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8.爪牙伸向远方
听见系统提示音，张东云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个卫星城的尺寸，等于是一个长一点五公里，宽、高各一公里的立方体。
和无敌城的起始大小，一模一样。
张城主此刻在这座卫星城中，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仿佛回到了无敌城中。
于是，随着他一动念，下一刻他就当真回到真正的无敌城内。
回到炎黄界，回到长安城里。
在长安城和这座卫星城之间，张城主可以随意挪移。
身处大明宫内，重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张东云满意地点点头。
以大小来说，这卫星城自然算不上有多大。
并且，和真正的无敌城不同，卫星城是无法继续扩大的，只能一直保持初始大小。
但也有好消息。
这座卫星城，不像是长安城一样，必须有真实的城墙。
所以，建立有卫星城的这一方小世界，和天元蜂王、幻霞蝶王建造的其他小世界，并无不同之处。
完美符合张城主把一片树叶藏到树林中的打算。
如此，也就不至于暴露长安城扩张的真正进程脚步。
相较于此，无敌城本身在这方面则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长安城当前是第十二次正式扩张的尺寸。
按照规律，则其真实城墙，也将达到第十一次正式扩张的规模。
但问题在于，第十一次正式扩张的时候，炎黄界向东而去的一侧，无敌城便已经超出炎黄界界域边界，延伸到宇宙虚空里。
于是现在这个边界被强制加上城墙之后，模样就非常奇葩。
三面城墙，都在炎黄界这方天地内。
而另外一面城墙，则落在了宇宙虚空上，空落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如果是圆的，倒有些像是张东云前世科幻作品中的轨道环。
现在模样则显得极为奇葩。
张城主对此的处理办法，是借助无敌城的力量，叫城中所有人对这一圈真实存在的城墙视如不见。
这圈真实的城墙，是一定会存在的。
张城主管不了它，但可以它内外进出来往的人。
反正无敌城的真实范围，此刻远大于这圈城墙。
至于从无敌城范围外向炎黄界望的人，他们纵使眼力强到可以望见炎黄界，也只能看到炎黄界外围似乎被淡淡的薄雾笼罩。
在此之前真实城墙不停外扩迁移，张东云一直听之任之没有作太过理会。
但这次他还是遮掩了一下。
原因无他，这城墙位置太偏，只在炎黄界一侧延伸出来一点，明显偏离炎黄界正中。
如果继续再向外阔，无敌城的真实范围，就会彻底暴露了。
张城主确信，外界应该已经有不少人在怀疑长安城的根基，揣摩长安城可能依托仙迹碎片建立巨大阵法，形成固定笼罩区域。
以他现在对手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但光看出这一点是没有用的。
能确认具体范围距离才是真正要紧的关键。
张城主眼下不确定而又担心的一点，其实在于，全部八个卫星城全部建好，进行超限扩张之后，这城墙会不会也随之扩张？
如果仍然像以前一样，被稳稳压在无敌城范围内还好。
万一一下子贴到卫星城所在距离，和无敌城范围完美契合，那无敌城的具体大小想不暴露都难了。
但不管怎么说，即便还没有超限扩张，只是建成几个小小的无敌城，也仍然叫张城主的爪牙，可以伸向更遥远的地方……
所以重新确认一下炎黄界里各方面动向后，张东云便重新动身出发，离开炎黄界，离开长安城，前往预定地点，建造第二座卫星城。
紧接着，还有第三座。
相对而言，方向他也有所选择。
虽说为了卫星城作用最大化，他选得是类似立方体八个顶角的方位，导致正对长安城的方向一定程度上其实空白一片，呈现中门大开的模样。
但这第一批三个卫星城，张城主还是有所侧重。
大体上来说，他们正冲着夔牛一族雷霆谷所在的方向。
如今长安城在东方苍天，可能潜在的对手中，斗室书院院长路圣人眼下正忙着跟魔头血麒魔尊较量。
大宋神朝与斗室书院、太乙门都有过节，是潜在可以争取的对象。
虽说那位宋皇也是个雄心勃勃扩张的主儿，但正因为他雄才大略，即便会对长安城起了戒心，与其他敌人联合围剿长安，他也不会冲第一个。
佛门因为文殊舍利的缘故针对长安的动作最迫切。
但如果只是阿难菩萨，眼下长安城的实力即便在炎黄之外也足可迎战对方。
反倒是夔牛一族那边，张东云虽然也有心联络对方，但情况难以估测。
那位玄清道祖，很可能就在雷霆谷，显然同夔牛一族有交情。
他们如果联合，那就是至少两位第十七境的高手。
不依托无敌城跟对方在外线对抗，于长安城而言不利。
但如果对方以为远离炎黄界就没有危险了，那被长安城中人引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小一座卫星城里，张城主就可以给他们个惊喜。
重新返回炎黄界长安城大明宫内，张东云再次落座。
第一批三座卫星城，全部建好。
如此大工程，自然是花历练点数如流水。
十五万守护历练，就这么支付出去。
原本看似极为充裕的守护历练点数，几乎瞬间见底。
张城主开始正式思考，如何再赚一笔大的。
他手在半空里一抹，顿时一副光影图像出现，星光点点，仿佛地图。
看着星图上一个个标识，张城主慢慢挑出几个备选目标。
“嗯？”
就在这时，他心中微微一动。
于是大殿内半空中，立马出现另一幅光影图像。
这幅光影图像中，则呈现某个人的视角。
而这视野中，很快便有一道血红的闪电，从漆黑宇宙间划过，同视角的主人近乎擦身而过。
张东云眼睛亮了亮。
刚才那攻击，他可以一眼便看出来历，乃是血麒魔尊一脉的魔道传承。
血麒魔尊几个得意徒子徒孙，之前已经落在张城主城里。
而此刻这幅光影幻境，则来自宗天璇。
通过宗天璇额头符印提供的视野，张东云看见了一头异兽。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
正是麒麟。
679.麒麟
宗天璇、冯奇、王慎行，终于还是成功找到麒麟。
并且，不止一头。
在最初那头麒麟之后，还有更多麒麟，足踏七彩祥云，从漆黑的宇宙虚空中穿梭而过。
只不过，他们眼下也被几个血麒魔尊的传人在后追击。
好消息则是，当下不见血麒魔尊本人的踪影。
但如果一直被这些血麒传人追踪，那得到消息的血麒魔尊本人，便也可能追来。
虽说，血麒魔尊眼下要更头疼另外一方人马。
斗室书院。
路圣人亲自出马，四处搜索血麒魔尊的下落。
往日里，血麒魔尊多数时候，都是避开路圣人的。
没有充足把握，他不会跟路圣人正面起冲突。
毕竟，在东方苍天，魔道式微。
他跟路圣人彻底拉开阵势大战一场，可能会有鸿轻道祖、阿难菩萨甚至宋皇赵匡明以及夔牛一族族长赶来相助路圣人。
而血麒魔尊却只得孤家寡人一个，不得不担心自己跟路圣人血拼到底后被其他人捡便宜。
他多数时候躲着路圣人走，路圣人想找到他也不容易。
毕竟血麒魔尊没有固定的山门洞府，行踪飘忽。
但现在，血麒魔尊为了围剿那一族麒麟，便使得自身的行踪，落在别人眼里，渐渐变得确凿固定起来。
对路圣人而言，这同样是他诛除东方苍天最大魔头的难得良机。
王慎行等人，也顺带帮了他一点小忙。
于是，还不等血麒魔尊彻底将那群麒麟绞杀干净，他就先被路圣人找上门来。
给路圣人这么一打岔，麒麟一族便有了一线生机。
血麒魔尊对此勃然大怒。
经营多时的好事，眼看到嘴边的鸭子居然要飞了，这位大魔头终究没有像以前一样见了路圣人便退避，而是与之纠缠之余，仍然有心追杀那一族麒麟。
宗天璇、王慎行等人便是钻了这样的空子，接应了部分麒麟出逃。
紧跟他们不放的人，乃是血麒魔尊的得意弟子。
冯奇对上他，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对方贼滑，不跟长安众人还有那群麒麟硬拼，只是远远坠着跟踪。
不过张东云早早就安排了宗天璇去接应冯奇他们。
宗天璇到场，没有丝毫迟疑，当场便全力以赴，刀剑齐出。
一招紫微垣之后，立马便又是一招紫微垣。
刀剑交织之下，双紫微垣的力量合并在一起，仿佛可以将这一片星空宇宙尽数毁灭。
饶是那血麒传人修为过人实力强横，此刻骤然遇袭，也吃了一惊。
只是一招紫微垣，便已经叫他如临大敌。
但宗天璇双紫微垣一出，力量层次已经近乎超越第十五境武道修为的极限。
同为第十五境的天魔，也吃不住劲。
勉强抵挡先到的刀光后，便立即被其中交织的剑光彻底摧毁防御。
山峦一般庞大的麒麟魔相，被当场打爆在宇宙中！
亿万血红光流向四面八方爆散，仿佛在漆黑的宇宙中降下一场浩荡血雨。
但马上，这四散的血雨，又立马被同样散落的刀光、剑光进一步绞碎。
到头来，只在距离双方交手处的遥远星空间，有少量血雾凭空而生，重新凝聚成一头黑红相间的麒麟，体型却比先前缩小超过四分之三。
然而还不等这麒麟魔相站稳身姿，他身上就立马再次裂开众多伤口，一道道血雾向外喷洒。
血麒麟大惊，虽说他骤然遇袭失了先机，但这个对手的武道修为，也是在太过强悍，几乎一个照面，就打得他再无还手之力。
这是第十六境的武道古帝？
血麒传人心中惊疑不定，但他不敢继续再靠上前去。
宗天璇一招将对手重创，同样没有继续追击扩大战果，而是接应了冯奇、王慎行与麒麟一族，然后当即撤走。
长安城炎黄界大明宫内，张东云看着这一幕，暗自点头。
虽说宗天璇没有当场将对方拿下，浪费了这个第十五境魔头的守护历练点数，但她的判断还是非常正确的。
魔道传承，多半邪门。
血麒魔尊又是已经站在天魔之巅的东方苍天第一魔道高手。
宗天璇就此杀死他的传人，很容易被反过来落下痕迹，导致血麒魔尊当场锁定他们的行踪。
虽说血麒魔尊现在被路圣人缠住，但如果确定了宗天璇等人的下落，他怕是仍能在短时间内找过来。
就算路圣人也跟着过来，那对于麒麟一族来说，显然人情要记在斗室书院头上。
并且，长安城同斗室书院当前的关系，已经渐渐重新紧张起来。
宗天璇不得不提防这一点。
自家大哥能不能及时赶过来帮忙，她不确定。
但即便能过来，自己这边还是尽量减小风险，方为上策。
是以仅仅重创击退对手后，宗天璇便重新刀剑入鞘。
张城主则是心中松一口气。
虽说现在有卫星城了，但距离宗天璇他们回来，仍有遥远路途。
这种时候，甚至要感谢“楚摇光”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楚摇光。
虽然实力强横，被视为几个师弟师妹中最有可能挑战大师兄傅天枢的人，但其实原本的“北斗七星”师兄妹七人里，二师姐宗天璇几乎可以算是最不好斗的人之一。
反倒是小师妹楚摇光，还比宗天璇更加刚猛。
这方面，宗天璇倒是跟苏破比较有共同语言。
击退追踪的血麒一脉传人，宗天璇、冯奇、王慎行等人，便即护着一众麒麟，一路穿梭茫茫虚空，返回长安城炎黄界。
张东云自然欢迎。
这群麒麟的首领，修为实力不俗。
一头已经达到第十六境，大圣境界的麒麟，修为实力犹在幻霞蝶王、天元蜂王他们之上。
只不过他此前已经伤在血麒魔尊手下。
其伤势对张东云来说，自然不成问题。
只是麒麟乃德兽，并不好斗，难以指望他们帮长安城开疆拓土。
但如果是守护一地，守护自己安居之所，麒麟也不是没有战斗力。
相反，实力极为强横。
被血麒魔尊打得头破血流，是因为那是一位修行麒麟之变达到天魔巅峰的盖世大魔头。
如果没有同为第十七境，达到祖圣境界的麒麟迎战，那他们确实只有跑的份儿。
而张城主把他们接进来，收获还不仅仅在他们自身。
680.镇守
麒麟一族本身之外，对长安城来说，他们的额外价值，就在于他们的血脉。
是的，虽然毫不客气跟血麒魔尊站到了对立面上，但张城主同样在打麒麟血，或者说魔道修行麒麟之变的主意。
只不过不是他自己修练，而是敖空和王慎行。
王慎行自然无需多言。
张东云一眼就已经看出，他这一趟出去，寻回麒麟一族，获益匪浅。
其中原因，需要感谢他已经过世的父母。
王慎行的父母，当年同这一族麒麟的族长碧雷，乃是至交好友。
正是因为救助麒麟一族，王慎行的父母方才被血麒魔尊所杀。
老魔头尤不解恨，尚在襁褓中的王慎行落入其手中，并没有被当场杀死送下去陪父母。
而是，在血麒魔尊的主持下，为其注入麒麟血并加以炼化，踏上魔道修行之路。
他要以敌人的血脉子嗣，来反过来对付对方相助的麒麟一族。
叫这个孩子，也变成麒麟一族眼中的死敌。
事情发展基本按照血麒魔尊计划实施，但可惜后来出了意外。
王慎行跟他失散，最终辗转流落到了炎黄界。
血麒魔尊也曾经动过心思寻找，不过短时间内没找到后，这招闲棋也就不再放到心上。
结果最终则出了眼下这一遭。
对碧雷等麒麟而言，眼前这个名叫王慎行的年轻人，自然叫他们看法复杂。
不过，考虑到王慎行一家的遭遇，源头还是在他们麒麟身上，碧雷思及故友当初夫妻惨死之事，怒气也就都落在血麒魔尊身上。
对王慎行，他复杂的情绪最终大都变作愧疚。
这一来，自然会有所补偿。
哪怕这是一个修行魔道麒麟之变的人。
张东云看得出来，只要给王慎行一些时间，叫他静心修炼温养，他便有机会，冲击魔道第十四境，修成魔道真身巅峰的荒神。
碧雷，毕竟是第十六境的妖族大圣，或者说，灵圣。
他这一族麒麟在东方苍天虽然狼狈，但根底背景深厚。
其馈赠对于一个第十三境的人族修行者来说，无疑极为厚重。
反言之，这一族麒麟若非还有如此根基，也不至于被血麒魔尊成天惦记。
当然，张城主也惦记了他们那么一小下。
敖空修练，收集各种珍稀大妖的妖血融合。
麒麟，毋庸置疑是最顶尖的灵兽之一。
有了他们的血脉，几乎可以保证敖空稳稳再向上前进一步。
碧雷他们当然不乐意被人取血修练魔功。
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始终不屈服，跟血麒魔尊死磕到底。
故人之后王慎行是一回事，其他人是另一回事。
但对张东云来讲，只要他们进了无敌城，那事情就已经没有悬念了。
倒不至于说彻底撕破脸。
而是张城主完全可以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取了他们的血给敖空练功。
而包括碧雷在内，这些麒麟不会有丝毫察觉。
充其量，只是看见敖空多了麒麟之变而心里犯嘀咕，却不会联想到麒麟血来自他们自己。
不过，说起来，除了当前还在沉眠中的雷瀚外，余下结义兄妹几个，对自身修行，都颇有见地，张东云只需要从旁协助即可。
例如敖空，就算得到麒麟血，他也没打算借助融合修练麒麟之变，向天魔境界突破。
魔相王首先盯上的，是幻霞蝶。
这边倒不需要张东云暗中取血。
他们远没有麒麟那么古板方正，同时双方关系也比同麒麟一族更加亲密。
只要不是大批量培养修练魔道幻霞蝶之变的修行者，幻霞蝶一族远比常人想象中好说话。
幻霞蝶一族，跟幻蜃、幻天龙一样，同样精通幻法变化。
敖空得此相助，将进一步强化自己的优势。
对于自己可能有所欠缺的地方，敖十一是一点弥补的打算都没有。
他的思路，一如既往，是针对自身长处优点强化强化再强化。
在对手抓到他的短处之前，他先干掉对方，短处自然也就不成短处了。
如此思路，自然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但敖空完全没有改正的打算。
张东云倒是也没有强行矫正对方。
毕竟，如此一路强化叠加，敖空在自己的优势项上，是真得强悍。
张老大对此的调整方式，是考虑以后不叫对方单独行动，给他配一个合适的副手，好叫对方可以放开来撒野……
先修练幻霞蝶之变，突破魔道真身或者说地魔的桎梏，修成第十五境的无相天魔之身。
然后，再修练麒麟之变，从第十五境向第十六境突破。
这是敖空已经规划的道路。
至于说从第十四境到第十五境的困难，敖空心知肚明，但有充足自信。
眼下他还在毋明界，不过再过一些时日，他便会返回炎黄界长安城，在这里充足的灵气供应下修行。
“入我长安，便要守这里的规矩。”
张东云收敛心神，看向下方已经化作人形的麒麟一族族长碧雷。
对方人形模样，乃是一个相貌俊朗但古朴方正的高大中年男子。
碧雷闻声，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而是沉思片刻后，方才徐徐开口：“城主当面，不敢虚言，征战杀戮，阴谋鬼蜮，实非我族所长，长安的名声，在下略有耳闻，如果驱策我等杀戮，实在难以奉命，亦不敢居于长安城，先前相救之恩，我族上下定当回报，但却不一定能合城主您的意，还望城主见谅。”
张东云听了，并不动怒：“光明磊落，很好，不过，朕的主意，不会更改，长安城，也不会强留谁。”
碧雷行了一礼：“那……请恕我族告辞，不敢再打扰城主，援手之情，城主有吩咐，可通过慎行传讯给我们，但凡我族能做到的，绝不会有违。”
能做到的才干。
乍一听如此承诺，颇为滑头。
但从一头麒麟口中说出，则是十分确凿的承诺。
张东云淡然道：“眼下便有事交给你们，你们便给我长安做镇守吧。”
镇守，或者说门卫。
对很多人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差事。
但麒麟一族族长碧雷反而松了口气：
“谨遵城主吩咐。”
681.点歪的科技树
虽然在东方苍天范围内被血麒魔尊剿杀得非常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族麒麟，是比此前幻霞蝶和天元蜂都还要更加强盛的妖族。
整个东方苍天范围内，可能也只有雷霆谷的夔牛一族更胜一筹。
除了碧雷这个第十六境的妖族大圣外，这一族麒麟中，还有两头第十五境的妖族小圣，一起成功逃出血麒魔尊的包围圈，抵达长安城炎黄界。
余下修为境界相对低一点的麒麟，突围过程中死伤较为惨重，但还是有一些苗子留下，如今可以在长安城范围内休养生息。
于张东云而言，说是让对方给长安城看门，并非一定守在长安城炎黄界范围内。
炎黄界外围长安城如今建立许多落脚点，除了卫星城外，还有许多小世界。
这些麒麟，大都可以放到外围去。
说起来，如果操作得当叫他们分批入城，张城主还真考虑过要不要心黑一些，拿他们触发守护任务，赚取守护历练点数。
最终，渐渐脱离起步阶段血腥积累的张城主，爱惜了一下自己的羽毛，没有这么做。
当然，他爱惜羽毛，相当程度上是因为，在炎黄界外，已经找到几个更合适的目标。
现在所考虑者，是从中挑选出来一个，然后稳稳将之拿下。
最重要的是，将里面的人拿下……
张城主正思索间，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他的注意力，落在长安城内城中，天工殿所在。
说起来，他有段日子没关注天工殿的进展了。
当然，不关注是因为，一切都在顺利发展，不需要张城主去矫正。
长安城不断扩张，于是便也有越来越多的相关人才涌现，并被天工殿吸收。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新人不断取代原先的老人，登上更高的位置。
这并非权势倾轧的结果，而是能者居之的自然升降。
当中，自然也少不得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不过，陈玉始终都是天工殿的实际领导者。
在他的掌控下，天工殿一直不曾出过大乱子，而是平稳有序，快速增长提升。
如今天工殿诸般产出，已经深入长安城治下每个角落。
包括远方的毋明界，甚至都开始受到长安城天工殿影响，不断有天工殿全新的发明创造传入。
张东云之前留意到，有少数地方，甚至已经隐约有了他前世记忆中工业革命的苗头。
人口巨大，再低的概率也可能涌现出相当数量的人杰，在思想不被禁锢，并且人的注意力不仅仅局限在修行修练上后，渐渐朝其他方向发展，便成为可能。
这当中有巨大的偶然因素，想要成为必然，需要常人难以预估的时间长度。
是以张城主对于自己治下天工殿如此变化，暗中感到惊喜。
不过，多种多样的可能向后迸发，就免不了也在有些方面，出现科技树点歪的情况。
当下天工殿内部，就正爆发一场巨大的争执。
争执双方，一个是天工殿老人马坤。
另一个，则是个加入天工殿还没多久的新人，名叫顾晨。
顾晨来自南瞻部洲，乃是天工殿总执事陈玉意外发现的墨家奇才，将之吸收入了天工殿，并加以教导指点。
转投墨家修行的顾晨，很快展现出惊人的天资，进步迅猛，并贡献出众多发明创造和奇思妙想。
马坤原本，也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
但近来，马坤发现，对方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渐渐从天马行空，向野马脱缰发展。
与陈玉、马坤不同，顾晨感兴趣的方向，大多不是用于凡人百姓，而是服务于修行者。
这原本并无不妥。
天工殿内并无禁止相关创造发明，顾晨喜欢钻研这方面，是他个人自由。
只不过，渐渐地，顾晨的兴趣爱好进一步发展，反倒从原先的工程，渐渐倒向单纯的理论。
顾晨开始效仿陈玉，隐隐然有了别开生面，自行创造一条全新道路的趋势。
这本来也没什么。
马坤还不至于因此嫉贤妒能。
只是，随着他对顾晨研究的深入了解，开始慢慢有了不祥的预感。
简单概括，顾晨当前钻研的方向，是傀儡术。
但是，他并非用各种材料拼接制作机关木偶傀儡之流。
顾晨的目标是，以外在的各种材料，替换真实的血肉之躯，从而达到像其他各派修行道路一样伟力归于自身，长生不朽，坚固不坏。
这世间有众多材料，蕴含丰富灵气，属性又各有不同。
其他道路修练，吞吐灵气洗练自身。
顾晨设想中的道路，则是直接以外在的天材地宝，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取代血肉，并在神魂可承受范围内，不断推陈出新。
换言之，活傀儡。
这或许跟他本来是修行魔道有关。
魔道修行，炼化妖血入体，于顾晨观念中，本就是化外物为己用。
既然妖血可以，那么其他富含灵气的天材地宝，为何不可？
武者修行，强化自身气血，又何尝不是在不断改造自身，到得后来，当真还同凡人的肉胎一样吗？
看着对方用心研究，张东云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难得人才。
有了无敌城与天工殿作为后盾，顾晨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前进，正在渐渐成功把自己的构想，转化为现实。
不过，很快一个难关摆在他眼前。
这也是眼下马坤与之争执的焦点。
“你要怎么实践你的想法？”
马坤逼视对方：“想要构想成真，需要不断实践，以此不断调整，你莫非想拿活人来实验？”
他面前的青年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不似魔道修行者也不似墨家修行者，反倒像是个儒生。
这青年儒生模样的男子，正是如今天工殿里后起之秀，顾晨。
面对马坤的质疑，他神情泰然：“首先，肯定需要大量实践才可以，其次，身在长安，当然要遵照陛下圣谕。”
张东云的长安城治下，严禁害民。
修行者残害凡人百姓，乃是长安城最大禁忌之一。
不单单只是限制妖族又或者魔道修行者，对所有人来说都一样。
反过来，人族修行者同样不可屠戮各族小妖。
如果按照当年，又或者长安城以外地方的风俗习惯，顾晨想要拿活人来做实验，只要不大张旗鼓，一般都不会惹来麻烦。
充其量和其他魔道修行者一样，隐秘低调行事。
但如果在长安以外地方，他的发明创造也绝没可能如现在这样如此进步迅速。
毕竟，他的研究，同样借助当前天工殿很多已有的旁人发明结晶，让他直接用现成的。
很多技术上的难关，无需他自己去克服，他更不可能有现在这么便利的环境条件。
因此顾晨对当前生活极为满意，也生不出离开长安另寻他地继续研究的打算。
“我在自己身上实践，不必麻烦其他人。”
顾晨神情宁定，同马坤对视，平静开口说道。
周围其他人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
马坤神情仍然严肃：“不惜如此，你也要一意孤行？”
顾晨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转而看向旁边始终没开口的陈玉。
陈玉神情同样有几分严肃，目视顾晨：“你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具体准备怎么做？”
“其实，我已经有了初步成果，只等实际测试。”顾晨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尊小巧的人像。
坐在大明宫中的张东云，视线打量顾晨手里东西。
这尊人像高不过尺许，四肢躯干棱角分明，面目没有五官，关节明显，看起来就是一个尚有些粗陋的木偶。
特殊之处在于，木偶上没有牵线，双腿紧紧并立在一起，双足下方延伸出长长的尖端，看起来就像是根尖锐的锥子。
天工殿里，大家看着顾晨手里这个木偶，都好奇不已。
“能感觉到其中灵气充裕……”马坤凝神观察片刻，徐徐说道：“至少用了天纯金、原始桑木、山神玉、金刚心岩四种材料。”
顾晨点头：“对，再加上紫银铁、墨鳞金，一共六样材料加一起打造而成。”
说到这里，他语气不无遗憾：“其实，用龙族或者螣蛇、黑天蛇之属的鳞片更好，但他们自己不出售，总不能强取，所以我只好用墨鳞金代替。”
这也算是如今长安城里的一大特色。
老话说得好，大妖一身是宝。
但臣服于长安城的妖族，那么人族就不能再随便打他们的主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大大减少了长安城一些天材地宝的产出和获得。
不过，这些大妖臣服于长安，自然也要为长安效力。
张城主始终有得赚，不可能吃亏。
“虽然是用墨鳞金代替，但这六种材料，也都很稀贵了。”
陈玉点评：“这样的材料，事实上，并没几个人能用得起。”
顾晨答道：“将来，或许可以把成本降下来，不过这需要更多研究和实践。”
陈玉视线盯着那木偶下方的尖锐锥子：“虽然我乐意看到你尽情发挥自己的才情，但既然是我引你走上这条路，我就要对此负责，你……当真要继续这个实践吗？”
682.画风完全不对
于墨家道路上，陈玉既是开创者，也是如今造诣最高，修为最深之人。
虽然没有详细拆解顾晨的那个木偶，但陈玉还是隐约感觉到几分危险的气息。
这危险并非指可能危及旁人，而是在于顾晨接下来的试验。
顾晨，要拿自身，做第一手试验的对象。
“由我自己来，是最好的选择，正方便把握第一手的经验收获。”
顾晨向陈玉、马坤等人笑笑。
然后，他手持那个木偶，木偶脚下的尖端，对准自身心脏位置。
如同锥子一样的尖刺，便正抵在其胸口。
周围天工殿里众人，都面露惊骇之色。
但顾晨显然不是在跟他们客套。
仿佛自戕一般，他已经将那木偶，刺入自己心胸。
大明宫内，张东云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天工殿里有人大喊：“你疯了吗？”
却见顾晨仿佛感受不到心脏被刺穿的痛苦，反而神色轻松，更微微一笑：“怎么会？”
然后，大家便眼看着那木偶在他胸前消失，仿佛被整个埋入其体内。
下一刻，顾晨的血肉之躯，竟然开始渐渐生出变化。
其身形，也开始膨胀变大。
不过，并非血肉膨胀，其体表呈现冷硬模样，最终竟似乎变作一个身高超过三米，通体闪动金属光泽的巨大人偶。
张东云的修为实力和眼力如今已经远超常人。
无需无敌城系统相助，他也能看出，顾晨体内心脏位置，呈现结晶化，并从中源源不断生出灵气光流，供应他全身，并使他的身体不断发生变化。
顾晨所化的巨型人偶继续变大，最终身高超过六米，挺立在天工殿内，仿佛一尊钢铁巨人。
人偶面目五官，并没有顾晨本人的特征，而是模糊一片。
看上去，像是他刺入自己体内那尊木偶等比例放大多倍的结果，只是眼下这尊钢铁人偶，脚下不再有那等尖锥。
天工殿众人震惊地看着顾晨：“你……你还好吧？”
“比我预想中，要好一点。”
钢铁人偶没有开口，但其胸腹间，传出顾晨的声音。
马坤皱眉：“不是你本人在这钢铁人偶体内，而是只有神魂还在里面吗？”
顾晨答道：“严格说来，我们不分彼此。”
马坤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从方才的视觉效果来看是如此，但如此变化，于马坤而言，怎么看怎么想是魔道修行，而非墨家机关。
“你能随时恢复原样吗？”陈玉这时开口问道。
顾晨答道：“按照预期，应该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先测试其他。”
说罢，这具庞大的钢铁傀儡，当即在原地活动起四肢来。
其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笨拙，不似真人。
但只是随便比划几下，旁观者便能感受到其中势大力沉。
钢铁傀儡极为高大，索性天工殿内部空间同样巨大，还可以让他活动得开。
就见化身为钢铁傀儡的顾晨向前一跃。
动作看着虽然僵化，但其直线纵跃速度与距离都极为惊人。
相较其庞大的身躯，速度可以说快到不可思议。
陈玉和马坤等人面面相觑。
“拿人不好比，但对比一些大体型的妖族，这等纵跃，至少也是妖皇境界，开始引聚星晖了吧？”有人开口，语气不很肯定。
陈玉言道：“力量也不差。”
众人表情各异，但大都皱起眉头。
顾晨本人，不考虑墨家方面的造诣，以其原先魔道修为论，不过第五境的水平。
但他化身钢铁傀儡后，眼看第十境的人族武者或者大妖，都未必能比得上其体魄。
再考虑到顾晨创造傀儡所用的材料，如果价值都完整体现，那这具傀儡的身体强度，恐怕还要在很多人族武皇和妖族妖皇之上。
而且……
“按照那些原材料，应该不仅仅是塑造体魄。”
陈玉话音未落，就见那钢铁傀儡忽然抬手。
其掌心处，有紫色光华涌动。
下一刻，便有一道紫光远远飞出，命中天工殿里专门用来试验武器的标靶。
顾晨的准头显然不怎么地，紫光没有正中标靶中心，而是落在偏处。
但标靶顿时整体剧烈晃动，边缘处当场裂开。
“这小子，加了多少紫银铁？”马坤怒骂一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有人则轻声低语：“他要是再加一些蕴含虚空奥妙的宝物，是不是这个大家伙，也能像真正的武皇或者妖皇一样，破开虚空行动？”
众人闻言，都微微皱眉：“这个，恐怕还真不好说……”
大家讨论的同时，顾晨也在尽情自己的各方面实践。
直到，这钢铁傀儡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到这里就是极限了吗？”
钢铁傀儡体内传出顾晨不满的声音。
他很快停下，然后忽然抬起手掌，以紫光切割自己另一条手臂。
众人见状，又都齐齐一惊：“你做什么？”
“不用担心，感觉不到痛楚。”顾晨答道：“这正是我预期中人偶的优势之一。”
钢铁傀儡的防御力确实极高，以自身紫光进行切割，都花费一点时间，方才将自己一条胳膊卸下。
而随着紫光带来的大量消耗，这庞大的钢铁傀儡，终于彻底停滞，寂然不动。
“灵气消耗很快啊。”
天工殿内众人议论纷纷：
“最后把自己的胳膊切下来做什么？”
“看上去不像是单纯测试攻击和防御。”
“那么多稀贵材料，灵气全都彻底耗尽了吗？”
“感觉不是，应该是暂时的沉寂，我感觉人偶中蕴含有五行化生阵，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可以重新恢复。”
他们渐渐沉浸在学术研究中，议论得兴高采烈。
大明宫中，某位姓张的城主则有些哭笑不得。
……同当前世界相比，顾晨这个画风，怎么看都有些歪了。
虽说陈玉他们搞得一些发明，画风也不怎么正，但顾晨这个属实有些离谱。
而且，他这研究，眼下还有很多问题。
天工殿内，陈玉等人也察觉不对劲。
那钢铁傀儡寂静无声之后，不见其他变化。
而顾晨本人也始终不曾现身。
“他……他不会是变不回来了吧？”马坤悚然而惊。
陈玉眉头紧锁，凑到旁边上下仔细打量。
看见当初顾晨拿在手里拿个双脚下延伸出尖锐椎体的人偶，陈玉就有不祥预感。
再看顾晨将那尖锥刺进胸膛，他就更加不安。
所幸之后，顾晨看起来没有丧命。
但现在，则需要面对另一个问题。
对方可能变不回来原样了……
陈玉仰首望天，凝神思索良久之后，转而说道：“取天哭霜来。”
马坤闻言，二话不说，立马去拿。
其他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天哭霜极为稀少罕见，长安城天工殿也只保留极为少量的一点。
这东西对魔道修行者来说是大忌，因为可能影响妖血变化。
对妖族来说，如果是化作人形的妖族，也可能被天哭霜强制打回原形。
当然，因为天哭霜太过稀少的缘故，偶尔能搞到一点，也只能对低境界的小妖起作用。
总量上不去以前，这东西还是很难大规模影响妖魔。
马坤取来天哭霜后，陈玉以少许天哭霜涂抹在钢铁傀儡胸口，对应人体心脏位置。
过了片刻，庞大的钢铁傀儡骤然缩小。
最后，顾晨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顾晨本人双臂完好无损。
但他手中那个重新变小的人偶，却缺少了一条手臂，断裂掉落在一旁。
“大体来讲，还是成功了，不过有些疏漏，果然还是要实际测试一下，才能发现。”
顾晨精神有些虚弱，但神情安定。
马坤没好气的说道：“你差点变不回来了，我不相信对你的神魂一点影响都没有。”
顾晨坦然点点头：“不错，对神魂有损耗，如果傀儡失去力量后却不恢复人身，人的神魂被禁锢其中，便会慢慢消耗，时间久了，自会消散。”
他看了陈玉一眼：“是执事您用天哭霜帮我恢复？这么看来，天哭霜算是克星之一，还需要弥补这方面才是。”
众人全都没好气：“没有天哭霜，你已经死了！”
陈玉倒是心平气和：“钢铁傀儡失去力量后，天哭霜应该才能发挥作用。”
顾晨微微点头：“是这个道理。”
“你的进展比我预期中要大得多，风险也小得多。”陈玉斟酌言辞：“但仍然很危险，另一方面，你考虑过普及的问题吗？”
顾晨答道：“随着不断深入，我相信有办法进一步协调原材料的搭配，可以更强的同时还更省。”
陈玉言道：“还是不可操之过急，需要谨慎行事。”
他对顾晨温勉有加，但马坤等人，则有些不以为然。
在马坤看来，顾晨的这种离奇傀儡术，其实最大的价值，在于那条断裂的手臂。
因为那意味着，人变成钢铁傀儡后，所承受的伤害最终着落在人偶上，钢铁傀儡变回人身后，伤势不会继续反馈在原本的人身上。
如果大规模推广，便可能是一支力大无穷不会疲倦最重要不惧怕伤亡的队伍。
哪怕不是作为军队，而是用于其他大规模工程上，也有一定价值。
但是，造这么一具傀儡，比起培养出一个相同力量层次的修行者高手可能还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
在资源极大丰富以前，实在很难说有多大的实用意义。
最可能受欢迎的方向，是权贵子弟。
修行者的天赋遗传，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但不至于当真龙生龙凤生凤，到不了老鼠儿子只能去打洞的程度。
人族以外各族，相对而言更重血脉传承。
而人族修行者的天赋血脉传承则相对较少。
顶尖强者，可能出现子孙青出于蓝的情况，但也可能有虎父犬子。
这种情况下，如果长辈还要关照子孙后代，就成了一个高投入低产出的事情。
虽然常有言，那么多资源全喂一头猪，猪也能飞了，但多数时候这只是一句戏言。
但顾晨的发明，却可能真的让猪也起飞。
从这一点来讲，马坤对顾晨的研究，便不怎么感冒。
陈玉未尝看不到这方面的影响，但他还是秉着鼓励后辈的想法，给予顾晨帮助。
墨家作为新生的修行门道，还有很多不足。
想要更长远更宽广的发展，便需要包容各式各样的想法与尝试。
顾晨，是墨家这方面修行的超级天才。
他今日的试验，其实已经成功大半，完成主体框架，远远不再是一个设想。
仅凭这一点，陈玉就看好他成为墨家修行有史以来的第二个神机。
说起来，墨家修行道路截止目前，只得陈玉一个人达到神机。
余者最高为马坤，目前仍是第九境的矩子。
顾晨，则有可能后来居上。
“不得不承认，他有这个潜力，天资更在我之上。”
陈玉、马坤二人私下聊起来，马坤也承认这一点：“可惜他研究的方向，我不喜欢，如果这份才能可以用在造福更广大众上就好了。”
陈玉微笑：“他的思路虽然有点剑走偏锋，但跟荒唐邪恶完全不沾边，便由得他去吧，我只希望，能有越来越多他这样的天才涌现。”
马坤颔首：“是啊，那时候，墨家才算真正成气候，而不是现在要陛下扶持。”
他看向陈玉：“说起来，神机五重境界，你都有数了吗？”
陈玉颔首：“除了第十境称为天工外，接下来四重境界，我打算分别命名为百炼、鬼斧、神工和力穷。”
马坤咀嚼对方所言：“力穷……人力有时而穷吗？明明是我们墨家的第十四境，神机的巅峰，居然叫这个名字吗？”
陈玉笑笑：“虽说第十境便有巧夺天工之名，但更多是我个人一点美好的期望，或者说是妄想，咱们的第十境，距离真正的巧夺天工还差得远呢，如果咱们也能有第十五境的话，相信才是真正以人力夺天地造化！”
马坤闻言，面现向往之色：“以人力夺天地造化，真正的巧夺天工吗？真希望能有那一天啊！”
陈玉拍拍他肩膀：“一定会有的。”
683.宋皇
天工殿内，陈玉等人心中振奋不已。
大明宫中张东云则是哭笑不得。
这画风，眼下可属实是歪的不成样子。
好吧……实事求是地讲，他心中对顾晨的发明还真有了几分期待。
不过对方当前的进度，还差很多。
例如以张东云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顾晨傀儡化之后，能源供应或者动力源，是位于心脏位置。
如果能摧毁其心脏，那至少可以立即叫这个傀儡停止活动。
不过，顾晨关于傀儡代死的创造，颇为值得肯定。
以他当前的造诣，修为实力必须高到一定程度的强者，才能从根本上抹消这个傀儡，同时也抹消变成傀儡的人，叫傀儡无法代死。
按照双方境界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是极为夸张，极为精巧的创造。
如果以这一点来衡量顾晨，那张东云觉得，对方已经毫无疑问在墨家修行道路上埋入神机之境了。
并且，他还有很多改良和提升的余地。
换言之，他的傀儡还能更强。
当前基础上，如果给他更好的材料来建造傀儡，那也能造出更强悍的傀儡。
不过，正如陈玉他们考虑的那样，同等规模投入，能堆出更强的修行者。
于是，问题的关键便着落在资源是否丰富和资源分配权归属上。
大明宫中，张城主摇头失笑。
顾晨，可能只是考虑技术上的问题。
但他这个发明，某种程度上会关系到社会架构。
当然，在长安城范围内，张城主会把握好各方面细节。
顾晨他的创造研究，也还需要很长时间来慢慢积累。
张东云关注过一段时间后，便先全权交给陈玉处理。
他自己的注意力则转到其他方面。
大宋神朝那边，宋皇赵匡明，召见了霍一鸣。
事实上，这不是赵匡明第一次召见代表长安城而来的霍一鸣。
此前，他便已经见过霍一鸣一面。
不过，双方没有实质性的交流，更多是礼节性的会面。
用张东云的话来说，更像是赵匡明在摆谱立威。
当然不是说直接给霍一鸣、长安城一个下马威。
第一次接见过霍一鸣后，宋皇就将接待工作交给了其臣下，继续同霍一鸣打交道。
不过，这些大宋重臣接待霍一鸣，也没有就双方来往有实质性交流，更多是带霍一鸣周游星系。
宋皇赵匡明，乃东方苍天武道第一人。
大宋神朝，也是东方苍天内最庞大的类世俗皇朝势力，占据最广阔星域，统御最海量的人口。
多方世界，一起置于大宋神朝的统治管理下。
霍一鸣随同大宋重臣，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参观过去。
能见到什么，自然是在大宋神朝的控制之下。
但对于这方星海神朝的威势，霍一鸣也有了全方位的认识。
通过他额头上的符印，张东云同样跟着游览一番。
彰显实力也好，出于礼仪也罢，反正霍一鸣是被大宋神朝上下招待得明明白白。
相应地，游览过程中，大宋神朝上下也会给霍一鸣打听长安城的情况。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霍一鸣心中同样有谱。
只不过，对方如此姿态，让他感觉交流起来实在有些云遮雾罩，不够直接。
如果双方真的要有深入联系，最终还是要着落在一些关键之处。
大宋神朝如此做派，叫人隐隐感觉到几分自傲之余，还叫霍一鸣感觉，他们似乎在迟疑不决。
张东云一路看下来，都没有出声提醒霍一鸣。
但他感觉，以宋皇赵匡明雄踞东方苍天多年的历练和决断，恐怕对方早已经有了打算。
只是，打算未必对长安城有利。
大家一起耐心纠缠了些时日后，宋皇赵匡明终于第二次召见霍一鸣。
霍一鸣心中微动，直觉这次对方应该有真正表示了。
属于宋皇，位于山巅的寝宫，大宋群臣都不得入。
霍一鸣也同样只能在半山腰的宫殿中觐见。
他站在宫殿中，身旁则是一个白发老者和一个身披重铠的高大中年男子。
前者是大宋神朝太师。
看似普通，仿佛俗世间一老者，实则却是儒家第十六境的亚圣。
整个东方苍天范围内，除了斗室书院外，这老者便是有数的儒家文圣。
至于那位身披重甲的男子，同为武者，给霍一鸣的压迫感更加清晰。
此君则是大宋神朝太尉，武道第十六境的古帝。
大宋神朝自宋皇赵匡明之下有数的顶尖武道强者。
两人随同霍一鸣，一起在大殿中觐见。
大殿内不见宋皇身姿，但他的声音同时在三人耳边响起：
“长安城主降服了太清先生、相元真人？”
霍一鸣沉静答道：“相元真人，确实为陛下擒拿镇压，至于太清先生，则是留在长安做客。”
对于他这个回答，大宋君臣都不置可否。
太清先生曾以第十五境的修为击退第十六境的相元真人，如今消息早已传开，不是秘密。
其人性情，大宋君臣也有耳闻。
如此人物，来去随意，想要将之固定留在某地，那不是强留也差不了多少。
能擒拿相元真人同时强留下太清先生，长安城实力如何，不必多言。
何况，上清道人的事情，大宋神朝这边也略有耳闻。
这还没算佛门那边两位罗汉……
对于霍一鸣当着宋皇的面儿称呼长安城主为“陛下”，大宋君臣也都没有纠结。
“小友可为朕传讯给长安城主，方便时，朕欲回访长安。”宋皇声音再次响起。
684.最大的威胁
“晚辈会将宋皇陛下的话带回。”霍一鸣向宋皇行礼。
虽然宋皇没有更多表示，但既然提出打算亲自前往长安，显然是表达了相当大的善意。
可以说是一种近乎有意结盟的倾向。
潜台词亲自回访后如果没有大意外，基本就等于将双方盟约定下来了。
不能说宋皇将自己姿态摆得低，至少表达出很大的诚意。
霍一鸣心中诸多念头闪过，面上不动声色，只表态负责传讯，一切由自己城主定夺。
不知何处，宋皇声音传来：“许卿，代朕送客。”
大宋神朝太师许济诚向前方行了一礼：“老臣遵旨。”
霍一鸣同样行礼：“晚辈告退。”
另一边，披重甲模样的大宋神朝太尉魏完也向霍一鸣微微颔首：“霍小友天纵之才，祝愿你早日更上一层楼，成就武神境界。”
“谢前辈抬爱。”霍一鸣谢过许济诚后，同许济诚一道离开。
魏完目送二人出了这间大殿，自己则没有走，转身重新面向前方，微微低首等候。
果然，宋皇的声音再次响起：“查得怎样？”
魏完神情肃穆：“炎黄界，在向外扩张，当前进展尚不大，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于虚空中建立一个个小世界作为前哨，想来会不断扩大，所谋非小。”
宋皇没有再开口。
魏完汇报过后，闭口不言，大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良久之后，宋皇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血麒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他一动问，魏完便立马又开口答道：“禀陛下，血麒魔尊意图剿杀麒麟一族，被长安城和斗室书院破坏，血麒魔尊同路圣人之间爆发大战，不过目前已渐渐平息，具体结果尚有待进一步确认。”
“那些麒麟呢？”宋皇问道。
魏完答道：“有部分麒麟，入了长安城，具体名单正在查。”
大殿中又是沉默多时。
半晌后，宋皇声音重新响起：“联络血麒魔尊，告诉他，地方他定，朕要见他一面，就在近日。”
他这次开口，下令不停：
“命人前往雷霆谷，邀约会盟。
继续密切关注长安城和斗室书院接下来动向，但对长安方面尽量隐蔽。
通过备用渠道不着痕迹将长安城霍一鸣踪迹通知阿难净土和太乙门。”
“臣遵旨。”
宋皇连串命令下达，魏完神色不改，低首应诺。
他心中自不平静。
宋皇已有决断，看似向长安释放善意，其实却是虚与委蛇。
大宋神朝，夔牛一族雷霆谷，再加上血麒魔尊的势力，才是真正的联盟。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宋皇未尝不想联络佛门和儒家斗室书院，但那两家同太乙门已经成了一个整体。
宋皇本就欲灭太乙门而后快，又刚跟斗室书院路圣人大战一番交恶，于是只好放弃这方面选择。
释、道、儒三家组成另一个联盟也好。
由他们在明面上先消耗长安，然后大宋再徐徐图之。
不管佛门还是太乙门，都在长安吃了太多苦头，甚至连斗室书院也吃了不少憋。
给他们截获霍一鸣的消息，不管是报复也好，谋求长安乃至于大宋决策信息情报也罢，他们多半都会动手。
长安此前表现并不激进，很少主动大规模出击，更多是稳步慢慢扩张按照自己的步调来。
这次如果给他们吃个大亏，说不定他们会坐不住，主动出击，跟释道儒三家联盟决战。
有必要尝试打乱长安城自顾自稳定扩张的步调。
魏完深知，自家陛下最终判定长安城是敌人，甚至是比释道儒更紧迫敌人的主要原因，就是长安看似缓慢，但稳定向外围造陆造城造世界扩张的动作。
这代表了长安城主坚定而炽热的扩张野心。
炎黄界仿佛深渊无底洞，吞噬一切外来人与物，已经证明，凡是长安城稳稳占据的地方，就仿佛彻底成了铁桶江山，外界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看着长安城现在实力范围还小，不能和释道儒三家也不能和大宋神朝、雷霆谷相提并论，但却仿佛热水中一滴油一样炸裂又显眼。
于宋皇而言，长安给他带来威胁感，远强于其他对手。
对这个境界的强者来说，心血来潮如此预感，基本就等于事实。
长安城如此扩张，一定是大宋神朝最大的敌人。
其势力范围现在看着小，但不断扩大，如果有朝一日挨到了大宋的疆域呢？
大宋退不退？
往难听了说，释道儒甚至妖魔，全都可以退可以低头，唯独大宋不行。
否则枉称一方人皇。
魏完向宋皇告退之后，当即下去安排。
大宋神朝表面看上去仍然安宁，但暗地里这庞大的星海皇朝，开始轰鸣运转起来。
霍一鸣离开，身在长安城炎黄界大明宫里的张城主听不到大宋君臣晚些时候的对话。
不过，他在别的方面有所发现。
炎黄界以外虚空中，一座卫星城里，闯进不速之客。
对方掩饰虽好，却不可能瞒得过张东云。
这里毕竟不是毋明界。
很多外界势力都把毋明界当做窥视打探炎黄界长安城的渠道，虽说不至于被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但与外沟通，不可避免有多家势力细作活动。
长安城外围新建许多小世界，仿佛外围据点，自然也引得许多人前来打探。
但这些小世界里，已经有三座卫星城。
卫星城虽小，但只要进来，就就跟直接进长安城没有分别。
哪怕细作没有小动作，只是像普通人一样拿眼打量，其内心波动也被张东云尽收眼底。
“宋朝的……不是第一批了……”张东云没有第一时间动这些人，转而沉思起来。
正思索间，张东云心中又是微微一动。
居然另有人进入自己的卫星城，然后二话不说将那个大宋细作擒拿。
“云国界风阳山李古群，冒昧前来，求见长安城主。”来人将那细作送给长安中人，然后恭敬求见。
张东云饶有兴趣，等着对方来到大明宫，方才开口：
“朕记得，云国界是宋朝治下一方世界？”
685.不做朋友，那便为敌
“禀陛下，云国界此前确实在大宋神朝治下。”
李古群向张东云低首：“但在下对这方世界有足够掌控力，因而特来将云国界献给陛下和长安。”
张东云不动声色，无敌城系统加持下，审过对方心中所想。
讲的是真话……
至于原因，张东云也大概了然。
不过他面上并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下方的李古群。
感受到张东云的视线，李古群只觉大山压顶一般。
仅仅目光，便让他这个第十五境的武道神君几乎有窒息的感觉。
李古群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在下并非朝三暮四之辈，实在是因为宋皇赵匡明无容人之量，对在下和风阳山这些年来皆多番打压，在下实在不堪受辱，因而背离大宋神朝。”
张东云静静看着对方，仍然没有多言。
大宋神朝有武道第十六境的太尉魏完，宋皇赵匡明可以容得下，那他不至于容不下还是第十五境的李古群。
双方之间的矛盾，除了意气之争，也有些利益冲突。
不过对这一点，张东云并不排斥。
他审视对方片刻后，方才淡淡开口：“朕也修行武道。”
李古群低首答道：“陛下容人之量，愿强过赵匡明，在下听闻，长安城里包罗万象，只要忠于长安，不管是谁，长安都不会慢待，在下统领风阳山一脉传承，愿献上云国界，向陛下和长安效忠。”
张东云语气不置可否：“朕的特使，不久前正出使宋朝。”
李古群忙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正有一事向陛下禀报，大宋神朝心怀不轨，派细作暗中靠近炎黄界查探，分明对长安城饱含敌意！”
他向张东云再行一礼：“在下冒昧，已经将细作擒拿，特带来长安，陛下命人一审便知。”
张东云言道：“这倒奇了，宋朝不对付斗室书院、太乙门，反倒来同朕为敌？”
李古群此刻的话倒是充满真心：“这正是陛下您与宋皇赵匡明的不同之处，您的心胸度量，实在胜过赵匡明太多，在赵匡明心中，您与长安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张东云淡然一笑：“你倒清楚他的心思。”
李古群有些感慨：“让陛下见笑了，在下不敢隐瞒，我风阳山在宋朝压迫下，实在已经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在下日夜所思，都在宋朝内外。”
他微微抬首，迎上张东云的视线：“东方苍天千万年来，基本没有过两个人皇同时治世的先例，赵匡明在这方面，亦不能免俗。”
张东云闻言笑笑：“苍茫寰宇，何止一个东方苍天？”
他话是这么说，心中则同样有些感慨。
往小了说，一山不容二虎。
往大了说，天无二日。
路圣人、血麒魔尊、鸿轻道祖甚至夔牛王这些顶尖强者，或可同宋皇赵匡明大面上平安相处。
但同为武道的第十七境人皇，却是赵匡明最直接最迫切的敌人。
恰好，有关十二阎罗之首“邪皇”明同辉的传闻中，这也是一位武道强者。
无人知道曾经的邪皇，如今的长安城主修为实力到底几何。
但通过大家已知的战绩，怎么看也是第十六境以上。
这直接触及宋皇赵匡明的红线。
于张东云来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做不出盟友，还可以做守护历练……不是，还可以做敌人嘛。
张城主如今渐渐不再像以前那样饥不择食，生生逼反一些人，毫无节操下限去抓钱奴历练点数。
外界如果有谁对长安表达善意，张城主还是很乐意表现自己风度和友好的。
但如果要做敌人，那他同样欢迎之至。
不管对斗室书院，还是对大宋神朝来说，都一样。
对方先前当着霍一鸣的面儿，表现出来的友好态度，看来只是伪装。
出于伪装的角度考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们应该不至于难为霍一鸣，不过也说不定。
毕竟还有借刀杀人一说。
张东云心中一边思考，一边给城中人做些安排。
至于当着李古群的面，从李古群的视角来看，城主陛下始终处变不惊的模样。
“入我长安城，便要守我长安的规矩。”张东云看着李古群，近乎每次来新人的例行公事，开口说道。
一直悬着颗心，等待最终宣判的李古群心中顿时长松一口气。
他当即向张东云拜倒：“谢陛下隆恩，在下同风阳山上下，定当严守长安规条，誓死效忠陛下。”
张东云颔首：“为长安立下功勋者，朕自不会亏待。”
李古群改了自称：“臣时刻谨记陛下教诲。”
“云国界，你们风阳山一脉，仍然可以停驻。”张东云言道。
李古群沉着地点点头。
这一点，有毋明界森罗剑宫先例在前，他自然已经有所了解。
至于说毋明界、云国界中都会有自炎黄界而去的长安直属人马，同样是预料中的事情。
李古群当然不会拒绝排斥。
倒不如说，如果长安城炎黄界本土不派人去云国界，他才要担心。
不过，张东云看了对方一眼后，继续说道：“除了云国界外，风阳山一脉也可以整体迁移到炎黄界，但如果你当真有雄心壮志，那朕有另一个选择给你。”
李古群深吸一口气：“请陛下吩咐。”
“攻下另一个宋朝统治的世界。”
张东云淡然道：“如果你成功拿下，这个世界就是你们风阳山的，炎黄不会再另外派人。”
李古群微微一默。
他心中不禁慨叹，相较于暗中算计的宋皇赵匡明，长安城主实在是自信太多。
接受风阳山和云国界的投诚，便等于是跟大宋神朝撕破脸。
既然双方做不成盟友，对方反而搞小动作，那只拿下云国界怎么够呢？
不动手则已，动手，长安就要更多。
光明正大跟大宋神朝宣战。
有释、道、儒这样对手在旁的情况下，长安城主仍然不惧再多添一位人皇做敌人。
“如果你能拿下不止一方世界，那就看你和风阳山的本事了。”
张东云淡然道：“朕只有一个要求，敌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686.历练点数狂涨
李古群此刻神情已经恢复冷静。
他郑重向上方张东云叩首行礼：“谨遵陛下教诲，在下这就动身返回云国界安排。”
张东云目送李古群离开，微微一笑。
对方来到无敌城中，便已经被他落下印记。
有李古群出手，便等同于为长安效力。
他即便不能成功平定一方世界，但只要在这个征战过程擒杀够分量的对手，便可以触发捍卫任务，成功微微长安城赚取守护历练点数。
李古群没有让张城主失望，其行动力非常突出。
返回云国界后，他第一时间先统帅自家风阳山门人以及亲善依附风阳山的其他势力，很快将云国界稳定。
长安城炎黄界方面，便顺水推舟，很快有专人前往接应处置。
风阳山上下，则在李古群率领下，近乎倾巢出动。
很显然，李古群心中也思考过，是否拿下其他世界，以争取在长安城立下功勋。
他眼下没有太多犹疑，便选好接下来的目标。
一方名为紫漠界的世界。
紫漠界此前，同云国界一样，都在大宋神朝治下。
并且这方世界位于大宋神朝势力范围边缘，且靠近长安城炎黄界方向。
长安城拿下紫漠界，便等同跨出征服宋朝的第一步，建立第一座桥头堡。
而这方世界里，因为资源相对贫瘠的缘故，多年来一直不曾出过第十四境之上的高手。
对李古群和风阳山而言，这无疑也是个把握更大的对手。
第一时间将紫漠界挑出来，李古群属实用心良苦，显然早就打探侦查，暗中谋划。
现在忽然雷霆一击，不到半天功夫，便直接横扫紫漠界里两个本土顶尖圣地，打得紫漠界上下措手不及，甚至完全回不过神来。
身在长安城大明宫里的张城主，通过李古群额头上的符印，观看这一切的进程，自然无比满意。
李古群出于自家实力的估量，挑选一个没有第十四境以上对手的世界做目标，也正合张东云的意。
万一对面有个第十五境的，即便李古群能战胜甚至击杀对方，也可能因为系统设定的缘故，被这个第十五境的目标“吃”掉不少第十四境的目标，白白浪费大量守护历练点数。
这就不是张城主想要看到的结果。
一群第十四境，谁也不会“吃”掉别人，然后都被长安中人解决掉，一一兑现自己的价值，这才是张东云心中期望。
他现在筛选目标的时候，紫漠界其实正是其中之一。
李古群选择紫漠界下手，同他不谋而合。
张东云自然也就不会干涉对方。
李古群的修为实力，也确实霸道，第一波动手，连挑紫漠界几大修行圣地，先后同四个第十四境高手交锋。
结果，当场击杀二人，更生擒二人。
四个第十四境高手，一个都没能走脱。
对张城主而言，直接便是两万四千点守护历练入账，结果叫他颇为满意。
已经修成第十五境，成就武道神君之身的李古群，对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第十四境高手来说，无疑都占据绝对优势。
除了极少数特例外，第十四境修为的人虽然已经堪称人间巅峰，但面对武道神君，莫说没有胜算，想正面对抗都难。
只不过，武道神君也不一定能做到百分百把握，将第十五境之下的对手当场击杀。
对方多少有一定逃生的可能。
但李古群此次出手，拿出十二分的精力。
既然已经投了长安城，他便不做保留，全力出手。
张东云的话，他牢记心头。
风阳山主李古群本就是原先整个大宋神朝第十五境高手中的佼佼者，他此刻全力以赴严阵以待，紫漠界的众人便纷纷悲剧。
对于李古群突然杀到，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遭殃。
直到紫漠界里众多高手放下自家内部矛盾，联起手来一致对外，才让李古群的脚步放缓一些。
不过，也只是放缓。
纵使众多第十四境高手捐弃前嫌，齐心协力，想要围杀第十五境的李古群也希望渺茫。
李古群稍微灵动一些，对手便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
不过如此一来，李古群便做不到先前出手必杀，交锋中渐渐开始有漏网之鱼逃亡。
有人逃出紫漠界，向其他世界的亲友高手，向大宋神朝求援。
但相应的，紫漠界中人，也开始有人向李古群，以及李古群身后的长安城低头。
对于张城主来讲，就是看着自己系统中的守护历练点数，开始疯狂上涨。
687.截人
平心而论，李古群挑选的目标紫漠界，属实找了个软柿子来捏。
不管是这一方世界中圣地的数量还是高手的数量，不仅无法同炎黄界这样浩大的世界相比，比之李古群原本所在的云国界，都显得弱势。
不过，因为没有第十四境以上高手的存在，一群第十四境修为的紫漠界修行者，无法彼此“吃”掉各自所代表的历练点数。
随着李古群征服紫漠界大半，张东云在长安城眼看着七万多点守护历练，先后到账。
对他来说，这等于立马又能建立两座卫星城。
如果李古群再多努努力，张城主扩建三座卫星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加上之前已经建好的三座，距离最终目标八座卫星城，渐渐开始见到彻底成功的曙光。
不过，张东云眼下没有离开长安城本身前往外间虚空。
他的注意力，被另外一边吸引。
张城主坐在大明宫内，身前一副光影画面浮动。
画面中呈现的景象，却是黑暗的茫茫宇宙，被琉璃佛光照亮，一片温暖明亮。
只是这温暖明亮中，却不剩多少祥和宁静。
画面正是源自霍一鸣额头的符印。
入眼处除了茫茫佛光之外，更有经久不息的禅唱梵音，源源不断袭来。
霍一鸣置身佛光内，抬头望去，一片金光闪闪，自己仿佛被一口大钟凌空笼罩。
低头看去，大钟下方也不是去路，而是一片巨大的“卍”字符。
佛法宣讲之下，近乎封锁了四方虚空。
“我佛慈悲。”
佛唱梵音不断传来，仿佛暮鼓晨钟，令人心神为之一醒，又似乎陷入迷茫。
霍一鸣便感觉自己的心神，受到外来力量的影响。
“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禅唱声令人仿佛身入佛国净土中，恨不得便随此声音而去，往登极乐世界。
霍一鸣已然武道第十四境威镇寰宇的修为，登临武皇巅峰境界。
虽说武者不主修精神，但气血强盛则鬼神难近，心神意志自然坚韧。
能影响第十四境武者的心神，来者自然是第十四境之上的佛门高手无疑。
“阿难净土，还是慈航净土？”霍一鸣抱元守一，镇定自身神智。
他也不答对方的话，直接扬刀出鞘。
于是便见一条黑龙仰天咆哮，从大钟底下，直冲向上。
霍一鸣没有从下方“卍”字符处突破，而是看似硬碰硬，以自身刀锋，正面冲击笼罩自己的佛光大钟。
他心神凝练，感知敏锐，第一时间察觉，下方“卍”字符后，另有埋伏陷阱。
正面硬碰，破开大钟，才是真正突围的机会。
黑龙咆哮间扑在大钟上，大钟剧烈震荡，发出悠远钟声，不断向外围宇宙四方激荡。
随着钟声飘荡，大钟承受的冲击力，似乎也被就此卸去。
反而是大钟反震之力，悍然震碎了那黑龙的龙首。
不过黑龙龙首破碎，并不消散，转而一分为九。
九条黑龙，继续冲击佛光大钟。
这一次佛光大钟没能再抵挡住黑龙冲击，被黑龙生生破开一道缺口。
霍一鸣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钟外。
他面上苍白了一瞬，但很快有黑气笼罩闪烁，下一刻面颊便重新恢复红润。
不过，如此一来，他身形在半空中，难免微微一顿。
就这么一顿的功夫，另有一面大鼓出现。
大鼓亦是由佛光构成，这一刻在宇宙虚空里敲响。
鼓声激荡，显化朵朵莲花，重新包围霍一鸣。
霍一鸣目光冷静，但心中略微一沉。
他先前感觉没错。
那大钟下“卍”字符外果然有埋伏陷阱。
便是这一面大鼓。
佛家钟鼓齐鸣，今天来这里截击他的人，赫然有两位佛门第十五境的罗汉。
霍一鸣神情郑重，显化大鼓挡在他面前的阿难净土成缘罗汉，心神同样一凛。
对方的修为实力，更在他们预估之上。
另一位阿难净土佛门高手雨静罗汉，第十五境修为的佛家神通，大钟镇压，居然还没能压住霍一鸣，给他硬生生冲出来。
这倒不意味着他就胜过雨静罗汉。
毕竟雨静罗汉这次出手没有杀心，而是想要生擒对方带回阿难净土审问套取情报讯息。
但照方才来看，如果只雨静罗汉一人，恐怕还真拿不下对方，可能给这个第十四境的后生晚辈走脱。
成缘、雨静二僧都神情郑重，不敢有分毫轻视之意。
两位第十五境的佛门罗汉一起全力出手，这一刻钟鼓齐鸣，仿佛响彻整个宇宙。
佛光凝练，形同实体，临时在这片宇宙中显化一方佛门净土。
佛门净土落下，将霍一鸣困在当中。
霍一鸣心头警醒，但无畏惧。
他身形一晃，原本九条黑龙，进一步分化，数量越来越多，在佛光净土里四下冲撞。
看似力量分散，然而越来越多的黑龙，竟似乎渐渐凝聚成一团黑色的乌云。
乌云缥缈，却仿佛藏有犀利至极的锋芒，激荡间，叫佛光净土内部都千疮百孔。
成缘罗汉和雨静罗汉不得不一起全力出手，加固净土。
他们担心长安城有高手支援，是以不敢跟霍一鸣不断耗时间。
两大佛门罗汉出手渐渐放开顾忌，即便将霍一鸣重伤，只要留下一条命在能带回阿难净土就行。
但在这时，佛光净土赫然又出现一朵乌黑中夹杂血红的云团落下。
688.佛门援兵
透着血红的乌云，落在净土上，净土微微一晃。
雨静罗汉同成缘罗汉见状，都微微皱眉。
二僧皆双掌合十，默诵经文。
琉璃佛光闪动间，将乌云隔绝于外。
乌云则摇身一变，化作一头双目血红，浑身漆黑的麒麟。
这黑麒麟不复德兽正大堂皇之威严，取而代之者，则是极度的血腥残暴，令人心悸。
血目黑麒麟周身上下鳞片开合间，有滚滚黑气从中透出，迅速蔓延周遭宇宙虚空，化为更为广阔，仿佛无边无际的乌云。
这是一位魔道第十四境，修成魔道真身巅峰，练就慌神的魔头出手。
赫然正是修练麒麟之变的王慎行。
他此刻显化荒神，魔氛顿时侵染四方。
此前接引麒麟一族入长安城，不计较长安城对他的赏赐奖励，只说他得麒麟一族指点，便受益匪浅。
虽说叫麒麟一族感官复杂，但王慎行属实是修行魔道的天才。
本就天纵之才的他，再经长安城张东云奖励指点，终于紧随霍一鸣之后，成功更上一层楼，突破至第十四境。
魔道麒麟之变强大，王慎行本人又天赋绝伦，此刻他出手，叫两位佛门罗汉也无法置之不理。
不过，第十四境同第十五境之间始终相隔天堑。
雨静罗汉多分出些注意力到王慎行这边，佛光顿时将血目黑麒麟挡住。
澄澈清净的琉璃佛光照耀之下，更是阻止王慎行魔道荒神的侵染，使之难越雷池一步。
只是，被王慎行这么略微一打岔，佛光净土已经有了瞬间动摇。
哪怕此后净土立即重新恢复稳定，但就在这动摇的刹那时间里，原本被封在净土内的另一朵乌云，成功破开一线缝隙。
霍一鸣人与刀合，化作一丝丝黑气，从佛光净土中冲出。
眼见霍一鸣成功脱困，王慎行目的达到，并无一定要跟两位佛门罗汉见个高下的意思。
血目黑麒麟立马也化作一线血光，同那丝黑气一同朝远方遁走离开。
以他们二人的修为实力，能否胜过两位佛门罗汉，兴许还要挂个问号。
但互相关照，一心突围想走，则毫无难度。
“多谢。”
霍一鸣开口向王慎行道谢。
“都是效命长安，不必客气。”
王慎行回应听来仍有些冷漠，但霍一鸣心头反而一轻。
自当年决裂，此后虽说霍一鸣之事真相大白，但原本交情甚笃的二人，如今始终仍有些尴尬隔膜。
直到方才一刻，大家终于有了些回到当初的感觉。
二人身形不停，避开身后佛光，迅速远遁。
雨静罗汉同成缘罗汉担心另有长安城高手赶来支援，此刻一时间陷入迟疑中，犹豫是否追赶。
就在这时，突然有更宏大的佛唱禅音在宇宙响起。
一尊宏大的菩萨像，竟忽地现身。
这菩萨一伸手，霍一鸣所化的一丝黑气同王慎行所化的一线血光，竟像是身不由己，主动投向那菩萨的手掌心内。
霍一鸣、王慎行心中同时凛然。
他们眼前的宇宙，这一刻仿佛都被这菩萨端在掌心上。
所以任他们如何飞遁挪移躲闪，最终结果都还是落入对方掌中，形同自投罗网。
雨静罗汉见了那佛门菩萨，感到陌生。
不过成缘罗汉这时双掌合十：“是东南阳天的光智慧菩萨，我昔年同师父去东南阳天做客时见过。”
“贫僧受阿难师兄请托，特来东方苍天相助一臂之力。”那菩萨开口说道。
雨静罗汉同成缘罗汉一起向对方行礼：“多谢师叔。”
“好说。”光智慧菩萨说话间，手掌五指收拢。
霍一鸣、王慎行落在其掌心，顿时便感觉周遭世界像是一起倒卷。
面对一尊第十六境的佛门菩萨，他们眼下的修为境界，便显得有些低了。
光智慧菩萨出手，仿佛可以席卷寰宇。
霍一鸣二人都非束手待毙之辈，即便面对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仍各出全力抵挡。
有那么一瞬间，光智慧菩萨的手掌五指，居然无法合拢。
光智慧菩萨另外一只手立在胸前：“看来年岁都不大，天赋实力却都如此出众，以小见大，这长安城其他人果然不同凡响。”
成缘罗汉在一旁说道：“慈航净土的几位师兄，转述先前炎黄界我佛门同道的经验，曾提及得到文殊舍利的雷瀚施主，今日观这个霍一鸣出手，修为传承倒似乎同雷瀚有些相似。”
“我来之前，听阿难师兄讲过，雷瀚在长安城败亡，文殊舍利也落入长安之手。”
光智慧菩萨言道：“纵使不能用这位霍施主换回文殊舍利，但想来也能通过他了解更多详情真相。”
雨静罗汉问道：“师叔，家师同您一起回东方苍天了吗？”
光智慧菩萨答道：“我先行一步，他与千树佛同行，正拜访其他我佛门同道。”
成缘罗汉、雨静罗汉双张一同合十：“我佛慈悲，愿早日降服长安，寻回文殊舍利。”
光智慧菩萨微微颔首，手掌五指收紧，仿佛牢笼，将霍一鸣、王慎行二人关押。
远在长安城大明宫内的张东云，此刻神情闲适随意。
“一鸣武道天赋不错。”他犹有心思同身旁人交谈：“只论武道一途，他不逊色其父，甚至有青出于蓝的征兆。”
坐在旁边的玉清道人微微颔首：“武道方面，你的眼力自然不会错。”
稍微顿了顿后，道人开口：“当真不用我去？”
张东云微笑不语。
二人说话间，面前的光影图像中，已经呈现霍一鸣、王慎行被光智慧菩萨擒拿的场面。
但与此同时，光智慧菩萨原本智珠在握的面上，忽现惊色。
照耀四方的佛光，猛然黯淡了一瞬。
宇宙像是因此恢复原本的漆黑。
但似乎比原本模样，更加晦暗幽深。
不见星光，不见尘埃，寂静无声，原始而又纯粹。
直到佛光与这黑暗接触，仿佛将世界分隔成两半。
这时，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方才从中徐徐现身，迈步走出。
他速度看似缓慢，但下个瞬间，已经到了光智慧菩萨身边。
来者抬手，抓在佛门菩萨手腕上：
“把我儿子，放下。”
689.重出江湖
见到来人，三位佛门高手皆是一惊。
通过此前已陨落的空山罗汉等人之口，雨静罗汉、成缘罗汉都知道，当初“龙魔大帝”雷瀚才是跟文殊舍利最初关联的人。
之后大家都以为雷瀚已经败亡于长安城，文殊舍利自然落入长安之手。
不曾想，对方竟然没死，今日更出现于此，修为更已经达到第十四境之上。
两位佛门罗汉皆是净土有数强者，历经漫长岁月，见闻广博，眼力精准。
他们一眼便看出，雷瀚分明是武道与魔道，双双成就第十五境！
无相天魔。
武道神君。
同时集于一人之身。
并且，其人修为实力精纯卓绝，远非常人可比。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光智慧菩萨虽然不以肉身神通见长，但不管怎么算，都是第十六境的佛门菩萨。
雷瀚一现身，能一把抓住光智慧菩萨的手腕，让三位佛门高手都措手不及。
光智慧菩萨手臂一挣。
雷瀚的手只是晃了晃，却没有被震得松开。
“我佛慈悲，施主便是雷瀚？”
光智慧菩萨说话同时，手臂上生出朵朵莲花。
莲花一现，烦恼自消。
雷瀚顿时感觉自己拿不住对方手腕。
不过。他目光澄澈而又冰冷，没有分毫动摇。
其手臂，也马上随之生出变化，幽暗一片。
无边幽暗，仿佛宇宙之初，万物肇始，一切变化都随之消失。
光智慧菩萨的手臂便也无法继续挣脱出来。
其佛门神通显化的莲花，仿佛投入幽暗深渊，顿时被吞噬，消失不见。
菩萨略微有些惊讶。
他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掌。
霍一鸣、王慎行顿时得以脱困。
不过光智慧菩萨的手腕上亮起无穷佛光，佛光呈现金刚之象，坚固不坏，万劫不磨。
无边幽暗便被隔绝于外，无法继续侵蚀佛光。
光智慧菩萨一翻手腕，成功挣脱出来。
一位第十六境的菩萨，修为惊人，有境界优势的情况下，终究还是冲破了雷瀚原暗不灭体的束缚。
只是以光智慧菩萨的实力也需全力以赴，无法分心于继续镇压霍一鸣二人。
霍一鸣和王慎行二人脱困之后，见了那个仿佛置身无边幽暗中的黑衣男子，心情所受冲击，不比佛门三人来得少。
雨静罗汉同成缘罗汉这时则连忙冲上来，两边夹击雷瀚，助光智慧菩萨一臂之力。
“留神！”菩萨却发一声喊。
他心灵修行强大，隐约感觉到不妥。
雨静罗汉以佛光显化大钟。
成缘罗汉手中却多出一条禅杖，挥舞间几乎可以打爆一方小世界，刚猛之初近于同境界的武道强者。
两大佛门罗汉一法一武，无需沟通，配合默契。
然而雷瀚半边身体保持幽暗，另外半边身体却化作不逊色于佛光的明亮光辉，耀眼夺目，身躯透明仿佛虚幻。
原暗不灭体，化解雨静罗汉的佛法神通。
辉耀不死身，迎战成缘罗汉刚猛精妙的佛门禅武。
两位第十五境强者的攻击，被雷瀚视之如无物。
佛法大钟凝结成实质的钟声落在原暗不灭体上，让幽暗荡漾起波纹，但全然影响不到雷瀚本人。
分天裂地的禅杖，更是直接打空。
反倒是雷瀚左右伸出的双手，抓向两个对手。
幽暗所化的右手，如雾似幻，轻易穿透雨静罗汉的佛光防御，捅到对方身前。
光辉所化的左手，则直接打断了成缘罗汉的禅杖，兀自去势不停，继续向前。
“这就是炎黄界那边曾经提过的原暗不灭体和辉耀不死身吗？”
雨静罗汉、成缘罗汉都心头沉重。
耳闻为虚，眼见为实。
亲身经历的感受，实在比听人提醒强烈太多。
真交上手他们才能体会当年净华、智远上人、舍音大师等人的无奈。
完全打不穿对方的防御！
反过来自己的防御在对方眼里跟纸糊的一样。
不管法术神通还是肉身武道，他们完全拿雷瀚没办法可想。
只换了一招，两位佛门罗汉就得出共识，一起避敌锋芒，不再跟雷瀚硬碰。
面对进逼的雷瀚，二僧同时抽身后退闪躲。
后退同时，二人一起变招。
原本施展佛法神通的雨静罗汉双掌抬起，换用佛门禅武阿难神掌，迎战雷瀚的原暗不灭体。
而先前施展禅武的成缘罗汉弃了已经断成两截的禅杖，佛光涌动，瞬间凝聚成一面大鼓，反以佛法对抗雷瀚的辉耀不死身。
他们变化随心，雷瀚两大法体的转换却也同样在一念之间。
霎时间，一切颠倒。
原暗不灭体对付成缘罗汉。
辉耀不死身对付雨静罗汉。
自然得仿佛打一开始就是如此。
两大罗汉仍然叫他死死压制没有翻身余地，只能忙不迭避让。
不过，他们只是稍微这么一拖延，光智慧菩萨的佛光净土便已经笼罩周遭宇宙，将雷瀚、霍一鸣和王慎行全部装了进来。
感受到佛光的压制，雷瀚面不改色，亦不发一言。
唯有一道流光从他怀中飞出。
光智慧菩萨、雨静罗汉、成缘罗汉神情全部一变。
那流光落在宇宙间，大方光明，竟然显化一尊比光智慧菩萨还要巨大的菩萨像。
这菩萨法结五髻，手中持剑，坐于雄狮背上。
分明正是文殊菩萨的模样。
这下不仅佛门三人震惊，连霍一鸣和王慎行都瞠目结舌。
雷瀚没死，出现在这里也就罢了。
怎么连本已经到了长安城手里的文殊舍利，也重回雷瀚之手？
舍利大放光明，雨静罗汉和成缘罗汉顿时行动迟缓，被佛光压制，一瞬间近乎无法动弹。
连光智慧菩萨的净土都为之一虚，霎时间空荡荡。
不受阻碍的雷瀚，这时竟然身形分化，一分为二，化作两条光暗交织的长龙，分别冲向雨静罗汉同成缘罗汉。
两大佛门罗汉的护身禁制被消解，长龙直接冲入他们身体中。
佛门金身的防御这一刻基本失灵，二人等同完全不设防挨了雷瀚全力攻击。
下一刻，雨静罗汉同成缘罗汉身体猛然膨胀，齐齐被黑色的圆球，从内部撑爆身体！
当着一位佛门菩萨的面儿，两个佛门罗汉被当场打爆！
690.寻找真相
长安城大明宫内，张东云同玉清道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你将文殊舍利还给他了？”
玉清道人这时明白张东云方才为何如此笃定。
他转头看向张东云：“五弟他终究还是向你低头了？”
张东云神情淡漠：“只是暂时借给他而已。”
听到这话，玉清道人若有所思。
他视线转回眼前的光影画面，看着两个佛门罗汉，分别被漆黑的圆球从内部将身体撑爆。
张东云同样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武道神君同无相天魔结合，生出的变化倒有趣。”
玉清道人言道：“那就是你们先前提及的辉耀不死身和原暗不灭体吧？这两种法体，被他很好地融入自身原本所学了。”
张东云微微颔首。
玉清道人的眼光很准。
雷瀚登临第十五境，将自身原本所学更自如融汇为一体，基本可以说是在原本魔道、武道修行上进一步自出机杼，别出心裁。
于是连带着，让他各方面实力，都更上一层楼。
虽说是刚刚苏醒，等同于刚刚登临第十五境，但雷瀚此前在沉眠状态下，已经由张东云监督，成功将基础夯实，所以才有这般霸道的表现。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雷老五的性情，未虑胜先防败。”
张东云淡然一笑：“多数时候，他其实是守强于攻，到了今天，方才均衡了些。”
玉清道人点头同意。
自仙迹一别后，他没跟雷瀚再打过交道。
但按照以前他对雷瀚的了解，便知张东云所言不假。
雷瀚善于针对其他人的弱点缺陷下手。
既如此，他又岂会不防备别人针对他的缺点弱势之处？
是以雷瀚修行，着力弥补自身。
实战交手中，旁人很难捕捉他的缺点并加以克制。
其后的原暗不灭体同辉耀不死身，更是让他防御护身之法提高到一个叫玉清道人都为之侧目的程度。
同境界下，太清先生什么事都不干，全神贯注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护身的宝塔上，充其量也就这个程度了。
玉清道人自己要是没有庆云护身，论防御完全拼不过同境界下的雷瀚。
相较而言，雷瀚的玄天宇宙开，虽然霸道，但跟他自身的防御比起来，就显得守强攻弱了。
原暗不灭体同辉耀不死身，虽然也能作用于攻击方面，化解敌人防御，但第十四境时的雷瀚，尚无法将之变化自如，完全达到圆转如意的程度。
所以在攻击的角度上，雷瀚仍然致力于通过各种外在宝物，捕捉敌人的弱点破绽，加以克敌制胜。
但等他如今也到了第十五境，一切几乎等于生出质变。
原暗不灭体、辉耀不死身同雷瀚原本的其他武学、魔道修为融会贯通。
除了防御更加坚不可摧外，连攻击也变得更加强盛，令敌人难以防备。
不过，雷瀚始终是雷瀚。
有办法克制敌人，打敌人的弱点，他肯定不会放过。
文殊舍利，毕竟是他最早拥有，并钻研借此宝物克制佛门高手。
如今重新回到他手里，用起来自然是无比熟练。
当年他被迫提前出关，以第十四境之身，面对摩诃罗尼等不止一个第十五境佛门罗汉，凭借文殊舍利仍能杀出一条血路。
文殊舍利对第十六境的光智慧菩萨，克制效果没有针对第十五境罗汉那么明显。
但雷瀚本人，如今却也已经到了第十五境。
当初是有上清道人横插一剑。
今天却无人来坏他的好事。
文殊舍利照耀下，一方面定住雨静、成缘二罗汉，一方面短暂拖延光智慧菩萨。
虽然这拖延只是短短瞬间，但已经足够雷瀚当着光智慧菩萨的面，打死两个佛门罗汉。
一招得手，雷瀚半边身体笼罩在黑暗中，半边身体光耀灿烂。
他毫无停手之意，转身便又袭向光智慧菩萨。
同时，舍利投影的文殊菩萨，在宇宙间又有慧剑斩落。
光智慧菩萨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口喧佛号。
这位第十六境的佛门菩萨，没有迟疑，当即化作琉璃佛光，在这片宇宙间消失。
虽然很想跟雷瀚一较高下，哪怕拼着受伤付出点代价，也寻机会夺回文殊舍利。
但光智慧菩萨还是忧心长安城其他高手尤其是长安城主来援，所以唯有放弃。
以第十六境的佛门菩萨之身，一心想走，文殊舍利也定不住他。
雷瀚不做追赶，转身看去。
霍一鸣双目紧紧注视着他。
年轻人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旁的王慎行，则满脸阴沉，同样死死盯着雷瀚，牙关咬紧。
雷瀚眼角余光都没扫向王慎行，只是平静同霍一鸣对视。
宇宙间漂浮的文殊舍利，这时落下。
但不是被雷瀚收走，而是落在霍一鸣和王慎行面前。
霍一鸣意外，目光更是仅仅注视雷瀚。
“带回去，交给明同辉。”雷瀚语气淡然。
霍一鸣深吸一口气：“您……你不回去？”
雷瀚平静点头：“放心，此事明同辉知晓，你不用担心难做，真要有什么问题，他现在不就已经出声了？”
王慎行双目眯缝起来，冷光闪烁。
但霍一鸣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准备做什么？”
雷瀚澄澈而又冰冷的眸子，首次变得飘忽不定，但转瞬即逝：
“我要去寻找真相。”
霍一鸣反而一反常态，咄咄逼人：“如果找不到呢？”
雷瀚少见地笑起来：“那我们也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霍一鸣问题本意自不在此，听见这个回答，不禁愕然。
雷瀚的身形，则化为一片漆黑，消失在宇宙中，再无踪影。
霍一鸣默默目送他离开，立在虚空中良久。
王慎行这一刻同样安静。
半晌后，霍一鸣转头看过来，欲言又止。
“不必多言，既是陛下安排，我等遵从便是。”王慎行反倒先开口说道，神情比先前更加平和。
霍一鸣默默点头，然后收取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文殊舍利。
二人当即穿梭虚空，回返长安城炎黄界。
今晚有更
今晚有更，正在写，稍晚点时候发。
691.冲突升级
霍一鸣二人返回炎黄界长安城，自是要面见城主，向张东云交差。
将文殊舍利交给张东云投影在一旁的乌云先生后，霍一鸣面带愧色，朝张东云一礼：“晚辈无能，累陛下您劳心关照。”
一旁有王慎行在，霍一鸣便也称呼张东云为陛下，不似先前那般随意。
他原本也不以自己身世为傲，自然就更不可能以此刺激王慎行。
张东云这次没有纠正霍一鸣：“非你无能，而是有人要与长安作对。”
霍一鸣心思并不蠢钝，闻言便知张东云并非单指佛门。
果然，一旁的乌云先生这时帮忙解释：“佛门没那么容易知道你的行踪下落，该是有人将你出卖给了佛门。”
霍一鸣若有所悟：“是……大宋神朝吗？”
乌云先生颔首：“虽然尚不确定他们是彻底跟佛门联手，还是想要借刀杀人进一步挑拨长安与佛门，但该是他们暗中导引没错。”
霍一鸣神情严肃：“不知是大宋神朝内部有人另存心思，还是宋皇本人的意思……”
乌云先生答道：“宋皇拒绝了陛下的善意，更还派人暗中潜入长安治下范围窥探，将你的行踪情报出卖给佛门，相信也是他本人的决定。”
霍一鸣深吸一口气，神情已经安定平静下来：“这么说，大宋神朝是明确同咱们长安城为敌了。”
乌云先生言道：“一切只是开始，陛下已经命人，拿下宋朝治下一方世界，接下来还将有更多！”
霍一鸣同王慎行闻言，都向张东云行礼：“晚辈愿望同宋朝对抗的第一线，请陛下恩准。”
张东云言道：“不急于一时，你们二人先将今日收获稳固，然后再动身不迟。”
这一次，霍一鸣、王慎行不仅是直接面对两位佛门罗汉，甚至还亲身领教了一位佛门菩萨的手段。
正常来讲，他们不是对手实属正常，而下场多半不美妙。
可现在既然能安然无恙脱身，那这重经历本身，就成了不付出任何后果就得到的宝贵经验。
仔细揣摩并加以吸收，对他们接下来大有好处。
“晚辈对宋朝较为熟悉，越早前往前线越好，恳请陛下允许。”霍一鸣仍然向张东云求肯。
张东云不以为忤，淡淡一笑：“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霍一鸣感到意外，旁边乌云先生则微笑说道：“这次负责征讨宋朝的先锋官，乃是原属宋朝治下云国界的风阳山掌门李古群。”
“是他……”霍一鸣恍然：“晚辈在宋朝地界，也曾听过这位前辈的名头。”
“散了吧。”张东云摆摆手。
霍一鸣、王慎行当即行礼，一同退下。
关于雷瀚，他们心中都有不少话想要询问。
但面对张东云，二人自是问不出口。
雷瀚能带着文殊舍利离开长安城，毫无疑问，必然是经过张东云本人许可。
他眼下行踪下落不明，想必确实如其本人所言，同样是经过张东云允许的。
虽然想不明白张东云同雷瀚之间到底有何约定，但霍一鸣二人自是不好多问。
于霍一鸣本人来说，心底真实想法中，隐约有几分喜悦。
他并不介意面对自己内心真实所想。
经过往日种种，对他来说，早已经回不到过去。
从内心深处，他实在不愿意雷瀚再同长安城兵戎相见。
只是想起身旁的王慎行还有其他部分人，霍一鸣就为自己当下的几分喜悦又感到惭愧。
“陛下自有安排，你我都无需多想。”
这时，一旁王慎行忽然出声。
霍一鸣于是心中更加愧疚。
王慎行不再多说什么，冲他挥手告别，然后径自离开。
二人依张东云吩咐，各自闭关静修。
大明宫中，还留在这里的玉清道人则看向张东云：“这次由我去吧，七弟剑锋虽利，但修为境界上容易吃亏。”
风阳山掌门李古群在第十五境的高手中，算是非常出色的。
但大宋神朝非一般势力可比。
就算宋皇赵匡明不亲自出手，他麾下也有不止一个第十六境的强者。
李古群奇袭紫漠界，大宋神朝那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宋朝上下应该反应过来了。
派来长安城的密探全部石沉大海，显然自家小算盘已经为长安所知。
这种情况下，就算宋皇不撕破脸亲自下场，也一定会有大宋神朝高手来遏制李古群。
双方的冲突，将进一步升级。
长安城也需要更强的高手前往第一线坐镇，直接处理，针锋相对。
大宋神朝不仅仅是派密探侦查，还把霍一鸣出卖给佛门。
长安城自然也给予强势回击。
正如张东云借乌云先生之口所言，紫漠界仅仅是个开始。
苏破实力过人，更在李古群之上，面对第十六境的对手也不至于吃亏。
但大宋神朝可能有不止一个第十六境的强者参战。
这种情况下想要稳妥处理，长安城最合适的人选便是玉清道人。
或者说，李书楼。
玉清道人当前也还是第十五境的修为境界。
但他的总体实力，并不仅仅是他本身。
“你的修行，到最后关头了。”张东云看了玉清道人一眼。
玉清道人微笑：“你如今对道家传承，果然有不俗造诣，不错，我确实感觉，时机要到了，虽说不像武者一般注重实战，但我今朝应该是在实战中对自身所学做最后的印证。”
张东云言道：“他们两个，其实也差不多了。”
“从九霄环佩和四象诛仙阵阵图入我手开始，我便成功快出半步，这半步就是最后胜负之差。”
玉清道人注视张东云：“这要感谢你。”
雷瀚当前的状况，对玉清道人来讲，不得不说有所触动。
和雷瀚一样，不能说他当前重新对张东云报以完全的信任。
但仅就玉清道人个人而言，他内心深处的天平有所倾斜。
“日久自见人心，将一切交给时间就好。”
张东云淡然一笑：“眼下就麻烦你出手了，自家兄弟，我不言谢。”
玉清道人点点头，跟张东云告辞，然后离开大明宫，出了炎黄界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