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被套路的姐姐52
“……里面有些帖子是我为了赚钱,接别人的活儿造谣的……不过我还是应该向你道歉。”
一道重重的巴掌声响起,游然吓得抬头去看,就见楚雅馨右手抬高,脸上已经多了个红掌印。
“道,歉,我会道歉的……”
说着她又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场面诡异的,真是……直接就把游然给整不会了。
……这家伙道歉就道歉,打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她还有自虐倾向?
“对,不起!许游君……”
楚雅馨憋了很久,终于带着哭腔说了这句话,再抬眼时眼泪已经蓄满了整个眼眶。
“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我父母想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也不会转学到这里,结果在家庭优渥的同学里抬不起头来。”
“……我,我当时并不认识你,我只是看你是学习的风云人物,有些羡慕,当时刚好有人想出钱污蔑你,我一时没想开……我就,想给自己找点存在感……因为平时在班里我就是个透明人,我在网上却能呼风唤雨,你,你懂的吧?”
“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你能原谅我吗?你……”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楚雅馨已经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但她的情绪却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如同灰姑娘找回水晶鞋般,恢复了游然所熟悉的那种语态。
“你别讨厌我,好吗?……”
楚雅馨淡淡地说着,明明眼里还满盛着泪水,可游然就是说不清有哪里不一样了。
女孩的手盖在她的手上,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却无端地叫她想起了另一个,只活在她梦里的人。
……
晚上房间好黑,你别走,好吗?
我腿疼,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好吗?
爸爸妈妈都不爱我,只有你愿意陪我……我们下辈子也做姐弟,好吗?
……姐姐
所有的句式落款,都是姐姐。
游然惊慌之下,下意识就甩开了楚雅馨的手,等到她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妥时,脸颊燥热的如同火在烧。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甩开对方的手……也许是她想多了吧,但那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散。
此刻电子音及时响起:
【计时时间:00:15:00,玩家还剩最后一刻钟。】
“额……那现在,是不是该说说明天的分组安排?”
胡安琪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楚雅馨擦去眼泪,抿嘴笑了一下,“看游君怎么说吧,我都听她的安排。”
确实该安排明天的分组了,明天是游戏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如果再不淘汰掉凶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但游然的脑子此刻就是一团浆糊,她只能强制自己不去探寻许游君的记忆,把注意力放在当下。
“明天……各自为战吧。”
游然的话一抛下,瞬间炸开了锅,胡安琪第一个蹦了出来。
“搞什么,前两天明明组队好好的,你又不是不清楚这里有多危险?!”
“我知道危险。”
游然轻轻撇了一眼楚雅馨。
“今天和戴钰组队,我已经体会过了……来自队友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
楚雅馨听出了游然的暗有所指,弱弱地说:“游君,如果你不想和我组队,我可以一个人,你和胡安琪组……”
“你劝她没用,她就是驴脾气上来了,”胡安琪打断了楚雅馨的话,“大不了我和你一组。”
“随意。”
游然收起桌上的笔记,扭头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胡安琪这个没眼力见的,直接给点出来了。
“她把你关外边了……看来你今晚只能和我睡了。”
胡安琪前两晚都和戴钰睡一间房,刚还烦恼今晚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提出“三人挤一挤”的建议,现在好了,楚雅馨不刚好能陪她睡了嘛!
谁知楚雅馨吸了吸鼻子说:“……我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胡安琪:“怎,怎么?你一个人不怕……”
“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许游君的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楚雅馨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证据。
“大家各自都挺危险的,还是离远点吧。”
说完还朝胡安琪投去一个抱歉的眼光,转身走了。
胡安琪的算盘这下是彻底打空了,她扫了圈黑洞洞的四周,大步跑进了剩下的一间房里。
……
回到房内,独自一人的游然也有些不太习惯,少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原本不大的房间都显得空旷起来。
“叮!恭喜宿主平安度过第二夜,故事实时进度:60%,”
“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开心最重要哦~”
游然:“……”
……这系统是在故意讽刺她吗?
她随意冲洗了一下,躺倒在床上,随手拿起了冯启豪的手机。
直播还没关,直播间的粉丝见她对着镜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刷屏:
姐姐的腿毛:关键时刻,小姐姐还是别跟姐妹吵架了。
我是谁我在哪:楼上的,刚才没认真看吧,那位姐妹明显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嘛。
阿蛙酱:可她都认错了,也说了不是故意的,就别揪着不放了吧?
毛毛:……这不会有剧本的吧,剧情突然走向狗血煽情。
今晚看月亮:主播,还是想想凶手是谁吧,保命要紧啊。
晨星:希望许姐姐别太难受了。
……
一堆弹幕看下来,唯独“晨星”的这条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游然鬼使神差地记下了他的ID账号,下了直播间跑去搜索。
确实有这么个人,但他主页一片空白,头像也是一片白色,关注一栏只有冯启豪的直播间,看注册时间,显示就在这三天内。
……他之前还有刷过其他弹幕吗?
emmm完全没印象了。
说不定就是个凑热闹的路人呢?还是别想太多了……游然从懊恼的情绪里脱离出来,逐渐进入了梦乡。
……
一夜无梦,等到第二天早晨起床,游然就都觉得难以置信。
她昨天居然没有做梦耶?!
……这,这算是好事吗?
她老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胡乱套上外衣出门,差点连早晨都没吃就上了威亚,还好胡安琪眼疾手快给她叫住了。
“你干嘛?睡傻了?吃完了再上去呀,天还没亮,怪物说不定还在呢。”
游然也没工夫跟她吵,心不在焉地接过压缩饼干,靠在桌角一个人吃了起来,也没注意楚雅馨坐在她后面。
【第三日已开启】
无情的电子音骤然响起,拉响了所有人心里的警报。
【请于第四日太阳生起前淘汰凶手,否则所有人将面临严重惩罚!】
【再重复一边,这不是玩笑!所有人将会面临严重惩罚!惩罚!惩罚!……】
第二百零八章 被套路的姐姐53
游然起身灌下半瓶水,踩着警报声就上了威亚。
她今日的任务很繁重,光是搜索没去的房间就会耗费半天,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到黑鸟的羽毛。
但她必须要拼一下,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够长了……她不能再止步不前。
这具身体已经带给她过多影响,让她陷在许游君的情绪里,剥离不清。
她一定要抓紧时间,成为真正的自己才行……
……
游然第一个去的就是冯启豪的房间,她要找到他在录音里拿走的东西。
据她推测,在聚餐晚宴之前要偷走东西,应该跟“白相”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说不定就是关于白相的资料信息。
然而叫她失望了。
“嘿……这家伙,跑许彦臣房间就为了偷本相册?”
游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搜遍了房间的角角落落,没有一点关于白相的线索,到是搜到了一本满是她与许彦臣照片的相册。
更气人的是,打开本子第一页,就有人在她的鬼脸照旁标了个狗爬一样的“丑”字,一看就是冯启豪写的。
这个憨憨要能是凶手,她就把自己头拧下来,给怪兽当球踢。
“不过……他俩当年关系真好啊。”
游然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灿烂的两人,感叹道。
照片上的许游君骑在许彦臣头上,拉着他的耳朵喊“驾驾”,许彦臣还笑呵呵的受着,一点没有受害者的自觉。
如果说许游君是一颗发光的恒星,那许彦臣就一定是属于她的小行星,无时不刻不在围绕着她运行……就像他在录音里亲口说的那样:
许游君是光,而追寻她就是他的使命。
游然感觉心口有些堵……她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两人间明明咫尺远近,却总是愈行愈远,甚至阴阳两隔。
如果真实的许游君知道弟弟后来会死,她还会不顾一切的离开有他的世界吗?
……
游然拾好思绪离开了冯启豪房间,把刚才的一切当成搜证中的一个小插曲,她接下来去了胡安琪的房间。
如她一开始想的,胡安琪房间除了烹饪道具,就是各种关于梁宥维的东西。
“这丫头还挺一根筋。”
从胡安琪的日记本看,她从7岁搬到许家就喜欢上了这位笑起来有酒窝,姓梁的大哥哥。
她从农村长大,被迫离开自己的母亲,去姨妈家帮忙照顾许彦臣,面对不熟悉的环境和嫌弃她的同学,她逐渐把自己包裹成了只小刺猬。
她习惯了反击一切恶意,但在给她善意的大哥哥面前,她却手足无措。
从字里行间里,游然能看出她满满的少女心思。
除此之外,日记里还有一部分关于梁宥维的记录,例如他小时候被父亲训斥了,就爱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偷偷哭鼻子,还有他总是带一束康乃馨去游乐场,却什么都不玩就在长椅上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之类的。
要不是在胡安琪日记本里看到,游然绝对猜不到外表阳光帅气的梁宥维,还有那样可爱古怪的小时候。
……
自然而然的,游然接下来去往了梁宥维的房间。
但让她非常之意外的是,在他的房里居然有一本冯启豪的日记。
这这……什么惊天大瓜居然被她吃到了,胡安琪知道不得哭晕过去!
带着十万分的好奇,游然翻开了日记本,里面记述了一个男孩跟着单亲母亲长大的经过。
冯启豪6岁时父亲就因还不起高利贷,被黑社会打死了,从此他跟着母亲周转各地居无定所,导致读小学都比同龄人晚了两年。
可要说他和母亲只见相依为命,却又并非如此……他的母亲并没那么爱他。
也许当他是个多余的累赘,试图把他丢弃在车站,也曾放任他在大海里嬉戏,祈祷他不要再回来……就这样长大后,冯启豪比别人更早进入社会。
当然也是这样的他,才会在许游君想做傻事的时候,及时伸手拉住她,如同拉回过去的自己……
说实话,游然看完他的日记眼角有些湿润,虽然冯启豪的语言没有多煽情,但那种生硬的细节描述更让她心疼。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冯启豪总是那样看着她了。
也许他一直爱慕着许游君,却害怕这样的自己配不上对方,才选择像兄弟一样的照顾她,却将那份喜欢藏在了心底。
“真是没想到啊,这些少男少女背后,居然藏了这么多故事。”
跟他们比起来,游然不禁自己还算不错,虽然她没有父母关爱,但起码她还有爱自己的外婆,能够给她一个成长的港湾。
游然站起身,舒缓了一下麻掉的双腿,顺带着朝窗外望了一眼。
其实鸟巢建筑一般是不带窗户的,但梁宥维生活的很讲究,为了通风考虑便加了一个,面朝西北方向,碰巧能看到楚雅馨和后面许彦臣的房间。
“我去去去……太阳怎么快下山了!”
也不怪游然粗心,实在是这里连个手表也没有,而且她刚才怕被猪猪打扰,还特地放了它半天假,这下真是连个报时间的都没了。
游然简直悔不当初,她本来想着先回树底吧,又想起自己连黑鸟羽毛还没找到,回去了明天也会被判定游戏失败……与其待在树底等待日出,还不如趁着最后的夜晚,拼一把!
……要不趁着天没黑透,去许游君的房间看看?
她是许彦臣的姐姐,房里一定有关于他的线索吧。
边想游然边爬出了梁宥维的鸟巢,她站在门边眺望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许游君的房间就在自己的东南方向。
她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想确保没有怪物再行动,可好巧不巧,她眼尖地发现西南方向,也就是许彦臣的房前,被藤蔓遮挡的那片区域里……坐了一个人。
没有座椅当然是没法坐的,所以这个人坐着的,就是游然前天晕倒后醒来,藏在植物里的那个轮椅!
不会是许彦臣变成怪物回来了吧……
游然赶走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象,又猫着身子往西南方向凑近了一些。
她看清了,坐在轮椅上的人不是许彦臣,而是楚雅馨。
……都快到日落时分了,她怎么还没回去?
emmm……总不能是坐在轮椅上等着看夕阳红吧?
游然又凑近了一些,这回着实是看的清清楚楚。
好家伙,楚雅馨压根没想坐着,她是被绑在轮椅上了……
周围静悄悄的,也不知道绑她的人是不是就在附近。
游然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天边的太阳落下了四分之一,如果她冲过去救她再冲回来,能在日落前躲进许游君的房间吗?
第二百零九章 被套路的姐姐54
可惜时间不允许她想的更周全,她只能在心里骂骂楚雅馨这丫头会给她找事,然后硬着头皮上去。
过一个吊桥的距离,就能到达许彦臣的平台。
如果说游然走过去的步子还算沉稳,那么握住轮椅的刹那她就原形毕露了。
她原计划是推起轮椅就开始狂奔,不管楚雅馨说什么,但她却没想到,在崎岖不平的草地上推木制轮椅这么艰难……
去它大爷的!!!
游然使出浑身力气,几乎是横冲直撞地推着前面的人冲回吊桥上。
楚雅馨被身后人推着心脏都停了半拍,她还没理清为何这种时候会遇到游然,等想明白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要你管,我不需要你救!许游君!”
游然连白眼都没空翻了,她只想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要这小妮子给自己好好道歉!
“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我在树从里躲得好好的,不劳烦你拉我出来。”
“你听见没有,我跟你说话呢!”
“……”
游然依旧没理她,她们已经到了吊桥中央,能看见下方悬崖的阴影里那些怪物的身影,正在蠢蠢欲动要往上爬。
游然不禁感慨……在此处真是多停留一刻,都是对自我生命的亵渎呢。
估计楚雅馨也被这场景吓到了,终于不再闹情绪,乖乖闭上嘴等着游然推她过去。
……
等游然竭尽全力到达许游君的房间时,太阳已经落下了四分之三。
而此时新的问题又来了——鸟巢的门都开在上方,楚雅馨被绑在轮椅上,她要怎么爬上去?
“你帮我解开,我自己上去。”
楚雅馨给出了答案。
“不必了,我抬你上去。”说着游然就扯开袖子,蹲下身作势要抬轮椅。
“……我真的,真的不需要你帮忙!”
这绝对是楚雅馨今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但她被绑得结结实实,只能服从安排。
“许游君!”
见自己再次被无视,楚雅馨已经彻底没了脾气,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真是跟胡安琪说的一样,驴脾气犯了,拉都拉不回来。”
“你知道就好……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平日看着瘦,抬起来这么重。”
游然嘴上吐槽着她,手上依旧在持续用力。
“那你就放我下来,别管我了,”楚雅馨困难地扭着头,企图规劝身后的人,“我说真的,你带着我反而得不偿失,反正我也不可能从游戏里走出去了。”
“那可……由不,得你!”
游然咬着牙将她托到了更高的台阶上,汗水湿哒哒地从她的额头淌到地面,可她的不忿并不会这样流失,话语也不会被这重量碾碎。
“我,我已经,放弃了冯启豪,放弃了戴钰,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更多人留在这里,”
“楚雅馨,你别以为我在救你……我救的是我自己,我自己的良心,我才不要以后离开这里,做梦还能梦到你们……怪我当时袖手旁观。”
“我要做我自己,我才不会被,被这破游戏给改变!”
艳丽的余晖铺陈万里,从少女七彩的秀发间穿透,为她倔强的脸庞和剔透的汗珠,打上了一层耀眼的虹光。
“……”
虽然楚雅馨看不见她的神态,但那一粒粒从口齿里挤出的坚硬话语,却压在她的心上,震慑着她的心神。
让她怔愣在轮椅上,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等顺利将楚雅馨运进房间,游然也准备跨入房门,她的手臂已经称得上精疲力尽了,简单的抬起都会感到无力。
但就在她打算关上门的那一刻,变数还是找上了门。
“许游君!”
她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距离房间几米处,站着的梁宥维。
“你还活着?”
“来不及说了,我刚被怪物追击。”
梁宥维捂着流血的手臂,心有余悸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游然所在的门口,爬了上来。
他幸运的度过了昨夜,还侥幸从怪物身边逃脱,真的是个奇迹,也许作为队友,此刻最贴心的举动是拉他一把,或者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他能爬进来。
但是游然一个也没做。
她像个没眼力见的呆瓜,直挺挺地堵在门边,弄的梁宥维不知所措,也不好上去拍她。
“你说,胡安琪为什么要往蛋糕里下毒?”
面对游然这个非常不合时宜的问题,梁宥维焦灼地边看身后,边无奈地回答:
“她不会的,是不是弄错了?不过……可以先进去再讨论吗?”
然而游然只是生硬地说:“我也不相信,但无疑就是她下的毒。”
她清楚的记得胡安琪当时的说辞,她说许彦臣的蛋糕是她最后送去的,因为他家离她最远……
的确,如果把所有人的房间串起来从上往下看,就能得到一个正圆,而他们二人的房间就是直径上的两点,所以许彦臣离她最远这句话并没有错。
但试问,在何种情况下许彦臣会是最后一个受到蛋糕的人呢?
无论胡安琪是从左开始发蛋糕,还是从右,许彦臣都会是中间就获得蛋糕的那个人,根本不会成为最后一个。
……所以只有胡安琪撒谎了才说的通,是她特地将有毒的蛋糕给了许彦臣。
虽然游然也不愿承认,她认识的胡安琪会做出这种事,即使她有些大小姐脾气,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面对陷入险境的队友,她都能勇敢地上前帮忙。
可另一方面,游然也相信她为了自己从小喜爱到大的大哥哥,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
“弄清这个问题就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吗?”
见游然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梁宥维逐渐冷了脸,“难道你想让我为了你的一点怀疑送命?我们多年的情谊,就这么不值得你让步?”
“你要我为凶手让步?”游然讽刺道。
“你什么意思?!”
梁宥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语气高的难听。
可游然没时间陪他折腾了,趁他跳脚的空当,她使出全力朝对方肩膀推去,失去平衡的梁宥维就被这样无情地推到了地上。
来不及了……拖走戴钰的狼蛛人已经遁着他们的争吵声,悄然爬上了平台。
梁宥维只撇了游然一眼,就手脚齐用仓皇奔向了他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游然也注意到了那只狼蛛,她急切地想要关上门,但她的胳膊还被在推的反作用力里没有缓过来。
糟糕!那只八眼的狼蛛好像能看懂她的表情,似乎是知道她情况不妙,行动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没办法了……游然伸出半截身子,企图用牙去咬住门把。
然而一双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那手看似柔柔地放在她的头上,力道却瞬间将她按到了鸟巢的地面。
“砰——”
游然捂着头向上看去,就见楚雅馨像个炸碉堡的英雄一样撑着门,眼睛在昏暗的房里仿若星光。
第二百一十章 被套路的姐姐55
太阳已经落下,月光从鸟巢的缝隙照射进来。
借着这些孔洞,能看见狼蛛硕大的身躯已经悄悄攀上了房间,它身上的狼毫扫在木枝上,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听着游然脊背发凉。
楚雅馨拿起她刚挣脱的那根绳子,把门把缠了一道又一道,确认打不开后才退到游然身边。
两人并排坐在书桌的下方,抱着膝盖一言不发,都在等待那只狼蛛的离开。
黑暗里,游然能感觉到楚雅馨在偏头看着自己,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旁边人。
楚雅馨讶异地接过她递来的手机,上面写着一句话:是梁宥维绑的你吗?
她低下头回复了一句话,又递还给了游然。
只见上面写着:是他,当时我和胡安琪一起,他不想伤害胡安琪,便把她骗到树底,然后把我敲晕绑在轮椅上。
这倒在游然的意料之中……梁宥维不舍得伤害胡安琪。
她之前曾见过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能感觉到在梁宥维心里,胡安琪也是某种不一般的存在。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不管谁是最后的凶手,更重要的是要找到黑鸟的羽毛,这是前提。
游然朝楚雅馨比了个羽毛的形状,然后掏出上衣口袋里保存完好的打火机,对着她亮了亮。
楚雅馨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做了个“ok”的手势。
接着两人脱掉鞋子,轻悄悄摸出桌底,开始了搜寻线索。
许游君房间的设施比想象中的简单,有内容的东西基本都摆在书柜上了。
不过游然依旧很苦恼,因为房内很黑,还不能点灯,她们只能一本一本地把书从柜子上运下来,再借助微弱的月光辨别上面的内容。
游然:骗人……许游君不是不爱读书吗?这游戏不合理!
猪猪:宿主你时间好多哦,还能吐槽(抠鼻)
完成任务迫在眉睫,游然只得任命地跑上跑下,将每本书翻阅一遍,虽然这是一件很枯燥费眼的事情,但也叫她发现了意外的乐趣。
游然轻拍了下楚雅馨的肩膀,要她过来看她手上这本同学录。
这是一本许游君初中时期的同学录,面皮上贴了很多格子的碎布条,有点类似田园风。
翻开的第一页上就是各种花里胡哨的初学生幼稚签名,游然一眼就找到了许彦臣的名字,他的字已经初见雏形,有了些瘦金的影子。
再仔细找找,还能看到梁宥维和胡安琪的名字。
“这个……”
楚雅馨点中一个名字,游然疑惑地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个叫“冯念辉”的人。
……冯念辉……嘶,这名有什么问题吗?
猪猪:宿主宿主!这名我见过,在世界资料上。
游然:……你给的世界资料就那么点,我怎么没注意有这个人。
猪猪:哎呀,就在冯启豪的介绍栏里,冯念辉是他的曾用名。
游然:真假?!
她重新求证了一遍资料,发现的确是她看掉了,冯念辉还真是冯启豪的曾用名……
游然翻到有关冯念辉的那一页,感觉自己更加迷糊了……许游君原来中学就和冯启豪认识了吗,她咋不知道这件事呢?
游然:猪猪,能不能帮我调取一下许游君的记忆?就是冯启豪签这本同学录的时间。
猪猪:OK,等我建立一下连接……好了,你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了。
游然在猪猪的指引下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她就跌入了许游君的记忆。
“一班的,梁宥维在不在?”
正直年少的许游君从门框里探出头,这时候她还没有染彩色的头发,但马尾辫也和一般人的不一样,歪歪地垂在左耳边。
梁宥维正在填写从各处收来的同学录,见许游君来找自己,便招呼她过来,“什么事?都毕业了,不会还要来抄我作业吧?”
许游君垂了他一下,从身后摸出一本同学录。
“找你填这个,里面纸太多了,你再帮我分一点出去。”
“不是吧,”梁宥维接过她的同学录表示很无语,“……同学录不是该你认识的同学填吗?”
“害,无所谓~”
许游君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看着办,给我填满就好,我之后要拿去跟胡安琪比的,比她少我面子过得去?懂?”
说完她就大步流星走了,出教室的时候还撞到了一个人,也不道歉只留给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
补完这段记忆的游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如果她没有看错,许游君最后撞到的人就是冯启豪……再加上她把本子给梁宥维搞扩充,最后上面出现冯启豪的名字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人冯启豪还不能改个名字嘛?
哎呀想不通……头都大了。
趁着游然挠头的间隙,楚雅馨接过了同学录,她翻到了胡安琪的那页,又翻到梁宥维的那页,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这能看出什么吗?游然见她那专心的模样,只好凑过去跟她一起看。
只见有些年代的纸上写着:
姓名:梁宥维
血型:O型
生日:19xx年8月26日
母亲:刘婷婷
父亲:梁俊辉
爱好:读书,练书法,打篮球,看电影……(多栖人才)
赠言:To小君:身体健康,保护自己呀,我永远记得你老那天中午的风姿,推着彦臣就冲出了校门,那可是老周的午管啊!的亏那天我值的日,把你名划掉了,快谢谢我吧!
……
emmmm看着这很有年代感的语音语调,游然差点没笑出声来,没想到假正经的梁宥维小时候是这样的。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了浏览一遍,结果这次倒叫她无意间看到了某个字眼,顿时眼前一亮!
辉!梁宥维父亲的名字里带了一个“辉”字!
这是不是预示着,他和冯念辉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啊!
游然赶紧翻到“冯念辉”的那一页,就见他的信息如下:
姓名:冯念辉
血型:O型
生日:19xx年8月27日
母亲:李(写一半划掉)
父亲:无
爱好:吓唬人,骂骂人,吃东西
赠言:……以后不要见了谁都咬,说不定他真的上了厕所没洗手呢,对吧?祝上好高中,就着。
咳咳……游然忽略掉这个似乎带着故事的赠言,注意到梁宥维和冯启豪的血型相同,生日仅仅只隔了一天!
嗷,这引人遐想的身世,感觉不用仔细推敲,就能觉察出其中的猫腻。
于是游然掏出手机,打了行字递给楚雅馨:
你说,他俩是亲兄弟,还是狸猫换太子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被套路的姐姐56
楚雅馨看着游然打出的话,表情有些讶异,不过她认真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于是她在手机上写道:
我偏向他们是兄弟,冯启豪的妈妈给他取名“念辉”,那这个孩子应该和梁宥维的爸爸,梁俊辉有关系。
游然嫌打字麻烦,凑到楚雅馨耳边小声说:“……可就算他们是兄弟,与许彦臣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呀?”
“那你觉得,他们之中有凶手吗?”楚雅馨反问她。
就在此时,鸟巢上那只狼蛛人似乎听到远处的动静,猛地跳下房顶离开,失去了踪迹。
呼……
游然感觉自己的心终于归位了,她摸摸胸脯看向楚雅馨,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庆幸的神色。
“我猜凶手是梁宥维,”游然明确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但我现在还想不通他的杀人动机……我怕选错。”
楚雅馨附和道:“我也觉得是他,他的举动太反常了,至于杀人动机……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不一定对。”
游然:“说说看。”
“这个动机可能和‘白相’有关系,”
楚雅馨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反正……游戏和现实极其相似,应该不会凭空出现无关紧要的东西的。”
不会出现无关紧要的东西……
对啊,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游然,她特意回顾了一遍有关梁宥维和冯启豪的线索,冥冥之中觉得某些东西,已经随着线索的深入,在逐渐变得不谋而合起来。
“啊,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游然克制而又兴奋地抓住了楚雅馨的肩膀。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能串起来!那些日记——冯启豪的日记里说,他的妈妈不爱自己,胡安琪的日记里说,梁宥维总是一个人呆着花去游乐场发呆!”
楚雅馨见她神采奕奕的表情,也不自觉翘起了嘴角,“嗯嗯,你慢点说,我有些没听懂。”
“好好,我说慢点。”
游然拉着楚雅馨坐下,身子也靠过去,带着些自己都未发觉的亲昵。
“那我先从冯启豪开始说啊,你刚才推测冯的妈妈和梁的爸爸有关系,那假设冯妈真的爱梁爸的话,那冯启豪的身世就有了两种说法,”
“一,他可能是他们二人的私生子;二,他也可能就是冯妈和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楚雅馨轻微颔首,“你刚才说他妈妈不爱他,那估计是第二种情况吧。”
“是吧,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游然冲她欣然一笑,“但我发现里面可能还有更大的瓜。”
“我再来说说梁宥维,他小时候爱带花去游乐场,注意了!这里着重提到过花是康乃馨。”
楚雅馨有些疑惑不解:“嗯,康乃馨好像是给母亲?还是老师的?”
“啊,你的意思不会是,他是带着花去见自己的……”
“没错!”
游然咬着下唇,下定决心般地说:“我怀疑梁宥维根本就不是刘婷婷的亲生儿子,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
楚雅馨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逐渐转变成了凝重,她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梁宥维的亲生母亲,会不会就是冯启豪的妈妈?”
游然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但我总觉得,会在孩子名里带上爱人名的女人,是能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的,例如——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刘婷婷的儿子对换,”
“让刘婷婷抚养自己和梁俊辉的爱子,让这个孩子去继承梁氏的荣华富贵……”
“而她则带走了刘婷婷的孩子,还给他取名冯念辉……所以她根本就不爱这个孩子,毕竟那是梁俊辉和另一个女人的结晶。”
听到这里,楚雅馨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这位故事之外的冯妈,居然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所以这个人鸟族的徽章,”楚雅馨急忙将徽章从口袋里掏出,“这就是在冯启豪房里发现的,是不是侧面证实了他的身份,其实他才该是人鸟族的继承人,也就是梁氏的继承者。”
游然:“对哦!那这个徽章就不是冯启豪从梁宥维那儿偷的了,而是本就属于他的。”
“不过说来说去……我们好像还是没有解决许彦臣死的事情耶?”
楚雅馨有些苦恼地嘟起脸,“而且黑鸟的羽毛也没有找到……”
“其实我有些推测了。”
游然胸有成竹地开了口。
楚雅馨惊异道:“这么快?”
见她鼓囊眼睛的模样,游然没忍住上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有没告诉过你,我曾在许彦臣死后去过他的房间?”
“我当时躲在床底,看到梁宥维和胡安琪在翻阅许彦臣的遗物,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翻过了一遍,胡安琪只当他在找自己被借走的笔记,而现在我想通了……”
“他是在找某样东西,八成是证明他是梁家私生子的证据。”
楚雅馨略一思索,明白了游然的意思。
“我懂了……许彦臣就是发现了梁宥维的身世,才被他谋杀了的。”
“可这个关键证据在哪儿呢?”
“嘘——”
游然上前捂住了楚雅馨的嘴巴。
她们刚才聊的起劲,直到前一刻她才注意到,楚雅馨身后的月光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给挡住了。
那块阴影逐渐变大,似乎再朝鸟巢靠近,等它靠到不能再近的时候,游然也辨认出了,那是个人的形状……
什么东西会半夜跑到她们所在的房间呢?
如果不是怪物的话……就只可能是凶手了。
游然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她捂着楚雅馨的手变得僵硬,动也不动全身只剩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道影子。
此时她真想化为一块石头或者一本书,不再置身危险的中心。
就在此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似乎是在安抚她。
她能感到对方手心传来的湿润汗意,但同时也能感受到自己被强制而温柔地包裹在掌心。
在昏暗阴森的空间里,楚雅馨的眼睛少了一点忧虑,多了一丝淡然。
“你愿意信我吗?”她问道。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笃定,游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就把打火机给我,别问为什么。”
游然想也没想就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在游然不解的注视下,楚雅馨拿出袜口里属于她的那根嫩绿色的羽毛,放到火焰下点燃。
原本微弱的火焰在遇到可燃物的一瞬,开始肆意舔舐滋长,在楚雅馨的手指尖绽放红与绿的碰撞。
“梁,宥,维。”
她开口念出了凶手的名字,等待最后的判决。
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套路的姐姐57
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根羽毛轻柔地脱离了楚雅馨的手指,稳稳地漂浮在了空中,视地心引力为无物。
红火随着羽枝在空中张成一个美丽的弧度,摇身展翅变为一只浴火重生的蝴蝶,它轻煽火翼停息在墙面的枝丫上,星星火源点燃整座鸟巢。
羽毛散发出一圈淡淡的波光,将游然二人包裹在安全的范围之内,而周围已经灰烟四起,高温弥漫。
待能透过残垣看见墙外站着的正是梁宥维时,羽毛的每片嫩绿已经洗尽铅华,褪成了暗绿的黑,在月光下反射出紫铜色的光泽来。
与此同时,冷酷的电子音响彻了整座森林,宣判了最终的结果:
【恭喜玩家找到真凶,游戏结束!】
……这样就结束了?
这个局面让游然始料未及,她错愕地望向楚雅馨,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为什么最后燃烧的是她的羽毛,而不是黑鸟的?
不带一丝喜悦的电子音再次无情响起:【接下来,是来自凶手的自白。】
游然扭头看向梁宥维,就见一束追光猛地打在了梁宥维的头顶,平台顿时变成了巨大的舞台,四周都暗了下来。
梁宥维的脸上还带着不甘、难堪、愤怒……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使他原本俊朗的五官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扭曲。
他扭头就想跑,但那道光仿佛将他围困住了,使他只能在原地打转。
【凶手请自白。】
电子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没什么要说的,一切与我无关。”
知道一切已徒劳无功的梁宥维,索性放弃了逃跑,双手交叉在胸前,又恢复了平日沉稳的姿态。
他从未打算要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他的自尊不允许。
傲慢,这两个纹在他身上的字,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游然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抓住他的马脚,叫他无所遁形。
“……你知道这是犯罪吗?你杀了一个人,而现在居然还想狡辩?!”
“游君,这只是个游戏好吗,要我说什么呢?祝你们找到了凶手蓝鸟?那恭喜你们了,但这和我,梁宥维本人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见他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撇清自己所有过错,游然不禁冷笑一声。
“社团桌上的乐高街道散落了一地,你怎么解释?”
“哎,你这么想听我解释的话,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吧。”
即使在被人戳穿的此刻,梁宥维依旧带着虚假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我猜许彦臣想要从窗户边跳下去,但是桌上的乐高挡住他的路,他就把乐高扫到了桌下。”
游然以食指叩着下巴,似乎在思索他话中的可能性:“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那桌下的遥控乐高车又怎么说?”
一听到“乐高车”的字眼,梁宥维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乐高车是社团的共有物,谁都可以使用,而且桌底有辆车,只能说明某人打扫的时候粗心了,而已。”
游然轻微颔首:“哦……这样吗?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真的会信以为真了。”
梁宥维的笑意瞬间淡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次笑着人换成了游然,她嘴角形成讥笑的弧度,加剧着梁宥维心头的不安。
“那辆乐高车,就是你的杀人诡计吧?”
梁宥维:“……我听不懂。”
“不光是车,被扫到地上的乐高建筑,也是这诡计的一环,不是吗?”
游然把他的故作镇定看在眼里,好笑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其实让许彦臣掉下去的只有两个字——平衡。”
“你将他搁置在由乐高建筑和乐高车组合的‘椅子’上,等我们这些观众如愿前来,你再偷偷控制乐高车移动,使许彦臣失去平衡,从窗户边坠下。”
“而他翻出窗户时必然会碰掉身后的乐高,使一切都四散分离,成功帮你掩盖杀人的手法。”
“你话语里的漏洞未免也太大了,”梁宥维冷哼一声,“他那么大一个人,我将他放在窗边,你们走过来会没有看见?”
“那谁叫你有本事呢?”游然含笑望着他。
“……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时楼下正在举办生日宴,那么热闹的场面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根本没谁会注意到楼上的许彦臣……靠在窗边的身影。”
“所以我还真是佩服你,杀个人,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
梁宥维浑身紧绷,看着游然的眼睛像要滴出血来90
“……你没有证据,你不能这么说我!”
事到如今,梁宥维的反击已经能用无力来形容了,游然都有些不忍心再泼凉水。
“害,你真以为纸包得住火吗?”
“只要查验一遍许彦臣的尸体,就能知道他是被人迷晕是,而迷晕他的药从何得来,一查便知……”
这句话成功的成了压垮梁宥维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缓慢地蹲下身,迷茫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一言不发。
游然也不指望能从他口里得到道歉,毕竟让他放下自尊,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叮!”
此刻,等待已久的系统音终于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平安度过第三天!故事实时进度值为99.9%。”
嗯嗯,她早就准备脱离……等下!
游然刚想小小庆祝一番,忽然发现进度值怎么还有99.9%这种数字?这破游戏不都玩完了吗?
就听系统继续补充道:
“请继续完成‘罪人鸟’主线任务:逃出升天。”
游然:什么鬼?猪猪你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猪猪:宿主啊,系统都说了是“逃出生天”,你老人家还没逃出好吧?
游然:……
【游戏已结束,请剩余玩家抓紧时间,从出口离开。】
电子音再次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天边逐渐泛出了红色。
日出了……
在树木叠加的尽头,一轮红日缓慢上升,但它和平日所见的不同,在它的外圈浮现出一圈白色的光,忽闪忽闪的。
紧接着一条路也浮现了出来,从天边延伸到游然所在的平台。
“这就是白相吧……那道离开这里的门。”
游然感叹于这造物者的构思。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套路的姐姐58
胜利就在眼前,她只要迈出了“白相”,这里的一切都会离她远去。
但在此刻,她回过身,望向了刚才一直为开口的楚雅馨。
“一起走?”
楚雅馨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即垂下眼,笑着摇摇头。
“你走吧,不用管我。”
“……为什么?”
楚雅馨抬起眼睛看她,静静的,依旧带着笑意,“因为我……走不了了,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猜到吗?”
猜到什么?
……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吗?
游然哑然,想开口问的那些话却全部堵在嗓子眼里,最后她只憋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骗我?”
“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楚雅馨苦笑,“我不认为说出来,就能对你有所补偿。”
“可我想听实话。”
游然坚持要听。
“那好吧……”
楚雅馨无可奈何地朝她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很迟缓,带着前所未有的古怪、别扭,就像一只正在蜕皮的动物,每走一步都在将崭新而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
直到楚雅馨的皮囊倒在身后,而他完完整整地站定在她的面前,游然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真的是正确的。
可这依旧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原来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的楚雅馨……就是许彦臣。
“我承认,我是故意骗你的。”
许彦臣这次没有坐轮椅,而是靠着假肢一点点蹭过来的,他走来的过程在游然看着,就像梦照进了现实。
他穿着灵堂照片上的那件白色校服衬衣,眼神轻柔地落在游然的脸上,如同他小时候那样,小心翼翼地用笔尖勾勒着面前的蝴蝶。
“你还记得我写在蝴蝶里的那些话吧?”
“……杀死吾爱,那不是说说而已,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游然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她从没有过被人当面说要杀死的经历。
许彦臣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当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安。
“但你别害怕,我不是因为恨你才想杀你,我是怕我离开后,会留下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世界。”
游然不解地问:“可……你不是被梁宥维谋杀的吗?”
许彦臣眨巴了下眼睛,还是说了实话。
“算是意外成全了我吧,我本就不想活了,当时碰巧找到了当年撞断我腿的人,然后调查发现她就是梁宥维的亲生母亲……”
“当年梁宥维偷偷同母亲见面,差点被他父亲发现,他母亲跑的急,并没有注意路中间的我,还在撞断我的腿后吓得逃逸了。”
“于是我故意用这件事戳中他的软肋,诱导他杀害了我。”
“所以你是真的想寻死?!”
游然短暂地震惊了一下,然后更加的疑惑了。
“不是……如果你舍不得我,不愿我独自一人,那为什么要一声不吭,擅做主张的离开呢?明明,事情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因为太痛苦了,姐姐。”
许彦臣吐出这几个字,嘴角依旧带笑,似乎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原先的决定。
“我们家和梁家关系复杂,为了掩盖梁宥维的失误,两家故意把真相说成是我救了当时在路中间的他……说实话,从小到大每次校庆都要讲一遍这英雄救人的事迹,换成我在台下听着,估计也早烦了吧,会起杀心也不奇怪。”
“明明能去更好的学校,却为了照顾我而放弃机会,明明能跑第一名,却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从此不参加运动会,我没有的快乐他觉得自己也不配拥有。”
许彦臣笑中带着一丝苦涩。
“姐姐,你说这不好笑吗?他把自己的一生和我的腿绑在一起,如此的委曲求全。”
“而且不只他一个,他们都爱这样……擅自把包袱加在我的身上,却从没问过我的意见,不管我是否会接受。”
游然忽然就看懂了他那双透明而平静的眼睛,他的心早就在父亲给予的厚望里压垮,在母亲满足的虚荣心里流失,在朋友沉重的关怀里踹不过气来,离开这里……的确能给他解脱。
可惜还是有地方说不通。
游然警惕地问:“但你并没有这样死掉,反而组了这个局,将大家叫到了一起,这又是何意?”
“姐姐不愧是能抓到凶手的人,”许彦臣咧开嘴角,发自内心地笑着。
“我把大家组到一起,就是单纯为了报复。”
“……”
游然都无语了……这孩子难怪要骗人,毕竟他说的实话,总是非常让人难以接受。
“梁宥维能为得失毁誉杀了我,胡安琪能为小情小爱对我下药,他们不该受到惩罚吗?”
游然:“那其他的人呢?戴钰没有伤害过你,楚雅馨也是,冯启豪就更别谈了。”
“姐姐……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许彦臣的脸色逐渐冷淡了下来。
“戴钰她知道我在乎你,便想对你动手,楚雅馨在论坛上大放厥词,害得你离家出走,而冯启豪……他更加可恶,他怂恿你离开我身边!”
“你是我的姐姐,我最珍视的人。”
“你说,这样的他们哪个没有罪过?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游然这下彻底弄懂了,她面前站着的这个脆弱敏感的受害者,本质上才是那个是非不分、草菅人命的变态杀手。
“所以你……现在还打算连也我一起杀了吗?”
她看着对方眼中流露出的,已经化为病态的占有欲,无措地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许彦臣反问道:
“你想被我杀死吗?”
呜呜呜,这是什么诡异的问题,游然都快哭了。
“……我不想死,我想从这里出去。”
许彦臣这下笑出了酒窝,一边一个徜徉在嘴角,迷人而危险。
“这个回答很可爱呢……”
他看着游然纠结的表情就很开心,“我并没有不让你走啊,我一开始就说要你走了,不用管我。”
……是真的吗?
可游然还是不敢相信他,她不信一个能为了姐姐杀人的变态,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你走时,顺便把这个带上。”
许彦臣打了个响指,一张纸从遗忘已久的木制轮椅的后背飘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冯启豪和梁俊辉的亲子鉴定,出去之后你可以交给警察。”
“……那我真的走了?”
游然试探性的迈了一步,见许彦臣还在原地看着自己,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立即大步流星地踏上了前往“白相”的路。
只要穿过“白相”,完成任务最后的0.1%,到时候管他几个许彦臣都拿她没办法!
她奶奶的不玩儿了,不伺候了!
呜呜呜……
脱离许彦臣的视线之后,游然是撒开腿就跑了起来,能跑多快就多快,生怕身后的人反悔,喊她回去抹脖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套路的姐姐59
看着游然落荒而逃的背影,许彦臣嘴角扯出一个无奈又酸涩的弧度。
“就这么想要逃离我吗……姐姐。”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他的脚底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五芒星,五个顶点上依次站立着梁宥维五人,全部都闭着眼睛,如同失去了意识一般。
许彦臣缓慢地坐下,开始屏气凝神。
不多时,一股黑色的雾气自他身下涌向四面八方,如蛆附骨顺着梁宥维五人的脚踝爬上了他们的脊椎骨,如果游然此刻在这里,一定能从那些痛苦狰狞的面部,听到他们来自灵魂深处的惊声尖叫。
直到最终,五人的灵汇聚成了头顶的一团白色烟雾,这才灵魂出窍,招魂入阵成功。
……
另一边,游然已经到达了“白相”的面前。
巨大闪耀的白色光圈环绕在太阳的周围,在太阳的正中有一个黑色的方形小口,如同末日通往乌托邦的大门。
游然来不及细想,两只脚就迫不及待地迈了进去,与此同时期待已久的系统音也再次响起: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逃出生天,故事实时进度值100%。”
……这就算成功逃出去了?
黑暗的场景突然亮起了刺眼的光芒,游然急忙用手挡住眼睛,等到眼睛适应了那道明亮的光线,她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宽大的仓库内。
周边乌压压的全是道具,树木、鸟巢……可是这些东西都只到她的膝盖那么高,还全都是纸折的……整个仓库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型祭祀用品店。
游然:猪猪……猪我怎么还没有脱离出去?系统?
然而猪猪没有回答……
“许游君,是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游然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迅速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办公桌,旁边坐了一个白发老者。
见有人闯入,老者拿下眼睛确认了一遍。
“……还真是你。”
游然的心里登时升起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老人戴上眼镜继续伏案工作,游然靠近了些,发现他正在给一个精致的纸房屋上漆。
游然小心翼翼地问:“老人家,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好像知道我会过来。”
“嗯,我是知道,”老人手上依旧没停,“你弟弟告诉我的,他说你一定能过来。”
游然蹙眉,“这,这里不是出口吗?”
“啊?”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笑出了声,“哈哈——那小子这么说的啊?”
游然心下更加不安了,“……所以是我走错了?”
“姑娘,这里可没有什么出口啊。”
老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对着她说道:
“你当这是哪儿呢,这可是‘鬼骨场’啊小姑娘!这儿只有进来的人,和出去的厉鬼啊,你想做哪个?”
什么……这里不是叫“织梦”吗?“鬼骨场”又是什么东西?听着就很不好的样子……
“你别吓她了,师傅。”
少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游然极度震惊地看着紧随其后的许彦臣,她不光惊讶他能穿过“白相”,更惊讶他对这位老人的称呼。
许彦臣亲热地走上前,想挽游然的手臂,“久等了,姐。”
“你别给我套近乎,”游然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这不是能走路吗?刚才在外面装的很好啊。”
许彦臣刚通过五鬼定魂阵巩固了自己的魂魄精气,只觉得浑身气运流通,自然不用再靠“脚”来移动。
他没有在意游然对自己的不满,转而介绍起那位老人。
“姐,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傅,我的灵学知识都是他教我的。”
“自杀也是他教你的吧?”
游然的语气变得很差。
老人家顿时急了:“嘿你这小姑娘!是他一心寻死的,怎么就怪到我头上了?!”
“不怪他,”许彦臣笑着解释道:“是我要做鬼的,鬼比人要自在的多。”
游然想起了之后剧情,的确,在20多年后许彦臣成为了青田市最大的厉鬼,差点害的世界男主跟他黄泉相见。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已经做完了任务,为什么系统还迟迟不让她脱离世界?猪猪那边也半天没有动静……
她忽然想起了在游兰达的世界里,她曾死亡过一次,那次就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所以不会每次涉及到死亡问题的时候,系统都会出点bug吧?
那她真是服了……!
“你老实说,我今儿要想离开,是不是非死不可了?”
游然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
“唔。”
许彦臣看了眼她的脸色,轻声说道:
“……按道理说,是的。‘鬼骨场’就是鬼的磁场,它能通过厉鬼的域吸引活人,再将更多的人化为鬼,从而为厉鬼源源不断提供炼化的灵能源。”
“所以姐姐死了也是离不开的,除非变成厉鬼才可以。”
游然皱起眉头,“这么说,我们之前是在你的域里,那你岂不是已经成为厉鬼了?”
许彦臣:“嗯,都是师傅教的好。”
游然:“……”
她好像没有在夸他吧?
不过他此时微微垂眼的模样,竟有几分像楚雅馨……好吧,虽然之前的楚雅馨就是他扮演的,但游然的确没想到,女子的羞怯神情直接放到他的脸上,不光不娘,反而还相当和谐动人。
咳咳……游然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美色误人。
“不过,姐姐想走也不是不行哦。”
许彦臣柔柔地抬起眼,咬字的尾音微微上翘着,如同用惊艳歌声引诱水手的人鱼般诱惑。
“我可以帮姐姐,只要姐姐和我签订契约,就能出去了。”
游然在听到“契约”二字时就感到了不对劲,这背后一定有个大坑!
“签吧姑娘。”
老人也发话了,“这个契约就是以你的血肉来养食他,你二人从此便能共生,他也不再用来这里炼其他人的灵了。”
思来想去游然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她总得先从“鬼骨场”出去,出去说不定就能联系上猪猪,到时候一脱离世界,还管这契约如何?
“好吧,”游然任命地说:“现在就签订吧,我不想多呆了。”
许彦臣的眼里瞬间涌上了惊喜的神色,“好,马上就签。”
他趁游然不注意划破了她的手指,用她的血在掌心画出了一个奇怪的阵法,然后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了上去。
……好热。
游然忍住了后退逃跑的冲动,感受着来自身体的变化。
她感觉自己后腰处烫的厉害,有一股暖流顺着她的筋骨冲向他们相合的手掌,几乎要疼的她直不起腰来。
怎么回事……这阵法不会写错了吧?
她看了一眼许彦臣,对方的表情也不比她好过多少,她手掌的温度高的他难以承受,他却还在拼命握她着的手。
老人在一旁大喊道:
“坏了!她居然是至阳之血,快停下!!”
……大爷,您知道有个词叫“马后炮”不?
游然只来得及想这么一句,她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呼叫宿主,再次呼叫——”
“连接已重新建立,建立成功!请准备好,即将脱离开世界!”
“脱离中,1%——50%——”
“滴滴滴——警告:与主机失去连接……情况尚不明晰……”
“呼叫宿主……呼叫……”
第二百一十五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
“姐姐!——”
耳畔远远的传来许彦臣的疾呼,但是游然怎么也做不出回应,因为她正在逐渐远离许游君的躯体。
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驮着,驶向了寂静之地。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飘来了一道缥缈的声音:
“……你不会舍不得他吧?”
游然只觉得这声音耳熟的很,但她此刻似乎陷入了某种平和的境界,对周围的一切都起不了防备之心,于是很自然地回答了对方的话。
“我没有舍不得,只是想到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他说便走了,有些可惜。”
那个声音问道:“什么话?”
“是我偶然在某本书上看到的,”
游然缓慢地念出了那句话:“……在时间的轨道上,再黑暗的隧道也会有出口,不必千里跋涉追寻月亮,你就是那个发光体。”
“还有,不是所有蝴蝶最后都会变成标本的,希望他在没有许游君的世界里,也能好好的生活……”
听着她的话,声音停顿了一刻。
“……你有时间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呢。”
“什么意思?”
游然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不觉间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只是周围太黑,睁开和闭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她撑着手试着坐起身来,紧接着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她正刻坐在一片浮动的水红色上。
为了弄清面前这神奇的景象,她仔细凑近一看,发现那片水红竟是一层层细密光滑的鳞片,此刻正随着前进的运动而闪出粼粼的光亮。
“这是寐鱼,能在混沌梦境里自在穿行。”
那声音好心解释道,不知为何游然从中听出了一股显摆的意味。
她顺着鱼鳍的方向望过去,能看见远处正在游动的鱼头,而她坐着的正是背脊,像一个隆起的小山丘。
游然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后腰,她记得上辈子许游君的腰上有一个纹身,就是一条红色的鱼,不知道和这条鱼有没有关系。
“等下!”
她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这是要去哪儿?我的猪猪呢?系统呢?”
那声音轻笑出声,似乎是在笑她才弄清自己的处境。
“……你的系统临时有事,所以现在由我接替了你的航程。”
游然才不信它的话。
“你不信我?”
那声音的尾调轻柔,就像逗猫棒前端的羽毛,柔柔地扫过。
“我们正在去往下一个世界,你的第六个世界。”
游然听它的语气不似作伪,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你能先把资料给我吗?”
“这个我恐怕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去了自然会清楚。”
“——到了。”
……这就到了?游然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一回头就撞进了刺眼的白光里,失去了意识。
……
“还没连接上吗?重启了吗?”
白色空间里一颗硕大的熊猫头靠了过来,将小猪佩奇的影像挤到了一边,它的身体里伸出几十根丝线,接入到处理器里。
过了几分钟,它的丝线重新缩了回去。
“……你摊上大事了,0531,宿主都被你弄丢了,这可不是写检查报告这么简单。”
“呜呜呜~可是人家什么都没干啊。”
小猪佩奇一咧嘴哭了,天上都降下了它的泪水,“宿主刚完成任务就失去了链接,等人家好不容易连上脱离到一半的时候,宿主就彻底消失了……”
听它这么一说,熊猫头也感到了事情的凝重。
“这样,你立即启动紧急报警装置,让上级派专家组来解决,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
“嗯呢!”
小猪佩奇在界面上输入自己的工号及密码,推动了紧急装置的手柄。
不到一秒钟,一只懒羊羊凭空出现在了白色空间内。
“……叫我什么事啊?”
熊猫头最先开口:“老大,出事了,0531把宿主搞丢了。”
“这种事以前也是发生过的,别大惊小怪啦。”
懒羊羊慢吞吞地飘到机器边操作了一番,然后眉头越拧越紧,最后丢下一句话便没了影。
“召集工程部所有人开会,bug又出现了……”
……
大淳弘顺四十八年,太子闵裕登基,改年号为“天玺”。
为清除献帝余党、体察民情,闵裕开始重用锦衣卫,同时为了制衡锦衣卫,又设立东缉事厂,由宦官提督担任,至此便为后世埋下了祸患。
因厂卫均可不经三司会审,直接奉诏受理词状,随意缉拿吏民,且用刑极残酷,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此后三十年,闵裕沉湎酒色,朝朝寒食,夜夜元宵,身体日益羸弱,便开了宦官干政之端。
……
“咣!——咣,咣!”
“平安无事!”
漆黑的道路上肮脏泥泞,一阵臭气熏天,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带着两个手下正在巡夜。
此时已是三更天了,三人虽有些疲累,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有一人轻声喊道:“……嘶,看前头!”
其余人皆抬头看去,只见熊熊火光之中,赫然显露出“陆宅”的牌匾。
“糟糕,起火了。”
“……别急!”
校尉拦住要冲上前去的手下,“已经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昏暗的街道内窜出了一伙人,全部穿青绿色锦绣服,身配腰刀。打头站着的一位身长八尺,黑面虎须,生的是威风凛凛。
但是此刻,他的脸色十分不好。
看着面前的漫天红烟,他一个挥手,部下硬着头皮齐冲了进去,过了不多时,便从府里押出几个人,一一架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就在此时,一道懒散至极的嗓音在空旷的街道里响起:
“……办的怎么样了,高川?”
闻言,那个叫做高川的雄壮男人立即回过身,恭敬地说道:“启禀贺大人,卑职在陆府发现几个可疑人士,是否向刑科给事中呈送驾贴,再抓人?”
校尉三人这才发现,在街道树荫里原来还隐藏着一座轿子。
“先带回北镇抚司,签发驾贴的事之后再说吧……我累了,你看着办。”
那说话声十分悠闲,几乎可以想见轿内的人是怎么一副慵懒场景。
然而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贺大人,我有话要说!”
声音是从押着的几人里传来的,高川听声辨位,瞬间便将那人摁压在宅院的石台上。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疼得叫出声来,但到底是憋住了,只化作一声闷哼。
高川借着火光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秀气的有些过分的脸,苍白的皮肤已经被寒冷的夜晚冻的通红。
即使是被人粗鲁地摁在地上,他的眼神也依旧生不起恨意,甚至还因那颗眼角的泪痣,显得更加清隽,一尘不染。
高川:“叫什么?”
“奴婢……游光蒲,见过高大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
见身下那人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样子,高川嗤笑一声便没再正眼看他。
“全部押送诏狱!”
此话一出,押的几人里已有人体如筛糠,恨不能咬舌自尽。
诏狱是鬼门关,相传进入诏狱的人,就如同“魂飞汤火,惨毒难言”。
游光蒲轻微皱眉……最坏的打算居然灵验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的草根犯人,只配送进刑部监狱的。
“嘿,起来了。”
抵着他的锦衣卫喝道,轻轻一带就将他提了起来,游光蒲不甘心地望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拳头逐渐握紧。
……
诏狱比想象中的还要黑暗,恶劣。
光锦衣门外就遍布着锦衣卫和东厂暗探,而进入半地下式的诏狱后,更加狱禁森严。
因为不让点火,已入秋的监狱阴冷刺骨,狭小的牢房内数个犯人抱做一团,随处可见成群的老鼠,在肆意啃咬被酷刑拷打过的囚犯。
其中有年过半百的知府,也有被羁押了十八年的礼科给事中……
光是从其间穿行,游光蒲浑身的血液就已经降了几个度。
最后,他和其他人被押入了一个房间,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射入,四处充斥着腐烂难闻的臭味。
高川指着其中的一个男人说:“这个,先带走。”
那男人来不及反应,便被两个狱吏上前将架走了。
墙壁很厚,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但男人的惨叫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入了游光蒲的耳朵,他抱膝蜷在角落,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有没有错?
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拉走,最后只剩下游光蒲和另一名男子了。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煎熬。
直到高川再次来临……他瞥了眼角落的游光蒲,似乎是想起了他之前自不量力的举动,有些好笑地朝他的方向点了点。
“就他吧!搞快点,大人都该上朝了。”
两个狱吏便麻利儿地架着游光蒲上了隔壁房间。
一进房间,游光蒲的腿就不自觉的软了,十八套刑具大喇喇摆在墙上,血迹也未擦干净,似乎是在特意彰显荣耀般。
房门口坐着一个正在削竹签的男人,圆脸短须,身材矮胖,和高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估计关系很熟,高川直接上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你来了韩擒,这是在研究新刑具?”
“还是你了解我啊,老高。”被称为韩擒的男人抬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今夜梦中偶尔所得,等不及便披衣来了,打算在这批犯人里试试效果,明儿再给贺大人呈过去。”
他滴溜溜的眼睛在游光蒲身上转了一圈,“怎么?这又是抓了哪个案子的犯人?”
“还是陆芝华的案子……”
高川揉捏着自己发酸的脖颈,“刚去了他家,宅院被烧了,尸体还没找到,抓了几个家奴,没问出什么来。”
“绑上绑上,快着点……”
他指挥着几个狱吏,将游光蒲架在十字型的型架上,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老实交代,陆芝华和你什么关系?”高川冷着张长脸说道。
“毫无关系。”
游光蒲对上高川凌厉的双眼,坦诚地回答道。
“哄老子玩儿呢?!你一个无关人员,会半夜出现在陆家宅邸?”
高川明显不信,抬脚就要去取墙上的刑具,好在立即被一旁的韩擒给拦住了。
“诶,别急啊老高,消消火气……要不你先在旁边歇歇,我来帮你审?”
韩擒按下暴跳如雷的高川,和颜悦色地凑到了游光蒲的面前。
“……我说小兄弟,你干脆老实交代了吧,我兄弟脾气不好,要是等他刑法伺候,不出两种你小命就没了。”
韩擒摆出了一副苦口薄心的样子,“而且都这个点了,这么耗着谁都难受不是?”
“我和陆芝华的确没关系,你们爱信不信。”
游光蒲平淡地看了一眼韩擒,没上他的套。
“我去陆宅就是为了找你们的大人——贺指挥使,我有话要跟他说。”
高川立马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我看你小子瘦瘦弱弱的,没想到是个滚刀肉啊?不上点刑就不会说话是吧!”
“别介啊,”韩擒连忙将高川拦住,重新看向游光蒲,“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把话跟我们俩个说了,之后我们再替你上报给贺大人,如何?”
“……不如何。”
游光蒲依旧坚持之前的言论。
“我有话要当面对贺大人说,必须由我本人亲自说明,我怎么知道你们二人是否心怀鬼胎,将事情泄露出去?”
“你都听到了?”高川瞧了眼韩擒。
“这小子是把这儿当菜馆呢,还点名贺大人审理,岂有此理!”
韩擒也叹了口气,没再阻拦。
见高川提着那上夹棍朝自己走来,游光蒲的喉咙还是没骨气的吞了吞口水。
“等……等等!”
高川:“知道怕了?晚了!”
游光蒲昂了昂头,企图找回点自尊:
“我乃东缉事厂蔡中平的干儿子,你敢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动刑,日后定会问罪与你!”
当朝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冯永昌,是东厂的头号人物,深得天子的信任,连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贺晏清,平日里都要忌惮他几分。
而蔡中平因识字较多,允许参予批红,算是冯永昌旗下的得力助手。
所以高川要想动东厂提督得力手下的干儿子……怎么着也得斟酌一番,自己这锦衣卫佥事还想不想干了?
见高川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韩擒倒是笑出了声。
“老高,怎么关键时候你还泛起糊涂来了?这陆芝华的案子可是圣上钦点要查的,我们领命查案怎敢耽搁?”
“要我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后要怪罪便怪罪吧……”
……他这是什么意思?!
游光蒲万万没想到,这只狡猾狐狸居然搬出当今圣上来压他,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顿刑了。
“小兄弟,有什么话要说便现在说了罢,省的过了今日后悔。”
韩擒真是尽职,还不忘动摇游光蒲的决心。
“我无话可说,要上刑便上吧。”
游光蒲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看那骇人的刑具。
他咬牙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我死了,那就转告贺晏清,他永远也别想知道李家那桩灭门案的真相!”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
李家灭门案,即使已经十年未被提起,但任谁再次听到,也不会与其余的灭门案混淆。
一是因为死去的人极其特殊,是前内阁首辅李鹤立,二是死状极其惨烈,全家四口连带仆从一个不剩。案发后百姓间传的沸沸扬扬,天子盛怒下令彻查,可惜最终无果,久而久之这案子便成了朝堂大忌。
韩擒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这小子胆子真大,居然敢在诏狱里说这个。
不过如果他真知道了那件案子的隐情,或许就更不能留了……
“老高,你先在这里打着问,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韩擒抓起外衣,只留下了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
作为一个穷奢极欲的锦衣卫指挥使,贺晏清尽职地将这项罪名做到了实处,住的是假山玉石的大庭院,和亲军都尉府那真是天壤之别。
秋风习习,即使才入秋,贺府的暖阁早已是暖意融融。
在一阵传来特殊的敲门声后,小厮的声音不大不小地门外传了进来:
“主子,韩大人来了,正在门外等着。”
“……”
此时天才朦胧亮,鸟雀初鸣。
贺晏清缓慢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堪堪披了件月白色银狐披风,内里一件单衣,松松垮垮地露出些许肌肤。
因为畏光的缘故,他的眼睛被一寸宽的玄青色绸缎遮住,只能看见下方露出的挺直鼻梁,和两瓣柳叶似的薄唇。
如果时光就停滞在这一刻,那这场面还真真儿是一副上好的初晨卧床图。
只可惜,他扯下了眼上挡光的布条。
浓密的睫毛下,一双迷离的下垂眼展露了出来。
说来奇怪,明明他有着无辜的下垂眼型和月牙形的卧蚕,却因眼瞳被上眼皮遮住,露出轻微眼白,平白添了几分阴鸷与疏离之感,光是静静坐在那里,就压着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当然,他现在的心情也算不上很好。
毕竟他本身就有睡眠障碍,昨夜还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现在被吵醒不暴起杀人就算不错了。
门外的小厮听着里面叮铃哐啷的穿衣声,抚着心肝退到了墙边。
不是他不想进去帮忙,主要是他家主子讨厌被人碰到身体,而且他的起床气,也是真能要人命的……
一刻钟后,门由内被推开,贺晏清施施然走了出来。
“韩擒呢?”
“已经领韩大人去书房了。”
绕过曲折游廊就到了书房,韩擒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在椅子上坐立难安,眼睛滴溜地想着事情,见贺晏清走进来,猛地站起身来说道:
“贺大人,卑职此番前来……多有打扰了。”
“你知道就好。”
贺晏清撩袍坐下,顺手执起了桌上的茶杯,“说说吧,如果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事,就等着被杖刑伺候。”
“大人放心,绝对有价值!”
韩擒赔笑着,露出了一排发黄的牙齿,“其实卑职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请大人来定夺。”
见贺晏清有些不耐地皱起眉,韩擒连忙接道:
“就是昨天那批犯人里,有位夸口说自己清楚那桩灭门案的内情……高佥事正在打着问呢,卑职便特地来请示大人,此人是留?还是不留?”
在听到“灭门案”的一刻,贺晏清的表情随即也显出了微妙的变化。
于是他垂下眼睑,装作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
“……这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再闹到圣上面前也是徒劳无益,你说此人该不该留?”
“这……”
韩擒这下是彻底拿不定主意了,听贺晏清话中的意思,是此人不该留,但是据他所知,贺晏清一直在背地里调查此案。
而事到如今真相自个儿寻了上来,他竟然会选择不追究?
“韩擒,现在陆芝华的案子最是要紧,稍后本座会亲自去北镇抚司审问,你再去城外在巡视一下,有什么异常回来汇报。”
贺晏清这番话说的叫一个义正词严,但食指却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替”。
替……难道是,替死鬼?
韩擒立即心知肚明:“卑职懂了,这就去办。”
他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起此时已接近卯时,便有些迟疑地问:“大人今日……不上朝吗?”
“今日不去也无妨,”贺晏清从身侧的画筒里仔细挑拣出一把扇子,塞进了袖间。
“冯永昌近日给圣上找了只会学语的五色鹦鹉,怕是没空听我奏事。”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贺晏清一个冷眼扫过来,韩擒哪儿还敢多呆,一溜烟就走了。
……
就在贺指挥使前往北镇抚司的途中,游光蒲那厢早就受不住了。
这高川不愧是拥有多年的行刑经验,他琢磨不透此人该不该杀,便挑那看上去皮开肉绽,却不会伤到游光蒲内脏的打法使。
这样贺晏清事后问罪,他也能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
但即便如此,游光蒲该受得罪也没少受,毕竟他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一顿打下来,怎么着半条命也得没。
于是游光蒲意料之中的在高川的审问中,昏死了过去。
……在即将撒手人寰的最后一刻,会看到什么呢?
游光蒲以为自己还能见到亲人一面,或者如走马灯般回顾一遍这短暂难熬的一生……但其实都没有,他见到了一片白色的仙境。
而在那云雾缭绕的山坡上,正站着一个湘妃色的似兔非兔的生物,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脸上还点了两大坨胭脂。
那东西见他来了,立即张开血盆大口。
“宿主!我可盼到你了,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人家过的好苦啊!”
“……你是谁?!”
游光蒲被那东西吓的连退几步,故作镇定道:“这又是高川的新把戏吧?我是不会上当的。”
“……”
那东西显然也被游光蒲的举动给弄懵了,眨巴着眼睛不确定地问道:“emmm……宿主你不会是,把人家给忘了吧?”
也许是越想越有可能,那东西突然张口大哭,空中都流下了它花洒般的眼泪。
“宿主你怎么这么惨啊!被人一丢过来就是十多年,明明那些过程我都能帮你加速带过的……现在好了,你不光把我忘了,还把自己给忘了,这任务没法做了!”
“苍天啊……等等,任务好像也不是没法做……”
那东西变脸般在游光蒲面前自言自语了半天,然后突然盯着他不动了。
“……游光蒲,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东西再次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这回游光蒲算是看出来了,那原来是独属它的微笑。
“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毕竟你们这个世界现在还无法接受我的存在……”
“我就是领命前来,助你一臂之力的神兽——佩·饕餮·奇!”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
见游光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佩·饕餮·奇,也就是猪猪本猪,趁热打铁道: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身世、你的过往,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就是来助你完成大业的!”
“那好,你说说我想完成什么大业?”游光蒲反问道。
“阿弥陀佛~”
猪猪胸有成竹地将双手在身前合拢,然后睁开一只眼看向游光蒲。
“你想要报仇,想取得锦衣卫信任,借他们的手替你揭开那件事的真相——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个回答,游光蒲没有承认也未否认,只是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你能怎么帮助我?”
猪猪一听觉得有戏,便神气地飘到了他的面前,摆弄道:“人家精通预知术,能知晓天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大仇得报。”
“你会预知术?”
游光蒲眉尖一挑,“那你能算出我妹妹如今身在何处吗?”
“这还能不清楚,那可是世界女主……”
猪猪小声嘟囔了一句,装模作样地掐着指,暗中却调出了世界资料念道:
“你妹妹从小因命中有劫,被送至罗廷寺养大,本想等她成年将她接回家,却赶上那场飞来横祸……你后来也暗中去过罗廷寺,但她已不知去向了,我说的对吧?”
“……不错。”
游光蒲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我那时也自身难保,等到我安定下来想接回她,庙里的尼姑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她的去向,只说有人保她周全,让我不要再过问了……”
说道此处,游光蒲握紧拳头,似是攥了股狠劲。
“可怎么说……她都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管她,我一定会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接她回来认祖归宗。”
“哎——”
猪猪也叹了口气,宿主没了之前的记忆,对剧情太过投入也不知道好是不好。
“那些尼姑不说,是因为保她的人身居高位……那人就是当朝四皇子,闵文卿。”
也是世界的男主,不过这话猪猪自然不会对现在的游光蒲说。
果然游光蒲听了对方的名字后,表情十分鄙夷,“你是说那位出了名的柔弱皇子?就凭他也能保我妹妹?”
猪猪在心里暗道佩服……没想到宿主没了记忆,莽劲倒是一点没减嘛,连气运之子也敢嫌弃!
看来还得让反派爸爸教你点世间险恶……
“宿主啊……不是,光蒲啊,”
猪猪苦口薄心地说道:“我劝你别小看这位四皇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妹妹和他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命中注定的缘分。”
“如果他当上了天子,你妹妹直接母仪天下,你还不如趁现在巴结下人家,仇也报的快些。”
游光蒲半信半疑地问:“他今后……真的会当天子?”
“那是自然,不过吧……他们的情路也不是很顺利。”
猪猪的表情认真了几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涉及到了它的反派爸爸。
“其实你妹妹现在还是个傻白甜,真正的女主还没有穿越过来……emmm你姑且就理解为,你妹妹还没有成长吧!”
“她现在虽然暂住在四皇子府邸,但在她眼里四皇子就是她哥哥,而后来那个让她情窦初开的人会是贺晏清,你听得懂吗?”
游光蒲的确有些没听懂。
“这……怎么又和贺晏清扯上关系了?”
跟这样的宿主解释故事,猪猪真是有些自暴自弃了。
猪猪:“哎呀!好事多磨嘛,虽然你妹妹先爱上贺晏清,是有些遇人不淑,但后面会重新喜欢四皇子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游光蒲无所谓地表示道:“她喜欢呗,我的妹妹自然喜欢谁都行。”
“你能这么想就好……”
猪猪刚想松口气,结果又被游光蒲的下一句话给提了起来。
游光蒲:“不过她遇不到贺晏清,岂不是更好?连伤心都省了。”
“使不得!!”
猪猪连忙打住了她的话。
这原女主就是因为傻白甜喜欢上了贺晏清,无论气运之子对她多好都看不到,之后被人害死,真正的女主才得以穿越到她的身上,各种弥补气运之子,最后才成就了一段姻缘。
要是不让原女主和贺晏清相遇,那真正的女主还怎么穿越哟?
“光蒲……天命不可违,万万不可阻挠他们相遇!”
猪猪双手合十,使出绝佳骗技。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早些相遇,让你妹妹早日认清贺晏清的真面目啊。”
对不住了反派爸爸……只能毁您清誉了,其实好像也没啥清誉……咳咳。
游光蒲点点头,觉得猪猪这番话不无道理。
“那我姑且就信你这一次。”
她刚还想问点什么,忽见脚下地动山摇,眼前的猪猪张开了饕餮大口,似要将她吞噬。
……
“噗——”
“咳咳……咳……”
游光蒲浑身湿漉的醒了过来,费力地咳出气管里的水。
冰冷刺骨的水猛地淋到火辣的伤口上,浇到的地方已经疼到了麻木,而没被浇到的地方却又像被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游光蒲,清醒点没?”
游光蒲狼狈地喘着气,半眯着眼睛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高川。
“高大人……好,好手段,只是奴婢没什么可交代的……怕是要白费大人一番,心思了。”
高川不禁嗤笑一声,胡须顿时被吹的老高。
“哼,你小子身子骨不行,嘴倒还挺硬,你不是想见我家大人吗?”
“喏——他来了。”
见游光蒲的眼里重新冒出一丝火光,高川忍不住想敲打他一下。
“知道为何贺大人画的朱砂落梅号称一绝吗?”
高川满意地从对方脸上看到迷茫的神色,解答道:
“贺大人的红梅浓烈中不失沉稳,靠的就是这颜料的特殊……人血,但也不是全身血都行,须取那囚犯的心血,喷洒至白扇上。”
“初落赤,久之为绛,才可称之为落梅。”
知道这落梅的由来,游光蒲的指甲深深地插入身后的木桩,试图用更深的疼痛来抵抗心底的寒意。
此时高川已经转身,朝身后进来的人施了一礼。
“贺大人,您来了。”
“……嗯。”
进来那人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游光蒲不敢抬头,准确地说他现在浑身血液僵硬,之前想好的对策全都忘了个干净。
第二百一十九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
然而容不得游光蒲抗拒,一抹红色便已闯入他的视线。
那百褶下摆铺陈出一个舒展弧度,展露出下方的一双青缎的粉底皂靴,不紧不慢地在他面前站定。
游光蒲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他的下巴便被一柄冰凉的扇柄挑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他就硬生生撞上了来者的眼睛。
利落的羽玉眉下,那双漆黑的眼瞳浓厚却不深重,如同上好的油烟墨,坚而有光。
有火焰跳跃其中,但那光华只存在了刹那,便被下垂的眼尾轻微遮盖,敛入其间的野心与锋芒,化成淡漠清冷的缥缈水汽,荡入了弯弯的卧蚕里,再也不达眼底。
他正一手执扇迫着游光蒲抬额,一手端着腰间的双挞尾革带。
那腰带因束而不系的缘故,端的那叫一个典则俊雅,正经八摆。
金镶青白玉的版上镂着暗喻福禄的十鹿纹,可谓是十分彰显主人喜好了,虽说时下僭用玉带的也不在少数,但此人能用确是名副其实的。
腰带上吊着一面象牙腰牌,云纹下刻着几个平直的大字——锦衣卫指挥使贺晏清。
“没想到蔡中平,瞧着是个一本正经的……竟也喜欢这种朱唇粉面的男子。”
贺晏清悠悠然开了口。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但他的话里并未带一丝的鄙夷,倒真像是一句发乎内心的感叹。
有了这个认知,游光蒲的心里便着实添上了堵。
……你还有脸说我,到底谁是朱唇粉面啊!
游光蒲不甘示弱地盯着面前的那张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张脸确实称得上是蛊惑人心,就连穿着上,也称得上是不遗余力的招摇了。
明明身上已经够红,头上还要插一根嵌着猫睛石的琥珀曲项簪,就连固定网巾的缚绳也要选用红色……
此时此刻,在火把的拥簇下,他整个人都冒着灼眼的红光,连游光蒲因失血而泛白的脸,都被迫沾染上了一层红晕。
然而,就在他打量着贺晏清的同时,贺晏清也在打量着他。
……不愧是蔡狐狸挑的干儿子,居然能受住高川这顿打,还撑到了他来,本以为这等面皮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
贺晏清收回了手里的扇子,顺手递给了一旁的高川。
高川不假思索地就掏出了袖间的帕子,里里外外地将那扇子擦拭了一遍,那反应速度,一看就是长此以往养成的习性。
……被他游光蒲碰过的扇子就有那么脏吗?需要擦那么仔细?
这一刻,游光蒲感到了极强的侮辱性。
然而贺晏清直接无视了对面传来的幽怨眼光,优哉游哉地找到凳子坐下,吩咐道:
“高川,你出去准备一下绘画的器具,我要单独和这位小公公……聊一聊。”
听到“绘画”二字,游光蒲的脑海间登时浮现出贺晏清阴恻恻地磨着小碗,蘸取他心头血,挥洒出一副艳绝古今的落梅图的光景来。
贺晏清自是不知道游光蒲在想什么,他撩起衣袍,气定神闲地翘上了二郎腿。
不过说来也是,找他来的人是游光蒲,怎么也是对方比较急迫。
就这么耗了会儿,游光蒲果真是先沉不住气,出了声。
“贺大人……咳,奴婢游光蒲……”
然而他的话还没完,便被打断了。
“小游公公,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贺晏清这话问的轻飘,跟问今儿什么天气似的,倒是在游光蒲心上给砸出了个大窟窿。
他……何罪之有了?
他不过是知道贺晏清正着手在查陆芝华的案子,便侯在陆宅附近,想着能不能见上这位大人一面,谁知这么倒霉……被毒打了一顿不说,还没办成想办的事。
于是游光蒲一咬牙,说道:
“大人明察秋毫,奴婢与那位陆大人,确是没有任何关系!奴婢今晚,只是为了大人而来!”
在这一点上,游光蒲觉得自己必须得当机立断地澄清。
可谁知贺晏清又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本座知道。”
……你也知道啊?
那你还绑我个锤子啊喂!
见游光蒲铁青着脸,一副被欠八百两的样子,贺晏清便没由来的愉悦了。
“要是此案与你有关,游小公公,本座早把你给拆……了。”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拆了”二字时特意放缓,像是在说一只柳罐中的蛐蛐。
“你的罪责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看如何解读,”
“往大了说,是当街扰乱朝堂命官办案,若是圣上想细究下去,一个小小太监,居然知道我等锦衣卫内部机密行动,这背后……又藏有多少猫腻?揪出来怕是要连坐不少吧。”
游光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到底是他复仇心切,送上门任由锦衣卫宰割,只是一直为他提供便利的蔡中平,却保不齐要受到牵连。
都怪他鲁莽了……如果蔡中平出事,他下辈子就算衔草结环也要报答。
贺晏清满意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又道:
“但是往小了说吧……游小公公深夜出街,只为借着办案瞻仰本座仪容,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
噗……谁稀罕看你了!
要不是还指望着他办事,游光蒲早一眼给瞪回去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贺指挥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硬是被对方回怼了十句,一股怒气是堆积在了胸口,隐而不发,确又发不得,好生难受。
他只得调整了下心态,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扯出一个还称得上笑的微笑。
“所以贺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唔,这要让本座想想……”
贺晏清翘着二郎腿,曲着食指细细磨着虎口上的厚茧,嘴上说着思考,面上却一点没有为难的神色,一看就是在吊对方的胃口。
“不放呢,怕是会惊动那位冯督主,放了吧,圣上那边又不好交代……”
“啊,要不游小公公来教教我,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游光蒲倒是想说,但是他敢吗?
“……不说?”
贺晏清缓缓站起身子,优哉游哉地就踱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
“本座看小公公容貌秀丽,比起那些优伶也不遑多让……死了着实有些可惜啊。”
游光蒲看了眼那家伙的脸,没看出一丝可惜的神情,倒是看出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果然在下一句,贺晏清就显出了原形。
“不如把小公公卖给长春院换点银钱,嗯……一部分就作为公公给本座的见面礼,剩下的还能为囚犯换点袢袄裤鞋,如何?”
这禽兽,居然想把他卖去南风馆做小倌?!
如果不是时下双手被绑,游光蒲早想一拳打在那张金玉皮囊上,直打到内里的败絮都漏出来才好!
“……承蒙贺大人夸,奖。”
为了办事,游光蒲只得缓慢地低下头,忍气吞声道:“但奴婢已逾弱冠,怕是卖不出几个钱了。”
“已逾冠?那真是有些可惜了……”
贺晏清摇了摇着头,正有些惋惜地打算往外走,就听身后的人问道:
“……那李氏灭门案呢,够买奴婢的命吗?”
此言一出,贺晏清刚提起的左脚又缓缓归回了原位,但他并未立即转身,而是先抬手抚上了一直跳动的右眼皮,才从容地转了过去。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游光蒲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虽然到现在,他面上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这也是游光蒲想要看到的。
普通百姓提到这案子都惊惧万分,生怕惹祸上身,而他作为皇帝近臣却没有任何反应,不管是惊异还是激奋的表情……全然没有,这只能说明,他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看来蔡中平给的消息没错,这宗案子果然对贺晏清不一般。
他当年就曾上书数次,主动请命查案……恐怕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放弃调查。
只是还不清楚他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又为何执迷于这案子?
……他现在也只能边走边看了。
游光蒲抬眼,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贺大人,可想清楚了?要保奴婢这条命吗?”
还是之前的场景,只是现在问话的人却掉了个,一言不发的反倒成了贺晏清。
沉默片刻,他看着被绑在型架上的人,松开抿起的唇角,展露了一个笑颜。
这还是游光蒲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这么鲜明的表情。
那阴郁的上眼睑,与下眼睑的笑意糅合在了一起,在摇曳的火光下,倒显得意外的温柔……而凛冽。
游光蒲忽然有些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一直候着他这句话呢吧?
“游小公公自己送上门来做的买卖,不答应本座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一案换一命,还是小公公比较吃亏,本座也不好空手套白狼,为表诚心……韩擒!”
贺晏清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就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游光蒲一看,这可不就是那个唱红脸的韩擒嘛,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麻袋。
“启禀贺大人,”
韩擒把麻袋平放到地上,快速地在游光蒲和贺晏清之间扫了一眼,说道:“交代属下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嗯。”
贺晏清颔首道:“你等下出去,要四六扮本座的样子乘轿回府,再找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侧门,警惕点别被暗探看见。”
他说这话完全没有避着游光蒲,弄得游光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他刚交代完,抬起右手朝空中划出一个半弧,顺带就抽出了韩擒身侧的绣春刀。
这举动把韩擒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也把游光蒲给吓到了。
……他是要保自己的吧?这不会是反悔了吧?
然而贺晏清早已走了过来,大刀阔斧地砍断了他身上的绳子,顺便还划开了麻袋的开口。
“快把衣服换了,跟本座离开。”
游光蒲扶着型架刚刚僵硬地踩到地面,便看到了麻袋开口里露出的东西。
那是一具还算新鲜的男尸,身形单薄与他十分相似……游光蒲终于明白了贺晏清的意图,他是要用这具尸体来替代他。
不过……真的要用这种方法嘛,跟死人换衣服……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因高川鞭打而破烂的衣服,又瞧了眼地上的尸体……真的宁愿穿这身破烂也不想换啊!
“这,不能再找件太监的衣服给他换上吗?一定要用我的?”
游光蒲迟疑地开口道,虽然他知道换人的事越快越好,但他真的有心理障碍,一想到亲手拔掉尸体衣服的那个画面就……啊啊啊,根本想象不到啊!
看他那墨迹的样子,韩擒都忍不住插嘴道:
“这里又不是东厂,再磨蹭就要被人撞见了。”
“韩擒,”贺晏清冷淡地撇了一眼韩擒,“你先出去。”
韩擒刚要走,但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空空,他的刀还在贺晏清的手上。
“那……大人可否把在下的刀给……”
贺晏清反问道:“赶车需要用刀吗?”
见刀要不回来,韩擒只得躬身匆匆离开了。
韩擒一走,游光蒲这下就更怕了。
此时的贺晏清正提着刀,直直朝他走来,杀气从他的一袭红衣上蔓延开来。
因为半低头的缘故,他露出了更多眼白,弯月的卧蚕已经挡不住那股暴戾恣睢的气势。
他紧紧盯着游光蒲,眼睛一刻也未从他身上离开,如同一头发现猎物的狼,在一步步收拢自己的包围圈。
游光蒲害怕地捂住上身,也一步步地往后退缩。
……原来贺晏清面无表情的时候竟如此骇人,难道是阎罗王现世,要亲自来收他了吗?
最后,游光蒲终于无处可退,被逼到了墙边。
而贺晏清的刀也到了,刀刃无声在空中斜斜划过,就悬停在游光蒲的脖颈边。
“游小公公,可想好了?这衣服换不换,命还要不要?”
寒光就在耳边,游光蒲连哆嗦都不敢打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换衣服,贺晏清的刀怕是说砍就砍下来了。
可是……这要他怎么换嘛!
呜呜呜,就算他能脱下死人衣服,他也脱不下自己的衣服啊……他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贺晏清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盯着,她要怎么换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7
游光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儿的望着贺晏清。
她长得清若素菊,在眼角泪痣的帮衬下,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随时都会飞升。
而此时红着眼,倒是多了些烟火气息,映照在贺晏清漆黑的瞳仁里,更像是只被兽夹咬住腿的红眼白兔,泪汪汪地泛着一层薄雾水汽,好不可怜。
……见过哭的,倒没见过哭成这样的,这也算个男人?
哦,他是个太监来着。
贺晏清嫌弃地微瞥过脸,没好气地沉声道:
“要是怕死人,本座教你一个法子,把自己当做死人,死人解死人衣服,自然不会害怕。”
游光蒲立即轻蹙眉头,一副颇有微词的模样。
“怎么?”
贺晏清挑眉细思,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眼睛缓缓下移,直到移到了某个不可明说地部位,“难道说,游小公公那里……不便见人?”
见贺晏清眼里带着戏谑,游光蒲哪儿还能不懂他的意思,她连忙捂住身体,脸红到了耳根。
“无碍,本座也不是没见过太监的,咳咳……不过小公公若是一直不愿动手,那便剩一个法子了……”
贺晏清叹了口气,顺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由本座替小公公将衣服拆了,公公自然没得选了。”
说罢,贺晏清便要提刀朝她的衣服划去。
眼见着寒光一闪,利剑就要袭来,游光蒲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她想也没想地死死抱住了对面人的腰,求饶道:
“别别……我换,我换!别拆我衣服!”
与此同时,绣春刀也“咣铛”一声砸到了地面上,贺晏清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腰间那颗不怕死的毛脑袋。
……这家伙居然敢抱他?
他一个脏男人,居然也敢碰他?!
如果贺晏清的书童四六在场,也一定会惊惧万分,他家主子最讨厌别人碰自己,这个人……怕是要完了。
然而游光蒲只顾着求饶了,她压根没发现对面的人浑身僵硬的厉害。
“我这就去换衣服,你千万别动手啊!你……你也别看!”
她试探性地松开贺晏清的腰,见这人没拦着自己,也没其他动作,立即踉跄地朝那死人麻袋奔了过去。
她不敢看身后人的表情,生怕他反悔跟了过来,非要亲自把她衣服给拆了。
那麻袋被她一拽,尸体的半个身子便从里露了出来,游光蒲瞥见他身体浮肿,脸色惨白,猜测估计是淹死的。
但情形不容她继续检查,她心下一横,伸手就朝尸体的领口扯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叨:
“大哥莫怪莫怪啊,暂借你下衣服,改日……改日我给你烧纸钱!保证还!”
这尸体穿了两层衣服,颇有些难解,游光蒲是生拉硬拽,才给他脱了下来。
谁知道脱下来她就傻眼了……好家伙,这人怎么里一层女服,外一层男衣的,怕不是有异装癖吧?
哎呀……不管了,为了活命也得先穿上!
她悄咪咪往后瞅了一眼,见贺晏清还在原地,背着身子一动不动,顿时放下心来,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身上的太监官服,换上了那件尸体的女服。
那件衣服虽是在水里泡了半天,但换到她一个女人身上,到底还是宽大了许多。
就在此刻,贺晏清终于是开始动了。
趁着他弯腰捡绣春刀的功夫,游光蒲瞬间套上了剩下的男衣,把里面的女服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边穿着尸体的鞋,边单脚蹦到贺晏清身边,舔着脸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奴婢好了,贺大人,咱们快走吧!”
贺晏清立即朝她一个眼刀飞了过去,那极重的杀意和阴鸷,吓得游光蒲心是猛地颤了一下。
但他到底是没做什么,扭过身子径直就朝门外走去了。
游光蒲感觉周身气压过低,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亦趋亦步在身后跟着。
等过了几条黑漆漆的狭窄通道,终是到了贺晏清口中的诏狱侧门。
看着那道低矮的,甚至能称作是“狗洞”的门,游光蒲暗自琢磨着,这绝对是条秘门。
不过这门这么低,贺晏清也愿意走?
然而,就在她怀疑的目光下,那位人前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贺指挥使贺大人,居然是二话没说,一个躬身就带头钻了出去。
这让游光蒲是敬佩不已……贺指挥使真是位能屈能伸的妙人啊!佩服佩服!
她刚要学着他的样子躬身出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倒掉着身子,屁股朝前先钻了出去。
然而果不其然!就在她屁股刚出侧门的那一刻,一个七寸八的大脚就踩在了她屁股上面。
……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报复她来着!
这要先出去的是她的脸,保不齐现在五官已经被踩扁了!
游光蒲顶着屁股上那只脚的力气,忍辱负重地钻出了侧门,但她不敢发火,只能回过身给对方献上最美的微笑。
“贺大人,鞋子擦干净了吧?……要不右脚也擦一下?”
贺晏清这才收回自己的脚,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绣春刀扔给一旁的车夫,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
驾车的是名便装的锦衣卫,带着一顶草帽,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随时等候着贺晏清的一声令下。
游光蒲生怕他们一骑绝尘撇下自己,连忙站起身拍干净屁股,也往那马车里挤。
这马车估计平日只做一人,游光蒲一掀开布幔,就见贺晏清已撩袍坐下,周边能做的地方都被他的腿占了个严实。
……不就是抱了下腰嘛,至于给她这么穿小鞋?
事实证明贺晏清就是在跟她对着干,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朝外面喊道:“驾车!”
她都还没坐下呢!
摇摆的马车内,游光蒲弓着身子,勉强用两手撑住了车顶,而贺晏清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警告她,要是敢靠近自己就等着死。
游光蒲咬牙坚持着,可她的身体刚受过伤,只撑了片刻,便有血从单薄衣服里渗出来,像开了一只红梅花。
然而就在她支撑不住的时候,外面忽然一个急刹,将她狠狠地朝贺晏清的方向掼了过去。
就听马车外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说道:
“贺指挥使,在下刑科给事中杨万里,前来索要驾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