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之誓(19)
“你来了。”伯爵朝岁泠笑起来,淡淡打招呼,但眼底带着恭敬,不多。
岁泠点头,“嗯。”
“向大家宣布一下,这是我流失在外多年的女儿,艾辛娅。”伯爵面向众人,笑容温和。
可能是因为少女身上的气质太冷,众人莫名觉得她和伯爵的相处方式不太像父女。
而且那双橄榄绿的瞳眸完全看不出来是血族。
最终他们将这种诡异的感觉归结于岁泠初来乍到,和伯爵关系还不亲。
至于容貌和瞳色肯定是随母亲的。
“慈善大会等会将会举行,祝你们玩的愉快。”伯爵举杯,优雅微笑,态度很亲和。
“你先上二楼吧,比较安静。”伯爵很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了王女。
毕竟这个慈善大会只是个饵子,用来试探血猎联盟的态度,可不是他真用来炫女儿的。
“好。”岁泠礼貌颔首,带着斯祁一起向搂上走去,“谢谢。”
伯爵心说这可担不得,但有起哄的声音很快将他们注意吸引过去。
“这就走了?伯爵不将那么漂亮的女儿多给我们瞅瞅?”
和伯爵关系十分好的一位年轻人一眼就看出了伯爵脸上很难察觉的恭敬,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打趣道。
“快滚,我女儿我还想多看几眼呢。”伯爵将年轻人一推,这句话说的有些别扭。
女王,他不是故意的,请恕他无罪。
年轻人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凑到伯爵身边,好奇悄咪咪的问:“那个少女来头挺大吧?”
“你看得出来?”这蠢家伙都看得出来,那群人应该也能知道吧。
“嗯哼,我可是你的忘年交,能看不出来?太小瞧我了吧。”年轻人不服气,骄傲的道。
伯爵没接年轻人的话,偏头问他,“那你觉得那群家伙看得出来吗?”
年轻人能听懂伯爵口里的那群家伙指的是血猎,啧啧两声,回答,“我觉得不会。”
毕竟伯爵刚刚那动作,不熟悉他的人哪能看出有恭敬之意啊。
伯爵听到这话也无所谓,抬手抿了一口酒,和年轻人换了个话题聊。
王女并没有要求他对她表现的很恭敬,只要他将她是王女的消息散播给血猎联盟就好。
伯爵有些不理解这种行为。
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她去杀别人不如别人来杀她来得快。
话虽然是谁来就要做掉谁的意思,但伯爵记得少女给她讲这些时她的眼神,感觉像是要一窝端。
不过伯爵觉得不太可能,血猎能和血族共同存在那么久,就证明了血族拿他们没办法。
一窝端,想想还是挺美好的,但无奈现实残忍。
二楼并没有人,岁泠安静的躺在沙发上,让斯祁给她挡住人群的目光。
“你来的意义是什么?”斯祁看着她相当于换了个地方躺,忍不住发问。
岁泠微微扬头,似乎在思考,认真的回答:“任务里有这一环啊…”
她也不想来啊。
但是女王非要她以伯爵女儿的身份出现在人类世界。
女儿回归,肯定得办场宴会。
她不得不来,麻烦。
斯祁知道岁泠来人类世界是有任务的,这個理由确实没法反驳。
斯祁被岁泠这个理由说服,乖巧的坐在一旁。
楼下频频有目光望上来,他冷淡而温和的和对方对视。
被看的人对上那双澄净的水蓝色眼眸,莫名有些心虚。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没有一丝杂质,无辜单纯,内心的污秽在他星光般的眼眸注视下根本藏不住。
无端让人想起不可亵渎的天使,只注视一眼就让人心生忏愧。
不远处有脚步声,岁泠蹭的一下端庄坐起,吓了斯祁一跳。
“小姐。”管家端着糕点和酒走近,向岁泠恭顺行礼。
岁泠致意,“嗯。”
在管家弯腰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悄声回复,“办妥了。”
“行。”岁泠眼神平静应道。
正当管家打算打开红酒时,岁泠开口制止,“不喝酒,换上牛奶吧,谢谢。”
管家态度良好,微笑着将酒收回去,优雅离开,“是,我去安排。”
下方酒宴还在继续,岁泠没再躺,缓慢的起身,身姿挺拔矜贵的站在栏杆处,手指细白,漫不经心的敲着红木栏杆。
她将视线落到那群正在交谈的人群处,面无表情看着。
“你在看什么?”斯祁走近,乖软的问道。
“那边。”岁泠没动,声音淡淡,目光仍未移开。
斯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群正在交谈的人。
岁泠弯了一下唇,看向站在她旁边半天的少年,声线清冷温润,“能猜的出来他们在说什么吗?”
斯祁:“……”
斯祁抿了一下唇,瞥了一眼底下已经散开的人群,没说话。
他刚刚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哪注意到了他们在聊什么?
再说他又不怎么懂唇语。
“不知道。”斯祁乖顺的眨了眨眼,实话实说。
岁泠捏捏少年的脸,手里的触感很软,“他们在说我是王女,以后的日子好玩了。”
斯祁的眉骤然蹙起,声音有些担忧,“你的身份被发现,他们会杀你的。”
“杀不死我。”岁泠满脸无所谓,看着斯祁皱起的眉,伸手替他抚平,“带你体验一下被追杀的快乐。”
被追杀还能有快乐?
斯祁脑海里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岁泠的动作便让他的思绪乱了。
岁泠声音淡淡,顺带又捏捏他的脸,“皱眉不好看。”
斯祁抬头看着岁泠的眼睛,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慌乱的低头,唇角却控不住的微微上扬。
岁泠看见这一幕也就把手收了回去,继续面无表情的看向底下。
斯祁抬眸,偷偷看了她一眼,后来发现她的视线不再自己身上,也就光明正大的看起来。
刚刚交谈的那群人有不少都抬头瞥向少女,她似乎心情很好,罕见的抬手打了个招呼,但没笑,眼底一如既往的平静。
被打招呼的人:“……”没看他目光冷漠厌恶吗?!
斯祁站在一旁,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似乎…真的不在意被追杀。
是太强大了……
还是根本不惧死亡?
斯祁眼神有些心疼,抿起唇,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的。”
岁泠疑惑瞅他一眼。
这人又脑补什么了?
不过人家好歹安慰自己了,不容易,岁泠点点头,声线温润,“嗯,我也是。”
虽然知道像她这样的贵族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她是血族,近乎百年的寿命,永远不会老去。
而他除了这张脸什么都没有,况且他总会有容貌衰老的那一天。
但斯祁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又乖又甜。
能听到这一句诺言就够了。
绯月之誓(20)
“小姐,您的牛奶。”
管家端着牛奶给少女送来,岁泠礼貌的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转而递给斯祁。
“喝。”
牛奶是温的,暖意透过玻璃渗透到手背上,斯祁乖巧接过,在岁泠的注视下抿了一口。
岁泠这才转移视线,冷淡的瞥向底下,手指摩挲着红木栏杆的纹路。
“各位,请随我来。”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了楼底,站着高台处,笑容优雅,拿着怀表的样子有股古典的绅士感。
岁泠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清冷,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同情累死累活的管家。
啧,身兼数职,跑上跑下的,真惨。
幸好她不是管家。
慈善拍卖会在酒店的露天后花园内举行,拍卖的名重物品都由伯爵提供,得来的钱全部捐赠给无家可归的孤儿,算作积德。
天色已晚,夜幕上依稀可见几颗璀璨的星。
岁泠坐在最前方的主位,旁边依次坐着斯祁,伯爵和管家,其他则是保镖,其他贵族则按关系坐在后排。
她身姿矜贵,正低眸漫不经心的翻着拍卖物品的名册。
大多数都是些古董名画,还有一些很精致的珠宝。
岁泠对这些没兴趣,看了几眼就丢给斯祁。
“看上什么就拍吧。”
原主有钱,准确来说,血族中的贵族都有钱,不至于拍个东西就破产。
“我…我不需要。”斯祁接过名册,上面的物品都是百万起步,他可不敢乱花。
岁泠瞧他一眼,语气淡淡,“随便你。”
先出场的都是些珠宝,在灯光下发生耀眼的光,硕大的宝石精美绝伦。
在场上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因此一掷千金,但看在伯爵的面子上,气氛还算热闹。
岁泠的长发遮住了脸,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无聊的扣着椅子扶手上的纽扣。
斯祁乖巧的坐在旁边,修长的手翻着牌子,忽然扭头看向一旁的少女。
她低着头,斯祁看不清她的神色,他手指微微蜷缩,犹豫一瞬还是戳了一下她支在扶手上的手臂。
“干嘛?”岁泠不太耐烦的偏头。
不是让他看见喜欢的自己拍吗?还烦自己干什么?
“那边的监控不太对劲,似乎…坏了。”斯祁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上。
“哪?”岁泠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看过去。
那没灯,台上的光隐隐约约向那里透去,但岁泠根本看不清,漆黑一片。
“那棵树上。”斯祁忽然想到岁泠曾经告诉他,她在晚上会看不清,轻轻抿唇,纤长的睫毛眨了眨。
“其他摄像头会定时转弯进行角落排查,但那棵树上的不会。”
岁泠挑眉,很轻的敲了敲扶手,“你夜视力这么好?”
“还算可以吧。”斯祁谦虚道。
岁泠点头,却没再多提摄像头的事,示意斯祁专心看拍卖会,“说不定那个就是不转的呢,别瞎想了,拍卖会还没结束,继续看。”
“可是…”斯祁继续多话。
岁泠看他一眼,“嗯?”
斯祁识相闭嘴,乖乖将视线落到台上,“哦。”
有她在,应该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岁泠将脸边的发丝别到耳侧,若有所思的盯着于她而言的那一处黑暗。
直到拍卖会结束,场面都没发生什么动乱。
岁泠没拍物品,斯祁觉得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花那么多钱,安静的陪少女坐到结束。
拍卖结束,这次的慈善大会也算圆满完毕,众人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开。
岁泠活动了一下肩膀,刚抬手让斯祁拉她起来,台后的阴暗处猛地窜出一道黑影。
他的速度很快,手臂的爆发力极强,几乎瞬间就闪到了岁泠的面前,握拳挥下。
沧桑嘶哑的声音在少女面前响起,“血族…都得死。”
岁泠:“……”
什么鬼?
在场那么多血族凭什么就搞她?
还玩偷袭,要不要脸?
岁泠没动,缓缓弯了一下唇,笑容转瞬即逝,无形的屏障在她面前凝聚。
黑影甚至都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拦住了他的攻击,手腕便被岁泠扼住,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疼痛蔓延。
岁泠慢条斯理的将他往地上一拽,明明看起来力道很轻,但硬生生的砸出一个大洞。
站着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看众:好疼。
这少女什么功夫?
这么牛?
岁泠抬脚踢了踢黑影,看他没反应,语气淡淡的遗憾道:“晕了?这么不经揍?”
其他人:“……”脸着地,砸出那么大个洞,能不晕才怪!
“行了,把他拉起来我看看。”岁泠目光瞥向离自己最近的保镖身上。
保镖还愣在原地,察觉到岁泠冷漠的眼神,忙不迭去办。
“狼人?”岁泠极缓的呢喃。
黑影面容上长满了狼毛,几乎覆盖了整個五官,手臂上也有,不过并不是很明显。
额头上留下鲜血,染红了毛发,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不少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都有些恐惧反胃。
岁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还颇有闲心的弯腰凑近,仔细瞅着他的脸,似乎没见过这类种族。
斯祁脸色微白,伸手扯住岁泠的衣摆,将她往后拉。
岁泠缓慢的扭头,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难受,如他所愿的向后退了几步。
“带下去,醒了好好问问。”岁泠眼神清冷平静,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是。”保镖被岁泠身上的气场震慑到了,甚至都忘记看自家金主伯爵是否同意,赶紧答应。
不过好在伯爵对岁泠的命令没有丝毫意见,走到少女身边,浓眉皱起,“你没事吧?”
王女殿下要是在他这发生什么意外,女王不得剁了他啊。
“没有。”岁泠从斯祁手里接过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刚刚碰过黑影手腕的手指,礼貌的对伯爵说道。
就这一个狼人还想让她有事。
那她身为大佬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那就好。”伯爵打量两眼岁泠,发现她真的没什么异样,暗中松了一口气,吩咐管家送客。
“抱歉,让大家受惊了。”管家从善如流的开始干活,笑容一如既往的绅士优雅,“如果大家不介意,可以一人去酒店前台领一颗钻石,算作赔礼,如何?”
“不过…我们并不是很希望您们将这件事传播出去。”
有钱拿,闭个嘴而已,众人都很愿意,笑意吟吟的对管家道:“当然,这是您们的事情,我们自然不会多言。”
绯月之誓(21)
岁泠自从慈善大会后就一直卧在房间里懒得动弹,根本不给想杀她的人一点机会。
但时常会雇几个人去血猎联盟传播消息,说她就是血族王女,杀了她,血族就会全盘崩溃。
就算那群人不信,消息听的多了也不得不信。
血族和血猎对抗了几百年,谁都想要击败对方,杀死血族王女这个机会,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试一试。
就在岁泠咸鱼的躺了三天以后,她终于打算迈步出去走一走。
不放个饵,怎么知道能不能吊到几只血猎呢?
郊外有一座些许破旧古钟,里面有许多无人饲养的白鸽在栖息。
岁泠准备带斯祁去里面为他的画取景,当然最主要的是没人,方便动手。
岁泠不打算连累其他人,让司机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就自己回去。
司机知道小姐有任务,也就不留下来拖后腿,识相的离开。
这个地方是管家告诉岁泠的,虽然破旧,但莫名有种沧桑又古典的美感。
古钟将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黎明七点,钟楼上布满了不知名的野草,些许白鸽在余晖下展翅,立在高耸的钟楼,圣洁又美好。
钟楼那边还有太阳,岁泠没带伞,并不方便进去,但她还是偏头问了斯祁一句,“想进去吗?”
“算了吧。”
斯祁轻轻摇头,弯唇,鹿眸清澈剔透。
他迈步,伸手接住温暖的辉光,而后回来扣住岁泠冰冷苍白的手。
“我带你领略璀璨的阳光。”
幼稚。
岁泠心说,但抬头对上斯祁如太阳般的微笑,还是忍不住勾了一下唇,捏捏他的脸。
斯祁看着岁泠罕见带着温度的眸,心跳漏了一拍,极快的亲上她的唇,而后跑开,仿佛若无其事的去画画。
岁泠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从车里搬出躺椅,靠在椅子上看着斯祁画画。
斯祁微微偏头,正巧对上岁泠的视线,他连忙慌乱的坐好,捏着画笔的手都因无措收紧泛着白。
岁泠看他这幅模样也就不逗他了,躺在椅子上,望着染上橘黄的天幕,思绪放空。
斯祁作画时很安静,瞥见岁泠都去想别的事情了,他也就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画上,带着书卷气的白皙大手每一步移动都如上帝最完美的作品。
天色渐渐要黑了下来,岁泠都打了个盹也没看见丝毫血猎的人影,她躺在椅子上冷血一声,内心吐槽。
怂逼。
她都把消息送上门了还没来個人,就这么怕死?
她都没地方去舒活筋骨。
再晚一点回去岁泠就要变成瞎子了,她起身看向少年,斯祁正在修饰细节。
“你在画我?”岁泠一眼就看清了画布上的内容,是她躺在躺椅上的模样,不过脸上盖了本书,周围还围了几只鸽子。
唯一不太符合常理的便是她的身上落了一层余晖,仿佛万物不及她耀眼。
“好看吗?”斯祁这次没再躲,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岁泠,满脸写着“求夸”两个字。
“你画的,当然好看。”岁泠看着那道余晖,微微弯唇,夸奖道。
……
……
“大人,那个听闻是血族王女的少女确实是在古钟郊外。”
血猎联盟的高层办公室,一名身着制服的男子正在向坐在皮椅上的中年男人报道。
那么中年男人就是罗柯达,他有些疲倦的捏着眉心,郁气在眼底萦绕。
“派一拨人,去试探一下那个所谓王女的实力。”
罗柯达最近都在为自己儿子斯祁丢了的事情忙活,但很显然,毫无收获。
他不太敢相信斯祁看起来那么乖的一个孩子会独自一人去闯血族出没的禁地。
但他的妻子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得不信。
那个孩子刀不会用,枪也拿不稳,一点他的风范都没遗传到,他其实是想放弃他的。
这次的意外可能就是上天告诉他的答案,他就应该放弃那个孩子,去培养别人。
毕竟一个废物而且天生杀死自己母亲的孩儿,并不值得他耗费太多精力去寻找。
“大人…”身穿制服的男子接到罗柯达的命令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去,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罗柯达本来就心情不好,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您看了最近那位商界大佬的血族伯爵举办的慈善大会吗?”
“没有,那个小丫头是血族王女的消息不就是从那里流露出来的吗?还有其他问题?”
“并没有,但是大人您看…这位少年像不像您……丢失的孩子。”身着制服的男子吞吞吐吐,最终一咬牙,将面前的平板递给罗柯达。
“什么?”罗柯达明显精神了些,不可置信的抬头,赶忙从男子手里抢走了平板。
男子手一空,心里不详的预感升腾而起。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他的平板…
恐怕撑不到十分钟了。
平板上的照片不止一张,罗柯达仔仔细细的翻看着每一张,不断放大看脸,越看越觉得不可理喻,怒火瞬间腾起。
罗柯达在看到最后一张时,再也忍不住怒火,“砰”的一声将平板摔了出去,带着厚茧的手紧紧握拳。
制服男子:“……”
他就知道。
他的平板已经因此坏了不止一两个了。
罗柯达坐在皮椅上,胸膛被气的不断起伏。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儿子和一个血族嘻嘻闹闹,卿卿我我,还对她害羞?!
疯了吧!
他们血猎一生和血族不死不休,怎么会对血族心动?
血族就是个喝人血的恶魔,从出生开始就应该被除去,爱上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被吸干血抛尸野外,还是被吃的连骨肉丢不剩?
罗柯达简直无法相信和理解,更不想承认那是他的孩子,他血猎联盟大长老罗柯达的儿子,身上流着最纯正的贵族血猎血。
“你觉得,斯祁是被逼的吗?”
罗柯达坐在椅子上冷静半天,才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向制服男子问道。
“这…”制服男子也看过那些图片,大少爷眼里的爱不似作假,但他又不太敢说真话。
“大少爷应该…是被…逼的吧。”
“哼,要是我,我宁愿去死也不会承欢在血族手里。”罗柯达眼神冷漠,怒气再一次冒上来,“不要叫他大少爷!我没这个儿子。”
“是…”制服男子弱弱应道。
“从今往后,每日派人去追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女,管她是谁,辱了我的面子,就得死。”
“是。”
绯月之誓(22)
斯祁自发要去学枪,岁泠正巧觉得他太弱,命人给他找了个老师。
岁泠在树荫下看着那边动作不太熟练组装枪支的少年,慢吞吞的踢了一下脚边的小草。
“小姐,那个狼人什么都不说。”不远处跑来一个血族低声在岁泠旁边说道。
岁泠懒懒的掀起眼皮,应道:“嗯,我过去看看。”
岁泠正准备拿起旁边的黑伞,一旁的血族连忙伸手,抢在少女面前拿到,狗腿的为岁泠打开。
“属下来为小姐打伞。”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王女亲自做呢?!
岁泠:“……”
岁泠瞧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站直,双手散漫的插兜,朝斯祁走去。
“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斯祁正蹙眉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装,听到岁泠的声音,抬起头来,愣了一瞬乖巧点头。
“好。”
岁泠从走过来就瞥见斯祁在这里卡半天,伸手为他将下一步组装好,“这样装。”
斯祁弯了一下唇,接过岁泠又拆开抛过来的零件,“知道了,谢谢。”
“不会就问。”刚刚去厕所的师傅跑回来,岁泠抬眸嘱咐一声。
斯祁点头,目送岁泠离开。
审讯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浓稠血液在狼人伤疤处流出,滴到地上。
他的面前站着个拿着鞭子的血族,猩红的血染红了倒刺长鞭。
“谁派你来的?到底为什么要杀害我们的小姐?说不说?”血族开口,明显不耐烦。
这家伙嘴硬的狠,拿银制倒刺去抽他都一声不吭。
他手都抽累了,这人还一副眼神凶狠的模样。
“不可能。”狼人恶狠狠的朝血族吐混了鲜血的口水,声音带着很浓的恨意。
血族忙不迭侧身一躲,虽然避开了口水,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倒刺,灼疼感袭来,他慌乱的丢掉长鞭。
“嗤,废物。”狼人目露嘲讽,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却面不改色。
“你!”血族气的顾不上疼痛,从地上捡起长鞭,又往狼人身上抽了一鞭。
鞭子划开空气的破空声很响,岁泠踏进审讯室就听到了打在肉体上的这一声,抿了一下唇。
好惨。
听起来就疼。
活该!叫他搞偷袭。
还想伤害她,打得好。
“小姐。”持鞭的血族听到背后伞放到地上的声音,赶忙回头,看见岁泠行礼。
岁泠礼貌颔首,走到狼人面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
狼人身上的毛已经褪去,面容普普通通,却因凶悍含恨的眼睛多了一份匪气,满身的鞭伤,他却跟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别做梦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恶心的血族!上帝会杀死你们这群肮脏的败类!”
岁泠还没开口,狼人就逼逼赖赖了一大堆话,语气嫌恶。
岁泠:“……”
她还没问呢。
说这么多干嘛?!
再说她跟他有什么仇,凭什么把其他血族的错推到她身上?
还咒她去死,上帝要真存在肯定先搞死你个不要脸的小东西!
岁泠散漫的眼神顿时冷下来,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目光平静又无情,宛如在看一件死物。
刺骨的凉意因这一眼席卷全身,狼人不直觉打了個寒颤,表情警惕。
“那怎么样你才会告诉我?”岁泠瞥了眼旁边的刀,音质清贵雅致。
“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狼人冷笑,语气里带着赴死的决心。
岁泠不跟他多废话,从旁边拿起长刀,轻轻抵上狼人的伤口,冷漠的将向外翻开的肉往离推。
狼人冷眼瞅着这一幕,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些平静镇定的不像话。
岁泠观察狼人的神色,甩开刀,得出结论,“你不怕疼。”
站在一旁持鞭的血族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就说,那银制品倒刺这么痛的东西,这个狼人面不改色的承受一次又一次。
他还以为是这狼人这一族耐疼呢,没想到根本就是这家伙不怕疼啊!
“就算我怕疼,我照样不会告诉你。”狼人又给自己加戏,幽绿的瞳眸痛苦染恨,“杀了我的亲人朋友,真是如人类所说,冷漠残忍。”
岁泠耐心的听他讲完,一头雾水。
这锅哪来的?
她什么时候杀了他的父母,她怎么不知道?
搞笑,不是她干的,这锅她不背啊!
“我没杀你的父母。”岁泠面无波澜的反驳。
“不可能,那群救我的人类亲口告诉我的,杀了还不敢当,无耻。”
岁泠:“……”她真没有。
岁泠冷着脸尝试辩解,“那群人类说的是假的。”
“你杀了我的族人还想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要不要脸?!”狼人的气的挣扎起来,狼毛又隐隐要冒出。
辩解失败。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岁泠懒得再和狼人多辩解,声音刺骨寒凉,“不信算了,伱不说就死吧。”
她说的就是假的,人类说的就都是真的了?
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搞种族歧视呢?
真是晦气。
活着也碍事,早点投胎去祸害别人吧。
“杀了他。”岁泠冷血的吩咐一旁持鞭的血族,转身离开
啊?
不问了?
持鞭血族很想追上去问问,但回头看着坚持不开口的狼人,还选择闭嘴。
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用什么刑罚都不会交代事情的人,还是早点杀了永除后患为好。
持鞭血族扔掉鞭子,拿起长刀忘狼人的腰部和心脏刺去,狼人紧绷的身体顿时无力,狼毛发疯似的长满全身。
他不可置信的张眸,却无奈垂下头,没了生息。
“帮忙一起搬下去丢了。”血族出去去喊其他人,准备将狼人尸体送去乱葬岗。
狼人被无情抛到乱葬岗中,随着血族的离开,他的心脏与腰部却在悄然治愈,满地尸骨之中,他幅度不大的动了动都是狼毛的手指。
……
……
岁泠离开审讯室后就回到了斯祁那边,少年见她回来,高兴的过来抱她。
“我会了。”斯祁拿出手枪,白皙修长的手指利落干脆,十分熟练的拆卸组装。
“这位少爷天赋了得。”一旁的老师也很满意,跟着附和赞美。
“真厉害。”斯祁的笑容温暖乖软,岁泠眼底的冷意划开,勾唇,捏捏他的脸。
“收拾一下吧,等会我带你出去玩。”
“好。”斯祁眼尾上挑,水蓝色的眼眸泛起涟漪。
绯月之誓(23)
岁泠带斯祁换了个地方玩,依旧是荒凉无人的地方,在丛林深处,风景很美。
几乎一出城堡,岁泠就感受到了有人在尾随他们。
终于来了?
有人来杀她了?
岁泠含了颗糖,漫不经心的挑眉,没什么动作,反而换了个姿势躺在斯祁的身上。
斯祁还是有些紧张,鹿一样的眸盯着岁泠,手刚想搭在少女的头上,却被抓住。
岁泠拉着他的手,慵懒的阖眸。
大佬是不能被摸头的。
到达目的地,岁泠向往常一样让司机先回去。
这次来的司机是个人类,那群人应该不会对他动手。
斯祁在那边画画,岁泠坐在软椅上靠了一会,瞥见他暂时还不会看自己,慢条斯理的起身。
岁泠将祸兮留下,转身往丛林深处走去。
感觉斯祁应该不会听见这边的声响,岁泠停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开口,声音淡淡。
“还不出来?”她都落单了,怎么不来杀她?
大好时机啊,还等什么?
等着她去找他们杀吗?
躲在暗处的血猎有些惊讶,面面相觑。
他们躲的这么隐蔽,被发现了?
人家血族都出声了,血猎也就不打算再藏,纷纷从暗处出来,草丛被他们的动作弄得沙沙响。
一共七个血猎,将岁泠围起,气势磅礴。
来势汹汹啊。
岁泠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吐槽。
“血族,受死!”
血猎眼神冷厉,一起朝岁泠冲过来。
岁泠轻轻敲了敲腕骨,弯眸笑了一下,莹蓝色的光芒覆盖指尖。
谁受死还不一定呢。
还想弄死她,做什么美梦。
岁泠刚开始还有闲心陪他们玩玩。
后来发现他们太弱了,面无表情的将他们一个個放倒。
岁泠冷漠脸。
手指微微抬起,隔空将他们扔到一堆。
搞笑。
看不起谁呢!
杀她血族王女就派这种货色?
连她一击都接不下来。
“你们自己死,还是我杀了你们?”希望你们识相点,自己死,杀人还要动手,烦。
“你不问我们些什么?”有些人可能是新来的,有些好奇的看向岁泠。
“你会告诉我?”
“不会。”
“那还问什么。”
岁泠将刀踢到他们面前,“自己死,快点。”
血猎:“……”
血猎面露犹豫,明显不想死,岁泠没绑他们,蹲在后面血猎正暗戳戳决定逃跑。
刚迈步,便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跤。
莹蓝色光芒在逃跑血猎的脚下一闪而过,岁泠淡漠的收手。
“真不幸,上天都不让你跑。”岁泠在那里戳刀。
逃跑血猎:“……”晦气。
岁泠脑海里忽然传来祸兮的声音,“主人,斯祁发现你不见了,正在找你。”
岁泠“嗯”了一声,冷漠的抬手,莹蓝色的风刃破空,悄无声息的划开血猎的脖颈。
没有留一个活口。
岁泠在路上摘了几朵花,朝祸兮给的位置走去。
斯祁的神色慌张无措,边走边在呼喊岁泠。
“我在这。”岁泠从树后走出来,将花递给斯祁。
“给你摘的。”
“你刚刚是给我摘花去了吗?”斯祁看见岁泠眼神一亮,反应过来眼眸弯起。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岁泠没打算给他讲刚刚发生的事情,淡淡点头。
“谢谢你。”斯祁高兴的接过花,凑近亲了岁泠一口。
祸兮瞥见这一幕赶紧溜了。
他幼小的心灵不该受到如此重创。
斯祁牵住岁泠的手,带她一起来到画布前。
“好…”看。
岁泠刚要脱口而出,斯祁就将画笔递到她的手里,让她也尝试画一画。
哦,不是让她夸啊。
岁泠若无其事的闭嘴接过,看见斯祁唇边的微笑,不急不缓的下笔。
看见少女画下的栩栩如生的雏菊,斯祁看向岁泠,“伱会画画?”
“会一点吧。”活了那么多年了,有些东西学不来也会了。
“这哪是会一点,感觉比我画的还好看。”斯祁抱住岁泠,笑意吟吟的夸奖道。
“你画的好看些。”岁泠揉揉斯祁的头发,没说假话。
她看过斯祁的画,是写实风景派的,但不乏温柔的想象,下笔细腻,很美。
确实比她画的好看,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一遇的天才。
“你画的……”更好看。
斯祁刚开口,岁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并不是很想继续和他商业互吹,她连忙打断说道:“你继续画吧,我陪着你。”
“好。”斯祁看了一眼支着脸看他的少女,红晕在耳朵上蔓延,他扬起嘴角笑起来。
等斯祁这幅画画完,天还没完全黑,岁泠带着他在丛林里玩了几圈,然后才回家。
刚回到城堡,岁泠就被诺尔弗拦了下来。
“小姐。”诺尔弗对上岁泠淡漠疏离的眼神,想起之前的事,不情不愿的恭顺行礼。
“什么事?”岁泠淡淡的瞅他一眼,声音冷漠。
有事不能白天来?
她很累的知不知道?
耽误她睡觉。
诺尔弗看了斯祁一眼,犹豫道:“这个…”
“我在楼上等你。”斯祁注意到诺尔弗的视线,知道他们肯定要将什么重要事情,识相的准备离开。
“别吞吞吐吐,继续讲。”岁泠拉住斯祁的手腕,不让他离开,眉眼疏离不耐。
“这个人类在场,不方便说。”诺尔弗有些生气,浓眉皱起。
他那么辛辛苦苦弄来的资料,让这个人类听见泄露出去怎么办?
“我说,让你继续说。”岁泠冷漠的眼神看向诺尔弗,薄凉的气息弥漫。
诺尔弗攥紧手指,如狼般的目光看向岁泠的眼睛,却被她寒冷到极致的眸唬到。
“血猎联盟周围的防守图我已经送到了管家手里,他会给你。”诺尔弗不敢和岁泠这样的眼神对视,移开视线,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她是王女,才缓慢开口。
“他们十五分钟巡逻一次,三个小时换班……”
岁泠面无表情的听完,“你写在纸上给我。”
“你没记?”诺尔弗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要记?”那么多东西,她听的累,让下属写下来不更方便吗?
诺尔弗:“……”
不能气,她是王女。
诺尔弗不停在心里默念,这才忍下走人的心,“是。”
岁泠拉着斯祁的手,木着脸离开。
诺尔弗意识到什么事他还没讲,回头看她一眼喊道。
“听说你被狼人袭击,我看见血猎联盟运送了几个狼人进去。”
岁泠脚步一顿,幅度不大的点头,继续迈步离开。
绯月之誓(24)
“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死了?”血猎联盟的首席脸色有些阴沉,盯着面前回来报道的人。
这是他和罗柯达派出的第七批精英血猎,没有活下来一个人,全部死亡。
“是。”报道的人声音弱弱,“他们全身只有脖子上的那一处伤口,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被利落的一击致命。”
此话一出,房间内瞬间静谧下来。
良久,首席才沉声开口,“罗柯达,你怎么看?”
“血族王女,实力当然不可能太弱。”
罗柯达面色凝重,沉吟片刻才说道。
派出去的那批人里有他亲手栽培的人才,实力可谓是那群人里的佼佼者,却同样没翻出来一点水花。
“路影。”
门被敲响,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
“进来。”
首席被打断思绪却并没有生气,严肃的看向大门。
从外面进来的男人赫然就是刺杀岁泠的狼人,他面无表情的坐的椅子上,和罗柯达平起平坐。
“你和那个王女交过手,你觉得她实力如何?”
首席看向路影,眼里含着笑。
这位可是他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他成功将其转换了。
路影不老不死,与血族同寿。
除非将他斩首,否则根本杀不死他。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怕疼,只听命于自己。
“她很强,一般人甚至近不了她的身。”路影提到她,眼里闪过憎恶与忌惮。
首席听罢,眼睛微眯,吩咐道。
“塞西,你和路影一起,派一队再试一次,打不过就退。”
塞西也算是血猎联盟中的高管,实力雄厚,他微微颔首,“是,塞西定不辱使命。”
……
……
岁泠坐在溪边,赤脚淌在水里,淡漠的晃了晃。
“今天还会有人来杀你吗?”斯祁陪岁泠坐在一旁,好奇发问。
岁泠想到这,烦躁的踹了一脚水,“会吧。”
这都派了七波人了,结果都是些渣渣。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她好歹是血族王女,给点面子行不行?
她还想完成任务早点回去继承王位呢。
派来的人刚开始还会躲躲藏藏,后来直接搞偷袭,直接上。
岁泠就算不想让斯祁知道也不行,只能当他的面杀人。
虽然斯祁看到这一幕有些呆愣,但并不恐惧,反而还会耐心的替她擦干净手。
岁泠问他怕吗?
斯祁说不怕。
“来了。”
岁泠面无表情的收回脚,擦干,起身,冷淡的瞥向不远处的天。
点点黑影在染了余晖的天空上悬浮飞翔,还没走近,飞机便骤然发射密密麻麻的子弹。
岁泠:“……”
这就不讲武德了啊!
欺负她没热武器?
岁泠瞳眸微眯,抓住斯祁的手腕,几乎在瞬间她消失在原地。
“在这待着,别乱动。”
岁泠声音冷淡,将斯祁安置好。
斯祁知道她的能力,自己再说什么无异于拖后腿,无声点头。
“报告,任务目标消失。”
“西南方73°,树后。”塞西拿着机器,红点在机器上跳跃,他漫不经心的提醒。
方圆百里只有她一个血族,想找到她很容易。
塞西瞥了眼倒计时,再次开口,“等等,三分钟到了,她会换位置。”
“是。”
岁泠摸了摸指骨,水流环绕上手腕,她冷漠的看向天上盘旋的飞机。
原主的力量太弱了。
那么高,未必能瞬移上去。
岁泠借力攀上树,顺着树枝与飞机缩短距离。
“1087,与飞机距离多少米?”
[2793米。]1087立马回答。
“够了。”蔷薇暗纹在手腕内侧浮现,岁泠转瞬出现在飞机内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在一旁的守卫手里的枪就已经被岁泠夺了。
“别动。”
清冽干净的嗓音响起,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塞西。
拿枪的守卫僵硬的扭头,眼里震惊。
这血族也太快了吧?
几乎在她出现的瞬间,他的枪就没了。
“小姑娘,你觉得你这一把枪能抵我们这十几个人?”
塞西能坐上那個位置,实力和心态自然不会差,他悠闲的笑了一下。
“你可以试试。”岁泠眼里平静冷漠,细白的手指捏着枪,寒凉冷气萦绕在她的周身。
塞西没说话,瞥了一眼岁泠旁边的守卫,示意他动手。
守卫欲哭无泪。
他是没被这个血族禁锢。
但是他动不了啊!
就像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而来,他连动一下手指都难。
“你死,他们活,如何?”
岁泠轻轻敲了下黑色的枪,看向塞西,神情冷静。
“好狂妄的口气。”塞西冷血的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狂,开枪。”
站在岁泠身边的守卫眼神顿时惊恐。
这是要他献祭牺牲吗?
他还不想死。
但他没法说话。
枪响。
他在惊恐中倒下,鲜血蔓延。
“说了你杀不了我,怎么不信呢?”
向岁泠发射而来的子弹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悬停在空中。
“该我了。”
岁泠手指一推,众人终于看见到底是什么挡住了子弹——一扇清澈剔透的水屏。
下一秒,水屏就将子弹反弹回来,携裹着凌厉的风。
死亡即将来临,塞西终于有些慌了,急忙大喊:“路影,救我!”
“废物。”带着帽子隐匿在黑暗中的路影骂了一声。
但还是动手了,速度快到出现残影,一手捏住子弹,另一只手拖着塞西的衣领就往后拉。
帽子顺着他的动作脱落,岁泠看见他的脸,微微挑眉。
他,没死?
“你死,还是伱们一起死?”
岁泠没管那个狼人,看向塞西,再次问了一遍,目光冰冷薄凉。
塞西脸色难堪,瞥了眼自己这方的人,几乎少了大半。
他相信这个小姑娘不会说假话,因此保持沉默,一直没说话。
岁泠等的不耐烦,看着瞬移的冷却时间结束,出现在塞西身后。
子弹穿透后脑勺,塞西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路影反应过来,眼神立刻凶狠,指甲变得尖锐,朝岁泠扑来。
岁泠侧身躲开,冰冷的水流缠绕上他的脖子和四肢,顿时困住了他的自由。
“别乱动,你们能活。”
任务完成,将他们都杀了有些麻烦,岁泠并不是很想动手了。
是人都怕死。
飞机内安静下来,没人再动。
“子弹伤不了我,你们懂得。”岁泠将塞西的尸体勾了过来,冷冷抬头。
“所以等会我离开,你们若是轻举妄动,可别怪我太残忍了。”
冷却结束,岁泠带着塞西的尸体消失在飞机里。
绯月之誓(25)
岁泠一离开,飞机内的空气仿佛重新开始流通,骇人冰冷的压迫感消失,不少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这个血族……和他们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
空手接银制子弹,还能毫发无损。
这是人能打的吗?
太恐怖了。
“路影大人,我们…追吗?”有人看向坐在地上的狼人,犹豫道。
“撤。”
那个血族,不用点特殊手段拿不下她。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遵命。”
岁泠从飞机上瞬移下来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树,只能瞬移到空中。
本来打算想直接松手将塞西丢下去,但怕他摔成肉饼不太好交差,也就给他套了层水膜。
岁泠落地,莹蓝色的光芒在脚下蔓延,少女安然无恙的站立在地面上。
她双手插兜,眼眸低垂,漫不经心的看向地上的尸体,脚尖踢了下地面,扬起一抹灰尘。
良久,岁泠才利用水流拖着塞西离开。
斯祁无力的靠在树干上,水润的眼眸空洞的盯着自己白皙的手。
斯祁,你什么都做不到。
有这样一个声音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没办法逃离后母的掌控。
没办法保护心爱的人。
热武器那么强大的东西。
她会如何,斯祁不知道。
她很强。
但她能坚持到救援来吗?
疼痛感在心间蔓延,斯祁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手捏的苍白。
脚踩在枯叶上碎裂的声音响起,斯祁立即抬头,远处的少女朝他招了招手。
斯祁的眼睛几乎在瞬间亮起,他赶忙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岁泠。
“有点累。”岁泠被斯祁抱住,她让少年蹲下一点,伏在他的肩膀上,慢吞吞的说道。
斯祁张了张口,就听到岁泠接下来说:“我能咬吗?”
“当…当然。”斯祁话音刚落,尖锐的獠牙便刺破脖颈的肌肤,酥麻的刺痛感让他控制不住的揽紧岁泠的身体。
管家听到斯祁的消息赶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若无其事的抬手看了一眼怀表。
瞥见管家,岁泠轻轻舔舐过斯祁的伤口,扶着他有些软的身体,淡漠的站直。
虽然王女殿下什么都没说,但管家仿佛看到了她身后的背景板飘过了几个字——“被打扰到了好事,不爽。”
管家努力低头优雅微笑,将身旁的血族推出去,“你去问问小姐有何安排。”
“诶,为什么是我?”被推出去的血族疑惑。
这些事以往不都是管家您来干吗?
“我让你去就去。”管家微笑。
“哦。”血族不理解,但还是乖乖听话。
“小姐。”血族向岁泠行礼,瞥到她脚边的尸体,有些震惊。
这…这不是血猎联盟里的那个谁吗?
被王女殿下一個人…干掉了?!
王女殿下好牛!
岁泠扶着斯祁离开,“把他拖回去。”
“是。”血族连忙点头,起身将塞西拽起来拖着走。
“小姐,您没事吧?”管家坐进副驾驶,回头看向岁泠。
岁泠有些累,并不想多说,眼睛半阖,“没事。”
管家看岁泠懒洋洋的样子,也不多问了,伸手放下挡板,让她好好休息。
岁泠靠在车门上,肌肤上如同被太阳灼烧过般有些火辣辣的疼。
飞机上抹了圣水,她想要进去就必须要强制突破圣水结界。
岁泠神情冷漠,眉眼罕见带着散漫的戾气。
斯祁伸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少女慢吞吞抬眸,看着他苍白的脸,躲开继续倚在车门上。
“我没事。”
斯祁咬了下唇,第一次违背岁泠的动作,强硬的将她揽到怀里。
“车门太硬了,躺我身上吧,舒服些。”
岁泠动作顿了一下,也就不扭扭捏捏,干脆的躺到他怀里,像猫一样慵懒。
斯祁知道少女不喜欢被摸头,将手放到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动作温柔。
在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岁泠就已经睁眼了,不过没起来,窝在斯祁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小姐。”管家轻轻敲门,喊道。
岁泠懒漫的应道,起身,“嗯。”
下车,伯爵一脸严肃担忧,他捏着一封信,走向岁泠。
“女王陛下…去世了。”
岁泠微微蹙眉,“怎么死的?”
“无缘无故,我不知道。”伯爵有些惊讶岁泠的冷静,低着头回答。
“准备启程,回去。”岁泠看了眼日期,眼神微冷。
原剧情中这个时间,女王应该还没死。
是忌惮她完成任务太顺利了,怕她登基,先下手为强吗?
“现在吗?”伯爵有些担心。
王女殿下刚刚对付那么多人,现在看起来精神并不好。
“嗯,越快越好。”岁泠拉住斯祁的手腕,消失在原地。
回到房间,岁泠目光平静,坐在床上,声音淡淡。
“清理东西吧,要走了。”
“好。”斯祁也不问为什么,乖巧的去清理他想带走的东西。
伯爵有钱,弄个轮船是分分钟的事。
他目送岁泠离开,叹息一口气。
啧。
当王女就是不容易。
屁事真多。
还要防止那些野心勃勃的小人暗戳戳的搞小动作。
还是当个闲散伯爵舒服。
岁泠坐在轮船的大厅里,半支着头,休闲的运动服套在身上,却分清冷矜贵。
斯祁不在,岁泠让他在房间里等着。
她漫不经心的盯着下方跪着的血族,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
“我为什么抓你?”
清润的声音没有丝毫威慑感,却让跪着的血族恐惧万分。
“属下…不知。”
“你的主子是谁?”
“当然是…女王陛下和王女殿下您。”
“你确定?”
岁泠没再敲扶手,空气安静,她慢条斯理的摩挲着腕骨。
“属下不敢欺骗王女殿下。”跪着的血族抖的跟筛子似的,头贴在地板上。
“舌头拔了丢亡地里去吧。”岁泠捏了下腕骨,起身,冷漠的命令道。
给别人通风报信还敢说主子是她?
要不要脸?
既然敢说假话那就把舌头拔了吧。
跪着的血族瞬间睁大眼睛,不断的摇头求饶。
“王女殿下,不要!求您放过我,属下真的不知错在哪里了,求您放过我!”
亡地那是什么地方?
所有犯了错的血族都被丢在了那里,没有人类,没有鲜血。
他们饿极了就会逮着血族咬,自相残杀。
听说那里还有只十分凶猛残忍的血族。
他到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告诉他,为什么?”岁泠懒得和他废话,偏头看向立在他身旁的血族。
“是。”
看着岁泠的背影消失,在场的血族都送了口气。
王女殿下的手段…变得更加利落冷漠了。
下手又快又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背叛她的下场……
在场的血族同情的看了一眼接到证据面色如土的男人。
绯月之誓(26)
等岁泠再次踏上古堡时已经是一天后了,天阴闷闷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城堡里的妖冶红蔷薇已经换成了纯净的白蔷薇。
立在古堡门口接待的血族神情肃穆沉痛,至于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岁泠懒得去猜。
冰冷的棺材里躺着女王的尸体,她两张手交叠放在胸前,优雅端庄,雪白的蔷薇花瓣洒满全身,就如同睡着一样。
岁泠眼神平淡,瞥向前来参加葬礼的一群人。
他们每人都拿着一只百合,衣着黑色复古,注意到岁泠的视线,将头偏在一旁擦拭不存在的眼泪。
岁泠注意到了女主莎妮,她正依偎在王室旁支艾瑞勒怀里,另一只手却光明正大的搭在血族伯爵格德克的手心。
哇哦。
好牛。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攻略了两个人,不愧是女主。
岁泠面无表情的感叹。
艾琼兰看见少女,凑了上来,将开得清纯的百合递到岁泠手里。
“王女殿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节哀顺变。”
艾琼兰这次没有再笑,低着头向岁泠行礼。
岁泠接过百合,沉默着没说话,她低着头看向石碑上的名字,
她对原主的母亲没有感情,并不会感到悲伤。
血族的葬礼很简陋,并没有太多的礼节。
岁泠平静的走过每一个流程。
他们却认为岁泠因为太过悲伤而无法哭泣,表面意思意思一下安慰她。
岁泠依旧平静。
对那些安慰只是淡淡应道。
在血族里并没有披麻戴孝守三年的规矩,所以岁泠可以在女王的下葬的第二天就登基。
但很显然,想完成任务没那么容易。
男主又出来作妖了。
岁泠知道杀不了他,忍住利用王女职权弄死他的冲动。
“王女殿下,您年纪尚幼,根基不稳,并不适合现在登基……”
“王女殿下,您多历练一段时间更有助于巩固自己的权利……”
“……”
岁泠坐在属于女王的王座上,平静散漫的扫视着下方弯腰向她提建议的男主格德克。
他的姿态恭谦温和,微微弯着腰,面容肃穆,话语间没有丝毫攻击性,一副完完全全是为她好的模样。
还有其他附和的声音,虽然大部分都是格德克的手下,但也有些是艾瑞勒和其它心怀不轨的伯爵王室的人。
这是打算联合来框她?
“哦?是吗?”
岁泠保持沉默的听完他们的一唱一和,弯了下唇,手指搭上身旁血族女王的皇冠,璀璨的宝石衬托那细白的指尖更加精致,她漫不经心的开口。
语气淡漠清冷,让人摸不透情绪。
“那你说说,我哪里根基不稳?”
岁泠的话砸下,偌大的宫殿之中,一时有些安静。
“王女殿下的眼睛……”
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女王登基的条件,您难道不知道吗?”岁泠瞥向开口的那位血族,反问。
“艾琼兰,为这位亲爱的伯爵大人背一下女王登基的条件。”
艾琼兰坐着看戏的笑容顿时消失,低头缓了片刻,然后才优雅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背诵。
“一、皇储需为王座血脉。
二、皇储需完成女王陛下布置的登基历练任务
三、……”
“我有哪一条不符合?”
听罢,岁泠温和的笑了下,缓慢的摩挲着手里的蔷薇,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身上的气场却让人感到压迫。
在场的人都不太敢和岁泠对视,低头紧张的沉默不语。
只有艾琼兰优雅的品着花茶,眼眸弯起,笑意吟吟的盯着众人。
格德克皱眉,觉得岁泠有些难缠。
这个王女是完全没听他刚刚说的话吗?
有谁说你不符合登基条件啊?!
老子说的是你年纪尚幼,现在的时机不适合登基!
听不懂话吗?
岁泠嗓音淡漠散漫,“既然都符合,那就明天办大典吧。”
格德克:“……”
艾瑞勒:“……”
站在下方的格德克气的捏紧拳,偷偷抬头,瞥向岁泠。
少女正把玩着手心里的蔷薇,目光没分一点到他身上,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他们商量,浑身上下都写着五个字“老子要登基。”
“格德克伯爵,你还有异议吗?”
岁泠放下那朵被她撸秃了的蔷薇,面无表情的看向格德克。
“没有……”
他哪敢说有。
有要是脱口,保不齐就要被那個艾琼兰套上个谋反的罪名。
其实要谋反夺取血族之王的位置,格德克和艾瑞勒最怕的并不是性格有些敏感的血族王女艾辛娅。
而是女王的心腹,艾琼兰管家。
他软硬不吃,一副我只会效忠王女和女王陛下的模样,手段还很凌厉,跟个狐狸一样。
就这段时间内,他的人就被这个管家整掉了三批。
岁泠看着格德克的视线不断瞥向悠闲喝茶的艾琼兰,意味不明的低眸。
按原剧情,这个家伙应该和女王一起下线了,怎么还坐在这?
反正他活着,还能有个帮手,岁泠懒得去探究为什么,起身,挥了下手。
“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散了吧。”
格德克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岁泠,抬步气冲冲的离开。
艾瑞勒凝重着脸,握紧双拳。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王女对自己并不是很自信,甚至有几次都觉得自己不配当王女,更是对身旁的人盲目相信,言听计从。
那这一次怎么会顶撞他们这么多人去坐那个位置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艾琼兰跟她说了什么。
艾瑞勒想到这,阴沉下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艾琼兰。
瞪的艾琼兰莫名其妙。
喝个茶,惹着他了?
要是为之前自己干掉的那批人瞪,艾琼兰就更不理解了。
他都将手伸到古堡了,自己身为古堡管家不表示表示那不就有损威严吗?
况且这人还想要自己的命呢。
他的那些动作都是为了自卫。
007虽然贵为能进入位面的系统,但并不能随便插手主线任务的走线,否则就会连累岁泠一起重来。
到底是身为岁泠的系统,007还是有点责任感的,没那么恶趣味。
众人退下,看着有些凌乱的场子,007疲倦的捏了下眉心。
他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成就值排行榜。
他的代号高居榜首。
心情好多了。
007低头露出优雅的微笑,吩咐佣人清理场地。
加油干,他是第一。
打工人,永远不服输!
绯月之誓(27)
岁泠将登基前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艾琼兰。
他虽然依旧在微笑,但岁泠觉得他不太情愿。
不情愿什么不情愿!
人类世界那个伯爵的管家啥事都干呢。
他好歹是个王室旁支,不得比人家更胜一筹?
都在男主手里死里逃生了,怎么能不多体验一下生活的乐趣,感受世界的美好?
[……]岁泠宿主你就是懒,找理由也没办法掩盖这个事实。
当然这话1087可不敢说出来,只能默默吐槽,顺带可怜一下它亲爱的007大人。
怪我没有实体,救不了您,007大人。
1087在一台机器面前忏悔悲痛片刻,而后继续跑去看它的电视。
它的动画片要开始了,不能错过。
当然,岁泠就算将所有事情交给了艾琼兰,也照样避免不了麻烦。
包括但不限于下毒,刺杀,追杀等等。
一天经历五六次,岁泠面无表情的揪秃了房间角落里的蔷薇花藤。
斯祁陪她坐在一块,看着少女冷漠的脸,将手心里的糖递给她。
“天快黑了。”
岁泠“嗯”了一声,接过他的糖,毫不犹豫的放入口中,木着脸继续去撸蔷薇花。
斯祁看见岁泠的动作,微微抿唇。
经历这么多事,她就不怕他下毒吗?
-笃笃
门被敲响,岁泠起身拿过门边的木棍,捏捏清瘦的手腕。
岁泠打开房门,艾琼兰正捧着一束开得娇艳的蔷薇。
艾琼兰:“……”
瞥到岁泠已经扬起的木棍,他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一下。
“女王陛下,日安。”
艾琼兰将蔷薇花束递给岁泠,避开木棍,绅士的行礼,已经改口。
岁泠接过花束,若无其事的收回木棍,眼神平淡的解释道:“习惯了。”
“什么事?”岁泠继续开口。
他最好是来报道什么重要的事。
知不知道他敲门的这一下,会给她已经经历过多次刺杀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大典要开始了,请陛下更衣。”
“非要换?”岁泠微不可查的拧眉。
给女王的衣服岁泠见过,一层层套在身上跑都跑不起来。
好看,但麻烦。
岁泠冷漠,她并不是很想换。
“是的,这是大典。”艾琼兰微笑回答。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关上门,岁泠看着斯祁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大典吗?”
斯祁有些犹豫,手指蜷缩,“我…可以去吗?”
他只是一个人类,去的话会不会给她添麻烦?
岁泠将花束插到玻璃瓶内,眸色淡淡,“嗯。”
“去…”
“那就走吧。”
岁泠扣住斯祁的手腕,瞬移到最近的衣帽间内。
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了。
看见岁泠,她恭敬的行礼,“女王陛下,衣服在这。”
岁泠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慢条斯理往里面走去,回头看向斯祁,“别乱跑。”
“好。”斯祁乖乖点头,唇角的笑容很温润。
登基大典
一些有权有势的血族端坐在自己的位置,即使不太情愿,但依旧要表面尊敬的等待着新王。
艾瑞勒看着空无一人的王座,眉峰皱起,气的捏紧茶杯。
“格德克,我们真的要看着她登位?”
“不然呢?能刺杀她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已经没办法动手了。”
“而且她的实力你也看见了,那么多精英血族于她而言,不过弹指间的事,你能杀得了她?”
“我布置了几十年,就为这一刻,你告诉我,要我放弃?”
“不少人已经投靠了艾琼兰,你何必再执着?”
“谋反本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失败也正常,你不放弃就得死。”
艾瑞勒听见格德克已经打算退出他们的计划,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门口传来响声,全场的蜡烛燃起。
光线骤亮,有些血族不适的眯眸,但又无可奈何。
岁泠高调的入场,繁重的裙摆上绣的不再是暗纹,而是鲜艳夺目的血红蔷薇。
裙子很华丽,奢华而典雅,却盖不住少女的风华。
她漫不经心的走进大典,步伐不紧不慢。
明明没有说任何话,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配得上血族的女王。
只一眼,他们得出结论。
“血族女王不愧是血族女王,气场果然强大。”
不知是谁兴奋的喊道,语气带着一股难掩的痞气。
岁泠移眸,冷淡的视线落到喊话的少年身上。
他拥有一双幽深的绿眸,笑意吟吟。
“哟,都看我做什么?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
少年疑惑,笑容不减。
在场的人:“……”
你吼那么大声,谁听不见?
看你做什么?
看你找死。
埃兰利皱眉,扯了一下埃尔沙。
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私生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瞎叫什么?
父亲还偏要他带他来。
“狼族的二少爷,埃尔沙,他旁边的是狼族大少爷,埃兰利。”
艾琼兰看着岁泠走近,低声介绍。
岁泠淡漠的点头,回眸瞥向低着头的斯祁。
“抬头挺胸,高傲的往前走。”
斯祁有些紧张,跟在岁泠身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少女的声音,他压下那股不敢直视前方的恐惧,抬眸向前走。
岁泠身旁还有一個位置,属于王夫。
她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让斯祁坐在那里。
本来有些议论声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神色怪异,看着斯祁,想开口,但被岁泠薄凉的眼神吓得禁声。
斯祁能看得出来在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们的神色就不对劲了。
是自己不该坐这吗?
斯祁无措的瞥向岁泠,绯唇轻抿,水蓝色的眸里跳跃着烛光。
“坐好。”岁泠没解释,安抚的轻拍了下他的手。
听到这话,斯祁也就不纠结了,乖巧的坐好。
底下的埃尔沙看着自家便宜哥哥严肃的面容,眼底冷漠的笑起来,又开始了。
“你们王室都喜欢让自己的食物当王夫?好新奇啊。”
埃兰利听到这话,叉子的弯了一节。
烂泥扶不上墙!
他是想害死狼族吗?
大殿内再次将视线集中到埃尔沙身上。
不管是傻子还是勇者。
他们佩服这个举动。
“呀,怎么又看我了?我会害羞的,说了主角不是我了,是上面那位。”
埃兰利额角的青筋暴起,无法再忍放下叉子,起身向岁泠致歉。
“抱歉,女王陛下,家弟顽劣,惹恼了您,要打要罚,狼族没有任何异议。”
绯月之誓(28)
王夫的位置…
斯祁眨了眨眼睛,看向岁泠。
“你不愿意?”
接收到斯祁的视线,岁泠挑眉问道。
“没有,谢谢你。”
斯祁扬起抹笑,小声回答。
岁泠这才满意的扭头,重新瞥向站起来致歉的男主埃兰利,
“无事,血族没那么小气,不过希望这位少爷给他道歉,你冒犯到他了。”
“对不起!”
埃尔沙笑容不减,很干脆的起身行礼。
“谢女王陛下。”
人家都这么说了,埃兰利也不能多话,微微欠身感谢。
偏头看埃尔沙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更没有受到惩罚,埃兰利冷漠的坐下来,手揪住少年的腿。
“给我安分点,别说话了。”
“凭什么?”
埃尔沙感受到大腿的疼痛,眉毛都没皱一下,好笑的弯唇,语气叛逆。
埃兰利眼神凶狠的威胁道:“凭我是你哥。”
“老子就不,亲爱的…哥哥。”
埃尔沙捏起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很欠扁的模样。
埃兰利攥紧手指,却又不能在这种公众场合发脾气。
“埃尔沙!我会将你的所有行为告诉父亲。”
“哦,反正我被他打多了,怕什么?”
“你!”
岁泠感兴趣的盯着狼族那俩兄弟的举动,漫不经心的搅着桌上的茶,但没喝。
保不齐就会下毒,她可不敢喝。
岁泠忽然想到那天在人类世界冲上来就要干掉自己的狼人,她微微抿唇,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岁泠在那边发呆,艾瑞勒眼神歹毒,银制匕首已经将手心灼烧的发黑,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目光有些偏执而疯狂。
格德克看到他这幅模样,坐远了些。
他已经疯了。
要是再劝,怕是连自己都捅。
何必呢?
一个位置而已。
正当岁泠放空思绪,艾瑞勒已经挑准时间上了,瞬间移动到少女面前,刀起,发狠的落下。
岁泠:“……”
为什么总要对她下手?
她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懂不懂怜香惜玉?
丧心病狂。
岁泠甚至未动,艾瑞勒的刀就落不下去了,卡在空中。
冰凉的水流包裹住刀,艾瑞勒觉得异常寒冷,却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鬼东西?
“杀我?”岁泠弯唇,将茶从艾瑞勒的头顶倒了下去,“你办不到。”
带着热气的茶水淋乱了艾瑞勒的发型,他眼睛猩红,被岁泠薄凉的眼神威慑到不敢动。
直到被架走,他才反应过来,刚准备叫起来,却被拖着他的侍卫捂住嘴巴。
“让各位见笑了。”
岁泠优雅的弯唇,淡然的模样仿佛刚刚经历刺杀的人不是她。
“大典继续。”
埃尔沙捧着茶杯,好奇的看着岁泠,再次口无遮掩,语气激动。
“真刺激,原来你们血族的关系也这么乱的吗?女王陛下您害怕吗?”
岁泠淡淡瞥他一眼,没开口。
问题那么多。
她该回答哪个?
埃兰利再次听见埃尔沙的话,茶杯都快攥碎了。
他能不能闭嘴?!
狼族的脸都快让他丢尽了。
这女王也是,都这么冒犯了,还不开口说一声啊?
属于血族女王的威严呢?
“闭嘴。”埃兰利低声呵斥。
“我不。”
埃尔沙扯出被埃兰利拉住的衣摆,大声反抗。
埃兰利:“……”
“行了。”
岁泠声线平淡,疏离的打断。
艾琼兰适时出来配合。
“女王陛下的大典并不需要那么拘谨,您们可以自由活动,争吵的话,比较建议后花园。”
岁泠听完,带着斯祁离开,临走前,扫视一眼艾琼兰,吩咐,“让埃尔沙来见我。”
“是。”
艾琼兰唇角的弧度格外标准,优雅得体。
岁泠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白色蜡烛照亮了她的精致清冷的侧脸。
她偏头,目光落到底下正观察栀子花的少年。
他似乎注意到了少女的视线,抬头,和岁泠对视,温顺的笑了一下。
这里是属于女王办公的房间,里面封锁了许多秘密。
怕血奴会乱闯,所以被设置了结界。
人类不准进。
反正斯祁不会有危险,岁泠并不是很想再耗费精力去开什么结界,就让他在外面等着。
不过这结界似乎只对人类有用。
狼族可以进。
就不怕狼族血奴乱闯吗?
[……]狼血有人血好喝吗?!
怎么会有狼族血奴!
1087听到岁泠的内心话,蹲在空间里吐槽。
斯祁身旁站着艾琼兰,岁泠并不担心他会有危险。
门被大大咧咧的推开,埃尔沙好奇的环视房间一周,才迈步踏进。
“不愧是血族女王,房间挺大。”
埃尔沙玩世不恭的吹了个口哨,将放荡公子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我面前这么不恭敬,你不怕我杀了你。”
岁泠将视线落到埃尔沙身上,似乎弯了下唇,平静的问。
“破坏狼族和血族关系的事,你怎么会做?”
似乎发现在岁泠面前没法演下去,埃尔沙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虽然还是不羁放荡的模样,但轻佻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凶残。
“你知道狼族在选择伙伴,是血族呢…还是人类?”
埃尔沙吹了下指尖,笑容灿烂的看着岁泠,“说吧,伱想干什么?合作?”
“当然。”不然喊你来干什么?看笑?
岁泠淡漠的回答。
“条件呢?我埃尔沙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我助你对付埃兰利。”
对于能干掉男主的事情,她可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埃尔沙眼珠到处转悠,不在乎的舔过唇瓣,狼身上凶性的暴露无遗。
“因为你是私生子,在你的身边,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私生子这个身份一点破,埃尔沙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阴冷的盯着岁泠,犹如暗夜里蛰伏的凶猛野兽。
不过很快,他又扬起笑容,眼眸弯起,正经的坐起来,捏了捏指骨。
“希望我们能有個愉快的合作,血族女王。”
很显然,这位血族女王刚刚的话确实是真的。
私生子这个身份就注定他很难翻身。
父亲身边的人全部都选择哥哥,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就必须和外族人合作。
但像血猎联盟首席和血族女王这种身份的人都对血脉不纯的私生子有种难言的厌恶。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她联手。
而大典上他的那一番冒犯的言语,就是为了让血族女王对他那个哥哥埃兰利暂时失去好感。
他是埃兰利带来的,血族女王讨厌他,肯定也会牵连他的哥哥。
绯月之誓(29)
岁泠对于埃尔沙的选择很满意,将桌上的信纸推给他。
“传讯工具。”
“寄信?”
埃尔沙接过桌上的信纸,端倪一会,信纸上绽放着群簇着的血色蔷薇,花里面围着的隐隐可以看出是一只蝙蝠,很精致。
良久,埃尔沙抬头,神情一言难尽的看着岁泠。
这血族女王没病吧,用这么慢的通讯方式,等信息到手里,事情怕是都已经结束了。
岁泠漫不经心的敲了下桌子,指了指他手边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器皿,“你拿它写一两个字看看。”
埃尔沙打开器皿,一股血腥味直冲鼻息。
这是血?
他还以为是红墨水呢。
这么血腥?
血族就是不一会哈。
他也不在意这是什么血,拿笔蘸上它就在信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顿时,岁泠面前的那张信纸开始发烫,埃尔沙几个大字在信纸上逐渐呈现。
“会用了吗?”岁泠淡漠的开口。
埃尔沙将信纸揣进口带,痞气的笑起来,“会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在你父亲面前,你可以使用我的名号助你稳固地位,而我需要你弄死男…”
岁泠停顿片刻,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而我需要你带领狼族与血族共同对付血猎联盟。”
“如何?”
“成交。”
埃尔沙声音含着笑,但幽深的绿眸带着狼的血性与凶残,野心十足。
岁泠看着埃尔沙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让我失望。”
他失败了她还得继续去找人对付男主。
麻烦。
“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我亲爱的…合作伙伴。”
埃尔沙背对着岁泠,抬手轻佻的挥了挥,语态放荡不羁。
看着埃尔沙离开,岁泠收起信纸,目光散漫的落到桌上的蔷薇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移眸,瞬移下去找斯祁。
等岁泠再次回到大典时,歌舞依旧,埃尔沙葛优躺的窝在沙发上,视线扫过少女,但没停留片刻,仿佛刚才的合作没有发生。
埃兰利目光阴沉的盯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丝毫没有礼仪的姿势,努力维持着礼貌绅士的微笑。
“起来,坐好。”
埃兰利踹了一脚埃尔沙,低声命令。
“不。”埃尔沙懒懒的眯了一下眸,将埃兰利从沙发上踹下去,“你管老子。”
埃兰利:“……”
“你!”埃兰利从沙发上下来,气的握紧拳头。
父亲护着他在,自己干不掉他。
埃兰利在心里默念三遍,忍住怒火,愤愤的甩袖离开。
“嗤。”埃尔沙看着埃兰利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继续躺着。
周围的人也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识相的不去触霉头。
岁泠坐在高位上,周围的人纷纷来恭喜,围满了人,看着埃尔沙身旁没有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表示羡慕。
“女王陛下,恭喜,有您在,血族将会越来越强盛。”
“嗯。”络绎不绝的贺喜声传来,岁泠内心里不断冒着“烦”这一个字,但表面还是冷淡的应了声,神情平静。
前来恭喜的血族对于岁泠的态度也不在意。
强者嘛,总有点個性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不敢有什么不满。
艾瑞勒亲王甚至没近她的身就动不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啊!”
惨叫声在大典内响起,岁泠微微蹙眉,淡漠疏离的目光瞥向摔在地上女主。
“区区一个人类,还敢对女王不敬?!”
岁泠:“……”别cue我,与我无关。
众人的视线成功从莎妮身上转移到岁泠那。
岁泠:“……”真不关我的事。
顶着众人的目光,岁泠不得不开口,声音冷淡。
“发生了何事?”
“她说女王陛下不配这个位置。”
一位血族指着倒地的女主,一脸的正义秉然。
“说这种话,如何能忍?”
莎妮有些无措,不断的摆手,泪珠挂在精致的脸上,分外引人怜惜。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埃兰利看着地上的女孩,莫名心头就一痛,眉毛皱起。
下意识的飞奔向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回头怒视指着女孩的血族少女。
“你可有证据?”
“我…她刚刚就是这么说的,我亲耳听到的!要什么证据?!”血族脸上一急,反驳道。
“那就是没有证据。”埃兰利抱着瑟瑟发抖的莎妮,大手抚摸着她的背,冷眼呵斥,“你刚刚的行为伤害到了她。”
血族少女说不过埃兰利,气愤的叉腰,干脆转移话题,将视线落到岁泠身上,“女王还没发话呢!”
岁泠:“……”她真的不想说话。
岁泠不用多查,从血族少女有些心虚慌乱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她说的是假话。
艾琼兰捧着茶,在岁泠身边笑吟吟的补充道:“那个血族是格德克的追求者,文德柯伯爵的女儿。”
岁泠冷漠。
得,又是一出陷害剧情。
为了让埃兰利这个男主出场。
“抓住那个人类,拖下去关着。”岁泠面无表情的命令。
管她是不是陷害,先抓住以后要作妖的女主再说。
“女王陛下。”埃兰利有些不敢置信,回头看着岁泠,对上她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颤,但还是强硬的说出来。
“这个血族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位人类说了对您不敬的话。”
“所以我没杀她。”
岁泠漫不经心的挑眉,摆出一副“我就是要抓她,你能拿我如何”的姿态,声线薄凉的开口:“拖下去,没听见我的命令。”
“是。”
守在周围的血族赶忙上前去拖莎妮,她吓得不停往埃兰利怀里缩。
埃兰利感觉这个人类弱小的让他于心不忍,还想替她求情,扭头看着高位的少女。
岁泠没等埃兰利开口,轻轻敲了下桌子,“狼族少爷,别忘了这是哪?”
冰冷的警告让埃兰利脸色一黑,忍了片刻还是将莎妮推了出去,背过身不看。
岁泠扫视一眼全场,并没有发现格德克的身影。
看来今天是埃兰利这位男主的主场。
可惜,他放弃了保护女主的机会。
就一个宴会,她抓了一个男主和女主,岁泠弯了下唇。
她真棒。
绯月之誓(30)
天光大亮,大典结束,岁泠也算将女王这个位置坐的彻底名副其实。
但面前并没有跳出蓝屏提示任务完成,1087跳出来贱兮兮的提醒道:[这个位置要一直坐到你死才算任务完成。]
岁泠:“……”她拒绝。
不过血族每天的生活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去宴会,还算比较安分。
真正属于血族女王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岁泠懒懒的趴在桌上,时不时提笔写一两个字,速度很慢。
大多数时候都在面无表情的吐槽1087。
“你这就是压榨,逆袭怎么还要处理这些事情呢?”
“简直丧心病狂。”
“累了,不想干了。”
[……]有吐槽它的时间事情都可以办完了。
岁泠看着面前汇报给她的事情,不耐烦的坐起来,踹了一脚堆着古书的木桌。
懂不懂她是女王?
很忙的。
屁大点事还汇报!
怎么不跟她唠家常呢?
真是有病!
岁泠看的烦,还想再踹一脚木桌,但想到桌子垮了又得重新做,女王的东西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到时候免不了给她过目一遍又一遍。
过目等于麻烦!
麻烦!
麻烦!
岁泠默念,最终冷着脸收回脚,丧气的窝在椅子上,发泄般戳着椅子上的宝石。
女王就是麻烦。
烦死了。
门被敲响,岁泠深呼吸,起身坐好,声线冰冷,“谁?”
“您的管家艾琼兰,亲爱的女王陛下。”
“进来。”
艾琼兰捧着雪白的蜡烛,朝岁泠行礼,优雅绅士的清理着烛架上的蜡泪。
做完这一切,他微微弯唇,语气温和的说道:“艾瑞勒伯爵的势力错杂,处理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把和他有关系的血族名单列给我,我去瞧瞧他。”
岁泠淡漠疏离的吩咐,顺手将面前的事情推给艾琼兰,丝毫没有愧疚感的甩手不干。
艾琼兰:“……”他就不该来。
“遵命,女王陛下。”艾琼兰不满,但不能说,将手放在胸前,优雅微笑,俯身送别。
阴冷潮湿的地下监狱散发着淡淡霉味,交织在一起的荆棘藤上染了水汽,并没有看见古堡常见的蔷薇花。
昏黄的烛火不断闪动跳跃,倒映在晶莹剔透的水珠上莫名诡异。
角落里时常会响起几声老鼠的吱叫,它小心翼翼的避开荆棘,听到钥匙哗啦啦的响声,慌张逃窜。
岁泠双手插兜,浅金色的长发被随意的盘在脑后,却不失矜贵,散漫慵懒的步伐踏着有些腐朽发霉的地面,没有发出声音。
前方有人手执蜡烛,严肃优雅的带着岁泠往前方走去。
“女王陛下,到了。”
监狱的侍卫替岁泠打开门,顺便点燃牢房里的蜡烛,然后恭敬的退出去对岁泠说道。
“嗯。”岁泠漫不经心的点头,血色眼眸里平静一片,她缓慢的踏进牢房。
精致的鞋子踩在发黑湿润的地面上,有些格格不入。
艾瑞勒的四肢被束缚着,因为被喂了药物,能力被封印,全身无力,软趴趴的跪坐在地上。
以往优雅贵气的血族亲王此时衣衫肮脏凌乱,亚麻色的短发也杂乱邋遢,听到声响,他入目的便是绣着金色蔷薇暗纹的裤腿。
“啧。”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艾瑞勒费力的抬头,对上一双诡谲清冷的血眸。
那双眼睛很漂亮,深邃又清贵,但是没有丝毫情感,冷漠平静,居高临下看着他时,莫名让人觉得她只是在看一只蝼蚁。
艾瑞勒讨厌这种眼神,他有些发疯的狰狞起来,束缚他的铁链的不断作响。
“你不配坐这个位置,若没有女王,你个瞎子能做到这個位置?”
岁泠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她身边的侍从,后者十分配合的将板凳搬来。
等坐到椅子上时,她才慢悠悠的开口,语气没有起伏,“那你配?”
都是靠爹妈才坐到这个位置。
怎么能搞歧视呢?
你不也是靠你爸才当上亲王的。
我投胎好,有个女王妈怎么不配了?
艾瑞勒没有料到岁泠是这个回答,一哽,神色阴沉。
“杀了我,你的死期也快到了,”
他可是有后手的。
“谁告诉你,我要杀了你?”
就算她想,1087那个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垃圾也会不停的叫,烦。
况且还要狗带重来,达咩。
“你不杀我?那你想干什么?”
“这就不是伱应该考虑的了,你应该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
岁泠音质清冷,含着淡淡凉意,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散漫的递给艾瑞勒。
“这个人…想必艾瑞勒亲王认识吧?”
照片上赫然是血猎联盟的大长老罗柯达。
看见照片,艾瑞勒的神情明显慌乱起来,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盯着岁泠,冷声道:“当然认识,血猎联盟的大长老。”
“你也知道是血猎联盟的人啊。”
岁泠轻轻点了一下唇,眼睛弯了下,“那你觉得我要是将你和他联手陷害血族的消息放出去,你还能得救吗?”
艾瑞勒神情顿时变得惨白,他挣扎起来,紧紧盯着岁泠,“你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知道了,至于不该知道的…当然也知道了。”
她为了斯祁调查罗柯达,没想到发现了这种事情。
省麻烦了!
“我是陷害你,不是陷害血族。”死到临头,艾瑞勒也没什么可以辩解的,但还是表示他赤诚的忠心。
“我不是血族?有什么区别吗?”
我还是血族女王呢!
陷害我就是陷害血族,懂不懂?
艾瑞勒:“……”
看着岁泠准备离开,他忽然阴沉的勾起嘴角,笑容阴鸷恐怖,再无一丝优雅气息。
“消息已经送达狼族族长了,你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想坐稳这个位置,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岁泠淡漠的回眸,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属于血族阴森残忍的冰冷气息再无掩饰的暴露,盘旋在头顶的荆棘藤被吓的瑟缩后退。
站在岁泠身后的侍卫被他身上的血脉压的喘不过气来,不停颤抖。
不愧是男主,这种地步了还能装逼吓人。
岁泠冷漠的双手插兜,就那样清冷的看着艾瑞勒最后的反抗,也不说话。
殷红的血色在眼底流转,犹如上好的红宝石,潋滟清贵,含着血族优雅的笑。
直到艾瑞勒感到筋疲力尽,岁泠才缓慢的释放一丝血脉压制。
纯种的王室血脉压迫感在牢房里蔓延,艾瑞勒顿时痛苦的扭曲,模糊间,少女风清云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靠这种方式自尽,来污蔑我?”
“真是可惜了,你又失败了。”
绯月之誓(31)
血族并不像人类世界,每一个贵族血族死亡都需要严格的审核,只有最终的结果符合血族死亡手册,女王才有权利杀死他。
当然,仅限于贵族。
普通的血族只要不是被外族人杀死的,在街上死一片也没人管。
自相残杀的事情在冷血的血族里时常发生。
更何况艾瑞勒那个家伙还埋了什么坑给她,现在他死的话,她免不得又要面对一堆谴责。
虽然她可以当作听不见,靠武力解决问题,但干掉太多人还是很麻烦。
解决麻烦的来临就是解决麻烦精。
很显然,她得趁这个狗逼东西的计划实行前将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出了地牢,炙热的阳光从天幕倾撒下来,旁边的侍从赶紧狗腿的打开黑伞,从岁泠身后窜出来。
“女王陛下,请。”
正打算从树荫底下走的岁泠脚步一顿,淡漠的走到伞下。
临近主堡,岁泠侧目吩咐身旁的血族,“让埃尔沙来见我。”
“遵命。”
……
……
岁泠懒懒的窝在软榻上,修长的腿搭在短凳上,血红的眼眸平静清冷,听到门的响动,她慢吞吞的抬眸。
埃尔沙还有些没睡醒,揉着惺忪的眼睛,随意的推开房门。
“你喊我来要干什么?”
埃尔沙舔了下唇,抬头说道,那双清冷的眸顿时让他睡意消散。
轻缓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仿若被无限放大。
埃尔沙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有人类。
岁泠眼神平淡,声音清冽的对埃尔说道:“安静点。”
她转身准备下榻,手腕却被人拉着,她安抚的拍了拍,而后抽身离去,坐到埃尔沙对面。
“你这血族当的也是奇怪。”埃尔沙低声嘀咕,“白天不睡觉,房间里还一天到晚点着蜡烛。”
“你有意见?”岁泠喝了口茶,面无表情的看着埃尔沙。
“没有!”埃尔沙立马回答。
差点忘了血族的听力极其敏锐了。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真让一个食物当王夫啊?他可是人类,你的玩物。”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岁泠声线疏离冷漠。
“哦。”埃尔沙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到软榻上的那道身影。
但他只能看见柔软的丝绸被和开得正艳的蔷薇花。
“你的族人都要被利用光了,还有闲心关注他?”
岁泠抿了口茶,氤氲的水汽朦胧了少女的面容。
“你什么意思?”
埃尔沙提到正事显然正经许多,连忙收回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岁泠。
“表面意思。”
岁泠放下茶盏,将抽屉里的画递给埃尔沙。
画的笔触细腻真实,纸张上的狼人幽绿的眼神带着浓稠恨意,发疯似的要挣脱束缚,扑向画外。
“认识吗?”
这是她让斯祁画的路影,方便找人。
“认识。”埃尔沙皱起眉,痞气的面容多了份冷睿。
“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这個不重要,你无需知道。”
“你只用告诉我,他是谁?”
“狼族的大臣,他家好像被发现与人勾结,意图谋反,被判了满门抄斩,他还活着?”
埃尔沙神情不解,似乎不明白岁泠问他做什么。
岁泠淡淡“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他以前能感知到疼吗?”
“那肯定能啊。”埃尔沙倚靠在椅子上,不羁的翘着二郎腿,“还有人感知不到疼?那不无敌了。”
“那就对上了。”
岁泠轻声得出结论,埃尔沙没听见,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向少女。
“所以你喊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女王陛下。”
他很困诶,昨天办了一晚上大典,他都没休息。
“血猎联盟的人抓捕狼人做实验,意图培养最完美的杀虐机器。”
岁泠依旧平静淡定,仿佛故事里的主人翁不是她。
“现在…他要将这口锅扣我头上,不出所料,伱的父亲已经接到消息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埃尔沙声音里带着怀疑,幽绿的瞳眸里闪着烛光。
“不然呢?”还能有假吗?
她可是女王。
有那么闲跟他开玩笑?
“我该怎么信你?”埃尔沙坐在椅子上,岁泠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严肃认真。
“信不信由你,大概明天,就有人来谴责我让我下台了。”
按那群老东西的尿性,有可能都不到是明天,今天晚上就要开始叫嚣了。
“到时候…可就没人帮你对付埃兰利了。”
埃尔沙沉吟片刻,板着脸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稳住你的父亲,我这边收集点证据给你送来,先洗脱我的罪名然后再抓人。”
老东西,敢污蔑到她头上,等抓住你不分分钟把你卸了都对不起她。
“行。”埃尔沙眼神严肃,顿了一下问道:“我现在就离开?”
“嗯,没多少时间了。”岁泠盯着墙上的冰冷染血的十字架,缓缓点头。
“行。”埃尔沙脚步很快,转眼消失在房间里。
岁泠安排血族秘密将埃尔沙送走。
狼人的地界距离这里同样隔了一片海,但也称不上很远,若能提速,半日足矣。
靠在椅子上想证据的岁泠突然感觉袖子里的信纸有些发烫,她微微皱眉。
“你的证据何时能送来?”
“最迟一周吧。”
岁泠拿出冰箱里的血袋,打开凑合着用,回复道。
这条信息发出去那边就没了声,似乎已经接到了。
岁泠也没再问什么,继续靠在沙发上放空思绪。
斯祁不知道何时醒了,他赤脚走到岁泠身边,声音温润干净:“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干掉你的父亲。”岁泠也不怕他怪罪什么,脱口而出。
斯祁:“……”当他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你想杀了他吗?”岁泠偏头看着斯祁,声音清澈的问道。
“如果我说想,你会觉得我残忍吗?”斯祁低着头,柔软的银发遮住晦暗不明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在岁泠面前坦露他内心隐晦的阴暗。
“不会。”岁泠揉揉他的发,抬眸与他对视,“血族没有心,向来冷血。”
斯祁神情一愣,张口想问问,那他呢?也可以冷血抛弃吗?
岁泠微微弯了下唇,嗓音温润清冷,“但你在我这和其他人不一样。”
斯祁似乎茫然无措的眨了眨眸,细碎星光在那双晕满水色的眸里荡漾,格外乖巧单纯。
良久,他拥住岁泠,弯着唇,笑意弥漫,“你在我这,也是。”
绯月之誓(32)
夜晚降临。
血族的暗夜热闹繁华,却也危机四伏。
岁泠站在窗边,盘旋在窗台上的蔷薇花不停吐露着芳香,少女面无表情的将它摘下来。
“女王陛下,几位和艾瑞勒亲王交好的贵族都来拜访您了。”
门外响起艾琼兰温和的声音,岁泠低垂着眸,漫不经心的扯下蔷薇花的花瓣。
“都抓起来吧。”
“嗯?”艾琼兰站在门外,听到少女的决定,迟疑的反问,“您确定吗?女王陛下”
“你在质疑吗?”岁泠耳骨微动,花瓣无情的从手里脱落,她缓慢的开口。
“不敢。”艾琼兰微微弯腰,恭敬道:“我这就照您说的办。”
“记得和艾瑞勒阁下关在对门,对了,格德克伯爵也来了吧,让他好好和他的朋友聚一聚。”
少女的声线冰冷,却有些风轻云淡。
“遵命。”
艾琼兰的处理人的方法也简单粗暴,下药迷晕关监狱。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干净,看得在他旁边打下手的血族都有些懵。
这…艾琼兰先生这种事情做的也太熟练了吧……
等那些贵族血族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看着潮湿恶心的地板,他们想要动用能力,却发现全部被封印。
他们有些不敢置信,叫嚣着要出去。
“女王陛下没有这个权利关我们!”
“我是伯爵,不是她的阶下囚。”
“放我们出去!”
监狱长拿着棍子,不耐烦的敲响牢门,“别吵吵!在女王陛下的地盘闹事,关一下只是小事,要是将她吵醒了,小心命都没有!”
贵族:“???”
他们可是伯爵亲王,命有那么贱?
还把她吵醒?
这屁大点声音能吵到她的房间里?!
有个亲王性格暴躁,他也不顾监狱长的警告,不停叫嚣着要出去。
监狱长冷漠。
嫌他太闹腾,面无表情的将他电晕。
“还有问题吗?”
监狱长秉承冷漠风范,盯着开始禁声的众人,反问道。
众人不答。
监狱长也没要求他们一定要开口,警告两声就离开。
阴冷的监狱里重新恢复寂静。
格德克坐在角落里,面上难堪。
“看什么看?”
对面牢房里有人将视线望了过来,他铁青着脸反呛。
“是您告诉我们女王陛下她…”
格德克怕事情暴露,冷声呵斥:“闭嘴!”
“本来就是!难不成你现在想将罪责推到我们身上?”
“要不是你,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肮脏腐臭的地牢里。”
格德克:“是你自己贪心想跟着我来获利一笔,现在还来怪罪我?”
“我只是想看看您是怎么污蔑我们尊敬的女王陛下的,看来女王陛下早就识破您的诡计。”
说话的亲王语气大义凌然,眼神时不时望向坐在牢门外的血族,想要他将这番话听进去,然后放他出去。
不过牢门外的血族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冷漠着脸,仿佛没有听见般。
说话的亲王:“……”
“别和他多费口舌,艾辛娅已经知道了。”
锁在木十字架上的艾瑞勒出声,声音里带着多日未进食的嘶哑干涩。
“你说什么?她知道了?”
格德克走到艾瑞勒面前,蹲下来和他直视,声音压的极低。
“嗯,大概是去人类地界的时候她发现了什么。”
“那我们现在…”
“先不出声,我已经将消息送达狼族族长了,她暂时应该还没有证据,相信狼族很快就会将压力施加到她身上。”
艾瑞勒眼神恶毒,紧紧攥着手,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况且那群老家伙也绝对不会容许女王能有这么大的权利,你没有犯事,她关不了你多久。”
“行。”格德克点点头,安静的坐下来,不再出声。
岁泠靠在沙发上,支着脸看着面前从地牢里传输回来的视频影像,脸上没什么情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视频结束,传输影像的蝙蝠疲倦的落到岁泠手边,长着嘴,奄奄一息的模样。
岁泠将血递给蝙蝠,它顿时兴奋起来,钻进血里畅游。
艾琼兰带着白手套,金丝镜片下的眼眸含着温雅的笑,“女王陛下打算怎么办?”
“想办法干掉。”岁泠实话实说。
艾琼兰:“……”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暴力。
“那么多人都干掉?”艾琼兰看热闹不嫌事大,笑意温和的问道。
岁泠睨他一眼,神情冷漠,“你废话太多了。”
艾琼兰:“……”
岁泠摩挲着指骨,片刻,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对艾琼兰说道:“我去人类地界一趟,你把他们都看好。”
“遵命。”艾琼兰也不问她去做什么,抿了口花茶,绅士的弯腰。
“你暂时和艾琼兰待在一起,如何?”
岁泠偏头看向斯祁,话虽然是询问语气,但眼底的清冷平静看不出一点商量的余地。
斯祁知道她现在有麻烦,自己跟去也是拖后腿,乖巧的点头配合。
“乖。”岁泠揉了揉斯祁的头发,微微弯唇。
“古堡的一切事情就交给你了,另一份血印在斯祁手里。”
岁泠临走前吩咐,手指微抬,血红的蔷薇印记在斯祁腕上浮现,渐渐飘在空中。
斯祁记得这好像是她刚到伯爵古堡时给他画的,那时他还以为是什么通信证。
原来是血印吗?
斯祁在古书上看到过。
持血印者,即可使用这个血印主人的所有权利。
从那个时候,她就赋予了他在血族至高无上的权利了吗?
斯祁抬头看向岁泠,她正低眸和艾琼兰交代着什么,侧脸清隽平静,却让他心口发烫。
岁泠说完所有事情,抬头对斯祁笑了下,招手离开。
艾琼兰看着岁泠离开,放下茶盏,优雅温润的移到斯祁身边,“血印都给你了,伱对她很重要呢。”
“嗯。”斯祁淡淡的瞧他一眼,点头同意。
“要好好对她哦。”
艾琼兰瞬移离开,优雅的声音在馥郁的蔷薇花香里散开。
斯祁看着角落里唯一一朵圣洁的白蔷薇,走过去轻轻戳了下它。
良久,他开口回答,嗓音低沉温润,唇角的笑容温顺乖巧,,“我会的”
绯月之誓(33)
淅沥的雨声在丛林里响起,天色阴沉,铺满枯叶的地面泥泞不堪,雨点坠下,在低矮的小树上绽开,溅到少女精致的裤腿上。
岁泠的步伐缓慢,橄榄绿的眼眸里清冷淡漠,手指细白,指腹在手机上漫不经心的滑动。
黑色的伞面压的很低,只露出清隽瓷白的下巴,绯色的唇轻抿,即使看不见脸,也依旧能感觉到少女的矜贵温润。
祸兮跟在岁泠身边,轻快兴奋的扭着腰,嘴里叼着微型摄像头,莫名诡异。
岁泠看着远处巍峨的建筑,停下,祸兮还沉浸在要搞事情的激动心情中,一头撞上岁泠的腿,眼前被撞的有些模糊,它懵懂抬头。
“你上。”岁泠抬脚踢了下它的屁股。
你不上?让我一个人上?
祸兮被踢的一个趔趄,震惊的仰头,无声控诉。
“我要能上不就陪你上了?”岁泠瞥它一眼,目光冷淡。
一个人上而已,本宝宝可以!
祸兮对上岁泠的眼神,顿时换了幅面孔,郑重的点头。
扭了扭腰,后退几步,唰的就要往前冲,被少女一脚踩住尾巴。
“那有人,他看不见你,难道还看不见你口里的东西?”岁泠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瞅着它。
祸兮顿时意识到它口里还叼着东西,尴尬的往岁泠脚边凑。
咳,忘了,为所欲为惯了,现在还没习惯。
岁泠收起伞,随意的丢到一边,转瞬出现在高耸的树上。
凭借诺尔弗给的资料,岁泠靠在树上散漫的盯着血猎联盟的基地。
“去吧,记得听我命令。”岁泠将祸兮丢下去,声线清冷。
祸兮蓄势待发的摇着尾巴,窜的飞快。
临近大门,祸兮乖巧的停下来。
岁泠懒懒的倚在树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血猎联盟的大门全景布局在手机里显示。
“走,记得注意西北方向的下一波巡逻队。”
清冽干净的声音在祸兮脑海里响起,它立马听话的前进。
趁着没人发现,它赶忙滚两圈,鬼鬼祟祟的溜进血猎联盟。
岁泠看着手机里的影像划过湿润的地面,照到天空,一阵翻天覆地后才恢复正常。
岁泠:“……”
好好的滚个什么?
贱得慌。
“摄像头要是坏了,你懂得。”
冰冷含笑的威胁让祸兮尾巴一紧,顿时安分下来。
“把摄像头上的水擦干净。”岁泠抚上屏幕,轻轻擦了下,发现并不是她这边的水,淡声吩咐道。
“收到。”祸兮立马讨好的照做。
就算祸兮已经尽力让微型摄像头扫视到每个地方,但在手机上操作,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岁泠微微皱眉,声线依旧平静,“小心左边,往天花板走。”
“跟着那边两個人。”
祸兮将摄像头微微下移,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路影带着帽子,身侧有人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随意的应了一声就推门进去。
祸兮甩甩尾巴,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咻的一下就窜了进去,而后躲椅子后面偷拍。
“抓到了吗?”罗柯达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狼人,问道。
路影有些烦躁,捏了下眉心,然后才开口说:“只能抓到低阶血族,中阶已经给首席送去了。”
“我想知道,你们抓这么多无辜的血族做什么?”路影不解,看着罗柯达质问:“真正有罪的是那些纯种血族!”
这些人对他有恩,路影虽然不想,但为了报恩还是执行了他们的任务。
“你抓得到那些纯种血族吗?”罗柯达没回答,冷漠的眼神看向路影。
“我…”
“行了,没有其他事情就出去吧。”
罗柯达最讨厌他们这种所谓的善良同情,不耐烦的挥手,下逐客令。
“是。”路影攥紧手指,忍了片刻,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祸兮听从岁泠的指令,没离开,躲着椅子后面。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人类看不见它,只可惜嘴里的微型摄像头不会因为和他接触而隐形。
在路影离开以后,罗柯达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翻看书籍。
祸兮够着脸好奇的往上瞅,想看看他在看什么,被岁泠呵止,无奈的蜷缩在一团。
“叮铃铃。”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罗柯达连忙接起,听到什么后,他的眼神明显一亮,“好!我马上来。”
岁泠换了个安全点的地方,重新打起黑伞,雨点顺着伞面滑落。
看着罗柯达起身,岁泠摩挲着指骨,“跟上他。”
祸兮:“……”
那边什么遮挡物都没有,不太好走啊。
罗柯达打开暗门,特殊材质的电梯从低端开始升起,门边不起眼的按钮渐渐发出亮光。
【请输入指纹。】
冰冷低弱的机器音在房间里响起,罗柯达将手指贴上去。
【请输入密码。】
罗柯达回头望了一眼房间,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输入密码,祸兮抬头想看,但没看见。
【密码成功,权限已开启,请进。】
电梯打开,祸兮趁着这个缝隙赶忙钻进去,躲在罗柯达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移动。
电梯里涂抹了圣水和一些其他的药物,想来是对付狼人和血族的,他们的警惕性很强。
罗柯达的办公室距离地面并不远,电梯只运行一会就停下来,机器音再次响起。
又要输入指纹和密码。
罗柯达没有任何不耐,反而眼里带着即将见到他宝贵作品的兴奋。
他踏出电梯,祸兮赶忙爬上天花板,摄像头微微下偏。
岁泠眼神平淡,面无表情的看着罗柯达开始洗手消毒,做全身检查,防止混进来其它危险的东西,最后换上白大褂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内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安静的有些吓人。
几位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目光冰冷,站在被不明液体浸泡的血族面前,像是在打量着被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看着台子里的血族身形微动,几位男人立马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如何?”罗柯达赶过来,兴奋的模样和如机器人一样平静的几位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血族能够接受狼人的血族,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远没有狼人接受血族的血液价值高。”
其中一位男人开口,语气冷漠。
突然,被液体浸泡的血族挣扎起来,苍白的面容扭曲狰狞,异常痛苦,封锁他的玻璃被砸出一道裂痕,但并没有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