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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我回来了全文阅读

作者:胡考     学渣,我回来了txt下载     学渣,我回来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外家

    “哥儿几个真棒,南南没少让你们操心吧。”外婆问道

    “婆婆,南南很乖的。”张家老大张思代表发言,其它两个弟弟点头表示赞同。

    “大哥儿上几年学了,都学了些什么?”外婆果然是个旧世界过来的老妇人,她准备考小辈儿的学问了。

    “婆婆,我上小学三年级了,九月,二弟上一年级,小弟进学前班。”张思实问实答道。

    一如谢依南所料,外婆拉着张家三兄弟一人背了好几首古诗后,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他们学问做的不错,并以此断定这仨儿兄弟是个值的交往的好孩子,然后转身准备去张罗更多的吃食来招待人。

    谢依南无奈地对着张家三兄弟摆摆手,来不及说上几句感谢的话儿,母亲又开始拉着她问长问短了。

    “南南,这几日,你过的好吗?你奶奶有没有打你?”

    母上大人,你是有多盼着我被人打啊!谢依南气愤地想。

    “妈妈,我过的很好,奶奶也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弟弟呢,怎么不见他在?”

    论转移话题的重要性,谢依南这天觉得这个门艺术非常值得探讨。

    “他还在睡着呢,一会儿再叫醒他吃饭就行。”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儿啊,谢依南不想感慨的,奈何事实胜于雄辨。

    “南南吃过早饭了吗,看你这赶早赶的一头汗,累坏了吧!”

    母亲慈爱地替谢依南抹去额上的汗水,又伸手去探她的后背,见背上清爽着,才没有其它动作。

    谢依南到底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在三个半大小子面前,被母亲这样轻薄,脸儿上羞出了颜色,母亲却只当她是热的,顺手抄起蒲扇便替她扇风。谢依南抬头一看,见张家三兄弟果然满脸堆笑儿地看着自己,觉着今儿个出师不利,一张老脸儿都快要被丢尽了。

    幸而天将异宝,福音光临,外公一行人收拾完谢依南带来的食物,正进到堂上,谢依南顺水推舟,起身奔向外公的怀抱。

    可怜陈外公一把年纪,如何惊受得起此等大遇,手脚僵硬的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半响儿才憋出一句完整话儿来,他问:“南南,你怎的带这么多东西来?”

    “奶奶让我带来的啊。”谢依南善解人意,解了自己的囧迫之后,顺势也解了外公这条被无妄之灾殃及的池鱼,改抱为拉,牵着外公粗糙的大手走到堂上的主位坐好。

    “你奶奶让你带的?”不止外公怀疑,母亲也怀疑。

    “是啊,奶奶说这都是妈妈辛辛苦苦种来的,收获了果实怎么着也要让妈妈尝尝的,再说,我与奶奶也吃不完啊,正好大家一起吃。外公,你不喜欢南南带来的东西吗?”

    谢依南这翻被艺术加工后的话儿说出来,外公一家齐齐脸儿有得色,谢依南在边上看着,猜测外公一家心里大抵是极为受用的。

    “喜欢,怎么不喜欢,南南送来的东西外婆都喜欢。”

    果然,向来演不出什么温情戏码的外公收声儿了,轮到外婆出场。只见她轻挪莲步手持果盘秀秀气气地走了进来,将果盘放在张家三兄弟面前,细声儿细语儿地交待他们不要客气,放心大胆儿地吃,然后又与谢依南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才回身出去,准备其它事宜。

    农家除了收获及播种季节,其它时间也是不得闲的,外公一家今天的安排是收黄豆,这不,因为谢依南的到来,已经担搁不少时间了。这会儿,他们已经着好装备准备出发了。

    谢依南本来极想一道跟着去田里的,但考虑到张家三兄弟还在,总不能让这几个小义士再当一回免费童工吧,如此,她谢依南还有何脸面面对花婶儿哟。两厢权衡之下,谢依南如上世任何一个劳作日一般,被安排在屋里看家护院。与之不同的是,这日,除了谢依南及弟弟谢依男,还有张家三兄弟的陪伴。

    哦,还少了条小黄狗儿。

    “妹妹,你外公家好多人哦。”张思如此对谢依南说道,脑袋却想到家里同样多人热闹的本家大房张天扬的家,他家,也是像妹妹外家这样人多热闹的。

    “是啊,我有三个舅舅,三个阿姨呢。”外家除外公那辈子与本家分过家,即便舅舅们都成家了,也没有哪家分出去过,一直住一起生活。

    当然,这与三个舅舅及舅妈都常年在外讨生活有很大关系,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大家也没几日在一起过的,没分也等同于分了。只是外家兄妹七个的关系一直都处的不错,单看母亲一人之事儿,舅舅们能统统赶来回来,且大力支持接母亲回家住,便可见一般。当然,也许是舅舅们一直都在各处忙各自的事业,兄妹之间并无大太的利益纠葛吧,谢依南心想。

    “妹妹,你外公家里好大哦。”张想道。

    谢依南转眼一想,索性带张家三兄弟到各处去参观。张想说的不错,外公家的确是极大的,光是厅堂就有有六处,分为中堂上下两处,左右各上下两处,谢依南带着哥儿仨人,先从最左侧下边的娱乐室看起,这间屋子内设十分简单,只有两张桌子,及四下散落的十几张凳子,进门左边安放着一个矮几及一套茶盘。谢依南告诉他们这是外公一家闲时,用来玩纸牌麻将的屋子,平常却是不作他用的。

    挨着娱乐室的另一个房间及左下堂,便是大小两个厨房及厨具的摆放地方,区别起来也简单,大厨房比较原始,烧的是柴火,小厨房比较与时俱进,烧的是燃气。

    那个年代,家里拥有燃气炉是件十分时髦的事儿,张家三兄弟看的啧啧称奇,连说:妹妹,你外家跟城里似的。

    谢依南笑着没接话儿,外家是好,但与她并无太大关系,这些都是舅舅们努力挣来的,谢依南顶多,便像现在这样在小萝卜头们中间,逗个趣,沾个光而已。

第十五章 眼泪

    再过去两间是洗漱之地,男女各一间,然后是左上堂,安放煤炉灶的地方,煤炉灶后头还有专门格出一个土灶,用于煮家禽的食物。再过去便是两间存放粮食的仓库,一间存放比较精细的米粮,大多用瓦罐装着,码的整整齐齐靠着墙边儿摆放,另一间则存放稻谷等其它粮食。

    过去便是上下各两间卧室,大舅舅及二舅舅一人一边。然后是上下两个中堂,上堂放一套收音机及音响设备,祖先的牌位及挂照等等,下堂是平日吃饭及待客的地方,除了餐桌椅外及两排藤椅外并无其它。

    然后又是两间卧室,小舅舅及小姨住着。谢依南一行四人经过的时候,小姨的房门虚掩着,可以看见里头不时闪现的蓝光,于是谢依南知道了,小姨并没有在写作业,她在看录像带。

    尽管张家三兄弟表示的很好奇,但谢依南依然明智的选择不予小姨正面交锋,这人的变数太大,谢依南如今没有一点儿把握能战胜她,只好又使出那招万年不变的龟缩神功,短兵相接,迎难而上什么的,谢依南并没有兴趣,她决定带张家三兄弟参观完屋子,便安排其它节目给他们,文的有看电视,看连环画,听收音机或音乐卡带。武的有到后山探险,到前门的溪边捉鱼,或者打谢依男玩儿。当然,最后一样,得要张家兄弟们同意才行。

    小舅舅及小姨住着的对上的两个房间,以前是大姨和二姨的,现在空置着,里头现在放的都是些杂物,再过去便是右侧上下两个厅堂,下堂摆着缝韧机,上堂摆放风车及其它一些平常不太用到的大件农具。

    比较特别的应该要数上堂隔层里大大的两抬棺木了,乡下的风俗使然,家里有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总会提前准备好棺木升放在家中的风水位上。这种行为在谢依南家乡,并没有任何对老人有不敬不孝之地儿,相反,按风俗来说,这还是一种子孙贤孝之意,同时亦有保佑家族成员升官发财的意思。

    因此,有条件的人家总会提前准备的,只是谢依南外家的这两具棺木委实过于庞大伟岸了些,张也小朋友很是有些被吓到的感觉。

    谢依南只好草草的带张家三兄弟到达母亲的房间,商量下一个去处,同时看一眼那块幸福的宝有无醒来的迹象。

    然而并没有。谢依南只好小声儿地与张家三兄弟商量一会儿去哪儿玩,她将自己的设想一个个抛出去以后,便坐等回应。

    张也主张室外活动,张想主动室内活动,于是,决断权理所应当的回到老大张思手里。谢依南在旁边看的极乐,觉得沉的住气儿的才能吃得到鱼儿,看张思这狗屎运便知道了。

    可惜啊,谢依南显然猜了。张思沉默了一下,对谢依南说:“妹妹,我们的任务是护送你回外家,如今任务既已完成,我们也应转道回家了。”

    谢依南张口结舌,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虽然说她现在不怕榕树弯死亡潭,但这也并不表示她乐意傍晚一个人回家啊。

    “哥哥,你...你....不等我一起回去吗?”谢依南立刻装相,模样可怜兮兮的望着张思说道。

    “我......”

    张思哪有机会“我....”完哦,谢依南风姿楚楚地眨巴眨巴大眼睛,迷雾上涌,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她急急的地说:“哥哥,你不等我,我害怕!”

    声儿又尖又脆,像后头有厉鬼缠身一样,谢依南一度怀疑自己演过了。

    “妹妹别哭,”张思立刻就乱了手脚,想伸手替眼前娇滴滴的小妹妹拭去腮边的泪水,又怕唐突了佳人,整个人纠结了起来。

    “我等你就是,快别哭了。”张思说。

    “哥哥坏,妹妹不哭。”

    张想说,张也点头表示同意,具体同意哪个么?谢依南表示看不出来。但她终于破涕为笑,张思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这白嫩嫩娇滴滴的小妹妹比数学题还难解,阴睛不定,喜乐难辨的很啊。

    张思也就是现在太小,文化造诣太低,再晚几年,他定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成语形容姑娘家,只不过,那会儿,他已经心甘情愿成为人家的哥哥,无怨无悔的供人家驱使了。

    远的咱儿先不说了,便说说这近在眼前的吧。被谢依南这么一哭一闹,张家三兄弟什么玩心都散了,当下也不准备折腾了,就跟家里头玩儿吧。

    于是谢依南熟门熟路的溜进小舅舅房间,打开衣橱下方的暗柜,将小舅舅深藏多年的连环画全搬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往地上一放,四个人你一本,我一本的,津津有味儿地看了起来。

    谢依南不爱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之流的画册,她选了一本玉堂春,草草地看过去后,发现故事没头没尾,于是爬起身来去找其它本,寻找无果,便只好又重头看了一遍,大概明白了个始末。

    故事讲述了礼部尚书王大人王华革职返乡前,把自家少公子王景隆留在京城完成未完的学业,顺便督促管家王/定把多年前借出去的几万两银子收回来。爹娘起程回南京后,平日里受爹娘管教甚严的景隆第二天就在胭脂胡同的宜/春/院里看中了颇有几分姿色的苏三小姐。

    苏三小姐是个颇有风骨的女子,虽沦落风尘,但亦熟读诗书,她天生心地善良,决非与凡尘其它女子似的,是个见利忘义,水/性/扬/花/之流。正因为如此,王景隆不顾管家王定的再三劝阻,执意与苏三小姐私定终身,并订做一块刻有玉堂春的金牌送给苏三。

    然后便是风流才子约会佳人,种种花前月下,两两倾心,对酒当歌,人生快活儿之事儿轮番干了遍。到了钱花完了,佳人还是人宜春院的人,与王景隆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那么多天的良辰美景风流快活下来,王景隆舍不得了,苏三小姐也舍不得。于是两人偷偷摸摸的与万恶的宜春院鸨妈妈搞对抗,尽管有苏三小姐相帮,但结果也免不了一败。

第十六章 后山

    后头苏三小姐与王景隆的故事如何发展,谢依南不知道,但以她穷活三十几年的眼光看来,大抵结局亦好不到哪儿去。

    不管苏三小姐的情为真,亦是为假,她的下场必定不完美。轻则伤心失意人财两空,重则,极有可能攸及性命。

    “妹妹,你在发什么呆?”

    谢依南很快回过神来,对着张思浅浅一笑,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无碍,然后转头与张思一起看大圣如何大显身手,一显神通的打妖怪。

    至于脑海中的残念,便让它随风而去。

    谢依南不知道自己揣测对不对,理智告诉她并不是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伤心收场,阅历告诉她,自己是对的,古往今来,失意的多,幸福的少。终究,她的纠结无题,无解。

    谢依男醒了,他看见自家姐姐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表示很高兴,也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步从床上跳了下来,落到谢依南怀里,姐弟两个双双倒地,谢依南躺在地上不起,感觉肺叶的空气极度稀薄,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谢依男,你想害死我啊。”谢依南生气,半点儿没有久不相见的姐弟之情,主要也是被谢依男这凶猛的一压,压没了。

    “姐姐,姐姐,”谢依男这个口条不利索的,这是想借姐姐俩儿字表示多少种意境哦,你丫以为你在演舞台剧呢,情感丰富到不需要具体言语来表达了。

    “妹妹,你没事儿吧。”

    张思将谢依男从谢依南身上抱开放在一边的地上,伸手将谢依南拉起,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下有点儿小担心。这妹妹真的是太弱了,自己要好好保护她,张思暗想道。

    “我没事儿。”谢依南瞪了弟弟一眼,才转头回应张思的关怀。

    “你太莽撞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张思的老大使命感发作了,他觉着自己有必要替谢依南好好教导一下这个极有可能伤害妹妹的弟弟。

    “姐姐,”谢依男并不与张家三兄弟相熟,他委屈的向谢依南求救。

    “行了,快穿好衣服起床洗漱,睡这么晚,你都不会饿的吗?”

    “饿了。”

    你还真会顺杆儿爬啊,谢依南暗自骂道。

    “那动作快点儿,姐姐带你喝粥去。”

    谢依男果真快手快脚的自己将衣服穿好,忽略他那张三入李四门的扣子,谢依南觉着那速度还是可以与新兵连的小战士拼一拼的。

    带着弟弟拾掇完清洁卫生情况,又给他装了一碗粥喝了,谢依南看一眼外头的太阳,大概才上午不到十点的样子,便寻思着要不要回去与张家三兄弟商量商量,换一个节目耍耍,省得回头让人看书看一上午,将人看傻了去。再说个个都是半大的孩子,谢依南才不信他们会那么沉的住气,定得了心呢?

    “哥哥,不若我们去后山的竹林里捉虫玩吧。”

    谢依南回到母亲的房间,对张家三兄弟说,老二张想与老三张也都一脸儿的跃跃欲试,只老大张思在认真的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不大好吧。”张思其实也是动了心的,只是有些犹豫罢了。

    “没关系的,竹林就在屋后头,中堂的窗子都可以看见我们,妈妈不会责怪我们的。要不然,我们去与小姨说一声儿,看她同不同意。”谢依南说。

    “成,我们去问问。”

    一行五个小萝卜头浩浩荡荡地往小姨的房间移动,谢依南作主,礼貌地敲了敲门,小姨很快出来,她问:“干嘛?”

    语气不十分好,不友善亦不算恶劣。谢依南决心不予黄毛丫头计较,她直接道明来意,说:“小姨,我们要去后山玩会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后山有什么好玩儿的,我才不去呢?”

    说罢,便转身进了房间,谢依南这个小坏蛋,她是故意的。模糊焦点什么的,简直是信手捻来啊!

    “那我们自己去了,小姨在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谢依南满意地听到屋内传来一道闷声响儿后,才笑的眉眼弯弯的转身对张思说:“哥哥,我小姨同意我们去后山玩儿了,赶紧走吧。”

    真的要赶紧走,迟则生变。谢依南明着摆了她小姨一道,等她小姨回过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人呢。

    你说说,明知道人家大姑娘关在房里看周星星,你非要拆穿人家说在做作业,这不是欠抽,又是什么呢?

    不怪谢依南狭促,前世,小姨可是个十分勤快的好娃,人也好,嘴也甜,简直占尽了外家人的欢心。也不知道这一世哪儿出了错,小姨不单好吃懒做,嘴巴还挺不饶人,颇有隔壁五保户奶奶年轻时的风采,一个字,泼。两个字,泼辣!

    “妹妹,太调皮了。”张思不是个傻的,他看出来了,并且,十分不赞同谢依南的做法。

    “哥哥,我们快走吧!”

    谢依南调皮的朝张思吐了吐舌头,拉着众兄弟们上山劫道去了。

    他们的目标是竹虫,一种拥有厚厚的盔甲,锋利的爪子,飞行速度极快的,类似于瓢虫,却又比瓢虫体积大数十倍的虫子。一般只有夏天的竹林里才有,应是以食竹叶为生的一种昆虫。

    前世,谢依南没少去抓这东西玩儿。抓它有两个显著的好处,一是好玩,卸去它的利爪之后,只剩下圆圆的数截短肢(这个做法是因为如此这般,它不单伤不了人看着还挺可爱),在短肢上绑一根细绳,然后拉着绳子的一头放飞它,看一次次逃脱无望,那乐趣,比放风筝好玩儿多了。

    这第二嘛,自然是因为它好吃了,玩腻了,在庭院的角落里生一堆小火,把它架上去烤,烤到半熟时再撒点儿食盐,蜂蜜什么的,那味道,简直好极了。据说,还高蛋白呢。

    不过,这玩意儿很难抓,而且生命力太强,三五天不吃不喝都不见它出事儿,谢依南通常没有聚少成多之后,才生火一块烤的习惯,她都是抓一两只,玩的差不多了,直接给扔嘴里嚼巴嚼巴就给咽下去了。

    别说,生的味道也挺好。

第十七章 向容

    通往后山的路,必须的经过外公家右侧的菜园了,然后从菜园子靠近山那头的地方爬上去,坡上便是大片大片的野生竹林了。

    前世的游戏谢依南已经玩的太多,这辈子已然没有兴趣,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提议来后山,不过是想找一块僻静处好好想想,接下来要走哪一步棋罢了。

    “妹妹你坐在这里干吗?不与我们一道去抓虫吗?”张思问道。

    “哥哥,我怕虫,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不好?”谢依南熟练的换上楚楚可怜的小表情,成功换取得了以张思为首的四个男孩儿的理解之心。

    “那.....我也在这里陪你吧。”张思想了想,说道。

    “不用了,哥哥,你去抓虫玩啊,听说烤虫子很好吃,我也想吃的....”

    “那好,你等着,哥哥去抓来烤给你吃。”

    张思说完,也不再犹豫了,带着男娃兵团率先往竹林深处走。谢依南便一派闲适的坐在竹林边沿的背阴处,看着天空云卷云舒,吹着凉爽的小山风,闻着清新自然小野花之香气,心情舒爽的很。

    并不是不着急,不心焦的,常常一转身,谢依南都生怕这一切终归只是梦一场。她并不是不思量,只是要区分出轻重缓急来。

    母亲的婚事儿应该是头等重要的,谢依南记得,异姓妹妹的出生是在来年的九月菊花飘香之时,当时那个渣男还企图直接帮小妹妹取名为菊花,遭到外家上下极力反对后才不得不罢休了的。

    现在是农历六月,也就是说,距离下一个小妹妹出生,只有一年多一点儿的时间,换算下来,三个月内,母亲的婚事儿必将有了着落。

    谢依南现在不愁没有破坏渣男进门的决心与计划,她现在愁的是母亲招婿的人选。老凹村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底也有数千户人家,奶奶那片区她并不熟悉,还有待侦察,但外公家这块儿,谢依南前世可是混熟了的。

    此时,她正绞尽脑汁儿地想,到底有谁是母亲适合的人选。没等谢依南想出个所以然出来,身后的竹林深处便传来了轰轰烈烈的吵闹声儿。谢依南赶紧起身冲了过去,听这声儿激烈的程度,晚一步,估计得打起来。

    “怎么回事儿?”

    谢依南跑的气喘吁吁的,但声音的凌厉度不知不觉就被带了出来,虽然声线仍然稚嫩,但架式的确可以唬人,尤其眼前的都是10岁以下的幼童。

    “她抢我的虫!”张想虽然被谢依南突然出声儿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气愤地说道。

    谢依南定眼一看,张想正与一名陌生的幼童僵持不下,分不清谁是谁的手,最上边的拳头里隐隐可见竹虫露出来的半个头。

    “快放开。”

    谢依南吓了一跳,急步上前去掰开交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竹虫很幸运,它在谢依南的帮助下得以重见天日,但那只抓住它的手很可怜,上头布满了竹虫利爪抓出来的细小伤痕。

    “到底怎么回事儿?”谢依南问张思。

    解开之后,谢依南才发现伤的不是张想,而是那名陌生的幼童。但成人的灵魂促使谢依南帮理不帮亲,她必须得弄清楚事情的起承转合,不然等人家家长闹上门来,不用别人说她,谢依南自己就要羞愤欲死了。

    并不是谢依南心理承受能力低下,而是一来外家古板,最重门风家教。二是张家三兄弟乃是为她而来,甭管出什么事儿,她都愧对花婶儿一家。

    “我也不清楚,我刚带着男男及小也在另一头,没看见他们争执的起因,我也是听到声响儿后才赶过来阻止的。”张思说道。8岁的男孩儿,这会儿明显带着愧意,恐怕是觉着自己这个哥哥没当好吧。

    “你说。”谢依南指着那个陌生的幼童说道。

    “是我先抓住的。”那名幼童说。

    “是我先看到的。”张想说。

    “我先抓住的。”

    “我先看到的。”

    “停,”谢依南揉了揉额头,一脸儿无奈地对张想说:“暂且不论是谁先看到,谁先抓到的,你跟一个女孩儿动手就不对,道歉!”

    谢依南并非有意如此,而是在刚刚那短短几秒的争执里,谢依南已经看出这名陌生的幼童,就是向容。

    向容啊,她清早那会儿,还在头痛应该如何制造一个平常又自然的方式去结识她,哪儿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我不!”张想这个日后的花心大萝卜,这会儿竟然那么有骨气,气的谢依南忍不住都想乐了。

    “张想,你是不是男子汉?”

    “我当然是。”

    “是就快道歉!”

    “对不起。”声音小的恐怕连停在他头上的那只蚊子都没听见,但谢依南断定向容是听见了的,她打小就听力好,谁说她坏话儿,她一准能听的见。

    “别不服气,你看你把人家女孩儿手抓的。”谢依南见张想一脸儿不忿的样子,握住向容的手伸到他跟前摊开给他看。

    张想吓了一跳,他当时只一心想抓竹虫烤给谢依南吃,好不容易看见一只,竟然被无风自来的一只手抢先抓了去,他能不沤吗,沤了,自然是要抢回来的嘛,哪里知道会搞成这样。这种伤口,他也曾经不小心被弄到,可痛了。

    张想这孩子愧疚了,他再次与向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痛不痛啊。”

    这会儿声音足够大了,连后边的张思都听的一清二楚。

    向容有些吃惊,不明白张想突然的转变所为何来。她嘴唇嚅嚅着,却没有说出话儿来。

    “他说不故意的,你可以原谅他吗?”谢依南看着小小的,衣衫破缕的向容,慢慢地说道。

    向容还是没有说话儿,但她在极小范围内点了点头。谢依南看到了,于是她说:“我叫谢依南,这是张家三个哥哥,张思,张想,张也,我弟弟,谢依男,男孩的男,你呢?叫什么名字?”

    向容不说话儿,只看着谢依南,目不转睛的。

第十八章 受伤

    “我先带你回家去擦点儿药好不好?”谢依南与她对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颜来。见向容没反对也没同意,便自作主动的拉着人往山下走。

    张家三兄弟自然随行,弟弟谢依男被张思抱在怀里。一行人很快便回到家里,谢依南找出外婆的药箱,犹豫着是用双飞人好还是云南白药好。抬头欲询问一二,发现这几个小孩儿脸儿上的表情比谢依南自己还要茫然。

    一不做二不休,谢依南决定两种药都上。上药之前见向容的手极度脏污,还先替她洗干净了手。入手的时候向容明显缩了一下,谢依南耐心地对她说:“别动,洗干净了才好上药,不然要留疤的。”

    向容仍是望着谢依南不说话儿,看的谢依南阵阵无语,你是有多不待见我啊,前世救你一命是这个死样子,现在替你上药还是这个死样子,若不是记得你在我后头的生命里发光发热十几年,看我拿不拿我的热脸儿去贴你的冷屁股!

    谢大美人实则误会人家了,向容小朋友这时候是实打实的4岁啊,不是像你一样拥有一个三十几岁成年灵魂的4岁啊,人家自小爹不疼娘不理的,独行侠惯了,你突然这么热情,我很害怕的好吗?

    别说向容了,连张家三兄弟都有点蒙。谢依南这表现哪儿像是小孩儿啊,那凌厉的气势连他们娘恐怕都使不出来好吗?

    再看她熟练的上药姿势,条理分明又冷静的处事儿态度,哪像人啊,简直是妖魔好吗?

    “好点儿没,还疼吗?”

    “不疼了。”

    很好,声音虽然小,但到底是开口说话儿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向容,今年4岁。”

    “我也是4岁哦,我家住在村小旁边不远处,这是我外公家,你有空来找我玩儿啊。”

    向容点头,又摇头。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我想去找你玩儿,但我不能去找你玩儿。眼神一直望着门外,一副我是被拐卖来的,求求你放我回家的可怜模样。

    谢依南看不懂,觉得与一个真正4岁的小破孩子交朋友真心累,你的世界我不懂啊!

    “你家住在哪儿,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啊?”

    向容摇头,又点头。谢依南自作主动的认为她是同意自己送她的,于是拉着她起身要走,还不忘伸手招呼一直旁观女孩友谊之路起始的四个男孩儿一道同去。

    哪知,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变故,被谢依南从板凳上拉起来的向容,身下竟然上演了一幅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画面,那秋海棠的叶子,我大天朝的地图诞生了。

    她,她,她,她竟然!尿!裤!子!了!

    神啊,那是怎样一种恩赐啊,让谢依南在重生之年,一见之初,便让向容递了那么大一个话儿柄到谢依南手上,重点,身旁还有四位男士,全程目睹一切。

    谢依南欲哭无泪,向容啊向容,你的一世英名怎么办?谢依南这会儿委实是苦恼了,她想不明白,怎么连向容的出场,也安排的这么不厚道,如此不按牌理出牌呢?

    你知道,你这样做,我很为难的,了解吗?

    男人攀交情的时候,喜欢说自己与谁谁谁是穿开裆裤的交情,以此来表明交情之深远,之铁实。女人炫闺蜜的时候形式不同,但意义相等,大抵也是一些房中事儿,只是说的没那么直白,喜欢多包装一层神秘的外衣。

    可说句良心话儿,谢依南上世与向容相识相交十几年,可从来没有看过对方如此坦然的样子。

    没办法,向容的这一出意外,谢依南不得不打发四个旁观的男孩儿去看电视,自己一个人替向容张**净。

    总不好让向容就这么一身尿骚味儿的走回家儿去吧。谢依南会很罪恶的,毕竟,她真的只有4岁啊,甚至只比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大上一个月。

    “向容,我找一身弟弟的衣服给你穿,我们洗了澡再回去好不好?”

    谢依南觉得向容吓傻了,不得不轻声儿细语儿地对向容如此这般说话儿。回想向容此前脸儿上的急色,兴许就是憋尿憋的。

    这么一想,好像是自己耽误了她去解手的时候啊!

    向容点头,小脸儿脏的看不出来有没有囧迫的意思,谢依南一再观察,终于发现自己多心了,大抵一个4岁小破孩儿的羞耻心,还不完善吧。

    这样也好,向容最好忘了这事儿,省得日后还要找自己算账。

    谢依南找了弟弟一套衣物出来,直接用了天井边上被太阳晒的温暖的两桶水,两个女孩儿就这么敞天露地的洗了个痛快澡。

    这痛快一词有二义;一是指谢依南终于搓掉了向容身上那几百年厚的污泥,二是指向容很喜欢洗澡,她不单自己洗,还企图拉谢依南一起洗,看的出来的,向容很高兴,谢依南看着向容脸儿上灿烂若夏的明亮笑容,忍下了一身的湿意。

    至少,两个女孩的友谊之桥终于在意外不断之中,在战战兢兢里搭建好了。

    “妹妹好漂亮哦!”

    看看,谢依南没有胡说吧,张想这个未来花心大萝卜,刚刚还辣手催花来着,现在看人家洗白白之后,露出美丽的容颜,便开始眼巴巴地盯着人家不放。那小模样,再长几岁,可不就是年轻的西门庆先生吗?

    “向容叫哥哥们好啊!”

    谢依南已经完全融入大人的角色无法自拔了。

    “哥哥!”

    “妹妹吃瓜子啊!”

    张想抓了一大把瓜子递给向容,借花献佛的极为顺手,谢依南忍了。她觉着向容这样一直不说话儿不好,有心帮她融入自己的朋友圈儿。

    并不是谢依南多管闲事儿,向容是在谢依南上初中的时候才正式开始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此前,两人并无任何交集。

    “妹妹的手还疼不疼?”

    “不疼,南南吹吹,给上药了。”谢依南听着心里狂翻白眼,向容小朋友,敢情我吹的那几口还是仙气来着。

第十九章 天才

    张想见向容终于敢与他说话儿了,心里很高兴,大有不打不相识,现又握手言和之感,拉着向容坐在藤椅的一边,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谢依南看着两人有问有答的样子,心里也是极开心,不知不觉亦跟着笑了起来。

    “今天给妹妹添麻烦了,都是我平日管教不够,张想才会这么放肆。”张思与谢依南说,口气挺严肃的,但表情却甚是奇怪。

    谢依南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任何崎窍之处,便亦没有多加理会,对张思说:“哥哥不要这样说,想哥哥也是一时情急之故,你不要怪他,他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认真论起来,错倒是全在我身上呢?”

    “妹妹,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张思急道。

    “哥哥放心,南南并没有乱想。”谢依南对张思笑笑,轻轻柔柔的,张思的眼神闪了闪,静默,不言。

    谢妹妹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他得好好想想,原因为何?

    谢依南见他促着眉头深思,也不去打忧他,转脸儿去看电视了。

    张思不是普通人,他的智商高出常人许多。前世,谢依南也是在高中辍学之后,听向容说起才知道的,张思的成绩一直很烂,原因并不是他脑袋不好使,相反是因为他的脑子太好使了,才一直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这些常人出的题目。

    谢依南并不知道张思的具体智商高到哪里,但她知道,现在的张思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之处来,谢依南自然亦只能装在心底。她总不好无缘无故的跑到人家花婶儿面前,告诉她说:花婶儿,你大儿子是个天才!

    张思是不是天才花婶儿不知道,但谢依南敢这么闹,花婶儿肯定认为她是个蠢才。

    “南南,容妹妹说她要回家了。”

    张想拉着向容从藤椅那头站起来,对谢依南说。好嘛,有了漂亮的新妹妹,就不要自己这个旧妹妹了。谢依南知道自己这个醋吃的很无厘头,但她忍不住要这样腹谤一下。

    “容容,你要我们送你回去吗?”谢依南问向容。

    “可以吗?”向容还是怯怯的,便至少已经在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跟意思了,谢依南欣慰啊。

    (谢大美人你欣慰个屁,人家只是跟你不熟而已,又不是自闭!)

    “当然可以了,走吧,我们送你回家去。”

    “好!”

    向容的家谢依南依稀还记得在哪里,它在外公家的对面,隔了一条小溪,大片的农田,一条数米宽的香云河面,然后便是成片四落的屋院,其中,最为破败的一间,便是向容的家。

    “奶奶,我回来了。”向容一进院子,便飞奔到坐在门前阴影方向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怀里。

    “容容回来了,今天有没有调皮啊。”老人瘦骨如柴,手上的青筋暴起,上头还布满了老人斑。但她声音慈爱,极度温柔地抚摸着向容干净清香的发。

    似是感觉到什么异样了,老人哆哆嗦嗦的又摸了向容的衣裳,然后才问向容:“容容怎么换了衣服,头发也洗过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奶奶,是南南帮容容洗的,因为容容尿尿了。”向容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怕被责怪。

    “南南是谁?”

    “奶奶,我是南南,是村中间老谢家的大孙女,我请容容到外公家里玩,容容害羞才....,您别怪她。”

    谢依南上前几步,站在老人面前,慢慢地说着。

    “老谢家的大孙女,谢谢你了,容容给你添麻烦了。”

    “奶奶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嘛。”谢依南笑着说。

    “对,容容与南南是朋友,还有想哥哥。”向容大声儿地说着,似是分辨又似是宣布,小模样娇娇俏俏的,极是可爱。

    不等老人问想哥哥是谁,老大张思便自动自觉地站了出来,对老人家说:“奶奶,我们兄弟三人是张家张叔权的孩子,我是张思,张想是我弟弟,幼弟张也,我们也是容容今天新结识的朋友。”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老人家约摸着有些激动,手颤抖的更厉害了。谢依南明白,向容因为与患有眼疾的老人家独居,一直像个野孩子一样,老凹村儿的小孩儿向来排斥向容,从不与向容交好。

    今天一上午,向容便认识了这么多朋友,且个个听起来恭谦有礼,听得出来是有教养人家小孩儿,老人这是高兴的啊。

    “还有我,还有我。”谢依男见大家都没提自己,不甘示弱地跳出来求关注。谢依南那个汗的啊,却又不得不帮他介绍一二。

    “奶奶,这是我弟弟,谢依男,男孩的男。”

    “好好好,奶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奶奶谢谢你们带向容玩儿。”

    有些人,越老越容易心软,眼前的老人显然身在此列,只是小孙女的几个小朋友,竟值的老人家趟下欣慰的泪水。想到上世向家后来的变故以及向家祖子孙俩儿人现在的处境儿,谢依南不禁要感慨这世道了,上天若有感知,定要判人间无道吧!

    “奶奶,我们以后会常常来找容容玩儿的,您可不要嫌我们烦啊。”谢依南笑嘻嘻地上前握住老人干枯的手,娇娇柔柔地说道。

    “不会,不会,奶奶欢迎都来不及呢?”老人从黑暗中拍了拍谢依南的手,有些黯然低落地说:“只是家里简陋的很,连块干净的落脚地儿都没有,招待不周,别怪奶奶失了礼数才好。”

    “奶奶想什么啊。容容说您可厉害了,会烧火做饭,还会种菜养鸡呢,这些我们可都不会啊。”谢依南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说话儿,果然把老人家逗的喜笑颜开。

    “你这个小娃娃儿,鬼精鬼精的儿,也不知道你家里怎么养的,养出你这么个机灵鬼来。”

    “奶奶,我吃饭的,还有肉,青菜也爱吃,我奶奶说,女娃娃儿多吃青菜才好咧,说是多吃才会长的漂亮呢。”

    谢依南此刻感觉自己就是披着圣洁白衣的小天使,专程来人间传播福音,散播快乐来的。这一顿闹的,好嘛,她的智商噌噌往下掉,快要与谢依男平齐了。

    “我也要多吃青菜。”向容说。

    “我也要,我也要。”好嘛,这是哪儿都有他戏份的谢依男。

第二十章 刺情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正午的太阳已经直直地挂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谢依南带着张家三兄弟及谢依男这个跟屁虫齐齐与老人家道别,并与向容约好,下周六再见。一行五人又屁颠屁颠往外公家赶。

    不赶不行,外出劳作的大部队快要回来了,小姨一个人正在家做饭呢,若是被小姨告了个迎头状什么的,好嘛,谢依南的面子可以丢到香云河里头去扑腾几个回来了。

    “小姨,我们回来了,你在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啊。”紧赶慢赶,谢依南一行终在大部队进家门之前,回来了。

    “你这野孩子还知道回来,都快玩疯了吧。”小姨正蹲在地上摘菜,谢依南看她那被菜汁沾满颜色的指甲,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帮你摘菜啊!”雷区危险,避雷很重要,谢依南想。

    “得了吧,别给我捣乱就好了。”小姨半点儿不装客气,尖酸刻薄的话儿张嘴就来,听谢依南阵阵心惊,心着你一个正在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小心眼儿哦。

    “小姨,你扎的头发真好看。”谢依南正不自在呢,于是,便开始没话儿找话:“小姨长的也好看。”

    “哼!”

    要不要这么傲骄啊!

    “小姨,你在城里上学好玩吗?城里大不大啊,东西好不好吃?”

    夸你漂亮不行,那就给你找点优越感出来,这总行了吧。

    “城里当然好了,我以后一定要留在城里生活。”小姨那向往的目光哟,穿透力强的简直连AK47都没它牛。不过,你的愿意很快就会实现了,谢依南想。

    小姨今年15岁,初二第二个学期,谢依南记得小姨上世初中念完以后,便留在城里的一个饮料厂打工,工厂专门生产一种桔子口味儿的汽水儿,这种汽水儿比杂货铺里常年蒙灰的玻璃瓶装的可乐要好喝多了。

    谢依南记得小姨每次回家都要带上几箱汽水儿回来,这让以谢依南为首的一群疯孩子们乐翻了天,汽水儿啊,多么洋气的饮料哟。

    “小姨,你是不要想嫁到城里去啊?”谢依南故作天真地问,实为抛砖引玉,刺探敌情。

    “呸,不许胡说八道,小孩子家家,你知道什么是嫁吗?”小姨满脸儿羞红,明显定力不足,被谢依南这么一个小破孩儿问及,当场便恼羞成怒。

    “小姨看不起人,南南知道什么是嫁人,婶儿说像小姨你就是可以嫁,妈妈就不可以嫁,,妈妈只能招婿。”谢依南随手粘了个婶儿出来糊弄人,别说,人还真信了。

    “知道得还挺清楚,小人鬼大。怎么,你不想有个爸爸?”

    “我只有一个爸爸!”

    尽管谢依南与这个爸爸并没有感情,但这并不表示自己得接受另一个陌生人成为自己父亲这个身份。母亲要找人过日子,那是母亲选择的生活,谢依南可以尊重,但那也只是母亲与那人的生活,与自己基本关系不大。

    谢依南一心一意的要插一脚,完全是因为前世那个男人太渣,母亲与他生活在一起,别说神仙眷侣了,根本主是怨偶天成啊。

    “你恐怕要失望了,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后爸了。”小姨看了谢依南一眼,里头充满了同情的意思。

    “什么?”不怪谢依南反应大,她根本没想到事情的进度会这么快。她急急地问小姨:“是谁?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哪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只不过是不小心听了那么一耳朵,说是什么好朋友的远房亲戚吧。”小姨说。

    是了,谢依南终于想起来了,渣男根本就是母亲的一个闺中好友介绍给她的。只是后来母亲的日子难过,便渐渐断了与这位闺蜜的联系,谢依南也就对此人没什么印象了。

    想来,母亲这么快与渣南勾搭成奸,里头少不了这位闺蜜的推波助澜吧。很好,事情总算掌握了一半,不怕拆不散你们。

    不过,眼下之急,是要在外家安排一个小眼线,不然,谢依南的消息太蔽塞,怕是要被打一个措手不及的。小姨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谢依南当下便不予她浪费时间,她起身便往后头跑,找谢依男,培养小粽子去。

    “弟弟,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只要你答应姐姐,姐姐带你去买棒棒糖吃。不然,我就叫张家三个哥哥揍你,捧到你听话儿为止,明白吗?”与小孩子沟通就得开门见山,再利诱威逼,通常这两招用下去,尤其用在谢依男身上,事儿基本就成了一半了。

    张思见谢依南火烧火僚的冲进来,又急急忙忙拉了谢依男便走,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尾随于后竟然听到谢依南如此强悍的威胁弟弟,当下好奇心大起,想知道谢依南口中的重要的事儿,是什么?

    “姐姐....”谢依男缩在角落里,委实在些怕眼前这个明显快要失控的姐姐,姐姐以前就喜欢用这招来对付自己,这话儿他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可怜的谢依男心里想的明白,嘴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儿,还是心理素质太低啊!

    “快点头!”谢依南本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来,一直以来,谢依男身上都比较适用简单粗暴啊!

    谢依男依言点头,谢依南很满意,神奇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来,一股脑儿塞给谢依男,对他说:“藏好了,不许让妈妈发现。”

    谢依男对藏吃食向来有研究,基本除了谢依南,还没有人能在他的虎口下抢食成功过。这点儿,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当下便郑重地点头承诺,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让妈妈发现的。

    “还想要更多的糖吗?”不用怀疑,谢依南就是在骗小孩儿。

    “想!”

    “那你过来,记住我说的话儿,”谢依男附耳过去,两人一阵咬耳朵,然后谢依南神情严肃地问弟弟:“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 卖乖

    “记住,一定要时刻粘在妈妈身边,尤其是有人来访,或者是妈妈跟外婆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绝对要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嗯!”

    “那我下周六还过来,带捧捧糖给你吃。”

    “好!”

    小粽子紧急集训完成,正式上岗,谢依南心里稍稍轻了些,却仍然不敢大意,毕竟,适合母亲的人选,谢依南依然没有找到。看样子,谢依南有必要常常去花婶儿家中打忧了。

    打定了主意,谢依南脚步轻快地往屋里走,却没成想,会在墙根底下看见张思,只一个罩面,谢依南心里便明白,这位怕是早就候在这儿了,看那一脸儿不赞同的神色,估摸着还听了不少去。

    “哥哥。”谢依南见张思不出声儿,自己先甜甜蜜蜜地喊了一声儿,都说伸手不打笑脸儿人,今儿个就试验一二好了,谢依南决心装傻到底。

    “妹妹。”张思眼神复杂,似是已经从中窥视到什么,又似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哥哥站在这里不热吗?怎么不进屋去?”谢依南继续装傻充愣。

    “妹妹太操心了。”张思心里很不赞同。

    “哥哥不想要妹妹的关心?”谢依南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睛,狭促地一笑,那扑面而来的气息,犹如春天百花开放一般,艳若群芳。

    “算了,不许闹的太过分。”张思叹息一声儿,到底没有说明,没有拆穿,只是淡淡地提醒她。

    与聪明人交流就是爽快,哪儿像谢依男那个死妖孽啊,说半天还似懂非懂的,害她口干舌燥还要使用威逼利诱等下作手段,她一世英明啊,毁的够够的!

    “外婆,你们回来了,南南来接你啊。”

    谢依南刚回转准备进屋,便看见溪边小路上的大队马缓缓前进,谢依南一个飞身跑上前去,顿时化身小萝莉,抱着她外婆撒娇买好。看得跟在她后头的张思促眉不已,妹妹果真如他娘亲说的一般无二啊,若不是天外飞仙来的神人,如何能变身那么快速讯捷呢?

    “南南真乖,外婆肩上的担子重,南南长大了再来帮外婆啊。”

    “外婆,等南南长大了,你就能享福了。”甜言蜜语又不用钱换,谢依南张嘴就来,决心将外婆的小心脏哄的高兴到天上去,以助她后期的计划能成功实现。

    外婆这个老太太,谢依南可从来不敢小看她,老太太有能力,有魄力,呃,还有财力。谢依南记得,小舅舅刚退伍分到单位上班时,经人介绍认识了城里头的一姑娘,两人谈得不错,准备成婚,小舅妈家里人要求小舅舅必须在城里有一套房子,小舅舅运气好,刚好赶上单位有福利房,想着横竖自己条件也差不多了,便回家来找外公外婆商量,结果外公这个守财奴一口咬定,绝不出手相帮。

    小舅舅负气出走,最后还是外婆搞掂了小舅舅的婚房,方法嘛,也很简单的,外婆自掏腰包,大方得体的一举搞掂外公及小舅舅连同小舅妈全家。

    你说说,这样的老太太,是不是很牛X!

    前世,谢依南从来没有为了生计折下过她的小腰,哪怕曾经穷到只可以吃过期食品,她亦不曾失了她的风骨。

    如今,谢依南却决心将狗腿进行到底。

    “外婆喝水啊。”陈外婆刚刚卸下肩上的担子,绑着黄豆的绳子还没有解开,谢依南便端着一杯泌凉泌凉的茶水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外婆手上,小脸儿自带谄媚的笑。

    “外婆擦汗啊。”陈外婆笑眯眯地刚喝下一杯茶水,杯子还停在嘴边呢,谢依南便乖巧伶利地递上毛巾,请外婆擦汗。

    “外婆坐下,南南帮外婆捶背啊。”

    “唉哟,我的小乖孙,今儿个是怎么了,对外婆这么好。”陈外婆这辈子还真没受过这种架势的待遇,心里欢喜之余,却颇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是啊,南南,你对外婆那么好,都忘记妈妈了。”

    母亲啊,您最好只是来凑趣儿的,您若当真了,那我可就真受惊吓了,谢依南想。但想归想,谢依南一个眼神过去,老天开眼,谢依男终于与谢依南心有灵犀了一回,屁颠颠地跑到母亲跟前,奶声儿奶气儿地对母亲说:“妈妈,男男帮你捶背。”

    “还是小男掂记着妈妈,有妈妈的心。”

    母亲哟,您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吗,我这是帮您孝敬您妈妈,如何能这样编排自己的女儿呢?

    “外婆....”谢依南不依,决定抱老佛爷的大腿,让老佛爷去收拾她。

    “别管你妈妈,她这是眼红外婆在南南这儿的待遇比她好,故意拿话儿招你呢?小笨蛋。”

    谁傻了,谁傻了,这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爱演,我才勉强配合的好不好,我这么撒娇耍不要脸儿的,我也很无奈好不好?

    “外婆讨厌,欺负南南,南南才不傻,弟弟才傻。”唱戏唱一套,谢依南不能独善其身,那就拖更多的人下水吧,这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真傻的谢依男了。

    “我不傻!”谢依男不算太傻,这是知道姐姐在骂他呢?

    “就你傻!”谢依南觉得这招祸水东引失败了,真招来个傻子。

    “你傻!”谢依男眼眶红红,嘴角耷拉,一脸快要哭的样子。

    “好吧,我傻。”

    自讨没趣啊自讨没趣,若是四下无人,谢依南敢抬脚踹他个狗吃shi去。吵架还吵的这么没技术含量,简直侮辱智商,知道大天朝的文字伟大之处在哪儿么,就是可以无限量地进行艺术加工啊,跟你丫的吵架,直白的跟凉白开似的,有什么乐趣可言啊。

    “外婆,小舅舅什么时候才不当解放军回家来啊。”谢依南问外婆。

    “南南这是想小舅舅了?”外婆说。

    “想啊,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小舅舅了。”小舅舅长得帅没错,但这并不是谢依南想他的理由,谢依南想他,是想着干脆日后将他扔到小舅舅那儿去磨磨好了,省得谢依南一天到晚看到他烦。

第二十二章 小舅

    “小舅舅还要好几年才会退伍呢,南南有得想了。”外婆笑笑,对谢依南说。

    小儿子永远是母亲的心头宝,小舅舅对外婆而言亦同样如此。偏偏那么多个儿子,只有小舅舅一心想着要参军,外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就是没能让小舅舅回心转意。无奈之下只好忍痛送小舅舅去参军。

    从初三毕业到现在,转眼已经过了三年。可是小儿子依然远在千里之外,归家无期,想到此,外婆的心就黯然了。

    三个舅舅里面,大舅舅最会来事儿,小舅舅最得大人欢心,四舅舅一直很透明。谢依南一看外婆那神色就知道自己撩了不该撩的话题,这黯然神伤的模样铁定是替小舅舅担忧来着。

    外婆哟,您老人家能不能不将这现代解放军与过去的红八路相比吗?现代参军除了训练训练,还是训练训练啊,连演习用的都是空包弹啊,您老人家到底在担心个什么劲儿哟。

    您要真爱操心,还不如操心小舅舅退伍以后的事儿呢,人家还没退伍呢,就被城里的特警大队看上了,人日后干的都是大活儿啊,不出人命的人都不爱管您知道吗?

    当然,目前这一切还没有发生,自然,谢依南不好讲给外婆听。

    都怪谢依男这个妖孽,招惹得她脑袋发晕,才会引起外婆的伤心往事。谢依南狠狠瞪了她弟弟一眼,谢依男怯怯地不敢反击,越发卖力替母亲捶背。

    “外婆,不用担心小舅舅,小舅舅很快就会回来的。”谢依南出言安慰外婆。

    “回来,参了军,那人就不单是我儿子了,他已经属于国家了,哪儿能轻易说回来就回来呢。”

    好嘛,觉悟还挺高,不愧是从小逃过鬼子枪下的人。

    “小舅舅有假呢,外婆相信我,小舅舅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谢依南并非在信口开河,小舅舅参军,一走就是三年,从来没有回来过。今年是他参军以来,首次回家探亲,谢依南记得明白,小舅舅回来的时候送了一棵空弹给弟弟,还说弟弟长的太漂亮了,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得练!

    于是,谢依男在小舅舅在家的半个月,过的极其惨烈,然而,谢依南却过的极其开心,因为小舅舅说了,谢依南安静娴熟,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很好!

    “好好好,外婆听南南的。”

    谢依南知道外婆不信,但不要紧,时间会证明一切。如果谢依南的记忆不出岔子,小舅舅要回家的消息应该在几个月后传来。

    “吃饭了。”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儿,小姨这一嗓子喊的,将所有人愁绪顿时喊的魂飞魄散。谢依南心里一松,暗道终于可以从不小心犯下的罪恶里解脱出来了,顿时万分期待小姨的身影出来,救她于水火的现世观士音终于出现了,只不过,这个观音娘娘手里持的并非是插着柳枝儿的玉净瓶儿,而是一大盆的油焖豆腐。那种即视感,能在三伏天里冻你个透心凉。

    谢依南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飞快地跑到小姨房里去找张家三兄弟出来吃饭。这三兄弟完全被周星星的魅力迷住了,正沉醉的不可自拔。谢依南连叫三声儿,硬是没一个人应的。

    “哥哥,吃饭了。”谢依南凑近张思的耳边,猛地大喊一声儿,那效果,跟地雷爆炸是一样一样的。

    “啊!”张思果然吓了一跳,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看见是谢依南凑得近近的脸儿,茫然地问她:“妹妹,怎么了,有事儿?”

    “吃饭了。”翻了个白眼,这都第五次了,男人的英雄情结哟,真要不得,谢依南没好气儿地说。

    “哦。”显然还在依依不舍当中。天才,你有朝一日想到今天的表现,不知道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谢依南恶意的猜测。

    张思起身,拉着比他更加欲罢不能的二兄弟起身,准备去外头吃饭。谢依南一看,好嘛,这依依惜别的小模样,都快赶上琼瑶阿姨的言情剧男女主角了。

    转念一想,反正外公家人多,一张桌子肯定安排不了,索性就在这儿单独置办一桌儿算了,张家三兄弟虽说是小客人,但到底都是小孩儿,有谢依南陪着也不算失了礼数,想来外婆应该会同意的。

    于是谢依南便将这个主意与张家三兄弟一说,得到了空前的热烈认同。谢依南咕咚又跑出来寻求外婆的认同。这主意若只针对谢依南姐弟俩儿人,铁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若是有客人在左,那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外婆稍一思考便同意了,还笑着骂了谢依南一声儿,说她:“就你个小丫头片子鬼主意多,打量我看不出来是吧,作吧你就,回头让你外公收拾你。”

    谢依南朝她外婆吐了吐小香舌,没有反驳外婆的话儿。她心里明白着呢,外婆都同意了的事儿,肯定不会到外公面前说穿,这么打脸儿的事儿,精明如外婆,是绝对不会干的。

    于是,谢依南放心大胆的与张家三兄弟窝在房间里,一边看周星星是如何大显神威成为一代赌圣的,一边美美地吃着饭。

    “姐姐。我不要吃豆腐,我要吃青菜。”

    谢依南十分无奈地替谢依男夹了一筷子青菜,顺道瞪了他一眼。若没有这个跟屁虫,世界该多么美好啊!

    想到日后还有用到这个妖孽的地方,谢依南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只盼他吃了青菜以后,多长点儿脑子,小粽子做的合格一点儿,自己便不予他一般计较了。

    “谢谢姐姐,青菜好吃,多吃,长漂亮!”

    谢依南无语望天,她还能指望这个妖孽吗?

    一个男孩子要这么漂亮干什么,你是男人你知道吗?你娘与你奶奶为了你姐没有小JJ都把你爸吵没了,你知道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

    汤显祖先生在牡丹亭中描写杜丽娘梦境的这首情诗,谢依南此刻好想送给谢依男。尤其想送给他这句:生者可以死,死而不可复生!

第二十三章 爱恨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世上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谢依南前世爱Frank,是因为他那英俊迷人的腔调,高大威猛的身形,体面的职业,以及大美帝国公民的身份。

    当谢依南决定跟Frank回国时,向容哭着骂她崇洋媚外,叫她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那知向容一语成谶,谢依南不幸被她言中,出了国,便真的到死都没有回来过。

    谢依南不想回来吗?

    她想的,在美帝国生活的再好,亦如锦衣夜行一般,寂寞的很。何况她过的并不好,那么,她要以何种姿态回来呢。

    骄傲如上辈子的谢依南,非成功不可。可是她并不成功,或者说,她的成功是别人眼里的成功,与谢依南预期的成功相差甚远。

    傲骨加身强了半辈子,到底还是世俗了一把。是谁推的谢依南这一把,是谢依男,上辈子谢依南付出了一切带大的谢依男。

    他那时候多么蔑视她啊,一身光鲜举手投足间万分优雅,静静地站在蓬头垢面被生活压制的苍白浮肿的谢依南面前,淡淡地对她说:“姐姐,你只是姐姐,并不能代表爸妈,请你不要用一副施恩者的姿态对待我,我并不记得曾有言求你如此付出,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言罢,冷静清凉的地转身,毫无愧意的走掉。

    谢依南此前的生活目标就是为了谢依男,可谢依男却说,姐姐,你管的太多了,我并不喜欢。

    他不喜欢,他有什么资格不喜欢呢?

    谢依南想不明白,到死也没想明白。

    谢依男风姿卓越,姿态优雅,带着上等人特有的矜持站在自己面前,淡淡地说着嫌弃自己的话儿,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

    谢依男仍是不明白。

    心冷了,心也硬了。于是执意要活出个精彩明白来。

    回想前生,谢依南已经有些搞不懂自己的爱恨由来了,只是由心底的执念领航带路,极偶然的情况下,会自己动蹦出来刺她一刺,不痛,但是凉凉的,一如死前美帝国飘落的雪花,晶莹剔透,可以融化,可以净化。

    “妹妹,你好好的不吃饭,发什么呆呢?”

    张思转头,发现身边心思极重的妹妹淡淡地坐在那儿,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动作停顿,目光悠远的元神出窍中,那平静淡泊的模样,似是要随时羽化飞升,永远离人间而去。

    他明白这个看似活泼可爱聪明伶利的妹妹心里头装了许多不能言说的事儿,但看她如此了无生气的模样,心里格外不忍,于是,忍不住要出声儿将她惊醒,重新把她拉回到人间烟火里,便是烟尘沾身,依然要她的从容洒漫。

    “我在想一些事情,太远了,有些记不清,便想的久了些。哥哥放心,我没事儿。”触及到张思那显而易见的愁绪,谢依南心里一暖,于是,便多加了最后一行温暖的句子。说好要重新开始,重头来过的,如何开始学会任性了呢,如此妄为,莫不是小孩当久了,习惯使然?

    “既是记不清的事情,便注定是要你遗忘了去的,何必强忆。”

    “哥哥,此言有理。”

    谢依南对着张思笑笑,不再说话儿,专心地吃饭。

    凉掉的油焖豆腐在碗底下泌出一层油来,谢依南吃着眉头直皱,有心想换一碗饭来,却不敢轻言浪费。张思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仍是太小了,分不清女孩的心思哪样为哪样。

    一顿饭吃完,周星星的电影也结束了。谢依南帮着外婆一起将房间这桌的碗筷收好,本想着在外婆面前再表现一把,主动要求洗碗的谢依南被外婆轻言打发了,说她:“小祖宗,你连灶台都够不着,凑什么热闹哟。”

    谢依南默默地比了下身高,果然矮如豆丁,根本摸不着。心下黯然,悻悻作罢。这窈窕淑女四个字,谢依南认为,这前俩儿字专指先天优势,如身高,体形。后头俩儿字专指后天优势,如气质,妆容等。

    上辈子谢依南的身高就是道硬的不能再硬的硬伤,祖家外家所有人算一块,男的个个1.8开头,女的个个1.65起始,偏偏就谢依南一个长到老还只停留在1.58里,连出头打6都变成了奢望。

    成年以后,那些白领骨干精英们,谁出门不配双恨天高的高跟鞋,那就跟女人们出门没穿Bra一样惹人侧目,搞的谢依南时常感觉自己生活在巨人国里一样。到美帝国以后,好嘛,十岁的小姑娘长的都比她高,你说在这样的绝对劣势之下,叫她怎能不郁闷啊!

    “南南怎么了,一脸儿不高兴的小模样儿,谁欺负你了,告诉妈妈啊。”母亲在转角位里遇到垂头丧气的谢依南,小姑娘精气神大萎,母亲不得不出言相询。

    “妈妈,外婆嫌我太小了,不要我帮忙洗碗。”她其实想问为什么我长的这么矮,心里知道这题无解,问了亦是白问。没准,母亲还要笑她太着急呢。

    “南南真乖,是妈妈的好孩子,没事儿啊。外婆不是嫌弃你小,外婆是心疼你呢。”

    “嗯。”谢依南能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吗,答案是不能嘛。

    “妈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啊!”

    谢依南刚遇上母亲便已经发现她手里握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似是银制品,又似是头饰。只不过母亲当时的动作太快,脸上的表情又极自然,谢依南以为没事儿,现在看来,却是未必。

    “大人的东西,小孩子不懂,你去找张家哥哥们玩吧,妈妈还有别的事儿要忙。”

    说完,母亲便脚步匆匆地去了。谢依南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断定期中必然另有隐情,火速找寻谢依男,布置任务去。

    谢依男在做什么呢?

    他在进行潜意识的惮修,俗称发呆。

    “谢依男,我问你,妈妈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

    “什么是陌生人?”

第二十四章 归家

    谢依南想要一巴掌送她的弟弟谢依男上西天找如来佛祖取经去,但大天朝有规定,任何一种形式的杀人都犯法,用谢依男以身犯法,太不值当了,她忍。

    “陌生人就是你不认识的人。”

    “除了外公家的人,我都不认识啊。”

    瞧瞧自己这沟通交流的什么,谢依南简直又要愤怒了。

    “算了,你记住我说的话儿,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嗯!”

    “对了,你记住,若是有一个姓方的阿姨来找妈妈,你一定要盯紧了,一步都不许离开,明白吗?”

    “嗯!”

    “没事儿了,玩儿去吧。”快点儿走吧,姐不想看到你这张妖孽的脸儿,这会让姐要想辣手催花弄死你的。谢依南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挫败的谢依南回到堂上,见张家三兄弟与外公家安坐常中,大眼瞪不眼,堂内一片寂静,又是一场无法交流的会面,唉。

    “哥哥,你们喝水吗?”谢依南没话儿找话儿。

    “妹妹,哥哥们已经喝过了。”张思欲言又止。

    “哥哥想回去了?”闻弦歌而知雅意,谢依南是大人了,不好为难小孩子,于是体贴地出声儿询问。

    “嗯,如果妹妹方便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刚吃了人家的饭就要提走,虽然不太好意思,但到底总比在这儿干坐着强。

    “外公,张家哥哥家里还有其它事儿,南南便先与他们家去了。”谢依南对外公说,便是不说,外公也全听见了,但这说不说的并非是重点,重点在于一个礼字。外公教的。

    “嗯,回去吧,路上小心,不许贪玩儿,有空再来找外公玩儿。”

    “好的,外公。”

    谢依南也不与外公多说了,她知道外公吃完饭都有小息一下的习惯,这会儿一直坐在堂上,怕是早就忍不住困意了。

    “哥哥们再坐等我一会儿,我去外婆她们道别,然后就家去,成吗?”

    “妹妹自去吧,哥哥在这儿等你。”

    于是,谢依南花了半刻钟与外婆,母亲,小姨等人告别,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老谢家在老凹村儿的村中央,老陈家却在与老凹村儿相邻的陈家村儿。两家路程步行不过半个时辰,小孩子儿走的慢,大抵时间还要久一些。

    陈家村儿当年也叫老凹村儿,只是后来陈家人口太兴旺,硬是与村委的大叔们在老凹村儿的地界上,商量出一个陈家村儿来。

    老凹村儿的谢姓人家嘴里都不承认陈家村儿的存在,陈家村民自知理亏,明面上也不与谢姓及其它依附谢姓大族而生的人家争辩,自己私底下却是应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久而久之,这陈家村儿的头名还真被他们叫出来了,且新一辈子的年轻人对宗族的观念亦不甚强,这陈家村儿与老凹村儿也就一直这么相安无事儿的共存着了。

    谢依南会知道这段尘封的往事儿还是向容她奶奶告诉谢依南的,原因是向容的奶奶与谢奶奶年轻的时候亦是老相识,后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才闹翻了的。

    前世,谢依南上初中后,向容便开始与她交好,向奶奶也是无意中提及此事儿,谢依南才知道的,再细问原因,向容奶奶却不说话儿,无论怎么撒娇打滚都没用,完全撬不开。

    谢依南当时还与向容闹呢,说她:“你奶奶不愧是红军的好战士,革命的好儿女,这嘴硬的程度都快赶上**了。”

    向容被谢依南取笑,跺脚不依,追着她要打。

    当时,两个女孩闹的多开心,如今回想,已然隔世!

    回顾了一遍谢陈两大家族的恩怨历史,谢依南也就回到老谢家了。远远的,便看见倚门而立的奶奶在等着自己,谢依南加速前进,御风而行,三步并作两步走,不一会儿便从坡上跑回家中,惹的后头推着斗车的张家三兄弟一阵乱叫:“妹妹慢点儿走,小心跌倒!”

    谢依南只是咯咯地笑,依然我行我素,半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真是,风一样子的女子啊!

    “奶奶,我回来了。”谢依南一头扑进奶奶的怀里,狠狠蹭了蹭,直到觉得将烦事儿全蹭没了,才抬起头来,对着奶奶笑,笑的像个惹人怜爱的小白兔一样。

    “南南辛苦了,累不累啊。”奶奶柔声儿问道。

    “累,南南想睡觉了。”谢依南说。

    “好,收拾收拾,洗洗便去睡吧。”

    “奶奶跟南南一起睡!”

    “好。”

    这无条件溺爱,谢依南感觉十分受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全都放在一边,专心享受奶奶的怀抱。

    “谢奶奶,斗车停在哪里好?”张家三兄弟推着斗车,终于赶了上来,而这厢,祖孙俩儿人早就甜蜜完毕了。

    “靠墙边放着就行了,谢谢张家大哥儿了,今天受累了,南南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南南好乖的。”张思听了奶奶的问话儿,小脸儿通红。心里想着南南妹妹哪里有给我添麻烦哟,倒是我家弟弟给她添麻烦了。只是,这话儿不好说出口,于是憋的脸色发红。

    谢依南在旁边看的好笑,调皮的对张思眨巴眨巴眼,意思是说:不打紧,我不告你状,你也别告我状就行了。

    张思学谢依南,眨巴眨巴眼睛,似是在回话儿说:没问题!

    两个小家伙儿明目张胆的在挤眉弄眼,依谢奶奶的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见四个孩子都衣衫整齐的,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便不挑破罢了。关公面门耍大刀,鲁班面前弄大斧,差点玩儿砸了还不自知,跟那儿乐呢?

    傻不傻!

    “张家哥儿今儿早上累到现在,谢奶奶也不留你了,回去休息吧,明儿中午到奶奶家,奶奶做好吃的犒赏你们。”谢奶奶对张思说道。

    “不不不,奶奶太客气了,妈妈知道了要打我的,不行。”张思一听,自己兄弟几个跑一趟脚,混两顿饭吃,这说出去,张家兄弟的威名还如何在江湖上混了。最重要的是,他娘亲若是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哥儿几个呢?

第二十五章 种花

    “怕她干什么,跟你妈说,叫她有意见就来找我,当面与我分说。”

    唉,我的亲奶奶,知道您穷人家出身,当过小八路,但在和平年代,您老人家要不要这么悍啊。您这哪里是请客吃饭嘛,分明就是在摆龙门阵。谢依南在旁上听的那个汗啊,小心思都不带打草稿的,哗哗往外倒,一吐吐一缸的。

    “谢奶奶....”张思还想垂死挣扎呢,奈何被无情的剥夺了话语权。

    “行了,听我的,准没错。”奶奶一槌定音。

    张思带着张想张也转头就走,谢依南赶紧拉下,跑到墙根底下的斗车旁,掀开盖在上头的麻布袋,抱了一捆煮好的黄豆夹出来,递给张思,说:“哥哥,这是外婆吩咐给你家的,拿着吧!”

    张思咬牙接过,反正一顿揍也是捧,两顿揍也是揍,虱子多了不怕痒,就这样吧。谢依南看见张思壮烈的背影,不太善良地笑出声儿来。

    张思听见了,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受影响的继续前行。

    “哥哥,你怎么了,很不高兴的样子?”张想问。

    “哥哥,你不喜欢吃黄豆夹吗?”张也问。

    张思回头看一眼老谢家的大门,幸好南南妹妹没听见这俩儿二货的问话儿,不然,估计笑的更大声儿。

    “我没事儿,走吧,快点回家去。”

    叫张思如何解释呢?他今天已经被谢依南打击的够够的了,不想再给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增添任何一道可能的伤口,弟弟的话儿,就当没听见吧。

    如此,他还可以当作不知道,原来,弟弟,这样傻。

    天才都是寂寞的。张思以为谢依南是他的知音,哪知,谢依南只是一个开了外挂的小人物。张思,是注定要失望到底了。

    当然,这事儿,张思必须得到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明白。

    送走张家三兄弟,谢依南又将斗车内的另一捆黄豆夹拿下来,谢奶奶上前接下,牵着谢依南的小手往家里头走。谢依南仔细观察奶奶的神色,没有看见异色,一直很平静的样子,不像是心有芥蒂的样子,便放下心来。由奶奶带着去找水洗漱,更衣,休息。

    没躺在床上之前,谢依南还真感觉自己挺累的,但真收拾好躺在床上,睡意却像困在木屋的调皮小精灵一样,一个个耐不性子飞到花间嘻戏去。

    于是,谢依南拉着奶奶唠家常,唠她今天在外家的趣事儿,自然,向容小朋友不小心闹的趣事儿也被谢依南无情地出卖了,祖孙俩儿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大半天。谢依南终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谢奶奶见小孙女半天不出声儿,转头一看,小姑娘已经闭着眼睛安然地睡了过去,小嘴微微厥着,皮肤晶亮,眼睫弯弯,跟个小天使似的。

    谢奶奶伸手帮谢依南盖了条小毯子在肚子上,静静想了会心事儿,似是受了谢依南睡意的影响,没一会儿也跟着睡了过去。

    醒来,已近黄昏。

    祖孙俩儿们对坐着吃了几串黄豆夹,见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便也不急着收玉米,提着水桶到了菜园子里,准备给菜洼里的地浇点儿水,再摘点儿菜晚上炒着吃。

    谢依南自然也跟着一起去,她上回没能摸到螺,很是不甘心,打算今天再接再励,誓将摸螺进行到底。

    也许是螺太聪明了,谢依南摸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小嘴一厥,表示本姑娘不陪你玩儿捉迷藏了,你爱藏多久藏多久,最好憋死活该,哼!

    任性的小姑娘啊!

    无所事事的谢依南在菜园子里头转来转去地找趣儿玩,没说,还真给她找着个不一样的。郁郁葱葱的西红柿树下,鱼目混珠地长着几棵日本菊。

    前世谢依南跟Frank搬去大美帝国之后,无事的时候就爱摆弄些园艺,种点儿花花草草香料调品什么的。

    日本菊的花形一直是谢依南喜欢的,它与德国洋甘菊的小巧稀疏不同,花形绵密。与大天朝的菊花品种亦不同,长的更高,更壮。花朵远远看着,不似是菊花,更像康乃馨。

    “奶奶,快来看,这有几棵是菊花。”谢依南发现了宝贝,觉得必须要与人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于是,她招呼谢奶奶一起来看。

    “哪儿呢?”谢奶奶是个高度配合小破孩儿胡闹的老人家,见谢依南激动的招呼,便真的放下手中的活儿计,跑过来一同观赏。

    “这儿呢,这儿呢,你看,这几株可不是西红柿,它们是菊花呢。”谢依南开始献宝。

    “是吗,看着没什么分别啊。”奶奶提出合理质疑。

    “真的,你看,这儿有一个花骨朵呢。”谢依南似是一早料到奶奶会如此提前,早早便准备好答案了。

    “南南好厉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这话儿说的,有点敷衍的意思啊。

    “奶奶,南南把它们移出来,种到篱笆边上去,好不好。”谢依南知道奶奶因为宠她,故意陪她在胡闹呢。

    “南南一个人行吗?”又一次质疑。好嘛,只怪你们从前不了解我,不关注我!

    “行!”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回复。

    “那好,南南自己小心点儿,别弄破了手,回头找奶奶哭哦。”谢奶奶见小孙女被质疑的不高兴,有心逗她两句。

    “我才不哭呢。”谢依南小声儿的嘀咕道。

    移花接木上辈子谢依南没少干过,上世,她因为太无聊,曾经空运过一棵梨花过去大美帝国种,奈何这棵梨花水土不服的太严重,没种下去多久,根儿就开始烂了。谢依南当时一着急,便将梨花的枝儿嫁接到柠檬树上去,心想着反正迟早也是个死字,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不成想,竟然真给她嫁接成功了,隔了一年,梨花香满园,满室梨香,连门窗都挡不住它的风姿。

    Frank对她大为赞赏,说她像孙悟空一样神奇。当时谢依南笑笑没说话儿,心里却在想,我才与那一身是毛的孙猴子不同呢,它虽然称自己为美猴王,但其实美猴王半点儿也不美,甚至还有点儿丑。歪果仁的目光就是差,什么**喻嘛。

    谢依南认为奶奶与那可恶的Frank一样没眼光。小姑娘使着小性子,捡了根小树枝,开始沿着菊花的根部开始慢慢地刨,怕伤了根,谢依南的动作放的极轻极缓。

    花了两刻钟才将五株菊花移了出来,埋在靠近水墉这边的篱笆边种好,又打了水浇的透透的,才算完成移花工作。

第二十六章 磨面

    谢奶奶见谢依南一直做的有模有样的,也不插手,自去做自己的事儿,等到谢依南停手了,奶奶的工作也完成了。祖孙俩儿人合力摘了半篮子菜,提了便一道家去了。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虹彩满天,好一幅农家归乐图啊!诗人眼里,生活就像是一首诗,激情,澎湃,暗涌,轻柔,热切等各种各样。画家眼里,生活就像是一幅画,开心是彩色,不开心是黑白。农人眼里的生活呢,兴许就是春耕夏丰,秋收冬藏吧。亚热带地区,一年两季的稻子长的极快,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一天一个样。昨天还是白白的小稻花呢,今天早上起来,便是小小的稻串儿了。

    谢依南站在晒谷场上,看见的满眼全是稻子,脚边是刚刚收拢的新玉米。玉米已经被太阳晒干了不少水份,拎在手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失去了重量。谢依南估摸着,再晒个三四天,玉米就可以磨粉了。自己的玉米包子大计,亦开始要准备着了。

    只是眼下,她得帮着奶奶一起,将小山一样高的玉米堆搬到屋里头去。夏日的天,娃娃的脸儿,说风就来雨,谁家也没有将谷物直接扔晒谷场上不收的习惯。

    老人们还说呢,便是不下雨,那清晨的露也够谷物们洗一回澡的了。泡过澡的谷物可不好,存放不久,还容易长虫,用不了一年就要烂的。所以,尽管谢依南觉得又麻烦又累,仍是认命地帮着奶奶一起将玉米全收进屋里。

    全部玉米收好,月已然悄悄挂在梢头,正羞羞答答地望着你笑呢。仍是那弯新月,却比昨儿个圆润了点儿,正隐隐灼灼地用它的月光照地堂呢?谢奶奶随意收拾了两个家常菜出来,就着嫩嫩的黄豆夹吃了晚饭,自去洗漱安歇不提。

    日升月异,流光似水,转眼到了周末。

    谢依南背着小背篓独自踏上了通往陈家村儿的路。小背篓里装的是新磨出来的玉米面,拉磨的不是老谢家的牛,是老张家的大哥儿,昨儿晚上点灯熬蜡磨出来的,统共也只磨了小十斤左右,谢家,张家,陈家三家人一分,好嘛,大抵只够做几笼包子了。

    张家大哥儿张思见谢依南失望的眼神,连忙推说:“妹妹若是还嫌不够,我们再磨就好了,明天就是周五了,晚睡些没有关系的。”

    “不着急的,哥哥,来日方长,这些尽够用了。”就这小十斤,磨了张思一个时辰呢。

    虽说谢依南一直在边上陪着推磨,可她那小胳膊小腿儿的,能出多少力嘛,苦的累的仍然是张思啊。想来惭愧,张思今年8岁,身高大概在1.5左右,据说他上学在班里一直单独坐后排,胳膊腿儿什么的看着也结实,脸儿却是个小大圆脸儿,兴许是还没有长开的缘故。

    看似牛高马大,但说到底还是一个童工啊,谢依南哪里还有脸儿对人家进行疯狂压榨哟!“真的?”张思不确定。“真的。哥哥也拿些玉米面粉回去,让花婶儿做面片汤吃吧。”说到面片汤儿,谢依南立刻又想起周三的时候到张家串门儿时,花婶儿做的甜面片汤,那面片的筋道,汤的清甜,甭提多好吃了。

    “不用不用,这些玉米面妹妹另有他用,我怎么好拿呢?”张思脸儿,想到自打与谢依南熟识以来,老张家已经不知道吃了老谢家多少东西了。光是晚饭就在谢家吃了好几顿,回回都是三兄弟齐齐上阵,一锅白饭都不够他们装。“这哪儿能,哥哥磨的这么辛苦,你不拿,我下回哪儿好意思再请你帮忙。”谢依南见张思仍是要推,便与他说:“包子我还没学会怎么做呢,这些都是拿去试做的,若不然,哥哥也请花婶儿研究研究,这包子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吃。”

    话儿都说到这个份上,张思只好接过谢依南手中装好的包子,心里想着回去定要与母亲分说清楚,看怎样才好帮上南南妹妹的忙。谢依南这随口一说的事儿,竟然还真让张思当了真,拿了新磨的玉米面儿,拎了两个弟弟回家便与他娘亲说做包子的事儿。

    谢依南不知道,花婶儿是个人来疯,一听这话儿,也不管天色如何晚,晚饭如何饱,立刻就要动手做。娘亲大人一言九鼎,连张思他爸都制不住她,当下一家人便齐齐动手干活,揉面的揉面,剁馅儿的剁馅,花了半个时辰把包子包好,一家人统统围在灶边,等着包子出锅,好第一个尝鲜。

    又等了二刻钟左右,共婶儿估摸着兔子应该蒸熟了,打开锅一看,众人脸儿上五颜六色的格外好看。锅里蒸的哪里像个包子哟,包子君们一个个开口笑的十分畅快,且样子还干瘪的很,剥开外皮一看,里头的馅儿倒是熟了,可惜仅仅只是熟了。

    白菜做的馅儿因为没有提前过水,水份太多,看着水烂水烂的,连带包子君们里头的皮肉一道水烂起来。能将包子做的如此面目可憎到这个份上,花婶儿一家也算是人才了。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蒸之前还挺好的啊。”花婶儿一脸儿伤心失意的小模样望着张思他爸。“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错,还是少加了什么东西。”张思他爸见孩子他妈这么难过,哪里还敢再往她伤口上撒盐,自然要从别处找错,好安慰孩子他妈了。

    “可是我看城里卖包子的都是这么做的啊。”花婶儿依然不能释怀。

    “是不是蒸太久了?”张思问。“怎么可能,你看这包子,明明熟的刚刚好嘛。”花婶儿说。

    “夜了,别管包子了,早点休息,明儿再好好研究吧。”张思他爸见孩子他妈这么纠结,果断出言阻止。

    “唉,好吧,你们也快去洗洗睡了。”花婶儿对自家三个儿子说,扭头又对张大当家的讲:“我还以为能帮上南南的大忙呢,哪知竟然搞成这样,唉!”

    “没事儿,做不了包子,我们帮南南磨面好了。”

第二十七章 包子

    张大当家口中的磨面儿可不是谢依南眼里的磨面。人家有大来头,隔壁邻村儿住着他老张家本家的另一个旁支兄弟,人家弄了台机器,开了粮食加工小作坊。磨谷子,磨面,磨豆子,芝麻,花生什么的,都可以到他那儿去。

    张大当家寻思着,这做包子面粉可是大头原料,光靠石磨肯定是不行的,谢家人力少,便是思儿几个天天上谢家帮忙,估计也是供不应求。且,他私心里也不愿儿子们如此劳累。到时候只要谢家点头,他了拖拉机一车下去扔小作坊,一个时辰不到,保准玉米粒全变成玉米面儿。

    “你说,这包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看别人包明明挺容易的啊。”向来被人夸奖心灵手巧的花婶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直到洗漱完毕进了卧室仍然耿耿于怀。

    张大当家的怕他媳妇儿这晚上都在此间事儿件辗转反侧,明儿起来又要对着镜子照半天,后悔休息不好长黑眼圈儿。张大当家的当机立断,立刻引了花婶儿去做一些身体愉悦,灵魂飞空的事儿去了。

    果然,片刻不到,房里除了偶尔飘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吱唔,再无其它言语出现。

    行走在路上的谢依南自然不知道张家发生的一切事件,她哼着小曲儿一路快走,接近榕树弯的当口,她考虑了一下,便拐道去了另一条路上,这条路可通往向容的家。

    谢依南与向容约好,这周还要见面玩的,既然自己来了,又有计划要缠着外婆母亲做试做包子,怕富余的时间不多,玩儿的也不尽兴,索性先到向容家去,喊她一道去外公家学做包子好了。

    谢依南这么想着,没一会儿便到了向容家门口,她先站在门外朝里喊了一嗓子:“向奶奶,容容,你们在家吗?”

    向容与奶奶自然是在家的,这祖孙俩儿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向奶奶眼睛不便,做事儿慢呢,还是起晚了,这会儿才刚刚准备吃早饭呢?

    向容听到谢依南的声儿,蹭的一声儿从饭桌上溜了下来,又兴奋又激动地跑到门口,对谢依南说:“南南,你终于来找我玩了,容容等了你好久。”

    谢依南笑眼眯眯,心里却暗自替向容抱不平,这孩子是有多寂寞啊,才会一直盼着自己来找她玩儿。

    “容容,我有事儿要找你帮忙哟,你肯不肯帮我啊。”谢依南上辈子其实没少被向容欺负,女孩子嘛,倒不动手不动脚,就是嘴巴特毒,有时候骂谢依南吧,也没见她用多少脏字,却能把谢依南骂的恨不得立时三刻跳东江里头去。

    现在见向容如此呆萌,谢依南不免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说话儿不知不觉亦带了些大人的意味儿。

    “好啊,好啊,南南要容容帮你做什么?”向容一脸儿雀跃地问,好似谢依南找她帮忙做事儿便恩赐了她一亲。

    “做包子啊,容容会吗?”谢依南可真坏啊,自己都不会的事情,却拿来为难一个真正4岁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羞羞。

    “容容不会。”向容声音小了,神情沮丧。

    谢依南暗叫一声儿不好,玩过头了,连忙上前去拉她的手,告诉人小姑娘说:“容容,南南也不会包子的,我们一起学啊,好不好?”

    向容吃了一惊,那眼神分明在说:南南你也不会包,你怎么可能不会包?

    那小眼神儿,看得谢依南一阵抑郁,心想,小孩儿也是不能随便调戏的,一个不好就要搬石头砸自己手里,看看,多么疼。

    谢依南进屋,与向奶奶问好,同时说明了来意,向奶奶自无不可,笑眯眯的模样,心情似是十分的好。

    向容着急跟谢依南走,没一会儿功夫便将早饭吃完了,扔下筷子连嘴都不带擦的,拉了谢依南立刻就走,那速度,跟火烧屁股了一样。

    到了外公家,自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母亲没有对谢依南变心,相反,似是越发的上心了,见了谢依南话儿说不了两句,便抱着她不撒手了。

    “南南越长越漂亮了,看把你妈妈美的,都舍不得让外婆摸一下了。”外婆逗谢依南,同时又打趣了母亲。

    母亲听了外婆的话儿,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谢依南,转头拉着她好好说话儿,细细地问她这周的生活起居,饮食作息等,见谢依南神采飞扬,真不似受了什么委屈的模样,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向容向小姑娘怯怯地站在门边儿,羡慕地看着谢依南,一个劲儿地绞着指头与它们过来去。谢依南上前去拉她,向外婆及母亲介绍说:“外婆,妈妈,这是我的小伙伴向容。容容,这是我妈妈和外婆。”

    “妈妈,外婆。”向容照着谢依南的说辞,毫不考虑的喊出声儿来。

    母亲听了一愣,随即释然,以为是向容太小不懂事儿的缘故。外婆倒是听见谢依南的介绍,想起了什么,听见向容如此说,也只是一笑带过,不作言语表述,转而拉着向容的手问她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喝水。

    向容点头又摇头,却是不说话儿了。

    “外婆,家里其它人呢,怎么不见外公,小姨什么时候能回来?”谢依南问。

    “你外公哪里是个闲的住的人哟,见家里的活儿忙完了一段,见缝插针地串门儿去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家的牌桌上呢?你小姨这周去同学家玩,不回来了,小男还在睡觉呢,家里现在就我们娘仨儿。”

    外公是个老派人,却极喜爱新式的一个玩意儿,打扑克牌。闲来无事的时候,外公的唯一消遣就是打牌了。但外公打牌有分寸,从来不玩钱。

    外婆虽然这样说,但外公其实每回的牌搭子都是固定的那几家,不在这家儿便在那儿家,想找人的时候,容易的很。毕竟不是谁都有外公这般定力,打牌只为了玩儿,半点儿不粘钱。

    “外婆,我带了新磨的玉米面来,我们中午做包子吃好不好。”谢依南没有急着说服母亲也去卖包子,眼前没人没物的,她现在又是一个小孩儿,说服力委实虚弱,还不如等包子做出来,挑合适的时机再说来的要好。

第二十八章 杂货铺子

    “南南怎么突然想吃包子了。”外婆问。

    “张家哥哥的爸爸前几天从城里带了好吃的包子回来,我就想吃了,外婆,你给我做好不好?”谢依南的话儿半真半假,单看你怎么理解了。

    “南南不可以胡闹。”母亲见谢依南扯着她娘的衣衫下摆摇个不停,分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赶紧出声儿制止。小孩儿撒娇胡闹得有个限度,超出这个限度却是不能够了。

    “妈妈.....”谢依南委屈的声儿传来,不撒娇了,改装可怜。

    “别说她了,反正我们今儿个也没事儿,你妹妹以前不是在家里做过几回吗,南南想吃包子,我们做给她吃就是,哪里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性。”

    谢依南挑外婆家来试验包子并不是完全胡闹的,因为她六姨就是个爱折腾的,以前就在家自己做过包子来吃。外婆既然可以纵容她闺女,肯定也会纵容自己的。看看,这抗战不是胜利了。

    “外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夜长梦多啊,谢依南自然是心急的。

    “小鬼头,还信不过你外婆么?”外婆看出谢依南的急切,这不,又来打趣她了。

    “外婆最好,南南最喜欢外婆了。”跟精明的外婆打嘴仗,哪里会是聪明的人选择,谢依南觉得,此时还是撒娇和甜言蜜语更管用。

    “南南,你刚刚还说最喜欢的人是妈妈....”

    母上大人喂,您可不可以不要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啊!

    “妈妈,南南说的是,南南最爱的人是妈妈啊。”大人真幼稚,谢依南无奈,一边说着好听的话儿,一边跑过去亲亲母亲的脸儿。

    谢依南生怕外婆又说出什么争风吃醋的话儿来,亲完母亲的脸儿,连忙又跑回到外婆这边亲亲她的脸儿。

    “你个小机灵鬼哟,走吧,我们和面做包子去。”

    外婆终于满意了,母亲也没有站出来再行反抗的意思,谢依南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顿乱跑,可把她的小胳膊小腿儿给累着了,最重要的是,心理压力大啊,顶着个成年人的灵魂,尽干些黄口小儿的撒泼之事儿,想想小心肝就要颤抖一下,简直了。

    “南南,家里没有发酵粉,醒面时间又太长了,你去杂货铺买包发酵粉回来,外婆跟你妈妈在家里先处理馅料,行吗?”外婆对谢依南说。

    “好啊,我跟向容跑着去,很快回来的。”谢依南痛快地点头同意了,拉了向容转身就要跑。

    “南南等等啊,你跑这么快干吗,没拿钱你用什么卖?”外婆好笑道。

    谢依南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她忘记自己是个小孩儿了,小孩儿身上是没有钱的。虽然上回母亲离开老谢家的时候偷偷塞了个小荷包给她,里头装了不少的零钱,可是,今儿个她并没有带在身上啊。

    越忙越乱,谢依南望着外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好如此安慰自己了。

    “嗱,拿着快去吧。”外婆递了5块钱过来,谢依南接过,说:“谢谢外婆!”然后就跑没影了。

    直到奔出一里外,谢依南才气喘如牛的停下,看一眼身边的向容,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于是释然。想想又觉得自己也很幼稚,纠结的毫无理由,这具身子既然才这么小一点儿,干点儿符合年龄的事儿也并不为过啊。

    谢依南你真是想太多了,如此这般想着,便忍不住放声儿大笑起来。

    “南南,你笑什么?”向容问她。

    “开心就笑啊,怎么,容容不开心吗?”谢依南怎么好告诉她自己满肚子的心思呢,前世俩儿人虽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可那是建立在对方心智和年纪都同等的基础上啊。现在,还是算了吧,谢依南不说,只拿简单的问题反问向容。

    “南南陪容容玩儿,容容也开心的。”

    “那就好,我们快走吧,买完东西回去做包子吃。容容喜欢吃包子吗?”

    “包子长什么样儿的?好吃吗?容容从来没吃过包子的。”向容只是在说事实,谢依南却听着有些不忍。

    “包子啊,就是圆圆的,白白的,胖胖的,香香的,里头还有馅儿呢,馅儿可以做成甜的,还可以做成咸的,可好吃了。回头我们自己也去学着做,做了自己吃,好不好?”

    “好!”

    俩儿个小姑娘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杂货铺。谢依南说要发酵粉,杂货铺老板找了好久才找出一包,谢依南接过一看,好嘛,又是一堆灰。幸好抹开灰尘看见这包发酵粉并没有过期,不然,谢依南都要为难到底是买,还是不买了。

    这家杂货铺不是老凹村儿的杂货铺,它与老凹村儿处于相反的方向,从谢依南外公家步行只要半刻钟。杂货铺正对面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烈士小学,顾名思义,这间学校在抗战时期,曾有数十名苏维埃战士长眠于此。

    大天朝解放胜利后,为纪念这批牺牲的战士才建立的这间小学。据说,当年***先生听闻此事儿,曾亲自执笔一篇文章,发表在《新青年》。说起来,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间小学。

    前世,谢依南便是在这家小学度过了六年的人生光阴。

    思绪回归,谢依南接过找零,准备转身要走,看见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玻璃罐里的糖目不转睛,稍一思虑便决定花一块钱买糖吃,顺道给谢依男留几粒,也算是兑换承诺了。

    “容容,给你吃糖。”谢依南递了几颗糖过去给向容。

    “谢谢南南。”向容开心地接过,却小心地放到口袋里装起来,看样子没打算要吃。

    “容容,你怎么不吃糖啊。”

    “我带回家去跟奶奶一起吃。”

    谢依南听了不说话儿,小心脏却是又酸又麻,不由得恨起向容爸妈来,如此对向容和她奶奶不闻不问,枉为人子啊!

    她自己动手剥了两块糖,一粒塞到向容嘴里,一粒自己吃。向容愣了一下,然后便开心地朝谢依南笑开了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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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我回来了介绍:
谢依南死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并不知晓自己有机会重生?
但既然重生了,那么上辈子的遗憾该填就填,该补就补!
挥动金手指发家致富奔小康,那是一定的!
至于那些打巴掌还不赏枣的人,该收拾还得收拾,且不能手软……至于上辈子她尚且明珠蒙尘之时,便对她倾心不已的张天扬,谢依南想,尽管他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但为着张天扬这两世情深,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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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考请诸君多多关照学渣,高抬贵手--点击,收藏,推荐一下,胡考感激不尽!学渣,我回来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学渣,我回来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学渣,我回来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