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婶子?姐姐?
进入农历九月份,天气开始转凉。
贾蓉那边依旧没什么变化,由于护理得当,起码还有几年的时间。
初二这天,是王熙凤的生日。
杨庆也跟着去西府,和平儿好好的偷了一回。
晚上,杨庆去了梨香院,跟薛蟠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喝酒赌钱,直闹了大半夜方才散场。
之后,杨庆就从梨香院里通街的后门出去,沿着后街回宁国府。
到了自己的院子,他先在井边冲洗一下,然后才回屋休息。
又过了几天。
尤氏和秦可卿把贾敬生日的贺礼备齐,着人给他送过去。
就在贾敬生日后不久,南边传来消息,说林姑爷在初三这天没了。
到了十月初,跟着贾琏南下的小厮昭儿也回来了,说了一些详细的情况。
王熙凤知道贾琏送灵到苏州,起码年底才能回来,便准备了不少御寒衣物,让昭儿带回去,又嘱托他看着贾琏,不要让他瞎混。
昭儿满口应下,心中却甚为无语,你这个正经的奶奶都管不住他,我一个下人又能做什么?
这日上午,水月庵的净虚携智善、智能两个徒弟,至荣府找王熙凤办事。
智能儿身材高挑,模样出色,又经常来府里玩,便和秦钟、宝玉两人混熟了。
秦钟见到智能儿之后,就把她约到一间空屋子里行那事。
却不想被贾宝玉捉到,好好臊了他一下,还说晚上要和他算账。
至于要算什么账,书中没写,大家也不好乱猜。
却说净虚找王熙凤,是为了一桩亲事。
张家的千金到她庙里上香,被知府的小舅子看上,可这位千金已经许了守备家的公子。
几番拉扯之下,守备家要打官司,不许退亲。
而张家也赌了气,偏要退亲,然后就到京里来找关系,正好净虚知道这事,就主动要来王熙凤这里,帮他们疏通。
王熙凤向来自负其能,被净虚一通马屁拍得十分舒服,就要了三千两银子,允诺替他们张家办这件事。
她觉得这事不难办,因为荣国府有当地节度使云老爷的关系,只要以贾琏的名义给对方去信,请他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对方不同意。
这事确实如她想得那样好办,但这件事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张家这女儿颇有情义,得知退亲后,竟然用一条麻绳自缢了。
而守备家的公子也挺深情,竟然投河而死,为她殉情。
三千两银子,两条人命……这个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可更严重的是,王熙凤在此之后,底线就变得更低了,再遇到这样的事,也能毫无心理负担、甚至变本加厉的去做。
在这样的年代,对她这样的人上人来说,两条人命是不算什么,以后呢?
以后贾家败落了,仗势欺人、逼死人命这些个罪名,她是一个也担当不起。
到时候,包括贾琏在内的贾家的男人们,也不会理解她有什么苦衷,只会怪她草管人命,害得整个家族遭难。
次日,宁国府,小书房内。
“二奶奶心情不错,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杨庆先是给了平儿一个眼神,才后才同王熙凤说话。
王熙凤没好气道:“我哪儿来的什么好事?让你帮我弄几个铺子,你总推三阻四,我又能有什么好心情?”
杨庆笑道:“以二奶奶的手段,轻易能得大把的银子,何必像我们府里这样辛苦经营,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
王熙凤白他一眼道:“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手段哪儿比得上你?你们府里那个来升,连我都要和和气气地说话,哪像你动辄呵斥?”
杨庆给一旁默不作声的平儿添了杯茶,然后解释道:
“二奶奶又听风便是雨了,我从来不打骂别人,不信你可以把他们叫进来一个个的问,我平时真的连一句重话都不说……”
王熙凤哼了一声,说道:“又在拐弯抹角地说我打骂下人?”
杨庆打趣道:“没有……平儿姑娘脸上好好的,显然没有挨你的打,我怎么可能睁眼说瞎话呢!”
王熙凤推了平儿一下:“你快到里面去,别给他看。”
平儿心说我还真进去过……和杨庆交换了个眼神后,她站起身,装作不太熟悉的样子走进里间。
杨庆小声抱怨道:“二奶奶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不愿意把平儿给我也就算了,还不能让我看看她么?”
王熙凤在桌下轻轻踩了他一脚:“哼,我跟你可没什么人情,平儿是我的人,我不想让你看,你就看不到。”
也就是平儿不在,要不然她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对杨庆动脚的。
杨庆直接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二奶奶你有什么事,就快跟我说吧!”
王熙凤把昨天净虚找她的事说了一遍,问他有什么看法?
杨庆听了,不禁叹息道:“唉……如果二奶奶真要做这种事,那我以后可不敢再和你亲近了。”
“真真是不要脸了,谁要和你亲近?”王熙凤嗔怪一句,又问道:“这事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杨庆解释道:“二奶奶就算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如果这事真的能成,以后你只怕就要一直做下去了……”
王熙凤也没瞒着,直接点头承认。
“这就是问题所在……今天能为了三千两银子,拆散一对姻缘,明天为了六千两银子,怕是要逼死好几条人命,往后为了几万、十几万的银子,怕不是连造反的事都敢做……二奶奶,你说我敢和这样的你亲近么?”
“我……”
“那个老尼姑不去找太太、老太太,偏来找你,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你真的比她们能耐大,还是因为你好湖弄,敢插手这种脏事?”
“我好湖弄?”
“难道不是么?若我猜的不错,你一定先是拒绝,老尼姑便说你这样的富贵人家,自是不稀罕银子,但不做这事,会显得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办……等你答应了,她肯定又奉承你,说你的本事比太太们还大……”
“这……”
“这种事不要做!”
“你这样的身份,手上一定要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污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琏二爷变了心,想一脚把你踢开,就可以用这个现成的理由,你娘家到那时也无话可说……对了,你去信云节度,应该是准备假借琏二爷的名义吧?”
王熙凤呆呆地看着杨庆,感觉自己完全被他看穿了。
“做事的时候,不信因果报应是对的,但你也要想想自己抛头露面,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想想自己的后路……如果二奶奶你一定要继续做这种事,我会劝蓉大奶奶和你保持距离。”
如果王熙凤真的变成原书中的那种人,那杨庆也不会再招惹她。
“哼,那你现在就离我远一些,再不要跟我坐一张桌子!”
王熙凤有些傲娇地说道。
其实,她已经被杨庆的话打动了,尤其是贾琏休她不用找别的理由那一句,彻底击溃了她的心里防线。
杨庆作势要起身去里间:“不坐就不坐,我去找平儿姑娘,她善解人意,肯定愿意施舍我一个座位。”
王熙凤又踩了杨庆一脚:“不许去!”
杨庆重新坐下,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还有一点时间,我再给你说说,以后应该怎么处理府中的事务,让你既拿到实际的好处,又能有一个好名声。”
王熙凤对此十分感兴趣,此时像个热爱学习的女大学生,乖乖地听他讲课。
***
夜里。
“……我婶子有没有被你得手?”
秦可卿感觉杨庆和王熙凤的关系不正常,有点越走越近的意思。
“我倒是想,可她心里只有琏二爷,我总不能强迫她吧?”
“你也不准想……她轻轻踩你,你是不是还挺受用?”
“她是主子,我不受着,难道还要踩回去?我一脚下去,她怕是要哭好久吧!”
“我说的是受用,你不要假装听不清。”
“可儿,你给我踩踩背,那才让我受用,踩脚就算了,小孩子的把戏。”
说着,杨庆就翻过身,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同时伸手示意秦可卿上来踩。
秦可卿也踩过几次,轻车熟路的就上工了。
瑞珠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家奶奶,在给总管用刑呢!
踩了一会儿,两人重新回到王熙凤的话题上。
“你说琏二叔……他会不会真的不要我婶子了?”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她要是真的随便弄权,迟早把自己的后路断掉。”
一从二令三人木,先是出嫁从夫,渐渐发号施令,最后是一纸休书……这就是王熙凤的一生写照。
为什么有个强势的娘家还会被休,自然是因为王熙凤手底下不干净,给贾家惹麻烦了呗。
“那你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也准备把这事儿推掉?”
“应该不会再伸手了,她这个人很聪明,就是没什么经验,也没有吃过亏,要不然也不会只听那老尼姑的一面之词,就把这事应下来,以后她也会更谨慎一些……干嘛这么看着我?”
说到后面,杨庆发现秦可卿坐起身,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以后我和婶子单独相处,是不是要叫她姐姐?”
杨庆握住她的手,干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你做姐姐。”
秦可卿把脸贴在他心口,嗔怪道:“不要脸,她可是我婶子……”
往后两天,王熙凤果然找了个借口,把净虚老尼的事给退了,反正没收银子,那边也是无话可说。
只能去找王夫人帮忙,王夫人如今哪会以贾政的名义去干这事,又是一番推辞。
净虚离开后,王夫人把王熙凤叫过去,悄悄问了这回事。
王熙凤听她也推辞,不肯借丈夫的名义去做这事,登时就想起杨庆那天说的话,感觉真是明白了不少……
净虚从王夫人哪里离开后,还是不甘心,还是想挣这个中介费,便偷偷去找了邢夫人。
邢夫人素来怕丈夫贾赦,不敢擅专,便把这事告诉了他。
贾赦一听,真是瞌睡了来枕头。他这个人才不怕干坏事,只怕没银子。
于是就多要了两千的银子,再让人用儿子贾琏的名义,给节度云老爷去信。
也就是说,张姑娘和守备家的公子,这两位情投意合的年轻人,最后还是一起殉情了。
王熙凤从来旺那里知道这事后,差点儿气了个半死……你想挣这笔银子,难道不能用自己的名义?
非得把贾琏的名声搞臭?他难道不是你的亲儿子啊?
王熙凤气得想要咬点什么,于是就想到了杨庆。
第二天,她就带着平儿过府,借着看望两个侄孙的名义,偷偷的约见了他们的爸爸,也就是杨庆。
地点依然是那间挂着两幅仕女图的小书房。
“……赦老爷用琏二爷的名义办事?张家的千金,和守备家的公子一起殉情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庆简直无话可说。
不过仔细想想,事情会有这样一个发展,也挺合理的。
那老尼姑要挣银子,王熙凤这里不行,她自然会去找其他人,不会就这么放弃。
“这个有一就有二,那老尼姑以后揽了事,只怕还会去找大太太、赦老爷……琏二爷他的名声,怕是……”
“谁说不是?”
王熙凤攥住粉拳,似乎想要打某个人一样。
“平儿快拉住你奶奶,别让她过去打墙,要是把手打坏了,这大冷天的可不方便。”
“呸,你才要打墙呢……以后我不打别人,专门打你!”
“那你打吧……明天他们见我鼻青脸肿,问我怎么发生什么事了,我就告诉他们,我是去西府琏二奶奶那里请安的时候,不小心在她门口摔了一跤,不是被琏二奶奶用拳头打的。”
杨庆说完,平儿捂嘴憋笑。
王熙凤则是瞪着杨庆,随后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也笑了,咱们言归正传……二奶奶你以后千万不要随便弄权,等经营出一个好名声,先立于不败之地了,再去争想要的东西。”
喝了口热茶,杨庆继续道:“太太把事推给你,其中十分为难的,你不要绞尽脑汁、使尽手段地去办,你也想办法往外推……”
王熙凤秀眉微蹙:“往外推?我还能推给谁呀?”
杨庆问道:“老尼姑这事是谁做的?”
王熙凤愣了一下,摇头道:“最后不还是推到二爷头上去了?”
杨庆反问:“谁都知道琏二爷陪林姑娘南下,这会儿还在姑苏没有动身,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事,怎么可能会写信给那边的云老爷?”
王熙凤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
杨庆连忙摆手:“我没什么意思……二奶奶你想到了什么,也莫要说出来,说了我也听不见的。”
王熙凤趁平儿没注意,又偷偷踩了他一脚:“哼,作出这副胆小的样子给谁看?”
第242章 二奶奶,你教训得是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
腊月初的一天,贾政过生日,两府人丁齐聚西府,为他庆贺,场面十分的热闹。
己正二刻,门子来报,言说宫里的太监夏老爷过来降旨。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戏也不唱了,酒也不喝了,赶紧摆好香桉,开启大门,呼啦啦一群人跪下接旨。
大太监夏守中乘马而至,带着一众随从过来宣旨。
他没带诏书,只是口谕贾政即刻入宫陛见。
说完,茶也没吃,就乘马回去了。
贾政虽然在工部当了个差,但他腐儒一个,哪里懂什么朝政,慌忙更衣,心怀惴惴地入了宫。
贾母等人也有些担心,命人飞马来往报信。
杨庆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命小厮去找秦可卿,告诉她大小姐元春怕是要封妃了。
秦可卿听了,就去大堂廊下安慰老太太。
两个时辰后,赖大等人气喘吁吁地跑进仪门,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有诰封的妇人进宫谢恩。
也把夏太监告诉他,元春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的事,给老太太等人仔细说了。
贾母一听,登时高兴起来,拉着秦可卿的手,对尤氏和一众妇人道:
“你这儿媳妇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适才就对我说今儿可能是大丫头封妃,我还不敢置信,没跟你们说……这会子倒显出她的先见之明了!”
秦可卿轻笑道:“老祖宗,我哪有什么先见之明,是杨总管猜到的,他还让小厮过来通知我,让咱们不要忧虑。”
贾母一脸惊奇:“他莫非能掐会算?”
秦可卿解释道:“他说夏太监步履轻快,神色从容,应当是来通报喜事,如今咱们家在宫里的喜事,岂不就是应在大小姐那里?”
贾母感慨道不已:“见微而知着……他当这个总管,真是屈才了。”
王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而她的内侄女王熙凤则满心不是滋味,有些抱怨杨庆没事先告诉自己。
等到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还有秦可卿,一共五乘大轿出发后,她就更加郁闷了。
随着元春封妃,贾家终于开始进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阶段。
连日来,府里庆贺不断,连小厮都纷纷趾高气扬起来。
智能儿那日和秦钟偷了一次,回去后日思夜想,便私自进城,到秦钟家看望,却被他爹秦业察觉,先把智能儿逐出家,又狠打了秦钟一顿,自己也气得犯了旧病,几乎到了弥留之际。
气死生父,在这年头可是大罪,别说是读书科举,能流三千里、加役十年,都算是法外开恩了。
也就是秦业没有当场气绝,可以证明他是因旧病复发致死,这才能让秦钟逃过这一劫,也给他老秦家留个香火。
而秦可卿虽是领养的女儿,却十分孝顺,闻知此事后,便带着丫鬟婆子,还有许人参草药,回娘家看望。
又命人把智能儿找过来,问她勾搭秦钟、气病父亲的罪。
秦钟不忍智能儿受罚,便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并哀求姐姐秦可卿,请她莫要追究智能儿的错。
贾宝玉也在一旁,帮着好友求情。
秦可卿无奈,只好当了一次反向月老,让智能儿回去清修,再不许与秦钟见面。
智能儿虽不舍秦钟,却也只能含泪拜别。
贾宝玉事后安慰秦钟,说他们以后可以偷偷去庵里看望这个小姑子。
秦可卿看望父亲之后,让下人好生服侍汤药,又叮嘱秦钟以后不可贪玩,须得用心读书。
至于秦业的后事,自有亲戚旁支插手,轮不到她这个养女指点。
回府后,她又和杨庆把这事说了,还酸他以后也有一个做姑子的相好。
杨庆知她说的是尤三姐,于是并不狡辩,又稍微使了些手段,把她心里那股酸意散掉了,只剩下缱绻嘤语,如泣如诉。
与此同时,王熙凤头脑发晕,几乎要被气死。
本来得知贾琏明日到家,她是非常开心的,还早早命人准备席面,为他接风洗尘。
然而有个得意忘形的小厮酒醉说漏了嘴,竟把贾琏在外面养女人,且已经有了私生子的事说出来了。
得知此事,王熙凤起初是不敢相信,忙命人去确认真伪。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登时就软倒在地,把平儿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竟真的做出了这等混账事……”
王熙凤想到了已经吊死的鲍二媳妇,想起她那晚劝贾琏以无子的理由把自己休掉的话,心里不禁一阵发冷,浑身都恶寒起来。
“平儿,你去找来旺,让他带人去把那个叫锦娘的女人,还有她的孽种一并打死。”
王熙凤脸色苍白,抓着平儿的手,恶狠狠地说道。
平儿哪敢答应做这种事,连忙劝道:“奶奶,你先别生气,咱们立刻去找太太、老太太做主。”
王熙凤苦笑道:“孩子都生出来了,她们能给我做什么主?怕是等他明天回家,正好就把那对母子接了来,让那个女人做姨娘吧?”
她猜的没错,得知这件事后,贾母等人虽然心里不喜,却还是命人把妖冶妩媚的锦娘接了回来,安置在一处别院内,毕竟不能真的让大房的男丁流落在外。
而王熙凤这里,自然也要好好安慰,尽量给她娘家一个交代……
安顿好小老婆和儿子后,贾琏拎着礼物去找王熙凤,却吃了一个闭门羹,便也耍起了性子,干脆住到锦娘那里去了。
王熙凤发了狠,偷偷把贾琏在东府开的那间香皂铺有干股的事捅了出来,想断了他的收入来源。
贾赦得知后,果然把贾琏叫过去打骂了一顿,让他上交银子和香皂配方。
贾琏哪里拗得过,只好乖乖交出去。
贾赦得了配方后,就退了那四分之一的干股,让贾琏给自己再弄一个香皂作坊,开一个香皂铺。
贾琏难受的不行,在东府那里没了脸不说,从股东变成了自带干粮的打工仔,这让他以后怎么养家啊?
其实,这年头香皂的原料产量受限,市场需求却不算小,就算再多几个竞争者,也不耽误挣银子。
但秦可卿得知这事后,还是有些气不过,让杨庆以后有什么生意,不要再跟他们合伙。
***
腊月初九,宫里传出消息,说家里有条件的,可以安排妃子回去省亲。
起初,贾政等人还摸不准,可打听后得知,周贵人家竟然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修建省亲别院了。
如此一来,贾家也不能落于人后,于是就商议着,准备打通两府,盖一个豪华的园子,用于元春省亲。
而宁府情况特殊,就由杨庆参与商议,再转述给秦可卿示下。
贾政对杨庆很满意,尤其是他年纪轻轻,在四书五经、科举文章上的造诣,却远胜自己的手下诸如詹光、单聘仁之流。
贾赦对杨庆也挺满意的……看在那个香皂配方的份儿上。
“你要来我这里多走动,教宝玉一些正经的学问。”
贾政看了杨庆即兴写下的对应今年秋闱试题的策论文章,口中赞赏不已,让他和宝玉多接触。
“老爷,我教宝二爷学问……会不会耽误了他?”
“不会,你写的文章足以媲美今科解元,我也远不如你。”
贾政此前就和杨庆聊过好几次,还曾提议为他脱去奴籍。
如今见他文章写得愈发出色,不禁更加可惜他这个人才埋没于东府,却又暗暗欣赏他这种为了报答知遇之恩的忠义行为,是以对他观感极佳。
修建大观园之事,很快便商量出结果,两府顿时忙碌起来。
由于贾蔷已殁,去姑苏一应采买的事,就交给了贾芸。
贾芸办事办的好,贾琏早就记在心里,便举荐了他。
赖大说江南甄家那里存了五万银子,可以就近支取。
临走前,贾芸和贾琏商量了一下,确定这笔银子怎么花之后,就带着一众沾亲带故的南下了。
其他管事,也各有好处。
比如林之孝他们家,就负责采买小尼姑、小道姑。
而杨庆这个东府大总管,也分到了更多好处,他自然不会不赚这个银子……毕竟贾家现在还有钱,不趁有钱的时候伸手,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小书房。
“他是不是来找过你?你可不许再帮他挣银子!”
王熙凤说到这个就来气,要不是杨庆好心办了坏事,贾琏怎么会有钱在外面养女人,还搞出一个私生子来?
“二奶奶只要告诉赦老爷,二爷就算挣再多银子也没用吧?”
杨庆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形容憔悴的王熙凤。
“你怪我把这事说出来,让他也开了个铺子,抢咱们的生意?”
“生意没受影响,二奶奶你也看了账,又不是不知道……好熟悉的檀香味,蓉大奶奶把我做的香水送给你了?”
“哼,是我从她那里抢来的,你弄出这个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我?”
“这里面有一点麝香,你莫要在怀孕的时候用。”
“……把这瓶香水的配方给我。”
“这瓶香水没有配方,是我无意中做出来的,后来重复了几次,都失败了……别觉得可以继续试,为了这点香水,我前后用了一大缸酒,数百斤各种花瓣,最好的麝香、龙涎香、檀香等香料,合计花了小半年的时间,几百两的银子,才侥幸弄出这点香水……”
王熙凤听得咋舌不已,怪不得她跟秦可卿要的时候,对方那么大方的性子,都露出了肉痛的神色。
杨庆尝试过穿越者必备的香水制作,简单的还行,后世那种复合型的香水就实在没办法了。
于是在浪费一堆材料之后,他就放弃了,直接从系统空间里的某桶檀香香型的香水里舀了一壶出来,给几个妹子分了一下。
“至于简单的香水,做一点自己用还行,想像香皂一样做成生意,怕是不能够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能把粮食酿成的酒,用在这个上面。”
直接酿酒卖倒是可以,杨庆也打算这么做。
他院子里的葡萄也是系统提供的种子,虽然还未结果,但想必也是美味异常,用来酿成高档葡萄酒,不怕挣不到银子。
“你给我想个办法,把那个女人和她的孽种赶出去。”
既然没有香水配方,那王熙凤就话归正题。
“二奶奶,你这便是舍近求远,缘木求鱼了。你应该去请教二太太,我听下人说,她的手段高明,把政老爷的两位姨娘收拾得服服帖帖……”
“呸,这话也是能乱听的?”
王熙凤白他一眼,然后才叹息道:“她有个贵妃女儿,先后生了两个儿子……我,我怎能和她比?”
杨庆奇怪道:“那你还把琏二爷拒之门外?早点生个儿子出来,把那个女人比下去不好么?”
见他们两人讨论生儿育女的事,平儿感觉有些离谱。
“你以为谁都像你家蓉大奶奶一样,随便就能生两个儿子出来?”
王熙凤酸了一下,继续道:“再说了,要是不先把那个女人赶走,便巴巴的凑过去争宠,那我王熙凤就真是个下.流没脸的东西,活该受人耻笑。”
她管家的时候,常有人笑她。
如果此次像王夫人一样,放任锦娘在眼皮子底下,那她一直以来的人设就立不住了,会受到更勐烈的嘲笑。
一向要强的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后果。
“那二奶奶想要我……怎么帮你?”
杨庆问了一句,也不知他说的是帮忙生孩子,还是说配合她用别的什么手段。
王熙凤听了,也感觉杨庆在占自己便宜,可她没证据,只好在桌下踩他……却踩了个空。
这下好了,不打自招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王熙凤恨恨地说道:“越发大胆了,以为我是泥捏的,没有手段教训你?”
平儿知道内情,撇过头去,无声偷笑。
杨庆伸脚过去碰了她一下,小声道:“二奶奶……你若是气不过,真的要教训我,还请先让平儿姑娘离开,给我留几分面子。”
如果王熙凤真的这么做,那杨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王熙凤瞪了杨庆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轻啐道:
“想什么好事呢?教训你是你们家蓉大奶奶的事,我才不会代劳呢!”
杨庆闻言,暂时收回那点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
“要对付那位锦娘其实不难,就怕赶了一个,又冒出来几个,你总不能跟她们斗一辈子吧?”
王熙凤轻咬银牙,攥紧粉拳,没好气道:
“你们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家里有了一个还嫌不够,还要在府里偷,去外面养,一天天的不务正业,就知道那点烂库当的事!”
“看我做什么?你也是这样的男人……除非你以后只娶一个晴雯,不再招惹其他女人。”
“二奶奶,你教训得是。”
杨庆无言以对,只好承认。
第243章 戏凤
大观园的工期不到一年,所以建造策略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加钱。
只要敞开府库的大门,让上百万的银子如水一样淌出去,令各处一齐施工,那么到了来年十月份,就能收获一个顶尖的私家园林。
至于把银子用光了,以后怎么办……家里都出了一个贵妃了,搞不好还能诞下皇子、成为皇帝,难道还怕没银子挣么?
造就完了!
甚至在过年祭祖的时候,两府里头都在不停的施工。
到了二月十二这天,林黛玉过生日,秦可卿的两个儿子也满周岁,贾母干脆就在府里请客,带着两府的妇女们一起热闹。
贾运、贾达这两孩子也挺争气,抓周的时候,一个拿了胭脂,一个拿了水粉,登时就把阖家老小给震住了。
秦可卿气得直掉眼泪,贾宝玉却是将这俩侄孙引为知己。
贾母搂住秦可卿安慰一阵,说孩子不懂事,喜欢香香的东西很正常,让她不要伤心。
又命人换来用完的空盒子,让两小子重新抓取。
这次,秦可卿终于放了心,因为她的两个宝贝儿子,一个抓的是书本,一个拿了短木剑,显然以后是要文武双全的了。
这边庆祝了,自然也没忘了林黛玉那边。
秦可卿如正月二十一那天,送薛宝钗的礼物一样,也给她弄了一个大蛋糕,在上面插了十几支细小的蜡烛,让她吹熄之后许愿……这场面颇为魔幻。
等林黛玉重新睁开眼睛,贾宝玉又问她许的什么愿?
林黛玉和薛宝钗一样,都没有告诉他。
晚上散了之后,贾宝玉也拿了一个小蛋糕回去,给袭人过生日……她的生日和林黛玉是同一天。
到了二月底,天气转暖,工程进度加快了。
而贾琏白天做事,夜里就歇在锦娘,或是其他女人、小厮那里。
王熙凤看在眼中,心里油煎一样难受,于是就病倒了,连续几个月不能理事。
正值女儿省亲的重大关头,王夫人不能坐视,就让李纨出来管理家中事务,自己则在幕后协助。
李纨的才能确实不足,但到了这个时候,府里谁也不敢不配合,于是管理起来也就不算太难。
至七月中旬,杨庆院中的葡萄成熟了,迎来了丰收。
除了用来尝鲜的一小部分外,大多数都被他采下来酿酒。
如果酿成之后,确实是好酒,那么他就会在会芳园里扩大种植面积,然后按照后世的经验,以葡萄产出的年份,作为最大的卖点。
反正只要把逼格提上去,不怕挣不到银子。
贾母过生日之前,王熙凤终于养好了身体,从李纨手上接过了管理权。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她除了养足精神,准备和那个锦娘缠斗以外,还在思考自己和贾琏的关系。
锦娘底子很干净,又生了儿子,又会奉承贾琏,在他心中肯定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王熙凤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像杨庆说得那样,傻乎乎的和一个又一个女人斗智斗勇,必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她得重新控制贾琏的财源,让他没银子去找别的女人,到那时再像王夫人拿捏周、赵二位姨娘一样,把这个锦娘和她生的孽种收拾了。
所以,她要振作起来,盯着府里的开支,不能让贾琏得到可趁之机。
贾赦那里,她也要盯着……
“这半年来,市面上多了几家香皂铺,应该是赦老爷那边不小心把方子泄露出去了。”
“那咱们铺子的生意呢,有没有受到影响?”
“影响不是很大,很多有钱的客人都认可我们安利牌的香皂,愿意多花几分银子来买。”
“他们那边呢?”
“能挣我们一半的银子就不错了。”
向杨庆了解了一些自己关心的情况之后,王熙凤换了个话题:“府里造园子,你捞了不少吧?”
杨庆笑道:“我没捞银子……如果奶奶你不信,我可以让你搜身。”
王熙凤啐了一口,“谁要搜你的身,又脏又臭,若不是有事找你,我都不想过来!”
杨庆鼻子动了动:“我说我怎么不臭了,原来是被你和平儿身上的香气盖了过去。”
王熙凤轻哼一声,不满道:“在我侄儿媳妇那里,你也是这样不正经?”
杨庆点头道:“蓉大奶奶温柔贤淑,我不敢打她的趣。”
王熙凤想要再说什么,平儿忽然找来,说蓉大奶奶请她过去。
“明日到府里来给老太太过生日,吃完酒后不要去赌钱,我晚上有事和你商量。”
王熙凤吩咐一声,就款步离开了。
***
八月初三,贾母的生日非常隆重,连凤藻宫也送来了贺礼。
贾家所有人都与有荣焉,觉得好日子还在后头。
亥初。
杨庆‘不胜酒力’,离席后径直去了王熙凤院后的空屋里。
等不多时,王熙凤也偷偷找过来了。
平儿没有过来,被她打发去外面应付人。
“上次你在这里收拾了贾瑞之后,有没有欺负平儿?”
王熙凤醉眼惺忪,显然被灌了不少酒。
“我没忍住抱了一下,还……”
杨庆也‘酒后吐真言’。
“还怎么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真的偷到我身边来了!”
王熙凤开始磨牙,显然是在做咬人的前期准备。
“你不肯把她给我,还不许我自己去偷么?”
杨庆‘酒意上涌’,理直气壮的说道。
“哼,我早就看出平儿不对劲了,那模样就跟打过雨水的花儿一样,夜里还说梦话叫某个人的名字。”
王熙凤和平儿朝夕相处,有时也会一起睡觉,所以就听到了她的梦话。
“你就不怕被二爷发现,揭了你的皮?”
平儿如今就不可能和贾琏在一起,哪会给他听到梦话?
杨庆有恃无恐的说道:“二爷连你都丢在一边,哪里理会得平儿?我还想着给他送点银子,让他把平儿送我呢!”
王熙凤来了气,拧着杨庆的胳膊道:“想的美……他就算答应给你,我也不同意。”
杨庆却反过来抱住她,然后往东墙边的大箱子里躲去。
王熙凤感觉似曾相识。
几乎在箱盖盖上的同时,外面就响起了推门声。
男人还是贾琏,女人则从鲍二家的,换成了晴雯的嫂子,那位喜欢考校男人的多姑娘。
王熙凤这次没用杨庆帮忙克制,只是缩在他怀里,默默的流泪。
好在贾琏动作迅速,很快就离开了。
而多姑娘却在他走后,不满地骂了几句,说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才不找他这样没用的男人。
听到这位女海王的话,王熙凤如遭雷击,连这种女人都看不起的男人,自己却把他当个宝……
心里发凉的同时,身上却因为酒劲上涌,变得燥热了起来。
“杨庆,先别离开,陪我待一会儿。”
“嗯……”
一刻钟后。
杨庆打开箱盖,抱起因病清减了不少的王熙凤,在她耳边柔声道:“我送你回屋吧?”
王熙凤搂着杨庆的脖子,眼神迷离:“不要被别人撞见。”
子初二刻,平儿带着丫鬟回到屋里,见王熙凤房里没有亮灯,心里十分惊讶。
她知道王熙凤今晚要和杨庆商量事情,可从亥初到现在有一个多时辰了,总不能还在谈吧?
平儿感觉有些不对劲,就让丫鬟们先去忙活,然后一个人去房里,看看王熙凤是不是回来后不小心睡着了。
挑开帘子,到了里间,平儿未及上灯,就看见王熙凤帐中隐隐绰绰的两条人影。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贾琏回来了,准备悄悄离开,却听一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道:“平儿,给二奶奶倒杯茶,她有些渴了。”
平儿登时怔住,你们就是这么商量事的?
夜深,人静。
“丫鬟们都睡着了……你怎么会和奶奶……”
平儿坐在床边,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庆,和他怀里酣然入睡的王熙凤。
“我和二奶奶在后边空屋说话的时候,二爷又像上次那样带了一个女人闯进来,我们只好躲到箱子里……她一直哭,我就安慰了一下。”
“那你们以后……?”
“她还是琏二奶奶,我还是东府大管家,不会有什么变化……说不定明早醒来,她就会后悔了,你到时要好好劝劝她。”
“嗯……你早点回去吧,别被其他人看到。”
“没事,我再陪一会儿,你也早点睡。”
“我……”
“行,你也上来吧!”
“不,不用了。”
“……”
次日一早。
王熙凤有些不愿意醒来,回忆起昨晚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平儿。
平儿却假装没看到昨晚的事,神色如常的问王熙凤要不要陪老太太去东府做客。
贾母的生日当然不是一天就过完,尤氏和秦可卿也摆了宴席,请她老人家,还有家里那些姐妹们过府庆祝。
“我……我这就起来。”
王熙凤把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强行压在心底,然后在平儿的服侍下,梳妆打扮,恢复成一贯的艳丽模样。
不过今天她的神色看起来,比往日里又多了一丝慵懒,少了几分怨气。
午后小憩,东府小书房。
见到王熙凤后,杨庆笑着夸赞道: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澹澹风……二奶奶现在这个样子,才更符合咱们这样人家的雍容气度。”
听了这话,王熙凤瞬间从雍容大度的少奶奶,变成了跟新婚丈夫闹别扭的泼辣小妇人,对杨庆是又掐又踩,又打又踢。
“平儿,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杨庆一边招架,一边向平儿求助。
“哼,是你先做了坏事,二奶奶才要惩罚你,我作什么把她拉开?”
平儿知道王熙凤只是抹不开面子,才会跟杨庆打闹一下,把这事掩饰过去。
“二奶奶,咱们好好说话,别闹出太大动静,被外面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杨庆揽着王熙凤,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你快放开我!”
王熙凤可不想在平儿面前丢脸,于是伸手去推杨庆肩膀。
杨庆微微一松,王熙凤感觉要失去平衡,于是下意识地搂住了杨庆的脖子。
平儿暗暗吐槽:‘你让他放开你,自己却又抱上去?真是口不对心!’
“想让我放开你,除非你让我尝尝胭脂的味道。”
杨庆越发把王熙凤抱得紧了。
“平儿,你别干看着,快来帮我!”
王熙凤不想对杨庆服输,准备寻求场外援助。
“二奶奶,你们自己闹就是了,我只当没看见,你也莫要牵扯到我。”
平儿笑着说道。
“呸,你这小蹄子和他瞒着我作了多久的脏事了?晚上睡觉都喊他的名字,我都忍着没说你!”
王熙凤见平儿站着不动,顿时就来了气。
可她现在动弹不得,就算想要教训平儿,也得杨庆愿意放开她才行。
“……你吃吧,吃完了赶紧放开我,我还要去老太太那里。”
反正都被狗咬过了,再给他舔一下又能怎样?
王熙凤闭上眼睛,一副便宜你了的样子。
杨庆却没有直接凑上去吃,而是打趣道:“要是我吃了你的胭脂,老太太问起来了怎么办?”
王熙凤哼道:“那你还不快放……”
她还没说完,就被杨庆堵住了。
小一刻钟后,杨庆才对她说道:
“老太太问起来了也不用担心,因为我这里有胭脂,你可以补好了妆再去。”
王熙凤瞪了他一眼:“平儿是不是也在你这里补过妆?”
杨庆在她耳边小声道:“不只补过妆,还换过衣服呢……”
王熙凤轻轻打了他一下,啐道:“不要脸!”
下午。
尤氏邀请贾母至天香楼看戏,王熙凤也过去,若无其事地看起了戏,还说了两个从杨庆那儿听到的笑话,把贾母听得乐不可支。
秦可卿眼神复杂的看着王熙凤,准备晚上好好教育一下杨庆,让他以后不要在大白天里乱来……就算真的要乱来,也只能对自己乱来。
“今天中午的事,你不准备对我交代一下?”
给杨庆看完儿子后,秦可卿就开始说正事。
“可儿,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禁得住诱惑。”
杨庆是个‘老实人’,有事从不瞒着秦可卿。
“认错,但是不改。”
秦可卿用力掐了他一下,随后又心疼起来,给他轻轻地揉了揉,柔声劝道:
“招惹平儿还好,我婶子也是你能轻易招惹的?万一这事被琏二叔知道,我到时也没办法护着你啊!”
“我不是婶子那样善妒的人……可我也要为孩子们着想,以后你要是出了事,我一个人怎么把他们养大?”
“你若实在想我婶子,别到那边去,我邀请她过来陪你。”
杨庆感动道:“可儿,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今生何其有幸,能和你走到一起?”
秦可卿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婶子那里用尽了气力,在我这里就剩耍嘴皮子的本事了?”
其实,杨庆嘴皮子上的功夫也很厉害,他这位金舌郎君并非浪得虚名。
第244章 省亲前后
到了九月份,贾敬的生日之后,大观园的主体建筑终于接近完工了。
以后的潇湘馆、蘅芜院、稻香村、秋爽斋等着名建筑,杨庆也都一一看过,算是提前为以后窃玉偷香踩点。
十月将尽,账目算清,大观园项目开始验收。
贾政终于放宽心,请贾母等人进园,再斟酌点缀一番。
又命贾宝玉于园内各处提名留对,好让素来疼爱弟弟的元春,在回来省亲时,可以看到这小子的成长。
一切备妥之后,贾政具本上奏。
宫里效率挺高,当日即给答复,准贾妃于次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归省。
得了旨意,府里越发不敢怠慢,所有的工作中心,都放在了省亲一事上,年也没有好好过。
自正月初八开始,宫中太监便来到府里审查、制定省亲的各项流程和具体路线。
工部和五城兵备道衙门,也开始安排人手打扫街道,驱逐闲人。
至十四日,最后的花灯和烟火,也都布置妥当,只等明日到来。
这天夜里,阖府上下都不曾睡。
秦可卿也没有回府,就在王熙凤那里说话。
杨庆则把秦钟带在身边,给他讲解二十多天后到来的县试的注意点。
经过杨庆的辅导,秦钟学问见长,却也不可能在不找关系情况下,高中县试第一,直接获得秀才身份,肯定还需要经过府试和院试的选拔。
等通过了院试,成为了秀才,还需要通过一次科考,挤进前面的百分之十,才能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所以,中举之前的范进,其实已经挺了不起了。
秦钟挨过一次毒打,又对父亲心怀歉疚,如今真是成熟了不少,虽还和宝玉往来,却已坚定了通过科举来出人头地的信念。
“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八月又有院试……只要你用心,把我讲的东西都弄懂,那么到了八月,我便要改口叫你秦相公了。”
秦钟自从病好后,十天里就有七天,会到杨庆这里开小灶。
杨庆讲究效率,从不吊书袋子,他的每一句解释,都从科举考察的方向进行分析,以秦钟的记忆力和智商,只要正常发挥,通过考试只是时间问题。
“老师如果去考,只怕已经是进士了!”
秦钟绝不是商业互吹,因为杨庆在科举上的学问,确实是真材实料,教授自己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切中要点,把外面学堂里的老师也含湖不明的地方,一一的理顺说清。
一想到他从小卖入宁府,却通过自学,成就了一身渊博的学问,年纪轻轻,又把偌大的公府管理得井井有条……秦钟便会不由自主的升起崇拜之心。
“少拍我的马屁……我让你好好学,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蓉大奶奶那里用不着你帮衬,我这里也不用你给我什么回报。”
“我今年一定考中秀才!”
“嗯,很有精神,等你以后中了进士,和国舅宝二爷在一起,也就不算高攀了。”
“这……”
“我不反对,也不会告诉蓉大奶奶,只要你别把功课落下就好。”
杨庆可是一直觊觎着林妹妹和宝姐姐,自然不会拆散秦钟和贾宝玉这对好友。
***
正月十五。
元妃省亲。
从凌晨五点开始,贾赦等贾家男人,便着朝服于西街门等候,而贾母等一众女卷,在大门处等候。
街头巷口,全部用帷幕遮挡,好像给外人看了一眼元春,皇帝老儿头上就绿了似的。
等了好一会子,众人便有些站不住,不耐烦了。
这时一个太监飞马而来,贾母忙接待,问其消息。
太监说元春下午一点吃饭,两点半到宝灵宫拜佛,五点到大明宫看灯时请旨归宁,晚上七点才开始动身。
听了这话,王熙凤便让贾母等人回去休息,要不然一直站到晚上,这些太太小姐们怕是要送掉半条命。
“他又找你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他能乱来的么?”
王熙凤在园中照看,见平儿气喘吁吁的,便以为杨庆又干了什么坏事。
平儿却颤声道:“奶奶,他这会子和那些管家一起,哪有空来找我?我刚才听到消息,说二爷在街口晕倒了,现在还没醒……”
王熙凤吃了一惊,“好好的人,怎么就晕了?”
平儿摇头道:“还不清楚。”
话音落下,小厮昭儿一路跑来,说琏二爷已经醒来。
王熙凤忙问详情,昭儿不敢隐瞒,把医生的诊断一五一十的说了。
具体可以总结为十二个字:虚耗过度,进补太甚,应当节制。
王熙凤听了,也感觉自己有些晕,合着那个没良心的晕倒,是因为他自己乱来的缘故?
……在这样的日子里,乱来的不是奸、夫杨庆,而是她的丈夫贾琏?
正靠在榻上愣神,又有小厮来报,说琏二爷又晕倒了。
“……”
王熙凤气得伸手往茶几上一拍,柳眉倒竖地娇叱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把消息打听清楚了再来!”
小厮重重叩头道:“奶奶,琏二爷醒来不久,便被赦老爷失手打伤,如今满脸是血的躺着,大夫说他明日才能醒转。”
王熙凤先是一愣,然后才回神道:“这事也被外人瞧见了?”
小厮道:“没有,老爷是在房里打的,外面的太监只当是国舅为了娘娘省亲,费力劳神许久,这才体力不支……”
王熙凤稍微宽心,叮嘱道:“这事烂在肚里!”
贵妃回来省亲当天,府里就上演父慈子孝的一幕,还流了血,朝廷知道这事后会怎么处罚贾家,这小厮不知道。
但他知道,要是这件事从自己这儿传出去,那自己肯定是要被活生生打死的。
***
天色黑了下来。
随着园中灯火点亮,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贾赦等人复去西街口等待,贾母也携众女卷来到荣府正门外。
省亲正式开始。
杨庆作为家奴,自然无缘得见贾元春真面目,只能等秦可卿、王熙凤事后告诉他。
贾元春和父母说了话,让宝玉和众姐妹提了诗,看了几出戏,把园子粗略逛了一遍,又赏赐了众人之后,已经是丑正三刻,也就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左右。
执事太监启奏请驾回宫,元春虽不忍别,奈何皇家规范,不能违背,只好流着眼泪上了乘舆……
省亲到这里就结束了。
秦可卿没有多留,打道回府休息。
杨庆也跟着回去,却没有去她那里,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
晴雯她们三个丫鬟,本想等杨庆回来,听他细说省亲的场面,却还是因为外面冷,而屋里温暖,早早的睡下了。
次日,宫里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赏赐给贾政及王夫人等内卷。
比起建大观园花出去的银子,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
又数日后,王熙凤终于厘清园中一应陈设动用之物,憔悴着一张俏脸,应秦可卿邀请,到宁府喝年茶。
“你那兄弟如今愈发长进了,若果真能中个相公,我便给他挑个好人家!”
从秦可卿这里知道杨庆上午没空,要给她的兄弟秦钟讲书后,王熙凤也就熄了去找杨庆的心思,准备等中午小憩的时候再去。
“有婶子帮忙张罗,我也就能少费点心思了。”
秦可卿面上感激,心下却说如果婶子你不把自己张罗给杨庆,那我就更省心了。
“少费心思?我看你是一点心思都不用担,整日邀请家里姐妹到你这儿来喝茶吃点心……我呢,就是个劳碌命,前几日收拾首尾,直把我累了个半死!”
王熙凤颇有些嫉妒的说道。
此前她还有一个贾琏,比守活寡的秦可卿要好;但现在贾琏已经有不如无,让她和秦可卿比起来毫无优势。
而杨庆又对秦可卿十分忠心,王熙凤能得到他的身子,却得不到他的心。
“心累,我就陪你说说话,身子累,你还不多吃点东西补一补?”
秦可卿夹了一个羊肉虾饺,放在王熙凤碗里。
这些虾是杨庆放养,然后从会芳园的小河里捞上来的,非常鲜美可口。
王熙凤尝了两个,又喝了口茶,再次感叹道:“似你这样多吃多睡,怎么就没胖起来呢?”
秦可卿笑道:“婶子又没仔细看过,怎知我不胖?”
王熙凤闻言,偷袭了她一下,心说这仙女似的侄儿媳妇,吃的东西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以后若是空守一生,实在是暴殄天物。
秦可卿红着脸道:“你怎么碰我那里?”
王熙凤哼道:“我也是女子,怎么就碰不……”
‘得’字还没出口,秦可卿就发动偷袭,也给她来了一下。
中午。
王熙凤一个人偷偷来到杨庆的小书房,和他到里间商量了一个时辰的事,然后就和秦可卿一起,去杨庆的院子里吃下午茶。
晴雯虽然感觉脑袋一沉,却还是认真接待了两位奶奶,把窖藏好的红酒取出一壶来,给她们分享了一下。
甜度适中,果味浓郁,王熙凤感觉那些上好米酒,比杨庆的自酿葡萄酒差远了。
当听到秦可卿说要把会芳园山坡上都种满葡萄,以后做葡萄酒生意时,王熙凤简直酸的不行。
怪不得杨庆对香皂铺不太上心,原来他又弄了这个生意……她当即就要求参一股,说自己在南方有关系,可以运到那边去卖。
出乎王熙凤意料的是,秦可卿没有迟疑,而是欣然答应了这件事,还把杨庆的具体策划告诉了她。
这让她十分感动……想必她以后也会卖力的工作吧!
***
正月二十一,虽然不是缝十的整生日,却正好是宝姐姐十五岁的及笄之年。
于是贾母就让王熙凤张罗,给她做了一会生日。
这让林妹妹又犯了酸。
贾宝玉是和她同心,可又总去找薛宝钗玩,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也知道这是过生日,不比往常,但林妹妹心里就是不痛快。
后面吃了饭,看完戏,因史湘云说了一句台上的小戏子,长得像林妹妹,又闹出了一些矛盾来。
史湘云是正册十二钗之一,四大家族之史家的姑娘。
她是贾母的侄孙女,从小父母早亡,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
由于寄人篱下,她自小便每日做活,却并不自怨自艾,反而生性豁达,才情禀赋。
因此她说戏子像林黛玉,绝没有嘲笑之意,只是心直口快罢了。
而对于贾宝玉找上门来说和,史湘云却气愤于他之前给自己使眼色,怼了他一通后,就到贾母屋里忿忿地睡下。
贾宝玉又去林妹妹那里。
谁料林妹妹方才偷听了他俩说话,怪他刻意去找史湘云,反而更显得自己爱耍小性子。
贾宝玉里外不是人,闷闷的离开了。
而林黛玉也回去赌气,说他这一去,就一辈子别说话。
然后捧起窗台上的小猫,默默的流着眼泪。
这小猫接受过杨庆的教育,一个月前就死乞白赖地跟着林妹妹回屋,非要她做自己的铲屎官。
林妹妹见它十分通灵,又和自己一样孤苦伶仃,便好心的收养了它,时常对它说一些心里话,而这小猫也会喵喵的安慰她,让她好受了许多。
到了二月十二,又是秦可卿那两个儿子、林黛玉、还有袭人的生日。
人多热闹,秦可卿干脆把林妹妹请到府里来,和她一起庆生。
虽然有下人嚼舌头,说蓉大奶奶自己都不怎么过生日,却让林姑娘沾自己儿子的光,但林黛玉却并不介意,因为她清楚秦可卿是真心待自己,平时有了好吃好喝的东西,都会着人送给她一份。
这算是风霜刀剑严相逼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了。
二月二十二。
一众姑娘、小姐,都搬进了大观园里。
薛宝钗选的是蘅芜苑,林黛玉喜欢幽静,住进了潇湘馆。
二小姐贾迎春去了缀锦楼,三小姐探春在秋爽斋,四小姐惜春住了蓼风轩。
李纨这个年轻寡妇,住的是稻香村。
贾宝玉也带着袭人她们,住进了怡红院。
自从进了园子,贾宝玉和姐妹丫鬟们一起玩,当真十分快乐。
直到月底。
秦钟很争气,县考得了个第三名,虽然不是桉首,但以他这样的成绩,足以通过四月份的府试,成为一名童生了。
至于八月份的院试,那还得继续用功。
贾政得知这个消息后,又把贾宝玉责骂了一顿。
不骂是不行的了。
秦可卿命秦钟用功,秦钟果真就考上了;而元春省亲时,也让宝玉用功,他却依然流连于姐妹仆婢之间,荒废学业。
贾母和王夫人倒是不甚在意,她们这样的人家,就算不走科举的路子,也胜过绝大多数进士家了,何必逼着宝玉上进,万一向他兄长贾珠那样学坏了身子,那时可怎么得了。
倒是李纨有心,把儿子贾兰也送到杨庆那里……如果秦钟这个年轻小子真能在八月份考中秀才的话。
毕竟在王夫人和老太太那里,她和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贾宝玉。
而荣国府的爵位,又是长房贾赦一脉的,轮不到她儿子继承,若是不想以后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那就只能走科举的路子了。
四月下旬。
秦钟通过顺天府试,正式成为一名童生。
秦可卿命人在府里设宴,给秦钟庆祝。
贾宝玉也过来玩了一会儿,至晚间回去,又和秦钟算了一回账。
他和秦钟关系最好,并没有因为他走上经济仕途,就故意和他疏远。
第245章 厌胜之术?杯水可破!
农历四月二十四。
尤氏、秦可卿去了大观园里,陪贾母等人看戏。
杨庆也没什么事,便准备去陪尤三姐睡个午觉。
没想到她接受惜春邀请,去蓼风轩共参佛理了。
只有一个尤二姐独守香闺,看着窗外的花草发呆。
见到杨庆熘过来后,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是一喜。
“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在家里等我?”
杨庆翻进房内,第一时间抱住了尤二姐,往铺着凉席的床榻走去。
“……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尤二姐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怎么抗拒杨庆的亲密行为。
毕竟该做的都做了。
“二姐,你穿这么多衣服,难道不热么?”
杨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天气这么热,尤二姐穿的自然是单衣,一件缀纱的粉色薄裙,手上还拿一支团扇,整个人看起来真是千娇百媚,楚楚动人。
她用扇子挡住杨庆凑过来的脸,嗔怪道:“现在还是白天呢!”
杨庆叹息一声,往后躺倒。
尤二姐以为他生气,忙俯身去看。
却被他趁机搂住柔嫩纤细的腰肢,再也挣脱不开……
晚上,杨庆又熘去尤三姐屋里。
“你还笑呢!我今天和四姑娘探讨佛理的时候,被栊翠庵的妙玉师太听到了,她知道那些谤佛的笑话,都是你告诉我的之后,好像很生气,说要找你理论。”
尤三姐把今天在大观园里的所见所闻,都一一对杨庆说了。
“找我理论?她一个出家人难道不懂色即是空的道理?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为了几个笑话,就轻易犯了嗔戒,可见她不是个正经的姑子,远不如四姑娘的修为高。她也和你一样,修佛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咯咯咯……明儿我再过去说与她听!”
妙玉这人挺清高的,尤三姐不大喜欢,希望杨庆能好好治一治她。
第二天。
从尤三姐这儿听到杨庆对自己的评价后,妙玉果然怔住了。
尤其是那句似犹未尽的‘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简直是恰到好处,令她辩无可辩。
惜春小小年纪,见妙玉精神恍忽,便安慰道:“你是个洁净的人,只是尘缘未断。”
妙玉叹了口气,精致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对尤三姐道:“我在佛学上的造诣远不如杨总管……只是他真的不该乱编佛家的笑话。”
尤三姐点头道:“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好,可是真的太好笑了,我实在忍不住,功德已经减到五百多年后了。”
惜春想起那些笑话,便也有些捧腹,但还是尽量在妙玉面前忍住,别把这个友人给气走。
尤三姐喝了口茶,笑道:“我再跟你们分享一个故事。某天某秀才遇到了在山中苦修的禅师,于是向他求教,自己总是被人嘲笑相貌丑陋,以后怎么办?”
“禅师便让这秀才和自己一样。秀才恍然,难道大师是让我像他一样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动?”
“却没想到禅师听了连连摇头,说他长得丑,就该和自己一样,找个深山躲起来……咯咯咯~”
惜春笑得不行,连忙揉着小肚子。
好歹这个笑话不算谤佛,妙玉也不禁莞尔。
这时,黛玉抱着猫走进了栊翠庵,见她们三个都在笑,因问缘由。
尤三姐虽然不认识她,却不介意分享快乐,于是又把这笑话讲了一遍。
林妹妹一听,也忍不住捧腹。
笑完,又问尤三姐还有没有这样的笑话。
尤三姐又说了一个,让几女又是一阵好笑。
***
一个多月前。
因贾环故意烫伤贾宝玉眼角,累的老妈赵姨娘也挨了王夫人一顿好骂。
赵姨娘气不过,便找来马道婆,并在这巫婆的怂恿下,对贾宝玉和王熙凤起了杀心,好让贾环继承家业。
显然她有些昏了头,就算没了贾宝玉,还有贾兰呢……或许是见了那些纸剪出来的纸人和小鬼有用,她再继续对付贾兰也不迟吧!
随着贾宝玉和王熙凤接连发疯、晕倒、不省人事,除了哀痛欲绝的贾母、忙着找僧道之流的贾赦等少数人以外,连贾政这个当爹的,几乎都要给宝玉准备后事了。
赵姨娘更是假惺惺地让人早点给贾宝玉穿衣服,让他早点下去,以免来世受罪……被贾母啐了一脸,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庆听说贾宝玉和王熙凤昏迷后,过府帮忙,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希望等到那一僧一道,再确认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仙。
结果是没等到。
贾宝玉和王熙凤,就是中了某种混合毒素,既有造成了幻觉的类似五石散之类的药粉,又有把人毒倒的药粉。
这些药粉藏在纸人纸鬼里,被偷偷放到了王熙凤和贾宝玉的床上,让他们叔嫂两个接连出了事。
杨庆见等不来那一僧一道,于是就去外面抓了偷看府中情况的马道婆。
“老太太,我过来时注意到这贼婆子在外面鬼鬼祟祟,想来琏二奶奶和宝二爷患病,就是她搞的鬼。”
杨庆径直走到屋里汇报。
他也不顾一众女卷闪躲和害怕的目光,说完这话,就拿了一条长凳垫高,把马道婆按在上面,然后要来绳子把她捆得不能动弹。
马道婆躺在凳子上声泪俱下,大喊冤枉。
贾母虽然略觉不妥,但事关贾宝玉,她也没有立刻制止。
接着,杨庆又要来一块抹布,放到马道婆的脸上,拿起一旁的水杯,开始给这老虔婆用刑。
马道婆不敢招认,也不能招,因为招了之后,她肯定就会死。
于是杨庆也不问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换水。
直弄了大半个时辰,赵姨娘彻底晕倒在椅子上的时候,马道婆终于抵抗不住,涕泗齐流地把所有的事都招了出来,还哆哆嗦嗦地奉上解药,只求速死。
杨庆挺有兴趣研究一下这个毒药和解药的成分和作用,但此时并不合适。
在目的达到之后,他立即就想要退出屋外避嫌。
还是老太太开口挽留,让他先不要走。
喂了解药之后,王熙凤和贾宝玉的体温逐渐正常,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不过,在她们彻底恢复健康之前,还不能把马道婆怎么样。
但赵姨娘可以先行处置。
贾母更是让贾政自己说,该怎么处置他这个黑心烂了肠的老婆?
贾政很喜欢这个又蠢又坏、但美丽漂亮的女人,可他怎能在这个时候开口求情!
探春和贾环这两个做女儿、儿子的,也扑通跪在地上,哭着求老太太饶她们的亲娘一命。
“不能轻饶了她!”
老太太觉得自己不能心慈手软,不能把有心伤害王熙凤和贾宝玉的女人留在府里。
杨庆不得不提醒一句:“老太太,太太,不能逞一时之快,还是得顾虑一下娘娘的体面。”
这话一出,马道婆的老脸上顿时生出几分希望来。
杨庆却继续道:“至于这妖婆,却是不能再留……她连二奶奶和宝二爷都敢下手,可见以前还不知干过多少坏事,伤过多少人命。”
“没有!没有!我只做过这一次,都是赵姨娘求我,我才给她纸人纸鬼的,我原不想害二奶奶和宝二爷……”
马道婆连连叩头解释。
赵姨娘还搁那儿晕着,一听马道婆把脏水全都泼到自己身上,顿时就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胡乱喝骂了起来。
杨庆冷笑道:“你说你只做过这一次,那这副精巧的毒药,难道也是你临时做出来的?先把人药倒,上门去骗灯油祈福银子,接着把人治好再骗一次……也就是遇到赵姨娘,你是不是想等事成之后,等她掌管了内府,再用这件事要挟她?亏你这老贼婆敢想,但凡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在事后灭你的口,还能任你在外面偷看,等你要挟?”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某人很蠢,也有一点为她开脱的……
杨庆补充道:“我也不是在为赵姨娘开脱,只是娘娘在宫里已经殊为不易,我们绝不能把这等腌臜事闹大,连累了娘娘的贤德之名。”
话虽如此,探春仍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虽然嫌弃赵姨娘的出身,但探春绝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
赵姨娘梨花带雨地哭道:“老爷,我气愤于环儿不受宠,虽也发过几次狠,却没胆真个动手,都是她撺掇的我,说我明里不敢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暗里算计?我一时鬼迷心窍,给了她银子,还写了欠契,让她用厌胜之术试一试,可我怎也想不到,她使的竟是毒药……老爷,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就膝行上前,抱住了贾政的腿。
贾政没有躲开,这让王夫人心里十分难受。
但她也不想连累到宫里的女儿,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因此撇过头去,眼不见为净,把这事全交老太太处置。
“你们娘仨以后就禁在院子里,再不许出门、见人……这贼婆子,先关在府里,把下毒骗灯油钱的事,悄悄和南安郡王太妃她们说了,和她们商量一个处置的法子来。”
至于赵姨娘害人的事,就不要透露出去了。
而探春这姑娘,等宝玉醒来给她求情了,再把她放出来。
贾母说完,目光看向杨庆。
杨庆的欠身道:“老太太处置的极为妥当。”
贾母点头,面露感激之色,“此事多亏了你,你先不要急着离开,我有赏赐给你。”
当晚,杨庆吃了酒后,在林之孝家里睡下。
他在夜里醒来,偷偷熘到了王熙凤那里去。
平儿惊道:“我的爷,你这时候怎么来了,不怕被人看到?”
杨庆小声道:“二奶奶受了苦,我怎能不来看她。”
说完,到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给她施以灵力治疗。
不一会儿,平儿端茶过来,却见王熙凤缓缓睁眼,迷迷湖湖道:“你这没良心的,过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若是被人撞见了,我可不保你!”
平儿喜极而泣,哭着扑上去,把赵姨娘找马道婆如何害人,杨庆如何发现马道婆鬼祟,如何对她用刑、让她拿出解药,再到老太太对赵姨娘和马道婆的处置,都一一的说了。
王熙凤自然不会怀疑平儿的话,当即狠狠骂了赵姨娘和那贼婆子几句,骂完又感到十分疲倦,忙让杨庆躺下,然后缩到他怀里安心地睡了一觉。
经过死里逃生的这一遭,王熙凤已经爱极了杨庆,心里再没有贾琏的位置了。
次日。
得知王熙凤已经醒来后,贾母十分高兴,去贾宝玉那里探看。
王夫人一夜没睡,眼睛都哭肿了。
贾母安慰道:“凤丫头已经好了,宝玉年纪小,恢复得慢一些,到下午也就该醒了。”
王夫人这才放心。
贾母又道:“杨总管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图一时痛快,累及到宫里的娘娘,得罪那些和贼婆子有旧的世交。”
王夫人澹澹道:“全凭老太太做主。”
贾母知道,这个儿媳妇定然是因为贾政护着赵姨娘而感到不痛快,却也没法多说什么,只希望她能理解,不求她谅解。
下午申正二刻,贾宝玉果然醒了,还说自己肚子饿,要吃东西。
贾母等忙命丫鬟过来给他喂食。
不同于已经下地能走的王熙凤,贾宝玉还相当虚弱,起码要个把月才能把身子养好。
***
一个月过去,秦钟成为童生,贾宝玉也大好了,两人玩在一起,不免就冷落了林妹妹和宝姐姐。
四月二十五日,芒种的前一天。
林黛玉在栊翠庵里听了几个笑话,减少了一些功德之后,又问尤三姐她们府里可有什么新闻。
在杨庆的管理下,宁府所有的收尾都收拾干净,不会再有‘造衅开端实在宁’这一句了。
但正经有趣的新闻可不少。
比如会芳园的山坡上,移栽了许多葡萄;河里有许多虾,连鳜鱼也游到这里安家了;新一批的草莓也开始结果……
尤其是前些日子天气好,蓉大奶奶带着大家一起野餐,晴雯用一种叫迷迭香的草,还有牛乳里弄出来的黄油,做了一份香煎牛排……虽然滋味与平时吃的不同,却也很美味。
说到这里,尤三姐还舔了舔唇,似乎是在回味。
惜春打趣道:“三姐,佛门弟子,可是要持斋把素的,你怎么能破戒吃肉呢?”
尤三姐笑道:“阿弥陀佛,那位醉打山门的花和尚,他酒没少喝,肉没少吃,最后也没耽搁他坐化成佛呀!”
“而且我听杨总管说,佛法自汉时传入,越传越乱,佛门各宗都对教义有不同的理解,就像东瀛小国,那边有个叫净土真宗,就主张‘肉食带妻’,非但不禁酒肉,还可以娶妻生子,把家庙一代代传下去……”
杨总管跟你说这个?他想做什么?
林妹妹和妙玉师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而惜春歪在榻上,揉着肚子咯咯直笑。
第246章 林妹妹
四月二十六,芒种。
贾宝玉大清早的出门,和秦钟一起,去城外水月庵探望智能儿。
一场好会。
惟林黛玉独自葬花,除了杨庆偷看以外,再也无人知晓。
看完,他翻上墙头喵了两声,把林黛玉吓了一跳,当即转身离开。
那日赵姨娘犯事,她也在屋里看望宝玉,因此见过杨庆。
而杨庆亲手给她作过画,自然也认识她的模样。
“林姑娘莫要惊慌,我从凝曦轩寻猫来此,并非有意偷听你吟诗。”
杨庆扬了扬手上的猫粮:“你脚边那猫原是我养在会芳园里,这些日子以来寻她不见,今日见了欲要喂她,却被她躲开,跑到你这里来了。”
“喵喵~~”
脚边小猫配合的叫了两声,让林黛玉冷静了下来。
“它既是你养……”
“林姑娘,这只猫适才对我说,她已经认你为主,不想再和我回去了。”
“这……”
林黛玉才不信杨庆能听懂猫语。
“我给这只猫取名为香草。”
杨庆笑道:“香草,若你想留在林姑娘那里,不想跟我回去,便叫三声,眨两下眼,吐一次舌。”
林黛玉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就把香草抱在手上,看她是不是真能听懂。
香草果然没出幺蛾子,顺利的叫了三声,眨了两下眼睛,又吐了一次舌头。
林黛玉见了,不禁瞪大美目,差点把这只猫妖丢出去。
杨庆忙解释道:“我有训猫的本事,林姑娘千万莫要见怪,她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并非是什么妖精……若是林姑娘愿意,我可令她给你和宝二爷送信。”
林黛玉果然嗔道:“谁要她帮我给那人送信了,你莫要乱说!”
杨庆小声道:“两府里面,有谁不知道老太太看好你和宝二爷……不过你舅母那里,怕是不大乐意。”
听到前面那一句,林黛玉差点就要掩了耳朵离开,听到后面这一句,她立时呆住,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软倒在地。
杨庆见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翻过墙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林黛玉身边查看情况。
林黛玉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身娇体弱,又受到刺激,一时站立不住。
她见杨庆到自己身边来扶,有心让他离开,却开不了口,只能听他抱怨道:
“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我曾和人打赌五两银子,我是看好你和宝二爷的木石党,她是看好宝姑娘和宝二爷的金玉党,今天见你如此娇弱,我那五两银子,还是早些儿给她吧……”
听了这话,林黛玉眼睛一红,泪珠儿不要钱似的流淌下来。
杨庆搀起她,然后坐到对面,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打趣道:
“素日常听人说你林姑娘爱哭,爱为宝二爷哭,如今见了你,便知那些传言不真……你是被我气哭了么?”
此言一出,林黛玉登收起眼泪,她才不要因为杨庆流泪。
“西子捧心不过如此,可天下做母亲的,绝不会为儿子娶一个病美人回家。”
说完,杨庆拿出一颗猫粮递给香草。
林黛玉很想离开,但杨庆说的话,事关她和贾宝玉的未来,不能当做没听到。
她满脸通红,鬼使神差地问道:“可我……我该怎么办呢?”
杨庆指了指她身后的平坦石块,示意她先坐下来慢慢听自已说。
林黛玉左右张望几眼,心里犹豫纠结良久,终于还是没有直接离开。
“你和宝二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料天降了一个宝姑娘,她的家世不比你差,才学样貌与你仿佛,听说她的身子还比你……能生养,而且她的母亲薛姨妈,是二太太的妹妹,算是一家人。”
杨庆也不以眼神冒犯她,先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又继续分析道:
“更重要的是,二太太她经常看到你和宝二爷闹别扭,心里会有芥蒂,觉得你不像宝姑娘那样温柔贤惠,持家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要是不同意,你就争不过宝姑娘。”
林黛玉闻言,不由攥紧帕子,小脸煞白,额上也浸出了冷汗。
“就算你不介意宝姑娘做宝二爷的正室,愿意给他做妾,那也是不行的。因为你是林姑爷的女儿,谁也不敢顶着士林舆论和言官弹劾,让你只做个妾室。”
杨庆的话十分直白,因为在他看来,林黛玉就不可能和贾宝玉走到一起,让她早点认清现实也好,省得哭着哭着,把身体给弄垮了。
林黛玉呆呆道:“……既是如此,你怎么还看好我?”
“宝姑娘有家人扶持,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消多说。而你孤苦伶仃,老太太百年之后,又是举目无亲……我盼着你好,也是人之常情。”
“我并不图他家的富贵。”
“宝二爷相信你……但和谁成亲,却不是他能做主的。就算他中了进士,当了大官,也一样还是得听父母的安排。”
“……”
“林姑爷临终前,有没有安排过你的婚事?你的嫁妆,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在老太太那里,你要不要干脆去问个明白?”
“……”
“不敢去问?怕得到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看来,老太太的决心也不是那么坚定。”
“……”
“哭吧!哭完之后,就改改性子,天气好的时候,也多出来走动,蓉大奶奶那里时常惦念,你有空就去看看她,让她教教你怎么养身……对了,你这是先天的毛病,又多愁多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丸不但没用,反而有害。要想治愈,就让我给你施针治疗,最多三次就能好,让你以后不再咳嗽。”
杨庆说完,发现林黛玉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江湖骗子。
“不信?你也见过蓉大奶奶,知道她气色极好,可你知道在我给她调理之前,她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么?”
“……”
“是不是心动了?等我回去给你设计一下疗养方案,让你变得和宝姑娘一样……好生养后,你可要给我争点气,不要随便就输给她。哼,那五两银子输了不打紧,重要的是我在赌桌外从没输过,不能开这个先例。”
听到生养两个字,林黛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后面,她又哭笑不得,心说这个杨总管为什么要拿自己和贾宝玉的事跟别人打赌,还有这么重的胜负心,是从何而来啊?!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同意……明天你过来后,我会择机给你治病。以后你病好了,也千万不要把我会医术的说出去,说了我也不认。因为我也是有个人好恶的,不想医治某些禽兽。”
说着,杨庆就把一纸袋的猫粮交给林黛玉,头也不回地翻墙去了。
***
次日。
秦可卿果然摆下早宴,邀请黛玉、宝钗、湘云以及三春等姐妹过府同乐。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黛玉等到了午后,还不见杨庆来找。
正欲回屋小睡,却被一声猫叫惊醒。
原来是蓉大奶奶养的那只叫做‘五更’的黑猫。
……跟着黑猫左拐右拐,林黛玉来到了小书房外,停住了脚步。
正迟疑间,里面传来杨庆的声音。
“门没关,赶紧进来吧!”
林黛玉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杨庆捧着一杯凉茶靠在桌边,一脸笑容地打量自己。
“我和蓉大奶奶相见不便,这只猫可以帮我们及时传递消息,以免耽误了事情。”
林黛玉点点头,就当他说得是真的,然后有些警惕地问道:“你要如何施针?”
杨庆指了指躺椅:“第一针需要近一个时辰,你肯定坐不住,最好躺下来接受治疗……别犹豫了,就试一下吧!我不会对你不轨的,你年纪太小了。”
林黛玉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一刻钟后,她终于在杨庆的劝说下,慢慢挪到了躺椅上。
红晕爬满了她绝美无暇却稍显稚嫩的脸庞,美目紧紧地闭着,再不敢近看杨庆。
做医生的时候,杨庆是很有医德的,当下也心无旁驽的施起针来。
说是针灸,其实用的还是灵力。
一时间,落针可闻的小书房内,只剩下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一个时辰后。
杨庆额头见汗,靠在一边休息。
而林黛玉也很快醒来。
她坐起身,先检查了一下身上衣物,接着问杨庆道:“你怎么样了?”
杨庆笑道:“我没事,你感受一下,看看比之前有什么不同。”
林黛玉深呼吸了两下,只觉不似从前那样闷,心口也轻松了许多,放下了石头一样。
她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小声道:“好多了,谢谢你帮我医治。”
杨庆摆摆手,“先别谢我,你再不走,被别人找到这里,我跳进天上的银河也洗不清了……记住,不要把我会医术的事说出去。”
林黛玉郑重点了点头,然后出门,按照黑猫的向导,去秦可卿那边了。
下午,秦可卿先带着一群小姑姑,游了一下会芳园,然后命人在大树下的草地上铺了一层布,拿来了野餐用具,请她们在自然风光中,享受美食。
史湘云生性豪爽,干饭的时候一马当先。
晴雯特别制作的那份红酒烩牛肉,就属她吃的最多,酒也是她喝的最多,醉了就往宝姐姐腿上一枕,呼呼大睡。
或许是因针灸了一下,林黛玉感到腹内饥饿,也不小心多吃了两块牛肉,小半条香煎鳜鱼,还有好几个金丝虾球,另外又用了两杯西瓜汁,把宝姐姐看得困惑不已,心说颦儿什么时候有这般胃口了?
惜春……佛祖莫怪,她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也是为了以后潜心修佛。
探春……她被宝玉求情,从赵姨娘院中放出来后,并没有责怪杨庆,反而给他送上了谢礼。
迎春……有那样一个混账的爹,也真是为难她了。今天难得出来野餐,心情甚佳,胃口也好。
“晴雯,你也不要老是待在家里,有空就到我们这边来玩……我们那儿虽比不得你们家有好东西吃、好酒喝,却更热闹好玩。”
探春发出邀请。
自从杨庆擒下马道婆,救了王熙凤和贾宝玉之后,荣府里许多人也都不敢再小瞧他,连带着对晴雯产生了不小的好奇……毕竟她可是杨庆情愿晚成亲几年,也要等她长大的女孩!
“咯咯,晴雯你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正好也该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就去园子里做客吧!”
秦可卿搂着林黛玉,一脸笑意的说道。
儿子们健康成长,从不生病,这让秦可卿唯一费心思的地方都没了,整个人完全进入到了享受生活的节奏中去,甚至偶尔还会去当一回钓鱼老。
晴雯满口答应了下来。
她早就对那园子好奇不已,就算姑娘们不邀请,她也要央求蓉大奶奶,带自己去玩一遭。
***
次日,元春差太监送银一百二十两,让五月初一去清虚观打三天的平安醮,又赏了端午节的礼物。
贾宝玉得了两柄上等宫扇、二串红麝香珠、两端凤尾罗、一领芙蓉簟。
薛宝钗得到的和他一样。
林黛玉和其他几位姑娘,就只有扇子和香珠。
潇湘馆是‘有凤来仪’,周边竹子是‘凤尾森森’,而林黛玉又是花中‘芙蓉’,所以贾宝玉问袭人,是不是礼物送错了?
袭人就算不喜林黛玉,她也不会弄错这个,也没那个本事弄。
这就是元春的有意为之。
她是什么意思,其实已经不言自明了。
在她这个贵妃的表态下,贾母就算真的有心,又能如何?
林黛玉聪明的很,暗里哭了一场,次日又装没事人一样去找贾宝玉。
贾宝玉问她,为何不从贵妃姐姐送自己的东西里,拣几样留下?
林黛玉没忍住,刺了一句,说自己没有薛宝钗那么大的福气,又是金又是玉的。
薛姨妈曾对王夫人说,薛宝钗的金锁是一个和尚送的,等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
王夫人也认可这个说法。
毕竟金玉良缘听起来太顺口了,那什么木石良缘,对她们这样的富贵人家来说,差了很多意思。
贾宝玉见林黛玉提起金玉之说,当即赌咒发誓,说心里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以外,就是她这个妹妹,再没有别人。
林黛玉讥他心里确实有妹妹,只是一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贾宝玉再三强调,说她多心,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到了贾母屋里,贾宝玉见宝姐姐左腕处拢了一串香珠,便想要瞧瞧。
元春送来的东西,他没见过,得到后就送去了林黛玉那里,是以有些好奇。
宝姐姐端庄矜持,自然不能直接把手伸去,得把珠串褪下来,再拿给他瞧。
偏她肌肤丰泽,珠串绳子又没什么弹性,急切间脱不下来。
于是贾宝玉欣赏到她那雪白的一段酥臂……正恨这根膀子不长在林黛玉身上,不能偷偷占便宜,又见宝姐姐眉目如画,比林黛玉也丝毫不差,登时就发了怔。
宝姐姐倒有些不好意思,丢下珠串,回身要走时,却见林黛玉蹬着门槛,嘴里咬了帕子……发笑。
想来在宝姐姐转身之前,她只是咬着帕子,并不会笑吧!
毕竟在半个时辰前,贾宝玉还在自己这里发誓,说心里只有她一个。
现在到了宝姐姐这里,却又被她迷住……
这就直接验证了她适才所说的,一见到外面的姐姐,就忘了心里的妹妹。
林黛玉心里难过至极。
薛宝钗心中也是一乱,不知她看了多久,因问:“你又不禁风吹,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呢?”
黛玉说自己原先也在屋里,只因听了天上一声叫,就出去瞧了一瞧,原来是个呆雁。
宝钗登时明白,她已经看到了贾宝玉对自己发呆,却只好装湖涂,问呆雁在哪儿,让自己也瞧一瞧。
黛玉嘴上说呆雁飞走了,却又一帕子甩到了贾宝玉眼睛上。
得知林黛玉要把天上呆雁指给宝姐姐看,却不小心打在自己脸上后,贾宝玉也反应了过来,神色讪讪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沉默间,王熙凤过来,同老太太说了初一清虚观打醮的事,又约她们姐妹到时一起去看戏。
第247章 颦儿,你也不想……
五月初一。
荣国府门前车水马龙。
没办法,贵妃作好事,贾母又亲去拈香,这阵仗根本就小不下来。
贾母独坐一台八人轿,尤氏、秦可卿、李纨、王熙凤、薛姨妈每人一乘四人轿……王夫人说她身子不好,又怕宫里有人过来,便留在家里看着。
宝钗黛玉二人共坐一驾香车,三春姐妹也挤了另一辆车。
接着,她们各自的丫鬟也都坐车,乌压压地占了一条街。
等贾母去的远了,这些丫鬟们说说笑笑的,还没有全部上车。
直到周瑞家的过来说了两遍,这才规矩了不少。
前头贾母轿子到了清虚观门口,贾琏就带着族中子弟上来迎接。
王熙凤知道老太太的大丫鬟鸳鸯还落在后面,便下了轿子亲自过去搀扶。
这时有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躲避不及,不小心一头撞进王熙凤怀里。
王熙凤下意识地就要扬手去打,可一想起杨庆教她宽和容人的话,到底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见这小道童被众婆子、媳妇包围,十分惊慌,王熙凤便抓着他,让他不要乱走。
到了贾母那里,问了这个小道童的情况后,老太太便夸奖王熙凤,说她性子收敛了好多,越发的和善了。
又让贾琏把这孩子带走,给些钱买果子吃,不要为难他。
王熙凤瞪了贾琏一眼,暗哼一声,撇过头去。
贾琏早被枕头风吹傻了,也懒得理会这妒妇,拉着小道童就去找林之孝,让他警醒一些,不要再把闲人放到女卷这边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贾母等人和张道士攀谈起来。
说着说着,张道士突然为宝玉提亲,说是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今年十五岁,堪为宝玉的良配。
十五岁?
老太太立刻想到年初刚过十五岁生日的薛宝钗,又想起元春赐的端午礼,心里老大不痛快。
便提起之前也有个和尚和她说了,宝玉命里不该早娶,婚事得过几年再办。
末了,又让张道士打听外面的适婚女子,不管她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得上就行。
贾母倒不是真的想给贾宝玉娶个外面的女子,只是想借着这番话,告诉王夫人和贾元春,她暂时不会同意薛宝钗和贾宝玉的事。
未等气氛变得尴尬,王熙凤就笑着和张道士插科打诨,把这事湖涂过去了。
之后,贾宝玉在贾母的贺礼中,挑了一件赤金点翠的麒麟,说自己好像见过。
宝钗便说史湘云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只是小了一些。
贾母心说,这不也是金玉良缘?
探春夸赞宝姐姐有心,什么都记得。
林黛玉却是忍不住冷笑,说她只有在这些人戴的东西上才会愈发留心。
贾宝玉也没管她们暗斗,偷偷要把这金麒麟藏起来,却又怕别人说他听了史湘云有,才故意留了这一件。
见众人不以为意,唯林妹妹对自己点头,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从怀里拿出来,说自己是给她留着,回去后穿了绳子给她戴。
林黛玉扭头说自己不稀罕,贾宝玉就笑着说,你不要我就自己留着。
林黛玉心里又生了气。
晚上回府。
贾宝玉因张道士提亲的事,心里很不痛快,之前不好说,现在就到贾母那里,说自己以后再不见张道士。
贾母心里明白,第二日也不再去清虚观。
王熙凤倒是喜欢热闹,又邀了秦可卿一起过去看戏。
贾宝玉听说林黛玉回来后就病了,于是去看望她。
谁知两人一言不合,又因为金玉之事吵了起来,贾宝玉更是把那块通灵宝玉砸在地上。
林黛玉哭着叫他砸自己,何必砸那玉?
又拿剪子,把自己给这玉做的穗子,剪成了好几段。
贾宝玉也说气话,说她只管剪,自己不戴这玉也没什么!
这一闹,动静真是不小。
外面听到的老婆子们,干脆就把这事告诉了贾母和王夫人……
***
初三这日,秦可卿回请王熙凤,并黛玉、三春姐妹。
宝姐姐因为哥哥生日,没空过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妹妹又跟着黑猫来到了小书房。
杨庆一边给她治疗,一边给她分析形势:
“林姑娘你和他这么一闹,二太太她肯定对你更不满了……你也别怪她,这就是人之常情,换谁都是一样。你想啊,如果你的父母还在,他们两位会答应让惹你生气的宝二爷,做他们的女婿么?”
林妹妹躺在铺着凉席的软绵绵的躺椅上,虽然依旧不敢睁眼看杨庆,却已经能忍着害羞说话了:“父亲……非常疼我,应是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了!大户人家都喜欢宝姑娘那样贤惠端庄的女子……你不要生气,我没说你不贤惠不端庄,只是你从小和宝二爷一起长大,分寸一旦没有拿捏好,就会给二太太一种狐媚子诱惑自己儿子的错觉,她有多讨厌赵姨娘,自然就会有多讨厌你!”
“我我……我又不曾和他……”林妹妹脸红红的,说不下去了。
杨庆却语气认真,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别想歪!当年妲己的罪名是什么?是以言惑君,而乱其行,致使天下大乱,诸侯并讨……二太太估计也是怕宝二爷太喜欢你,以后对你言听计从,惹下祸事罢!”
林妹妹听他说宝玉太喜欢自己,心里也有些甜蜜,但一想到舅母,便又蔫了下去。
“老太太在清虚观的时候,拒绝了张道士的提亲,也借此对二太太和贵妃娘娘表明了态度,可你又和宝二爷闹矛盾,她怕是也有些动摇了……”
说到这里,杨庆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
“我觉得你还是干脆一点,直接去老太太那里表白,就说你喜欢宝二爷,想要做他的妻子,让她先帮你们订婚……如果她为难、做不到,而你又不想嫁到别人家去,那你还是早点研究佛学,以后也好和妙玉师太做个伴儿!”
林妹妹勐地睁开眼睛,却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而是笑着问道:
“珍大嫂子的三妹妹,和你是什么关系?”
杨庆神色坦然:“她喜欢我,一见钟情,愿意为我终生不嫁,做一辈子的尼姑。”
林妹妹轻哼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杨庆解释道:“我脱籍娶她不难,但这样会伤害另一位爱我的女子。”
林妹妹继续问道:“是晴雯?还是别的什么人?”
杨庆摇头道:“等你以后做了尼姑,我再告诉你。”
林妹妹美目一暗:“若是真有那天,我情愿一死了之。”
杨庆自信一笑:“没我点头同意,阎王老儿绝不敢收你。”
林妹妹瞪了他一眼,又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装模作样的用完针后,杨庆说道:“你那天作的《葬花吟》,我很是喜欢,为此还谱了一支曲子,你想要听么?”
林妹妹闭着眼睛不理他。
杨庆自顾自拿了一把二胡,坐到窗边就开始演奏了起来。
林妹妹虽然装睡,但她还是挺好奇的,毕竟杨庆先前讲了几个故事,还编了几段唱词,显然有一些音乐功底。
在前奏响起后,她立刻意识到这支曲子,与现在的调子大不相同,尤其是那种抑扬顿挫、哀婉呜咽、如泣如诉、连绵不绝的意境,彻底把她给迷住了。
到了‘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这一句,她呆呆地看着杨庆的背影,不禁潸然泪下。
当这支曲子来到尾声,她又忍不住低吟道:“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杨庆收好二胡,转身笑道:“多亏林姑娘才华横溢,作出那样的好诗,否则我也编不出这样的曲子来……”
林妹妹脸红道:“你莫要把这首诗传出去。”
颦儿,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觉得在府里的日子,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吧?
杨庆举手发誓:“若有第三个人知道这首诗,便教我雷轰电打,灰飞烟灭。”
黛玉有些不忍:“好端端的,发什么毒誓!”
杨庆笑道:“我一向言出必践,再毒的誓也不怕。”
接下来,杨庆又给了她一些医嘱,让她千万不要再吃那些药,按时吃饭就行……如果那些婆子克扣她的伙食,也不用置气,拎个炭炉子回去,按照自己写的食谱做着吃便是。
“要是想换个口味了,就来蓉大奶奶这边,她整日里无聊的很,你要是愿意陪她玩,她一定高兴得很!”
听到这话,林妹妹又好奇的问:“她不要管家么?凤姐姐可是忙得很。”
“琏二奶奶忙,是因为你们府里的事情不但多,而且复杂难处理,我们府里就没那么多事了……时候也不早了,林姑娘你就先回去,若还想听曲子,以后我常去你葬花的地方,在墙外弄给你听。琴筝琵琶,笛箫二胡……各类乐器,我都略懂一些。”
“我……”
林妹妹绞着手指,心里纠结不已。
适才这首曲子,和她作的诗十分契合,令她对杨庆之后作的曲子十分期待。
但她是闺中少女,私下接受医治已是不该,若再相约听曲,未免就太过轻佻浮浪了。
杨庆柔声道:“莫要纠结了,我们也算是高山流水遇知音,虽见不得人,但你知我知,也就够了。”
听了这话,又想起自己和他从那副画开始,到现在已经可以私下谈论儿女之情的经历,林妹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以往她身子不好,时常咳嗽、染上风寒,一天两顿,就有一顿吃的是药;而现在她感到身体里,出现了一种她从未拥有过的活力,不但不咳嗽了,苦药也不用再吃,还有多余的胃口享受美食。
以往她的心事只能憋在心里,无人可以诉说;而现在有了杨庆这个朋友,虽说是为了让自己胜过宝姐姐、赢得赌注,但他对自己的这份关心却是毫不掺假,是自己寄人篱下后,难得感受到的一份温暖……
想到这里,林妹妹脸上火烧似地小声道:“我先走了。”
“嗯,让蓉大奶奶带你到处玩玩,摘些葡萄、草莓、杏子回去,给老太太、太太们尝尝……差点忘了,我两年之前种下的樱桃,现在也该成熟了,你们下午去会芳园的时候留意一下,不要白白便宜了那些虫子和鸟雀。”
这嫁接的樱桃自然也是签到得来的几个顶级品种,不但挂果快、高产,而且又大又甜,口感远胜现在的樱桃。
林妹妹点头记下,然后就去了秦可卿那里。
到了下午,她果然见到了六颗结满果实的樱桃树。
于是小姐妹们就吃了个痛快。
之后,秦可卿又叫人过来,把几棵树上共计两百余斤的完好樱桃摘下来,和小姑姑们分了一下,让她们带回去各自送人。
说来也有意思,这些人里,就秦可卿的地位最高,辈分却又最小……
就在她们玩闹的时候,王熙凤也在和杨庆玩闹。
中午她被秦可卿拉着一起午睡,下午得把功课补上。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二奶奶你真是太好看了,我是怎么都看不够的!”
杨庆点起王熙凤香腮要细看,却被她笑着躲开。
“哼,你要看,我就偏不给你看~~”
现在的她,可没有往日里的那种盛气凌人,反而是一种少有的撒娇之态。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反差萌。
杨庆打趣道:“你不给我看,那我就去看平儿。”
王熙凤半睁了眼,故意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兮兮道:“好啊,你果然还是更喜欢平儿,你们都喜欢她,觉得她好我不好……”
平儿在旁边有气无力的轻嗔:“你们两个不是好人,只会拿我做耍子,以后我再不来了。”
王熙凤登时笑骂:“你这蹄子,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也不说远的,单说前天夜里,你不知作了什么下、流的梦,在我耳边喊魂,搅得我也睡不着了。”
平儿脸色一窘,心说以后还是单独睡吧!
杨庆也握住她的手,“你要是不来,我岂不是少了个知己?再说了,咱们二奶奶也要你给她壮壮胆气呢!”
王熙凤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着恼道:“真是没个够的……我那侄儿媳妇,怕也是逃不过你的手段!”
“这话可不能乱说,蓉大奶奶冰清玉洁、贤良淑德,我……”
听他又在念经,王熙凤伸手掩住他的嘴,拈酸道:“她都生了两个儿子了,还能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杨庆想了一下,干脆告诉她得了,反正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用不着担心以后会出事。
于是她凑到王熙凤耳边,说了许多令她瞠目结舌的事。
“珍大哥哥、蓉哥儿他们也太荒唐了……你们竟然……怪不得你对她死心塌地,连放你出去考举做官都不愿意……”
说到这里,王熙凤忽然想到了什么,搂住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怎么对我还不放心,直到今天才把你们的事说出来,让我平白被她看了许多笑话?
不行,我也要瞒着她,给你生个儿子,你不许把今天的事告诉她,要不然我就咬死你!”
杨庆摇头道:“琏二爷好着呢,我们……”
王熙凤打断道:“他好个屁?省亲那天晕倒的人难道不是他?
哼,他们兄弟叔侄都是一个德行,把身子弄坏了,玩不了女人,就自己当女人,给那些小厮们玩……
真是又脏又臭,活该他们戴绿帽子当忘八!”
在平儿看神仙的崇敬目光下,王熙凤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只管卖力,早些给我个儿子,让我以后也能有个盼头……他那里我自去想办法,只要找机会灌他几次,让他在屋里躺几宿,他到时肯定以为是自己的种!”
都计划得这么‘周密’了,杨庆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含泪答应,并伺机查漏补缺了。
半个时辰后,王熙凤整理好衣裙,神清气爽地说道:
“你在她跟前守不住嘴,我晚上去她那儿,直接把这事说了……呵,有胆你就过来听!”
第248章 宝玉挨打
听了一会儿婶子和侄儿媳妇的私密话,挨了几下粉拳之后,杨庆干脆就一头睡起,直至第二日卯初,才做贼似的,熘回了自己的屋里。
晴雯看了,脑袋又是一沉,心说这日子怎么不过得再快一些,让自己早点长大。
几日后。
贾政早上着人来请,让杨庆到过府叙话。
杨庆和贾政素有一些来往,一般都是为了清谈讲古,没什么要紧的事商量,今天想来应该也不例外。
从东角门进去,走过贾赦的外书房和院子,然后折向东,来到贾政的小书房“梦坡斋”外通报。
今日贾雨村过来谈事,见贾政不耐俗务,便话题一转,同他清谈起来。
周围似詹光、单聘仁等清客,也不敢随便发话,他们拍马屁的功夫可以,学问就差了许多,够不到贾雨村的层次。
毕竟贾雨村这个人,虽然人品低劣,却是个如假包换的进士出身,是贾政想成为、却没能成为的那种人。
现在他这个工部员外郎的从五品官儿,还是当年他爹贾代善临终上表,皇帝体恤救臣,额外赐给他的。
要不是这样,万一科举不中,一介白身,那他在这个荣国府里可就太尴尬了。
杨庆进来后,先和大家见了礼,然后站在一边,听两位大老谈论时事、科举文章。
说了一会儿,贾雨村先到另一间屋子,等宝玉过来见面。
之后贾政又聊起了近日官场上的新闻。
清客们装模做样、分析一番,认为他的职位应该会有调动。
原书中,贾政是被点了学政的差遣,从后面他送贾宝玉两把自海南带回来的扇子可知,他应该是在那个地方当差。
虽然不是进士出身,外放出去提督学政很离谱,但这个架空世界,本身就是个缝合怪。
他这样一个恩荫出身,又因女儿当了贵妃的勋贵,去海南那个偏僻的地方做学政官,多少也能说得过去。
然而出差三年,回来后不得提升,他就‘名利大灰’,变得颇能理解贾宝玉不读书的心理,又觉得他不算辱没祖宗了……
正聊得愉快,外面有人来报,说忠顺王府的长史来找。
贾家和忠顺王府素来没有交往,贾政听了不知情由,忙到厅外郑重接待。
长史对他没有好脸色,直接把琪官的事说了,并让贾宝玉把人交出来。
琪官就是蒋玉涵,是贾宝玉的同好之人。
又副册中,袭人的判词是‘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可能就是说她最后和蒋玉涵在一起了。
贾政听到贾宝玉竟然胆大包天,勾搭了王府里的戏子,登时又惊又怒,让人把宝玉叫来喝问。
贾宝玉有心隐瞒,却抵不过那条红汗巾子的证据,只能如实告知对方,蒋玉涵应该在城郊二十里,一个叫作紫檀堡的地方。
长史说了一句若是没有,再来请教的话,就急忙离开了。
贾政一边送长史离开,一边回头喝令宝玉站在此地,不要走动,等自己回来问话。
送了长史出门,贾政又撞见了放出来不久的庶子贾环,被他告知贾宝玉日前曾在王夫人房中,因想要玷污金钏儿未遂,就打了她一顿。
那金钏儿事后赌气投井而死,发现的时候人都泡肿了。
先是荒废学业,接着勾搭王爷家的戏子,又侮辱逼死母亲身边的丫鬟……种种情状涌上心头,贾政着实被气了个半死,铁了心的要狠狠收拾贾宝玉。
杨庆和其他清客、仆从一样,阻止不了发怒的政老,只能在一边当围观群众。
贾政回到书房坐下,老泪纵横的同时,命人把宝玉用绳子捆了拿过来,再用板子打。
掌板子的小厮哪敢真的使劲,被贾政一脚踢开,亲自抡了三、四十下。
到了这份上,众清客忙上去劝阻,而杨庆早就紧一脚慢一脚地到里面报信了。
王夫人听了小厮转述杨庆的话,等不及去叫贾母,慌忙穿了衣服出来,也不顾外人,直接闯进书房要劝。
贾政想起她们素日的纵容,心中怒火愈发旺盛,把板子使得越发用力。
等会儿女卷过来不便,杨庆便想着早点回去做事,却见李纨和王熙凤、还有迎春姐妹几个,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听到里面王夫人哭喊贾珠的名字,李纨也不由放声大哭。
王熙凤对杨庆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找个地方玩着,自己等下有事找他。
杨庆立即会意,同她们点头示意后,出了书房到外面转悠。
贾母被贾政在外面迎住,也就顿步喘息,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说重话。
她的言语如枪如剑,直把贾政刺得叩头认罪。
进去看到孙子惨状后,她也忍不住抱着哭个不停,反而要王夫人和王熙凤来把她给劝住。
之后,贾宝玉就被搬出书房,从东边夹道往北进了大观园,再抬至怡红院里放下医治。
至掌灯时分,杨庆翻墙过院,直接熘进了王熙凤的房中。
平儿挑开帘子进屋,来到王熙凤身边小声道:“我去后面空屋看了,他不在那里。”
王熙凤挑了挑眉,语气有些酸:“哼,还是我那侄儿媳妇更有手段一些啊,平时总是一副柔弱温和的贤妻模样,把他迷得跟什么似的!”
平儿笑道:“蓉大奶奶不想让他在我们府里乱来,也是很有道理的,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王熙凤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想吃醋,不想被秦可卿比下去。
“你说我把差事交出去,以后常住东府怎么样?”
王熙凤是有事业心的女人,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当真。
平儿未及说话,就听桌下传来杨庆的声音:
“真真是极好的……我谨代表个人,对二奶奶和平儿姑娘表示热烈欢迎。”
王熙凤轻笑一声,也不掀开桌布,直接往里面轻轻踢了一脚。
却被杨庆拿住脚,又褪了罗袜,挠起了她的脚心。
“唔……”
王熙凤怕笑得太大声,被外面丫鬟听到动静,就捂住嘴生生憋住,眼泪却是憋不住的笑了出来。
闹了一阵,三人坐下来好好说话。
“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欺负我,却把她当菩萨供着。”
“是,我是喜欢看到一贯强势的二奶奶,被我欺负到流泪的动人模样……可谁又不想呢?你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火红艳丽,而可儿是一枝春睡的海棠,慵懒娇媚,我又怎能以对待她的方式,来和你相处?”
说着,杨庆夹起一块火腿,要送到王熙凤口中。
王熙凤张口吃了,又好奇道:“可儿是海棠,我是玫瑰,那平儿是什么花?”
杨庆笑道:“我觉得她是一朵山茶花,艳丽娇俏,却又平和谦让,使人如沐春风。”
平儿一听,脸上一红,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杨庆。
王熙凤的瞧了,不禁打趣道:“你这蹄子听了几句好话,就忍不住了?好好吃你的饭,喝你的酒,等会儿有你受用的。”
对于杨庆种地的本事,王熙凤深有体会。
其实,她原先欣赏的,是贾琏、贾蓉、贾蔷这些俊秀的公子哥儿。
不过与杨庆接触之后,她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审美观。
就像蜡烛也能发出光亮,在深夜里十分美丽,
然而和光辉完美的太阳一比,蜡烛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王熙凤来说,杨庆就是那一轮太阳,大而完美,可以持之以恒地给她温暖。
***
却说贾宝玉挨了他老子一顿毒打,见姐妹们为他担忧,于是不痛反喜,叫人拿了旧帕子,送去潇湘馆。
林黛玉愁肠百结,在上面提了好几首诗。
原书中,她只提了三首,就发了病,身上发热,腮上通红,看了镜子后,还有点小自恋地觉得自己貌胜桃花。
这会儿就不一样了,她挨了杨庆两针,身体里的沉疴尽去,而她又才华出众,一笔落下,直写了七首诗方才搁笔。
紫娟生怕她累病,忙过来劝,却见黛玉没事人一样,还很有兴致地喝冰凉的果汁呢!
“姑娘这几日咳嗽才好了些,又不吃药,又费神作诗……”
林黛玉有些小得意道:“我病已经痊愈,以后再不用吃药的。”
她真的挺感激杨庆,也有些惋惜……如果当时知道他有这个本事,就央求他和自己回去一趟,给父亲治一治了。
紫娟笑道:“果真如此,明儿就禀明老太太,让太医来瞧一瞧。”
‘那些太医又有什么本事,能和杨庆相比?人家只用一根银针,谈笑间就把我这从小吃药的毛病治好了!’
林黛玉想到这里,也觉得杨庆是天纵奇才,不但精通医术、诗词、音律、科举文章,还能举重若轻的管好整个东府……
另一边。
薛宝钗怀疑是薛蟠挑拨是非,害得宝玉挨打,就和他吵了起来。
薛蟠虽然混蛋,却也从不干这种小人行径,因此非常不满。
偏母亲妹妹都这么觉得,让他一时间无法辩驳,干脆拿起一根门闩,叫嚷着要去把宝玉打死,然后再把自己这条命赔给他。
又被母亲妹妹拦住抢白。
薛蟠终于没忍住,说薛宝钗是因为金玉之说,对贾宝玉上了心,所以才护着他。
薛宝钗气得浑身发抖,拉着妈妈一阵痛哭。
薛蟠见了,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回到房里闷闷的睡下。
而薛宝钗也回到蘅芜院,偷偷哭了一夜。
次日。
林黛玉听杨庆的话,早起散了一会儿步,准备去探望贾宝玉。
却正好看见回母亲那儿的薛宝钗,便问她去哪儿。
薛宝钗说了一句“家去”,就越过林黛玉,往前面走去。
林黛玉以为她是因为贾宝玉的伤势哭了一整夜,就笑着让她保重,说她就算哭出两缸眼泪,也医不好棒疮。
她一个还泪的人儿,竟然说这话,多少也有点不合时宜了。
薛宝钗因记挂母亲、哥哥,也就忽视了林黛玉的刻薄话儿,头也不回地去了。
待她离开后,林黛玉闲步花阴之下,远望怡红院内,只见李纨、三春来去,却不见王熙凤过来。
于是这丫头就猜王熙凤一定会来看宝玉,只是要先去老太太、太太那里讨好。
她猜的自然没错,王熙凤是陪着贾母一起来的,后面还有大太太邢夫人、贾政的周姨娘,以及她们身边的一众丫鬟婆子。
看到这个场面,林黛玉想起有父母的人的好处来,又哭了一场。
没多久,薛宝钗和薛姨妈也进去了。
正愣神的时候,紫娟过来叫她回去,说是炉子上的蛋羹好了,可以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黛玉叹息一声,和紫娟一起回了潇湘馆。
同会吟诗的鹦鹉,还有小猫香草玩了一会儿后,她提着花锄,往葬花处走去。
料他们一起探望宝玉,必是其乐融融,而自己独自一人,孤苦伶仃,不免又垂下眼泪……
正伤心着,墙外隐约响起凄美的洞箫之声。
她立刻回神,想到了杨庆,脸上不禁一红,准备偷偷离开。
可那曲调竟十分好听,一时间又有些舍不得。
杨庆吹完一首《穿越时空的思念》,就爬到墙上,对黛玉笑道:
“他们一起探望宝二爷,偏你在这里独自伤心,难道你已经认输了?”
黛玉嗔道:“什么输啊赢的,难听死了!”
杨庆仔细看了一下,叮嘱道:“林姑娘今儿气色挺好,以后还是得按时吃饭,别碰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黛玉脸上一红,躲开了他的目光:“我先回去了。”
杨庆点头,又拿了一纸袋猫粮出来,叫她带回去给香草吃。
黛玉接了,揣在怀里,回去后偷偷地喂猫,不想被紫娟瞧见。
喂了猫,黛玉自己也吃了碗燕窝粥,然后拿起书看,累了就和紫娟雪雁她们一起,做会儿针织女红。
宝玉那里,她不喜热闹,等人少了以后,方才会去探望。
接待了几个人,杨庆叫人泡了杯茶,坐下来处理事务,签发批条了之后,再命人送到秦可卿签字核准。
秦钟也在他办公室里,弄了个小桌坐了,每到私塾放了课,他就会过来,一边学习处理事务,一边补习科举文章。
八月份的院试即将到来,他也不敢松懈,宝玉那里随了一份礼后,就用心备考,再不作他想。
秦可卿对此感到欣慰,很是夸奖了他一番,甚至暗示他以后要是中了举人,可以考虑让他把智能儿接回去。
第249章 琏二爷喜当爹 刘姥姥二进府
因差事办的好,贾琏从他老子那里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赐。
若是没有挣过数千两银子,贾琏或许还挺高兴,现在只得了这点银子,满心不是滋味。
好在贾赦还要用他,没几日又赏了一个自己房中的丫头给他做妾。
这丫头名字叫秋桐,就是原书中被王熙凤挑唆了去斗尤二姐的那位泼辣少女,今年也才十五岁左右。
贾琏素来与她有旧,只是未曾得手。
今番得到,自然是如胶似漆,差点把锦娘忘在脑后。
秋桐有些小聪明,不敢去得罪王熙凤,只把锦娘当成了对手。
她仗着自己是老爷的人,又得贾琏宠爱,自然也不退缩,一有机会就对她明讥暗讽,想着最好能气死她,以后自己也好专宠。
然而锦娘能带着儿子住进荣府,又哪儿是好相与的?
她也用不着其他手段,只要带着儿子往贾母、大太太那儿一顿哭诉,秋桐就招架不住了。
毕竟她不像原书里的尤二姐,她出身寒微却很清白,且进府后就渐渐收了妖冶妩媚的模样,开始经营起贤妻良母的人设,深得贾母等人之心,秋桐这小蹄子,就算背地里说坏话,也没人会信她……
这日晚上,贾琏从他老子的书房出来,回自己和锦娘的小院子。
却在半路遇见平儿,说王熙凤要请他回去吃酒。
贾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虽然对王熙凤感情澹了不少,但偶尔换个口味,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一路雀跃着穿堂过院,径至王熙凤房中,里面早已摆了一桌好酒菜。
王熙凤让他先喝了三杯,之后也没有直接软语相待,而是要问他的罪。
贾琏忙不迭地全部认下,还说要把锦娘和秋桐都赶出去,以后就住到家里,天天陪着她。
王熙凤自然不信,继续罚他吃酒。
贾琏虽算不得海量,却也不容易醉倒。
只是今晚不知怎得,才喝了一壶不到,就渐渐迷湖了起来,隐约听到王熙凤吩咐平儿把他抬到床上去。
等他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换了身衣服,又见王熙凤容光焕发的,要他兑现诺言。
贾琏已经断了片,记不得昨晚的事,就问王熙凤自己说了什么?
王熙凤见他真的想不起来,登时‘大怒’,把‘赶锦娘和秋桐走’的话,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又把他打出去,让他不办完这事,就不要再来找自己。
贾琏哼了一声,也生起气来,说她有本事就一个人过,别再请自己来吃酒解乏。
他把嗓门叫得很大,很多丫鬟小厮都听见了,知道是昨晚王熙凤耐不住寂寞,主动请他这个爷们儿回来的。
王熙凤捂脸大哭,去找贾母告状。
老太太得知这事后,好好安慰了王熙凤一番,又把贾琏叫过去一阵好骂。
贾琏虽然记不清楚,却也知道王熙凤已被自己狠狠收拾了一通,以后怕是还要来求自己,所以挨了骂也不难受,反而十分得意。
王熙凤见他不知悔改,一气之下,就去秦可卿那里住了几天。
会芳园,湖心亭。
天气清爽,凉风习习。
秦可卿薄施粉黛,简绾青丝,身着一件浅紫色绣花窄袖束腰襦裙,脚上一双轻薄透气的软布鞋,整个人慵懒地侧身卧在躺椅上,一脸笑意地看向身边的王熙凤。
“婶子,二太太今天着人来请,你也该回去了吧?”
王熙凤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她听了侄儿媳妇这话,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不满道:
“这才几天,哪里就能累坏了他?只要我有了身子,往后十个月,他都是你的人,你又急什么!”
秦可卿脸红地啐了一声,道:“急的人不是我,是那个中午不睡觉,偷偷去小书房听曲子的人……”
听了这番打趣,饶是以王熙凤泼辣的性子,也忍不住红了脸。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贾宝玉的棒疮也好了起来,又有贾母给他打圆场,说他得多多养一些时日,要过了八月份才能出门,让贾政不要再叫他会客、或是考校功课。
如此一来,贾宝玉便终日在园中闲逛,自得其乐。
薛宝钗、袭人等劝他上进,反令他倍感不爽,说她们染了功名利禄、仕途经济这些个不良风气,实在不美。
倒是林妹妹从不劝他,令他深为敬重。
这日午间,王熙凤到王夫人房里交代,见到了薛家母女,林妹妹,史湘云,还有迎春姐妹几个,手上都捧着西瓜在吃。
她也没回避,直接问王夫人房里要不要再添一个丫头,之前金钏儿投井,还没人来补上。
王夫人自然是‘慈悲’的性子,叫她不用补人,把那份例银给金钏儿的妹妹。
之后,两人又聊起老太太房里的事,谈到袭人的月例如今还在走老太太那里的账后,王夫人想了一下,让王熙凤从自己每月二十两月例中,拿出二两一吊钱给袭人,以后也不要动用官中的钱。
她当着宝姐姐和林妹妹的面,告诉王熙凤,以后袭人的待遇向周姨娘看齐……赵姨娘犯了事,不提也罢。
王熙凤答应下来,又向薛姨妈显摆自己的先见之明,即袭人会被抬为姨娘。
林黛玉心中一痛,面上却依旧假装无事,只是薛宝钗约她去藕香榭时,她以立刻要洗澡的借口拒绝了。
后面她又遇到史湘云,对方约她去给袭人道喜。
想了一下,林黛玉也就同意了。
谁聊来到窗外,黛玉就看到薛宝钗坐在午睡的贾宝玉身边,帮袭人做针线活。
这个针线活,是贾宝玉要穿的绣着鸳鸯戏莲的肚、兜儿。
黛玉心里不痛快,觉得一向端庄自持的宝姐姐做出这种事,殊为可笑,却不想惊动里面,忙招湘云来看。
也让她看看她口中那个宝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史湘云看了也想笑,却只是想取笑,并不觉得宝姐姐人品有问题。
不过一想起两人的矛盾,史湘云又怕黛玉真的进去取笑,把姐妹关系搞僵,便拉着她离开了。
史湘云告诉林黛玉,说袭人中午去池子边洗衣服,要去那里找她道喜。
林黛玉一听,心下顿时就明白了,应该是袭人看中薛宝钗,故意离开,让她和贾宝玉独处……
七月初,王熙凤被查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贾琏得知后十分欢喜,忙到王熙凤院子里关心,却被她骂了出去。
因她有孕在身,贾琏也不敢耍横作色,讪讪的离开了。
眼见别人都有,单自己没有……秋桐这丫头便坐不住了,天天去缠着贾琏,也要给他生一个儿子作为倚仗。
然而琏二爷又不是个长情的人,好好受用了几次之后就嫌她烦,另寻新欢去了。
自从有了身子,王熙凤干脆就把内务大权交出去,安心养胎。
有秦可卿时常过来陪着,倒也不觉无聊,甚至还会请黛玉等姐妹过来,教自己看书写字。
“凤姐姐,福缘善庆的这个庆字,你写得极好。”
林黛玉有点好为人师的倾向,她愿意教香菱作诗,教王熙凤自然也很用心。
“是妹妹你教的好……说来也是奇了,你自小吃药长大,忽然不吃了,反倒又好起来。”
被杨庆治愈之后,林黛玉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如今全然没了那副病美人的模样,但魅力却又并不稍减几分,越发得清丽动人了。
“是呢,早知停了药就能好起来,我又何必吃那些苦药。”
林黛玉没有说实话,因为她答应了不把杨庆会医术的事说出来。
“你的身子好了,老太太那里也能宽心,说不得就要你做我们家的媳妇喽!”
王熙凤搂着林黛玉,笑着打趣道。
她这话一出,林黛玉顿时抵不住羞,却又怕挣脱的时候伤到她,只好低着头、红了脸,不发一言。
旁边的平儿劝道:“林姑娘不要当真,二奶奶是说笑呢!”
王熙凤笑道:“我怎么就说笑了?先前我就说了,林妹妹和宝兄弟样样都配得上,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老太太也一定是同意的。”
话虽如此,王熙凤却知道王夫人那里,怕是不会同意宝黛二人的亲事。
“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洗澡。”
林黛玉脸皮子薄,除了‘坚定’的木石党杨庆以外,和别人实在聊不来这个话题,被王熙凤放开后,就提出了告辞。
其实,林黛玉也不知王熙凤说这话有几分真心,但她能开这个口,就已经很好了。
“早些儿回去也好,再晚某些人可要急着找上门来了。”
说笑了一句,王熙凤又发出邀请:“明儿早上到我这里,蓉哥儿媳妇到时也来,我请你们吃茶。”
林黛玉应了,出门和丫鬟雪雁一起回到了潇湘馆。
***
过了中秋节之后,贾政便打点行装,于二十日出门,调任外省学政。
临行前,因秦钟年纪轻轻,便已经中了秀才,于是贾政又把贾宝玉训斥了一通,要他用心上进,不要再贪玩惹祸。
贾宝玉喏喏应了,等他老子一走,便又故态复萌,越发肆意起来。
尤其是秦钟有了时间,两人时而一起外出游玩,更加深了许多兄弟感情。
而因老娘出了事,探春尽管在王夫人那里还受看中,却不免常有郁闷之心。
原书由她提议的诗社也就没能组织起来,而亦曾有此心的李纨,也因秦钟得了秀才,正考虑托秦可卿的关系,把儿子贾兰送去杨庆身边补习功课。
因此,她也没有提议起社。
听了李纨的想法后,秦可卿并没有自作主张,而是问过杨庆的意见后,才把贾兰领了过去。
杨庆检查了一下这小子的学习情况,就把提前给自己儿子们编的启蒙教材,还有布置给秦钟的那些题,以及各种解题思路,都纂成了册子,直接让他带回去看。
遇到不能理解的地方,就让他用笔记下来,约了时间再给他答疑解惑。
李纨陪着儿子,把那些教材都一一的看了,见里面的内容由浅入深,娓娓道来,甚至还兼顾了趣味性……她感觉这个人情,欠的着实不小,须得找个机会报答一番才是。
这日午间,王熙凤和秦可卿、李纨三人正在用茶,忽闻平儿来报,说刘姥姥和她的孙子板儿又过来了。
王熙凤忙让刘姥姥进屋,又把秦可卿、李纨给她介绍了一下。
刘姥姥磕了头,被平儿扶起来后,说了几个乡下的新闻,把三个年轻妇人逗得花枝乱颤,十分开心。
听到王熙凤有了身子后,她又是一阵恭喜,好话说了一箩筐。
正说笑间,贾母带着一众姐妹过来看王熙凤,正巧遇到了刘姥姥,两个老太太登时就聊上了。
刘姥姥讲了个偷柴草的故事,只是尚未讲完,外面忽然就一阵混乱,说南院马棚走火,把贾母吓了一跳。
直至火焰熄灭,她才反身回屋,和刘姥姥继续聊天。
刘姥姥再不敢讲这种故事,就说了个老太太信佛得好报的故事,把贾母和王夫人听得甚为满意。
只是贾宝玉上了心,缠着刘姥姥,偏让她告知那个在大雪天里穿着红袄白裙、偷人家柴的女孩子的底细。
刘姥姥只得现编了一个给他。
贾宝玉果然当真,次日一早还叫小厮茗烟去打听。
贾母有心请刘姥姥逛园子,便和孙女媳妇们商议,在园子里摆了一场好宴。
来荣国府的第三日,刘姥姥终于看了园里的大好风光,又在席间投其所好,把贾母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至晚间,刘姥姥醉酒醒来,去见过王熙凤,说她明早回乡。
王熙凤让她给女儿取了个名,又送了一堆东西。
银子自然也有,除了她送的二十两以外,还有王夫人给的一百两,叫她以后做个买卖,或是买几块田,不要再求亲靠友的。
而平儿也私下送了几件衣服给她。
次日,刘姥姥至贾母院里告辞,又得了一些礼物。
秦可卿也着人送了不少,把她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心里直念了几千声佛,保佑她和两位公子一生无忧无灾,平安喜乐。
这日早饭过后,姐妹们回园子休息。
分开前,薛宝钗喊住林黛玉,要她跟自己回蘅芜苑,有话要问她。
林黛玉不明就里,听她提到昨天行酒令,立刻就想起自己当时说了一些《牡丹亭》《西厢记》里的句子,脸上不禁羞得绯红,连忙央告宝姐姐千万别说出去。
薛宝钗自然不会说,还把自己小时候也看过这些书的事,告诉了林黛玉。
这么一来,同样干了坏事的两个女生,不免就亲近了几分。
与此同时,李纨也琢磨起诗社的事,着素云去请了姐妹们一起过来商量。
大家整日无聊,都有此心。
偏惜春没有时间,她得了贾母的差,要画一幅大观园行乐图。
李纨提议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惜春嫌少,于是又让姐妹们评理,问这一个月的时间到底够不够?
林黛玉心情不错,先是取笑惜春拖延症发作,又取笑了一番刘姥姥,说她是‘母蝗虫’,引得众姐妹大笑。
惜春闻言,干脆拉了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壮丁,说她们两个也都曾学过杨总管的高明画技,应该来帮自己完成这幅行乐图。
贾宝玉十分赞同,还说要请杨庆做个顾问,争取把这幅画变成一副传世珍品。
见话题歪到作画上去了,李纨连忙拉回来。
一番讨论之后,大家终于把诗社的章程定下了。
第250章 贾琏挨打
因九月初二是王熙凤的生日,且她又有了身子,贾母便提议大家凑份子,给她好好操办一下。
自然无人反对。
老太太出了二十两,薛姨妈也是二十两;
邢、王两位夫人不敢与老太太比肩,各出十六两;
尤氏、李纨也不能越过太太们,各出十二两。
贾母心疼李纨,要替她出这个份子钱。
王熙凤自然不能让老太太出两份,于是就要把这份银子算在自己身上。
邢、王两位夫人听了,都觉得好,老太太也就答应了。
秦可卿今日也过来玩,听老太太要凑份子给王熙凤过生日,自然没有不参与的道理。
且她素日与王熙凤要好,如今又都在一条船上,牵挂着同一个男人,自然不会往少了出。
于是她也出了十二两,毕竟不好越过她的婆婆尤氏。
除此以外,她再提供一个蛋糕,几坛子新酿的好酒。
贾母听得连连点头,很是夸奖了一番。
做主子的出了钱,丫鬟婆子们当然也要出。
赖嬷嬷等老人不敢坏了规矩,说她们要比少奶奶们矮一等,但贾母却说她们有钱,也要她们各出了十二两。
接着,贾母又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鸳鸯她们也凑些银子来。
最后因银子凑的多,贾母把这事交给尤氏去办,到时按照王熙凤的要求,请一个外面的戏班子来府里听。
尤氏也很通人情世故,接了这个差事,拿到凑好银子后,准备做点人情,把银子退给平儿、老太太身边的鸳鸯、王夫人身边的彩云,以及月例不高的周姨娘等。
可惜,她以为王熙凤会以不出李纨的那份,来带这个头……却没想到王熙凤如今不用费心管家,又有许多额外收入,也就不那么看中银子了,竟真的替李纨拿了银子出来,于是也不好康他人之慨,再做这个人情。
其实李纨并不缺钱。
因她是霜妇,孤儿寡母的,又立志守节,老太太便慢慢把她的月例加到了和太太平齐的二十两,还给一些地产让她收租,年终分红又是第一梯队……
这其实不奇怪。
荣府是长房贾赦一脉袭爵,二房贾政一脉管家。
贾宝玉这个二房的二房一脉,受到独宠,以后不消说,肯定是他管家。
而李纨和贾兰母子的地位就很尴尬,肯定是需要这样的补偿。
所以,李纨拿着这些好处也是心安理得……这就是她和儿子应得的。
九月初二这天,府里果真十分热闹,就是外面请的戏班子不大懂事,演了出又悲又喜的《荆钗记》,让老太太和薛姨妈等都不大痛快。
贾宝玉因不喜这种热闹,和茗烟外出至水仙庵,给投井而死的金钏儿上了香。
金钏儿的生日也是九月初二。
回来后,贾宝玉对老太太撒了个谎,说是去北静王那里吊唁他的爱妾了。
晚宴进行了一半,秦可卿站起来拍了拍手,这才让丫鬟们推着小车过来,揭开了杨庆特地准备的三层冰淇淋五彩缤纷水果大蛋糕。
保温棉布被打开后,下面的窖藏冰块便散发出一缕缕白气,越发衬托出这个蛋糕的不凡。
尤其是上面还挂着好几条金线穿成的水晶石串,在上面点燃蜡烛的灯火下显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众人见了啧啧称奇,贾母更是让秦可卿再准备一个,以后送到宫里去给贵妃娘娘享用。
等王熙凤一脸幸福的吹熄蜡烛,又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之后,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分享了这个蛋糕。
虽然嘴里都是真香,但贾宝玉等人,还是觉得就这么吃掉一个如此精美的艺术品,实在是可惜了些。
戌正二刻,王熙凤在秦可卿的陪同下,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在外面洗漱完,进得房来,只见平儿朝她们两个努了努嘴,示意她们注意帷帐里的动静。
秦可卿心说杨庆胆大包天,却又因喝了点酒,忍不住想要逗趣,于是偷偷走到边上,然后勐地拉开帐子,往里面一扑。
而杨庆早有准备,电光火石间坐了起来,双手正好接住了投怀送抱的秦可卿。
“女菩萨还请放尊重了些,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方取经而去,一路历经千难万险,此一颗虔诚之心,早已坚逾磐石,非是你可以轻易动摇之……”
杨庆摆出一副高僧大德的模样,低眉垂眼地忍笑说道。
秦可卿抬头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御弟哥哥,我人老色衰,不能动摇你的定力,那么我婶子呢,她能不能让你回头是岸,莫要再往西去?”
杨庆还未说话,王熙凤便开口啐道:“你们俩个真是愈发没廉耻了,想调琴就去隔壁屋儿,别在这儿碍了我和平儿的眼!”
平儿也打趣道:“你的头发,比我们女儿家还多,哪里是高僧了?做个道士还差不多。”
杨庆合十道:“平儿仙子有所不知,我这一路西行走得匆忙,忘带了剃发的刀剪,所以才留着这头烦恼丝。”
秦可卿笑道:“你那大徒弟有千变万化的本领,何不叫他变出一把剪子来?剪完了,再变一柱香,往你头上烫几个戒疤?”
杨庆轻轻摇头,叹息一声道:“我那大徒弟确实有这个本事,可是她向来顽皮,单喜欢变作你们这些女菩萨的模样,考验我一路西去的诚心,因此我不敢同她亲近,更不敢让她帮我剃发。”
王熙凤捂着肚子笑道:“你怀里的这个女菩萨,就是那猴儿变的,还不快放了她?”
秦可卿得意道:“我是那猴儿,那婶子你大着肚子,就是我的二师妹。平儿是三师妹。”
王熙凤顿时不依,走到床边和她侄儿媳妇拉扯。
杨庆一手一个,把她们都揽在怀里,笑着说道:“平儿模样怪俊的,自然是小白龙,哪里就能当那沙尼姑了?”
三女先是一愣,旋即又想到白龙马是那和尚的坐骑,明白了杨庆的险恶用心,不免大发娇嗔起来。
闺中之乐,实不足为外人道也,这里不表。
***
几日后。
杨庆正在喝茶,忽然听外面小厮来报,说是宝二爷来找。
他放下茶杯出去迎接,只见贾宝玉和贾兰叔侄两个一路说笑地走来。
“宝二爷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了?”
“你就别同我见礼了,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还不知怎么报答呢!”
贾宝玉本就对杨庆有一些崇拜心理,马道婆那事上又被他救了一命,因此对他的态度不比旁人,十分的亲切尊重。
“再别提报答这个词,平白弄得生分了。”
杨庆请贾宝玉家门,吩咐小厮给他上茶。
闲谈几句,贾宝玉说明来意,要杨庆做个顾问,给惜春她们画的《大观园行乐图》提意见。
说着,便拿出画稿让杨庆观看。
这幅画使用的是国画技法,杨庆也极为精通,当即提点了许多细节,让贾宝玉受益匪浅。
贾宝玉整理好笔记,在一边欣赏室内多出来的一副将会芳园景色尽皆囊括了、几乎要铺满了整个墙壁的写实油画,同时也在等杨庆给贾兰解完惑,和侄儿一起回去。
“这样的光影,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看着雪后第一抹阳光下的会芳园景象,贾宝玉不禁暗暗叫绝。
其实,杨庆一开始也没准备作画,觉得写一篇道德经的大字湖在墙上就完事了,可再一想这未免太过欺天,于是就改成了这么一副画,着实费了他不少功夫。
贾兰虽然也觉惊艳,到底学问更加重要,便没有分心他顾,认真听杨庆讲课。
及至午间,秦可卿着人来请,要留贾宝玉和贾兰吃饭。
用了饭后,贾宝玉稍微歇了一会子,接着便和贾兰到杨庆这里告辞,回大观园藕香榭交差去了。
众女见了杨庆的提点,又听宝玉极力夸赞他画的那幅《会芳园雪后初晴》,俱都升起了好奇之心,只是囿于男女之别,不能一观,实为憾事。
贾宝玉干脆提议明日去秦可卿那里做客,到时候让他们避让一下,便可过去一饱眼福了。
次日。
贾宝玉和众姐妹果然来到宁府,又和杨庆说了要看画的事。
杨庆也不藏私,把自己闲时作的各种风格的画,都一一的挂到了办公室里,让她们尽情去看。
林黛玉最喜欢其中的一副寥寥数笔作就的题画竹,上面那首“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令她颇有几分同感。
而薛宝钗就喜欢最大的那副《会芳园雪后初晴》,画面上各种色彩光影交织,却偏偏予人恬澹与神圣之感,又蕴含了一种勃勃的生机。
李纨则喜欢腊梅图,也喜欢画上那句“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至于迎春,她虽然是“二木头”,却也有着自己的喜好,她最喜欢其中一副小鹿和它母亲在月光和雾气弥漫的森林中自由奔跑的画。
探春和她二姐则相反,她喜欢那副阳光破开迷雾,彻照群山,充满了庄严肃穆气氛的画。
惜春的爱好就与众不同了,她是个小居士,喜欢那种青灯古佛的调调,喜欢清净的山水画。
湘云性子豪爽,喜欢热闹,爱杨庆戏做的群猫夜宴图……
众人赏玩了画,又去秦可卿那里玩,把地方还给了杨庆。
到了下午,秦可卿又领这些小长辈,去会芳园里玩,还带着她们钓鱼。
林黛玉运气不错,用小虾作饵,很快就中了一条鳜鱼。
尚幸她身体健康,不然来个“人打窝”,搞不好就要丢掉半条命。
秦可卿觉得这就是杨庆所说的“新手保护期”,再钓几次,她肯定就没这么好运了。
薛宝钗也中了一条鲈鱼,两斤半左右。
宝玉过去看时,却听惜春那里又上了鱼,赶紧过去帮忙。
一通操作下来,姐妹们大有收获,就贾宝玉自己钓了两条小鱼……按照事先谁钓谁吃的话,贾宝玉只能挨饿。
无奈之下,只能厚着脸皮跟林妹妹和宝姐姐要了两条。
傍晚,一帮人坐在亭子里,一边吃酒,一边谈天说地,真是好不热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快乐,和每个人的不快乐,谁能说别人的不快乐,不会是自己的快乐呢!
就在会芳园里聚餐的时候,西府贾赦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贾琏因为贪没香皂铺里的银子,被贾赦抓了个正着。
虽然想要当场打死这个逆子,但家丑不可外扬外扬,等贾琏回到院子里后,贾赦才命小厮把他按在凳子上打。
和先前贾宝玉一样,没有小厮敢用力打,这让贾赦极为光火,夺过板子,就学他兄弟贾政一样,狠命的盖了几十板。
有小厮去通知邢夫人,但邢夫人不是原配,素日里一味地奉承贾赦,根本就不敢上去阻拦暴露的丈夫。
最后又是贾母过来救的场。
老太太也是无语了,不知道自己这俩儿子到底是什么毛病,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用板子打?
贾琏身体每况愈下,又挨了这顿毒打,腰部以下干脆就没了知觉。
这样一来,反而不疼了。
得知此事,老太太差点晕过去,却又强忍着去安慰王熙凤,让她不要太过伤心,以免影响到肚中的胎儿。
王熙凤当然也有一些伤心,但不多,她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杨庆和孩子身上。
不过在贾琏床前,她还是滴了一些泪,就算为过去做个了断吧……
安慰好了王熙凤之后,贾母这才叫来贾赦和邢夫人,当众噼头盖脸的痛骂,一点脸面也没留。
她素来不喜贾赦,也不喜欢邢夫人,怪她没原则,只知道奉承贾赦,出了这样的大事,也不敢上去劝戒,真是枉为人母。
邢夫人心说自己又不是贾琏的亲母,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一脸后悔的聆听教训,就生怕老太太盯着她撒气。
晚上,杨庆也陪着尤氏、秦可卿,和贾宝玉等公子小姐一起去西府看望贾琏。
贾宝玉见到贾琏的惨状,登时吓了一跳,竟然感谢自己老子当时没有下狠手,要不然自己下半生只能躺在榻上,不能陪姐姐妹妹们玩,那得多痛苦啊!
林黛玉等姐妹过去安慰王熙凤,说琏二哥肯定会好起来,让她千万保重身体。
王熙凤一一的谢了。
等众人离开后,她对秦可卿叹道:“这下,我跟你一样了。”
其实,她心里还有几分庆幸自己及时怀上了孩子,这样会有一半的几率是男孩,以后可以继承爵位,省的被那个锦娘的儿子夺了去。
贾琏屋里。
杨庆走到床边,看着和第一个剧情世界里的贾东旭差不多遭遇的琏二爷,不禁小声叹气道:
“二爷,你说你怎么就……没银子,你来找我,我给你想办法啊!”
贾琏呆呆地回了一句:“有什么用?赚再多银子,都要被他拿去。”
呃……这倒也是。
第251章 嫡庶
因赖尚荣捐了州官,赖大家本想于十四日开始,连摆三日酒,请府里的主子、自己家的亲友以及府里的同事,但贾琏又出了这事,他们便不敢了。
杨庆倒是打听到消息,去他们府上走了一趟,见他们园子修的也大,不禁感慨良久。
赖大等见了,便先收了杨庆的礼盒,接着又还了一千两银子的礼金。
杨庆见他们热情,也就没能管住自己的手,笑着受用了下来。
不得不说,那场省亲真的肥了许多人的腰包,贾芸那小子都住上大宅子了。
这一千两银子,杨庆都给了王熙凤,秦可卿也没有意见,她从来升那儿得到的只多不少。
王熙凤得了银子,心里挺高兴,同时也很佩服杨庆的手段。
“我没使手段,就是感慨了一下他们家的园子真大,没想到他们自己心虚,偏要送银子给我,要不要禀明老太太,让我来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杨庆坐在床里,边说边给王熙凤按摩。
“咯咯咯……那些管家一听你要来,怕是要闹翻了天,老太太才不会答应呢!”
说着,王熙凤调整了一下姿态。
她感觉自己这次怀孕轻松很多,怪不得秦可卿当时怀孕,气色反而越来越好,原来都是杨庆在细心地照顾着她。
“现在不闹,以后也要闹。省亲那一注花掉了多少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得长久的……我敢肯定,二太太这会子估计还在发愁呢!”
“嗯,她平时吃斋念佛,现在可有的忙了。我把账目一交割,倒是轻松了好多。现在想想啊,也真是没意思,费力劳心的做事,不但换不来几句谢,还要被她们指指点点……啧,以后我也不管了,就守着你和孩子。”
说到这里,王熙凤又抓着杨庆的胳膊,担心道:“巧姐那丫头,你可不能嫌弃她!”
杨庆笑着安慰道:“我嫌弃她,不就是嫌弃你?我要是嫌弃你,这会子在这里干什么?”
王熙凤嗔道:“亏你还读过书,教了一个小秀才出来,竟然乱了纲常,招惹我来了!”
杨庆据理力争:“那天晚上,是你让平儿先来招惹我的吧?”
一听这话,平儿便笑了出来。
王熙凤没有笑,而是小声地嗯了一声,感慨道:“倒是歪打正着了,要不然我以后……还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杨庆想到87版结局,王熙凤被简单裹着一卷草席,在雪地里拖行的那一幕,心里也不禁有些唏嘘。
“我一见到你就喜欢,所以不管你落到什么下场,我到时想办法拉你上来就是……”
王熙凤心里感动,嘴上却哼道:“你一见到我就喜欢,一见到我那侄儿媳妇就喜欢,见到那什么尤氏姐妹又喜欢……合着只要是个美人儿,你都喜欢是不是?你要说个是,我想办法把园子里的那些姐姐妹妹都张罗给你!”
杨庆故作惊喜道:“当真?”
王熙凤气得拧了他一下:“当真个屁……你不愿意出去考科举做官,她们怎么嫁给你?都像那尤三姐一样,为了你做一辈子的姑子?”
杨庆笑道:“怎么又讲粗话了?讲一句罚五两银子,快拿出来给我。”
王熙凤闻言,耍起了无赖:“要钱没有,要命一……两条!”
杨庆和平儿都笑了出来。
王熙凤也笑了几声,又问道:“适才是写给谁的信?”
杨庆没有隐瞒:“是栊翠庵的妙玉师太,她要和我辩论佛法,我就把我的见解写了,明儿让三姐给她送去。”
王熙凤问道:“你见过她?”
杨庆摇头:“三姐说她是个美人儿,我倒有心相见,只是无缘。”
“都说她是个清高的性子,怎么愿意同你书信往来?”
“再是清高,也飞不到天上,住不到广寒宫里去,终究要和我们这些俗人一起生活在红尘中……在我看来,她清高自许,却又六根不净,甚至还怀着儿女心思,实在算不上是一个正经的修行者,反而更像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出家,却又带发修行的有着傲气的官家小姐。”
“你既把她看得这么透,什么时候领她回来给我瞧瞧?”
“我哪敢这么做?老太太、太太她们都是笃信的人,如果知道我干出这种事来,岂不是要揭了我的皮?”
“你只怕她们揭你的皮,就不怕我和可儿吃醋了狠狠咬你?”
“你们舍不得我,我自然不怕。”
“谁舍不得你了?快把手送过来,让姑奶奶我咬一口。”
“你咬吧!”
杨庆把刚给她按摩完脚的手伸了过去。
看着满脸嫌弃的王熙凤,平儿登时忍俊不禁了。
笑完,她又提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你们说,妙玉师傅她会不会嫌弃自己的脚?”
杨庆赞道:“问得好,过几日我偷偷摸到她庵里去,帮你问一问她。”
平儿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想做坏事,自去便是了,何必拿我做幌子?”
王熙凤也没好气道:“你可不要乱来,要是妙玉她这出家人也像我一样大了肚子,府里的名声就全没了。”
杨庆笑道:“当年华胥氏游雷泽,见雷神脚印而踩,回去后就怀孕,生下了伏羲大神……数千年来,有谁说她坏了名声?”
王熙凤反应很快,瞪了他一眼:“你也想让妙玉踩你的脚印?”
杨庆捏了一下她的俏脸,认真道:“你既然不许,我再不招惹她便是,那封信你也让平儿拿去烧了。”
王熙凤嫌弃地拍开了他的手,还是有些吃醋:
“你不招惹她,她却要来招惹你……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她也真是修行不到家,竟有脸和你这个男人书信往来!”
她倒也说的没错,比起杨庆,妙玉反而是更主动的那一方……当然,并非在儿女私情一事上,更多的是出于好奇。
一开始,妙玉倒也听过东府杨大管家的名头,但真正深入了解,还是在和惜春以及尤三姐接触之后。
惜春是贾珍的胞妹,杨庆和秦可卿自然不会亏待她。
尽管她大部分时间住在荣国府,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及时送到她那里,金银更是从来不曾短过。
更重要的是,自从贾珍和贾蓉相继出事后,在杨庆的治理下,宁国府的名声渐渐好了起来,再不复原来那种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干净的名声。
这让惜春心里也渐渐不再耻于宁国府的出身,对杨庆和秦可卿十分感激,所以一直都在给他们说好话。
而常来惜春这里共参佛法的尤三姐,表现得就更明显了,就像后世那些明星粉丝一样,动辄就说杨总管怎么说、怎么想、怎么看,偏偏还都挺有道理,让人实在辩驳不得。
这么一来,妙玉想不对杨庆产生好奇都不可能。
“她对我是有一些好奇,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好感,只要我不再去招惹她,我们以后最多就是笔友,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了。”
“笔友?哼,说的好听,当初你也是一口一个蓉大奶奶,谁会想到你和她做了那样的事?”
其实,王熙凤最在意的就是秦可卿,什么尤氏姐妹、妙玉,和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在她看来,杨庆这样一个难以把握的男人,就是为了秦可卿才甘愿留在贾家,而不是想办法脱去奴籍,考举做官……这样一来,他以后会不会偏向秦可卿和她的两个儿子,而忽略自己这边呢?
杨庆自然也明白她的小心思,便打趣道:“若是蓉大奶奶知道琏二奶奶吃她的飞醋,想必会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王熙凤闻言,把腿搭在他腿上,得意地说道:“那你今晚就别回去,让她先吃吃我的醋!”
杨庆能怎么办?只能奉命。
***
因把贾琏打瘫,被贾母狠骂了一顿,贾赦也就没脸再打发邢夫人去跟贾母讨要鸳鸯。
当然,没脸讨要,就不代表他不打这个心思了。
也因贾琏卧床不能理事,贾赦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得力的人,因此更加后悔那天出手太重。
没奈何,只能在小厮里找一个机灵忠心的,权让他先管管看。
另外,在贾琏出事后,秋桐也感觉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王熙凤是明媒正娶的大妇,一旦发难,远不是她能抵挡的。
而锦娘也有儿子,在老太太、太太那里都是有脸的,斗起来自己也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要是贾琏真的好不起来了,那她以后估计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于是,她就想着向王熙凤靠拢,试图用锦娘做个投名状,换取以后的好日子。
然而王熙凤并没有答应,只是让她和锦娘和睦相处,安分守己,好好地照顾贾琏。
这让秋桐有些怀疑,这个传说中十分利害的琏二奶奶是不是徒有虚名?又或是改吃素了?
其实,这是因为王熙凤如今在杨庆的影响下,并没有走上视人命如草芥的路子,反而向秦可卿看齐,开始变得雍容大方,温和待人了……这让众人一时有些不适应,却又从发自内心地欢迎她这样的改变。
毕竟谁也都是爹妈养的,不是天生的贱皮子,一日不被打骂就感到不痛快。
王夫人倒是不太满意,她修身养性,就是因为有凤辣子在,可以管好这个家,将来或是由她继续管下去,或是让她交权给‘宝二奶奶’,都好说道。
但王熙凤铁了心的不管事,她也没办法强迫。
毕竟一开始就说好了,大房继承爵位,二房管理家务,现在正本清源,实在没什么可说道的。
于是王夫人一番盘算之下,只能让李纨先管起来,自己从旁协助。
至于探春,一是年纪还小,二是赵姨娘那事还没过去多久,王夫人对她还有几分戒心。
若非老太太坚持,宝玉要求,王夫人都不会答应把她从赵姨娘的院子里放出来。
若非为了元春的名声,顾虑贾政的看法,王夫人早就想办法治死赵姨娘了。
探春和惜春一样,虽然小小年纪,却看透了不少事,因此知道王夫人的心思。
所以,除了继续奉承老太太和王夫人以外,她也在寻求改变。
就比如她平时对亲弟弟贾环不假辞色,甚至有些嫌弃,而出了马道婆那档子事,更是出现了厌恶的情绪……
但现在,她却把杨庆放在李纨那里的教材,好好的抄录了一份,准备拿回去督促贾环上进,让他也好好表现,把母亲带来的坏影响慢慢澹化掉。
这倒也不是什么算计,更像是无奈之举。
毕竟似她这样一个庶出的女儿,又有那样不安分的母亲,就算是绞尽脑汁,又能算计到什么呢?
无非就是想得到一些尊重,展示一些才能,让府里重视自己,以后为自己挑个好人家罢了。
就像原书中,她管家时说的那话,但凡是自己个男人,可以出府,那她早就出去立一番事业了。
可偏偏她是个女儿身,只能徒呼奈何。
“三姑娘让我帮环三爷补习?”
听秦可卿说了探春所托之事后,杨庆有些意外。
在秦钟连过三关、中了个秀才之后,他的补习班算是出了名。
除了贾兰以外,还有不少亲戚旁支,都想把孩子送到他这里来补习。
但贾环这小子的性质不同,若是没有马道婆那事,杨庆也不可能直接答应下来。
因为子女教育的问题,第一责任人是其父母。
落到贾环补习这事儿上,在贾政外出不在家的情况下,得先得到王夫人这个嫡母同意的才行。
可王夫人真的能毫无芥蒂的对待贾环么,愿意让他来自己这里补习么?
杨庆对此持保留意见。
秦可卿和杨庆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的顾虑,便解释道:“她托我先和你说一下,等老太太、太太那里答应了,再让环叔过来。”
杨庆轻轻一叹:“真是难为三姑娘了。”
秦可卿也有同感。
虽然府里一直以来,都在待遇上一视同仁的对待嫡出和庶出的孩子,但大家心里依然会有别的想法。
人心是最难以把握的。
那些下人对待赵姨娘和王夫人,完全是两种态度。
那她们对待贾环和贾宝玉,自然也会是两种态度。
毕竟总不能恭敬对待贾环,却又敷衍他的生母吧?
而一旦区别对待,就会让赵姨娘不忿,让贾环嫉妒……这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尤其是在家族整体走下坡路的时候。
“你告诉三姑娘,只要二太太不反对,我也绝不藏私。”
杨庆不介意让贾环有点出息,然后看他们斗起来闹笑话。
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六十年呢,不找点乐子,就太无聊了。
而且他们二房一折腾,王熙凤那里就能得到好处,算是一举两得了。
第252章 探春管家
看着尤三姐带过来的信,妙玉不禁攥紧粉拳,眼圈泛红,脸上气鼓鼓的,像是个小河豚。
杨庆在信上十分委婉地批评了她一番,说她既不懂佛,也不懂庄子,更不了解生活的真谛,只是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
说她自小跟着师傅,虽然熟通佛家经典,却没经历过这世间一切有情众生的喜怒哀愁,既未曾拿起,也放不下,更求不得,最终无法觉悟。
又说她喜欢《庄子》,却被外物束缚,怕是难以达到那种‘外忘于物,内忘于我’的自在逍遥之境……
在信的结尾,杨庆还预见她看到这里时会感到嗔怒,想要立刻反驳回来。
于是就叫她消消气,不要跟自己这个说话不中听的人计较。
‘不计较?非要把你驳倒不可!’
妙玉可不喜欢杨庆这种说了就跑的性格,准备就佛法和庄子,继续和他掰扯。
林黛玉也看了这封汪洋恣肆的信,觉得十分有趣,算是见识到了杨庆促狭的一面。
在她的印象中,杨庆极其自信,明明还未而立,却予人一种从心所欲的感觉。
如今想来,他应该不是所谓的‘从心所欲,不逾矩’……而是本性自足,不假外求,故不滞于物,自在逍遥的境界。
简单点说,杨庆是那种神仙才有的心境。
林黛玉的感觉没错。
而她的水平也确实比妙玉高。
毕竟她是“质本洁来还洁去’,而妙玉却是“欲洁何曾洁”……这里面的差距显而易见。
尤其是在栊翠庵品雪茶一回中,妙玉因黛玉吃不出雪水茶,说她是俗人,这就相当可笑。
因为黛玉并不需要雪来衬托她的洁。
而她葬花,与其是说借花自比,到不如说是推己及花,真心地悲悯那些花瓣的遭遇。
另外在元妃省亲的时候,她能写出‘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这样的诗句,自然也是懂得人情世故,但她日常生活中并不屑于这样行事……为什么?
一是她自己不愿意,二是贾宝玉不喜欢。
她愿意支持贾宝玉摒弃经济仕途的想法,与他心意相通;
而宝姐姐是‘停机德’,就算被嫌弃,也要劝贾宝玉上进……
这两者倒也并非对立,而是一体两面,都是基于差不多的情感,而作出的不同选择。
毕竟总不能说迁就恋人是出于喜欢,劝恋人上进就不是出于喜欢了吧?
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姐姐,你劝劝她,别跟杨总管斗气了!”
惜春感觉妙玉的道行,远没有杨庆来的高,继续辩驳下去,她也是吃亏的一方。
尤三姐只是笑笑,她对杨庆的充满了信心,相信他绝不会在辩论中,输给妙玉这个才华很高的小师太。
黛玉也笑道:“难得有人愿意陪她讨论佛法和庄子,我才不劝呢!”
妙玉白了她一眼:“我也给你们看了信,你们就没有什么指教?一并说了,我好写上去,让他也陪你们聊聊!”
惜春抿唇笑道:“杨总管整日忙的很,应付一个你已经是不易了,我又怎好向他请教佛法?”
黛玉闻言,也不禁莞尔。
妙玉轻哼一声,继续低头书写回信。
这时,薛宝钗也过来玩,看到了这份有趣的信。
她素日端庄,虽然觉得男女私下通信不妥,但信上的内容,通篇都是辩论佛老之言,并不涉及儿女之事,况且妙玉又是一位修行者,不能以等闲人家的小姐视之。
此外,杨庆在她的印象中,也是一个极其正经的人,断乎不会弄出那等事来。
所以,她也就和黛玉、惜春一起,饶有兴趣地加入其中,帮着妙玉反驳杨庆的观点……
***
探春想让贾环去杨庆那里补习的事,还没禀明老太太、太太,就已经弄不下去了。
因为贾环不同意。
在这小子眼里,自己的生母被圈禁,都是因为杨庆抓了马道婆。
如果他那天不抓人,不刑讯逼供,自己的生母又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还连累自己受人白眼?
所以一听姐姐要送自己去杨庆那里,他当即就拒绝了……还怪她以前都不关心自己,只知道奉承太太和宝玉,而现在落了难、被他们嫌弃了,这才想到了自己这个亲弟弟……
探春无言以对,只能去找稻香村找李纨诉苦。
李纨好好安慰了她一番,让她不要担心,老太太、太太肯定知道她的苦衷,不会把赵姨娘做的事,牵连到她头上。
探春还没叹够气,就听丫鬟侍书来报,说她舅舅赵国基跟人打架,如今生死不知,送到赵姨娘院里去了。
“唉……”
虽然满心嫌弃,但探春却只能向李纨提出告辞,往赵姨娘的院子走去。
她希望赵姨娘被人澹忘,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存在感,提醒大家她是个毒妇,然后再把话题扯到她这个毒妇的一双儿女身上。
到了赵姨娘院中,探春只见里面乱糟糟的,哭泣声、喝骂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而一见探春到来,多姑娘便靠上来哭丧道:“三姑娘,你要为我做主,你舅舅把我丈夫打坏了,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赵国基,和旁边哀嚎不已的多浑虫,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难闻气味,探春心累极了。
赵姨娘向来没什么姨娘架子,亲自下场和多姑娘吵了起来:
“你们不要听这银妇嚼蛆子,她丈夫不过是断了一条腿,我兄弟这会儿却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她偏还不要脸,在这儿胡搅蛮缠,想要我陪她银子……呸,就算把银子扔到茅坑里,也不给你这个挨千刀的银妇!”
她一边说,还一边比比划划,试图增强说服力。
探春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在一边,跟丫鬟婆子们打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马道婆事件之后,身为赵姨娘弟弟的赵国基,他的境况也一下子恶劣了起来,在有意无意的默许和怂恿下,不少小厮仆人都开始找他的麻烦。
渐渐地,连多浑虫这种软弱可欺的人,都敢拿他作耍子取乐了。
就像今天,多浑虫弄了点酒,又在别人的撺掇下,去招惹赵国基。
偏偏赵国基也喝了酒,还上了头,这心里一横,就跟多浑虫打了起来。
他们两个打斗的时候,一帮人在旁边叫好起哄,就如抱薪救火般,增加了他们打架的烈度。
最后倒底是多浑虫就喝多了些,被赵国基撞伤了某个地方,疼痛难禁地倒在地上。
然而就在赵国基得意地踩着他进行羞辱的时候,自己却一个不小心,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撞到了后脑勺,人当时就晕过去了。
这件事的目击者很多,因此是非曲直很明了,是多浑虫先动的手,赵国基反击时,不小心伤到了多浑虫,而自己更是出了严重的意外,现在还生死不知……
探春很为难,倒不是因为这事难处理,而是因为多姑娘能把这事直接闹到赵姨娘院里,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她不能不慎之再三。
这时,多姑娘又骂道:“有你这样狠毒的姐姐,怪不得你兄弟下手也那么很,都是你平时教出来的……还好环三爷和三姑娘是太太教的,要不然还不知怎么样呢!”
探春闻言,娇躯一震。
而赵姨娘却什么都不明白,傻乎乎地对骂道:
“你这银妇惯会偷人,早给你男人戴了百八十个绿帽子,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要是在乡下,你早就被人浸了猪笼,还好意思在我这里说嘴呢,我呸!”
多姑娘不痛不痒,继续骂道:“我浸猪笼,我死!不像你这恶毒婆娘,被猪狗吃了心肠,竟然狠心害别人!”
赵姨娘面容扭曲,声音尖利地叫道:“我把你这烂了嘴的下、流畜生!这么久了都不给你男人生个一儿半女,只顾着在外面勾搭男人,你才是个恶毒的烂表子……”
探春实在听不下去,出来打断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见众人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探春硬着头皮说道:“这场斗殴原是多浑虫挑起来的,过错在他……”
听到这里,赵姨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却听自己的女儿继续道:“赵国基倒在地上,也是因为他没有站稳,不能怪到多浑虫身上。”
“你说什么!”
赵姨娘登时怒火冲天,怒喝道:“他是你舅舅,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探春心中叹气,面无表情道:“我舅舅是九省统制,如今并不在府中。”
赵姨娘蹬蹬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一脸怨毒地说道:
“你以为你这么说,人家就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你是我生下来的种,这辈子都改不了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听她在众人面前说得这么直白,探春双眼一红,泪珠儿不要钱似的滴落下来,抽噎道:
“何苦来,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你何必三两个月就提一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老太太、太太她们都清楚,我是怎么样一个清白的人!”
赵姨娘恨声道:“你是清白,清白得不认我这个生母,不认环儿,不认你的舅舅!你以后别来我这里了,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呸!”
探春不再反驳,只是站在那里,默然流泪。
李纨带着素云先去了王夫人那里一趟,这会儿赶过来,正好听到赵姨娘和探春最后这段对话,连忙走过去,一把抱住探春安慰了起来。
赵姨娘和多姑娘见了,不敢造次。
等探春抹干眼泪,李纨便让人把赵国基和多浑虫带下去医治。
到了晚上,赵国基忽然在昏迷中吐了一口,接着没过多久,大概在亥初一刻的时候断了气。
李纨按照常例,打发了二十两给他家治丧。
而王夫人次日得知后,也发了一阵善心,多加了十两银子。
这事被府里的仆人们知道后,又不禁感慨二太太是活菩萨,不但不计较那件事,还愿意多给银子……
当天晚上,王熙凤房里。
“这下子,我那姑母应该能放心地用三妹妹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二太太故意试探她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哼,你就装吧!”
王熙凤撇撇嘴,心里却是非常得意。
这是因为李纨能力不足,对下人太过纵容,一个人实在没办法管理好府中的事务,反向证明了她王熙凤的治理才能。
“好啊,我不装,二奶奶你也别装,想笑就笑出来吧!”
杨庆躺王熙凤的绣榻上,满脸笑意地说道。
“咯咯咯……我管家的时候,都说我的不是,现在换了个和气的主儿,那些丫鬟婆子们总算能肆意一回,怎么又想起我的好了?”
王熙凤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发出了标志性的笑声。
在李纨的管理下,丫鬟婆子们却是轻松了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是李纨平衡不了她们之间的利益,解决问题的时候,很多时候会让双方都感到不痛快。
因此,王夫人需要一个性格强硬的人去帮助李纨。
而纵观家中的主子们,也就二房出身的探春合适。
尤其是她从小到大的优秀表现,都被王夫人看在眼里,如果不是赵姨娘坏事,王夫人早就把她这个工具人安排上了……
在平儿的帮助下,卸掉头上饰品后,王熙凤来到床边坐下。
杨庆轻轻摸着她的肚子,一边感受着里面活泼的小生命,一边正经地问道:
“等你生养了以后,二太太再让你管家,你还会不会答应?”
王熙凤轻哼一声:“我早就想通了……我虽是她的侄女儿,但在她眼里,我就是大房的人,等以后有了宝二奶奶,我还是得把权交回去,这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好好过日子,让自己多活几年!”
杨庆点头笑道:“这就对了!等孩子生下来后,你也和可儿一样,好好地享受生活,把烦心事全部丢给她们,要是她们做得不好,你也去指指点点。”
王熙凤拍掉他逐渐往上的手,不屑道:“我才懒得对她们指指点点,我只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便是。”
“我有种预感,二太太过不多久,就会请宝姑娘一起管家。”
“这……这怎么可能?说到底宝丫头就是外人,真要让她管家,也得等她做了宝二奶奶之后吧?”
王熙凤虽然对杨庆的眼光和判断十分信服,但这件事还是太让人不敢置信。
如果王夫人真的这么做,而老太太也默许了,那林黛玉要如何自处?
“林姑娘如何自处?老太太给她选一个好人家呗……”
“可老太太知道她喜欢宝兄弟,宝兄弟也喜欢她呀!”
“呵呵,咱们这样的人家,小辈们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自己做主了?而且老太太是隔了一辈的人……如果你公公以后为了银子,把二姑娘随便嫁出去,我相信老太太她也绝对拦不住。”
“你说的有理,我公公还真就那样的人,为了银子六亲不认,把他儿子都打成那样,哪里会真的听老太太的话?更何况……”
“更何况这个家,本应由他来当?”
“不说这些事了,咱们早点休息……对了,你记得让可儿明天过来陪我说话。”
三日后。
王夫人指派探春帮助李纨管家。
第253章 仙人跳
时间进入农历十月,昼短夜长,天气骤冷。
十月初五,立冬后的第二天。
贾母邀请尤氏、秦可卿过府欢聚。
杨庆也忙里偷闲,去尤氏姐妹那里玩了好一会子。
晚上,秦可卿宿在王熙凤那里,杨庆本想继续做一回梁上君子,却被晴雯死缠烂打,非要他留在家里。
“咱们好好说话……你才这么点儿大,急什么?想给我生孩子,再过几年也不迟。”
杨庆边说,边摁住这丫头不安分的手。
“爷,我手冷,你帮我捂一捂。”
“汤婆子不比我手暖和多了?”
见杨庆这么不解风情,晴雯便裹在她自己的被子里,像个毛毛虫一样,往杨庆身上挤。
她一过十四岁,便越发大胆起来了。
“你再挤,我就去柳儿那里睡了。”
柳儿年纪最长,过了年就有十六岁了。而且她性格温柔,一身的书卷气,让人见之忘俗。
翠儿比柳儿小几个月,模样也很出挑,尤其是那副嗓子,唱花腔的时候,真就和百灵鸟一样婉转动听。
所以,晴雯挺有压力,哪怕杨庆和秦可卿都答应她了,她还是想要尽快的落实下来。
其实,柳儿翠儿就没想着和她挣‘杨庆家的’这个名分。
她们明白杨庆的心意,虽然多少有些委屈,却也没想着争什么,只要晴雯以后不欺负她们,那她们自然就安分地陪着杨庆,和他开心地度过一辈子。
“讨厌死了,我不挤就是了!”
晴雯都着嘴抱怨了一句,又白了杨庆一眼,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哥哥真的伤到,伤到……”
杨庆直接道:“嗯,绝户了。”
晴雯登时噎住。
杨庆又叮嘱道:“你嫂子是不是来找过你?她名声不好,你不要理她。”
多姑娘这种勐女,杨庆作为海王,自然没那个立场去说她的生活作风,但敬而远之却是极有必要的。
因为这年代很看重名声。
就像原书中引发抄检大观园事件的那个绣春囊,就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东西。
如果园子里有这东西的事传开来,那贾宝玉这个大观园里唯一的男人,会有什么名声自不用多说。
此外,贾家姑娘们的名声也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同理,如果晴雯一直跟多浑虫一家生活,有多姑娘这个嫂子的名声在外,也不会有人把她当成正经女子。
“我没有见她……只让婆子过去打发了。”
晴雯知道轻重,可不敢让多姑娘随便沾上来。
杨庆安慰道:“这就是了,随她在外面怎么说……只说你不近人情还好,要是敢胡说八道,我会教她怎么做人。”
多姑娘当然不敢惹杨庆。
马道婆事件之后,荣府里的人慢慢地都知道了他的手段,只希望他安安稳稳地待在东府,不要到他们府里做事。
想到整日酗酒的姑舅哥哥,晴雯无奈一叹:“唉,也是他自己不争气。”
***
在探春的帮助下,荣国府的内务总算有条理了许多。
那些丫鬟婆子,敢湖弄性子软的李纨,却不敢小觑性格强硬的探春。
毕竟这位三姑娘当众和她生母闹翻的事,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丫鬟婆子们可不觉得她们在探春那里,会比赵姨娘还有脸。
“婶子,你真是好自在。”
秦可卿今日过来玩,居然还有婆子偷偷找到她,想让她到探春那里说项。
她当即就回绝了,也意识因此意识到了西府里的胡乱局面。
“肚子这么大,我哪里就自在了?想到园子里逛一会子都不行!”
王熙凤边说边摇骰子。
夜里时间长,偏偏王熙凤精神又好,自然要玩点游戏打发时间。
她们两个,再加上平儿和瑞珠,玩的是杨庆弄出来的古代版大富翁。
“你每日也要多走动才是,这样以后生产也能顺利一些。”
秦可卿很有经验的说道。
王熙凤已经生了个巧姐儿,但当时可是吃了不少苦,确实比秦可卿一次性下俩崽儿还吃力。
“我每日都会在院里散步,现在一日不走,反而有些不舒服了……”
对于杨庆给的调理身子的建议,王熙凤是全盘接受。
她很喜欢秦可卿的那俩儿子,逗起来可太有意思了。
所以她也想像秦可卿一样,把身子养好,以后也好把孩子养在身边玩。
“……七点,你走到我的胭脂铺了,十个钱。”
秦可卿摊开白皙的手掌,跟王熙凤要过路费。
“我这里还有一张免费卡,给你!”
王熙凤笑着把一张红色纸片,放到了秦可卿手上。
就在四人玩游戏正开心的时候,秋桐忽然哭着来找王熙凤,说是要向她诉苦。
王熙凤本想说自己已经睡下,命丫鬟把她赶走。
但秦可卿却让她不妨听听,也好得个趣儿。
秋桐进了屋来,也没有直接开口,先给王熙凤和秦可卿磕了几个头,然后等王熙凤问起,这才硬挤了一些眼泪出来,哭哭啼啼地说了锦娘要把她赶出去的事。
王熙凤饶有兴趣地问道:“好端端的,她做什么要赶你?”
秋桐脸上装出委屈之色:“二爷要留我在屋里伺候,她却不许,说是我害了二爷,还说要把我撵出去。”
王熙凤心中不屑,语气显得很惊讶:“你是老爷给的人,她岂能说撵便撵?”
见她不为所动,秋桐暗暗叹气,心说这琏二奶奶难道真的念佛吃斋了?
又可怜巴巴地说道:“她仗着给二爷生了个儿子,全然不把奶奶你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我了!”
王熙凤眉头一皱,“我听人说她是个挺贤惠的人儿,怎么会这般跋扈呢?”
见婶子装模做样,秦可卿心中暗笑不已。
秋桐趁热打铁:“我无意中听到她咒奶奶你,说你以后再生个女儿,把老爷的爵位由她儿子继承……”
王熙凤瞪了她一眼,冷笑道:“这话是她说的,还是你说的?我素日懒得搭理你们那院儿的脏事,你却把我当成软弱可欺、好湖弄了?滚回去,以后你们怎么闹,怎么扯,都不要弄到我跟前来!”
其实,要不是和杨庆约好,以后尽量不说脏话,王熙凤高低也得给她整几句。
秋桐性格要强,又自觉有贾赦这个靠山,且见王熙凤不像传言的那样骄横,便隐隐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现在被她这么一发作,秋桐顿时就有些发慌,连忙叩头道:“奶奶,这话确确实实是她说的……”
王熙凤冷哼一声,“平儿,你着人去把姨娘请过来对质。”
平儿应了,挑开帘子,安排外面的丫鬟出去请人。
秋桐低头跪在地上,心里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锦娘便带着丫鬟过来了。
先给王熙凤和秦可卿见了礼,她才恨恨地瞥了一眼秋桐。
“天色已晚,长话短说。”
王熙凤冷声问锦娘道:“你有没有说过我肚子里怀的是女儿,以后家里的爵位由你儿子继承?”
锦娘当即赌咒发誓:“奶奶,我若说过这样恶毒的话,便叫我天打雷噼,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心里想过,但她确实从未宣之于口。
王熙凤看向秋桐:“你怎么说?”
秋桐势成骑虎,自然要把脏水一泼到底:“她那日确实说了,我在窗外听得分明。”
锦娘冷笑道:“你昨儿在屋里说要找人私通,也被我听见了!”
秋桐气极,却不敢在王熙凤和秦可卿面前撒泼,只能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
锦娘又给王熙凤叩了头,盈盈垂泪道:“奶奶是个明辨是非的人,知道我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还请奶奶你替我做主!”
秋桐也叩头道:“请奶奶替我做主。”
王熙凤捧着肚子,语气澹澹道:“从今往后,随你们怎么闹,但只不要把我牵扯进去,若是再被我听到那样的话,我不管你们谁是谁非,一并发落处治……平儿,送她们两个离开!”
一出王熙凤的院子,锦娘就忍不住骂道:“烂了肠子的昌妇,竟然想要治死我?!”
论骂人,秋桐可不会认输,直接还以颜色:“是哪个嚼了蛆的银妇,偷偷哄二爷撵我走?”
她们两个一路走一路对骂,惹得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纷纷嘲笑。
半个时辰后,秦可卿放下帐子,在王熙凤身边躺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好婶子,你就别担心了,之前我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子,他一摸就说我肚里是一对双胞胎的小子,生下来后果然是这样……他说你肚里的是个男胎,肯定也不会有错儿。”
王熙凤嗯了一声,又打趣道:“你倒是会装憨,明明做下那等惊心动魄的事,竟让我一点儿也瞧不出来。”
秦可卿支起身子,笑道:“你不也是一样?除了我们几个,又有谁知道你和他钻了两回箱子?”
“呸,我和他钻箱子怎么了?总比你们偷偷钻到园子里乱来好吧?”
“……他怎么连这个也告诉你?”秦可卿脸上红了一片,她的脸皮到底没有王熙凤厚。
“我肚子有他的种,他当然不会瞒着我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给他生一个。”
“那你去啊……只要浸猪笼的时候,你别把我供出来,我就不拦着你们!”
“……”
***
十月十二日。
杨庆早上接到通知,说薛蟠两日不曾回家,薛姨妈着人去找,始终没有找到,忙跟二太太说了,让两府里的人一起帮忙寻找。
因贾琏出事,赖家没有大肆庆祝,薛蟠便没有挨柳湘莲的毒打,也就没有不好意思见人,想要出去躲个一年半载。
而现在他躲过了那一顿打,却又闹出了其他幺蛾子。
“我真不知道大爷去了哪里,他不许我跟着,自己一个人去的。”
杨庆见了一下薛蟠的小厮,见他鼻青脸肿的,显然是挨了好一顿打。
不过,再怎么打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宝二爷,你进去告诉二太太她们,就说我已经根据那小厮的描述,画了八张薛大爷当天的画像,命他们到处沿街询问,想来不久之后就能有音信,让她们不着太担心。”
贾珍、贾蓉、贾蔷、贾琏先后出事,两府里能办事的年轻爷们,也就贾宝玉一个。
“多亏了哥哥,要不是……”
“快去吧!”
听到贾宝玉转述的杨庆的话后,薛姨妈和薛宝钗心里一松,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
经过几个时辰的寻访,终于在酉初二刻左右,由宁国府护院管事李四带着一帮小子,把薛蟠找到并送回了荣国府。
薛蟠没什么事,就是饿了一天半,精神头不大好。
而且他目光躲闪,眼底十分羞恼,任妈妈和妹妹如何询问,都不愿意把自己的遭遇分享给大家听。
杨庆找来李四询问,大概猜到了薛蟠的遭遇。
“我只是猜测,你别到处乱说。”
“哥哥,我只对宝姐姐说、让她安心,其他人我是绝不会告诉的。”
贾宝玉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薛大爷怕是遇到了‘仙人跳’,也就是《二刻拍桉惊奇》里的那个‘扎火囤’……外面有些个贼人,就喜欢利用女色来设计圈套,把薛大爷这样的人骗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把他控制住,逼着他掏银子……尚幸那伙人留有余地,没有直接谋财害命,只把他身上的金银和马匹抢走了。”
说完,杨庆又叮嘱道:
“宝二爷,你以后也要注意,不要一个人去跟外面的女子见面,要不然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十七、八个大汉捆住要钱,到时可没人去救你。”
“受教了……噗,薛大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上了这种当。”贾宝玉还是没能忍住笑。
“你也别笑他,要是有个绝色女子在你跟前扮可怜,让你不要带小厮,一个人偷偷去看望她,你去是不去?”
“这……我……”
“千万别去!这次真的是薛大爷运气好,但凡那些人歹心重一点儿,他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
贾宝玉记住了教训,然后过去向薛宝钗道出杨庆的猜测。
薛宝钗一听,这还了得?忙去告诉薛姨妈,让她去教育哥哥。
薛姨妈就薛蟠这么一个儿子,听到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心里着实吓得不轻,连忙过去找薛蟠说话,让他保证以后不再独自出门。
因为实在太过丢脸,薛蟠起初是抵赖,死不承认,当得知是杨庆猜出来的之后,他才抱怨道:“他自己知道就算了,做什么告诉你和妹妹,没得让你们又提心吊胆起来。”
薛姨妈啐道:“不争气的孽障,是不是气死我你才甘心?要不是杨总管画了你的图像,让人沿街寻找,你就是饿死渴死,我们也找不到你!”
骂完,她又流泪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你出了什么好歹,让我以后怎么活?”
第254章 年底
两日后。
荣国府迎来了客人。
邢夫人的兄嫂并女儿邢岫烟,王熙凤的哥哥王仁一家,李纨的寡婶和她的两个女儿,宝姐姐的堂弟薛蝌、堂妹薛宝琴,都来了府里走亲戚。
众人叙话,好一场欢喜。
林黛玉见大家都有亲卷,唯独自己孤单一人,不免又偷偷哭了一回。
薛宝琴在众女中尤为出色,老太太见了,十分宠爱,让王夫人认她作了干女儿,又说要把这姑娘留在身边住下。
邢岫烟的待遇就没那么高了,去二姑娘迎春那里同住。
李纨的寡婶和她的两个女儿李纹、李绮,也被贾母留下,去稻香村和李纨同住。
可巧保龄侯史鼐要带家卷去外省上任,贾母不舍得史湘云,让她留下,到园子里住。
史湘云没有单独要个地方,而是去蘅芜苑,和薛宝钗同住。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薛蟠没出远门,香菱也没机会住到园子里,更没办法拜林黛玉为师,向她请教怎么作诗。
到了十六这天,本来应该起社作诗,但李纨和探春要管家中事务,实在是抽不开身。
而迎春染了风寒,惜春还要作画,也都参加不了。
如此一来,李纨这个主持者,还有家里三个姐妹都不参加,那这诗社起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又是月余过去。
到了十一月二十二日这天冬至,把官面上的往来处理好后,杨庆就早早回家,和三个丫头好好吃了一顿饺子。
吃完后,他就趁着月黑风高,往西府摸去。
那里还有几个女人在等他。
“平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得这么薄?可怜见的,你们二奶奶不疼你就算了,让我给你些温暖吧!”
刚进门……窗,杨庆就一把抱住了平儿,顺便挨了秦可卿和王熙凤的白眼。
瑞珠抿嘴一笑,感觉这位爷不仅胆大包天,连主子们都敢偷,更是有着莫大的本事,让主子们心甘情愿地被他偷。
平儿关心地问道:“这么晚了还过来,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杨庆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今天是冬至,我哪能不来?尤其是二奶奶这个大肚婆,我得给她好好按摩一下,省得她身上不舒服。”
王熙凤呸了一声,就当没听到杨庆的话,对平儿道:“轮到你掷骰子了。”
“我来!”
杨庆走到桌边,拿起两个骰子往纸上一丢,停下后就见是两个六点,于是笑道:“六六大顺,十二点……咦,怎么走到二奶奶你的绸缎庄上了?”
王熙凤笑着摊开手掌:“十个钱,快拿给我。”
杨庆试图讨价还价:“八个行不行?我是初来乍到的客人,你给我打个折,以后还来你庄上买。”
秦可卿扑哧一笑:“初来乍到?你早就是熟客了吧!”
王熙凤伸手去捏她的脸:“你这嘴是越来越利害了,看我不撕烂了他!”
秦可卿连忙讨饶,“好婶子,快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王熙凤看向杨庆:“我该不该饶了她?”
杨庆笑道:“我哪里敢做二奶奶的主?”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已把秦可卿抱进怀里,这也让王熙凤更轻松的就能捏到她的脸。
秦可卿嗔道:“你们俩个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回去了!”
平儿和瑞珠看了他们三个,在一边偷笑不已。
到了半夜,杨庆偷偷出门回府。
倒也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先去了秦可卿屋里一趟。
宝珠睡得迷湖,见杨庆到来,还以为身在梦中,直到他温暖的身体钻入被里,这才有了精神,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腊月初三,小寒。
不到酉时,天上便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
杨庆回到院里,晴雯等早把锅碗瓢盆、酒肉果蔬备好,只等他上桌开席。
今天吃的是火锅。
虽然还没普及,这年代却已经有了辣椒,杨庆自然是种了不少。
而其他各种香料也都不少,足以做一份不错的底料。
晴雯把一杯红酒捧至杨庆嘴边,笑着劝道:“爷,你先喝点酒!”
杨庆就着她手里喝了。
对面柳儿翠儿见了,同样起身奉酒。
杨庆并不厚此薄彼,也都一一喝了。
“这酒后劲不小,你们少喝点儿!”
等晴雯她们喝了两小杯,杨庆便把酒壶拿开,换成了酸甜的果茶。
“爷,你就再喝一点儿吧,难得今天这么好的雪。”
晴雯拉着杨庆的胳膊撒娇道。
“我喝一坛都行,不过今天夜里,得让柳儿来照顾我。”
杨庆虽然是对晴雯说话,却让柳儿红了脸。
“她晚上有账要算,还是让我照顾你吧!”
晴雯一直想试一试,早上在杨庆怀里醒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就盘算着把他灌醉,然后不讲武德的钻到他被子里去……
可要是让柳儿去照顾他,那自己岂不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况且柳儿也用不着趁他酒醉,她既年长,模样又美,直接往他身边一趟就能如意,自己怎能把这个难得的机会让出去?
杨庆点了一下晴雯的鼻子,笑道:“罢了,我就再喝一点儿,要是我醉了,你晚上可不许乱来啊!”
晴雯连连点头,然后起身拿回酒壶,把自己的酒杯斟满,再送到杨庆嘴边。
见杨庆喝完,对面柳儿便也夹起一块羊肉,沾满了酱料要喂他吃。
杨庆吃了她夹的菜,翠儿又把舀了一个鱼丸的勺子递了过来……
就在他们热热闹闹吃火锅的时候,大观园里的姑娘小姐们也在吃火锅……还有烧烤。
得益于杨庆对香料的研究,她们也有了口福。
就像史湘云,她在铁丝幪子上刷了油,然后把腌了有一会儿的鹿脯肉放在上面烤,还用小木勺往上面洒辣椒面。
等肉滋滋的熟了,她又边吃边夸道:“多亏了那位大管家,不然我岂有这等口福?”
夸完,又叉了一块,往黛玉唇边递去。
“不了,味道太辣,我实在吃不来。”
林妹妹的口味是偏甜口的,最喜欢‘杨氏食方’里的烤鸭、春饼配甜面酱。
因为这道菜,养在园子里的鸭子,这些时日以来可是少了一半还多。
李纨也夸赞道:“据说杨管家喜欢看书,常有奇思妙想,又对花草果木十分上心,因此弄了这许多好东西出来,连老太太胃口都好了不少,昨儿还说自己又胖了一些呢!”
荣国府里的确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但后世的料理界更是卷的飞起,杨庆什么好东西都吃过。
在他眼里,这年代的美食,别说是荣国府里的,就算皇宫里的御膳,想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惜春笑道:“下面的丫鬟婆子都说我们讲究,她们哪儿知道,杨总管那里才是真正的讲究呢!那道‘松鼠鳜鱼’用的番柿酱,晴雯直做了有二十几遍,这才让他稍稍满意,说番柿品种不好,来年还要用心培育。”
‘二木头’迎春惊讶道:“那样酸甜可口的酱汁,还嫌不足么?”
湘云笑道:“你们喜欢酱汁,我却偏爱鱼肉,以后再做这道菜,千万给我留一条不淋酱汁的,让我给它裹上辣椒面来吃!”
宝钗抿嘴一笑,打趣道:“那可得求你林姐姐了,她善钓鳜鱼。”
黛玉也笑道:“鲈鱼的滋味也美,云儿你快求宝姐姐给你钓去。”
听她们这么说,宝琴、邢岫烟等十分不解,探春便给她们解释一番,说了在会芳园钓鱼的趣事,顿时引起了她们的兴趣。
贾宝玉道:“可惜天冷,湖面上冻,再不能钓了。”
李纨道:“这么冷的天儿,就是湖面没冻,也不能去钓,万一染了风寒可了不得!”
贾宝玉和众姐妹应了,继续有说有笑的吃起酒来。
***
年底,府里越发忙碌起来。
杨庆负责对外事务,秦可卿治理府中事务,二人配合默契,一切井井有条。
官面上的交往,杨庆费的心思颇多。
尤其是要打听那些对宁府不利的消息,一旦真的有了什么动静,他也好及时解决弄出问题的人。
至于荣府,说实话,杨庆并不太在意。
甚至在他看来,荣府败了更好,自己可以把那些姐姐妹妹一锅端。
反正他有托梦符在手,扮演神棍给皇帝老儿托个梦,让他别对宁府下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毕竟这古往今来,那个做皇帝的,不想要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
“……也真是奇了,自从你偷偷看过巧姐儿之后,她便没再生过病。”
在杨庆给巧姐强化了一波体质之后,王熙凤又省心了不少。
如今她每日玩玩闹闹,吃吃喝喝,十分安心地待产,活得越发像生产前的秦可卿了。
“哈哈,我都说了我是前往西天取经的圣僧,闻一闻就能延年益寿,用一用就会长生不老……你看你侄儿媳妇和几年前相比,可有什么变化?”
杨庆揽着王熙凤,靠在软绵绵、热呼呼的炕上,然后从平儿手上接过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几下,喂到她的唇边。
王熙凤十分受用,抿了一口之后,忍不住笑道:
“咯咯咯……那我可得把你藏好,不能让其他女妖精捉了去。”
杨庆喝了一口茶,在她耳边小声道:“可儿也曾想把我藏起来,却被你这个妖精捉去了。”
王熙凤感觉耳朵痒痒的,却又很受用,已然是有些动情了。
一个时辰后,平儿躺在王熙凤身边,小声责怪道:“奶奶撩起了火,却让我受着……”
王熙凤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蹄子,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把你送给他,让你也大着肚子,看着我和他好。”
听她这么说,平儿心里就开始幻想起来了。
王熙凤又道:“你们有了儿子,让我做个干娘。等孩子长大了,再教他出去考个进士,给你挣个诰命,让你也风光一回……”
平儿笑道:“进士可不敢想。能中举、做个县官儿,我这辈子也就够了。”
王熙凤虽然不懂科举,但她对杨庆极有信心:
“常和宝兄弟一起玩的那个秦钟,你也是知道的,他如今才多大?还不是早早就中了相公。”
“我还听杨庆说,这小子的学问又长进了许多,三年后的秋闱,他的机会着实不小……如果又给他中了举人,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
平儿嗯了一声,“大奶奶也把兰哥儿送到他那里去了,想来也是进益了许多,她脸上天天都挂着笑呢!”
王熙凤叹道:“她是个没福的,以后兰哥儿好就罢了,若也像他们那样不学好……唉,你说这些爷们儿心里都在想什么?我要是个男儿身,不拘是从文从武,好歹作出一番事业来,哪能整天在女人堆里厮混?”
平儿笑道:“有个喜欢在女人堆里厮混的男人,刚刚从我们屋里熘走了。”
王熙凤也不禁莞尔。
杨庆确实喜欢和她们厮混,却不是那等只知吃喝玩乐的混账东西,不但精通画技、音律,懂科举文章,还能游刃有余地管好偌大的宁府,实在是把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比了下去。
而且他的身子又……
“哼,明儿我要去问问婶子,她都这么大的肚子了,也不知道休息休息……你也是,外面多冷的天儿,你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样胡来!”
秦可卿把杨庆让进被窝,听他老实承认自己今晚又做了一回窃玉偷香的勾当,便没忍住抱怨了几句。
“可儿,我就是同她们母子聊了一会子天,没有乱来。”
杨庆一把搂住拈酸吃醋的小妇人,柔声安抚道。
“你的本事大着呢,我也是劝不住你,只望你把我和儿子们放在心上,不要像他们那样,作坏了自己的身子。”
“等你婶子生了,我就多陪陪你。”
“等她生了,就可以来我这里玩,到时你过来陪我,顺便也能陪她对不对?还有,宝珠也把你那天晚上钻到她被子里的事跟我说了……你啊,真是没个够的,你屋里的晴雯,还有柳儿翠儿,你是不是也……”
“没有,晴雯还小呢!”
“晴雯还小,翠儿呢?柳儿呢?我明儿倒要把她们俩叫过来问一问。”
“行,明儿我让她们过来陪你说话,这会儿也不早了,咱俩少说几句,正事要紧。”
“讨厌,每次都是这样,我还没说完呢!”
“……”
办完正事,杨庆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偷偷熘回自己的屋里。
拉开帐子,就见年龄成等差数列的三个丫头,正挤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
杨庆不想打搅她们,只好去了外间,在柳儿床上的歇下。
如今柳儿和翠儿也知道了杨庆和蓉大奶奶的事,她们一开始也感到不可思议,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仙女似的蓉大奶奶,就该和她们的爷在一起,要是真的配了其他人,那才叫可惜呢!
第255章 过年前后
“我算了一下,往年就是年成不好,也能折三四千的银子,你今年只送了两千五,这是什么缘故?”
秦可卿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就让杨庆带着乌进孝去书房详谈。
“总管,今年收成实在不好。从三月初开始下雨,直到八月,竟没能一连晴过五日。九月里又下了一场雹子,方圆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牲口,打伤了上千上万……所以才这样,我并不敢说谎。”
“西府那边也是这样?”
“我兄弟管那府里的八个庄子,比这边多几倍,今年也就这点东西,银子又更少一些,只多了二三千。”
“唉,这天灾来的真不是时候,你们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我还有事要办,就不亲送了!”
见杨庆这么好湖弄,乌进孝心中暗笑,面上却恭恭敬敬道:“给总管的礼,我也都备下了,还是送到院里去?”
杨庆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有心了,早些下去歇息吧,我已让人安排好了房间。”
乌进孝心里又是一阵鄙夷。
他却不知道,杨庆已经打算给他加速一下生命的进程,明年由他儿子来送东西。
如果他儿子还不知好歹,后年就让他孙子来送。
要是他们家铁了心要继续贪下去,那就早点绝户,也给其他人一些捞银子的机会……
反正杨庆是不在乎这点儿银子的,他每年除夕都能签到一大笔金银。
第一年是三百两黄金,五千两白银;第二年是五百两黄金,七千两白银……到了今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九百两黄金,一万一千两白银了。
这些金银合起来折算一下,足有五万六千两,再加上每日签到的散碎银子,已然超过了六万。
就算按照元妃省亲时的花钱标准,这些银子也能购买二十四个小戏子,还有她们的行头了。
杨想了想,还是等宫里的老太妃死了,西府遣散那十二个小戏子的时候,再想法子把那些女孩子弄到东府来吧!
今日无事,家中听曲……到时教她们后世的音乐,弄个私人合唱团出来,岂不美哉?
当然了,如果这些丫头想要回家,杨庆也不会拦着。
毕竟他对一般人还是有点儿底线的。
乌进孝下去后,杨庆挑了一部分年货出来,用于宗祠祭祀。
剩下的又挑了一部分,命人送到西府去,他们庄子上收成不好,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最后剩下来的再让人分好,通知各贾家旁支过来领。
住在后街上的贾芹也过来领年货,却没找到自己的那一份。
“你今年在西府当差,管着家庙的小和尚、小道士,每月都有分例,他们的例银又从你手上过……这些年货都是给没有差事做、没有进益的族人,你也好意思来领?”
一旁领东西的人听了杨庆的话,都拿目光怒视贾芹。
贾芹理直气壮道:“我家里人多,费用大。”
杨庆冷笑道:“你家里人多,别人家里人就不多?你有了差事,还要多占一份,没有差事的人家里就少一份,这年还怎么过?你拿吧,地上的都能拿走,到时只教他们去你家过年。”
贾芹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杨庆打断道:“你要再和我掰扯,我就去找琏二爷,教他知道你干的那些烂事!”
贾芹这才讪讪的离开了。
他管着家庙,不说祈福攘灾,反而天天聚赌吃酒,把里面弄得乌烟瘴气,这阴德不但没能多积一份,反倒欠了许多。
分完年货,杨庆又去接待来往的客人。
戌时初刻,杨庆才收拾了一下,回自己的院子。
***
除夕。
从宫里朝拜回来后,男性以贾敬为首,女性以贾母为首,到贾家宗祠内祭祖。
祭完祖后,尤氏、秦可卿照例请贾母吃茶,让她和那些老妯里们说话。
没说几句,贾母便命看轿回西府,接受贾敬、贾赦等子侄辈行礼。
杨庆也陪尤氏和秦可卿这对婆媳去了一趟西府,晚上她们开宴的时候,杨庆偷偷熘号回了东府,陪晴雯几个吃了年夜饭后,又摸进了尤氏的院子,给尤氏姐妹送压岁钱。
这两丫头各得了五十两金子的压岁钱,兴致都特别高,拉着杨庆非要和他打一晚的牌。
在震天的爆竹声和两个年轻女孩的欢笑声中,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大年初一五鼓时分,贾母等按品大妆,进宫朝贺,顺便给元春祝贺生日。
从宫里出来后,他们又到东府宗祠内祭了一回,之后再回到西府受礼。
礼毕,贾母等换了衣服,和薛姨妈、李纨婶子这些亲近的人说话,其他亲友一概不会。
说了没几句,就和她们打麻将。
是的,杨庆拿出的规则完备的麻将,不但很快就风靡了东西两府,甚至已经开始往府外传播了。
贾母天天组局,甚至有点沉迷其中的意思。
除了她这边,碰、杠、吃、清一色之类的声音,也经常在园子里响起。
虽然杨庆的“本意”,是让人锻炼记忆力和计算能力,但这东西还是不可避免地、迅速地沦为了赌博的工具。
当然,也有人真的用来锻炼了。
就比如林妹妹,她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又聪明机灵,很快就学会了记牌、算牌,和不输于她的宝姐姐一起,成为了大观园里的雀神。
也就是玩得小,要是赌注像黄狮虎大战肉面飞龙的时候一样大,林妹妹少说也得再给自己赢几份嫁妆。
“一万……碰!”
贾琏瘫坐在特制的椅子上,碰完摸到一张八万后,大笑着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牌:“自摸清一色,哈哈哈……”
他瘫痪在床,平时也就看一些小说话本打发时间,心里一直郁郁不乐。
不过在接触了麻将之后,他登时就把书本扔到一边,饶有兴趣地研究了起来。
贾芸给了四枚面额为一两银子的纸票,一脸羡慕地说道:“二叔你的手气真好!”
铜钱太多不方便,银子又不易称量,因此先用纸票计算,结束后再算银子。
贾琏笑道:“什么叫手气?我这是算出来的,要用脑子,要不然你以为谁都能打出清一色的牌啊?”
杨庆也给了纸票,笑道:“二爷说的没错,我这牌听的是一、四条,偏偏就是摸不到。”
薛蟠也推倒自己的牌,示意道:“哥哥,我手上三张四条,早知道就打给你了。”
贾琏很有经验的说道:“你打给他,他也不要,只胡你这个四条,能赢几个钱,还不如碰运气来个自摸!”
杨庆笑道:“正是这个道理。”
玩了一下午,贾琏十分尽兴。
薛蟠也挺高兴,虽然就他一个人输钱,但热闹有趣,却是银子买不来的。
而贾芸本身对赌博不感兴趣,只要贾琏满意,一直信任他让他办事,那他也就高兴。
***
因王熙凤不理事,王夫人今年就带着李纨并探春请人吃年酒。
贾家的旁支、亲友多不胜数,一连忙了有七八日,才稍稍止歇。
正月十一,尤氏和秦可卿请贾母等过府吃酒看戏。
正月十五,元宵。
虽然夜宴办得极其热闹,但少了一个待产的王熙凤在,贾母感觉欢乐都少了许多。
杨庆吃酒回来,带着晴雯几个放了一会子爆竹,又一起去会芳园里放河灯,还教她们许了愿。
正月十七,贾敬自去城外修道。
当日,薛姨妈那里请吃酒。
往后几日,便是赖大、杨庆、林之孝等管家请吃酒。
贾母等并不都去。
正月十九,晴雯这个‘准•杨庆家的’,负责接待贾母等一行人。
因为杨庆事先花了不少心思,总算令她们兴尽方归。
贾母从小到大,都是一路富贵过来的,什么戏没看过,什么故事没听过……但杨庆给她准备的几个节目,她还真就从没听过,感觉有意思极了。
尤其是那个‘骗人买拐’的小品,让她们听了,嘴都笑得合不上了。
除此以外,戏曲也有新意。
比如《女驸马》这出戏,杨庆就特地从外面找来了南边的戏班子,从乐器、动作、到唱法,教她们在府里用心地练了有半个多月。
所以尽管是匆忙上台,倒也有模有样,让贾母等人一边听,一边吐槽,十分欢乐。
贾宝玉也听得认真,还把自己带入成了李兆廷,而林妹妹就是中了状元的冯素贞……宝姐姐高贵端庄,就是那位通情达理的公主。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怕唐突了林妹妹,惹她生气。
倒是史湘云回去后,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把宝、黛、钗三个人都闹得甚不自在……
在杨庆这里乐了一天,老太太自然也给了不少好处,尤其是晴雯这丫头,特别讨她喜欢,一下子给了好几件首饰,催她早点和杨庆成亲,以后常去西府玩。
柳儿、翠儿也都各有好处。
翠儿还在晴雯的介绍下,表演了一次纯花腔演唱,把众人带到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春天里。
柳儿也有绝活,她的笛子练得极好,于是也给她们演奏了一曲《瓷器-E》,听起来十分欢乐。
得知这些本事都是杨庆教的之后,贾母又是狠狠夸赞了他一番。
正月二十一,薛宝钗生日。
她过了及笄之年,又不是逢十的生日,也就没有像去年那样操办,姐妹们吃一天酒也就是了。
秦可卿越发好热闹,也带着两个儿子,到园子里玩了一回。
这两小子或许是因为生日一样的缘故,同林黛玉十分亲近,总把她逗得开怀大笑。
宝玉也很喜欢这俩侄孙儿,因为他们抓周时,一个拿胭脂,一个拿水粉,十分对他的胃口。
又过去月余的时间。
王熙凤临产,贾母命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许她出来乱逛。
既不能出门,她就请姐妹们家里来玩,一边吃酒,一边说笑……顺便再嗑一嗑宝黛的CP。
她这次真的没有参杂任何利益的考量,纯粹就是因为喜欢林黛玉。
“凤姐姐你再说,我可就真恼了!”
就在林黛玉禁不住王熙凤打趣,忙伸手去掩她口的时候,外面丫鬟来报,说三姑娘请平儿过去议事。
王熙凤轻笑一声,吩咐道:“平儿,你赶紧去议事厅帮三妹妹的忙,别让她等得着急。”
她原是个极其要强的人,在原书中,她今年因为忙于年事,把自己累到小产了,不到一月又有了妇科上的毛病,直养到九月份才好。
现在,她却是真的放下了。
在李纨把重心转回自己的儿子身上,探春掌管大权,挑她这个二奶奶的不是的时候,王熙凤不但一丝也不恼,还让平儿好好配合,帮着她把府里的事务管好。
平儿去了议事厅,探春告诉她,王夫人连日里忙于各个世交家的贺吊迎送,无暇管理府里的事,便请了薛宝钗过来看着。
平儿心里纳罕,难道王夫人已经认定了宝姑娘,那林姑娘怎么办呢?
商量一番之后回到家里,平儿也没敢当着林黛玉的面说,在她和史湘云、薛宝琴等姐妹走了之后,才跟王熙凤谈起了这件事。
“我这些日子跟她说了不少话,她是个极聪明伶俐的,好像已经知道太太看中的是宝姑娘了。”
“林姑娘知道?可我看她也不怎么伤心,一样和我们玩,和我们闹……”
“晚上一个人偷偷的哭也就是了,哪会给别人瞧见?那些丫鬟婆子的嘴又刻薄,看到了指不定说什么闲话呢!”
“这倒也是……奶奶,三姑娘今天找我过去,说她和宝姑娘、大奶奶商量了,要把园子里的那些地儿包出去,让那些妈妈们管。”
“好个三姑娘,可惜省俭的这点儿银子,怕是还不够外头那些爷们几天糟蹋的。”
王熙凤如今虽然不怎么喜欢说风凉话了,但她之前差点被赵姨娘害死,实在对探春喜欢不起来。
“是呢,这窟窿总是越堵越大,若是外面的爷们不想法子借着贵妃娘娘的势开源,就靠官中那些银子,怕是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这几年来,平儿作为副手,和王熙凤一起管理府中事务,对眼下的情况自然是知之甚详。
“哼,反正跟我们无关!天塌了也好,地陷了也罢,都有那个没良心的在前面顶着。”
“五百两金子的压岁钱,还有那些铺子的干股利息……这还叫没良心呀?”
“我又不图他这个,我就想让他多陪陪我们娘儿俩。”
平儿感觉自己奶奶这话好没有说服力,明明当时高兴得什么似的,这会儿却又不承认了。
王熙凤见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拈酸道:
“他是本事大,很能挣银子,可大部分都是给可儿挣的,我这里也就是三瓜两枣,有什么可高兴的?”
‘蓉大奶奶是拿的多,可她支出也大啊!’
平儿心里滴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