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借钱
李氏再次上前打开圆门，赵怡然在烘烤架下方放了一个笸箩，让李氏和赵振兴两人把一直垂在烘烤架后方的铁链往下拉。
两人才刚刚使了劲，就微微抬高了烘烤架的后半部分，再稍稍一用劲，就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烘烤架里的花生大部分都倒进了笸箩里面，赵怡然把靠在烘烤架口子这边一点儿花生，用铲子拨了下来，“好了，爹，你们可以松手了。”
赵怡然把笸箩从烘烤架下面移了出来，花生的温度这会儿其实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烫手。
几人上前各自抓了几粒，这时赵振兴也才得了闲，他抄了几粒花生在手上，剥开尝了几粒后，点头赞道，“大丫这火候把握的不错，这花生烤的刚刚好。”
赵怡然也很是满意，这烘烤架的第一次试手就很是成功，这时的花生仁再也没有了先前粘牙的感觉，仔细咀嚼片刻，还能品出一丝丝微微的甜味儿。
烤花生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看着两小的吃得直点头，赵怡然笑着道，“这是完全靠火烤出来，可别一下子吃太多，到时候要上火的，你们要真是喜欢吃，回头我们用水煮一些，再用这机器烘干了，那味道比这更好。”
棋哥儿听了，抬起小脑袋，笑眯眯看着赵怡然，“大姐你可真好，总能弄出这老些好吃的。”
“你这小马屁精！”赵振兴忍不住笑骂一句，招呼几人，“这天儿都黑了，这烘烤架搁这儿留着我和书哥儿收拾，你们娘几个去张罗晚饭去。”
…………
自从前天用烘烤架烘烤过花生后，这两天赵怡然已经带着赵振兴几人烘烤了栗子、胡豆、红薯干等等，把其中所费得时间、东西的分量和转动手柄的速度一一记录了下来。
赵怡然拿着这两天记录的纸张，虽然还没有烘干过辣椒，不过就凭着之前烘干的这些物什，她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到时候只要再小心留意着，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把这几张纸收在一边，跟坐在炕桌旁的赵振兴道，“爹，这两日天气还蛮好，看起来也不像是又要下雪的样子，咱们要不要去趟县城？”
赵振兴此时正微微靠着身后的炕桌，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放松，听到赵怡然的话，他转过头，“大丫可是有什么想买的？”
赵怡然拿出早就列好的一张单子，“咱们过几天就要开始张罗去赶集的吃食了，就家里的这些食材可是不够的，咱得去寻摸着买一些，看看能不能添两个新花样。
再说了，咱家的香料也要多备些，这往后咱们家的这些香料啥得，最好是能备上半年左右的用量，这万一要是断货或者别的原因，咱们也能尽快想想办法。
而且随着咱家的用货量越来越大，有些咱们这府城附近就生产的香料，咱们可以考虑直接跟药农买，一是价格比较便宜，二是也免得有心人打听咱们跟药铺买的哪些香料。”
几人听了她的话，都有些担心。
赵振兴点点头，“大丫说得有道理，正巧明儿也没啥事儿，又是要往仙客来送小油菜的日子，咱们正好可以一块儿捎过去。”
一旁的李氏把炕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完，又拿了抹布来把桌子擦干净，“明儿是不是得从你姥爷那边过，咱们上次让人给他捎信，给咱留的豆渣啥得也可以顺便一道拉回来。”
“这事咱们打县城回头的时候顺道去趟就成了，大丫要买的东西已经列好了，你们还有没有想要买的东西，一并说了，咱这次去县城一道买回来，这往后风雪天越发多，往后只怕除了去赶集，这出门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多。”赵振兴的话音刚落下。
那边书哥儿就开口道，“爹，这次去朱家镇的集，我们能不能也出点儿本钱，到时候卖了串串儿，我们也可以挣两个零花钱过年。”
赵振兴一些疑惑地看了大儿子一眼，“咱家的钱不都在大丫那放着，你要买啥去支就是了……”说到这里，他已是转过神来。
这是书哥儿想要攒点儿自己的私房银子，不对！
他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孩子的神色，赵怡然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一时倒也瞧不出心里的想法，不过她向来点子多，这里面少不得有她的主意。
棋哥儿年纪还小，已经丝毫掩饰不住心里的雀跃，就连一向有些懵懂的二丫，这会儿也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孩子们都渐渐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这让他有些欣慰又有些感伤。
这些想法也不过就是耽搁了片刻，他用手抹了把脸，“既然书哥儿提出来了想要挣些零花钱，我觉得这个法子也可行，就是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出这个本钱？又打算怎么还这个本钱？”
书哥儿瞅了赵怡然一眼，赵怡然笑着冲他点头，书哥儿这才轻咳了一声，把早就想好的腹案跟赵振兴道，“我们打算本钱就跟家里借，借出来的本钱咱们用来买做串串的材料，到时候串串卖完了我们不但把本钱如数还回来，我们做了多少串串，每根串串还给一文钱的提成，就当是借本钱给的利钱。”
一番话不但说得入情入理，还很是诱人，赵振兴忍不住挑了挑眉，“每根串串还给一文钱提成？”
“嗯。”书哥儿用力的点头，赵振兴把他们几个又打量了一番，对于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心里又明了几分，他忍着笑意，“那你们可想好了，既然咱们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不如就立个字据吧。”
书哥儿许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笑着冲一旁的赵怡然眨眨眼，从一旁拿过现成的笔墨纸砚，“那是当然。”
见到他们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赵振兴也不由得正色几分，他微微坐直了身子。
那边书哥儿已经刷刷几笔，很快就写好了一份字据，他把写好的字据直接递到赵振兴的面前，上面的内容跟他先前所说得一般无二。
第二百七十二章 置办
赵振兴看了不由得微微点头，书哥儿的字较之以往又进步了不少。
赵振兴看了片刻，把那张字据放在炕桌上，“你们打算借多少？”
书哥儿又跟赵怡然交换了一个眼色，伸手比了一个五的手势，“我要借五两银子。”
不顾一旁赵振兴微微瞪大的眼，一旁一直未开口的赵怡然笑着道，“我也借五两。”
“我要借二两！”棋哥儿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先前书哥儿再三关照，他早就抢着开口说了。
赵振兴这会儿早就从几个孩子的大手笔中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二丫，小丫头先是怯生生的伸出一根食指头，想了想，看了一旁的哥哥姐姐们，又咬了咬嘴唇，才接着伸出另外一根中指，“我也要二两……”
先前还在一旁忙活的李氏，这会儿听到几人的对话，也忍不住坐到炕沿上，“你们作甚要借这老些银子，你们知道这些银子能做成多少串串儿？”
“当然知道。”赵怡然笑着挽着李氏的手臂，“娘，我们又不是那不知事的，这次咱们可以提前个几天就把串串儿张罗起来，到时候去赶集的时候，咱能卖上一整天呢。
娘要知道，先前咱们在县城的时候，大多数是咱们来不及多做些串串儿，后面两天更是早早就能卖完了收摊。
咱这次准备的时间长，加上天气冷，索性多备一些，有些串串儿的食材我们还可以预先在家就煮熟了，到时候直接放到锅里煮开就能卖了，不知道要比先前快上多少倍呢。”
李氏听了赵怡然这一番分析，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看了赵振兴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索性道，“成，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就这样吧。”
几个孩子都小声欢呼一下，还是书哥儿带头，在字据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并在后面写上自己所借的银两，赵怡然几人接着在后面一一写好。
等到把字据给赵振兴过目，这张字据就交由赵振兴收了起来。
赵怡然起身去拿了银钱过来，照着每人所借的数额一一把银钱给几人分了过去。
书哥儿想了想，还是把银子递给赵怡然，“明儿我们还要上学堂，这银钱还是放在你这边，到时候你买什么也帮我照着买一份就是了。”
一旁的棋哥儿听了，也把银子递了过来，“大姐，这是我的，就由你替我做主了。”
那边拿着银子的二丫这会儿已经有些困顿起来，她迷糊的看了几人的动作一眼，下意识的也把自己的银子递给赵怡然。
赵怡然看着不过片刻工夫又回到自己手上的银子，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暖洋洋的。
…………
次日一早，赵振兴拔了一笸箩的小油菜，驾着自家的骡车，带着李氏娘三个，就直奔县城而来。
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差不多，残留的一些在地面上结了一些冰，这会儿骡车驶在上面有些颠簸，好在赵振兴车子赶得也不快，几人倒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空气里的雾气也渐渐散去，前面的视野也开阔不少，几人一路闲聊着，很快就越过李家庄，直奔县城而来。
李氏把两个孩子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问了问坐在前面的赵振兴，“孩子他爹，你可觉得腿冷了？”
赵振兴笑着挪了挪身子，让后背靠得跟舒服些，“咱大丫给我想的这主意是真好，我现在不但不冷，还觉得脚上都好似出了汗一般。”
他脚下踏着一块类似于箱子一样的物什，里面却是掏空的，搁了一个炭盆子，上面盖了一块铁板儿，那炭盆的热度隔着铁板既不会烫着脚，又有炭火的丝丝热度借由它往上传，赵振兴腿上盖着的一块半旧的褥子，褥子有些长，直接拖到这箱子上面，把所有的热气都拢在里面。
这还是自家有了骡马车之后，赵怡然想出来的主意，她花了图纸，让赵振兴自己在大车的前端做了一个类似以前带脚踏的靠背椅，冬天的时候踏板里面装上炭盆，其他时节也可以用来搁搁脚。
从前赶车的人老是把腿脚半挂在前面，时间长了难免也有些血脉流动不畅，腿脚容易发麻。
对于赵振兴这样有腿疾的人来说，更是非常不好的。现在有了这个，不但后背有了依靠的地方，脚也有了安置，坐在前面赶车也变成一个很是舒适的活计。
几人一路谈笑了几句，很快就看到了远远矗立在薄雾中巍峨的城门。
一行人很是顺利的就进了城，赵振兴赶着车直接先来到仙客来。
许是这会儿还早的缘故，仙客来刚开门还没多久，见到赵振兴一行人，周掌柜很是高兴，就要招呼几人进去喝茶。
赵振兴笑着说来县城还有些事儿要办，就把带来的一笸箩小油菜递了过去，周掌柜笑着接过，又叮嘱几人等下办完事，回头一定要在仙客来用完饭才回去。
赵振兴见周掌柜态度很是诚恳，便也笑着应了下来，周掌柜这才笑着让他们先去办事情。
赵振兴几人在家就商量好了，第一个就先去了仁济堂，由赵振兴和李氏分别下车买了一些香料回来。
几人又直奔上次买过棉花等物的那家锦绣坊，上次李氏在这边给几人买的靴子，回去穿了之后，几人都很是喜欢，这次来就是打算再给几人各买一双。
等到骡车赶到锦绣坊门前时，这边几个伙计也才在忙着规整要卖的货物，见到他们一行人赶着骡车在铺子门口停了下来。
几人都朝这边打量，上次招呼她们几人的那个女伙计，一下子就认出李氏来，忙笑着迎了上来，“大妹子，这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今儿是想要置办些啥？”
“先看看再说。”李氏笑着牵了两个孩子就进了铺子，见到这次铺子里面大多数都换成冬天用的各色绫罗绸缎。
上次买棉花的这个铺面里面，更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皮毛做出来的物件儿，有直接做成大件的斗篷、袄子、裙子等物，小件的也有诸如靴子、帽子、围脖、暖筒类的小物件儿，色色齐全，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氏带着两个孩子看了一圈儿，问了几样的价格，俱是不便宜。
第二百七十三章 采买
“上次买的这靴子，回去穿了倒也蛮合脚，今儿倒是还想再买几双。”李氏又拿过一旁的靴子，这次的款式和颜色，比之上次的，品类又要多出不少。
那女伙计一听李氏这话音，忙笑着上前介绍起来，最终李氏给家里一人挑了一双，想了想，又从旁边拎出一双，比之赵怡然的那双还要稍大些的靴子，让女伙计帮着一起包起来。
赵怡然见了李氏的动作，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指着一旁的皮草帽子跟李氏道，“娘，要不给爹和哥他们买顶帽子吧，这往后天越发冷了，他们几乎天天都在外面跑，戴了这帽子好歹耳朵也不会受冻。”
李氏听了这话，也有些动心，伸手拿了两顶帽子看了看，都是上好的兔毛，旁边还有几顶狐狸毛的，皮毛都很是密实，想来戴在头上应该暖和的紧。
“这帽子咋卖？”
“大妹子，你也不是第一次在咱这铺子买东西，我也不报那虚套的，就一实在价，一百八十文一顶。”
李氏听了这价格，也知道那女伙计没有胡乱喊价，想了想，“我约莫要买上四五顶帽子，还有那边七双靴子，能再便宜些吗？”
那女伙计一听，有些苦笑的摇头，“大妹子，跟你说句实在的，今儿这价格已经给得很是公道了，这再降价，我们可真就一文钱也不挣了。”
一旁的赵怡然笑着道，“那要是我们再买上三双靴子呢？”
那女掌柜一听这话，看了李氏一眼，见李氏没有反对赵怡然的话，显然是有这打算的。
李氏虽不是她的大主顾，但就看他们买东西这架势，想来也是户殷实的人家，她暗暗咬了咬牙，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大妹子，我就做主再让你们五十文钱。”
赵怡然觉得差不多这样，也就可以了，她跟李氏点点头，“娘，你给姥姥姥爷，还有咱爷也去挑双靴子吧。”
李氏点头，这三人她都给做过鞋，他们穿多大的鞋，她心里都很是清楚。
她上前又挑了三双靴子又去挑了五顶帽子，除了赵振兴父子三人的，还给赵老爷子和李老爷子各挑了一顶。
那女伙计见她东西都挑选好了，忙帮她都打包起来。
“噼里啪啦……”随着她拨动算盘珠子，发出一阵声响，那女伙计很快就报了一个数。
赵怡然一听，跟自己心中默算出的银钱吻合，除了原先女掌柜应承减掉的那五十文外，另外还有几文钱的零头，也被她一并抹去了。
等到李氏付完钱，那女伙计又很是热情的帮她们把两个包袱都拎了放到骡车上。
谢过那女伙计，一行人又重新赶着车，去了县城几家大的杂货铺，除了买了一些海带虾米等物，各类菌菇和木耳之类的干货也是赵家人的主要采购食材之一。
赵怡然还在谭家杂货铺里面见到从南面儿运来的腊肠，只见那腊肠色泽红艳，大小粗细不过如成人手指般，一下子就想到了这腊肠的种种吃法。
谭家杂货铺里总共进货也不多，不过百来斤，被赵怡然一下子就拿下一大半来。
今儿这一下子采购就把他们几人借的银钱给花去了大半。
几人买好了食材，在赵怡然提议下，又去了一下菜市，竟然遇到那买莲藕的，又买了近两百斤的莲藕，其他倒是再没见着什么新奇的食材。
几人正打算往外走，见一旁猪案上还挂了几副猪下水，赵怡然就上前几步，“大叔，有没有猪小肠卖？”
那卖猪肉的是个肌肉结实的壮汉，见赵怡然一个小姑娘来问，看了她一眼，从案子下面拿出两副来，“只得两副了，一共六十文。”
赵怡然从袖子里摸出荷包，数了六十文递过去，那汉子早就用草绳把两副小肠系在一处递了过来。
李氏见她买了这猪小肠，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这些年，他们这边只要家境稍微富余点的人家，杀了年猪总要留些猪肉灌些腊肠，留着开春后吃。
赵家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灌腊肠了，先前看到赵怡然买了那一大堆腊肠，花了那老些银子，她还觉得有些破费。
谁知，转眼她就已经打算自家灌了。
赵怡然把两副小肠收到李氏背后的篓子里，一行人出了菜市，等到上了骡车，赵怡然才跟李氏几人道，“爹，娘，咱们回头去下小张屠户那儿，跟他订些猪小肠和猪的后腿肉，咱们回去自个儿灌腊肠去。”
前头的赵振兴笑着道，“咋得，今儿那腊肠觉得买亏了？”
“那倒也没有，咱家现在反正是没有现成的，就是贵一些咱也得买。我想的是咱们这地儿虽说也有好些人家灌腊肠，可是谭家杂货铺为什么还要从南方进些货来卖呢？”赵怡然把这问题抛出来，前面的赵振兴沉默了半晌。
他们今儿买的这腊肠可是一百文一斤，按照常理论，一斤猪腿肉灌成腊肠晒干后差不多能得大半斤腊肠，所以一斤腊肠的各色成本加上人工应该不会超过四十文一斤，照着谭家杂货铺这卖价，这腊肠可是挣了一倍有余。
“应该是口味跟咱这地儿不同。”赵振兴一边赶着车小心避让着行人，一边跟几人道，“你看那谭家杂货铺也不过就进了百十来斤，想来也是想着让人买个新奇，尝个新鲜罢了。”
赵怡然靠在车壁上，暗自点头，“爹说的对，这次的腊肠我买的多，一是咱们去赶朱家镇的集时可以用上，二是我们的回去琢磨琢磨这腊肠的味道，咱们多买些小肠制成肠衣，可以多做几种口味。
到时不管是自家吃、还是赶集用，要是有那富余的，咱就是卖给仙客来或是杂货铺，肯定要比他们从南边儿进价还便宜些。”
几人听了她这番话，都点点头。
一旁的李氏道，“回头这猪肉调味儿的事由大丫来，灌腊肠我来就行，只要早早地把肠衣收拾出来，这灌腊肠倒是方便的紧。”
赵振兴见她们娘俩就着这事儿又开始议论起来，笑着把车往仁济堂这边赶。
早上他和李氏只是买了一大部分香料，还缺了一部分。
这缺了的一部分，原就打算让赵怡然等会儿再去采买齐全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意外
骡车在离仁济堂不远的一个拐角停了下来，赵怡然接过李氏递来的荷包，就下了车。
仁济堂里这会儿人倒是不多，柜台前等着抓药的人不过只排了两三个，赵怡然把要买的几样香料再从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便排在一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汉子身后。
她还在分神想着回去后做腊肠的事情，很快就轮到她前面的那汉子，耳边掠过他和伙计的交谈声，赵怡然还在想着这人的声音怎么有几分耳熟。
那人已是提着一摞药包转过身来，正好跟后面有些走神的赵怡然碰了个对面。
“王牙侩！”
“大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这抓药的汉子正是许久不见的王牙侩，他这会儿见到赵怡然独自一人来药铺，还有些疑惑。
赵怡然忙笑着道，“我爹他们就在外面的骡车上，我进来买点儿东西。”
王牙侩听了点点头，“那行，我先出去，正好有事找你爹说。”
“好。”赵怡然心里猜想着应该是自家铺子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耽搁，把自己要买的几样香料一一报给那伙计，听到她要买的重量，那伙计还疑惑的打量了她几眼。
等到那伙计把几样香料一一称重，用纸把所有香料包好后，扎成一摞。
赵怡然忙把银钱递了过去，接过那一摞纸包就出了仁济堂。
不远处的拐角，赵振兴站在骡车旁，不知跟王牙侩在交谈什么，不过看那神色，应该是好事儿。
赵怡然拎着纸包一路小跑着过来，只听得王牙侩婉拒赵振兴的邀请，“……刚染了风寒，这不，我还得赶紧把药拿回去，煎了给她服下去，下次赵东家再来县城，到时候我做东，还请赵东家一定要赏脸才是。”
赵振兴听了这话，见他手上拎着一摞药包，忙道，“是我疏忽了，你只管忙去，下回来了县城咱们再约也不迟。”
等两人相互告辞完，赵怡然也正好走到骡车旁，王牙侩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拎着一摞药包就匆匆的走了。
赵怡然把买回来的一摞纸包放到一旁的篓子里，这才问赵振兴，“王牙侩这是给咱找到铺子的租家了？”
“嗯。”赵振兴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协议和一个小银锭子，“是邻县一家做吃食生意的，说是生意好的很，来咱县城这边开个分铺，这是先给的一两定银。”
赵怡然接过这两样，就上了车。靠在后面的褥子上，把那张协议展开，协议的很是简单，大致内容就是某某位于县城某处的铺面，经由某某协议，租与某某，于某年某月某日租下铺子房屋若干，租金几何，租期几年一一写的分明。
不过这上面除了协议由王牙侩所立，并没有租赁双方的签名。
赵怡然再看了一下对方要租的日期，定在这个月的十五，也就是冬至的前一天，今天已经是初二了，离现在不过只有十来天。
“爹，这协议是不是还得你们双方签过字才成？”赵怡然把银子和协议都收了起来。
“嗯，王牙侩刚刚也跟我提了，让我十四这天再来一趟县城，我想了想，时间上应该来得及。”赵振兴牵着骡马的缰绳小心的拐了个弯，仙客来的门匾已经近在眼前。
“咱们十三那天去赶了朱家镇的集，十四我正巧能抽出一天时间来，到时候十五那天邻县也有集，咱们到时候看要是不下雪，就是赶上四五十里地，咱们也可以去试试。”赵振兴把骡车停在仙客来门前，早有相熟的小伙计上前接过赵振兴手上的缰绳，牵着骡车下去了。
赵振兴带着李氏三人直接进了门，周掌柜正在柜台前跟两个客人说话，远远瞅见赵振兴几人，笑着冲楼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振兴会意，笑着冲他一抱拳，带着赵怡然几人就往二楼来，上了二楼赵振兴直接带着几人进了他们往常待过的那间包厢。
门外的伙计显然早得了吩咐，见到几人过来，便很有眼色的送来了茶点。
几人坐下才喝了一遍茶，周掌柜就笑着推开虚掩的门，“真是怠慢了，刚刚两个熟客来打听过两天要推出来的新菜品，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赵振兴笑着站起身，“哪里，倒是我们叨扰了，周掌柜有事自管忙去，我们也不是那外人。”
两人说了两句，又分别落座，赵振兴给周掌柜倒了一杯茶，这才笑问，“周掌柜刚刚说要出新菜，莫不是……”
“哈哈……”周掌柜忍不住笑出声，“就知道瞒不过赵东家，前两天我们东家特意招了我去府城，说是再过两日，还让王大厨过来，咱们县城的这家仙客来分号，也要推出新菜了。”
赵振兴和赵怡然相互对视了一眼，仙客来一开始的计划，今年是不打算在县城里面推出各种辣酱的菜品，现在又突然改了主意，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更改这个计划，还是说……
那边周掌柜见他们疑惑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有些事赵东家不要担心，我们东家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现在就算是有人知道我们仙客来的辣酱出自你家，只怕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了。”
赵振兴听了周掌柜这番话，心里虽还有些打鼓，但是面上已经带上了几分喜色，“那敢情好，既然贵东家如此说，想必已经有了对策，如此我们也能稍安些心。”
周掌柜笑着喝了一口茶，“上次刘管事回来跟我说，说是赵东家这边的辣酱比之以往的货量，还会再次增加一些？”
“是有这回事儿。”赵振兴也举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我们两家也合作了这么些日子，承蒙周掌柜多方关照，我们也当尽全力才是，过几天贵酒楼的马车要是再来拉货，我估摸着差不多，能提这么多辣酱。”赵振兴伸手比出一个数字。
周掌柜的脸上立即浮满笑意，他微微直起身确认道，“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好！好！”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惊喜
周掌柜连说了三个好字，心情显得有几分激动。先前东家早就跟他说了，要是赵家的辣酱再能多提供一些，现在几家分号的每天入账至少要往上翻两至三成。
仙客来虽说在府城附近总共开了七八家分号，目前已经有了六家开始提供各色辣酱的菜式，要是这些分号每天的入账如东家所说的，往上翻这么些，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何况，东家在外地也开了几家酒楼，要是赵家提供的辣酱能满足这些酒楼的用量，那是怎样的一个天文数字，周掌柜觉得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都好像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心里的激动才稍稍平复了些。
他人一冷静，不过片刻工夫，他就醒转过来。就算是赵家能提供现在两倍的量，只怕也不够目前这几家酒楼敞开来了用，不过好在是比之先前要好上许多，自己管着的这家分号，这次好歹也能轮上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塞，想当初这些辣酱可都是自己这边举荐的功劳，偏偏因为百味楼横在这里，使得自己这家分号这两个月的收益比之其他几家分号落了老大一截。
好在东家历来是个宽厚的，并没有因此而苛待他，反倒是想了法子把那家的人拉下了马，这才给自己这边分配了一些辣酱。
周掌柜刚跟赵振兴闲聊了两句，原本站在门外的那伙计，跟他耳语了两句，周掌柜笑着站起身，先是挥手示意那伙计退了出去。
他才跟几人道，“席面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让人送上来，那边还有几个熟客我得去招待一下，赵东家，周某只能失陪一下。”
赵振兴笑着站起身，“周掌柜只管去忙，咱们后面自有吃茶的时间。”
等到周掌柜出去片刻，先前那传话的伙计打头端着一个托盘，后面还跟着两三个端着托盘的伙计，几人把托盘上的菜肴一一摆到桌上，那传话的伙计这才笑着道，“客人请慢用，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小的就是。”
赵振兴早些年也曾在县城里讨过生活，这会儿见这伙计很是有些眼色，做事也有模有样，心里暗自点点头，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小串铜板抛了过去，“成，你先下去吧。”
那伙计笑着伸手接过那串铜板，躬身行礼道，“谢大爷赏。”说完，人才退了出去。
等到那伙计带上门，赵怡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赵振兴有些佯怒的瞪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自己也没绷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来。
李氏笑着拍了赵怡然一记，“你这孩子，咋还笑话起你爹来了。”
赵怡然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想着那伙计口称“谢大爷赏”时，赵振兴那一脸别扭的表情，她又忍不住微微上翘了嘴角，“这往后，称呼咱爹‘大爷’，咱娘‘奶奶’的人只怕不会少，你俩可得早些习惯才成……”
“你这孩子，这老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快趁热吃。”李氏难得的抢着赵振兴前头招呼几人开饭。
赵怡然看着她微酡的脸颊，知道她这会儿只怕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也笑着未再开口。
一旁的赵振兴听了赵怡然的话倒是一时间有些怔然，还是李氏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他才回过神，他转头正好看到妻子柔和的眼神，神情也变得越发温和，提起筷子给李氏夹了一块她喜欢的鱼肉。
赵怡然这时到是没空注意到他们夫妻俩的这番举动，今儿仙客来上了一道凉拌菜，里面有烫熟后切得细细的小油菜、一粒粒圆润饱满的松子仁，还有切成小颗粒的香干，用麻油、盐、糖、白芝麻等调料拌了，看着很是有几分卖相。
赵怡然用勺子舀了一点儿送进嘴里，不过轻轻的咀嚼了片刻，赵怡然就品出这里面应该还加了少许的虾米，使得口感爽脆鲜香，香干嚼在嘴里还微微有点儿弹牙，这是一道非常可口的凉拌小菜。
赵怡然对仙客来厨子的手艺很是有几分惊喜，她自认前世在很多酒店都品尝过这道名叫‘凉拌翡翠白玉’的凉拌菜，这道菜仙客来用的虽不是正宗的做法，但是口味却丝毫不比那些几星级的大酒店逊色。
她接连吃了两勺，又给一旁的二丫舀了一勺，小家伙吃了点点头，自己跪趴在椅子上，拿着勺子伸直了小胳膊就要到盘子里面舀。
那边的赵振兴和李氏也注意到了，见两人都喜欢这道凉拌菜，便笑着问，“就这般好吃？”
“好吃。”赵怡然点头，“爹，娘，这道凉拌菜里面不但有咱家的小油菜，还有姥爷家的香干，你们都尝尝看。”
她这一说，两人一下子就盯着这盘凉菜，仔细瞧了瞧，很快便分辨出里面的几样食材，还真如赵怡然所说般。
两人都有些好奇的一人舀了一勺，慢慢品味了片刻，李氏才笑着道，“这菜也不知道咋拌的，是真好吃。”
赵振兴也笑着点头，“不但香还很清爽，这要是吃辣锅子的时候，来上这么一碟，那可是真爽口。”
李氏指着盘中的小油菜，“自从这小油菜长成，咱家就吃了那一回，可别说，咱这小油菜真是又嫰又甜。”
想了想，她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两分，“你姥爷家的这香干，我还是第一次尝到，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仙客来现在每天要的量是越来越多。就是不知道每天要做这老些，你姥爷他们每天来不来得及，只怕是日夜不得闲。”
赵怡然又夹了其他几个菜尝了尝，味道虽不错，却没有先前那道凉拌菜出色。
等到几人已经吃饱，桌上还剩了不少菜几乎没动筷，赵振兴有了几次经验，知道就是自己不提，周掌柜也会嘱咐人帮自己折进食盒让自己带回去，想到这里，他索性吩咐了门外那伙计。
那伙计很快拎来两个食盒，问了赵振兴的意思，把桌上几样未动筷的菜肴折了装进食盒里。
等到这边菜折好，那伙计很快又带了人来，把桌子收拾干净，重新泡了一壶茶上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意
几人喝了一壶茶，坐了片刻，还不见周掌柜过来，想来他这会儿应该忙得不可开交，赵振兴索性放下手上的茶杯，跟几人道，“周掌柜这会儿正是忙得时候，咱们直接下去打个招呼，也好早些回去。”
李氏几人听了，纷纷起身，把自家的东西规整好，一行人直接出了包厢下了楼梯。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辰，整个一楼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
赵振兴远远地瞧见周掌柜正被几人围在中间，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赵振兴见那几人都是身穿各色绸缎，自己这会儿走上前去，显然不太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被人注视，周掌柜这时候正巧抬起头，目光与赵振兴对上，两人脸上均露出笑意，隔空抱了抱拳，就算是打过招呼。
赵振兴也不多逗留，带着李氏三人很快穿过人群，出了仙客来。
刚出仙客来的大门，几人就被迎面的风吹得微微后退了下。
仙客来里面不但生了火盆，有些位置还生了火墙，在里面只觉得浑身暖和和的，这会儿一出来，气温一下子相差太大，越发显得外面这会儿格外的冷。
等伙计牵来骡马，几人上了车，李氏先是帮着两个孩子裹好被子，这才从之前装东西的背篓里面的翻出刚给赵振兴买的帽子，“孩子他爹，你快戴上，小心别着凉了，今天这天儿咋就这般冷？”
赵振兴接过李氏递来的帽子，摩挲了两下那柔软的毛皮，直接就戴在了头上，又把自己身前的褥子往上拉了拉，直到把腰腹以下全部遮了起来，才微微转身，“可都坐好了？”
“嗯。”李氏应一声，她靠着两个孩子，身后倚着褥子，前面也搭着一些赵怡然和二丫两人裹着的棉被。
赵振兴把手中的缰绳微微一抖，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两匹马儿很快就往前小跑了起来。
骡车载着赵振兴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城门，这会儿官道上行人不多，更是没见着有几架车辆。
赵振兴微微加快了速度，“咱这会儿车上没装多少东西，我赶快一些，等会儿从你姥爷家拉了豆渣，只怕是赶不快。”
李氏几人听了应了声，各自依偎得紧了些。
眼见着李家庄遥遥在望时，这一段路不过才用去小半个时辰。
赵振兴在前面叮嘱了句，“车要拐弯了，你们都坐好了。”
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赵怡然听到这话，瞬间瞌睡就醒了大半，她微微坐直身，靠着李氏的肩，感觉到身下的车子微微的一个晃动，整个骡车已经是行驶在李家村的那条小路上。
可能是天气冷的缘故，此时又是农闲，村中这会儿倒是没几个在外溜达的人，赵振兴赶着车一路直奔李家院子，骡车停在李家院子前时，还看到阵阵炊烟从院子上方飘过。
李家院门这会儿正虚掩着，李氏一边下车一边跟几人道，“你姥爷他们只怕还在做豆腐……”
她话音还未落下，虚掩的院门就被人一把拉开，李老爷子往常有些严肃的脸此时正面带笑意看着几人，“听着一阵马蹄声，还在想着是不是你们，快把车赶进来。”
几人笑着跟李老爷子招呼过，这才陆续进了院子，李老爷子看着被棉被包裹严实的赵怡然和二丫，“可是冻坏了？”不等两人应答，又转头跟赵振兴道，“振兴，你是不是得置办个马车来，这大冷天的里面搁上火盆，孩子们也能少受些罪。”
赵振兴看了一眼骡马拉着的大车，再看看先前李氏他们坐着地方，有些赧然的道，“是我没想周全，回头就把这事儿办了。”
李老爷子听了点点头，也不多说，伸手招呼几人，“都进屋坐，喝口热乎的。”
说完，又对着豆腐作坊方向招呼了一声，“良玉他娘，振兴他们来了，你舀几碗热浆子来。”
李黄氏远远地应了一声。
几人随着李老爷子进了堂屋，堂屋里面生了两火盆，暖烘烘的，几人都忍不住长舒一口气，不多会儿，李黄氏和李良玉端着托盘就进来了，托盘里面有几碗豆浆子还有一盘切了用麻油拌过的香干，李氏笑着招呼几人，“都冻着了吧，都吃点儿热乎的。”
几人都起身跟李黄氏和李良玉二人打过招呼，这才一一落座，那边李黄氏转身进了东屋，不过片刻拿了两包点心出来，用盘子装了放到桌上，跟赵怡然和二丫道，“这是你姥爷前儿就让你大舅从县城买回来的，想着你们这几天怕是要过来拉豆渣，特意给你们备着的。”
赵怡然一眼就瞧见刚刚那纸包上写着杏芳斋的字样，她笑着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果然还是那个味道，她拉着二丫一起向李老爷子和李良玉道谢。
李良玉是个性子腼腆的，见两孩子如此，忙笑着摆手，“你们喜欢吃，下次大舅还给你们买。”
那边李氏把买给李老爷子和李黄氏的帽子和靴子拿了出来，“爹，娘，这天儿越发冷了，这毛皮的靴子和帽子暖和的紧，你们回头就穿戴上。”
李黄氏一边伸手摸了摸柔软的毛皮一边轻声责怪道，“你这孩子，咋就这般破费，给你爹买就算了，给我买了干啥，我又不大出门，省着给几个孩子买多好。”
“娘，我们都有呢。”说着，李氏把身上的棉裙往上拉了拉，露出脚上穿的靴子来。
李黄氏见了，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些，知道女儿不是那爱抛费的人，既然自己也舍得穿，显然是不差这几个钱，想到李老爷子跟她透露的那点儿事，她伸手拍了拍李氏的手，“这就对了。”
李黄氏不过陪坐了一小会儿，就起身去作坊忙活去了，李氏见他们几个还在唠嗑，也起身去帮李黄氏忙活了。
这边，李老爷子把这些日子跟仙客来往来的一些事，跟赵振兴说了说，“这周掌柜是个能相交的，刚开始两天，我还有些不放心，带着良玉走了两趟，见他们做生意确实规矩，验收了货，立马就能到账房那边支了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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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怕苦
“后面他们要的货越来越多，家里面也忙不过来，我索性就不去了。良玉回来，我也问了，每次行事都如同先前那般，知道我们离得有点儿远，良玉去了，都是先紧着把他这边打发了，才收别家送去的东西。”
赵振兴听了也不由得点点头，“咱们跟仙客来合作了也有些日子，就是觉得他们家处事还算公道，周掌柜也不是那疙瘩人，这才有了什么新奇的吃食就主动跟他们搭线。”
一旁的赵怡然听了，并未多开口，仙客来不但对自家的态度相当礼遇，现在连带着对李家也如此关照。
想来除了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家的缘故，跟香干越来越受欢迎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要知道一开始周掌柜每天的订货量不过是二十斤，这才短短十几天功夫，已经往上翻了一番，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
李老爷子也问了赵家今儿去县城事由，听到赵振兴打算过段时间去赶集的事儿，便拧了拧眉，“朱家镇离你们那儿也有二三十里地吧？你们要是想赶集，那不得半夜就得动身？就是你们大人不怕苦，孩子们只怕也要受罪。”
赵振兴和听了李老爷子的话，心里也有些打鼓，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赵怡然和二丫两个，正打算说点儿什么。
赵怡然已是笑着起身，走到李老爷子身侧，“姥爷不要担心，到时候只要路上捂严实了，到了赶集的时候，咱们都靠着炉子，那时只会觉得热，可是一点儿也冻不着，你可别让我爹不带我们几个人去，我们可还想着靠赶集挣两个零钱，留着过年的时候花用呢。”
李老爷子一听她这话，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些，笑着道，“为了挣钱，你们就不怕吃这苦头？”
“不怕。”赵怡然一边说一边摇头，“咱家的人都不怕吃苦，到时候书哥儿棋哥儿和二丫都会跟着我爹娘一道儿过去。”
李老爷子听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头紧了紧，遂又松开，看了赵振兴一眼，“既然孩子们都想着要去帮忙，你们也照看的仔细些。”
“哎。”赵振兴点头应声，看着赵怡然的目光格外温和。
李老爷子又提起上次赵振兴让人捎信的事儿，“你上次要的豆渣我都已经用麻袋装了，你等会儿带回去就是，其他赶集要用的那些豆腐啥的，你大概什么时候来拉？我提前两天就给你备上。”
赵振兴想了想，“十一吧，最迟十一我过来，这天儿也冷，你们出门卖也受罪，到时候可以给我多留些。”
李老爷子点头，“成，我心里有数了。”
几人又闲聊了片刻，赵振兴带着两个孩子起身，“天儿太冷了，我们也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早些儿回去。”
李老爷子也起身，招呼一旁的李良玉，“你去给孩子们装两斤香干带回去尝尝。”
他先前就注意到赵怡然好似很喜欢吃那拌好的香干，“今儿先给你们一点儿回去尝尝，回头我再多做些，等你们下次来拉的时候给你们带回去。”
今天李家做的香干都是照着仙客来要的量来的，并没有多少富余。
“不要那么多，装一点回去尝尝就行了。”赵怡然自然知道李家现在备的香干只够每天送到仙客来的，并没有多余的留着往外卖。
那边李良玉已经按照李老爷子的吩咐进了作坊，赵怡然见此，忙跟了过去，最终在她的坚持下，只用布袋装了七八块。
她打算把这些香干带回去，照着仙客来那道凉拌的“翡翠白玉”，自己也回去试试能不能做出那种味道来。
那边李氏也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跟李黄氏叮嘱了几句，“娘，你们也渐渐有了年纪，往后这老些体力活儿，要是大哥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你们要不就雇个人帮着干，可不能把你和爹给累出个好歹来。”
李氏笑着帮她把身后的衣裳拉了拉，“我和你爹又不是那不知事的，咱家的这些活计都是我们做熟了的，哪里就要费那老些力气了。”
说到这里，她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你爹说了，等敏玉回来，咱家也置办个骡车出来，这往后他们兄弟两个就轮流着去送货，就是香干要的再多些，咱家也有人手做。”
李氏听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眼瞅着离冬至都没几天了，敏玉他有没有再捎信回来，说是啥时候能到家？”
李黄氏这次没再多说，她伸手拍了拍胸口，“应该就是这几天了，我这当娘的心里都能估摸着出来。”
见此，李氏也没多问，叮嘱李黄氏几句注意身子，就迈步出了作坊。
这边李老爷子带着李良玉已经帮着赵振兴，把冻得结实几麻袋豆渣给装上了骡车。
眼见着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李老爷子也不耽搁他们，催促着赵振兴几人上了车，“这天儿越发冷了，你们这就动身吧，车上的东西装得多，振兴，你车赶得慢些。”
“我知道，外边儿冷得紧，你老进屋去吧。”赵振兴冲李老爷子点点头，扬了扬手上的鞭子，骡马拉着车踢踢踏踏的就出了院门。
…………
眼见着就要到大张镇，赵振兴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有些昏暗，刮在身上的风像刀一般，好似能穿过厚厚的衣裳，冷到人心里。
这会儿外面不过申时过半，整个天色却已经有些暗沉，“咱从镇上绕一下吧，把要买的东西先买了，我看这天只怕最迟明儿要下雪。”
李氏看了看身侧的两个孩子，半道上，两人就被一摇一摆的车子给晃了睡过去了。
先前从李家出来，李黄氏给孩子们的棉被里面塞了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这会儿她伸手进去一摸，被子里面还都暖和和的。
李氏把被角往上拉了拉，好使那风也不容易吹到两个孩子的脸上，做完这些，她又有些不放心赵振兴的腿，“成，那就从镇上过吧，你那下面的炭盆子可还热乎？”
“咱娘给换的新炭，热着呢。”赵振兴一边说一边就小心的赶着骡车从官道上拐了下来，进了大张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准备
骡车一路进了镇子，路上就没多做耽搁，赵振兴赶着车，直奔小张屠夫的肉案子。
小张屠夫这会儿见着天色不好，也正打算收摊。
赵振兴把车赶到近前，笑着招呼一句，“张兄弟。”
“嘿！大郎哥，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咋拉了这老些东西？”小张屠夫边说边停下手上的动作。
赵振兴笑着从车上下来，“刚从李家村回来，这不，拉了一些给猪吃的豆渣。”他伸手指了指小张屠夫已经收了一半的肉案子，“你这是打算收摊了？”
“嗯，这天气眼瞅着就要下雪了，估摸着也没啥人来买，还不如早些收摊回去，坐炕上喝点儿小酒。”小张屠夫说着又要开始收拾。
赵振兴忙拦着他，“先别急着收，今儿还有没有小肠和猪后腿？”
小张屠夫原本还有些疑惑，赵家上次杀了那老些野猪，他可是亲眼见着的，所以，赵振兴过来搭话时他也没往买卖这上面想。
这会儿听了赵振兴的话，知道他这是打算买了猪小肠和后腿肉回去灌腊肠，便指着他停在一旁骡车道，“猪后腿倒是还有两只，小肠却是没有了，你要是要明儿我给你留两副？”
赵振兴轻声咳了一下，“两副只怕是不够，怕是得要先来上十几二十副才成。”
小张屠夫有些惊讶，随即明白过来赵家这怕是想灌了腊肠用来卖，他想了想才道，“我这边明儿最多能给你留出四五副出来，回头我问问我哥他们，他们那边应该能匀出不少。”
赵振兴听了，只得点头道，“成，那今天的两只后腿先给我称了，回头你这边有几副小肠，就给我配多少后腿肉，到时候让人给我捎个信，我来拿就是了。”
小张屠夫听了，就从骡车上把两只后腿拎了出来，拿出早就收拾在一边的秤砣等物，“一共四十三斤，……你给七百五十文就成了。”
“这后腿骨，你得帮我剔出来，回头我们也好收拾。”赵振兴一边掏出荷包付了银钱一边道。
“成，这就给你弄。”小张屠夫一边说一边拿出砍刀等物，三两下，就把腿骨剔了出来，又把上面的一层猪皮剥了，猪腿肉也用尖刀给划开了几道，“这样你回去只要洗洗切切就成。”
赵振兴见他已经帮着把猪腿收拾的差不多，笑着道，“回头得闲了，来家里吃酒。”
“好咧，上次吃得那烤肉，嗨！我到现在都还想着那味儿。”小张屠夫一边说还一边砸吧了两下嘴。
“成，回头给你多整点，保管让你吃乐意了。”
小张屠夫帮着把收拾好的两只后腿及腿骨等物包好，一一搬到赵家的骡车上。
坐在后面的李氏也笑着跟他招呼一句。
小张屠夫这才笑着冲赵振兴挥挥手，“眼见着这天儿就要下雪，大郎哥还是赶紧着回去吧，你要的东西我心里有数，有了我就让人给你捎信。”
赵振兴笑着道完谢，就赶着骡车到镇上的太平粮铺和那家杂货铺，分别买了一些赶集要用的物什，这下子把整个骡车前后都装得满当当的。
赵振兴一边叮嘱李氏把几人身上裹严实，一边赶着骡车出了镇子，等着一路上了官道，赵振兴看了看身后的几人，见李氏坐在两个孩子的身侧，把两孩子护得牢牢地。
这才轻喝一声，挥了一下鞭子，两匹骡马就渐渐加快了速度。
眼见着南坡在望，赵振兴才渐渐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拐上了南坡。
直至赶着车停在赵家院门外，赵振兴才长舒一口气，李氏赶忙下了车，打开院门。
等到赵振兴把骡车赶进院内，赵怡然和二丫两人也醒了过来，由着李氏掺扶着，两人下了车，李氏先是把被褥汤婆子等物抱进屋内，这才帮着赵振兴把车上物什的一一卸了下来。
赵振兴把车上的东西卸完，抚了抚两匹骡马的脖子，“今儿可把你们给累着了，等会儿给你们加餐，大豆管够。”
这两匹骡马自进了赵家，一直就是赵振兴照看着，这会儿好似听懂了赵振兴的话，不由得用那大脑袋在赵振兴的手掌心里拱了拱，惹得赵振兴一阵大笑，“哈哈……得，咱们到后院去。”说着，牵着两匹骡马就往后院走。
这边，李氏带着赵怡然和二丫两姐妹，正把买回来的一些物什分类规整好。
赵振兴帮着把一些赶集要用的食材直接搬到了西厢，那些豆渣更是直接被靠着屋檐下的一角堆放了起来。
等到几人把这些收拾好，那边炉子里面的水也烧好了，李氏拿上木盆等物，拎着两副猪小肠，在后院找了一处避风的地儿，就开始收拾起来。
这边赵怡然却是把锅里添上水，搁上蒸屉，剪了几根香肠放到上面蒸了起来，“爹，帮我再生个炉子来。”
“好咧。”赵振兴一边帮着照看着灶膛里的柴火，一边又重新生了一个炉子。
等到赵怡然把两只猪腿的肉都切好放到一边的盆子里。
那边李氏也端着洗好的猪小肠进来了，看着李氏冻得通红的手脸，赵怡然一边把猪肉盆里面添上兑好的温水，一边跟李氏道，“娘快把手脸暖暖，我看着这猪小肠也别到后院收拾了，到时小张叔那边再送来的猪小肠就在这屋檐下用点儿温水洗，不然这手脸可都要冻坏了。”
赵振兴早把炉子的火生好了，把赵怡然要的石板也擦洗干净放到了炉子上，见到赵怡然如此说，赵振兴也点点头，“大丫说的对，这天儿眼见着就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你也要注意着些，要是把这手脸冻坏了，那可要遭不少罪。”
那边李氏早就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见他们父女俩如此说，不由得笑道，“我晓得了，今儿这天是冷了些，回头在屋檐下拦一块儿地出来，到时候就搁在那边收拾。”
赵怡然把洗好的猪肉捞到一旁的笸箩里面沥干水，才把猪肉搁到盆子里面，放上称好的盐、糖、烧酒、酱油等物，最后又加入她调制好的香料粉，“爹，你帮我把肉和这些调料给拌匀了。”
赵振兴应一声，就拿过一旁的长竹筷，用力的搅拌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烤腊肠（月票加更）
李氏兑好了半盆温水，把洗好的小肠搁了进去，转身就开始洗米准备蒸点儿米饭，“今儿晚上我看咱们就只要蒸些米饭，顺便把那带回来的菜一道上锅蒸了也就差不多了。”
赵怡然几人都没有意见，她把剁碎的姜末搁到猪肉盆里，示意赵振兴继续拌匀之后，赵怡然这才把案板等物洗刷干净收到一边。
她把手上的水渍用布巾子擦干净，这才掀开锅盖，取出早就蒸好的腊肠。
“好香……”一旁本来还在帮着李氏照看柴火的二丫，闻到腊肠发出的香味儿，忍不住赞了一句，说完又不由得抿了抿小嘴，咽了两下口水。
赵怡然把蒸好的腊肠放到海碗里，见了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逗她道，“等会儿会更好吃。”
她把腊肠一一用竹签子串上，见炉子上的石板已经烤热，用一根大葱粘上油，在石板中间轻轻刷了一层，直到石板上的油温渐渐升高，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赵怡然这才把串好的腊肠一根根放到上面，她抓着竹签，不时的给腊肠翻个面，腊肠外面的一层肠衣很快就被烤得微微焦黄，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肉香味儿。
这边二丫早就被烤腊肠的香味给吸引过来，好在赵振兴把肉搅拌均匀，就把照看柴火的差事接过手来。
“好了，二丫尝一……”赵怡然的话音还没落下，手上刚递过去的动作就被院里响起的脚步声给打断。
“呼，好冷……”书哥儿和棋哥儿两人小跑着一把掀开门帘子，两人就进了屋，还没等喘口气儿，两人就不由得吸了吸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好香……这又是做得啥好吃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已是向赵怡然这边围了过来。
赵怡然把手上的一根腊肠递给二丫，又从石板上拿起两根递给两人，“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你们俩可巧都赶上了，把书包放下都来尝尝。”
待两人伸手接过，赵怡然又递给赵振兴和李氏两人一人一根，见李氏要拒绝。
赵怡然笑着道，“这可不是免费给你们品尝的，吃完了之后你们都要说说这腊肠跟咱们这地儿的有啥不一样，咱们接下来可是打算做几样不同口味的腊肠出来，你们今儿吃了，后面可是要给些建议的。”
赵振兴笑着伸手接过，又把李氏的那根递给她，“你也别客套了，吃了这个可是还要指望着你帮着出出主意的。”
李氏想了想，笑着接过，“这腊肠可是贵的紧，咱就这样吃了还真是怪抛费的。”
那边几个孩子已经是一人咬了一口品尝了起来，棋哥儿一边吃一边点着小脑袋，“好吃，就是稍微甜了些。”
小家伙的口味现在是被赵怡然的手艺给养得越发的挑剔。
赵怡然自己也拿了一根烤好的咬了一口外皮被烤的酥脆，一咬好似要炸裂开一般，鲜、甜，微微带着点儿嚼劲儿，还着腊肠特有的腊香味儿，口味倒是有点儿类似广式的，不过好像又比广式的要淡一些。
那边李氏几人也渐渐品尝出一些滋味儿出来，“吃倒是好吃，就怕是咱这边的人吃不惯这口味。”
“嗯，我也觉得过甜了些……”
“很香，这外皮被烤过了，脆脆得香的很……好吃。”
“好吃，我喜欢，我还想再吃一根……”
几人陆陆续续的都把自己手上的那根烤腊肠吃完，一致认同的是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比之他们这地儿人的口味来说，稍微过甜了些。
赵怡然刚刚已经把她之前做的腊肠方子记了下来，“咱们这次做得这个应该是没那么甜的，过几日风干就可以吃了，到时候咱们都尝尝。”
李氏以前也是灌过腊肠的，赵怡然就让她把往常灌腊肠的方子说了出来，她拿笔一一记了下来，想了想，又把李氏这个方子里的几处稍微改了改，“娘的这个腊肠做出来是用来下饭的，咱们得把口味稍微做得淡一些，留着赶集的时候烤来卖。”
李氏听了不由得点点头。
赵怡然想了想，又抬手沾了沾墨，重新写了几张方子，“这次咱们索性多做几个味道出来，到时候咱们都尝尝，选出几样味道好的，以后可以多做些，咱们也能挣几个钱。”
几人听了自是没什么意见，赵振兴想了想道，“那照这样，咱们说得那二十副猪小肠是不是还少了些？”
“……嗯……”赵怡然沉吟了片刻，“要是可以多买些的话，爹还是多买些回来，一是现在灌腊肠的人家还没那么多，二来是咱们这几天也没那么忙，可以花些时间把这些小肠收拾出来，过些日子辣椒就要摘了，到时候又要取蒂又要烘干的，咱们可是没那么多时间来忙活这事儿的。”
李氏也赞同赵怡然的说法，“大丫说的对，这小肠收拾出来了，就是暂时用不上，只抹上一层盐好好的晾干了，放上一段时间也是不打紧的。”
几人又商量了片刻，李氏就张罗着摆了饭。
…………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雪，院子里面落了厚厚的一层。
好在刚过辰时，那雪就渐渐停了，之前还有些昏黄的天色也亮堂了些，太阳时隐时现的高挂在半空中。
赵怡然和李氏两人，把昨晚两人灌好的腊肠一一挂到竹竿上，“就这样摆在屋檐下风干就成了。”
李氏和赵怡然两人小心翼翼的把竹竿抬了挂在屋檐下的两个钩子上，看着竹竿上一节节犹如成人拇指粗细的腊肠，赵怡然好似已经看到一串串的银钱挂在竹竿上，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两人刚刚洗好手，那边赵振兴就提着一篮子小油菜进了灶间，“咱们后面种的那些小油菜也快有一指高了。”
赵怡然看着篮子里面水灵灵的小油菜，“前面种的一些还剩多少？”
“差不多还能卖上十几趟。”赵振兴坐到炕边，拿过一旁李氏早就烘得干爽的一双靴子，把脚上那双已经半湿的靴子脱了下来，李氏忙伸手接过，靠着炉子边放下了。
“那小张叔今儿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人捎信过来，趁着这几日咱们得把这腊肠的事情给忙活完了……”赵怡然还在跟赵振兴提猪小肠和猪肉的事。
就听到院子里面有人招呼，“赵大叔？在家不？”
第二百八十章 打算
听这声音几人都没什么印象，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谁呀？”
赵振兴已是三两下就把靴子套上，一边应声一边往外走，“在这屋呢。”
等他一把掀开门帘子，就见到停在院子里面的骡车。
前面那赶车的少年，正是张老爷子的宝贝孙子张大力，“咦，是大力你啊。咋得找叔有啥事？要不进屋坐会儿？”
张大力见到人，一下子就从骡车上跳了下来，“我二叔让我给你捎回来的。”说着伸手指了指他身后骡车上拉得一堆物什儿。
赵振兴瞅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家要的猪小肠和猪后腿，忙笑着上前道谢，“那可真是麻烦你了，咋得也没让人捎信，我自己去拉就成了。”
张大力往一边让了让，却未吭声。
赵振兴见那一堆猪小肠，约莫有十来副的样子，那边猪后腿倒是堆了一大堆，他问身侧的张大力，“这里一共是多少？”
“十二副小肠，二十只猪后腿，剩下的猪小肠要过了晌午才能有，到时再给你送来。”张大力好似不常跟人说这么些话，说完这一段又抿了抿嘴，站到一侧。
赵振兴听了点点头，见到那些猪腿肉还都是完整的没有剔骨，他只当是小张屠夫为了他好过秤才这般，倒也没多想，招呼李氏一句，“孩子他娘，拿盆来把这些小肠装回去。”
又问张大力，“你二叔有没有说这些猪腿一共多少斤？”
“四百二十五斤。说是让你再过下秤，秤出来多少就算多少。”
小张屠夫做事向来爽气，赵振兴也不是那小气人，挥了挥手道，“那就按四百二十五斤算，等会儿我就把银钱给你捎回去。”
赵振兴说着就要上前把猪腿搬下来。
那边张大力却是从一旁的包袱里面拿出砍刀等物，“赵大叔，你先等会儿，我叔让我帮你把这些猪腿骨给剔出来。”
“成，那就有劳你。”赵振兴见此，索性让他把骡车赶到院子里面摆着的一块石头案子前。
见张大力已经把家伙什都拿出来了，赵振兴又转身进屋准备给张大力拿张板凳来。
那边李氏已经用一块竹帘子在屋檐下拦了，坐在一旁收拾起猪小肠来。
等赵振兴拿了一张凳子，张大力已经提起一只猪腿，只见那把刀在他手上好似活得一般，不过片刻功夫就把皮给剥了下来。
赵振兴见他这动作，好似比昨天小张屠夫的动作还要利落些，不由得夸道，“大力你这手艺可是得了你爷的真传。”
张大力许是经常听人如此说，只笑笑不说话，三两下就把一只猪腿的骨肉分离开。
那边赵怡然先前也是跟着李氏一起出了屋子，李氏那边不让她帮忙，她也就站在一旁，原打算等张大力把猪腿收拾出来，她就准备开始切肉。
她站在一旁，自然也瞧见了张大力这番手艺，见他那把尖刀，速度飞快的在猪腿肉上划了几下，那猪腿肉很快就变成一条条的。
看到这里，她心下不由得一动，她看了看那堆在骡车上的一堆猪腿，又看了看张大力手上那把看起来锋利无比的尖刀，她往前走了几步，跟骡车旁的赵振兴道，“爹，咱们今儿中午要不再烤点儿肉尝尝吧。”
赵振兴原先还在一旁看着张大力忙活，听了赵怡然这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当是她是想吃烤肉了，倒也没多想，点头道，“成啊，你要是想吃，就张罗去，这边暂时没什么要你忙活的。”
赵怡然刚刚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没离开张大力的动作，见他听见‘烤肉’两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她忍住上扬的嘴角，问赵振兴，“大力哥今儿帮咱们忙活了这老些，要不我多准备些，到时候留大力哥在咱家一道吃饭呗。”
赵振兴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只怕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便也顺着她的话跟张大力道，“大丫说的对，大力你要是不嫌弃，等会儿就在叔这儿顺便吃点儿饭。”
原本赵振兴以为张大力应该会推辞的。
谁知，他只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就轻轻点了点头，“嗯。”
赵振兴还没反应过来，他那边已是手持刀，快速的上下翻飞，转眼间，又一只猪腿被收拾好了。
赵怡然笑着拉过一旁的赵振兴，“爹，这儿交给大力哥，你帮我砍块羊肉下来，我们再做些羊肉串出来一道烤了。”
赵振兴笑着摇摇头，这会儿心里已经大致猜出她的打算，便也由她推着往前，进了仓房取出斧子来。
赵怡然见赵振兴走到院子里的那堆牛羊肉跟前，便笑着转身进了灶间，先是把两个炉子上都坐上热水。
这才把家里腌制的腊肉拿出来一块，用温水洗净，切成薄薄的片摆在一旁的盘子里，足足装了满满两盘子，赵怡然才停手。
那边赵振兴早就把砍下来的一块羊肉用盆子装了，搁在一旁。
赵怡然上前，把盆子里面添上凉水，正好淹没整块羊肉，把装羊肉的盆子端了放在炕头，让它就着炕上的热度慢慢的化开。
赵怡然见那羊肉一时半会的还化不开，便又起身来到院子里，见张大力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猪腿收拾了一大半，她索性拿了盆子，拎来热水，招呼一旁的赵振兴，“爹，帮我提两桶凉水来。”
那边赵振兴见她摆开这一摊家伙事儿，知道她是要开始洗猪肉，便应了一声，拎来了凉水，帮她兑了两盆。
见张大力这边他也插不上手，赵振兴索性拿了个马扎子，坐到李氏的对面，帮着李氏把清洗过一遍的猪小肠，再次用温水加上醋、烧酒之类的重新搓洗过，放到一旁的盆子里用温水漂洗干净。
赵怡然把洗好的大块的猪腿肉直接放到笸箩里面沥干水，那边张大力已经是把所有的猪腿都处理好，赵怡然见此，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大力哥，你那把刀能借我用下吗？”
张大力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旋，尖刀在手上飞快的转了几圈，又落回他手心里，他摇了摇头，“不能。你要用这刀干嘛？”
第二百八十一章 羊肉串儿
赵怡然见他拒绝，也不生气，只笑着道，“我看你这把刀切肉非常的快，我想着能不能借你的这把刀把今天这些肉切了。”
张大力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看着赵怡然洗好了放在一旁的猪腿，“这刀是不能借你使，不过我可以帮你把这些切了。”
赵怡然其实心里就在等他这句话，见此不由得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嘴里却推辞道，“那多不好意思，都麻烦你你这老些了……”
那边的张大力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把石案上用温水冲过一遍，拿了一旁笸箩里面沥干水的猪腿肉就飞快的切了起来。
赵怡然见他问都没问自己要怎样切，还有些不放心，起身看了看，见他把猪腿肉切成一块块大小均等的小方块，正是适宜灌香肠的大小，不由得有些狐疑的看了他几眼，难不成这家伙在家也干过这些活计不成。
她还有些愣神，那边张大力已经是把手上的一条子猪腿肉切完，正在拿下一条。
赵怡然忙回过神，把盆里的猪肉洗干净，拎出来，又重新拿了一块洗起来。
眼见着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书哥儿和棋哥儿两兄弟都已经从学堂归来，李氏和赵怡然都停了手，由书哥儿几人接了手，娘三个进了灶间，张罗起午饭来。
赵怡然把放在炕头的盆子端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那羊肉，见它表层的冰已经化开，肉摸在手上已经软了不少，赵怡然把它从水里捞了起来，用清水冲洗过一遍，这才先用刀把精肉和肥肉分开，再切成一公分见方的肉块来。
那边李氏已经蒸上了馒头，又开始准备起麻辣锅子。
赵怡然把切好的羊肉，撒上盐、香料等物，拌匀后，她先是串了一个样子，再让二丫照着把所有的羊肉都串成串串。
赵怡然见她穿的似模似样，便也放心的丢开手，先是把石板架上，把先前切好的腊肉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等到阵阵的肉香味飘散开，外面忙活的几人也陆续收了手。
几人进了屋子，书哥儿先是兑了温水让几人把手都洗干净。
赵振兴这才招呼张大力上炕坐，“大力，快上炕坐着暖暖，今儿可是让你受累了。”
张大力这会儿进了灶间，倒好似有些拘谨起来，他应了一声，就上炕在赵振兴的下首坐了，书哥儿先是端上一壶热水，给几人分别倒了一杯。
赵振兴又从一旁的坛子里面倒出一盘花生来，“大力，来了我这儿，就跟在自家一样，可别跟我客气。”
张大力再是少年老成，不过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平时他大多是跟在祖父后面学些杀猪之类的营生，虽说家里的的日子过得不错，也是这大张镇数的着有钱人之一。
但是张老爷子因他是长房长孙的缘故，平时虽是疼他，但是有些方面倒也管得严厉，从小来也没让他跟着像他这般年岁的小子在外瞎玩闹过，他这性子刚相处只觉得太过闷了些，并不合群。
除了偶尔跟着他在一些相熟的人家做客外，就从没让他单独跟外人应酬过，更别谈让他独自去村里这些不太熟悉的乡邻家做客去。
要不是他今儿正好从镇上回来时，被小张屠夫当着跑腿的使唤了一回，这会儿只怕他正在老宅里，又在陪着张老爷子研究杀猪的技巧。
这边赵振兴见他不善言辞的样子，也不再跟他拉家常，只是招呼他先喝茶吃点儿零嘴垫垫。
赵怡然这边很快就烤好了两盘子肉，让书哥儿端上炕桌后，那边李氏的锅子也准备好了，几人很快就把把炕桌收拾了，摆上了锅子。
赵怡然这边已经让书哥儿帮着把石板搭到一边，把炉子拎到灶房门口，把那张擦洗干净的铁网摆在炉子上面。
赵怡然这才把串好羊肉串一一摊在铁网上，随着一阵阵的青烟夹带着一丝丝羊肉串特有的香味儿，羊肉串很快便发出“滋滋”的声音。
赵怡然拿起一旁的蒲扇对着炉子扇了两把，又抓起一把羊肉串就给它们翻了个身，往羊肉串上撒上一些孜然粉，一阵特有的香气随即就被风吹散开来。
几人在屋内隔着那道门帘子，都好似能闻到那股诱人的香味儿。
随着这些接连不断的声音，一滴滴油脂被烤出来，滴在下面的木炭上，发出阵阵“滋啦”的声响，羊肉串表面已经被烤了有些微微的焦黄，上面泛起一层细密的小泡。
赵怡然再次把它们再次翻了个身，从铁网上快速的过了下，就把这把羊肉串放到一旁的盘子里，“哥，把这些端进去，先尝尝味道如何？”
“嗯。”书哥儿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刚刚闻着这香味儿，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会儿看见盘子里面被烤得金黄的羊肉串，他也不多说，只是加快了脚步进了灶间。
还没听到几人的反馈，那边李氏已是一把掀开门帘子，“大丫，这边交给我来吧，你进去吃。”
“没事儿，娘，再烤两趟也就得了，你进去吧。”赵怡然利落的把手上的羊肉串再次撒上孜然，烤了片刻，又给它们翻了个身。
李氏见她还要时不时的扇上两下，忙上前接过蒲扇，“我来给你打扇，这样也快些。”
赵怡然也不坚持，有了李氏的帮忙，很快又有十来串烤好了，赵怡然把它们放到一旁的盘子里，有些疑惑地抬头，“咋得没听到哥他们的动静，这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这时候的屋内，几人都围坐在炕桌旁，正吃得嘴角流油，不过却是一声也未吭，两个小的是只顾忙着吃，还未顾得上说这些。
赵振兴和书哥儿因着张大力也在的缘故倒没出声。
那边的张大力，更是低着头，很快的就吃完了一根，赵振兴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他也不客气，拿起一根又吃了起来，不过片刻的工夫，十来根羊肉串很快就变成一堆竹签子。
几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棋哥儿用小舌头舔了舔嘴巴上的油渍，“真好吃……”
赵振兴也笑着道，“先前只以为涮羊肉好吃，今儿才知道羊肉烤了之后的味道才是真的好。”
“肥而不腻，精而不柴，外焦里嫩，确实好味道！”书哥儿把盘子连同吃完的竹签子一并收拾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劳累
赵振兴见炕桌上的锅子已经烧开，一把掀开盖子，阵阵白气带着麻辣的香气一下子就弥漫开，“大力，趁热吃。”
赵振兴一边招呼张大力一边把先前的烤肉盘子也往他这边挪了挪，他刚刚可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虽是不爱出声，却很是喜欢吃自家的烤肉和羊肉串。
这边赵振兴招呼着几个孩子，书哥儿已经端着盘子出了屋子，“大丫，今儿这羊肉串简直是绝了。”
赵怡然先前还在说他们怎么没动静，这会儿听到书哥儿的话，笑着道，“这边还有不少呢，哥你先端过去。”
书哥儿见她那盘子里面果然有烤好的，嘿嘿笑了两声，“还有多少没烤好，回头可不能都被我们给吃了。”
赵怡然看了一下，除了她手上这一把，约莫还有十来根还没烤，“没事儿，我差不多准备了五十根，今儿保管让你们吃得尽兴。”
说完，她把手上烤好的羊肉串在铁网上敲了下，放到一旁已经堆了不少羊肉串的盘子上，“好了，端回去吧，这些都是你们的，剩下的就是我跟娘的了。”
书哥儿见那边确实还剩下十来根没烤的，也就不再坚持，笑着把一盘堆得冒尖的羊肉串端进屋内，随即屋内就传出棋哥儿的欢呼声。
赵怡然和李氏都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最后的十来串很快被烤完，赵怡然和李氏一道儿把那铁网搬到一边，李氏又把炉子重新拎进屋坐上水壶，赵怡然这才端着剩下的十来串羊肉串跟在李氏身后进了屋。
刚刚在门外，虽说靠着炉子也不觉得冷，这会儿进了屋子，暖意瞬间把整个人都包围住，赵怡然这才觉得好似浑身都舒展开，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上前几步，把装着羊肉串的盘子放到桌子上。
那边赵振兴几人已经把先前书哥儿端进来的羊肉串吃得差不多了，李氏给赵怡然打来温水，让她把手脸洗了，两人才挨着在炕上坐了。
赵振兴笑着从锅子里面给赵怡然捞了几块毛肚出来，“你们娘俩儿快吃点儿热乎的。”
“爹你自己吃，我自个儿来就成了。”赵怡然先拿起一根羊肉串，她看着上面还在冒着细小的油泡泡，满意的点头，咬了一口，“嗯……好吃。”
羊肉串她是要求二丫一块肥夹着一块瘦一起串的，这会儿吃了一口，却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油腻，外焦里嫩，入口即化，她一边吃一边不由自主的点头，孜然跟羊肉串简直是绝配，有了孜然之后，这味道简直了。
她很快就吃完一根，见一旁的李氏只顾着烫菜吃，笑着递过去一根，“我忙活了这老半晌，娘咋的也得捧个场尝尝。”
李氏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孩子，你们几个都爱吃，留着你们吃就是了，我这边有这老些吃食呢。”
话虽是这般说，她也知道赵怡然的心意，便也笑着伸手接过，才尝了一口，就不由得点头赞道，“还是我大丫会张罗吃食，这羊肉是真好吃。”
赵振兴听了不由得笑看了赵怡然一眼，又招呼起张大力，“大力，来了叔这儿，就不要见外，当在自己家就是……”
张大力原就是个不善言辞的，赵家人待人又很是实诚，他也不多说，只管埋头吃就是。
一顿饭直吃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书哥儿和棋哥儿两人早就吃完去了学堂。
这边张大力吃完没多会儿，就帮着赵家把那些猪腿肉全部切完，“叔，我先回去了，回头那猪小肠再给你送来。”
赵振兴笑着起身，“成，今儿让你受累了，回头想吃烤串你就过来，我让你婶子她们给你张罗。”
张大力这会儿倒有些脸红了，却是没有拒绝赵振兴的提议，跟几人招呼一声，就赶着骡车出了院子。
赵振兴看着他驾着骡车渐渐驶远，笑着跟李氏道，“大力这孩子，平时咱也没多打交道，虽不是那能说会道的，倒是个实诚的性子，干活儿也是那利索的。”
李氏已经冲洗好了一大半猪小肠，听了赵振兴的话，也不由得笑道，“这孩子随了张家人的性子，是个干活计的好手，难的是小小年纪就这般沉得下性子。”
那边赵怡然已经把张大力帮着切好的猪腿肉分别装到几个大盆里，她一边放着各种调料一边留神听着赵振兴夫妻说话。
今儿幸亏有了张大力帮忙，不然这老些猪腿肉，只怕她把手脖子切酸了都够呛。
她把几个盆里的调料按照比例放好，招呼赵振兴，“爹，你帮我把这些肉拌一下。”
“好咧。”赵振兴放下手上的活计，就着一旁盆子里的水洗了把手，接过赵怡然递来的布巾子擦干水渍，看着这老些猪肉。
赵振兴想了想，“咱还是把这盆子搬到屋里去，我直接下手拌吧，这样也能拌匀些。”
赵怡然想了想，点头，“这样也好，反正等会儿腊肠也要在屋里灌。”看着每个盆里差不多百来斤肉，她跟那边还在收拾的李氏道，“娘，你来帮着搭把手呗。”
李氏应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和赵振兴一道，把这些腌肉的盆子都搬到灶间。
赵振兴直接把外面的棉袄给脱了，未了把里面里衣的袖子直接撸到胳膊肘，这才照着赵怡然的要求，开始挨个儿把几个盆子里面的肉跟调料搅拌均匀。
几人一直忙活到天擦黑，才把先前收拾的十二副猪小肠全部灌好，赵振兴把李氏手上的最后一串腊肠挂上竹竿，招呼几人道，“都洗洗收拾收拾，剩下的猪肉就留着明儿把那猪小肠收拾出来再灌也不迟。”
李氏和赵怡然这一下午确实忙活的累了，赵振兴既然已经发话，两人也不坚持，把地上的一堆物什收拾起来，两人把手洗干净，也直接上了炕。
晚上饭菜都是中午吃锅子时剩下来的，这会儿书哥儿早就把锅子煮上了，今天除了有各色的烫菜，炕桌上还摆了一盘凉拌好的‘翡翠白玉’。
书哥儿用勺子直接给赵怡然舀了一勺放到她碗里，“大丫，你尝尝，都是照着你说得来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儿？”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口福
赵怡然点头，拿起勺子先是看了看，小油菜和香菜干都是照着自己要求来切得的，白芝麻和松子仁放得也恰到好处，这会儿已经闻到一股扑鼻的麻油香气。
她把勺子放到嘴边，吃了一小口，咀嚼片刻，她笑着点头，“味道不错，虽说不一定及得上仙客来的那道凉拌菜，但是这小油菜烫得时候火候掌握不错，而且味道确实是这个味。”
她看了书哥儿一眼，笑着打趣一句，“咱哥在这做菜上很是有些天分，将来我们可有口福了。”
赵振兴和李氏几人上次都是尝过仙客来这道菜的味道，闻言不由得纷纷拿起勺子舀了一点儿尝了。
李氏尝了不由得点头，“还真如大丫说的，这凉拌菜的味道跟那仙客来的比也差不离……”
赵振兴笑着看了书哥儿一眼，又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里，等到吃完才点点头，“是不错。”
书哥儿被夸得脸色都有些发红，“我都是照着大丫说得做的，还是咱大丫厉害，尝过一次就把这味道记了个差不离。”
赵怡然笑笑没说话，这道‘翡翠白玉’对别家来说也许有些难度，对自家可就不一样了，先不说其中的两样主食材都是自家拿得出的。
就那增鲜用的虾粉、芝麻等物，原就是自家常用的调料，特别是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跟这些香料调料为伍，对于它们的味道已经熟烂于心，所以在她仔细品尝了仙客来的那道菜后，里面的配料就被她给琢磨出了个七七八八来。
她按照大概的比例让书哥儿照着做了，出来的味道果然跟仙客来的那道相差不大，所缺的无非就是还没有找准那个精确的配方，不过，只要再让她亲手做上两次，应该能仿得八九不离十。
几人对这道菜赞了一番，今天大家伙儿都忙活得累了，索性早早吃完，梳洗后就各自歇下不提。
…………
“嗨，黑丫，接着！”赵怡然把手上的绳子一抛，站在扶梯上的陈黒丫微微一弯腰，就把绳子一把捞在手里，“成了，大丫姐，你站远些，看看这样可还成。”
赵怡然往后退了几步，“稍微在往左边一点儿……好了……就这样。”
陈黒丫把手上绳子在屋檐下的铁钩上牢牢地打了几个结，这才下了扶梯，看着屋檐下被自己拉好的一道道绳子，忍不住咧开嘴，“大丫姐，这些可够了？”
赵怡然点头，“应该差不多了，咱们把这些腊肉挂到外面几圈，腊肠等会儿挂到里面就成了。”
赵怡然说着就上前掀开盖在腊肉缸上的大竹笠，一掀开上面的盖子，就闻到一股咸肉的香味儿，这里面的野猪肉已经被腌制了一段时间，表层肉的颜色已经变了。
等到把它们拿了出来风上一段时间，外面的这成肥肉的色泽会渐渐变得透明，到时候会带上浓郁的腊香味儿，不管是炖着吃，煮锅子，炒着吃还是做凉拌菜，那味道都是极好的。
“黑丫，等会儿还是我递给你，咱们先把这一缸的挂上，剩下的那些再接着后面来。”赵怡然一边说一边把袖子往上撸了撸，拎着系在两块肉之间的绳子就递给了陈黒丫。
陈黒丫站在扶梯上，接过赵怡然递来的绳子，把猪肉直接挂在绳子上。
两人一个拿一个挂，配合的倒也默契，很快一个缸里的腌肉就见了底。
陈黒丫从梯子上下来，帮着赵怡然又把另外一口缸也往这边挪了挪。
两人连着忙了一上午，总算把所有的猪肉都挂上了绳子。
赵怡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看着两边的屋檐下都挂满了腊肉，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陈黒丫把梯子又挪了一下，指着放在一旁笸箩里面的腊肠道，“这些腊肠都是要挂上的吗？”
“不是的，这些都是已经风好的，今儿下晌我爹他们回来就把它们埋到那边的雪堆里面去。”赵怡然指着放在一旁盆子里面的道，“这些是昨儿新灌的，咱们只要把这几个盆子里的挂上就成。”
“成，那咱们还是从这边开始挂，差不多挂到那头也就完了。”陈黒丫说着就上了梯子。
赵怡然直接拿起一根腊肠，上面差不多被她们灌得时候拧成了十几个小段。
“大丫姐，这老些腊肠可能让咱们赶上好几次集了。”陈黒丫接过，把这一串小心的挂到绳子上。
“咱也不一定赶集的时候卖，就是周掌柜那儿，我也让我爹给他捎了一些过去。”这些日子，赵家前后灌了差不多近两千斤的腊肠出来，除了本地偏咸口的、南方带点儿甜口的，赵怡然还分别灌了香辣的、麻辣的和烟熏味的。
昨儿刚好第一批灌好的腊肠已经风干好，赵怡然晚上就把几种口味的分别蒸了几根，让赵家人品尝后，口味得到几人的一致认同。
今天正好要往仙客来送小油菜，赵振兴就把几种口味腊肠给周掌柜各捎了两根过去。
等到书哥儿和棋哥儿回来的时候，赵怡然和陈黒丫两人也忙活的差不多。
赵怡然打来热水，和陈黒丫把手洗干净，几人上炕坐了，一直呆在屋内的二丫，把一直捂在一旁炉子上的吃食给几人端了上来，“哥、姐，你们快吃。”
赵怡然伸手摸了下她手，见她小手肉呼呼暖和和的，便叮嘱道，“要是出了屋子，自己要把外面的大衣裳穿上，这两天爹娘都比较忙，大姐也要开始准备赶集的串串，你要照看好你自己。”
小丫头点点头，“嗯，二丫呆在屋里哪儿也不去，我帮着叠纸袋儿。”
赵怡然看着炕桌旁的一个笸箩里面已经叠了一多半的纸袋，不由得笑着摸摸她头上的小包包，“二丫真乖，回头赶集卖了银子，二丫就可以自己给自己买花带了。”
“也给大姐和娘买。”小丫头被夸得小脸红通通的。
惹得一旁的书哥儿忍不住逗她道，“那二丫给不给大哥买？”
“还有我还有我！”棋哥儿也在一旁起哄。
二丫看看书哥儿又看看棋哥儿，再看看先前她没有提名的陈黒丫，扭了扭自己的小胖手，“买……都买……，可是二丫没有这么多钱……”
第二百八十四章 力气活
赵怡然看着她这副为难的小模样，忙笑着道，“没事儿，到时大姐给你钱。”
小丫头一听，立马就依偎到赵怡然身侧，“谢谢大姐！”
赵怡然一边招呼陈黒丫吃饭，一边道，“黑丫，这次赶集，你打算出多少本钱？”
陈黒丫想了想才道，“要不，我也出五两银子吧。”
赵怡然听了点点头，“那成，反正你原先还有五十两银子在我这边，我直接从这里面给你拿了，到时候赶完集回来我一并结算给你。”
陈黒丫听了连忙点头，“这些大丫姐你帮我做主就成，反正这些日子我也得闲了，从今儿开始我就跟着你一道忙活，有啥活计大丫姐你也别跟我客气。”
“当然。”赵怡然一边吃一边看了一旁早就解冻好的几盆牛肉，笑着道，“下晌就有一个活计需要你出大力气才能干成，你可得多吃些。”
“力气活儿，没事儿，包在我身上。”陈黒丫夹了一块腊肠放到嘴里，“真好吃。”
等到几人吃完午饭，碗筷啥得留着书哥儿收拾。
赵怡然把早就解冻好的牛肉拿起一大块用清水冲洗一遍，去除上面的一些膜筋，切成约莫成人手掌见方的块状，等到把这一大块牛肉全部切完。
她把切好的牛肉放在，早先让赵振兴搬进来的一块约莫一米见方的青石板上。
赵怡然拿来两根像擀面杖一样粗细的铁棍儿，用湿巾子把铁棍擦洗干净。
赵怡然刚举起铁棍想挥向案上的牛肉，谁知铁棍刚被她举起半截，胳膊就突然失力，一下子就直接落到牛肉上，只发出“啪哒……”两声轻响。
一旁的陈黒丫见了，不由笑出声，“嘻嘻……大丫姐，这力气活儿，还是让我来吧。”她一边说一边笑着伸手接过赵怡然手上的两根铁棍。
赵怡然被自己刚刚的举动也弄得有些赧然，她没想到这两根铁棍举起后竟然这般沉，她刚刚举起来之后还没使上劲儿，就自由落体般的掉落下来。
她让到一边，叮嘱道，“你力气也不要一下子使得太大，当心把这块大青石给敲散了。”
“哎。”陈黒丫应一声，举起棍子就向牛肉敲去，铁棍落下，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赵怡然上前看了下，被铁棍击中的那两块牛肉，已经微微凹陷下去，肉的纹理都因为大力击打的原因有些变了样，她满意的点头，叮嘱陈黑丫，“就这样敲，尽量两根铁棍的力气一致，等到把这些牛肉敲烂，你再停手。”
陈黒丫点头，双手举着铁棍，先是试打了两下，便有节奏的敲打了起来。
赵怡然也不耽搁，拿起一旁盆里的牛肉，也赶紧处理起来。
赵怡然把自己切好的牛肉陆陆续续的添加到青石上，随着陈黒丫的敲打，原先的一些牛肉已经渐渐被敲烂，成了肉酱的模样。
赵怡然拿过一旁的盆子，按比例往里面添上一些盐、虾粉、胡椒粉、淀粉之类的调料，她把调料拌匀后，洒一些在肉酱上，让陈黒丫继续敲打，直至肉酱完全被打烂，最终敲成膏状。
她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点头，“剩下的牛肉也敲成这般就算是差不多了。”
如此反复，等到陈黒丫把所有牛肉全部敲成膏状，两人直忙活了近两个时辰。
赵怡然刚把敲好的所有牛肉分别装到三个盆子里，看着装了这满满三大盆的牛肉，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些等会儿得做成多少牛肉丸。”
她话音才落下，陈黒丫还没来得及搭话，灶房的门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起，正是去山谷忙活了大半天的赵振兴和李氏回来了。
“爹，娘，回来了……”
“叔，婶子……”
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看着赵怡然和陈黒丫忙活的二丫，这会儿也迎上来，伸手拉着李氏的衣角，“娘……”
赵振兴和李氏见到几人，也笑呵呵的问几人午饭有没有按时吃，听到二丫说了自己如何照看着炉子如何让哥哥姐姐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李氏不由得笑眯了，抱着她，对着她的小脸蛋就亲了一口。
这边赵怡然一边招呼两人把手洗干净，一边道，“正好爹娘你们回来了，现在这些牛肉酱还要用力拌下才成，你们是歇会儿再干，还是……”
赵振兴把擦好手的布巾子放到一边，“先拌了再说，这些牛肉今儿可是还要做成丸子的，咱们得赶紧的。”
李氏也点点头，“大丫，你就说说咋拌就成。”
赵怡然指着地上几个盆子，“算上黑丫，正好你们一人一盆，你们得把这些肉酱顺着一个方向拌匀，最后全部盘成团，不散不粘手才成。”
三人听了，都点点头，各自在一个盆子面前蹲下身，下手拌了起来。
赵怡然看着他们三人忙活了一阵，见他们都是按照要求顺着一个方向在搅拌，便也放下心，又叮嘱几句，才丢开手忙活自己的去了。
她把外面一口锅里添上早就熬好的高汤，又添了一些开水进去，直至锅里约莫有了半锅水，她才停下手，盖上锅盖。
她坐到灶膛前，生起火来，等到锅里的汤水烧滚，她立刻停了火。
那边陈黒丫和赵振兴的力气要大些，盆子里的肉膏已经被拌了渐渐成型，赵怡然在一旁看了，时不时提醒几人下手的力道和手势。
“爹和黑丫的这两盆好了。”终于，赵怡然开口提示两人可以停手，她上前伸出手，在盘好的一整坨牛肉膏上按了按，随着她的力道，那块被按住的地方，很快便凹陷下去，随着她的手移开，那块原本凹陷下去的地方有很快恢复原状。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发现上面并没有沾上这些牛肉膏，她又依次在几处都按了按，见都跟先前一般模样，笑着点头，“成了。”
几人见她这般，也笑了起来，赵振兴上前接过李氏手上的那盆，“你帮着大丫她们做丸子去，剩下的我来就成。”
李氏点头，问赵怡然，“大丫，那咱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这丸子做起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牛肉丸
“当然。”赵怡然又打来温水，让李氏和陈黒丫洗过手，“娘等会儿帮我做丸子吧，就跟咱们往常做炸丸子那般就成。”
李氏把手上的水擦干，“行，我把这盆子搬到这灶台上来，等会儿做起来也方便些。”
赵怡然没有意见，她把笊篱和一个干净木桶拿了放在一旁，她坐到灶膛跟前，把之前盖在柴火上的灰拨开，放上一把茅草，火苗儿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刚刚煮开的那个高汤锅里，不过一会儿工夫，锅里的汤水就冒起了热气，赵怡然招呼道，“娘，可以了把丸子下下去了。”
李氏应一声，用手抓了肉膏，手握成拳，拇指和食指中间挤出丸状，李氏用勺子快速一抹，放到锅里，一个牛肉丸就落到汤水里。
赵怡然招呼一旁的二丫，让她帮忙照看起灶膛里的柴火。
赵怡然等到李氏往锅里放了约莫二十来个牛肉丸，提醒道，“娘，先停手，等这些煮熟了，咱们尝过了再往锅里下。”
“好。”李氏应声停了手。
不过半盏茶功夫，锅里很快烧滚，原先还沉在锅底的牛肉丸，渐渐就漂浮了起来，赵怡然又等它们煮了片刻，才拿起笊篱，把它们分别捞到两个盘子里。
她往两个盘子里面分别添上红油和辣酱，拿来竹签，分别用竹签扎上沾了不同酱料的牛肉丸，“来，都尝尝，看看这两种口味的牛肉丸味道咋样？”
花了这老些精力做出来的牛肉丸，就连李氏都没有拒绝，几人纷纷接过竹签子。
“哎呦！”李氏才咬了一口，就忍不住轻呼一声，她把嘴里咬下去的一小口仔细咀嚼了片刻，才咽了下去，她冲赵怡然点头，一双慈爱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大丫，这丸子跟咱以往吃过的丸子咋都不一样？”
“那当然，娘觉得好吃吗？”赵怡然刚刚也尝了一口，入口爽滑，嫩脆弹牙。跟自己印象中的味道几乎没有区别，甚至在口感上还要更胜一筹。
还没等李氏回答，赵振兴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好吃，非常好吃！”
他已经把竹签子上的两个牛肉丸吃下去了，这会儿还微微砸吧了下嘴，显然还在回味，赵怡然笑着接过他手上的竹签子，又给他扎了两个，“爹觉得咱这牛肉丸子好不好卖？”
“肯定好卖。”赵振兴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竹签，再次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一旁抓住竹签正啃得津津有味的二丫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好七……好…七…”
陈黒丫吃完两个，也不说话，直接拿着竹签子在盘子里面给自己扎上两个，就坐到一旁慢慢品尝去了，刚刚两个太香了，她囫囵吞枣般得就吃了下去，还没咂摸出个具体的味道，两个丸子就没了，这两个她打算好好地细品一下。
那边李氏已经吃完两个，她把手上的竹签子放到一边。
锅里已经再次烧滚，李氏的手上就开始不停地忙活起来，不过片刻，就下了不少丸子下去。
赵怡然见锅里已经下了不少的牛肉丸，便也快速的把自己竹签上的两个吃完，等到锅里再一次烧滚，她示意李氏停手。
她用笊篱先在锅里搅了一下，见到牛肉丸都已经漂浮起来，直接用笊篱把锅里的牛肉丸全数捞到一旁的木桶里。
“娘，可以放了。”赵怡然把笊篱搁到一旁，示意李氏继续。
等到李氏手上这一盆牛肉被用了差不多一半，书哥儿和棋哥儿两人也回来了。
两人一进屋子，就同时开口问，“今儿这是又做了啥？咋这般香？”
赵怡然看着放在一旁的盘子里面还剩了几个牛肉丸，用笊篱装了，放到锅里烫了一会儿，就放到盘子里，招呼两人，“你俩来尝尝，这是今天刚做的牛肉丸。”
书哥儿放下手上的书包，忙把手在一旁的盆子里面洗了一下，才上前端起盘子，先是深深的吸一口气，“嗯，是真香。”
棋哥儿一把把书包放到炕上，立马就围了过来，“这就是大姐念了许久的牛肉丸，哇，怎么跟个小球似的？”
赵怡然听他这一说，不由得笑道，“它是真跟球一样，不信你们夹一个起来，回头再落盘子里，它准能弹起来。”
棋哥儿听赵怡然如此说，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他一边让书哥儿赶紧把盘子放到炕桌上，一边有些兴奋的去拿了筷子，他小心的夹起一个，离了盘子约莫一尺高，他筷子一歪，牛肉丸就掉落在炕桌上。
牛肉丸落在炕桌上，顺着惯性又往上弹跳了起来。
“哈哈……”棋哥儿不由得拍手笑了起来。
只是还未等他的笑声落下，那牛肉丸又直直往下落，眼见着就要掉到炕上，他忙上前伸手去接，那边书哥儿也伸出手，抢先一步就接到快要掉落在炕上的牛肉丸。
“好了，别玩了。”书哥儿一把拉过棋哥儿，让他在炕上坐好，看着被自己接在手里牛肉丸，不由得庆幸自己刚刚洗过手。
他把牛肉丸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入口又脆又弹，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口感，他一边嚼一边点头，“真不错，怪不得大丫心心念念好些日子。”
他这边才把手上的一个吃完，那边棋哥儿已经连吃了两个，两边脸颊都被撑得鼓鼓得，书哥儿见他这样，忍不住要伸手过去戳他，小家伙忙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赵振兴已经把剩下的那盆全部拌好，正一边洗手一边跟书哥儿道，“好了，你也别逗他，仔细呛着了。”
书哥儿应一声，伸手把已经歪倒在炕上的棋哥儿拉了坐好了，兄弟俩把盘子里的几个牛肉丸分吃干净。
赵振兴把地上的盆子等物都收拾归拢好，这才问李氏，“孩子他娘，今儿要煮这老些丸子，咱们今晚要不就煮点面条或是饺子吧，也就别忙活其他了。”
李氏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一盆还没做完，地上还有两盆，也就点头笑道，“行，好在前些日子听了大丫的，不然这忙活起来，还真顾不上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