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沉睡
当真是伤得不轻...
孟炼修行了一阵将自身的伤势压制住,缓缓睁开了双眼。
站起身来强打起精神逆转资深修型法诀,在精纯的灵力冲击下,他的胸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难以压制,张口咳出两口淤血。
这样一来,确实是好多了。
孟炼探查着自身状态,发现胸部原先的闷闷之气一扫而空,不由得心中微松。
如今厉魂已经伏诛,这里的其他阴魂对自己已经造不成太大伤害,打不一定打得过,想要逃跑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了。
他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近处都没有一个阴魂的踪迹,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难不成方才自己跟那厉魂战斗太过于激烈,将他们都吓跑了?
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便让他自己摒弃了,因为低头的功夫,他看见了呆愣愣站在那里的阿狸。
...
咦,阿狸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孟炼向着正在发呆的阿狸看去,很明显的感觉它嘴中好像是有什么。
见此他好奇心大起,便轻悄悄的向着阿狸所站的地方靠去:“你这家伙,有在做什么妖?”
孟炼三五步便到了它的身后,一把便把它抄进了怀里:虽说他胸口之前挨了一下但调养一阵之后反而没那么严重了。
什么小瓶子?
不对,这是葫芦!
这葫芦怎么这么小?
孟炼将阿狸抱起来之后便已经看了个清楚,他并没有从它嘴中抢出来,只是这么端详着。
孟炼晃了晃阿狸的身子,示意它将注意力转过来:“阿狸,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物件?”
原先一直呆愣愣的阿狸在孟炼的摇晃下终是回了神,它喵的叫了一声,原先嘴中的葫芦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阿狸见此一下子挣脱了孟炼,它轻盈的落在地上,用爪子拨弄了几下,便将葫芦塞子取了下来。
“阿狸...”
在孟炼惊愕的目光中,这葫芦嘴中冒出一阵紫烟,整个葫芦迎风就涨,逐渐到了人身子大小。
孟炼见此双眼猛地一缩,还未等他开口,飘出的烟气逐渐凝结,幻化出一个身形。
“老乞丐!”
孟炼见了这道身影,神情一紧,这话语更是脱口而出。
...
“小子你倒是好记忆,算起来应当是已经过去十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能一眼认出老夫。”
还在抱着葫芦的阿狸见了这道身影后退了两部,而后叫了一声猛的扑了上去。
阿狸的身子直接穿透了过去,扑了一个空,就在它沮丧的时候,那烟雾化作的老乞丐低头看了阿狸一眼,轻笑一声:“我倒是还没注意,没想到当初那头瘦猫已经这么大了。”
“小子孟炼,见过前辈。”
孟炼看着身前的这道身影,一时间搞不清状况,不由得后退两部行了一礼,手上已经捏起了请神的起手,只差一个念头,便能够将清澜江神常戮请来。
“你不必如此,我留下这一缕真魂,只不过是为了见这小家伙一面。”那老乞丐看着孟炼如此动作,也不阻拦,伸手向着阿狸一指,仔细打量了几眼,满脸的笑意。
“不错不错,想来这小家伙在你身边过得不错,当初那初开灵智的小妖,如今修为已经快要炼化横骨了。”
“前辈如今真身所在何处?不瞒您说,我也是刚刚回来,想要找寻您的身影却没了踪迹。”
“找我,找不到的。”
他听了这话后凝眉向前看了一阵,而后收回目光,笑着摇头。
“就像我找你也找不到一样,你我皆不在阴阳之内,更不在五行之中,怎能找到?
我如今与你见上这一面,还是因为靠着与这小家伙的因果寻了天机。”
阴阳之内,五行之中?
孟炼听了这话后微微一愣,因为他当真是难以理解。
但还未等他发问,便见他由烟气化作的身影开始由亮变暗。
“时间不多了,我这道真魂偷懒透透气,也该做正事了。”
老乞丐伸手向着这葫芦一指,便有一枚赤金色的丹丸从里面缓缓浮出。
他伸手虚弹令这丹丸表面一层破碎,随后便出现一枚乌黑的丹丸,缓缓转动,令人略显压抑。
伴随着一段略显沉闷的咒语念完。这枚乌黑的丹丸向着阿狸身前飘去,阿狸的身子也不受控的漂浮了起来,两者相触,逐渐融入阿狸眉心。
阿狸原先只是不安的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短腿,等到丹丸融入眉心,便再也没了动静,沉沉睡去。
“前辈...”
“放心,无碍,无碍。“
他见孟炼一脸担心的看着这一幕想要说些什么,连忙轻轻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向着四周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伸手虚招,身形破碎的同时一指点在了葫芦口上。
整片阴域中的阴气在这一刹那间全部不受控制,连同一道道阴魂被葫芦吸入。
在孟炼一个愣神的工夫,连同阴域,整片地界全部被这葫芦吸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原先不知被阿狸扔到何处的葫芦塞子凭空浮了起来,直接塞到了葫芦上。
紧接着葫芦逐渐变作了拇指一般大小,自己栓到了还在酣睡的阿狸脖颈上。
...
而在这道身影破碎之后,有一点灵光落到孟炼眉间,形成一段话语:“小子,你且不用担心,如今小家伙吞下了一枚三华妖丹,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便会去渡幻身境界的雷劫,妖丹中的灵力足以让它破境成功。
至于你...我这吞阴宝葫一直会留在小家伙身边,每个大境界准你使用三次,也算是一场交易了。”
话语说完之后这一点灵光便直接消散了,只留下只言片语传入孟炼脑海,里面全是与吞阴宝葫的使用方法,还有就是对方留下的一点杂乱的的信息。
等到孟炼将这全部梳理完后,双眼中满是惊叹的将阿狸抱起,运转云鹤迷踪身法向着客栈奔袭而去。
如今此地的阴气已经全部吞吸一空,自己也知晓了老乞丐到底是如何寻来的方法;与其在这里等着不知何时醒来的阿狸,倒不如将它带走静静等待。
第60章:第三神通
天扬县,城隍阴司。
“判官大人,判官大人,大事不好!”‘
夜巡游驾着神光回到阴司,直奔文武判官办公之所。
文武判官见夜巡游如此焦急忙慌,也是吃了一惊,他们站起身来向着夜巡游迎去,一道神光渡了过去,让他心绪暂缓。
“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先把气顺了再讲。“
武判官见文判官皱着眉头静等下文,终是有些不耐,轻轻点了点桌子。
他们桌上的折子堆的太多了,可是糟心得很。
夜巡游见上司有些不耐烦了,也是运转身上神光将躁动的心思压下,向着两人行了一礼:“两位大人,是这样的...”
文武判官听完之后对视一眼,脸色微变,便直接站起身来,一齐向着阴司深处的城隍店走去。
...
“你们两人所言为真?”
温明玉听了两人叙述之后双眼一瞪,顾不得文人形象,直接将手中书卷拍在了桌上:“哈哈哈...那位天地行走去了一趟乱坟岗,当真将那里的阴魂阴域荡了个干净?“
“自然是所言为真,夜巡游亲眼所见,作不得假。”文判老者轻轻点头,一脸的认真之相。
说完后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向前走了一步,躬声开口:“那城隍大人之前说的多关注天地行走大人的动向...”
“不关注了,不关注了。”
听了自己下属的提醒,他脸上笑容一顿,一脸的感叹:“这位天地行走能够片刻除去一片阴域,想来神道修为高到难以想象;夜巡游一直看着他没有阻拦,已经给足了本城隍面子,还去那位身边晃悠,这不是添堵吗...
什么也不多说了,一来我天扬县便助本官解决了一块心病,够意思,我服气了!
对了,多多注意张家和孟家那边的事情吗,莫要再出什么乱子。“
...
孟炼此时已经从窗户翻身进了屋中,刚刚把阿狸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忽然身子一顿,眼中满是喜色,神情却略微有些古怪。
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就让自己的第三个神通解锁了?
他仔细想了片刻,最终是将事情归结到了方才被吞阴宝葫吞噬的整片阴域上。
也难怪了,毕竟那里已经存在了那么久,想来是愁坏了城隍阴司一众官员了吧...
孟炼想到这里也明悟了几分,轻笑一声不再去多想,盘膝而坐轻触识海深处的圆玉,进入了造化大殿当中。
咦,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自己手边的椅子精细了不少。
等孟炼进入造化大殿中后,随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与之前略微不同的手感让他不由得多摩挲了两下,而后向着椅子上看去。
确实...
他看完后确信不是自己眼花了之后,便凝神向着远处的柱子、各式各样的物件看去,略微惊奇的收回目光。
他想了一阵无果,便收敛心思静静体悟着方才得到的新神通。
这次得到的神通有点意思,并不需要自己去修炼,而是一道特殊的意念神通。
定身术!
意念神通,无视境界,指谁定谁。
只要这个念头闪过,没有达到真仙境界的,都会被定住一个刹那;若是到了真仙境界,那他的肉身则会被定住一个刹那。
无解!
如今大晚上的也没有个目标让自己尝试,他总不能自己对自己施展定身术吧;本来阿狸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它现在在沉睡中,自己也不好打断,他只得是强行收敛了自身略显躁动的心思,缓缓修炼起来。
...
天亮了吗...
孟炼元神自造化大殿中重新回归肉身,微眯着双眼向外看去,发现如今天色已经大亮,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下床洗漱。
这...
就在孟炼洗漱的过程中,他无意间向着身旁的铜镜看了一眼,嘴角一抽,再低身看去,不由得拍了拍额头。
还好没出去,不然可就丑大了。
他现在这身道袍,进过昨夜的一战之后已经破烂不堪。
除了胸前和腰间多了几片烂布条外,衣袍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让人看了着实是不好。
他自扔到掌中壶天的竹筐中重新取出一件道袍来换在身上,打开窗子,一道清风术自身上拂过带走异味,让他紧接着焕然一新。
还好我多看了一眼,不然还不吓得小二去报官?
孟炼理了理衣衫,而后将房间整理了一番,将阿狸重新放到竹筐中后,便扛起竹筐向着楼下走去。
他要退房。
...
“道长,您真的要现在退房,不在店中再吃上一顿了?”
掌柜的看着扛着扁担走到自己身前说要退房的孟炼,脸上挂满了笑容:“您在这也已经住了两日了,不如再吃顿早饭如何?咱多送您一道菜。“
一百文,能省则省...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了一下,让以前身上只有百十文的他轻轻摇头:“不用了,退钱吧,在下有要紧的事情想要去做。”
“成吧...道长您收好,这是找您的...”掌柜指使小二去看了一眼,见对方回来点头后确认东西没少;玲珑心思的他见孟炼当真是留不住了,便直接收了想法,将身前算盘拨得叮当响,不一会便将些碎银铜钱放到了柜台上。
孟炼扫了一眼便将数目看了个仔细,拂袖一扫全部收到掌中壶天,扛起扁担便向外走去。
那掌柜的见了孟炼这一手双眼一亮,向孟炼拱了拱手:“道长好功夫!“
“小手段,上不得台面。”
孟炼听了这恭维之后身子顿了一顿,紧接着向外走去:他还等着赶出去吃顿早饭呢。
...
乞儿街烂石堆,第三个桥洞旁边。
六个乞儿围坐在一个磕了檐的瓷锅身前,眼巴巴的望着。
“好了吗...”
“没呢,急什么。”刘义十分耐心的将手中菜根扔到锅里,不紧不慢的加了一根干柴。
“挨饿三天都受得了,如今这才一个晚上,你就急了?”
方才出声的明显是个小姑娘,她听了这话后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身前的碎石头,默然不语。
刘义见此也是手上一顿,他微微沉默,便将仅剩的半个窝头掰下一半扔到里面,轻轻搅和:“再等一会,很快就好了。”
孟炼远远的就看见了此地的烟火气,他慢悠悠走上前来,嘴角微抬:“你们在吃什么,可否匀给在下一份?”
第61章:因果
孟炼的出现是这几个小家伙所从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只是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紧接着便有些生气的摸向身旁最近的木棍石子,准备给这个不速之客来一场十分有好的欢迎。
但等他们抬起头来看去的时候,身子猛地一缩,全都站在原地,一个个不知所措。
“前...前辈,您怎么来了。”
刘义手中一直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他听了这话也是怒不可遏,但抬眼看去的时候,声音顿时软了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乞儿街鲁开在他们眼中都是顶尖的人物了,至于能让他点头哈腰,笑脸相迎的孟炼,他们难以想象。
...
“我不是说了吗,想要让你们做的这汤匀给我一碗。”孟炼对于这几个小家伙的表现还算满意,心中原来的想法更是坚定了几分。
“啊?”
“哦哦哦...”
刘义终究是年龄最大的,见得事情也是比其他几人稍多一点。
他微微一愣之后便回过神来,跑进桥洞中将一个木头墩子取了出来。
“前辈,您先坐,我们这汤还没好。”他将木头墩吹了吹,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跑过去放到了孟炼身前,而后接着回去添火。
孟炼见此也不嫌弃,拂袖一卷将木头墩卷了过来,直接坐了上去:自己这次来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已有打算。
...
伴随着孟炼的到来,这桥洞下的一众乞儿都安静了不少。
他们也不去看孟炼,就直直的盯着身前的小瓷锅,静静等着它沸腾起来。
刘义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小家伙,钢牙一咬,便又从怀中将包裹起来的那点窝头掰碎放了进去,他舔了舔略显干裂的嘴唇,静静的搅动着。
孟炼并没有去看他们做的如何了,而是从身旁的竹筐中翻动了一阵,将一个小瓷碗取了出来:这是给阿狸备用的饭碗,他见也没有自己的器皿,就将它取了出来,静静的放在了身前。
...
“好了...前辈,这是给您的。”
刘义心思若是有十分,恐怕七分都放在了孟炼身上。
等到锅中汤汁开始沸腾的时候,他不再犹豫,跑过来将孟炼身前的小瓷碗取走,盛了满满一碗,恭敬的放在了他身前。
孟炼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去搭理他,而是将目光放下了其他的几人上。
等到他退走之后,重新回到了火堆前面,给每个人小心翼翼的匀了一碗。
“吃吧,小心烫。”
他看了看锅底零星的碎渣,来回又向其中加了不少河水,静静的等待着。
孟炼看着这一群吃的香甜的乞儿,心有戚戚的将这碗叫不上名字的汤水端到了嘴边,尝了一口。
...
真的不好喝...
孟炼皱着眉头将嘴中的汤水咽下,一口气将它喝了个干净,缓缓呼了一口气。
苦涩、微馊,掺杂这难以言明的味道,让他心中压抑了不少。
罢了,罢了,暂且不去管那些。
孟炼将那些杂念通通压下,他看着已经开始舔碗底的乞儿,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诸位,你们请道士我吃了一段顿,我自然是要回请你们一顿,如何?“
他这一句话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孟炼见一个个都一脸向往,却默不作声的看向刘义的乞儿,心中更是将酝酿出的想法扎根下来。
“去吧。”
刘义手上搅动的动作顿了一顿,站起身来向着孟炼行了一礼:“谢过前辈。“
...
“走开些,我们这不接待要饭的。”
就在孟炼带着一众乞儿到了一家包子铺摊子的时候,店中活计眼尖瞧见了一身脏兮兮的几个乞儿,连忙走上前来想要轰人:并不是他们不想卖给乞儿包子,只怕其他客人见了一桌子乞儿在这吃耽搁生意。
“小兄弟不要这么大的火气。”
孟炼伸手一带将这伙计带到身前,笑着向旁边角落一指:“我等去那边吃去如何,定是不会差了你这生意;吃完我们再自己收拾,还能少麻烦你们。“
他见那伙计犹豫着点了点头,装作将手放进怀中取钱,从掌中壶天中捏出一粒银豆子,轻轻的放在伙计掌心。
“你这里包子有几个馅?”
那伙计低头向着手心看了一眼,连忙将手攥紧,端起茶壶便给孟炼倒水:“咱这的包子有两种肉馅,两文一个;四种素馅,一文一个;还有五文一屉的小笼包,两笼绝对管饱,您...要哪个?”
孟炼听了之后向着身边乖乖围坐的小家伙看了一眼,见他们渴望的眼神,便了然于心:“先一人来上一碗粥,一屉小笼包,再上几个凉菜,见着吃完再一人算一个肉包子;有蒜来蒜,茶水看好,少不了你的赏。”
听了孟炼的话后他算了算人数,现在想的却是觉得人来少了;从旁边桌上将碗筷给众人布置齐全,向着孟炼躬身一笑:“好嘞,这位道爷!
您当真是有眼光,我们这的包子在整个天扬县,可以排前三!
您不用动了,就在这坐着,谁也赶不走您!“
...
孟炼慢悠悠的喝着茶水,看着一直在狼吞虎咽的小家伙,心中轻笑不语。
转而看向一旁坐立难安的刘义,他笑着举杯示意:“你叫刘义是吧,为何不吃?莫不是顾忌什么?”
刘义一双手抓着衣裳,送了紧,禁了松。
恍然之间他听见孟炼唤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看着身前吃的欢快的义弟义妹,终是下定决心,撤开凳子直接拜倒下来:“道长若是有事,还请明言,只要我做得到,自是豁出性命。“
“起来,起来。”
孟炼看着身前拜倒的少年,忍不住暗叹一声,一阵清风术施展开来,令他再也拜不下去。
他看着眼中流露出震惊的刘义,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向着桌上一指:“吃完再说,再不吃就凉了。“
...
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小家伙们,孟炼将茶水一饮而尽,继而又倒上了一杯:能够寻得老乞丐真魂令阿狸得到造化,自己能够得到这第三神通、元神到达练气圆满,都跟这几个小家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事情,自己怎能明说?
倒不如改了这几个小家伙的命运,来偿还这份因果。
第62章:回孟家
“包子和粥一共算五十六文,四个小菜算十二文,合六十八文;您给的银子一共一钱二离,找您五十二文,您且收好。”
伙计笑着将孟炼的消费报了一遍,将用一绳子穿起的大焕通宝放到了孟炼身前,再次给他添了一杯茶。
孟炼看着几个小家伙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大焕通宝,他笑着取下三枚,摆在了桌子旁。
“你们可愿意跟我走?”
孟炼笑了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朗声开口:“放心,这是道士我欠下的,若是不愿意,我送你们一场富贵也成。”
一众小家伙对很多事情都不理解,但听了这话之后皆是微微有些意动;但他,但他们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齐齐向着刘义看去。
刘义之前就听孟炼说了会告诉自己,但现在听了这两个选择,心脏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
“敢问前辈...这一场富贵,是指什么?”
“每个人白银一百两。”
孟炼并没有迟疑,直接开了口:“百两白银,若是不挥霍,足以令你们一生终老了。“
刘义听了这话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就连身旁刚刚收了几枚大焕通宝作赏钱的伙计也是目瞪口呆,他再摸摸怀中晃荡的银钱,忽然感觉不快乐了。
一百两...他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只有四钱银子!
...
“前辈,若是真的不能告诉我原因,那我就选则跟您走。”刘开稍稍平复心中情绪,沉声开口。
“确定吗,你能替他们做主?”
孟炼看着紧张兮兮看着刘义的小家伙们,眉头轻挑。
“能!”
刘义扫视了一圈,换换闭上双眼,坚定的开口:“当初他们义兄救我一条烂命,临死之前全部托付给了我,我自然是不会后悔!”
“好!”
孟炼听了这话之后抚掌一笑,扛起扁担便走:“先回你们住的地方,将你们舍不得的带上好了。“
...
“没有了吗?”孟炼看着人手一个略显残破的饭碗之外并没有拿其他东西,轻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了就随我走吧,不远,几里的脚程。“
说完便没有再看他们,直接向前走去。
“义哥,他说的一百两是多少钱啊?真的能够花一辈子吗?”
路上走的并不快,他们见孟炼也不回头,一个个都凑到了刘义身边。
刘义听了之后脸色微沉,反手就是一个脑瓜崩:“不许称呼他,称呼您,或者前辈,知道了吗。”
他看着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吧饭碗盖在了头上,也没有再去多管。
略微沉思了一阵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孟炼扛着竹筐的背影,低声向着身旁开口:“一百两...可以让你们每个人在乞儿街外面买一个带院的小房子,然后那小笼包,一天两笼吃二十年。
若是吃文两个的馒头...真的能吃一辈子。“
他看着身旁义弟义妹捂嘴惊呼的样子,心中暗暗打气:自己本来就不弱于人,他想要他们过得更好!
...
终于到了。
孟炼抬头看着身前不远处孟府的大门,嘴角上扬:一别十载终归家,只愿故人依相识。
“前辈,这是孟府...”
刘义看着招呼他们过去的孟炼,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种府邸门前,自他成了乞儿之后便再也没走过。
“我知道,天扬孟府。”
孟炼轻笑了一声,将表露出来的情绪压下,径直走到门前。
门口处的门卫见孟炼凑了上来,拱了拱手,一脸的歉意:“这位道长,抱歉了,我们孟家已经将榜给下了,现在来了就只有热茶,拿不到银钱了。”
孟炼盯着这人看了两眼,稍一回想便有了印象。
他也不接刚才的话,只是将扁担轻轻放下:“你不识得我,我却实识得你;你去将之前的看门管事田伯找来,他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你说我爹认识你?你到底是谁?”那汉子拍着脑袋仔细看了孟炼几眼,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
他见孟炼不答话,又见对方如此信誓旦旦,唯恐耽搁了贵客,一溜烟的往府里跑:“小宝,给这位道长搬个椅子!“
...
孟炼看着身旁的小家伙一个个都十分拘束,不由得笑着安慰了两句。
他没有坐下,只是张开灵目向着府中瞧了瞧;甚至还看见了一直在巡查的日迅游,向着自己遥遥行了一礼。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一手拿紫砂茶壶的老头便走了出来,他站在孟府的大门台阶上,看见孟炼的第一眼就轻咦了一声。
一把甩开想要过来搀他的儿子,又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
“像,真像。”
“像什么?”孟炼见着探着头向自己看来的田伯,压着心中笑意,轻声发问。
自己敢带着半遮面的面具站在这里,自然是对这位有一定的底气。
“咦...这声音也像。”
他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围着孟炼转了一圈,无视了一旁的小家伙们,后退了几步,咂了两口茶水。
孟炼并没摘下面具,看着这副模样的老者,调侃道:“田伯,一别十载,你不会认不出我吧?也是,都已经老了。”
哐啷!
原先在咂着茶水的田伯听了这话猛的一愣,一直把玩的紫砂壶一个拿捏不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并没有去看那茶壶一眼,反而颤着身子走上前来,一身后天中期的修为都有些控制不住。
“...大少爷?”
见田伯一下子便猜了出来,孟炼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他随手将这遮住双眼的面具摘下扔进掌中壶天,嘴角上扬:“想不到田伯您这听声识人的本事还是一如当年。“
真的是大公子!
他气血上涌,老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走上前来握住孟炼的手就要往府里拽。
“家主和小姐要是知道大公子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哦,对了,小公子出生了,虽说有点小事情,不过不要紧...臭小子发什么愣,还不快过来给大公子扛扁担,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蛋!”
孟炼并没有让田伯拉着走,他脚上微微用力,便在原地站了个结实。
一股巧劲将手挣脱出来,他笑着向着一旁看去,对着田伯微微示意:“这几个小家伙与我有些渊源,我本想几百两银子打发了,他们没同意,便带回来了。
哦,他们之前不知道我的身份。”
孟炼方才的力道和手法让田伯惊疑不定,他听了孟炼的话后顺着目光看去,第一次正视着打量了两眼,向着自己儿子微微招手。
“带这几位客人,去安排个小院;不用我多说,先把该准备的都找人备好,有人问就让他到时候来找你老子。”
孟炼听了这话后心中暗自点头:到底是当初跟着孟炼母亲过来的亲卫,一句话便懂了自己的意思。
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就代表着不是挟恩图报,如此安排,也算是很不错了。
第63章:见双亲
等刘义他们都被田伯儿子带走之后,门口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原先站在门口处的护卫只是偷偷瞄了孟炼两眼,将他模样记下来了便不敢再看,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大公子,走走走,先随我去见见家主和小姐,等下我马上差人去准备酒菜,将附近酒楼的头等大厨全部请来...”
田伯絮絮叨叨的笑着开口,脸上没有一丝威严;他见自己儿子走远了,便想要去抢孟炼身旁的扁担扛。
孟炼笑着摆手推脱了,提起来向着孟府走了几步,心神一动便将扁担收进了掌中壶天。
“大少爷,你这...”
田伯见了孟炼这种手段也是吃了一惊,脸上挂着欣喜:自己当初可是见过孟炼师傅的各种手段的,如此看来是学到真本事了,最起码他看不透。
“小把戏,小把戏。”
孟炼低笑着谦虚了两句,歪头向着田伯侧去:“稍稍等下,我还想向您打听打听咱孟家榜单的事情呢。”
...
“事情就是这样了。”
田伯摇头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在因为自己出不上力气而自责。
他说到最后伸出手来在晃了晃,冷笑一声:“要我老田说,来了的十几位江湖术士,有真本事的能有我这一手之数,那便是顶天了!”
“那我老爹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让这群家伙在这里白吃大米。”孟炼听他说的如之前自己问的差不太多,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沉声发问。
按理说孟行昌这种人物,那些没有真本事的不会看不出来,可他这样全部留着,着实是让他看不懂。
“说知道呢,家主做事情不说一定对,那肯定有他的道理,看着便好了;不过这里面也是有能人的,听说那何道长献上了一件宝贝,应当是有相当大的用...”
两人一直慢悠悠的向着府中走去,一路上遇见的下人不多,有几个想要凑上来行礼,但看不好插嘴也就退下了。
...
老田今日见了孟炼,难得童心大发一次:他悄声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两人在院子里哄着小少爷睡觉,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家主,小姐,你们猜老奴我今天又什么喜事要说?”
孟母见了来人一脸喜色,明显是想让他们开心一下。
本身心情不错的她不由得嘴角上扬,打趣道:“怎么了,老田;莫不是你的那位小妾又怀上了,让你老年得子?“
原本在一旁沉思的孟行昌听了这话也是脸色暂缓,抬眼看了过去,想听下文。
老田听了这话后微微一愣,老脸发红:他当真是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会往这上面想。
“哪里的事,我老田家六代单传,怎么会到我这里分了叉。”
他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说的不对,经这么一闹腾也熄了之前的心思,走到了院门外将孟炼拽了进来。
“家主,小姐,你们看看这是谁?”
...
“咦...这是...小炼炼!“
就在孟炼低着头走进来的时候,一直抱着孟坤的孟母微微侧了侧脑袋,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没有犹豫,将怀中的孟坤递给一旁的丈夫,一下子便扑了上去,喜极而泣。
“小炼炼,你终于回来了,可是让娘亲好想啊!”
此时的孟炼已经高出自己母亲少许,他在自己母亲抱过来的之前便跪了下去,一个头磕了个结实:“孩儿孟炼,拜见爹,拜见娘亲!“
“拜什么拜,心里想着就行了,快些站起来让娘看看,到底高出我多少了。”
孟母年轻的时候也练过武,虽说不入流,但身上力气还是有的;她见自己儿子跪在地上,心疼的不行,拽起来便打算往屋子里拉。
“起来吧,有这份心还不如多陪陪你娘。”
孟行昌看着欣喜的妻子,抱着小儿子便往屋里走:自己想着见自己儿子不知想了多久,这见了反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
田伯早在孟炼跪倒在地的那一刻便向着外面走去,他并没有去看,但很多声响止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年纪大了,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了。”
他低叹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如今他盼的,无非就是什么时候抱孙子好继承他的衣钵,至于其他...要是最后能跟这些年一一离去的老兄弟葬在一起,那也就无憾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又有些沉闷,便抬起左手向着自己嘴边凑;等到了嘴边感觉不对后他愣了一下,不由得捶胸顿足。
老子盘了七八年的紫砂壶...
...
这便是自己那幼弟,孟坤吗...
孟炼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打量自己的青牛,低头看向床上的婴儿。
“当真是奇怪,常人第一次过来早就让青牛火冒三丈了,你凑的这么近竟然没事。”
“兴许它也认亲吧。”
孟炼见此眼中闪过些许异色,轻笑出声:自己进来后便在观察这青牛,发现确实是不同于平常牲畜。
过了一阵见自己弟弟嘟囔着小嘴着实是有几分可爱,便想着伸手指过去逗弄一下,但还没等伸过去,便被自家娘亲拍了下去。
“小炼炼,你弟弟现在还太小了,不要招惹他。”
这一下打的并不痛,但还是让他讪笑着收回了手掌:“娘亲说的是,现在还太小了,不好玩。“
“你个臭小子。”孟母听了这话后只觉得好笑,轻点了一下孟炼脑袋,一脸的无可奈何。
但过了一阵她见孟炼安静的厉害,便又拽着他搂了过去:“说吧,今天想吃什么,娘亲自下厨,通通给你做出来。”
孟炼听了这话求生欲瞬间拉满,一脸的奉承之色:“娘亲做什么我吃什么,娘亲做的我都喜欢。”
“哼哼,算你小子识相。”
...
等孟炼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孟行昌听了之后眉头微皱,但还是走了过去:因为青牛拒生的缘故,如今他们两人身边都没有下人,想要来个传话的都不成,只能是他亲自去。
他走上前去听了一会,便舒展眉头走了过来,向着孟炼点了点头。
“跟我去见见你四叔,他知道你回来了,刚从外面赶回来。”
第64章:倒酒
孟家大厅。
一路无话,伴随着两人前后进入大厅,原先坐在位子上喝茶的那人一下子站起身来,他想了想,终是憋出一句话来。
“小炼,你回来了。”
“嗯,四叔,我回来了。”
孟炼看着身前一身总捕头官服的四叔,轻轻点了点头,径直拜下身来。
“嗯...回来就好。”
他见孟炼如此模样,不由得向前伸手掺了起来。
“来这边坐。”
...
孟炼看着端坐在一旁少言寡语的四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位四叔,还是一如当年没有变化。
可在他印象里,一开始记事时的四叔不是这个样子...
“行沅,你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这侄子干坐着吗?”
孟行昌见气氛有些沉闷,不由得轻咳了一声:“等下我差人去县衙说上一声,今天不要出去了,陪我父子俩喝个痛快。“
孟行沅听了这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见自己这弟弟也应了下来,心中属实松了一口气;但他现在也是十载未曾见过自己这儿子,也是不知要如何开口。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三个男人默默的喝着茶水。
...
“爹,不知小坤的事情是否已经解决?”
孟炼在这里坐着喝了两盏茶后终是觉得这样也不像样子,便将话题重新引开了。
“我听田伯说家里招了些奇人异士,但里面有些鱼目混珠之辈,不知爹你是否知晓。”
孟行昌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后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缕欣慰之色。
他沉吟了一阵,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向着孟炼猛的一掷。
孟炼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见册子扔过来后挥手一招揽了过来,低头看了几眼,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因为这册子上,将来的那些人的师承来历记了个清清楚楚。
“这是你爹我在江湖中买来的消息,里面将这些人的跟脚记了个清楚;来都来了,我也不好赶走,毕竟当时事情紧急,赶走一个将风声传开,万一让如何道长之流熄了心思,怕是着实不好。”
孟炼听了之后觉得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便轻轻点了点头。
但转而他又想到了什么,将册子合上轻声发问:“爹你说的何道长,莫不是何庄?”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孟炼起身将背上桃木剑结下,向着前方微微示意:“这位我认识,还给过他一个物件,有祛除阴气之能。“
孟行昌抬眼看去,双眼微凝:因为他第一眼便见了那剑柄上荡着的那两个辟邪桃符!
...
酒宴已经起了。
这次的是家宴,并没有什么外人,在场的都是孟炼的自家长辈。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再加上过上一阵便到了孟坤百日,稍一合计,便只是将家中长辈请了过来,勉勉强强凑了一桌。
孟家孟行昌这一辈嫡系有五个,他排老三。
老大早夭,没有后代;
老二是个文人,早些年身子骨弱也没有撑太久,刚考了一个进士功名,在上任第一年便病逝了。
有一女名曰孟钗,至今还在江湖游荡,不肯归家。
老四便是孟行沅,但早些年出了变故,性情大变,到了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至于老五孟行杉...他一直在清澜府看着孟家的生意,所以场中之后孟炼一家和他四叔,还有他五叔的七房小妾。
“今天你娘亲我不能饮酒,小炼炼你替我喝,把你爹和你四叔都喝倒!”
孟母抱着孟坤,单手拎壶,笑吟吟的给孟炼倒了一杯酒水:“今晚上要是喝不倒你爹,我就罚你半年不许出家门!“
孟炼看着自己身前的酒坛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娘亲,我听你的。”
见自家娘亲笑嘻嘻的扬了扬拳头,他在心中微微吐槽:喝倒我爹是次要的,你是不想让我走吧...
...
推杯换盏之间,五叔的一众小妾早已吃完退下,又只剩了他们三人。
在桌上两坛珍藏了多年的清澜大曲被喝光后,孟炼看着身前杯儿空空,轻轻摇了摇头。
“爹,四叔,这酒喝的不过瘾。”
孟家别的不行,喝酒可是十分在行。
孟行昌听了自己儿子这话后显然是兴致来了,不由得嘴角上扬:“不过瘾了再喝,喝到过瘾为止。”
他刚想着去招呼下人上酒,却被孟炼打断了。
只见他心神一动,便从掌中壶天中随手取来一坛,拍开封泥放在桌上。
“爹,四叔,你看我这酒卖相如何?”
说完后也不犹豫,引着酒水到了两人杯中,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孟行昌与孟行沅两人虽不曾踏入修真之道,但也是武道修为中少有高手了。
见了孟炼凭空将酒坛变化出来,而后又将酒水引到杯中的手段,不由得酒醒了大半。
孟行昌见儿子笑的十分自信,便也有些好奇的向着杯中看去。
见着杯中清澈如水,双眼顿时一亮。
“好酒!”
他见此将身子微上前倾,用手掌在杯前轻轻扇了扇。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深吸了两口气。
“好酒!”
短期杯来犹疑了一下,向着旁边酒坛看了一眼,见一坛酒水满满,不由得一饮而尽。
“好酒!”
此时的孟炼已经拿来两个酒壶灌满,见两人都已经将酒喝完,便把这一壶酒水放到了身前。
“爹,四叔;这酒名曰:一梦,酒如其名,不管喝得多醉,只要一场美梦,第二日便再次生龙活虎。”
孟行沅这一杯分了三口。
他喝完刚想往杯中倒,听了孟炼的话微微一愣:“一梦?”
“不错,就是一梦。”
孟炼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酒乃是一位长者所赠,想来说的不假。”
“我欲求一梦,希望小炼你说的是真的。”
他听了孟炼的话后双眼微亮,也不往杯中倒了,对着壶嘴张口便喝。
这一壶约摸有七两,等他两壶下肚,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大睡起来。
孟行昌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什么,等到自家四弟醉倒,轻轻摇了摇头,唤人过来掺走。
“不要管你四叔了,他心里苦。”
…
等到桌前只剩父子的时候,拘束忽然少了不少。
他也不嫌弃什么,将方才孟行沅用过了的酒壶扔向孟炼,下巴微抬:“给你老子倒酒。“
第65章:杨庄命案
孟行昌提着酒坛子往酒壶中倒,见沥沥拉拉倒不出来了,便将坛子抬过头顶,在坛底敲了敲。
“喝光了吗?”
他将酒坛放下,露出了些许意犹未尽。
“爹,还有的,若是还没尽兴,我再开一坛就是了。”
孟炼说着掌中一翻,又从掌中壶天中取来一坛,作势欲开。
“不要开了,尽兴了。”
孟行昌见了孟炼手中酒坛双眼微亮,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摆摆手:“你四叔喝醉了,我便不能醉了,你记得,什么时候都要警惕起来...哦对了,这酒多吗,莫要忘了去给你董伯父送上几坛。”
这都喝成什么样了,还在这里教导我...
孟炼看着微醺的老爹,也没有再犹豫,点头将酒重新收起,默不作声的接过酒壶,给他满上。
...
此时酒菜已经撤了下去,在屋中待了许久的孟炼觉得有些闷,便一个人翻上了房顶,静静的坐在那里,吹着凉风。
“炼儿,当年你跟贺道长离开,可曾怨恨过为父?”
不知过了多久,孟行昌悄声上了墙头,他看着愣神的长子,心中满是自责和叹息。
“不曾怨恨。”
孟炼虽没有觉察到动静,但对方一开口便让他心神微松。
他轻轻摇头,满脸的云淡风轻:“当初之事因果我自是记得,全是我自己年幼无知;不过现在我早已经看淡,未能在爹和娘亲面前遵循孝道,才是炼儿遗憾之事。“
孟行昌听了自己儿子所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也没有再去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坐了下来。
“有时间便多陪陪你娘亲,她想你想得可是不得了;如今你弟弟之事也算是稳定下来,若是可能,请贺道长来看上一看也好...”
孟炼默默听着,一直不停的点头。等他话语停顿下来向院外看去的时候,不一会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进来。”
孟行昌低喝了一声,看着孟炼略显犹疑的目光,嘴角上扬:“方才你可听到了铁器相撞的声音?
这是你四叔手下当差的嫡系,唤作飞针王当。”
孟炼听了这话后轻轻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如此:他自是听到了声响,但是想要听出是谁来,怕是万万不成。
...
伴着一声门响,一身穿捕头服的汉子便走了进来。
他进了院中也不进屋,径直抬头向着房顶看去,抱拳行礼。
“捕头王当,见过孟家主。”
他练的是一手暗器功夫,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孟炼,心中划过一丝了然。
“这便是大公子吧,果然是英俊非凡。”
“有事快说,本家主记得今日我四弟不办公事了,你来是所谓何事?”
孟行昌并没有因为他夸奖自己儿子便心情舒畅,反而是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自己儿子长得英俊,本来就随他,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恭维。
王当见是如此,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无奈一笑,直奔主题:“回孟家主,在下自然是知道总捕头今天不办公了;但是在下刚刚接到消息,城外杨庄员外出命案了是,就在方才。“
命案吗...
孟炼听了这话后眉头一紧:自己四叔喝的是酒虽说不是什么仙酿,但也是一种灵酒,自己虽说不知道叫醒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但还是不叫的好。
“爹,不要叫了,我替四叔走一趟吧。”
孟炼想了想,轻声开口:“等下我去跟娘亲说一声,便跟这位王捕头走一趟吧。”
“好吧,你自己小心些。”
孟行昌见儿子眼中有闪烁着几分兴趣,便熄了劝阻的心思,他想了想还是补上了一句,唯恐他出什么事情。
“爹,你就放心好了。”
孟炼稍一用力,便直接飘下了房顶,他回身向着孟行昌行了一礼,而后向着身旁不远处的王当一笑:“一刻钟之后,孟府正门外见。”
...
一番说辞之后,孟炼略显疲惫的向着孟府方向走去。
还好自己娘亲如今让弟弟这个拖油瓶拖着,不然自己还真的不好出来。
“大公子,请吧。”
孟炼刚出了孟府,便听见了王当的招呼,抬头见对方一脸笑意的端坐马上,孟炼也只得是会以尴尬的笑容。
忘了,我不会骑马...
...
王当笑吟吟的看着一旁的孟炼,朗声开口:“大公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骑马还是很好学的。”
“是了是了,确实是不难...”
孟炼随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轻呼了一口气:这些青骢马都是官家配发给捕头们的,性子好坏暂且不说,主要是你上马坐好不去发怵,它自然是不会给你撂挑子。
在老手王当的指引下,不一会的功夫孟炼做的便稳当了,两人也不再耽搁,快马加鞭的向着杨庄赶去。
“王捕头,就你我两人?”
“不,那些捕快差役们早就去了,就差你我了。”
“那王捕头你可知道些什么案情,能跟我说说吗?”
“案情...说来也是怪了,不然也不会让在下去叫总捕头大人...”
此行一路将近二十里,两人闲得无聊,便将很多能说的都跟孟炼说了一遍;等到他叙述的差不多了,两人就已经看见了杨庄的影子。
“对了,大公子,您见过死人吗?”
王当看着迎上来牵马的差役,面无表情的将缰绳递过去,向着孟炼扯出一抹笑容:“这人死的有点难看,大公子你刚吃了,收着点眼。“
...
这也太快了吧...
孟炼看着偏厅已经挂白,有些咋舌的惊叹了一声:方才王当跟他说刚接到去衙门报案便派人赶了过来,如此算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这么快便已经将灵堂布置好了,属实是有些奇怪。
孟炼刚想去跟王当说,却见对方回过头来,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只好将问题重新放回了肚子。
“王捕头,总捕头大人没来吗?”
就在两人快要走进正厅的时候,一拄着拐杖的老者迎了出来。
他向着王当拱了拱手,然后用略微疑惑的目光看向孟炼:“这位是...“
“还请杨员外担待,总捕头大人有事情耽搁了,今日来不了了;至于这位...是我衙门请来的道长,正巧顺路看上一看。”
第66章:不对
那杨员外听了王当的话后看不出喜怒,只是向着孟炼点了点头,而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如此,那便先进来喝杯热茶吧;两位一路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才好。”
王当听了这话并没有同意,反而是略微推辞:“不了,趁着天色还亮,在下还是先去看看吧,毕竟那两位的尸身还在那里放着,要是等天色暗下来,很多东西怕是要等到明天了。”
杨员外见身前这两人心思都不在这边,也就没有再去多说什么。
他伸手招来一位下人,轻咳了两声:“你将这两位大人带到出事的那边,机灵这点,不要添乱。”
听了这话后那下人躬着身子点了点头,走到门外向着一旁引去。
“两位大人,请这边走。”
...
两人在这下人的带领下,几个拐弯便到了一处略显偏僻的小院。
等到临近了,孟炼便看见了七八个捕快差役站在门外闲聊,打发时间,他们见王当走过来了,连忙凑上来打招呼。
“王头。”
“王头。”
...
“嗯。”
王当见此也只是应了一声,挥手示意让那下人退去。
等到这场中只剩下自己人的时候,他向前走了两步,独留孟炼站在原地。
“这位是孟家大公子,听说这边出了命案,便过来帮忙,当着杨家人见了都叫孟道长,听见了吗?”
“不用想了,这天扬县不就一个孟家。”
他见众人眼中露出些许疑惑,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谁要是说漏了嘴,有得好受。“
“是,王头。”
众人听了这话方才神色一凛,一脸的恍然之色,看向孟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管听没听说过,这位都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亲侄子,自己怎么也招惹不起。
王当见他们都老实下来了,便向前挥了挥手示意带路:“带我进去看看吧...里面东西都没动对吧。”
“王头放心,我们让两个差役在院子里守着呢。”
...
孟炼自始至终未发一语,等到与众人一齐进了小院,他竟然有些期待起来:毕竟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头一次见。
“头,就是这里面了。”
一直带路的那名捕快轻车熟路的走进小院,走到一处房间外面,向着房间一指:“这便是那命案发生的地方,一男一女;我等虽有猜测,但并没有仔细探查,不敢轻易下结论。
还有,这房间的正门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王当听了这话后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并没有直接去开门,反倒是围着院子走了两圈,一脸的思索之色。
等到他重新回过神来,便取来一块手绢按在门上,将门轻轻推开。
他将门打开之后掩鼻后退几步,等了片刻血腥味散了不少,方才向着孟炼轻轻招手,眉头微皱。
“大公子,你先过来看上一眼,若是受不了,那一直在旁边坐着好了。”
孟炼听了这话后挑了挑眉,心中闪过些许不以为然,额头轻点,便迈着步子凑了上去。
...
丧心病狂,当真是丧心病狂!
孟炼大致扫了两眼后便退了出来,脸上微僵,挂着些许的不自然;等到他缓过神来之后,不由得呼了一口气。
他轻轻向着一旁的王当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案子若是当真如眼见的这般,恐怕很快就能结案了。”
“大公子说的没错,这正是杨家的意思;他们想要尽快结案,毕竟这是家丑。”
王当见孟炼如此快的时间便缓过来了,眼中浮现出些许诧异;但一想到对方是道士出身,心中便了然了不少。
“恐怕也是跟师傅做过不少法事吧。”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他便指使众人去备好各种器具,然后向着屋中走去。
“大公子可还要进来,等下要让仵作来先验尸了。”
孟炼听了这话后没有犹豫,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了进去。
里面血腥气太重了,自己当真是有些闻不惯。
...
这是一间如客栈住所一般的屋子,外面有一张桌子,中间有一道屏风挡在内门前,里面便是一件卧室。
如今孟炼一眼看去,见的便是一女子挂在梁上荡着,她一身的精细锦缎,身上衣衫十分不整,淡红色的内衣已经裸露了出来。
向她半露的手臂看去,能十分清楚的看见上面的淤痕。
正视着将房中扫上一圈,第一眼见得便是满桌子的剩菜和已经倒地的屏风。
向着座椅倾倒的地方看去,那里正仰头倒着一个汉子,他满脸的血迹和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而在他倒地的地方,不少的血迹自他头部延伸出来,黄白之物撒了一地。
“这李二当真是杨家的一个小护卫头领?他怎么敢如此?”
因为在王当没到来之前的推测中,是这李二强行侮辱了杨员外的小妾;对方趁他事必大意吃喝的时候,从身后偷袭将他打死,而后悬梁自尽。
孟炼看着他倒在地上那神情,沉声向着王当发问:“能当上这种职位怎么说也是有两把刷子,怎么会被一女流打成这样?“
“大公子,这种事情在下也不是没见过。”
王当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他已经围着这个屋中角落转了一圈,站回原位后挥手将仵作叫了进来。
“你我如今能做的只是推测,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仵作在这小院探察一番才行;我已经看过了,四周窗子都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
孟炼看着房间中取出各种器物的仵作,听了王当的话也是十分惊讶的偏过头来:“王捕头好眼力,走上这一圈就能看的明白。”
王当听了这话也知道是在夸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苦练二十余载,到如今还是没有踏入后天境界,所以才练了这一手暗器混口饭吃。
等到这双眼睛什么时候不亮了,恐怕在下便吃不了这份饭了。”
...
仵作先是在将屋中桌上每个菜用手上器具试了一遍,发现这其中没有添加什么药物后便差人将整张桌子抬了出去。
等到他将地上的尸身验了个大概后,用白石粉围起,向着王当请示:梁上挂着的那位可以取下来了。
等到这女子被平放下来之后,一直脸色平静的仵作脸色微变,起身快步到了王当身前。
“王捕头,这有些不对。”
第67章:变故
王当听了这话后赶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仵作先不要出声,而后走到了女尸旁边,缓缓闭上双眼。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了,如此看来这事情当真是有蹊跷。”
不对?
蹊跷?
孟炼一直站在一旁,虽说那仵作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让他听了个真切。
他略微疑惑的向前看了两眼,女子死之后的面容略微苍白,仔细看来确实是有挣扎过的痕迹;
但这并没有让他看出有什么蹊跷。
“大公子你仔细看看这杨家小妾的脖子,她有可能不是悬梁自尽,而是...”
王当明显是发现孟炼眼中的疑惑,便向着女尸指了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杀?
孟炼听了这话后精神一振:若是如方才他们所说的那般,两人在路上的推断可就完全推翻了。
他向着这女子尸身看去,没一会就皱着眉头收回了目光。
这能看出什么来...
他还重点往脖子那里看了几眼,可是除了勒痕别无其他痕迹,自己当真是一头雾水。
“大公子看不出来吗。”
王当推敲因由之后的目光一直在孟炼身上,他见对方没有发现什么,便做了一个掐自己脖子的手势:“你且仔细瞧上两眼,这里是不是有明显的勒痕。
一般能够在尸身死后显现的如此明显,可不是寻常手上气力能做到的,所以我与仵作都认为这其中有些问题。”
孟炼听了这话后也是再仔细瞧了两眼,果真在女尸脖颈上看出的这种痕迹。
他本想着再多问上一问,却见王当挥了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你们几个进去,将杂七杂八的东西清一清,抬来长桌空出地方来将尸身放上,明日再验尸;
还有,这间屋子就算是临时征用了,都给我看好点,听见了没有!”
听着众人齐刷刷的回应,王当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着身旁的孟炼招呼:
“走吧,大公子,咱们先出去等等,估计过一阵杨家人就把饭菜送来了;我本来以为还要好好查查,没成想这事情竟然有了这么明显的眉目,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
“王捕头可看出了什么眉目?”
在一间亮堂的屋中,杨院外举着酒杯,向着王当示意,满脸的痛心疾首之色:“老夫这第五房小妾才娶来不到一年,不曾想就因为识人不明出了事情,当真是令人心痛啊!”
“第五房小妾?杨员外当真是老当益壮啊。”
王当听了这话并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先打趣了一声;他见杨员外脸色微囧,方才将端起的茶杯放下。
“这案子本捕头以为快要了结了,却不曾想看出了不少不一样的东西,着实是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不要紧,等明日将尸身验了,自然是水落石出。”
杨员外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他看向王当,一脸的惊愕:“难不成事情不是之前跟在下讲得那样子,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王当听了这话后深深的向着杨员外看了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吃起菜来:“等明日杨员外就知道了。”
...
夜色向晚,小院灯火通明,王当站在几人身前,沉声开口:
“这次捕快差役一共来了八人,你们两人一队,自亥时开始,每一队围着这院子巡查一个时辰,听见了吗?”
“听见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回去我向总捕头给你们请功。”
伴随着稀稀拉拉的回应,他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向着外面走去。
“请吧,大公子,杨员外给你我安排的住所就在隔壁。”
...
孟炼静坐床边,回想着今日来到这杨庄发生的事情,心中闪过些许疑惑。
他有些不明白: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为何不继续查案,反倒是要等上一等呢?
算了,既然自己这个门外汉想不明白,那还是不要想了好。
孟炼闪过这样的念头后,心情也舒畅了几分;随意布置了一个警戒阵法,便将阿狸自掌中壶天中取出放在床上,而后盘膝而坐。
元神轻触识海深处的圆玉后,转眼间就到了造化大殿之中。
自己今日喝了不少酒,又骑了一阵马,身子早就有些乏了,想来无事,便早些修炼调息吧。
...
一旁的屋中,王当正坐在椅子上,他手指在额头轻点,满脸的沉思之色。
过了一阵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他小心翼翼的将瓷瓶打开,从腰间取来几根细长的钢针轻轻向里面一点。
等到沾有药汁的钢针被晾干后,他撸起袖子将手腕处的袖箭露出,不着痕迹的将这几根依次填入。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熄了蜡烛,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希望这几根钢针永远用不到。”
...
“时候到了吧...”
“肯定到了,看着天色,子时肯定是过了。”
“那好,我们去把老陈他们叫起来换岗去,娘的,在这站的我都快睡着了。”
两名差役看着天色骂了一阵,而后便打着哈欠。向着他们住的厢房走去。
作为差役,熬夜站岗是常事,可是往常都有人扯皮聊天谈婆娘,哪有今天这么无聊?
等到他们拖拖拉拉将熟睡的换岗的差役拍醒后,在对方的骂骂咧咧中,笑着将人撵出了房间。
“陈哥,到我们了吗?”
两人打着瞌睡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管他呢,到了不到的,反正就那么一会的功夫,熬熬不就好了;
放心,你这是第一次出来,老哥我就给你个安心话:今天这命案结了,你我这等劳碌的苦差役自然是有银子拿的。”
“哦哦哦...”
...
两人站在院门外有墙靠着,瞌睡劲上来,不一会便眯了过去。
等到他后知后觉的醒来,便觉察到有不少光亮。
“陈哥,陈哥,这是天亮了吗?”
差役将身旁的同伴晃醒,眯着眼向着光亮指去。
“啥...天亮了?”
他口中的陈哥听了这话后也是醒了过来,眯着眼向前一扫,顿时来了精神,脸色大变。
“天亮个屁,这是走水了!”
第68章:大火
“小子,你去将众人都叫起来去,快点!”
名为老陈的差役一巴掌甩在了年轻差役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他打了个清醒。
那年轻差役捂着脑袋哎呦了一声,有些茫然的看着身前的陈哥:“那你呢...”
此时的他已经将院门打开,看着已经烧起来的火光,钢牙一咬:“我?我要进去将那尸体抢出来!”
看着人已经跑进去了,微微愣神之后他便向着远处捕快差役住的厢房跑去,大喊:“走水了,都起来,走水了!”
...
伴着几声响亮的吆喝,差役捕快们全都被这声音惊醒。
等到他们出来之后,看着身前已是火光冲天的小院,不由得目瞪口呆。
一名年长的捕快率先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身前有些慌乱的众人,呵了一声“肃静”。
“小子,老陈呢!”
众人见火势已经难以挽回,心中仍有余悸;他们听了这话后收回目光齐刷刷的向着这边看去。
“陈哥...陈哥他进去了!他说要将里面的尸身抢出来!”
众人听了这话后微微一愣,继而脸色大变;他们向着小院中跑去,进了院门后发现没有踪影,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完了,出事了...”
就在这时,孟炼自外面快步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众人,心神微动便将事情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他正在修炼,但是外面略显嘈杂的声响触动了自己布置的境界阵法,他向着火光的方向赶来,便发现了这一幕。
“怎么了,莫不是还有人在里面?“
说完这话见有人轻轻点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屏住呼吸,随手掐了一个避火诀,踹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大公子这是什么戏法...”原先他们一直以为孟炼是听了有案子过来看看,打发时间的,却不成想会有这样的手段。
“不是戏法吧...你们说...这大公子会不会是神仙?”
一时间他们愣愣的看着前方,失神不语。
因为孟炼这一举动,直接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
此时屋中浓烟滚滚,房梁都已经着了小半,孟炼运转灵目向着屋中看去,很快便在地上发现了一道身影。
他向着这边探去,发现,心神微动,便将其收入了掌中壶天;再向着记忆中存放尸身的方向看去,也不迟疑,直接连同下面桌子一齐收入掌中壶天。
做完这些便再也没有迟疑,一个闪身便从滚滚浓烟中窜了出来。
他看着一脸惊呆看向自己的众多捕快差役,直接将那汉子平放在了院中石板上。
“还有呼吸,稍一救便能救活。”
“这!”
“快快快,不要愣着,你去接盆子凉水过来,我来掐人中...”
孟炼看着围上去的众人,轻呼了了一口气,他向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满是叹息:哎,我这刚换好的衣服,又满是烟味了。
...
“哪里跑!”
王当正在房顶上飞奔,他一边留神脚下,一边向着前方追逐。
他从头到尾就在换气的空挡说了两句话,手一直扣在暗器机关上,作势欲发。
而在他身前十丈有余的地方,有一黑衣人正在向着远处飞奔,速度看起来跟王当不相上下。
“王捕头,不用瞄了,在下穿了锁子衫。”
前方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脚步停了下来,哑着嗓子开口:“你追了这么久,就没想我为什么将你骗出来?你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锁子衫!
王当听了这话后脸色微变,他见身前这人停下来后又向前走了两步,左手一翻,三枚钢针便出现在了手中。
“不管是你骗出我来也好,调虎离山也罢,我知道你是杨家人就够了!“
他说完这话手上动作不停,直接将钢针甩出。
身前那黑衣人见状也是有些吃不准,他双眼微缩,怪叫一声便向着远处遁去。
“哈哈。王捕头还是回身看上一看吧。”
王当听了这话后眉头一紧,等到他回过身来,脸色大变。
“该死!”
...
王当运转身法,向着火光这边回赶,等到他落地之后扫了一眼,随手就近抓过一人的领子:“李四,怎么少了两个人,他们去哪了!”
“他们无碍,有一个人被火烧上,被我救出来了,现在正在那边休息。”
孟炼听了响动向着这边看来,发现是王当回来了,便走上前来说了一声。
王当听了这话后心中微松,他收回手掌,向着走来的孟炼抱拳行礼,一脸愧疚:“多谢大公子了,若是手底下兄弟当真失了性命,在下恐怕难以跟总捕头交代。“
孟炼听了这话轻轻摆手示意无妨,略显好奇的发问:“王捕头这是去做什么了,为何从远处回来?“
王当听了这话脸色微僵,叹了一口气:“我本就觉得今晚定要出事,所以便没有休息,一直在屋中闭目养神;方才有人在我房顶闹出些许响动,便追了出去。
本想着钓条大鱼,没成想着了道。“
说完之后他轻轻摇头,眼中划过一道凶光:“本来我还不觉得这杨家有什么问题,现在他们整这样一出算是将这事情坐实了;只可惜那尸身已经毁了,没了证据,再也难查出什么。”
孟炼听了这话稍一犹豫,还是将那两具尸身取了出来:“尸身还在,不过外表已经烧焦了,再也没法检验了。”
尸身还在?
王当听了这话一愣,随后便见那两具尸身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大公子,你...”
他等着双眼,一脸的惊骇世俗:“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孟炼的谦虚是与生俱来的,听了这话后连连摆手:“哪里,不过是小手段罢了。”
王当见了这尸身也不嫌脏,低下身子在借着火光看着。
片刻之后他轻咦了一声,取来一根钢针刺下,而后取出用手指一抹,放在鼻尖一嗅。
“果然如此,看来这事情跟杨家是脱不了干系了。”
他站起身来,看着孟炼一脸惊讶的看向自己,向着地上一指,开口解释:“这上面有火油的味道,明显的很。
如此一来,就算是找不出凶手,也要让杨家狠狠地放放血才是。”
放放血?
孟炼听了这话眉头微皱:“王捕头的意思是光凭这尸身找不出凶手了?“
王当似是觉察到了语气中的不满,但是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具尸身已是无用,验明死因都不成,自然是难以找出真凶。”
孟炼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舒服,他并不信奉这样的结果。
心神微动将这两具尸身收起,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既然无用那便说已经烧没了吧,我且拿来用上一用,若是能找出真凶,也算是做一善事了。”
第69章:规矩
众人整出了不少动静,冲天的火光加上这滚滚浓烟,直接惊醒了半个杨庄的民众。
杨家家丁赶过来的时候见火势已经不可控制,询问了杨员外后,直接选择将四周墙都断开,任此处的大火肆虐。
一直到了火势开始变小的时候,杨员外才在几位家丁的围绕下走了过来。
他也不看火势,只是盯着站在原地愣神的王当,试探着开口:“王捕头,如何了,老夫那小妾的尸身可曾抢出来了?”
“没有抢出来,如今恐怕已经烧成焦炭了。”
王当看着走到身旁的杨员外,语气不咸不淡:“而且这火着的确实有几分古怪,还烧伤了王某一位兄弟。”
杨员外毕竟也已经粗活了大半辈子,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对,急忙开口,面露惊慌之色:“烧伤那位官差大人,可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倒是没有,已经带到一旁修养去了;不过王某在今晚还发现了几个可疑之处,待明日回了天扬县,自会跟总捕头大人禀报。”
他见对方如此模样,顿时失了兴致,向着外面走去,等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沉声开口:“杨员外还是回去收拾一下,等明日跟王某回衙门的吧,这个流程想来是少不了了。“
...
按照王捕头的话来说,这两句尸身是被加了火油之类的燃料的,当真是想不清楚,既然能做到这种手段,为什么不在杀死这两人的时候便将这屋子付之一炬呢?
孟炼将一缕元神探入掌中壶天,看着让他摆放在一处角落的这两具尸身,心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今日来招惹一下他们呢,若不是自己修炼入定的太死,按照王捕头所说,自己想要将对方擒下,恐怕是简单至极。
可惜了,这案子差点就水落石出了...
孟炼将元神收回,不在去看,满脸的遗憾之色:自己就这么错过了一次出手的机会,想想当真有些失落呢。
不过这也不要紧,自己之前开了灵眼没有看见这两人的阴魂,想来是已经被天扬县的招魂使给收走了,自己将尸身带上,想要将人找来问询因由,恐怕是轻而易举了...
想到这他嘴角上扬,继而盘膝而坐,就要入静修炼。
可没过多久他就重新睁开了双眸,满脸的无奈:自己方才尸身盯得久了,一闭上眼它们便在自己眼前晃...
嗯...修炼不成,还是温习一下静心咒吧。
...
第二日清晨,天扬县孟家。
“小茵,你不要走,小茵,求你了,求...”
话还没说完,一直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孟行沅便醒了过来,他已经坐起身来,伸着手向前虚握,满脸的恳求。
等到他真的睁开双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小茵...”
他低喃着叹了口气,呆呆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过了好一阵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紧紧的闭上双眼。
他已经想起来了,之前自己的侄儿来了,取来了一坛名为“一梦”的美酒,自己喝了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是了,一梦!
他想到这里,心中便变得火热起来。
“来人!”
他沉声低呵了一声,不一会便有一个丫鬟跑了进来。
“四爷,您醒了。”
那丫鬟脸色微红的走上前来,就要掺他起身,轻声问询:“四爷,您今早打算吃些什么,我去让厨子们给您做。”
“不必了,我还有些事情去找我那侄儿,早饭就先不吃了。”
他站起身来擦了擦脸,将毛巾整齐的挂在一旁,便要穿衣出去。
侄儿?
大公子吗...
那丫鬟听了这话一愣,急忙着将向外走去的孟行沅叫住:“四爷,昨夜王捕头说有案子,大公子便跟着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回来?
那就只能先作罢了。
他听了这话后略有不甘的退了回来,端坐在椅子上:“跟往日一样吧,多加一碗瘦肉粥,口味淡一点。”
...
清晨,显然是没有休息的太好的众人让王当叫了起来,等吃过早饭,便与杨员外一众人碰了面。
“王捕头,这位...”
杨员外带着一青年人,拄着拐杖走到王当身前,向着他拱了拱手,而后看着一旁的孟炼,脸上有些许犹疑之色。
王当自是看出了对方有话要说,但还是没有避讳孟炼,沉声开口:“王某已经说了,这位道长不是外人;不过杨员外身旁这位,可是面生的很。”
“咳咳,既然不是外人,那倒是老夫失礼了...至于身旁这位,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义子扬兴,乃是三年前的武举人。”
他听了这话轻咳了一声以示尴尬,而后从怀中取来两张折好的银票,笑呵呵的向着王当递去:“实在是未曾想,昨晚竟然失了火,还少上了官差,当真是罪过;这点银钱也不多,就当是给王捕头您喝茶了。“
杨兴见目光扫了过来,也是向着他们微微拱手。
王当似是没有看见对方动作,眉头微挑,继而不着痕迹的将这银票接过放到怀中。
什么武举人,没个实差,根本不入自己的眼。
...
王当和孟炼骑着青骢马走在最前方,嘚嘚马蹄声儿缓。
不是他们不想快了,而是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上面拉的是杨员外和几位身边家眷,慢悠悠的好不惬意。
虽说这骑马是孟炼刚刚学会的,可这样骑着太慢太磨人了,再加上之前见得,终是让他忍不住了。
“王捕头,我有一事不明。”
“大公子说的可是方才我收的那银钱?”
王当自一开始便看出了孟炼神情多多少少有点变化,就一直在等着他发问呢。
见他轻轻点头,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大公子应当知晓我等武人打熬身子费银子吧?可你知晓王某的俸禄吗?”
他没登孟炼回他,轻声自语:“在下八品巡查捕头,年俸禄二十两!
这二十两银子,恐怕不够我一个月修武所用,至于养活妻儿,那就更不用说了。
还有,方才杨员外一共给了我两百两,这两百两我收下了,便有我们捕头四十两,总捕头六十两,剩下的一百两,便由手底下那群人分了。
收了银子,一直以来都是三二四一的分发,这是历代总捕头传下来的规矩,到了别处也是如此。“
第70章:凶手
回了天扬县之后,孟炼谢绝王当想要邀请他去县衙做客的想法,直言自己想要去再仔细查查这案子,便下马离去。
王当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劝阻,便由着孟炼走了。
等他们晃晃悠悠的到了县衙之后,便见一个看门的差役迎了上来,一脸的笑意:“王哥回来了,怎么样,还算平安吧?”
王当纵身下马将马儿带向一旁的马棚,轻轻点头:“嗯,还好,只有老刘那憨货受了点轻伤。”
等将杨员外他们在衙门的传唤地安排好后,王当带着他跟他的义子杨兴,向着一处偏厅走去。
这里是孟行沅办公之地,寻常来了客人拜见也是带到此处。
孟行沅吃完饭便早早的来了衙门,他看过报备后知了因果,前后无事便坐在那里静等众人回来。
等听到响动后他向着门口扫了一眼,见识王当一人回来,便有些兴致缺缺:“小炼呢?”
“头,小...大公子说他有事,便提前离去了;昨日案子的事情我留了报备,现在杨员外就在外面了。”
走了吗...
孟行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紧接着缓过神来,闭上双眸。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不要忘了去写个宗卷出来。”
...
等到杨员外带着杨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端坐主位的孟行沅,拱手下拜:“杨庄员外扬老六,见过孟总捕。”
“嗯...杨员外是长者,随便坐吧。”
孟行沅看了一眼,淡淡开口,至于身旁的杨兴,方才没有行礼,他也没有心思去问,就只等着杨员外说正事。
自己是一县总捕,从七品的官员,会专门问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可没那么闲。
...
孟炼在天扬县城中走走停停,一会的功夫便重新逛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不是旁处,正是天扬县城隍庙。
还没有进入正殿,一直在阴司办公的文判官便觉察到了孟炼的身影。
他幻化出真身来向着孟炼行了一礼,接着又消失不见:“孟行走来了,还请稍等,在下差人去禀报上官。”
“有劳。”
...
“哈哈,天地行走大人,不知此番前来何事?
之前解了我身为城隍之后数百年的阴域,这等手段着实是让下官叹服!”
伴着一道神光前来,温明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孟炼身旁,他仔细瞧了一眼,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难不成大人你找我有要紧的事情?”
孟炼见如此模样的城隍大人,难得一次不言苟笑:“还请城隍大人找出偏僻地方,这次我是携尸寻魂。”
寻魂?
文判官与温明玉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大人你是怎得个寻法?”
“先找个偏僻的房间吧,毕竟尸身这东西不好乱放。”孟炼并没有直接开口,他并不打算在这里说,因为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身旁的文判官低语了两声,一直在庙中维持秩序的庙祝小跑了出来,他到了孟炼身前,躬身行礼:“请道长随我来。”
...
“这就是天地行走所说的事情?”
温明玉跟身旁的文判官对视了两眼,并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皱着眉头,一脸的犹豫。
“这有些不合规矩,因为这人一旦身死被阴司收走,在头七会看一眼之外便没了任何因果,这样的事情,在我天扬县阴司当真是没有过。
不论他活着如何安逸,既然做了恶,等身死魂入阴司之后,自然由我等定罪,让其受满刑法之苦。”
孟炼这已经是第二日听见规矩这两个字了,他也是听出了话语中的拒绝之意,轻轻摇头:“没有过让我这成了第一次,不就有了?
若是让凶手那等人物善终了,我意难平!”
一位是一县城隍,另一位是一县的判官,两人一听这话,哪里还听不出孟炼这不是商量的语气?
温明玉仔细一想,觉得孟炼这话也没毛病,便向着一旁的文判官点了点头。
文判官见自家大人已经同意了,伸手一招将生死簿取来。
温明玉也不废话,随手私下两页纸张盖在这两具尸首面上。
等他将纸张拿起,上面便出现了一个名字。
将这两张纸捏在指尖,等它自己燃烧起来,便随手向着地上一扔,化作了两个阴兵,
“传本城隍口谕,去将你看见的名字那人带来。”
等到这两名阴兵走远了,温明玉才看向一旁的文判官:“查死于天扬县杨庄的高凤春,张英兰两人的生平,给天地行走看上一看。”
...
孟炼凝着眉头看完文判官手中的生死簿,沉默不语,眼中略有复杂之色。
原来是他!
自己倒是没有看出来,那略有傲气的年轻人会是杀人凶手。
不过这上面只有一句“陨于杨兴之手,便再也无了他话,着实是让他有点疑惑。”
这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就在孟炼沉思的时候,那两个离去的阴兵略显笨拙的走了回来。
他们向着温明玉行了一礼,继而燃烧起来;等到火焰燃尽,两个透明的魂魄便出现在了几位身前。
“高凤春,张英兰!”
文判官见两人呆呆愣愣,便口含惊神之音,大喝了一声。
两道魂魄听了这话明显晃了一晃,紧接着逐渐有了神色。
“表哥,是我害了你!”
那女子魂魄先一步有了神智,她没有管身前的一人两神,直接伸手抱了过去,眼中有泪光浮现,落到地上,竟化作点点晶莹。
“表…妹...”
那男子受伤的部位在脑袋上,许久之后方才断断续续的开口。
“我不是...死了吗...”
“你们两人,还不拜见大人!”
文判官见了如此也是有些尴尬,他当真没想到这两人回过神来竟然是如此模样。
他说完后又向着孟炼拱了拱手,一脸歉意:“我阴司历来讲究功过不相抵,他们两人想来是在还没有受刑便吓破了胆,所以会是这副模样。“
那女子听了这话后终是抬头,在他眼中,身穿官服的两位地祗难以直视,直接拜倒在地:“小女子张英兰,见过城隍大人、判官大人...这位大人。”
第71章:明事因,回县衙
孟炼见这两人一前一后跪了下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过身子不再去看。
他的心还不够硬,还真有些见不惯这种情景。
如今这两道阴魂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只是跪倒在地上呜咽着;女子更有抽噎不止,声音如泣如诉。
“哎,之前老夫察其宗卷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如何,如今看来当真是有大冤屈。”
文判官叹了一声,长袖一卷便使两人下拜不得,只能站起身来。
“天地行走有所不知:阴魂有泪,非心伤至极、怨气极重者,断然是难以流下;这女子阴泪不断,可见一般。“
...
孟炼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而后点头:他当真是不知道这其中因由,不过如此说了,那杀人真凶杨兴断然是难以宽恕。
他等到两道阴魂逐渐平复下来,他轻咳了一声引来目光,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本行走花了一番功夫,可不是让你们两个在这里哭诉的;你等若是有些眼力,便能看出我如今乃是人身。
若是想要将身死之怨化开,还是将事情原本始末说个清楚才好。”
人身?
孟炼这一席话直接让这两道阴魂回过神来,张英兰更是想要伸出手掌试上一试,但离着他周身三尺的时候直接缩了回来。
“造成今日这种情形,谁也难以怪罪,只能说小女子今生福缘浅薄。”
她将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略微一想,便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小女子与表哥皆是天岳府天岳山山下猎户人家,一年前家父病逝,因家中没有银钱,又不想让家父暴尸荒野,无奈之下便只能卖身葬父,换给了这杨员外为妾;
表哥因为久不归家,一直在外趟镖,所以对此事并不知情,等到知道的时侯,我已为人妾。
那日小女子收到老爷身边管家传话,说老爷那晚要来我这夜宿,便定了一桌酒席;谁曾想当晚老爷并没有来,来的却是老爷的义子杨兴,他一进了房中便表明来意,我一弱女子,只能是呼救起来。”
“不错,的确是如此。”
听着张英兰的话,高凤春明显是缓了过来,他将话头抢过,沉声开口:“在下从小修行武艺,有一把子力气,归来之时知了因果,因为担心表妹,便辞了镖局的活计,入了杨员外家做了一护卫队长。
因为一直记挂表妹,我便日夜巡查四周,生怕出了乱子;那夜我听了动静,便赶了过去,不曾想那厮竟然用表妹威胁与我,一招不差伤了要害,便再也没了记忆。”
“不错,就是如此:杨兴不是表哥对手,便用卑劣手段击晕了表哥,后来更是将我玷污,将我掐死后用白绫吊起...”
说道这里张英兰一身的阴气明显加重,周身似是有怨气升腾。
一直听得入神的温明玉虽说有几分悲悯,但还是冷哼了一声,直接让其身上怨气四散而去。
“你二人说就是了,到时候天地行走自然会还你二人一个说法;难不成你们还想化身恶魂前去索命?”
...
之前王捕头也差人跟杨庄村民问询了,他们都说对此并不知情;但如今看来,想来是真的了。
这两人远为天岳府人氏,在清澜府又无亲朋,杨庄这种地方的村民,少有出过天扬县的,这样一来算是对上了。
可这事情...
孟炼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这两道阴魂:“听你二人如此一讲,我倒是知晓了个七七八八;我且问上一问:杨员外知不知道你二人是表兄妹?”
两道阴魂听了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摇头。
孟炼见此事情大体已经了然,便看向一旁的温明玉,微微拱手:“温城隍温大人,这两具阴魂可否借我一用?
放心,少则一日,多则三日,自是将这两具阴魂交与阴司。”
温大人,说的真是委婉,我能不借吗...
温明玉在心中吐槽了一声,面露笑容的递上一块巴掌大小的方木:“天地行走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温某怎有不借之理;想来这是要将他们带到人间县衙进行判案,那里人间气息太浓,他们应当是受不住。
这块纳魂木天地行走收好,有了此物,定可保两人阴魂周全。“
孟炼听了这话双眼微亮,笑着接了过来,刚刚打量了两眼,那两道阴魂便向着两神一人行了一礼,继而化作一道阴气钻了进去。
孟炼见再也无事了,把两具尸身收入掌中壶天后,抱拳告辞。
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一顿,停下身来。
“还有一事,险些忘了。”
话音刚落,便见他张开掌中壶天,将这几日在孟家府邸上空捉来的百十道阴魂齐齐放了出去。
“这是这些天孟家府邸盘旋的阴魂,被我捉来后一直放着,今日便送入阴司吧。”
这群阴魂被孟炼关了几日,原先不清的神魂变得更加迷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四周都是什么人物,一时间只想着向远处遁去。
未等温明玉有所动作,一旁的文判官先看不下去了。
他随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着阴司城隍的铜钱向前抛去,原本四散的阴魂皆是拐了个弯跑回来,齐齐向着这枚铜钱扑来。
等他们都到了近处,文判官伸手虚握将这些阴魂全都挤到了钱眼里。
他见孟炼看的饶有兴致,将这枚满是阴魂的铜钱收起的同时,笑着取来一枚向着孟炼抛去:“让天地行走见笑了,这是我等阴司文官常用的阴司法钱。“
孟炼入手之后只觉得一阵阴凉,上面不光有阴气缠绕,还有着丝丝香火气内蕴其中。
见此他再也无事,便向着这两位微微一笑,直接推门而出。
...
此时的王当正要打算外出,刚到衙门外就遇见了孟炼。
“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中略显惊讶,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直接开口:“对了,总捕头之前还想要找你来着,我直接带你去吧。“
有着王当带路,门口的差役啥都没说,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王捕头当真是好忙,这就要外出当差吗,也不打算歇上一歇。”
“哎,别说了,我这正打算去喝点,也算是放松放松了。”
王当之前被孟行沅安排着写宗卷,可是郁闷得很。
似他这种习武之人,看看宗卷还成。
写宗卷?
太费劲了。
可自己顶头上司开口了,自己怎么拒绝?
谁想到平日不是自己的活,今天塞给了自己?
无奈的他在案上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到头来就憋出几百个字来,有些苦恼的他只想去勾栏喝个小酒听听曲了。
第72章:欲禀县令
等两人到了孟行沅所在的偏殿,却发现两人并不在其中,向着门外的差役问了问,才知道他去演武场打熬身子了。
听了这话侯两人对视一眼,便向着衙门演武场走去。
两地相隔的并不太远,拐过几处房舍后,便听见了一阵阵轻呵的声音。
越是临近,夹杂着兵器的声音便越明显;等真的能看见巨大的演武场之后,王当看着站在上面举着石锁的黝黑汉子,侧身向着孟炼开口。
“大公子,我天扬县衙门后天境界的高手有五位,修为最高的便是总捕头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掌管天扬县牢狱的牢狱长冯力,他修为是后天中期,便是那位了。”
孟炼听了这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收回目光不在去看:自己在练气六层的时候可能会对这种后天中期的武者有些忌惮。
但到了现在?
自己老爹他也敢掰扯两合。
...
他双眼微眯,终是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自己的四叔,不再犹豫,连忙走了过去。
王当看着孟炼走上前去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此时的孟行沅正倒挂在一根铁栏杆上,他手中握着一张长弓,呼吸之间将长弓拉开大半,继而又松下再开。
这长弓黝黑发亮,有一股暗金的色泽。
等孟炼离着孟行沅五丈有余的时候,他便被发现了,见对方目光看来,孟炼咧嘴一笑:“四叔,你有事情找我?正巧我也有事情找你说。”
孟行沅看着站在远处的孟炼并没有再走上前来,将长弓向这背后一搭,一个翻身便落在了地上。
他走上前来,抬手示意王当可以不用说话了,对着自己的侄儿嘴角扯了一下:“小炼,你先说。”
孟炼听了这话也不再犹豫,开口便将自己知晓的杨庄之时说了个清楚,听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你这是如何知晓的?”孟行沅听着孟炼所言,直皱眉头,“这事情可跟之前的推测不同,更何况杨兴是大焕在籍武举,若是没有证据,恐怕这事情就只能与之前那般了了。”
虽说他也知道两具尸身还在,但都已经烧成焦炭了,还能看出多少?
况且这事情里面的牵扯人物不少,杨员外未必承认。
孟炼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到了很多的地方,但这都不成问题。
他向着四周打量了一圈,见附近没有什么身影,放下心来,一字一句的开口:“若是我说,我能让死去的那两人作证呢?”
孟行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
演武场,更衣室。
“四叔你再后退些,你身上武道气血有些重了,这两人身死之后都是游魂,恐怕受不住你身上气血。”
“哦哦哦...”
孟行沅自知晓了孟炼能够将死去之人的魂魄带来之后,整个人都拘束了不少,略显紧张的盯着,心中微微激动。
孟炼见自己四叔和王当两人已经退到了墙角,心中失笑不已。
他一翻手将纳魂木从掌中壶天取出,向里面灌注了一缕灵力:“你二人且出来将事情因由跟天扬县总捕头说上一说,好让凶手伏法。”
在灵力的刺激之下,两道阴魂重新苏醒;他们自纳魂木上显出身形,身上有丝丝阴气与纳魂木相连,看起来颇有精妙。
张英兰先是看了孟炼一眼,由着他目光看去,向着孟行沅行礼:“小女子张英兰,见过总捕头大人;还请总捕头细听小女子所言,好进行判断。”
...
孟行沅听了张英兰所言,久久不语;等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呼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孟炼,颤声开口:“小炼,这天地之间,当真有阴魂妖魔,精怪神仙?”
孟炼稍一犹豫,略微思量便开了口:“四叔为何这样说,这阴魂不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吗?
实不相瞒,除了这魔侄儿还未曾见过之外,剩下的我皆是知晓一二。”
“那...”
孟行沅听了这话双眼一亮,刚想着说些什么,却想起王当还在身旁,便把话头压了下去。
“等回了府上再说吧,如今还是以杨庄命案为重,我马上更衣去寻县令大人,明日一早便将这案子审个水落石出!”
他一涉及到命案,一下子变得雷厉风行:“对了,既然这案子已经改了,那之前让你写的卷宗就不用写了。”
还没等王当笑出声来,就听见了这话之后的另半句:“不过你今日已经将这经过听了个仔细,再加上去杨庄是由你带队,便重新再写一个卷宗吧。”
王当:...
...
衙门,迎客厅。
伴随着阵阵笑声,县令郭定九正轻抿着茶水,嘴角挂着笑意:“这便是杨员外的义子杨兴吗,果真是一表人才。”
杨员外听了这话笑的合不拢嘴,向着他拱手示意:“县令大人说笑了,这小子只是混了一个武举人的身份罢了,当不得大人夸奖。”
郭定九听了这话,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武举人也是举人,入了籍的,地位常人是难以相比;杨员外族中又出了一个举人,也算是县中高户了。”
听了这话,一直在笑着的杨员外也是扬了扬下巴。
一直在一旁的杨兴见此笑着走上前去递上了一封书信:“县令大人,这是小子的自荐信,还请大人看上一看,若是可以,还请大人赏个一官半职。”
“自荐信?”
郭定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笑着接了过来:“贤侄既然是武举人,可曾入了后天境界?
我听说初入后天境界的武者便有力三百,若是入了,给贤侄安排一个实缺捕头还是不在话下的。“
后天武者?
杨兴听了这话后脸上笑容一僵,继而略显尴尬的开口:“回禀大人,在下离后天境界还差上一些,不过想来是快了。”
“差上一些就是说还不是喽?”
郭定九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明显收敛了一些,轻轻摇头:“那贤侄可有能够匹敌后天武者的手段?
如昨日去杨庄的王当那般,他的暗器也曾射杀过后天武者。”
杨兴听了这话后脸上的尴尬之色又浓了几分:“在下轻功还成,脚上功夫可以跟后天武者比上一比。“
追上去让人反杀吗...
郭定九听了这话在心中叹了口气,恰巧有一差役走了进来,他听了这话眉毛一挑,略有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起身拱手:“本官还有要紧的事情,就先行一步了。”
...
等他到了自己的书房将信封打开,里面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露了出来。
见此他轻笑了一声,将它压在了自己的砚台下面。
抬头看去,书房中挂着四个大字。
清正廉明。
第73章:莫空至
郭定九在书房待了没一会的功夫,孟行沅便推门而入,抱拳行礼。
“孟行沅见过大人。”
“孟总捕来了,快坐快坐。”
郭定九见方才找自己的正主来了,连忙将手中书籍放下,起身笑迎。
等到了两人重新入座之后,他清了清嗓子:“不知孟总捕找本官有何要事,竟然会在这个时辰过来。
我可是记得清楚,自我上任到如今也已经六年了,这个时辰你可都是一直在习武的。”
孟行沅听了这话并没有坐太多解释,直奔主题:“下官已经得了准确消息,杨庄命案之事凶手已经确定,正式那清澜武举杨兴。”
“杨兴?”
郭定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自觉拔高了声调;他见孟行沅想着自己看来,不由得轻咳了两声:“孟总捕可有确切的证据?
这案子我也听人说了,可不是你讲的这般,而且这小子想要来我天扬县衙门某个差事,我差些就应下来了。”
他并非是因为收了钱财而想要为对方辩护,而是他看上了对方的修为;
差一步入后天境界的武者,在天扬地界还是很少的,这种人多收几个,对自己的评价也会高上一些。
至于钱财...这种不义之财该收就收了,但这一码归一码。
“当不当差还两说,但他定然是杨庄凶手无疑;还请容下官卖个关子,明日一早等这案子审理,自然会水落石出。”
...
至于孟炼去哪了...他回了家。
本来他也想要去见见这县令到底是何方模样,但没成想竟被自己四叔给拒绝了;
理由更是简单粗暴:自己刚刚回来就到处乱跑,不像样子,等着这几日先准备准备,将那些旁系宗亲拜访一遍再说。
孟炼当真是没有想到原本变得沉默寡言的四叔会教他人情世故,便只能回到了家中。
现在的他,正坐在离青牛不远处的地方,呆呆的看着青牛吃草。
他思索了一阵,也没了什么想法,只好在那里运转静心法诀,闭目神游。
因为自己对着青牛,当真是无计可施。
孟炼也曾用自己的元神去探查过,他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在青牛脑海中的孟坤魂魄,但取出来...不成。
没法子的他听着对方的草料咀嚼声,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烦躁,所以只能是静气凝神。
...
就在孟炼闭目神游的时候,孟母走了过来,将一盘兔肉端到了他的身前。
“小炼炼,你来尝尝娘做的这道菜好不好吃。”
在娘亲走过来的时候,自己便听到了响动,他寻着香味看了一眼,不由得嘴角微抽。
“娘,我记得小时候你吃兔子肉的时候不让我吃,说那是我本命,吃了会做噩梦;但如今怎的想到给我做了一道红烧兔肉?”
孟母听了这话一愣,继而脸上挂起了薄怒:“少说废话,吃不吃啊,不吃我就去给你爹了。”
她说着这话将手中盘子微微后撤了些,一副生气的样子。
孟炼见此觉得有些不妙,刚要陪笑接过,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盘红烧兔子肉离得青牛有些近了,直接让它伸出舌头全卷到了嘴里,再扫了一下,连盘子都舔了个干净。
孟母觉察到手上动静也是有些奇怪,等回头看去属实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正在大嚼的青牛,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久,青牛便吐了一地骨头,继续吃自己身旁的草料。
...
旁晚的天扬县,异常安静,忙碌了一日的人们趁着城门还没关闭,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就在城门将要关闭的那一刻,一声佛号响起,让已经半闭的双开城门,突然停顿下来。
此时的城门岗正是换班的时间,听着动静齐齐举起兵器,面露凝重的看着城门。
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个光头探了进来,他随手将数人才能推动的城门合上,面露笑容的行了一个佛礼。
“小僧莫空,见过各位施主,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宽恕。”
做完这一切他再抬头,发现众人都没有动静,只是面露紧张的盯着他,手上兵器依旧没有放下。
他细想之下便明了因由,再次行了一佛理:“叨扰了,敢问这天扬县孟家,诸位可曾知晓?小僧与孟家的孟炼有过约定,今日前来赴约了。”
...
孟家?
一众守门的差役听了这话心下一松,更有甚者直接将手上长矛立了起来:孟家这些日子的事情他们当然是知道,只不过这位来的有点晚啊。
这几人在肚中一合计,便有了计较,对视了一眼,便有一人走了出来向着莫空行了一礼:“这位...和尚,我知晓孟家位置,正巧顺路,便带你去吧。”
孟炼是孟家大公子,城门处向来是风声灵通,那位刚回来没多久,应当是错不了。
...
“这就是孟家了。”
他离着孟家府邸老远便停了下来,看着远处一脸羡慕:“你到了直接报你要找的那位名号就可以了,若是你说的是真的,绝对没人拦你。”
说完后他正要往远处走,好巧不巧被刚吃完晚饭出来消食的田存光看了个清楚。
他觉得有几分古怪,便直接向着那边走去:“那边的两个小子,在我孟家门外晃悠什么!”
那差役听着这声音脚下一软,回过身来抬眼看去,心中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田哥。”
他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向着莫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人说跟孟家的大公子有些关系,所以我给带来了,要不田哥你过去问问?”
有这事情?
田存光听了这话向前看去,见这和尚不闪不避冲着自己轻笑,心下也确定了几分,但还是面露疑惑之色:自己大公子这才回来两日,怎么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位...出家人,你怎么证明你跟我家大公子认识,可有什么凭证口信?”
原来那家伙是这府上大公子...
莫空抬眼向着这处府邸大体扫了一眼,暗叹的同时将那酒坛取出,走上前来单手扣住,直接翻了过来向着天存光示意了一下,向前微递。
“这是分别之日孟炼赠我的信物,如今便物归原主吧。”
田存光见了这酒坛不甚在意,以为是空的便随手去接,去不曾想这里面是酒水未曾少了一滴,重量自是不轻。
这水酒加坛子有小二十斤,他一接之后猛然一惊,手上力气用老才看看重新拿住。
“你且等着,我去问上一问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