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小试牛刀
帮着奶奶将做卖买的东西搬到井边尽数清洗干净,然后又搬回到晒谷场上晾晒。吃过饭午休起来,祖孙俩儿人又到菜地里整顿了一翻,一天差不多就过去了。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正式开始,夏收正在进行时,许多人家凌晨四点就起来干活了,等谢依南起身的时候,屋前成片的金色已经稀稀拉拉的东少一片,西少一搓。奶奶亦不例外,屋后两分田的稻子现在已经全数静静躺在晒谷场上了。奶奶见谢依南起来,便放下手头上的活计帮她煮了早餐,两人正吃着早餐呢,花婶儿带着张大当家及三个儿子一道拎着镰刀上门来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奶奶吃了一惊,把握不住花婶儿此举为何?
“婶儿,我家大当家的说了,田里的稻子还要等两天才熟呢,我寻思着这不是刚刚好嘛,先紧着婶儿家的几亩地,回头再收咱儿自个家的。”花婶儿笑眯眯地对着奶奶说,好像把奶奶吓了一跳自己很得意一样。人是好人,就是性子太活泼了点啊,谢依南在心里默默地想。
“真的?”不是奶奶故意要怀疑花婶儿,实乃现在家家户户都在抢收,你没看那边学校都放假了吗?
“看婶儿说的,难道我花花还伟大到让自家田里的稻子烂在地里,上赶着来你家帮忙,我说婶儿,也就是你运气好赶上我家稻子晚熟,不然,你花钱请我来,我都不愿来呢?”
花婶儿大眼睛一转,狠瞪了奶奶一眼,然后又笑眯眯地对谢依南说:“南南,你给花婶儿评评理,花婶儿是那么傻冒的人吗?”
“花婶儿不傻,花婶儿聪明着呢。”
大人的事儿为什么要拉上小孩子啊,谢依南内心狂吐槽,却也是感激花婶儿一家的,患难见真情固然很好,激昴壮烈。但生活中的点滴琐事儿也一样重要啊。都说岁月如歌,生活如水,没听谁说过生活如酒的吧。同理如上,酒这种东西吧,只是生活的配角,主角永远是水,所以,平淡是福。
有了花婶儿一家人的加入,老谢家的五亩七分地竟然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完全抢收完毕。这三天,谢依南也是忙忙乱乱的,因为花婶儿完全看不上她这个劳动力,便被指派在家晒谷子,顺道做些煮茶送水的工作。
谢依南一寻思,便自告奋勇地将煮饭的工作一并担了下来。第一天中午的时候,奶奶与花婶儿一家回来,看到饭桌上满满一大桌子的吃食吓了一大跳,花婶儿还直嚷嚷着是不是田螺姑娘到家里来了。
见到谢依南端着一盘菜出来,才合上惊叹的嘴巴,巴巴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菜,不停地问谢依南:“小宝贝儿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这真的都是你一个做的,没有烫到吧,来来来,快给我看看。”
奶奶也很紧张谢依南,思想完全不会判断,也不看看这满满一桌子的菜,有哪儿一样是烧糊了的,谢依南这一手,可谓是色香味儿俱全。
当然,这绝不是自夸,经过了三天时间,连向来沉默如金的张大当家都赞了谢依南一声儿好。
“花婶儿,我没事儿,好着呢。大家累了半天,快洗手吃饭吧。”谢依南笑着招呼同样傻掉的张家三兄弟。
“宝贝儿,你都没灶台高,这菜是怎么炒的啊。”花婶儿问。
“搬张凳子站上去就好了。”谢依南替花婶儿夹了一筷子的西红柿炒鸡蛋,示意她别光顾着说话儿,快点儿吃饭。
“宝贝儿你这菜切的真好看,太厉害了。”花婶儿夹了一片被谢依南改刀后的西红柿,惊叹不已地说道。
“花婶儿,我随便切的,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才怪,这是星级厨师的专业手法,不过,花婶儿,菜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啊。谢依南见大家都受了花婶儿的影响,纷纷只看不吃,不由的郁闷了。
“随便切都切的这么好看,宝贝儿,你果然是小仙女来着,是吧?”花婶儿,你这星星眼是怎么回事儿,到底还吃不吃饭了。
“南南怎么突然会做饭了?”奶奶问。
好嘛,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出来,个个只看不吃,这还不算,竟然还给她换一个三司会审来,大人啊,你们是宋高宗那昏君派来害我的吧!
再么问下去,我就要学岳飞叔叔了好吗?
“奶奶,我天天看你做饭看会的啊,你们只顾着说话儿,都不尝尝南南做的饭好不好,是不是还没吃就嫌弃上了啊。”莫须有的罪名谁不会安,谢依南立刻就给一大桌子的人安了一个,罪名为:不赏脸吃饭!
“这哪儿能啊。”花婶儿说着,便一筷子子塞嘴里,吧唧两口,惊为天人,大呼:“宝贝儿,你简直是天才,这菜做的太好吃了!”
众人听了,纷纷利落的下筷。谢依南看了,心里越发的肯定,这帮人起先那是不相信她和她的厨艺啊。果然还是要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来,这群没主见没胆识的人才敢下筷。
“妹妹,你做的饭好好吃哦,比妈妈做的还要好吃。”这是张也的声音。
晚了,谢依南淡淡地想,并且,你小子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在两个当事人面前压一个,抬一个,这不是挑事吗?
该打!
张也果然被打了,不过,大家请放心,谢依南虽然是重生而来,但她并没有自带异能,张也头上挨的这一下,完全是因为他无视自家娘亲辛苦喂养了他五年的份上,到头来竟然没有落到一个好,且还被一个四岁的小姑娘给比了下去的缘故。
当然,以花婶儿对谢依南的宝贝程度,我们有理由相信,花婶儿其实是认同张也的话儿,所以,我们又有理由相信,花婶儿,这是恼羞成怒之下才挥的手,所以,张也,还是错了,所以,他该打!
谢依南臆测完自己不曾拥有的异能后,转头问奶奶说:“奶奶,你喜欢南南做的饭吗?”
第四十五章 大显身手
“喜欢,南南做的饭真好吃,奶奶非常喜欢。”
“那南南明天还给奶奶做饭吃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南南太小了,奶奶怕你不小心会伤着自己。”
“奶奶放心吧,南南会很小心的。”
于是,谢依南获得了老谢家厨房三天的使用权。她前世在大美帝国做了家庭主妇那么多年,手里的那几道板斧很是可以与米其林三星级的厨师拼一拼的,可惜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一天,谢依南煮了一大锅的绿豆陈皮汤给下地干活儿的人解暑,焖了锅白米饭,炒了三个小炒,蒸了一盘腊肉,一碗鸡蛋羹。晚上在隔壁谢三婶儿家买了尾鱼,做了一大盘的水煮活鱼。
第二天,谢依南杀了只鸡,杀生过程中的鸡飞狗跳我们就不描述了,反正是极其的残暴。然后中午便用这只鸡和香菇一起炖了,又炒了几个时蔬,内脏加了花生黄豆和新鲜的枸杞叶子滚了一锅汤,再配上一锅白米饭。晚上便就剩下的鸡肉煮了一锅的米粉,另外又打了十个鸡蛋和一把青菜下去。
到了第三天,谢依南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了,家里的食材两天被她用了个遍,没办法,谢依南只好步行了三里地,买了五六斤大排及一些碎肉回来,一半用来红烧,一半加海带一起熬排骨汤。晚上便用碎肉加香菇,食盐,料酒,白沙糖,胡椒一起搅拌,用鸡蛋摊的皮儿包成饺子样儿煎了吃。
第三天吃完饭,花婶儿临回张家之前,那个叫一个依依不舍了,看谢依南的那个眼神,恨不得立刻就将谢依南夹带回家。谢奶奶在一旁看的好笑,怪嗔地看了花婶儿一眼,告诉她:“行了你,安心回家吧,明儿我带着南南一起去你张家帮忙,南南还给你们做饭,可以走了吧!”
“唉啊,那敢情好,南南你可一定要来啊,花婶儿在家等你。”
谢依南笑着点头,心里想着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啊,早早就预订好了菜,不然,明儿让我煮什么给你们吃。
两家人的夏收便在谢依南不断推尘出新的菜色中安然度过,连老天都十分开眼,整个夏收之季没有下一滴雨。花婶儿当时还抱着谢依南说,这都是自己这个福星给大家带来的好运道。
可惜,这个会带来好运道的福星似乎并没有福佑到她奶奶。丰收的喜悦并没有给谢依南带来多久的快乐,这个夏收过后,发生了两件大事儿,一个关于她奶奶的,一个关于向容的。
那天,谢奶奶与谢依南正在晒谷场所上收最后一批的稻谷,因为老天开眼,这批稻谷晒的十分快,基本每隔两天就可以入仓一批,而今天是最后一批。
照例,谢依南把谷子装进箩筐,奶奶则负责将箩筐里的谷子挑进仓库存放。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天无异像,风无异样,晚霞与往常一样美丽,倦鸟们也都在纷纷归家,连水塘里蛙鸣声儿都与往常一起按时响起。
可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谢依南却竟然不知道意外是怎样发生的,她只知道门槛边上倒了一地的谷子,谷子上面是满脸儿血迹,昏迷不醒的奶奶。
谢依南蒙了,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强烈的刺激着她的眼球,干扰着她的思绪,她仿佛看见倒在大美帝国的第四街区的那个自己,血流怠尽,浑身冰冷。
似是一瞬,似是一万年,谢依南惊吓地跳了起来,慌不择路地逃进了隔壁谢三婶儿家的院门,词不达意的说着,泪流满面仍不自知。
三叔三婶儿被谢依南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紧跟着谢依南一道回到老谢家,奶奶仍然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三叔明白了事情却束手无措。
谢依南当机立断,与三叔说:“三叔,麻烦你去谢二叔家里把拖拉机开来,我们马上送奶奶去医院。”
“这这这,送医院这么大的事儿,我可不敢做作啊。”三叔不知深浅,且乡下人有种根深蒂固的执念,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家地头上,谢依南的父亲就是被这个执念害死的,尽管当时拥有这个执念的人是现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奶奶。
“我做主!”谢依南表情严俊双目发红面如罗刹般大声儿地说,三叔虽然被谢依南小小的身子所发出的气性震摄了一下,回过神儿后仍然不敢妄动。
谢依南气的要沤血,她顾不上许多,连忙上前去将奶奶的身子放平,察看她头上的伤势。看样子奶奶只是磕破了头,脑袋并没有大伤,但她不敢乱动,只是扯下奶奶堂上挂的一条毛巾在奶**上狠力打了个结止血。
谢依南简单做了止血处理,抬头一看,三叔三婶儿仍是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谢依南已经没空与他们生气了,她自己也已经从最初的恐慌害怕中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对三叔说:“三叔,我求求你,帮我把拖拉机叫来吧,我奶奶她只要去了医院就没事儿,你看,她只是磕破了头,血现在都止住了,求你帮帮我,奶奶她还有救的。”
“可是你奶奶都不会动了啊。”三叔说。
“奶奶只是昏迷,她还没有断气。再晚,就真的说不定了。三婶儿,你帮帮我,求求你了。有什么责任,我自己负,真的。”
“我.....我....不懂....这些的。”三婶儿说。
谢依南一咬牙,对三叔三婶儿说:“那你们帮我看着奶奶,我自己去找。”
谢依南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她不知道奶奶的伤势如何,她现在一个小孩子,谁也不肯相信她,她现在只有快速的找到花婶儿家,求花婶儿帮忙了。
“丫头,你怎么浑身是血,哪受伤了?”
谢依南刚跑上村小的山坡,便被一股外力拉住,谢依南被迫停下脚步,因为力与速度的关系,她撞上了那人的大腿,谢依南抬眼一看,是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张老师。
“张老师,我没事儿,血是我奶奶的,奶奶她摔倒了,现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需要车马上送她去城里的医院,求你去谢二叔家把拖拉机开来,然后再通知张思他们家一声儿,好吗?”
第四十六章 莎翁之编
“没问题,你快回去看着你奶奶,我马上就去。”张老师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谢依南来不及说感谢的话儿,她也没有心思顾虑得到这个,立刻转身跑回家中,奶奶仍然昏迷不醒,头上的血却没有再流了,谢依南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儿,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起身到奶奶房中,将柜子里的钱全数拿了出来,大概数了下,只有后头两天卖包子的钱,不到五百。谢依南又将奶奶的存折身份证还有户口本一并翻出来,装在一个小包里,自己背在身上。又将柜子里的棉被拖出来,准备一会铺在拖拉机上。
做完这一切,谢依南立刻出来回到奶奶身边,蹲在地上仔细留意奶奶的情况。谢二叔来的很快,张老师与张大当家还有花婶儿也来了。谢依南跟看到救星一样激动的无以复加,但她不敢哭,立刻对张大当家的说:“快,把被子铺上去,将奶奶抬上去躺好,她磕到头了,小心不要动到她的头,我们立刻去医院。”
张大当家的与张老师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儿,立刻动手,谢二叔一见大家都上了车,立刻开车出发。
半个时辰后,奶奶进了医院的急诊室。谢依南冷静地跟着张大当家及花婶儿去填表交钱,一句多余的话儿都没用,一滴泪没流。
“南南别怕,花婶儿在这儿陪你,奶奶会没事的。”花婶儿安慰谢依南。
“奶奶当然会没事儿,她很快便会好起来。”谢依南肯定地说。
张大当家与张老师一直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儿。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它走的很快,有时候又走的极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张大当家的立刻上前去问奶奶的情况。
“病人很幸运,虽然磕破了头,但头上的伤并不严重,且因为止血及时,脑袋的损伤极小,甚至不影响脑功能的动转,比较严重的是病人右手严重骨折,且身体劳累过度,还有轻微的营养不良。”
“她醒过来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她?”张大当家的问?
“护士马上会将病人转到普通病房去,等她麻醉药退了就能醒过来了,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谢谢医生,谢谢!”张大当家的说。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职责,要谢就应该谢谢那个帮病人止血的人,若不是病人止血及时,以病人头上那个伤口的流血量来看,病人只要再流血不止十分钟,神仙都难救了。”
张大当家的,张老师,花婶儿,谢二叔齐齐用眼神望着谢依南,谢依南尴尬,干笑一声儿说:“大家不用谢我,她是我奶奶,救她更是我应该做的。”
花婶儿紧蹦的神经终于松了,吃吃地笑了起来,大家也不知道是被谢依南的话儿给逗的,还是被花婶儿的笑给感染的,气氛立刻就轻松了起来。
谢依南也跟着花婶儿一起笑了,不安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家转场到了奶奶住的普通病房,谢依南有模有样的查看了奶奶的各种情况,见她呼吸平稳地安睡着,右手打着厚厚的石膏,头上绑了一圈儿的纱布外,再无其它的伤口,便安心了坐了下来,抬眼一看墙上的钟,已经到了夜里八点。
“花婶儿,今天多谢你们了,辛苦了大半夜,你们也累了。”谢依南看了一眼病房外头站着的张老师及谢二叔,递了几张钞票给张大当家的,对他说:“花叔,麻烦你带着张老师还有谢二叔去外头找点东西吃,然后替我谢谢他们,便让他们回去吧。奶奶既然没事儿,就用不了那么多人了。”
“南南,这些事情花叔自会安排,你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么多。”张大当家的说。
门外的张老师与谢二叔也听见了,纷纷对谢依南说:“是啊,是啊,南南你还小,不用操心那么多的。”有心说句别害怕,叔叔会帮你的,但看见人家小姑娘从头到尾都冷静自若的样子,话儿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谢谢二叔,谢谢张老师。”谢依南没有多说,转头又对张大当家的说:“花叔,你们去吧,我跟花婶儿在这儿守着奶奶,一会儿你吃完,记得给我们也打包一点食物带回来就行。”
张大当家的促着眉头望向谢依南,见她坚持如此,接过钞票便一声儿不吭地带着人走了。至于他的心思是什么,谢依南已经无神去探究了。
管他的,暴露便暴露吧。事情已经那么糟糕了,她谢依南还能怎样呢?今天花婶儿与张大当家的因为心善愿意相帮,改日若他们突然不愿意了呢,谢依南要依靠谁呢?
谢依南终于体会到了母亲面对父亲死亡时的无力了,三叔只是邻居三叔,对于无亲无故之人的阻挡谢依南尚且如此愤怒。那么奶奶呢,父亲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不管父亲最终能不能救回来,对于奶奶的阻挡,母亲定然是要恨上的,何况,最终是那样一个死亡之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谢依南看着病床上的奶奶,深深地认同着这句话儿。只希望奶奶醒来体会不到那层深意,不然,她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之中了。
命运可真会捉弄人啊!
热爱莎士比亚悲剧文化的人们都说,莎翁,那就是上帝派来的编辑,他继承了上帝的悲剧血统,传承了上帝那如同长不大的孩儿般的调皮之心,总在你开心笑着的下一秒,将悲剧降临于你身上,让你刹时间转大笑为大哭。他似是见不得任何人一直笑到最后,甭管如何,哭一场就对了。
谢依南此刻万分的希望,自己只哭这一场,仅仅一场。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哭呢?
难道,调皮的上帝还有更悲剧的事件在后头等着自己?
谢依南凌乱了,无风自凌乱。
“南南....”
“奶奶,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来啊。”谢依南拼命挥去脑袋中纷乱的思绪,握着奶奶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生怕这个只余丝丝生气却温热无比的手,一松开就要彻底失去。
第四十七章 莎翁之编2
“南南别哭,奶奶没事儿,奶奶不疼。”
原来上帝安排的一场哭,应在这里!
想到此,谢依南放心了,同时亦哭的越发汹涌。奶奶躺在床上束手无措,着急得不得了,求助一般地望向床边的另一个人。
“婶儿别担心,让南南哭吧。”花婶儿伸手把谢依南抱住,拍着她的肩膀对谢奶奶说:“婶儿,你都不知道,南南这孩子可把我吓坏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看到她一身是血却从容淡定地指挥我们当家的做这做那儿时,心里有多痛。她憋了这么久没哭,直到你醒来才敢哭出来,这有多不容易啊,让她哭,好好哭一个痛快。不然,回头非憋出病来,南南若是再来个什么好歹,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说说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把自己搞成这样,不是要把我们南南急死吗?难为她一个孩子还知道拿毛巾替你止血。医生都说了,你的命啊是南南给救回来的。”
花婶儿停了一下,伸手替谢依南擦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心里那个难受劲儿哟,别提多沤了,她揉了揉谢依南的头发,恨恨地对谢奶奶说:“可恨那个谢老三夫妻,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懂事儿,看你躺在血泊里竟然因为怕事儿,而无动于衷,太可气了。谢老三但凡能站出来,有一点儿担当,我们南南也不致于强到这个份上,可怜死了,看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花婶儿唠叨唠叨的一会儿骂,一会儿夸的,谢依南也不去管她如何运用文学的力量,将一件本应是春秋的故事用聊斋的笔法写出来,反正她自己现在的心情极为茅盾,开心又难过,想笑更想哭。
最终,还是决定哭吧。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谢依南终于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花婶儿看着心疼,领她去洗了个脸儿回来,又想继续编她的聊斋故事。谢依南还没来的及阻止,就被张大当家回来的脚步给阻断了。终于来了个能治你的人了,谢依南心里暗暗地想。
“婶儿醒过来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张大当家走到床的另一头,将手里拎着的食物放下,关切地问奶奶的情况。
“没事儿,我挺好的。今天真是麻烦你们,都怪我这个老太婆没用,连累了你们,连累了南南。”
“奶奶。”谢依南不满地叫。
“婶儿可不要这么说,谁家没个三灾六难的,今儿个你有事儿,我们伸手帮一把,明儿个我有事儿,你伸手护一护,这不是很应该的嘛。”张大当家的说。
“到底还是老太婆我太不中用了。”奶奶望着自家的小孙女,轻轻地说。
张大当家没有接奶奶这话儿,他将食物从袋子里拿了出来,说:“婶儿没事儿就好,大家都饿了,赶快来吃饭吧。”
谢依南闻言却跑出去问医生,问明白了才转回来对奶奶说:“奶奶,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可以吃饭的,我来喂你啊。”
说着,谢依南就要动手,却被花婶儿一把夺下,赶蚊子一样的赶她说:“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太不懂事儿了啊,净抢大人的活儿干。你奶奶有我呢,快快自己去吃饭。”
奶奶却说:“花花累了许久了,也去吃饭吧,老太婆自己能行,不就吃个饭吗,怎的一个个全当我废了一样。”
“呸呸呸,别瞎说好吗?嫌今儿这出场不够吓人,还是咋的?”花婶儿当刻就跳了起来,也不管床上躺着的是不是病人,立刻就骂了回去。
谢依南见奶奶这么有精神与花婶儿耍花枪,也不去管她们,果真自己拿着饭慢慢地吃了起来。
“唉哟,花大侠饶命吧,老太婆说错话儿,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则个吧!”
花婶儿的回应是傲骄的一个“哼”字。
病房里的三个不同年纪的女人开始吃饭,其中杂夹着许多不甚文明的用语,其中多为年纪较大的两个女人发出来的,谢依南一个伪小孩儿,用事实说明了自己的无辜。
病房里唯一的一个男人一直沉默寡言,只是偶尔投注到其中一个女人身上时,眼神才会变的格外温柔。
谢依南看着,默默替张大当家点了个赞。同时亦分外艳羡花婶儿的好运道,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啊!
吃完饭,医生进来替奶奶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对张大当家的说:“病人的情况恢复的不错,明天再观察一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儿,就可以出医了。”
“谢谢医生,麻烦医生了。”张大当家的将医生送了出去。
“对了,你们是从乡下过来了,夜里就都留在这儿吧,省得来回折腾,回头出了什么事儿又折腾到我们医院来。这间病房现在只有你们一个病人,想来今晚应该也不会再有其它的倒霉蛋住进来了,床你们可以睡,不过,明天早晨起来必须得整理好,恢复原样儿才行。”
“谢谢医生体恤,我们一定做到,谢谢!”
谢依南对张大当家的默默代替了自己爸爸的职责,分外感激,同时亦觉得他的冷脸不再冷,变得亲切了起来。
“花婶儿,三个哥哥怎么办?你和花叔都来了,他们三个在家没事儿吧,吃上饭了吗?”谢依南突然想到花婶儿家里还有三只化骨龙正嗷嗷待哺呢?
“看看,我们南南多让人心疼,这刚操完婶儿你的心,现在又来操我们家的心了。宝贝儿,你都不累的吗?”花婶儿太坏了,不正面回答人家的问题,不接受人家的关心,还倒打一耙打趣起别人来了。
“花婶儿。”你是周伯通的徒弟嘛,你赢了!谢依南心里暗暗地吐槽道。
“南南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张老师帮忙照看一二了。且张思都那么大了,照顾弟弟没问题的,家里有米有面,如果这还能饿着,那张思也太没用了。”张大当家的说。
张大当家哟,你确定你这样想真的没有问题吗?
第四十八章 肩挑谢家
这生米煮成熟饭可不是说说这么容易的好吗?谢依南可不想因为奶奶的事儿,回头却将张家三兄弟饿瘦了两斤。如此,欠的人情便更大了啊。人肉啊,很难还上的好不好?我又不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金镶玉,人肉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张老师?”谢依南奇怪地发问,今天虽然说是多亏了张老师,可是,谢依南却对这位张老师一无所知。在谢依南前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那么一号人出场过。且上回见张思他们对这位张老师的态度好像很尊敬。这就不由得谢依南好奇了。
“张老师是我本家的一个亲戚,既托了他照顾,南南你就放心吧,出不了事儿的。”张大当家的淡淡带过张老师的事儿,谢依南依然没有解开张老师背后的神秘面纱。这个突然出现的张老师,好像挺值的关注的样子,谢依南心里默默地就此事儿下了定论。
作为被定论的当事儿人,已经回到老凹村儿的张老师,半点儿不知情。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这话儿半点儿不假。
重来以来,谢依南的路可谓是走的一马平川,顺风又顺水,可堪与魏晋时期一个名叫谢安的少年。
谢氏家族枝繁叶茂,王谢之名流传至今,谢安少年及其后继者们于江左五朝时权倾朝野、文采风流、功业显著而彪炳于史册,整个家族的成就是后世所有别性家族无法企及的荣耀。
谢家得殊荣,功不在才华风流,而在人物俊杰。
老凹村儿谢氏,曾经也是大族啊,三代以前,老谢家亦是掌一族之繁荣的宗祠族长,如今天不过五世,老谢家的末辈,便只剩下谢依南与谢依南姐弟二人。
家务事小,谢依南可以不去烦忧,可割离出去的陈家村儿呢,不是因陈家势大,谢家势微导致的吗?
谢依南不是没有想过重掌谢氏的,带谢领谢氏重震声威,可人情薄如纸,谢三叔的所作所为,彻底冷了谢依南那棵原本就不甚炙热的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谢氏从此被谢依南遗忘,她此刻心里只有一个谢家,仅仅一个!
谢奶奶的伤势恢复的很好,第二日经医生检查确认过后,连轻微的脑震荡都不曾有,只伤了皮肉,可谓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送走医生,谢依南谨遵医嘱,想着计划一定要大大提前。但现在,她得去帮奶奶买些营养补及品,奶奶一把年纪了,失血又严重骨折,这右手不养它个半年,谢依南是半点不放心的。
“奶奶,花婶儿在这儿陪你,我与花叔去街上买些营养品回来,下午就能出院回家了,你也听到医生怎么说的了,这会儿,我们必须得好好养养,知道没。”
奶奶看着谢依南那指挥如定的样子,好似有千军万马过来,仍旧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心伤之余又有丝丝安慰流出,到底是我谢家子孙,这份沉稳大气,连这辈掌家的族长都不一定比的上。
谢奶奶内心一阵唏嘘,若不是因为谢家老族长一心只为谢氏,如今,我堂堂谢家大房独枝亦不至于轮落成这样。
“奶奶都听南南的,乖孙女放心去上街吧,奶奶在这等着你回来。”
“那好吧,花婶儿麻烦你了。花叔,我们走吧。”
谢依南身上的余钱还有三百多块,她也不知道现在的物价到底在哪个层次,心里想着有备无患,便叫张大当家的带她到农村信用合作社去取点钱出来。
张大当家的仍然一言不发,听谢依南主意如此之大竟然也不反对,没一会儿便带着谢依南走进一家农村信用合作社。
刷刷填表取了一千块出来,张大当家的沉默地看着谢依南做这一切,合作社的工作人员问谢依南:“小妹妹,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谢依南指了指张大当家,对合作社的工作人员说:“这是我爸爸。”
张大当家的仍然是没有说话,只对合作社的工作人员简单点了点头,谢依南看着心里嘀咕他,装什么装啊,这面容严肃的整的跟个大领导下乡视察似的,你不知道大天朝的领导到基层都走亲民路线吗,哪有你这样板着脸儿一本正经儿的,活像个资本家似的。
谢依南拿到钱后,装进随身带的小包包里,便带头走出了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大门。这块谢依南熟,上回跟母亲进城办事儿的时候来过。
谢依南熟门熟路的逛着,买东西毫不手软,没一会儿,张大当家的手上就拎满了袋了。重倒是不重,只是,谢婶儿一个人吃的完吗,这些东西,怎么看怎么像长年备战品,张大当家心暗道。
谁说木头不说话就表示他没意见的,人家只是没说出嘴而已。
“南南,差不多得了。这些谢婶儿一个人一年都未必吃的完。”
“花叔,谁告诉你,这里头的东西只给奶奶一个人吃了。”我也在长身体,也是很需要补的好不好,谢依南后半句话儿没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以张大当家能生出张思这等天才的优良基因来断,张大当家的这是明白了谢依南的那未曾宣诸如口的意思了。
很好,谢依南满意地想。
话虽如此,但谢依南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抬眼看见一家装修还不错的酒家,谢依南信步走了进去,小手一挥,点了一桌营养丰富到堪称豪华的吃席,付了定后嘱酒家送到奶奶的病房去,便转身离开了。
张大当家的有话儿要说,但谢依南没给他这个机会,她对张大当家的说:“花叔,你和花婶儿无辜受累了两天,奶奶又是受伤失血,这种时候,吃点儿好的很有必要。反正也是要吃饭的,这儿吃还方便!”
谢依南这话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桌是为了谢答你们俩儿口子的恩德而定的。你不同意,莫非是要我回家以后,一边照顾伤员一边准备吃席请你吗?
第四十九章 肩挑谢家2
谢依南打昨儿晚起受了刺激就一直没转过心思来了,言语之中或多或少都带了些恶声儿恶气的意思,谢依南知道自己这是不对的,但她就是没办法调整。
心里好似压了一大块浸水的海棉,湿湿的,粘粘的,腻腻的,想移移不走,想扔扔不了,烦得她想发火,想发飚,想让谁也跟她似的一样不好过!
张大当家的只是微微促了下眉头,很快又分开了。
不管俩儿人心思各为何,但满载而归是肯定的。奶奶见了谢依南买回来的东西,有心想说点什么,被谢依南的小眼神一扫,全数吞了下去。
好嘛,老谢家现在是天大地大,谢依南最大!
“奶奶,花叔,花婶儿,你们坐好,南南有话儿有要说。”谢依南严肃的目光从三个大人身上一一扫了过去,那架势,好嘛,跟高位上的女神巡视自家士臣似的,大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气度。
“南南,你有什么话儿想说的,花婶儿都听着呢。”花婶儿跟个热血的少年初上战场,一心保家卫国的愣头青一样,好似谢依南说她立刻就要收复台湾,花婶儿也一点儿不会意外一样。
事实上,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南南,你说吧,奶奶都听你的。”
谢依南的目光转向张大当家的身上,张大当家的只简单点了点头,表示你说,我听。
“奶奶,既然你这么说,那老谢家自此便换我当家吧,你就安心养伤吧。我希望,接下来我所说的话儿,所做的决定,心里不管信或不信,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可以做到吗?”谢依南目光利锐的可怕,奶奶被自家小孙女的气势震摄住了,场面好似回到四十年前,她十三岁那年,初初嫁入谢家第一天,敬媳妇茶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睿智果敢沉稳大气的老族长一样,不知不觉便答应了谢依南甚至称得上无理的要求。
“那好,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出租谢家的良田五亩七分,这事儿还请花叔帮办一二。谢家也不收现钱,除去每年要交的公粮外,每季只要上交给谢家全部良田收成十分之一就好,契约为十年。”
第十一年,刚好就是香云山的开发年。
“花叔,这件事儿还请你着紧些办,毕竟下一季的稻子很快就要开始播种了。”
“放心,这事儿不难,两三天就能解决。”张大当家的说。
“那契约什么的也请花叔一并替南南办了吧,毕竟家里现在没有合适出面的人。”
“可以!”
“如此,便多谢花叔了。”
“客气了。”
“第二件事儿,就是我想与花叔你合伙做生意,不知道花叔意下如何?”谢依南静静地说,不急不燥,语气轻松的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们吃了吗?
“愿闻其详!”张大当家的毕竟在教育系统待过啊,那沉稳的气质,半点儿不输喝过洋墨水又死过返生的谢依南。
“南南想与花叔一起发展老凹村儿的养植业,将村小后面的整片山连同池塘一起承包下来,山上放羊,水里养鱼和鸭。”
“这么大手笔,风险太大了吧。”张大当家的没说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只是,他想听谢依南还能怎样说服自己而已。
“花叔其实不用担心,风险从来都是与高收益并存的。相信以花叔的眼光不难看出现今城里的日新月异,我们不说城里个体人们的生活水平,单就今天我们订午餐那样属于中小型的酒家,不知花叔可有留意到街上有多少?我们当时进去订餐的时候还不到午餐时间的最高锋值,倘若是最高锋值呢?倘若是周末呢?偿若是婚寿年节呢?”
“所以,花叔完全不用担心销售问题,且,羊对南方人来说,还是样挺新鲜的物什,稍微有点脑子的经营业者都应该想的出来,稍稍包装一下,那推出来的菜色绝对能领引潮流,相信这第一口汤,肯定有很多经营业者抢着喝。”
“至于承包的问题,南南相信以花叔的才能,肯定可以轻松搞掂。小羊羔的货源问题,花叔可能到H市去找一个叫李富贵的人,他手头上有货,即便没有他也可以搞的到货,具体怎么谈,相信花叔不用我教,对吧。”
谢依南狡黠地对张大当家的眨眨眼睛,好似刚刚在三个大人面前侃侃而谈的人不是她一样。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南南似乎还没有说。”张大当家的心里一早就没将谢依南当普通孩童看,他一点儿不接受谢依南的小调皮,公事公办的地说。
“钱?”谢依南也不跟张大当家的打哑迷,直接了当地问他。
“对!”张大当家本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如是,他亦不会坐在这里听谢依南一个小破孩儿的长篇大论了。
“我的意思是前期所有投入由谢家来出,经营策略由谢家把握,具体操作花叔全权代表,收益后除去经营等一切成本,按三七分,你三,我七。当然,花叔如果有其它不同意见,可以提。”
“南南!”奶奶与花婶儿同时喊了谢依南一声儿。
谢依南出手制止,她知道这两个女人会有意见,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不打算与花婶儿与奶奶沟通,之所以让她们听着,只为彼此多一个见证人,以便日后有什么不好的牵扯。
张大当家的才是谢依南的目标,主谈对象自然亦是他。
“不瞒你说,我的确有不同意见。”张大当家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花叔请讲。”谢依南不怕有意见,她怕的是,她选择的合伙人没有意见,那可就惨了,好不好控制暂且不说,至少这样代表一样,她选择的合伙是个废材。
如此没想法没主见没成算的人,谢依南不敢与之合作,更不敢让他在外全权主事儿。如今儿这样极好,不管花叔提出的异议是什么,谢依南都可以斟酌一二。
“其它一切都安排我都可以接受,就收益分成这一样,我认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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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肩挑谢家3
“花叔言下之意是?”谢依南挑了挑可爱的眉毛,笑意盈盈地望着张大当家的问。
“头年张家不分成,次年开始按二八分,你八,我二,三年后再行调整,以此类推,但最终张家的分成不会超过五成。南南如果接受,我隔日便备下合约,签约之后立刻着手操办,如果南南不接受,那这合伙一事儿,南南就另请高明吧!”
“花叔!”谢依南再想不到,张大当家的异议竟是如此。利益驱分人心,患难可见真情,并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才算是考验,仅凭一言一纸的考验,才是真君子的考验。
谢依南为自己此前的种种不尊言行汗颜,她到底还是小家子气了些。生意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张大当家到底棋高一着。
谢依南只刹时被迷惑,幸而很快便清醒过来。
“南南,不同意?”张大当家的仍然不言苟笑地问。
“不,花叔,我同意。”谢依南看着张大当家的,激动够不着,感激谈不上,但却一脸儿的真诚。花叔,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你的野心,你的抱负,我懂,谢依南想。
一年已然过半,头年的经营再如何仔细,如何卖力,都注定是亏本的卖买,张大当家的主动提出舍弃头年的利润,谢依南并不奇怪,原因是极有可能今年不会有收益。相反,张大当家后头提出的意见才算是一名精明的合伙人应该要有的思虑,绵里藏针,一针见血都不为过。
张大当家的是想告诉谢依南,他的决心,他的才能,以及他的抱负。两年拿二成利润,账本摊开来算,累计的经营成本不算,前期的投资是完全可以拿回来的。两样加在一起,所谓的二成利润,不过是辛苦钱而已,算是顶上谢依南给他开的工钱。这二成看似是张大当家的占了便宜,只有谢依南明白,张大当家的这已经算是不着痕迹地卖了个人情给自己了。
三年后,一切上轨。赚头都在这里面呢,张大当家的只要坐享其成即可。同时他又开出最后一个条件放谢依南放心,你的合伙人是头狼没错,可他不吃人。
张家分成不超过五成,则表明谢依南才是最大的话事人。
谢依南看的明白,心里也不恼。她现在还小,需要借用别人的手,十年以后就不一定了。张大当家的应该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才提出这样要求的吧。
好吧,大家都是明白人,明白人跟明白人一起做事儿,省事儿不省心,但也是值的。
“南南,奶奶不管你现在想做什么,可是你这样对你花叔,不太好吧,条件太苛刻了。”奶奶果然被张大当家那虚晃的一枪给迷了眼,这是要为精明的张大当家出头的意思,奶奶哟,你头发长见识短,南南不怪你,可你不能帮着外人一道来欺负你孙女啊。
张大当家的并没有吃亏好吗,吃亏是咱儿老谢家好吗?
谢依南无奈地望一眼病房外头的张大当家及他的媳妇儿花婶儿,轻轻地对自家这个躺在病床上依然不省心的奶奶说:“奶奶,你别管,花叔吃不了亏,你以后就明白了。”
“南南,咱儿做人得厚道啊,你父亲去了,奶奶得担起这个责任来,做人不能凭良心,那就......”
“奶奶,你相信我,其它都别管了,好吗?”谢依南强势打断她奶奶的话儿,不想她说出什么离心离德的话儿来。
她深知自己的茅盾,本身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偏偏还有那该死的道德洁癖。说到底,她对奶奶也不全然是爱,截到上前为止,兴许仍是利用多一点儿吧。
奶奶叹息一声儿,自家的小孙女主意委实很大,自己看来是管不了她了。想想心里其实也很欣慰,想到谢依南那不输老族长的权威气度,也许,是应该学着相信她的。
医院走廊里,花婶儿若不是看在医院是个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她都要伸手去掐张大当家的耳朵了,哪里有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的,花婶儿心里那个不平啊,完全忘了张大当家此举亦是为了自家考虑的。
花婶儿这心是彻底偏了啊。
“你说,你这样对南南一个小姑娘合适吗?”花婶儿已经将张大当家的骂了个狗血淋头了,却仍是揪着他不放,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媳妇儿,你别只看眼前的好吗?南南她绝非池中之物,这点儿绳头小利,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你就看着吧,她将来的成就,肯定不输任何一个人。若不是南南她自己现在实在还太小,南南根本就不用借我们的手。如果我不这样提,南南估计还不放心,她日后有什么别的发展,肯定也不会带上咱儿们,不信,咱儿走着瞧。”
“就算是这样,你也是算计了人小孩儿。”花婶儿余怒不消,仍然十分气愤。
“媳妇儿,你看南南说的这些话儿,办的这些事儿,哪样像个小孩儿?”张大当家的被自家媳妇儿的圣母之心弄的哭笑不得,这媳妇儿到底是哪家的啊?
“她就是小孩儿,她才4岁呢。”花婶儿开始无理取闹了,没办法,这是女人的专利,谁让她什么都做不了呢,既帮不了她心爱的南南小心肝,又说服不了自家的大当家。
张大当家的无言,伸手去拉花婶儿的手,花婶儿立刻被张大当家的调戏涨红了脸儿,至于生气什么的,自然也全都忘到九重天上去了。
谢依南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替奶奶削苹果,她的技术不错,一个苹果削下来,皮儿都没断一根,花点儿心思摆弄摆弄,大抵还能拿这堆苹果皮儿去骗骗不明事理的小孩儿。
奶奶与谢依南分吃一个苹果,刚刚吃完,嘴还没擦干净呢,花婶儿与张大当家的终于耍完花枪走了进来。
“花婶儿,悄悄话儿都说完了。”谢依南着着花婶儿那稍带扭捏的模样,故意的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
第五十一章 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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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花婶儿对不起你。”姓张的太厉害了,他不单动嘴,他还动手。花婶儿是不会愿意承认自己被姓张的美色给迷惑了心神儿,而忘记了替谢依南分辨。
好吧,破坏人家家庭和谐什么的,谢依南实在没有兴趣。
“花婶儿,你可不能这样想,如果不是南南愿意的话儿,怎么会答应花叔呢,又没有人拿刀架在南南脖子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退万一步来说,换了别人,信不信谢依南另说,但比张大当家更狠的估计大有人在。两害相权择其轻,这个道谢依南不说,张大当家不说,但不代表大家心里都不明白,只求一个脸儿上好过罢了。
谢依南见花婶儿仍是讪讪地不说知儿,便对花婶儿说:“花婶儿若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以后多帮着花叔费点心好了。也好让南南专心照顾奶奶,你看成吗?”
“南南放心,老张家必定尽力尽心地帮着办好这事儿,绝对不让它黄了。”
花婶儿哟,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事儿会黄的啊,我很相信你当家的好吗?
“外送!”
谢依南还想说点儿什么,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儿响打断,知道是酒家送来的午饭,谢依南招手让他进来,然后安排在病床旁边的一个小柜子上。柜子太小,菜太多,根本装不下,张大当家的二话不说,又从隔壁床头挪了一个柜子过来。
谢依南汗,幸好这个病房一直没有别人入住,不然,这种鸠占雀巢非法圈儿地的行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四个人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后,花婶儿与奶奶又唠了一会儿,然后各自休息。到了下午三点钟,医生又来替奶奶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无问题后,便告诉众人,病人可以出院了。
谢依南立刻去办出院手续,拿了药后,结清医药费用。回到病房替奶奶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个个都是空着手来的,除了谢依南身上还挎了个包,其它人是实实在在的两手空空。
所谓的收拾,亦不过是谢依南将买回来的东西大致分成四份,回头给花婶儿,张老师,谢二叔家一人一份,聊表谢意而已。
“花叔,麻烦你去找一辆面包车吧,奶奶手不方便,我们就不跟别人挤了,直接包车回家吧。”
老凹村儿除了谢二叔家的拖拉机不定时的拉人进城,便再没有其它的通车,村民们若有其它事儿想进城,就得先出老凹村儿,过了陈家村后,再往外走十几里路到达叶潭村儿,那儿每天定时有两班县大巴来回通车,不过通常都是人挤人,有些胆儿大的实在挤不上去,便自己爬到车顶上去坐。
乡下的路又不好走,即便坐在车内,那摇晃的程度都让人觉得好像随时要翻到东江里头去的。
谢依南自然不想拿自己和奶奶的身体去开这种玩笑,何况下车以后还有一个时辰的路要走,委实不划算。所以,还是包车吧。
张大当家的手脚很快,他听了谢依南的请求后,立刻转身出去办了。谢依南牵着奶奶在医院外头的路口等着张大当家的车来,没站一会儿,便把车等来了。
“南南,快扶你奶奶上车,这路口停不得车,要堵的。”
谢依南眼前一花,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跟前,张大当家的声儿立刻传了过来,人也很快从车上跳了下来,扶着奶奶便上了车,前后不过一分钟的事儿。面包车就载着三大一小外加一个司机,绝尘而去。
自然,谢依南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有一个小男孩儿听见张大当家喊的那声儿“南南”后,便立刻从街边的巷战中冲了出来,然后望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来不及上前说话儿,车便开走了,他想冲上去追,刚抬的脚,手却被人拉住了,拉住他的那人说:“张天扬,你竟然敢临阵逃跑,看小爷我今儿个不打死你。”
然后,这天,江湖诞生了一个神话儿,向来势弱的张氏兄弟的大哥,这天竟然以一敌百将江湖另一大恶势力统统打倒于烟尘滚滚之中,且自此以后,这股势力一直被张氏大哥以极其残暴的手法打压着,可谓是见一次打一次,直把人打的服服贴贴,俯首贴耳,明里暗地的尊称张大兄弟为老大,事情才稍稍平息下来。
没办法,这股恶势力也不想的啊,这个小疯子,见他们一次,便打他们一次,且次次都不要命一样的打,他们狠,他更狠,惹,惹不起,打,打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只好俯首称臣了。
佛语有云,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身而过!
如此看来,张天扬与谢依南前世的修练,明显不达标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依南不知道张天扬小朋友内心的纠结及遗憾,在她心里,与张天扬的故事,那得等到她上初中的时候才会开始考虑的事儿。
现在,她很忙,她忙着照顾奶奶,忙着替张大当家的出谋划策,忙着看书学习,忙着与母亲保持密切联系。
毕竟,母亲一日没招人进门,谢依南的心就一日不敢放下,唯一让她比较安慰的是,向奶奶真是个善心又古怪的老人家。方阿姨办的缺德事儿,不知道怎的,突然在谢依南一团乱忙的时候被传了开来。
现在,整个老凹村儿及陈家村儿,谁人不知方阿姨有个不靠谱的远房亲戚,并且还十分不厚道地想祸害到陈家村儿的新寡身上。
虽然这事儿传开了,对母亲也有些许影响,但对渣男的危害更大,母亲名誉受损,但总比被渣男贴上,连累一辈子好。
谢依南本来想不到向奶奶身上去的,但向来风雨无阻的向容,这段时间竟然不来找谢依南玩儿了,谢依南稍事深想,便猜到这里头的事儿。
所以前头谢依南才会说向奶奶是个古怪的老人家,她想帮谢依南,谢依南明白,只是这法子委实不甚高明。
第五十二章 张老师
甭管谢依南领不领情,事儿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谢依南除了静观其变外,再无其它法子可使了。
倒是张老师,最近时不时的会到老谢家来串串门子,奶奶也极喜爱这个年轻人。这一来二去的,谢依南也与张老师熟悉了起来。这一熟悉可好,谢依南发现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晃的人,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首先,张老师是张大当家的亲戚不错,不过是很远很远的远房,与张家本家更是远的离谱,这说明啥呢,这说明他有才无势啊。
其次,张老师一直未娶,原因是张老师是个名符其实的孤家寡人,父母早亡,他竟然是在慈幼院长大的。上学竟然还是借高利贷上的,至今身上还背着巨额欠债。
想到这,谢依南就不得不崇拜张老师了,这得拥有多么大的上进之心,才会去民间借高利贷上学啊。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张老师善隐忍,能成大事啊!
最后,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谢依南发现,张老师,其实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文人,为什么要说个老字呢,是因为他很多想法都带着古人的作风。例如,他很看不上谢依南她母亲,认为她不孝不悌,不事家翁。这说明啥,说明谢依南很头痛,很为难,人选上佳,奈何郎心似铁。
这只听名声就看不上她母亲的人,硬将两人凑和在一块,成了事儿大抵也幸福不到哪儿去,唯一可以让谢依南安心的,大抵就是以张老师的才学及古板,谢依男这个妖孽这辈子,估计便没有成妖的可能了。
好吧,好吧,这才是谢依南选择张老师最大原因,母亲的幸福是一样,但阻止谢依男成妖才是最关键。
谢依南思前想后,发现自己无法决断。决断不了的事儿,谢依南便习惯将它放一放,谢依南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张老师,如是想。
今天,是谢奶奶右手折石膏的日子,养了两个多月,奶奶的手骨终于完全长好了。张大当家的与花婶儿现在一心扑到养植业上头去了。小羊羔儿也在张大当家的拿下村小后头那片山林的时候便动身去了H市,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了李富贵,哪知道谢依南算错了年份,这一年,李富贵还是个老实巴交的客车运输司机,根本还没有开始搞副业。
张大当家的受了谢依南的指点儿,慕名而来,结果却扑了一场空。郁闷的张大当家并没有放弃此行目的,他讯速地抓住了李富贵的职业特殊性,顺用他长年东奔西跑见多识广的优势,硬是从他嘴里逼出了几个有可能成事儿的地方。
李富贵见张大当家的如此执着,对自己又怀抱了那么大的期望,汉子的心一软,义气先行,决定亲自带张大当家跑一趟。
两人不辞坚险的开着车,拔山涉水,果然,在邻省的一处农场找到了三千头羊羔。说来也是巧,这农场的主人原先是计划进这批小羊来生产羊奶的,哪知贪便宜被人给骗了,这批羊根本不适合,这头这正发愁呢,那头就天降祥瑞,贵客临门了。
两方人马见面一谈,纷纷大喜,农场的主人急着脱手,对张大当家提出的苛刻条件,思虑一翻,竟然也答应了。
当场让李富贵作了见证人,书写卖买合约一式两份,约定三千头羊羔即日交付于张大当家的,卖买银子却分两期支付,头期只付全部数额的六成,约定只要这批羊羔的成活率达90%以上,便全数支付尾款。
不得不说,张大当家的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他抓住农场主急于脱手的心理,又紧咬住羊羔的来历不放,开出了这等让农场主不应是亏,应了也不赚的条件。
张大当家的拉着三千头羊羔回来,再把这背后的故事一说,连谢依南都不得不佩服人家这生意做的,实在可圈儿可点儿。
很有奸商的潜力啊!
这最难搞的羊搞掂了以后,鱼苗和鸭苗根本就不是事儿,人张大当家的分分钟就搞掂了。
张大当家的现在在老凹村儿那可是名符其实的实业家啊,手底下拥有的产业大大的惊人。老凹村儿的小孩儿每天都要跑到村小后头那片被承包的山上去看小羊羔,偶尔还帮着赶羊。
山脚下的那几片水塘也被整理的很好,水塘很大,占地面积有十几公顷,鱼苗放了十几公斤,鸭子也养了上千只。谢依南算了笔账,发现到今年年底,她还真是一点儿收益也没用,鱼苗最迟也得养到明年开春,鸭子得到夏天,羊更久,得到冬天才可以出售。谢依南望着手头上还剩下的那点儿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张大当家的买了一批珍珠鸡回来放养,尽量挑个头稍大的回来养。日间就让它们自己在山里觅食,晚间再让它们饱餐一顿,好让它们在睡梦中长肉。
鱼苗也是下死力去养的,张大当家的从小作坊里将所有的米糠尽数收购,混着煮好的粥一起,一天两顿的撒。谢依南原本还担心来着,怕鱼儿不吃,造成污染什么的,哪知道小鱼儿们都给面子的很,个个天天吃的肚圆儿,那生长速度隔天见都能看出苗头来,喜的谢依南一个劲儿地傻笑。
“奶奶,你感觉怎么样?”谢依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见奶奶自己从医生办公室推门出来,立刻跳起来迎了上去。
“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没事儿了。”奶奶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儿一样,用她刚拆石膏的那只手摸了摸谢依南的头发。
谢依南依她,眯着眼睛让奶奶得惩,然后拉她在走廊的椅子上,细细地问,却仍是不放心,自己又跑进去亲自与医生确认了一遍。
前几次奶奶复疹都是谢依南陪着来的,医生已经对谢依南见怪不怪了,见她如此有孝的行为也不吃惊,立刻又把话儿给谢依南重说了一遍。
谢依南听了,确实没有大问题后,便谢过医生,走出了医院。
第五十三章 奶奶病愈 求收藏
求收藏“奶奶,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在城里好好逛一逛,下午再回家去吧。”谢依南对奶奶说。
“张老师今日还有别的安排吗?”奶奶不答,却反问同行的另一个人,张老师。
“谢婶儿有什么事儿尽管去做,我今日无事,陪着无防。”张老师说。
“那,便先去吃个便饭吧。”奶奶说。
谢家老太太做主,谢依南一行三人果真去吃了个便饭。谢依南明白,今日不同往日,家里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被谢依南一顿折腾,全砸了进去,祖孙俩儿人手上现在能挪用的现钱委实不多,甚至赶不上她们没做包子卖买之前。
事实上,谢依南早就没钱了,她现在手里的那点儿,全靠母亲接济的。
谢依南母亲的包子批发做的风生水起,包子每日出产上万个,这几个月谢依南不断砸钱进养植业的时候,她母亲可是大把大把钞票的进账啊。
母亲有了钱就开始财大气粗,谢依南每周去看她,母亲都要给她百儿五十块零用钱,几个月下来,谢依南光从母亲那儿,就进账小几千块。
这若换了前世,谢依南何曾有过这等美事儿啊,她前世上初中那会儿,母亲每周的给她的生活费是5元钱,这里头还包含了车费及伙食费,学校食堂最便宜的一个菜是5毛钱,一天三顿最低就要1.5元钱,这怎么算怎么不够不是,还不包括回来的车钱呢?
谢依南能怎么办,她只能饿着自己了。
谢依南啃着眼前这一大盘子售价为15元钱的扬州炒菜,不禁开始怀疑初中的张天扬那么喜欢做散财童子,莫非是因为怕自尊强到极致的自己会反弹,才每次都借口请全班同学吃东西,顺道捎上自己,其实自己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好吧,谢依南真相了!
“南南,炒饭不好吃吗?”奶奶见谢依南一直手持饭勺在盘子里搅来搅去,就是不往嘴里塞,忍不住开声儿询问。
“不是,炒饭很好吃啊。”谢依南心不在焉地说。
“那你怎么停着不动?”奶奶疑惑地问。
“我现在就吃了。”谢依南放下心里所想,开始认真地吃饭。
饭后三个人又在街上逛了许久,却也没怎买东西,便搭车回老凹村儿了。
傍晚时分,谢依南一行三人回到老凹村儿,谢依南谢过张老师后,便让奶奶跟家里休息,她自己戴了草帽慢慢地走到村小后头的那片山上,看羊。
小羊羔刚拉回来的时候许是不适合大自然的粗旷,很是消沉了一会儿,幸而张大当家的早有准备,一册的圈羊手册被他翻的滚瓜烂熟。也不知道张大当家的用了什么方法,头几天还听张想说羊怎么怎么不听话儿,怎么怎么不吃饭。谢依南这头正担心着呢,过了两天,张想就一脸儿兴奋地告诉谢依南,羊全好了,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谢依南隔日去看,果然如张想所说,心里对张大当家的越发敬佩了起来。
谢依南以为这羊不省心,其实她是没见过真正不省心的。张大当家对谢依南的担忧一直不以为意,按他心里的想法,便是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花叔,小家伙儿们这几天表现的怎么样?”张大当家的为了方便看羊,在山脚下搭了木棚子,这两个月吃住都在这儿边。
谢依南回回来找人,到木棚子里来,一准能找到。老凹村儿除了张家与谢家,谁也不知道这养植场真正的主人是谢依南,大家都以为是张大当家的本事儿,自个儿将家业撑起来了。
起初花婶儿听见这风声儿还老大不高兴,觉得她张家又占了谢依南一大便宜,张大当家的却跟她说,谢依南才不会在意呢?
花婶儿心里明白,却依然忍不住找谢奶奶唠叨。为嘛不找谢依南,她倒是想来着,可是谢依南那一脸儿乐意憋的她什么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花婶儿看谢依南那满不在意的小模样,心里暗恨自己替黄帝着急,又恨黄帝一点儿不着急,纠结的她啊,那几天饭都少吃了几口。
好在老凹村儿的村民们也没多少心思见天的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说了几天新鲜,没意思了就不说了,大家日子该咋过还咋,花婶儿这才好受了点儿。
“挺好的,谢婶儿的手没事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大当家的正躺在木棚子里休息呢,见谢依南进来,便起身让了个座,手里拎着顶破草帽有一下没一下的煽着。
谢依南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也脱了头上的草帽,学张大当家那样,有一下没一下的煽着。
“刚回来不久,石膏都拆了,医生说日后注意点儿,不干重活就没问题了。”谢依南想到上午医生对她的嘱咐,说奶奶身体恢复的极好,脸儿红润,一看就知道仔细养着的,丝毫不客气地将谢依南一顿好夸。
谢依南也不脸红,全盘接受了。事实上,她这两个多月确实是极小心的养着奶奶,每天变着法子给奶奶做好吃的,早晚冲一杯牛奶,雷打不动。起先,奶奶还死活不愿意喝呢,说又不是小孩儿,哪够得上这般精细啊,还颇有点儿埋怨谢依南乱花钱的意思。谢依南也不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儿,那小眼神却没完没了的控诉她不领情,不为自己着急,甚至有一次奶奶还从谢依南可怜的小眼神里面读出来狠心,呃,她有对她的小乖孙女恨心过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了,所以,谢依南是乱说的,可是,奶奶,心软了。这心一软啊,不管任何关系,任何人,起先心软的一方总是输家。
所以,奶奶输了,她接受了谢依南的喂养,直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那就好,南南日后还有什么打算?”张大当家的问。
“暂时先这样吧,等过了年再说。”谢依南看看自己的小手,日子过的太慢了,她到底还是太小了。
第五十四章 与张思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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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不用心急,事情可以慢慢做。”张大当家的停顿了一下,看了谢依南一眼,慢慢地说:“且,太急也不好,树大招风。”
谢依南听了,沉默地点了点头没说话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家根基浅,谢家人丁少,这些谢依南都知道。人永远是发展的根源,任何事情都离不开人,偏偏谢依南手上可以的人手太少。看来,她只有找外家挖人了。
“爸爸,妹妹!”是张想,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一步三颠向两个跑来。
“哥哥,你们学习结束了”谢依南看见张想圆润的小脸儿一片彤红,很想伸手去掐一把。八月的太阳是秋老虎,有时候气温高的让藏在屋檐底下人都感觉快要中暑。张想这一通乱跑,脸色不红才怪。
“妹妹,你怎么不等我,自己先跑来玩儿。”张想不满地说道。
“谁跟你一样成天只想着玩儿,南南来这儿是有事儿。”什么事儿,张大当家的自然不会与自家这个傻儿子说。
“妹妹,你今天进城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东西回来哦。”张也才不管他爸怎么教训他哥呢,他想吃好吃的,妹妹前头带回来的的麦片可好吃了,不单冲水好喝,干吃也很香呢?
“有啊,都在家里放着呢,哥哥跟我回家去拿吧。”谢依南说着,便伸手去拉张也的小手准备打道回府。反正这里有张大当家的看着,也没她什么事儿,她虽说隔天总要跑来看一眼,但到底不是行家,却哪里看得出什么名堂来,纯粹当是散个步而已。
“好啊好啊!”张也高兴地跳了起来,立刻就要跟谢依南走。
“妹妹,你太宠小也了。”张思在边上看着,有些不赞同地说道。
“怕什么,他还小呢。”谢依南一挑眉毛,十分霸气地说。
他还小,最小的那个人是你好吧!张思心头泣血,却无法反驳。父亲现今如此高调的搞的这些事儿,张思在边上看着,不问亦不说,张大当家的也没有与他商量的意思,但聪明如张思,他又哪里看不出来,这里头哪儿会缺了这个南南妹妹的身影。
谢奶奶伤了那天,他还挺担心的,毕竟谢家现在除了谢奶奶,就只有谢依南一个人。农家生活说简单其实复杂,单就穿衣吃饭这一块,如果不辛勤劳作,便根本不可能达成。
这夏收虽然已经完成,但眼看着马上就要播种了,以谢家的劳动力,这伤了谢奶奶,基本就算是完全失去了一家的支柱了。
哪知,张思这头还在替谢奶奶的伤势及日后的生活担忧,父亲转头就找了老凹村儿生活最困难的周十八过来,一翻长谈,张思明白了,父亲这是在替谢家的良田出租呢。
这租子开的那么低,周十八家里那么多张嘴吃饭,哪里有不答应的吗?张思这头刚寻思明白,父亲那头已经与周十八签约结束了。父亲送了周十八出门,将合约扔到他面前,淡淡地对他说:“看看你南南妹妹办的事儿,比你老练多了,以后学着点儿。”
于是,张思被刺激到了,他决定不再掩其锋芒,家里的事儿他暂时插不上手,那就从学业上开始吧。
可恶的是,张思不单折腾自己,他还折腾谢依南,自然,张家的另外两个兄弟他定然亦不会放过。
这不,张想还没上小学一年级呢,已经被他逼着学习完第一季的书。估计村小开学以后,张家三兄弟小天才小神童的称号怎么着也跑不远了。
张也稍稍好一点儿,仍然是学习大班的书,谢依南看了,里头的图画多过字,张也学的也不吃力,所以他的命运比他二哥相对好一点儿,但到底比不起谢依南。
为嘛,张思与谢依南扛上了呗。
谢依南前世虽然没有上大学,但她九年义务教育外加高中三年,却是实打实的念下来的,大美帝国的几年深造,怎么着,她谢依南也称得上一名高级的知识分子吧。
张思拿六年级的课本跟她较劲,那一准是输的啊。张思原本以为,拿这课本可以为难谢依南来着,哪知道仍是自己给败下阵来。他不服,拿他若练七年的书法,准备与谢依南拼个你死我活儿,结果又是一场华丽的完败。
张思这会儿其实已经放弃与谢依南之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因为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可以战胜谢依南的东西来。
谢依南看着张思的纠结,也不去指点,反而心里头大乐。小天才啊小天才,任你是天才又如何,一样斗不过开了外挂的我。谢依南不怕张思将她当怪物,也不怕张思因此一厥不振,她相信张大当家的有的是办法对付张思。且张思的天才表现的确不在这些项目之上,前世,张思是有名的物理学天才。他虽然拒绝了国外多所大学的进修邀请,但却是一直在香港任教的,他研究室的学术论文发表在专业期刊上,回回都引起巨大的轰动。
且谢依南曾听向容说,张思还一直利用他的物理学知识,帮助香港的执法系统破案,名声大的很啊!
所以,这样一个未来光芒四射的人,有幸与他结识于同年,有幸重挫于这名物理学天才,任凭是谁,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对吧!
何况,谢依南又是那一样狭促的人。
我们只能说,张思小朋友,遇上谢依南,你注定是要受挫的!
甭管各人心神为何,回到老谢家的几个孩子被谢奶奶侍候了一轮茶水之后,便开始各自进入学习状态。谢依南的书,多数是放在那里装装样子的,她主要感兴趣的还是练书法。自打大姨送了她这套书法用具之后,她便每天雷打不动的练半个时辰的书法。
与张思比试过后,谢依南再不藏着掖着,每天都是大大方方地练,张思是见怪不怪了,奶奶是大字不识,她是半点儿看不出谢依南写的是好是坏,她只觉得谢依南每回练字的那个认真劲儿好玩儿,又觉得谢依南既然爱玩这舞文弄墨的东西,她觉得很好,女孩子嘛,沾点儿书香气,甭管在什么时代,总归是好的。
第五十五章 夜路生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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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谢依南练的很开心,很放心。这会儿,她的字已经完全找回来了上辈子的感觉,甚至比上辈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意。
谢依南静心之余又倍感满意。
“妹妹,为什么容容妹妹不来找你玩儿了呢,她是不是生病了?”张想从书本里抬起头来,问谢依南。
“容容没有生病,她家里最近有事儿忙,所以才不来找我玩儿的。”谢依南说。
“容容妹妹有什么事儿啊,很忙,很忙吗?我可以去帮她的忙啊。”张想说。
“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不过,你想帮忙可以直接去问她啊。”谢依南觉着,既然向奶奶认为谢家与向家应该保持距离,那向家与张家总不用了吧,张想要见向容,要找向容玩儿,她顺道跟着,很顺理成章不是?
“我可以去找容容妹妹吗?”
“当然了,你可以直接去容容妹妹家里找她啊,上次你不是去过容容妹妹的家,还是,你已经不认识路了?”谢依南对着张想眨巴眨巴眼睛,故意为难他道。
“我记得,我记得。”张想急急地说:“妹妹,我们明天就去找容容妹妹玩好不好?”
“好啊!”反正,谢依南也挺想向容的,顺道,她还可以去外家一趟,探探母亲关于大舅舅的近况。
没有了向容,几个孩子连游戏都没心思玩儿了,各人沉默下去又学习了一阵,谢奶奶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碗的土豆焖排骨。各个孩子闻着香味儿,纷纷放下手里的书本和笔,跟头小饿狼一样望着谢奶奶手里的碗。
“别谗了,谢奶奶预了你们的份,今儿个晚上就在奶奶家吃饭吧。”奶奶说着,将手里的排骨放在桌子对谢依南说:“南南,你去把这碗排骨送给张老师吃,今儿个麻烦了他一天,我要留他吃顿便饭,他又偏生不肯,你把这个送去,权当我们对张老师的一层谢意吧。”
“奶奶,我不知道张老师住哪儿啊。”谢依南这才想起来,张老师是外来人口,除了与张思他们家有亲外,却没见他住在张家的。
一直以来,谢依南都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天奶奶乍然要她去送菜,她还真不知道张老师家在哪里?
“张老师住在学校啊!”不等奶奶回答,最小的张也便抢先告之谢依南,好像他知道张老师家住在哪里是有多么了不起一样,脸儿上那小表情,就跟这年嫦娥1号已经发射成功了一样,而张也就是其中的主要研发人员一般,看的谢依南一阵无语。
“天快黑了,奶奶,还是让我去吧。”张思说。
“不用你,我自己去。”谢依南被张也的小表情给刺激到了,竟然使起小性子来,拒绝人张思的好意。
“那,我陪你一起去总行了吧。”张思拿起桌上的手电筒,一脸儿你不让我去,就没有给你打灯,没人给你打灯说不定你就会摔倒等等一长篇的故事集在他那张明显还很稚嫩的脸儿上轮番上演。
谢依南脸儿上一红,觉得自己那字都白练了,如此心浮气燥地跟一个小破孩儿计较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脸儿通红的谢依南端了桌上的那碗排骨,转身就走,就着月色还人情去了。张思在后头跟上,沉默又谨慎地离她两步远。
距离中秋其实还很远,谢依南却敏锐的察觉到今晚的月亮特别圆,夜色特别安静,往日里呱呱不停的蛙鸣今儿突然全都听不见,茫茫夜色之中,只有身后少年的脚步声儿轻轻响起。
谢依南突然就感觉到了深深的寂寞。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绪浓烈的让她措手不及,谢依南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张思,一脸儿严肃认真的地问他说:“张思,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伟大的佛教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类存在的,六道轮回之中,天道、阿修罗道、人道、地狱道和畜生道之外,其实还包括了鬼道。
不管你的信仰是什么,崇拜的又是什么,前世,谢依南对鬼之一字,充其量只是保持在一个程度上的礼遇而已。但寂静如初,重生的谢依南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人是鬼?
亦或是,仅仅只是一个幽灵!
国人对佛最信,而佛对鬼的见解却是:鬼,只不过是以业力存在的另一种生命形式,跟人一样,也是六道的众生之一。生为人,有生有死,生为鬼,也是一样有生有死的。所不同的是,人是胎生,而鬼则是化生而己。
化生的鬼,可能是从地狱、畜生、天中化生而来。故佛才会说:“我以清净眼,见诸众生,随善恶业,受果报。善者生人天中,恶者坠三恶道。”
此前,谢依南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到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在少年的脚步沉稳的声儿中,想到那个凌乱的夜,那一地的血,当时被她强行禁固的念头才重新得以浮出水面。
谢依南在害怕,安静度过了那么多个日夜的谢依南终于开始害怕了,她怕因为她的介入让一些人反转的人生不知福祸,怕从来没有出水面的某些执念得见天日,更怕,她一心成念的所为,对其它人意味的深浅。
她明白,善者必生善道,恶者也将坠落於恶道,其中,是没有侥幸可言的。
可是,此前,她一直在心存侥幸啊!
谢依南不是没有告诉过自己,业由我造,福自己求。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告诉张大当家的,迟些日子再谈发展,她是在逃避啊,她是在自我怀疑啊!
她的不安,她的反复无常,她突然的争强好胜,其实不过是她潜意识的逃避所为。在这个夜,突然明白过来的谢依南问了张思如此一个问题,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世界有没有鬼张思不知道,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南南妹妹很不正常,他隐隐可以感受到她某种隐秘的急切情绪,很激烈,很暴燥,也很隐忍。
第五十六章 夜路生心魔2 求入坑
南南妹妹一向是从容淡定的,不管是她俏娇地说话儿,调皮地撒骄,还是满怀信心指挥偏偏却让你感觉她的虚怀若谷。
所以,她不正常,很不正常。
但张思没有办法,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帮助她了,故意惹她不快,想尽办法找她麻烦,不惜带队的欺负她。偏偏她却一脸儿认真的同你比试,明明赢了,脸儿上却没得意的表情,反而越加的低落。
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但其实他一早就知道。
“妹妹是在怕鬼吗?”张思不答反问。
“我不怕。”我自己兴许就是个最高级的鬼,谈何害怕,谢依南想。
“既然不怕,妹妹又在意什么?”
“我可能就是在意的太多了,才会踌躇。”谢依南呢喃。
张思叹息,伸手去握谢依南的肩膀,说:“只当个单纯的小孩不好吗?何况想太多呢,顺其自然就好。”
谢依南想,顺其自然,谈何容易啊!
她自打重生以来,哪一步走的不是步步为营呢,偿若当真顺其自然,历史重演一回,她谢依南又何苦重生一糟呢?
他,到底是不懂得!
兴许,这辈子都没人懂得吧,谢依南败兴地想。
“走吧,去晚了,估计张老师都要吃完饭了。”谢依南收起自己脆弱,不愿再多谈这个问题。也许她就不应该犹豫,重生一回,她给什么,就得受什么,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左顾右盼本就是妇人之仁呢?
张思又沉默了,无言地跟着谢依南的脚步走,俩儿很快便爬上了坡顶,站在了村小的校门前。谢依南刚想伸手敲门,张思却拉着她往后头走,直到停在一间灯光昏暗的窗户,张思才伸手去敲窗户。
“谁啊?”房间里传来张老师的声儿,还有汲拖鞋的声响儿。
“张老师,是我,张思。”
“张思,你们这么晚了来干嘛?”张老师来到窗前,看见张思与谢依南站在窗外,两个小孩儿背后的天色已然大暗。
“张老师,今天我和奶奶麻烦了你一天,奶奶说留老师你吃饭,你又不愿,奶奶便让我给你送一碗焖排骨来,给你加点儿菜。”谢依南从张思的身后站了出来,对张老师说道。
“谢婶儿太客气了,你们来前门来吧,我给你们开门。”张老师说完,便从窗前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去校门前给俩儿个小孩儿开门去了。
谢依南见了,也抬腿往校门口走,张思立刻打着手电跟在她身后。俩儿很快便走到校门前,张老师已经开好了门正等着俩儿人。
“张老师,你还没吃饭吧。”谢依南问。这个时代可没有冰箱,这碗排骨如若今晚不吃,赶明儿铁定要坏。
“没呢,我刚看完一本书,正想去厨房做点什么随便对付一顿,你们就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月亮太美,还是夜色太浓,谢依南觉得此时的张老师身上的书卷味儿退去不少,平日里萦绕着的那股古板认真劲儿也淡了不少,仔细看,脸儿上竟然还挂着笑。
“那正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张老师尝尝我奶奶的手巧吧。”谢依南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张老师伸手接下,深吸一口气后,对着谢依南温和的笑,他说:“好香,闻着我都饿了。”
“那我们不打忧张老师用餐了,先走一步,张老师再见。”谢依南心里很满意如此出尘的沾染烟土气息的张老师,却亦不敢轻举妄动。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谢依南会将母亲介绍给张老师认识认识的。
“张老师,是个好人,他值得托负终生。”张思跟在谢依南后头,默默地吐出惊世之言。
“你知道什么?”谢依南大惊失色,忙忙地问张思。
“是我娘亲说的,她说你很替你母亲的婚事担心。”张思不慌不忙地说,好似刚刚吓到谢依南的人完全不是他自己一样。
“你娘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谢依南不满,认为花婶儿没有替她保住秘密。
“她不是跟我说的,她是跟我父亲说的。”
“你偷听大人讲话儿。”谢依南指责张思。
“她在饭桌上讲的。”言下之意,我听的十分光明正大,不算偷听。
“那也是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就不应该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不知道吗?”谢依南开始强词夺理。
“知道,以后不会了。”张思聪明,他立即退让。
谢依南有心想借机发火,无奈机会渺茫,内心憋屈的很,转身大步向前,半点儿不想理会张思。
偿若谢依南理智尚存,她就会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么的无理取闹。不过,谢依南偿若还有理智的话儿,她也就不会有这般行为了。
沉默是金,张思跟在谢依南身后进了老谢家的大门,谢依南的奶奶已然将饭桌收拾好了,菜色都摆上了台,连饭都给装好了,就等着谢依南与张思两人回来,即刻开饭了。
“南南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等你们半天,菜都要凉了。”谢依南一进门,奶奶立刻迎了上来,拉着她说个不停,丝毫没有注意到谢依南的脸色不对劲。也得亏奶奶没有注意,谢依南赶紧调整心情,压下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情绪,谢依南看一眼张思,发现他神色如常,似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模样,不禁在心里嘀咕他是可以去柏林拿奖了,那演技,杠杠的好啊!
“夜太黑,手里端着菜不敢走的太急,奶奶久等了,我们这就开饭吧。”谢依南笑笑,对奶奶说。
“妹妹快来,坐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吃饭。”张想招呼谢依南。
谢依南依言走了过去,屁股刚刚坐稳,张想一筷子的排骨就伸了过来,端端正正的落在了谢依南的碗里,然后一本正经儿地对谢依南说:“妹妹,妈妈说你最近可辛苦了,来,多吃点儿菜。”
谢依南大惊,花婶儿在家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连张想好像都知道不少事儿的样子。
“妹妹,吃菜啊!”谢依南没想到,连张也这个小破孩儿也来凑热闹,他筷子使的不好,一筷子的青菜半路掉了三根,剩下两根安全到达谢依南碗里。
第五十七章 依南释怀 求收藏
谢依南为自己的小情绪汗颜,张家可是她的大恩人,个个真心以对,看看她,使了半天的小性子,欺负了人家的大小子,结果还要被人家的小小子哄。真是倒行逆施,无颜以对了。
谢依南被两筷子的菜给感动了,萌点这种感觉受器很奇怪,科学家至今仍然无法从人体彻底分辨出来,但它却与痛觉受器一般,存在人体的皮肤底下,常日无碍,一旦触发,便溃不可挡。
谢依南摇了摇头,强行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端着碗筷子笑眼迷离地对大家说:“奶奶吃饭,哥哥吃饭!”
张思看谢依南在强撑,他不赞同她的做法,眉头促着不说话儿,谢依南看他一眼,他不动,谢依南内心叹息一声儿,帮张思夹了一筷子菜,笑的十分顽皮,对张思说:“哥哥发什么呆,吃饭啊!”
张思无法,他帮不了她,也制不住她,便只好由着她了。
最终,妥协,吃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夜里,谢依南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望着窗外悄悄洒进来的月光,那么明亮皎洁,纤尘不染纯洁无暇的样子,心生艳羡。同时,亦为自己是尘埃里的一粒土而悲伤。
到底世俗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自己何苦作累自己呢?强求那么多,又如何能事事完美。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奶奶虽然受了伤,但到底已经养好,母亲那里却是已经改变并且一直没有意外,这已经很使自己满意了。
如果,谢依南用尽方法,却仍然改变不了什么,那才是悲哀的不是吗?
谢依南脑袋里走马观花地想了一通有的没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了,心事一长篇,竟也一夜无梦,清早醒来,连谢依南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好眠,这睡眠质量,不愧是小孩儿的身体啊。
“南南,醒了,今天想吃什么早餐?”奶奶见谢依南精神抖擞走出房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
“奶奶,我今天想吃白糖粥。”谢依南丝毫不客气的提要求。
“好好,乖孙女想吃粥,奶奶这就去给你做啊。”
“谢谢奶奶!”
谢依南说完,便径直跑去井边洗漱。从杂货铺子淘回来的镜子正端端正正地挂在墙角边上,谢依南不用掂脚就可以照的到自己的容颜。
这张脸儿依然稚嫩,皮肤依然白晰,眉眼分明,睫毛弯弯,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名娇俏的小姑娘。谢依南看的满意,认真的洗干净脸儿后,擦了一层淡淡的雪花膏,然后趁着晨露未消跑到菜园子里头去摘菊花,当初谢依南移载的几株菊花现在的个头已经的长的比谢依南还要高,枝头上开满了花,谢依南准备摘一把插到水瓶里,放在饭桌上。
水瓶是很古老的解决军人们曾使用的那种水瓶,瓶口小,瓶身大。谢依南摆弄完一看,比什么欧陆田园风好看多了,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想着早饭还有一段时间,便铺了宣纸,准备练一会儿字,她写孟子老先生的词,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
谢依南在练字,同时亦在提醒自己平衡之道。
“南南写的是什么?”谢依南正在用功,突然被打断,抬眼一看,见是张老师,连忙停下笔来问好。
“南南这字是跟谁学的,练的十分好嘛。”张老师笑道。
谢依南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她说:“是妈妈让我练的啊,她说女孩儿多练练书法好,说是能平心静气呢。”
“你妈妈?”张老师似是有些意外,见谢依南大眼睛轱辘地转,又轻轻一笑,说:“不错,女孩是该好好练练书法。南南的天份不错,笔锋走势俱十分的好,就是下笔的时候有些犹豫,再果敢些就更好了。”
“是啊,谢谢张老师指点。”谢依南笑眯眯地说:“张老师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
“我来还碗,昨日多谢南南送来的排骨,托南南的福,张老师昨晚大大地饱餐了一顿。”
我母亲的手艺更好,如果你愿意,可以让你餐餐饱腹哟。
谢依南这话儿,有些惊世骇俗了,所以,她只敢在心底里悄悄地嘀咕。
“南南的字练了多久了?”
谢依南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没能绕过去,亏她还把话题转的这么快速自然。谢依南哪里知道,严格的教书先生在教学态度的严谨之上,向来是开不得半点儿玩儿笑的。
“不记得了,反正练了很久很久了。”谢依南含糊其词,想着要混淆视听。
“南南很用功?”
“嗯,我每天都要练好几张大字的,母亲说她要检查的。”是外公说要检查的,且查的是弟子规,最重要的一点儿是,外公早就不记得这件事儿了,尽管谢依南真的一直有在抄着。
“张老师来了,吃过早饭了吗?”奶奶端了一碗粥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张老师站在桌前与谢依南说话儿,便开口打招呼。
“吃过了,多谢婶儿关心,这是昨晚用餐过后的碗,多谢婶儿的排骨,十分美味。”张老师对着奶奶又谢了一篇,果真是书生,礼多的很。
“张老师太客气了,要不再吃两口粥,刚刚熬好的,新鲜热辣的很呢。”奶奶发出邀请,诚心诚意的那种。
“多谢婶儿,你和南南用餐吧,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张老师说完,就要走了。
奶奶要留,却哪里留的住。只好无奈地送他出门,然后回来跟谢依南一起喝粥,还与谢依南唠叨,张老师多么地好,多么地难得。若不是谢依南知道奶奶并不懂她的心思,且又与母亲交恶,谢依南都要以为奶奶这是要给母亲作谋了。
“奶奶,我今天跟张家哥哥去找向容玩儿,你自己在家里歇着,不许干重活儿,知道吗?”谢依南对奶奶说。
第五十八章 向容受难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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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虽然交待奶奶的手已经恢复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谢依南平日里仍然很关注奶奶的手,绝不许她干重活,提桶洗澡水都要分三次,一次只许提小半桶,还是用左手跟谢依南一起提。
“好好好,奶奶听南南的,你去玩儿吧,中午会回来吃饭吗?”
“不一定,奶奶不要等我,自己先吃完就去休息吧。”
“那你自己要小心,天气热,帽子要戴好。”
“知道。”
谢依南吃完饭,进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是一件小碎花的吊带长裙,肩膀位置及后腰各有一朵飘逸的蝴蝶结,穿上粉色的小凉鞋,又戴上小花帽,活脱脱一个小公主的形象。
母亲这几个月没少给谢依南买衣服,在老谢家谢依南很少穿,但每回出门她都要换上这么一件。在谢依南的观念里,在家就是要穿的舒服,出外就是要穿的得体。
“奶奶,南南妹妹在哪儿,我们要去找容容妹妹玩儿了。”张想的声音儿毛毛燥燥地传了进来,谢依南赶紧从房间里头出来,她原本想绑一个配合造型的头发的,听到声儿,便没有心思绑了,直接扎了个小辩儿便走了出来。
“妹妹,你好漂亮啊。”谢依南很少在张家三兄弟面前穿的这么正式,尤其是这么一整套的打扮,更是难得,难怪体内拥有花心潜质的张想会如此感叹。
“南南快过来给奶奶看看,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是谁家的啊。”奶奶也被自家的小孙女的美貌给震摄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毕竟,谢依南长的好漂亮,她又不是今天才发现。
不过,这人靠衣装果然没错,看看,南南这么一打扮,丝毫不输城里的小姑娘嘛。奶奶心里很得意,嘴上却不忘打趣谢依南。
“奶奶。”以谢依南的老脸儿,她自然不会脸儿红的,但奶奶这么捧场,她怎好不配合。于是,谢依南便这么娇娇悄悄含羞带怯地喊了这么一嗓子,张家三兄弟的眼睛更直了。
“好了,奶奶不笑话儿你了,早去早回,过河的时候小心啊。”奶奶嘱咐道。
谢依南应了一声儿,率先走出门去,却不见张家三兄弟跟上,谢依南回头一看,好嘛,兄弟三人均神游太空去了。她十分无奈地喊了一声儿哥哥,心里却惊叹于自己这辈子竟然也有当妖孽的潜质。
这事儿,谢依南上辈子及这辈子绝对没有练过,那么,这事儿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妖孽这玩意儿,它其实是可以遗传的啊。
“妹妹,我们走吧。”张思起先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儿,脸儿红红地对谢依南说。
张家兄弟三人及谢依南这才出了门,往东走去,准备找向容玩儿。
经过杂货铺的时候,谢依南稍事一想,更拐了进去,花了点儿小钱买了一袋糖,又买了一瓶鱼肝油准备送给向容奶奶。
向容的爸妈一整年都没有回来一次,向奶奶带着向容生活过的十分结据,谢依南每见向奶奶一次,便发现她又瘦了一点儿。向容也是一直都比同龄人瘦小,一张小脸儿长年蜡黄,明显的营养不良。前头向容来找谢依南玩儿的时候,跟着谢依南吃了几个月的晚餐,脸儿才没那么黄,连头发的色泽都光润了不少,这半个月不见她,不知道她过的如何,好不容易养的一点儿肉,是不是又了瘦下去。
孩子们嘴里咬着糖,脚步轻快地走着,不一会儿便过了香云河,到了向容家门口。谢依南没想到,自己几个月不曾登门,向家竟然变成这样,这门口堆着的桌椅,不是向容及向奶奶平时吃饭用的吗?这吵闹声儿直达天庭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儿?
谢依南一头大雾地走了进去,发现向容满脸儿是泪地靠在向奶奶怀里,而向奶奶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堂上有一男一女在对峙,眼里的光芒让谢依南心惊,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一男一女竟然在相互仇恨。
这是谁?为何如此仇恨对方?
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其中的礼仪仁乐德最为使人骄傲。大天朝周边多少国家,远至欧盟大陆均受其影响。
而婚姻,古来便是结两性之好,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啊,繁琐的很,偏偏掀盖头之前,两人谁也没有见过谁。虽为结发,但忠贞却男女各有一套。
谢依南一直不喜欢这点儿,她喜欢西式的婚礼,两人结识,相爱,最后成婚。在一片白色的海洋里,相互说着爱的誓言。
我请你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你看,这爱语多么的赤诚,多么的感人泪下,这样的场面岂不是比新娘子出门前的干嚎来的要感人许多。
可惜,上辈子Frank却没能给她那样一个婚礼,也许这也是她们的婚姻走不到尽头的原因之一吧。
谢依南没有多少时间感怀自己的上辈子不幸的婚姻,因为,眼前这对的婚姻比她更不幸。
这是向容的父亲与母亲,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的比非洲大峡谷还要宽,他们正要离婚,并且他们谁也不想要向容。
谢依南不知道这场闹剧上演了多久,也不知道向容及向奶奶听了多少诛心言论。她甚至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因为她太小了,因为向容姓向,谢依南姓谢,她即便有心,亦没有身份,没有权力去横加干预此事儿。
“向容姓向,她是你向家的种,我凭什么要替你向家养娃儿。向东强我告诉你,向容,我是绝不会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