亚的意思。
葛德文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气。
说起来还挺可笑的，一切的起因，包括写进命运里的命定之死，全都是死亡女神想要找个伴侣，想要找个王。
如今这样的局面，处处透着荒唐。
不过仔细想想，神做出离谱的事也不奇怪。
有的女神爱比美貌，有的神愿意为灭国战争下注。
为了争个全地区第一的美女而发动的战争，众神们也能分成不同派系，互相使阴招下绊子。
啊，不能忘了，女神看见人间的帅哥，下凡求爱搞个对象生个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要不然咋能遍地跑半神呢。
死亡女神斯卡提亚这也是正常需求，看上葛德文也不奇怪。
人确实长得好看，又英俊又有能力的，选配偶嘛，除了被强行撮合嫁丑男之外，谁不愿意找个顺眼顺心的呢。
“唉，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葛德文拔出斯卡提亚身体里的一截枪头，拿在手里打量。
“里面的力量好像被封印了。”葛德文皱着眉头，看向斯卡提亚。
斯卡提亚已经没了声音，身体化作了石像，可是神明的力量本身还在。
她的声音重回正常，不再是重音：“看来想要强留你，已经是不行了。”
“命定之死已经被我封印，你们想要拿走利用的话，可不容易。”斯卡提亚已经想到了他们想捡漏。
葛德文手中的枪头，包括地上散落着的黑刀以及其他的尖刺啥的，全部飘了起来，汇集到中心位置。
“啪”
黑刀被打断。借助暗月之力留下的魔法仪式，无法轻易抹除，但是可以选择暴力的方式来解决。
命定之死浓缩在一起，化作了一根枪头，燃烧着黑红的火焰，带着不祥的气息悬浮在空中。
“受到诅咒之人啊，你敢拿它吗？”斯卡提亚的声音里带着挑衅的味道。
“我吗？”赵肆指指自己，“先说说条件吧。”
“你是战胜我的人，理应给你奖赏。”斯卡提亚笑了，笑的很诡异，好像奸计得逞了。
“但是我又很不开心，因为你搅了我的好事。所以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同时又奖励你交界地最危险的力量。”斯卡提亚说道，“它上面带了封印，你如果用它杀死任何人，那么就会吸收你的生命……”
“不是问题。”赵肆大手一挥，生命嘛，找米凯拉补命呗。
“我还没说完呢。”斯卡提亚想出了更恶毒的惩罚方式，“你还必须一命赔一命。”
“没听懂，本来就吸收我的生命了。那总不能我杀死个人，我就直接死了吧。”赵肆耸耸肩，“那不用说了，根本不会拿。”
“不，是用你亲近的人的命来赔。”斯卡提亚发出刺耳的笑声，“你用这把武器，杀死一个敌人，就得杀死另一个你亲近的人，还得吸收你的命。公平吧？哈哈哈哈。”
“不是，你等会。我可以不接受啊，我不拿不就行了。”赵肆摊开双手，“有病。”
斯卡提亚不紧不慢的说：“那你们怎么出去呢？”
“嗯？”
葛德文和赵肆同时发出质疑的声音。
对啊，怎么出去？打败BOSS是不会在这里出现赐福点，然后解开传送的。
“我同意放你们走，条件就是带着这件武器一起。”斯卡提亚说道，“没人能在我的地盘，撒完野还全身而退的。”
336.谁怕谁啊
听斯卡提亚废了半天话，赵肆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你总得给恢复了吧。”
斯卡提亚的声音在圆形广场回荡：“不管。你自己受着吧。”
“不管就不管！”赵肆梗着脖子，“反正看不看得见都一个样。”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把扯过悬在空中的枪头。
“就这种程度的诅咒，谁怂谁是孙子！”赵肆手中摆弄着枪头，“赶紧的、麻熘的，送我们回去，不然我再捅你几个透明窟窿。”
斯卡提亚的石化尸身还留在广场上呢。
赵肆不忘把自己的蛇矛拔出来，抗在肩膀上。
斯卡提亚愣了一下：“你就这么拿走了？”
她没想到赵肆会这么简单的答应。她以为这个凡人会害怕。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凡人是会有亲朋好友的。看他能为了葛德文，深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应该是个重情义的人。
拿捏重情义的人，那威胁他的亲朋好友是最有效的。
就斯卡提亚这种鳏寡孤独神，考虑问题还有会比较片面。
她就没想过这是把双刃剑。要是赵肆的好友受到伤害，她这位死亡女神受不受得住报复，还得另说。
“其实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的。”葛德文都感动了。
出来混这么久，其实都是他为别人付出的比较多。黄金王朝的大王子，真正的人中龙凤。
要论交朋友的话，其实也就弗尔桑克斯、兰斯桑克斯与他地位对等。
大多数朋友，都需要他来施以援手。
就好像是养了很多门客似的。
那门客三千，也不是各个都拿得出手。白吃饱的人还是挺多的。
葛德文豪爽，从来不在意。
那叫一个挥金如土乐善好施，急公好义及时雨。
朋友到处有，知己却难求。
这一刻，赵肆的行为深深的打动了葛德文，觉得这就是知己。
赵肆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不输于弗尔桑克斯了。
不，可能还要高一点。
因为这等于是赵肆为了葛德文，把自己的全部都付出了。
赵肆没想到这大哥感情这么丰富，摆摆手：“倒也不必这么在意。不过你想想该怎么报答我，也挺好的。”
“等出去之后，我要与你结为兄弟！”葛德文一巴掌拍在赵肆肩膀上，“以后只要是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要是我成了艾尔登之王，王位有你一半！”
“别了吧。”赵肆直接拒绝，“王位没啥用。到时候你能做到对交界地的万事万物一视同仁，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你以后要是真的要用它杀人的话，我希望第一个用来赔命的会是我，这样你就不用伤害你其他的亲人或朋友了。”葛德文说的特真诚，一点不像是敷衍的场面话。
赵肆心里其实是犯滴咕：王位分一半，总不能神和艾尔登法环也分一半吧，那可太怪了。
其实他打的注意很简单：枪头丢物品栏里再也不用不就得了，这世上有几个必须动用这种武器的dong
看着俩大男人在这里畅想未来，斯卡提亚真是受不了了，说道：“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赫芬黑尖塔的石门完全打开，里面浮现出凝而不散的雾气。
“穿过这道雾门就行了。”斯卡提亚很是没好气，她依然没想通，这个凡人怎么会这么轻松的拿走枪头。
难道不应该挣扎痛苦思虑再三，浪费许多光阴，拖着让葛德文走不了。
斯卡提亚再借此机会继续游说葛德文吗？
这套路不正常。
赵肆拿着枪头忽然想到：“啊，我要是杀那些亡灵，不算杀生吧。”
“嗯？”斯卡提亚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然后，赵肆就朝着葛德文背后那些黄金王朝的罪孽，丢出了枪头。
枪头上冒出黑红的火光，在刺入亡灵群的一刹那，命定之死的力量在其中连锁乱窜。
扩大、不停地扩散，波及到所有的幽灵。
那些幽灵哀嚎着烟消云散，尽数化为了光点，飞入了赫芬黑尖塔。
本来缠着赵肆的其他幽灵，看到这场面，立马躲得远远的。
枪头扎在地上，赵肆伸手一招，枪头倒飞会手中。
黑红色，连接着一截枪杆的枪头，加起来总共没多长，看着比短剑长不了多少。
就算是做武器，顶多也就是个副手武器。
为葛德文解决了后顾之忧，赵肆呼唤着菲雅，菲雅过来搀扶着赵肆，与葛德文一起钻进了雾门。
随着三人的身影被浓雾吞没，风暴王才走过来，对着尸身说道：“王，你这又是何必呢。”
“有你什么事？”斯卡提亚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永远别想着成为我的王。”
风暴王讪笑：“这样说，可太叫鬼伤心了。”
“是啊。”
附和他的居然是熔炉王。
熔炉王身体残破，还完整的手抓着脑袋和其他的手臂，走了上来。
“哦……”巨人王露出个脑袋，趴在圆形广场的围栏上，他脑袋都烂了。
“我们这些老鬼，不也就只能这么陪着你吗。”风暴王席地而坐，巨剑放在地上。
“那要不要我再杀你们一次？”斯卡提亚没好气的说道。
风暴王拍拍胸口：“尽管来吧。”
“真是无趣。”斯卡提亚思索着，“不行，我得找个办法再去一趟交界地。刚才那个凡人，我要亲眼见证他的悲剧！”
“目前交界地上的神人都有主了，王，你可得费一番功夫咯。”熔炉王随口说着。
“没关系，我能感应到有个人隐隐约约的，跟我有一点联系。”斯卡提亚说道，“嗯，那是一点点命定之死的感觉。不是玛利喀斯那条臭狗。”
“好像还很虚弱，有些弱小。我没准可以依附其上，去寻那个凡人，嘻嘻。”斯卡提亚又有了歪点子。
风暴王摇摇头。
熔炉王提着头晃了晃。
巨人王拧了拧硕大无朋的身子。
他们的死亡女神，确实是憋疯了。
穿越雾气的赵肆一行人，在突破浓雾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金光。
温暖祥和，里面有如萤火一般的光点。
三人是漂浮在里面，一点点向上升空的。
身体偶尔触碰到光点，能感觉出那其实是一个个灵魂。被一层半透明的壳包裹着，在其中沉睡。
“不知道这是哪里。”赵肆感应着这片空间。
“可能……是黄金树。”葛德文提出自己的猜想，“嗯，我们可能在树里。”
“树里？怎么会？”菲雅不太敢相信，“这个、这个黑尖塔跟黄金树，又没有关系。”
“可是黄金树的根代表了死亡。”葛德文说道，“从神的角度来说，黄金树的根可能是扎到了灵魂世界也说不定。”
“然后死亡女神通过操纵死亡，把咱们送进了黄金树的根。根再把咱们吸进树里，最后返还到我们的躯体里。”葛德文提出自己的猜想。
一直守在房间里，面容焦急的米凯拉双手攥的紧紧地。
“哥哥，你可要快点啊。”
话音刚落，圣树就传来了震动。
米凯拉忍不住往窗外看去：“大麻烦已经快到圣树了。”
这时候，床上的葛德文手指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