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 谋定而后动
徐华彪跟着李萨一起离开了东永裴的府邸，是带着气的。
李萨上门找东永裴理论，结果两方不欢而散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天，就传遍了建业城。
甚至，在同一天，还传出了李萨想要硬闯城门离开建业但是被城守朴彩英给拦回去了的消息。
忽然之间，原本就因为进攻寿春未果而气氛阴沉的建业城，忽然之间变得阴云密布。
而这一份阴霾中，并没有谁注意到一个并不扎眼的年轻女孩子单人匹马离开了建业城。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李萨拜访东永裴的第二天，金智妮在公开场合，表示了对促成李萨与朴振英的联姻的支持。
这话，是她当着李萨，车胜元，以及朴敏英的面说的。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根本一点都不想嫁去荆州的李萨，直接跟金智妮翻了脸。
最后在车胜元的居中调停之下，双方才勉强握手言和，不然当时都收不了场。
之后，金智妮也不说什么跟朴振英谈同盟的事情了，那边李萨则是干脆搬到了建业城的西北角的一个小院子居住，一副不打算原谅金智妮的样子。
这边金智妮和李萨姐妹俩闹得不可开交，那边该捣乱的人，可一点都没停下来。
光是金智妮对徐华彪说的，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来金智妮这儿，绕着弯儿的跟金智妮说，要么赶快定下来跟朴振英的同盟，要么，赶紧派使者去邺城和许昌，现在的江东是最危险的……云云。
明里暗里的，催着金智妮赶紧把李萨嫁去荆州。
另一边则是有人在那儿跟李萨说，金智妮已经决定把她嫁去荆州了，不趁早把部族里的事情交割完毕，到时候决定真下来了，她的部族会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而根据徐华彪得到的情报，在两边倒腾的，是同一拨人呢。
当然了，对于从前世的网络时代而来的徐华彪，这些东西，都是吃过见过的，也没太觉得荒唐而不可接受。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躲在扬州刺史府的侧院的一个小房间里，每天什么客人都不见的，躲着。
等着机会。
甚至，他到了建业这么久，整个建业城，还是只有第一天见到了他的那几个人知道在刺史府别院里住着一个客人。
……
“师父，你……真的信得过我？”
“我为什么信不过你？你都那么信得过我！这地方是你自己紧急时候的避难所吧？就这么让我知道了……”
“可是……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金智妮一脸严肃的对着徐华彪，点了点头。
转眼，时间到了半个月后，这一天，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见过徐华彪的金智妮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老师。
地方比较奇特，是在刺史府的地下。
这天金智秀上午来找徐华彪之后，把他带到了花园里的一座假山后面，就在徐华彪以为金智秀是想跟自己玩点什么刺激的主题的时候，金智秀打开了假山上的一个机关……
嗯，确实是挺刺激的，现在徐华彪在刺史府的地窖。
这里放着兵器，粮食，俨然一座地下堡垒。
按照徐华彪的估算，这个地窖跟刺史府应该是一样大的。
能把这种应该是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的后手暴露给徐华彪，可见金智妮对他的信任。
“没什么好失望的。倒是……智妮你自己注意安全。”徐华彪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金智妮身边的金智秀，“智秀你多上点心，你们虽然是去了军中，可东永裴到底背后有没有动什么手脚，我是说不准的，安全起见，你还是留个心眼。”
“我明白！”金智秀认真的点头，“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好主公……还有小主公的。”
“……我知道你会拼命！你背后的箭伤我已经看到了。”徐华彪摆了摆手。
金智秀一个脸红。
这个……虽然那天我没忍住……咳咳，可是徐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当着主公的面说出来？你真是不懂女人啊……
果然，徐华彪的话一出口，金智妮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了。
“我要说的是，你要注意保护好智妮，还有你自己的安全，无论如何，等有人来帮我打开这个地窖的门的时候，必须是你们两个一起，明白吗？孩子什么的……”
“呀！师父！你说什么呢！！”金智妮一听自己孩子的话题，瞬间不乐意了。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大人没了，就是真没了，明白吗？”徐华彪没搭理金智妮一脸认真的看着金智秀说。
“……是。”金智秀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嗯，旁边的金智妮也差不多，甚至，比金智秀还红。
“那个……咳咳，别误会，我不是说我来……嗯，好了，你们出去吧！不是应该快到了去丹阳的时间了吗？”徐华彪整理了一下气氛
“那……师父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呆在这儿吧！”金智妮点了点头，“吃喝用度还有马桶什么的，每天你只要放在门口那里就好，人不用出去，会有人来清理的。要是你没有看见有新的马桶什么的……就代表有人对刺史府动手了，那你就要多加小心了。”
“我自己另外找地方呆也一样，没必要非在这里……”
“万一东永裴将军有事需要师父你配合呢？这事儿还是他专门跟我说的呢！”金智妮摇头，“师父你放心，安全不会有问题的。我已经跟我贴身丫鬟交代好了。她会处理好的，你在这儿的事情，只有她知道。”
“我知道的！其实，就算是真有人对刺史府动手了，就凭我自己也是能安然离开建业城的。”徐华彪笑着摇头，“好了，你们走吧！”
“那……我们走了。”金智妮看了一眼徐华彪。
嘴上说，可是身子却没动。
“……小心点。”徐华彪虽然不是很在行，可是基本的，还是懂。
他走过去，轻轻的抱了抱这个不知道还算不算自己徒弟的女孩儿，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金智妮带着金智秀一起，离开了，地窖的门一关，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主人。”在旁边的名井南凑了过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在这儿躲着？”
“不是躲着，是等着。”徐华彪摇头，然后，看向了孙娜恩和宫良，“怎么样，准备的如何了？”
“良对于潜行这方面还是不行。”孙娜恩摇头，“还是我自己出去吧！前一段时间我趁着出去买用度的时候，跟锦衣卫的人已经接头好了，一会问我出去直接去找他们的落脚点，然后每天晚上丑时来给主公你这儿送消息。”
“每天？能行吗？小心别被发现了。”徐华彪摇头，“两三天一次就可以了。”
“我看了一下，那边有一个出口是可以直接通到街上的……”
“刺史府周边的街上也都是卫兵巡逻好不好，也有风险的。”徐华彪摇头，打断了孙娜恩的话。
“我倒是觉得，那个我们进来的入口出去更安全，反正只要翻一堵墙，这对娜恩来说，也不算什么。”宫良在旁边提了个建议。
“嗯，这样，你进来的时候，从通往外面那个进来，出去的时候从假山背后那个出去……这样更安全。”
“好。”孙娜恩点头，“主公你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注意安全。”
“好。”孙娜恩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徐华彪看了一眼名井南和宫良。
“做好准备吧！我们也不知道李萨究竟打算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万一真的失控了，我们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主人你放心吧！”名井南笑眯眯的，“我觉得很安全。”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宫良也笑呵呵的。
“最好这样。”
徐华彪笑了笑，只是表情，看起来依旧很紧张。
……
就在徐华彪这面跟自己的侍女和侍卫说着话的时候，那边，以视察之前进攻寿春铩羽而归的战争里受伤的士兵冬天过的怎么样的名义，金智妮带着金智秀和朴彩英，以及一大半的城卫军，总共超过了四千人，离开了建业。
当天晚上。
在建业城的西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
“你们都是我最信得过的勇士和兄弟。今晚之后，我不知道还能和你们之中的谁一起喝酒。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愿不愿意随我，去出这口恶气！”
李萨的表情看起来很阴冷，也很坚毅。
“族长这些年为了部族的大家忍气吞声，我们都看在眼里，今晚我们就为了族长大人去拼这一回，宁死不惧……”
“不，米妮，你不能死。”李萨认真的摇头，看着刚刚回答自己话的米妮，“我经过今天的事情，已经不再适合做部族的族长了，以后，部族就交给你了，你必须活着回去，所以，今晚你不得有失。”
“可是……”
“我给你的命令！你必须带回去！”李萨瞪了一眼米妮，“族人已经开始习惯了耕种的日子，我不想逼他们重新回到之前有一顿没一顿刀口舔血的生活里，但是也必须要让江东人知道，我们山越人的性子，是磨不平的！”
“……是，族长。”米妮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有件事我一直没对你说，之前你母亲的事情，我对不起你……”
“是母亲做事太过，族长你做的对。”米妮立刻摇头。
“你这次回去，可以给你母亲修一个墓了，我知道你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想这么做的……”
“不！我母亲反叛族长，罪有应得，我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
“族长，下令吧！我们时间并不多。”米妮打断了李萨的话。
安静。
“你带人去刺史府附近，如果有人来袭击，一个不留。”李萨对米妮下令。
“……族长，你真的相信会有人今晚趁乱进攻刺史府？”
“我信。你赶紧去吧！记住，绝对不许任何人冲击刺史府。”
“……是！！”
“其他人，随我去第一个目标。”李萨点了点头，咬了咬牙，“宋闵浩，最近每天都跑到我面前来上蹿下跳，说什么我嫁去荆州是对义父尽孝，我忍他很久了。”
“是！”
在场的几十名山越勇士一起低声应到。
一刻钟后。
建业城里，忽然响起了一片喊杀声。
……
775 大佬
“昨晚怎么样？”
“主公英明，居然猜到了会有人冒充山越人趁乱袭击刺史府！”
“……所以，现在外面乱了？”
徐华彪看着一脸心悦诚服的孙娜恩，笑着摇了摇头。
那些世家能做出来的肮脏的事情徐华彪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的。
还好，自己躲进了这地下来，不然这一次肯定被人发现自己在建业了。
那可会影响长安那边的安排啊！
当然，更会影响自己在吴郡的安排。
“还行，说不上乱。”孙娜恩摇了摇头，笑了：“李萨提前得到主公你的警告，安排一个叫做米妮的将军在府外带人等着，然后把那群伪装成山越人试图冲击刺史府的家丁全杀了。”
“米妮？是她啊！”徐华彪笑着点了点头，“嗯，老朋友了。然后呢？那群人的来路查明了吗？”
“现在刘仁娜带着一队士兵在刺史府驻守，车胜元接手了建业城的城防，正在查这件事。不过一直也没有消息，想来是查出来了，但是有人把调查的结果按下去了。”
“来头不小的人啊！”徐华彪点了点头，“看来搞不好是朴敏英那个级数的人……”
“主公你确定吗？”在旁边的宫良忽然插话进来，“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徐华彪一愣。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宫良一脸的认真，“这个可是袭击刺史府啊，在江东，这个等同于造反，刘仁娜和车胜元都是对金智妮忠心耿耿的人吧？”
“那肯定！对她父亲他们都是绝对的忠……等一下，难道你是说……这事儿……是东永裴安排的？”徐华彪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看向了孙娜恩，“昨天在刺史府外的山越人有多少？”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多。昨晚跟着李萨趁乱逃出建业的山越人大概有三十多人，留在城里的应该不到二十人……”
“……二十人都不到？”
“嗯，这批人现在应该就在府内被看管着。也没有他们被杀的消息……我可以去探听一下。”孙娜恩拿不准的说道。
安静。
“我大意了！”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唉，又有点想念珠泫了啊……”
“怎么了？主人？珠泫大人……”在一旁正在百无聊赖的写写画画的名井南有点好奇的搭话了。
“娜琏忙着弄吴郡那边的事情，我也忘记了，嘿嘿，东永裴啊！那小子总觉得我是江东最大的威胁……早就巴不得想让我死了。现在……嗯，应该是他最好的机会了。”徐华彪苦笑了一下。
“这么一说，主公留在府里的地窖里，也是因为他向金智妮小姐提可能需要跟主公你联络啊！”宫良一脸的恍然，“这就是怕主公你离开建业啊！”
“主人你就只是因为担心智妮所以才会犯这种错吧？”名井南看起来像是在帮徐华彪挽尊，可却有点话里有话的吐槽了徐华彪一句，“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撤离这儿吗？”
“走之前我得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徐华彪摇头，“而且智妮既然说了她没有告诉东永裴，那就意味着东永裴现在并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主公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处理掉知道您在这儿的那个侍女？”孙娜恩提了一个建议。
“还是算了，智妮有一个绝对信任的侍女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就像小南她们……当初在许昌，那么机密的事情，洁琼也没有说杀了她们封口啊。”徐华彪摇头，“嗯，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除非特别紧急的事情，也没必要再来找我了……嗯，这样吧，小南啊！”
徐华彪看向了名井南。
“啊？主人有什么安排？”名井南放下了手里的笔，看着徐华彪。
“你出去找一下智妮的侍女，问她一下现在刺史府里的情况，如果昨天伪装进攻刺史府的人真是东永裴安排的……那你就跟她说，这面的食物之类的东西也不用她补给了，她只要乖乖的每天呆着，东永裴……嗯，要不然还是这样吧，你就跟她说，我们要离开地下室了。”
徐华彪话说到中间，转了一下话锋。
“……那她要问我如果东永裴需要联系你怎么办？”
“让她等我们联络她。或者……嗯，就在假山的洞口那里留信，我会回她。”
“好。”名井南点头。
“主公你这么担心东永裴？”宫良看着徐华彪那个谨慎的样子，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嗯，毕竟他不是自己人，前几天我一直在防着吴郡世家的人，把他这面忘记了。”徐华彪很诚恳的点了点头，“他……对我也说不上友好的。而且前几天我被他那个病的要死的样子给迷惑了……嗯，对啊，越是要死了，做事越没有顾忌了，我现在得防着他比那些世家的人更不要脸。”
“而且，东永裴也不是普通人啊！能击败李秀满的人……”孙娜恩也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出去处理我刚刚的安排吧。”徐华彪笑了笑。
“好。”
名井南点了点头，跟着孙娜恩一起离开了地窖。
“主公，你既然担心东永裴，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离开这儿算了？”
宫良直接把话题带回了正事。
“为什么要离开？那个侍女不说出去，我们在这儿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啊！”徐华彪摇头。
“主公，我知道你愿意信任金智妮小姐。”宫良一脸的认真，“可是她的侍女……你就确定不会被东永裴套话套出去吗？甚至，不是说东永裴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吗？他万一发狠，直接把金智妮的侍女抓起来审问……”
“他还是做不出这种事来吧……”
“到时候可以栽到世家头上啊！如果昨天来围攻刺史府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这个算什么啊！”
“……我这面跟侍女先说了我离开了，东永裴应该想不到我还会继续在这儿躲着吧？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徐华彪这句话说的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
对哦。
“他就安排几个士兵跟着侍女下来搜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东永裴敢把这个秘密地窖的事情让普通士兵知道？”徐华彪摇头，“那他就真的反了。”
“可是主公，你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敌人不敢上啊！”宫良一脸的严肃，“如果我们谨慎也一样能取得胜利，那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呢？稳扎稳打，不给敌人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才是正道啊！”
安静。
“……我忽然觉得把你留在我身边做个侍卫，好像真的屈才了。”徐华彪笑着一边摇头，一边摸了摸下巴。
“我都听主公你的安排的！你就是让我继续在洛阳看星星也没什么。毕竟……主公你是天神在世啊！”宫良笑了笑，“所以……我们还是最好离开刺史府找一个地方躲着。”
“你觉得哪里合适？”
“嗯……主公你刚刚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什么？”
“主公你说，昨天晚上被山越人进攻的那些世家人的宅邸，会有人去守着吗？”
“……你这个做法好像也不比呆在这儿稳健啊！”徐华彪大笑了起来，“不过……嗯，行吧！这一次听你的建议，一会儿小南回来，我们就离开这儿吧！”
“主公你先离开就是了，我在这儿等小南姑娘。”宫良继续摇头。
“……为什么？”
“其实……我有预感，或许小南姑娘去见那个侍女，身后会带着人回来。”
“……你刚刚为什么不提？”
“因为我本来也打算建议主公离开这儿，根本没所谓啊！如果东永裴真的那么厉害，那个侍女迟早会把这儿暴露出去啊！主公难道你觉得一个小侍女，知道该怎么才能防止秘密被泄漏吗？”宫良笑了，“东永裴那面如果还在忙着处理山越和世家人之间的矛盾，顾不上这面，那侍女这面自然不会被跟踪，可万一……嗯。以防万一。”
“……我不可能把你们两人丢下啊！而且你们两个来找我，也有可能……”
“主公，我们离开之后没打算去找你啊！”宫良依旧笑着，“主公你自己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建业城里那些废墟里躲着，只要别做太出格的事情，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等金智妮回来，主公你自然就安全了。”
“……嗯，行吧。”徐华彪想了想，确实，宫良的提议是最稳妥的。
“那就麻烦主公你给小南姑娘写封信，告诉她事情前因后果，然后……就请主人你离开。”
“好。”
徐华彪转身来到了刚刚名井南写写画画的地方，飞快的提笔，写了一封让名井南听宫良的话的信，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写了一封给孙娜恩，让她这几天乖乖在锦衣卫那边，注意安全的信。
“对了，既然你都这么谨慎了……嗯，那不妨再谨慎一点。”写完了信，徐华彪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对宫良说道：“你们两个也不要去锦衣卫那边。”
“啊？主公你信不过锦衣卫？”
“这一次来江东，锦衣卫有给我们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徐华彪反问了宫良一句。
宫良一愣，想了想，摇了摇头。
还真没有。
“刚刚我才想起来这件事，可能是锦衣卫的江东分部被世家或者东永裴的人潜入，控制，这个人甚至级别还不低……”徐华彪一脸的认真，“不然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
“所以……我们也不去锦衣卫那里，那我们也找个废墟躲起来？”
“……你们去金智秀或者朴彩英的府上躲着就是了。反正她们也不在，府里的下人应该不会那么勤快，你们会很安全。”
“这……好。”宫良想了想，这个主意还真不赖。
“那就这样吧！我先出去了……不过我现在这身衣服……”
徐华彪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的华服。
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来自己是个有钱人。
“主公你介意穿女装吗？”
“……你们的衣服也没有谁的是质地很差的吧？”
“娜琏大人有两套之前她在建业城里活动的时候穿的，都是普通的麻布衣服。就是……是女装。”
“……无所谓了，逃命优先！”徐华彪笑着摇头，“你去帮我拿来。”
“好。”
……
776 被发现
从假山后面的那个山洞出来，徐华彪才发现外面的天是黑乎乎的。
然后他才想起来，孙娜恩跟自己说的，每天来找自己的时间会是丑时，也就是凌晨的三四点钟，现在应该还是天亮之前。
倒是一个适合夜行的时间。
虽然他采用了宫良的建议，可实际上，自从他跟着朴彩英一路冲进了建业城之后，除了那天跟着李萨去见了一趟东永裴之外，他连刺史府都的侧院都没有出过。
更别说知道李萨前一天到底都对哪些城里的人下手，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了……
当然，这些徐华彪倒是在离开地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他之所以还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是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来建业，可是他却曾经来过改名之前的秣陵。
那一次来秣陵的时候，李彩琳想自己去攻下吴郡，把他晾在这儿住了好一阵子。
当时自己和裴珠泫还是纯洁的主仆关系，在秣陵曾经的府邸，每天闲着都不知道做什么，就在院子及附近到处转悠，发呆，那个宅子以及宅子的周围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虽然那个小宅子多半早就被金智妮，甚至她姐姐赏给了某个功劳不算大的中层官员什么的，可徐华彪依旧清晰的记得周围的几个院落里，有两个院落是常年在吴郡和建业跑商的人的家。
商人的家最大的特点就是：地方很大，但是常年没人。
不是有首诗嘛！商人重利轻别离……
咳咳。
这两个家里，有很大的几率自己可以找到空房子，然后住进去。
当然，还有一个他想要住到商人家的原因，他实在是不想穿这身林娜琏的女装。
这丫头个子太矮了……
咳咳，好像这个不是关键吧？
不管怎么样吧！到那边去换身衣服，然后安安静静住几天。
反正等到金智妮回城，东永裴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敢对自己动手的。
就这么想着，徐华彪从假山出来之后，熟练的运用勾爪翻到了墙外。
墙外虽然有士兵在巡逻站岗，可这眼看天就亮的时分是最容易犯困的，自然，也就有些松懈。
徐华彪有惊无险的绕过了巡逻的士兵，飞檐走壁的在建业城里一阵穿行，中间甚至还踩碎了一家不知道是什么将军还是哪位大人的府邸房上的一块瓦……
总算是到了之前他第一次来秣陵的时候入住的那个院子。
里面有住人。
徐华彪从墙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算是确定。
然后一点也没耽搁，按照记忆来到了旁边的一家商人的宅院。
前后院转了一圈，徐华彪就确定这位应该还没成家的商人大概是去吴郡进货了：整个家里就只有前院的管家睡觉的屋子里，传来了有人在内休息的呼吸声。
这房子里，连什么侍女丫鬟都没有。
既然只有一个老管家在，徐华彪也就不客气了，走进了后院的一个侧厢房，然后直接在里面就睡下了。
一觉，时间大概刚到中午，徐华彪就醒了。
他睡的不是很沉。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就算他再有自信，也不敢把这儿当自己家。
而他之所以睡了没多久就醒，是因为听到了后院里，有人在说话。
一个老年男子，和一个女子。
……
“这位大人，主家去吴郡进货了，要下个月底才能回来，后院根本没有人啊！”
那个老年男子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还有不耐烦。
“老人家，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来看看，确保你们这儿没有进来贼啊！最近多乱啊！你也不想等主家回来了之后发觉家里的东西不见了吧？”
“……我每天都有在家里清扫的，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不见啊！而且……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不会有贼惦记的。”
“那不是普通的贼！是山越！再说了，我就看看……一会儿我买一坛酒给老人家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大人你这是……唉！算了。”
“哎呀！我们好歹也是邻里邻居的，这次我真的就是来看看！”
“好了！好了！来吧，大人，这面请……”
然后，吱呀的一声。
……
徐华彪怎么可能不被吓醒！
一身冷汗好不好！
那个女子的声音，徐华彪听着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显然是江东的官员无误。
也顾不上多想，把被自己睡过的地方的褥子铺平，徐华彪一个翻身，钻到了床下。
然后，似乎被什么在脑海里一闪。
不行，床下不安全。
刚好，这个房间有后窗，轻轻推开后窗，翻身到了屋外与后墙之间。
然后用勾爪，飞到的房顶之上。
这面，徐华彪刚刚到了房顶，就听见了自己刚刚睡觉的这个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那个搜查的人是谁啊？
徐华彪忽然有点好奇。
翻开了一块屋顶的瓦片，往下看了下去。
……
“我说，大人啊！这每一间房间你都要这样看过去，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我就看看……”
那女子不置可否的，先是往房梁上看了一圈，然后，来到了床边。
伸手，在床褥上摸了一下。
徐华彪的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女子嘴角网上微微的翘了一下。
刚刚只是觉得声音耳熟，现在，徐华彪完全想起来了。
这女子自己之前见过。
曾经的会稽太守别驾，金智妮的副手。
金素恩。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会忠于金智妮的，可是她的出身，是吴郡的金家……
“好了，老人家。”
金素恩的声音一下子把徐华彪从对这个女子的回忆之中给拽了出来。
“……可以了吗？还要看下个房间？”
“啊！能不能让我在这个房间里待一会儿？”
“……待一会儿？？你要做什么？”老管家看起来一脸的不懂。
还有不耐烦。
“一会儿我给您买两坛酒行不行？”
“……我在前院自己的房间里，一会儿你出来的时候记得把门带好。”
听到两坛酒，老管家一下就变了态度。
“行！您放心吧！”金素恩陪着笑脸，把老管家送出了房间。
关门，然后听着老管家离开了后院回到前院了。
金素恩轻轻的吸了口气。
“是哪位今日凌晨造访过寒舍，可以现身吗？”
金素恩朗声说道。
安静。
“还是不肯现身吗？徐大人？”
金素恩补了一句。
徐华彪的脸色铁青。
趴在屋顶，不吭声。
“徐大人，在下对大人没有什么敌意，不然在下也不会孤身一人前来了。只要将此事禀报给东永裴将军就是了……”
这一次，金素恩的话没说完。
房间门开。
徐华彪从门外走了进来。
“徐大人，还真是你啊！”金素恩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徐大人你这是什么装束啊？”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你知道我在建业？”徐华彪对于自己身上这身林娜琏的衣服，完全不想解释。
“徐大人……嗯，原来如此啊！”金素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
“……什么原来如此。”
“早知道徐大人在建业，在下应该早早躲回吴郡……哦，不，或许应该早早离开建业才是啊！”金素恩轻轻叹了口气，“真是……”
“那你还来找我？”
“只是今天凌晨，我发现我宅院外有两个脚印，在往院里的方向。”金素恩笑了笑：“我在建业人微言轻，就连李萨将军都没有想起我来，更不会有人惦记着我那个家徒四壁的院落。然后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去看那个空荡荡的院子……想来想去，就想起了，主公把那个院子赏给我之前跟我说过，徐大人曾经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然后我想起了昨天的一些事，就觉得或许有这个可能……”
说到这儿，金素恩不说话了。
“……之前见到你的时候，真没发现你脑子这么好使。”徐华彪的脸色看起来很凝重。
“徐大人，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敌意。不但没有敌意……”
“我觉得以你的脑子应该已经想到了这次针对吴郡世家的事情是我策划的，对吧？”徐华彪打断了金素恩的话，“你刚刚那句原来如此。”
“其实早在李秀满还没有退兵之前，主公就已经对吴郡的人很不满了，可是她一直也没有真正对我们动手。最近她忽然变了，坚持要把那个不知道父亲到底是谁的孩子生下来，还谋划了一大场针对我们的阴谋……”金素恩点头，“太不像她了。”
“那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对我没敌意吗？”
“因为我确实对徐大人你没有敌意啊！不但没有敌意，还充满敬意。”
“……这话你觉得我会信？”
“因为我很敬佩一位徐大人你的红颜知己。”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郑秀晶大人。”金素恩笑眯眯的。
安静。
“你……”
“徐大人，并不是所有世家出身的人都是真心为世家服务的。”金素恩收起了笑容，“郑秀晶大人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我不太相信。”
“那要我做什么，徐大人才肯相信我呢？”金素恩一脸认真的看着徐华彪，“要我杀掉一两个吴郡世家的人吗？”
“……你下得了手？”
“我其实很想杀掉那个一直在催我婚的姓宋的。”金素恩咬了咬牙，“不过他躲在吴郡不出来，我要上门去杀他，可能需要徐大人你帮忙。”
“宋？”
“是的，这次被李萨大人趁乱杀死的宋闵浩同族的，吴郡宋家的宋再临。”
“……别跟我说，你跑去给智妮当手下，就是为了躲开那个男人，我可不信。”
“可这是真的。”金素恩苦笑了一下。
安静。
“算了，说这些，徐大人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对你没有敌意，是你这面的人……那……嗯，这么说吧。在李赛纶大人离开会稽之后，我就作为主公的副官在会稽主政。可是主公从先主手中继承江东之后……您看，我现在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城门主簿。官职不但没有升，反而降了。”
金素恩开始摆事实。
“……你是想说，没有家族的支持？”
“岂止没有支持！简直处处作对。”金素恩哼了一声，“在朝堂上，我向主公谏言过两次，都是被朴敏英驳回的。”
“……你说这些……我也还是不信的。”徐华彪摇头。
“那徐大人……”
金素恩话音没落。
徐华彪一掌，重重的斩在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金素恩的后脖颈上。
金素恩应声倒地。
“……我是不是下手下重了？”徐华彪看着脸色苍白的委顿在地的金素恩，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不过，很快整理起了心情，把金素恩扛在了肩膀上。
这个院子好像不能再住了。
这金素恩，也不能放。
去哪儿呢？
对了，那个小院儿！原本是自己的临时府邸，现在是金素恩的家的地方！
……
“那个丫头，哼，说好给我买两坛酒，人呢？”
一个时辰后，看着空空荡荡的后院，老管家一脸的不爽。
不过。
“唉，算了，谁让人家是官呢？”
摇了摇头，老管家又走了出去。
777 套词熟练
“……咳咳，徐大人……你下手还真狠啊！”
“我要下手狠，你就没机会说这句话了。”
徐华彪白了一眼金素恩。
手里的饼还是继续往嘴里塞了进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
刚刚天要黑不黑的时候，换上了一身从商人家中偷出来的下人衣服的徐华彪跑去了街上，买了一点吃喝的东西回来。
反正那种蒙蒙黑的时候，店家都急着收摊，没有谁在意这个下人到底长相如何。
虽然金素恩的家里也有，可他不太敢吃。
“……徐大人，你能把我手的地方松绑一下不？我觉得手好麻……”
“这是一根绳子捆的，一解开，就都开了，你就忍着吧。”徐华彪摇头，“你看，是你自己现在开始就不说话呢，还是我再把你打晕……”
“我不说话！！”
“嗯，好。”徐华彪笑着点了点头。
继续啃饼。
他是真的饿了。
“……徐大人，真没这个必要啊！”金素恩苦笑了一下，还是不吭声了。
安静。
过了一会儿。
咕噜一声。
“……你饿了？”徐华彪看了一眼闭着嘴可依旧发出了声音的金素恩。
“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徐华彪无奈，把手里的饼递到了金素恩面前。
金素恩也不矫情，啃了一口。
徐华彪自己也啃了一口。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块儿饼吃完了。
“我打算休息了，所以……抱歉，我得把你的嘴堵上了。”徐华彪整理了一下，然后对金素恩说道，“不然晚上万一你弄出点什么麻烦来……”
“……堵就堵吧！我真的对徐大人你没敌意的。”金素恩已经放弃了抵抗了，很乖的点了点头，“徐大人，我……算了，我说你也不听。”
“……你说呗！万一我听呢！”徐华彪微微一愣，笑了。
其实他现在根本也不困。
中午不到的时间，他就偷偷的扛着晕倒的金素恩回到了这个宅院。
可能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在家族里并不受待见，所以宅院里连个下人都没有，活的很清贫。
徐华彪很顺利的把她捆了起来，然后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就倒头睡了一下午。
所以他现在根本不困。
只是觉得自己对着金素恩，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很尴尬而已。
“……徐大人，你躲到这面来，是因为主公不在，你怕东永裴大人对你动手，对吧？”
“其实我更怕你们这群世家的人。”徐华彪摇头，“嗯，你继续。”
“……东永裴大人虽然很想置徐大人你与死地，但是我觉得你其实并不需要担心。”
“为什么？”
“因为主公在江东，现在除了权志龙大人还有我……嗯，行吧，其实我并不被主公信任，那就只有权志龙大人。”金素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她只能依靠和信任权志龙大人，甚至连刘仁娜和车胜元将军，她都不太相信。如果东永裴大人真的杀了你，就连权志龙大人都肯定会被主公疏远，到时候……当年李彩琳将军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江东基业，怕是不出两年就没有了。这一点，我想东永裴大人看的很清楚的。不然当年大小姐去世的时候你来江东，根本就不可能回去。”
“……所以呢？”徐华彪点了了点头。
确实……
当年李彩琳死之前要把自己骗来庐江除掉，好像就是派的面前这个女子去洛阳找自己的。
还好，自己到庐江的时候，李彩琳已经死了……之后，东永裴确实也没什么动作，想来就是因为这个，投鼠忌器。
“所以，东永裴大人虽然很想你死，可他绝对不会动手。尤其，又是在建业，在这儿，他连一个可以替他背锅的人都没有。”金素恩笑了笑。
“所以？他不能借刀杀人？借你们的手……到时候就算智妮追究起来，他也能甩掉啊！”
“徐大人太看得起我们这些吴郡人了。”金素恩收起了笑容，“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什么意思？”
“你真的以为李萨将军谋划的那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你们知道了还……”
“可是我们知道也没办法啊！”金素恩两手一摊，“先主离世的时候，把军权分成了几块，分别交给了车胜元将军，东永裴大人，还有朴载相将军，三方互相牵制又互相配合，根本没有吴郡人插手的空间。我在吴郡出身的人里，是现在在军中官阶最高的。”
“……你不是一个什么城门主簿？”
“是啊！”
“……智妮还真是……”
“这不是主公，是东永裴将军的意思。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吴郡人。”金素恩摇头，“所以，这一次吴郡的人虽然知道了李萨的安排，可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朴敏英大人以陪同主公去丹阳视察为由一同离开，其他的像我这样的小鱼小虾……都走不出建业城，放在那儿让李萨将军杀。那天晚上……我连遗书都准备好了。我们能有本事杀掉徐大人你？谁信啊！”
“……你那封遗书在哪儿？我看看。”
“在那边的柜子里……我衣服下面。”金素恩的脑袋往床边的柜子努了努。
徐华彪过去，还真的从几件束衣下面，翻出了一封遗书。
打开，看了一遍。
表情变好了不少。
“徐大人，这封遗书是我前几日写的，上面说的话……跟我今天对你说的，应该是对的上的，你应该能信我一些了吧？”金素恩看到了徐华彪的表情变化，试探着说道。
“所以，你是说，东永裴根本不敢对我动手？”
“至少在建业城里，你是绝对安全的。越在明处，越安全。”金素恩点头。
“那不可能，我是从长安偷偷跑来的，要是我在这儿的消息传出去，被李秀满的人知道了，麻烦才大了呢！”徐华彪笑着摇头。
“那你也大可不必担心的。”金素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只是依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徐大人你现在需要防备的，是吴郡世家的反扑。”
“他们都没有兵了，拿什么反扑？”
“没有兵是在建业没有，在吴郡，还是有一点庄勇家丁的。”金素恩摇头，“而且，没有兵权，可以去抢啊！”
“怎么个抢法？是抢车胜元的，还是抢东永裴的？”
“……朴载相的。”
“朴载相？他不是在跟朴山多拉……”
“对啊！只要安排人去给朴载相谎传一个消息……比如，李萨的接任将军米妮现在应该在回山越部族的路上，她应该是要带兵去进攻吴郡的世家根据地的，对吧？”
“……这你也知道？”
“我都说了，李萨谋划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只是没有办法而已。”金素恩笑了笑，“只要有在会稽做官的吴郡人去找到朴载相，说李萨部族反了，正在进攻吴郡，你说朴载相会不会慌忙回军救援？”
“……”
“到时候只要偷偷的背后暗算一下……朴载相的部队，就是吴郡世家的了，让他们跟李萨的手下拼个两败俱伤……你说朴山多拉会怎么样？到时候……江东还是主公的江东吗？”
安静。
“按你的说法，他们应该已经是这么准备了的吧？”徐华彪眯了眯眼睛。
“当然。甚至应该去往朴载相军中谎传军情的人都已经出发了。”
“那还挺麻烦啊！”徐华彪点头。
“……徐大人你如此平静，难道是已经想到了？”
“倒是没想这么多。”徐华彪笑了笑，“因为我原本也没指望山越人能剿灭吴郡世家啊。所以，我有安排正经的士卒。”
“徐大人，这样也不过就是让两方士兵自己作战而已，你又不可能拦住……”
“那群朴载相的麾下将士，真的会听吴郡人的指挥？”
“总有办法的啊！不要小看吴郡人，有一些巧舌如簧之士……”
“就算这面的将军手里有大都督虎符，也不行？”徐华彪有点好奇的问。
是啊，当初在柴桑，孔敏智就说，没有虎符，调不动车胜元的兵。
那既然虎符能调动车胜元的兵，自然，就能调动朴载相的兵。
就算吴郡世家派去的人再怎么能说，在虎符面前，一众将军该听谁的，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安静。
“大都督虎符应该在权志龙手里吧？”金素恩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古怪。
“是啊！他请我来江东，把虎符给我了。”
“虎符给徐大人……权志龙大人还真是对大人你信心十足啊！他就不怕大人你拿着虎符直接调兵把江东给一锅端了吗？”
“主要还是因为智妮相信我，自然权志龙也就信我了。”
“之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朴敏英大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权志龙大人给支去了荆州……居然还是让大都督虎符回到了江东啊！！”金素恩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样，有虎符，朴载相就算死了，也问题不大了吧？”
“这个肯定啊！那个虎符……是可以节制江东所有兵马的，这是主公当初定下的规矩。”金素恩苦笑了一下，“看来吴郡世家这一次，是难逃一劫了？只是徐大人，你就不怕你这样残害世家的名声传出去吗？”
“传出去？那不是李萨做的吗？”徐华彪一脸的天真无邪，“东永裴紧急调兵去阻拦山越人，结果双方在吴郡打的不可开交，被山越乱民把吴郡世家给残害殆尽……唉！一笔糊涂账哦！！”
“……徐大人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金素恩大笑了起来。
“嗯，倒是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徐华彪有点玩味的看着金素恩，“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我就算说给你听，也绝对不会放了你的。”
“我也没打算逃走。因为……”金素恩认真的看着徐华彪，“徐大人，你……有没有打算收几个东吴的手下呢？”
“手下？”
徐华彪一愣。
这位姑娘，你见风使舵的是不是太快了啊？
778 这……
“……手下？你要转投到我麾下来？”
徐华彪在心里对于金素恩人品的鄙视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没什么意义。
打不过就加入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是啊！”金素恩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说一句实话，徐大人你不要笑。”
“……你说。”
“这一次李萨在城里，杀了十一个吴郡出身的官员，可居然都没有找到我头上来……我真是太失望了。”
“啊？？”徐华彪一脸荒唐。
“什么阿猫阿狗，在李萨和主公的眼里，都比我这个城门主簿重要……那我在建业呆着，还有什么意义吗？”金素恩一脸的郁闷，“难不成我真的做一辈子的城门主簿？”
“城门主簿怎么了？有吃有喝，过完一辈子就是了……”
“可是我不甘心这样啊！不然当初我为什么会主动请缨去中原找徐大人呢？”金素恩一脸的认真，“当然，当时也有被家族逼的太紧的缘故……可是我是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那还不如回吴郡，嫁人算了。”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止一个城门主簿的命呢？”
“徐大人，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就只配做一个城门主簿吗？如果你这么说，等这次事了，那姓宋的如果还活着，我就回吴郡去嫁人！”金素恩无比的认真。
“……”
看着金素恩，徐华彪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女子，就看到自己一不小心留在院墙外的脚印，就能猜到是自己，甚至推测到自己可能就藏在附近的空置宅院中，然后找到自己……
别的不说，就这个本事，都不是池中物。
虽然徐华彪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位姑娘到底对应的是自己知道的谁，但是绝对不是普通人呢。
那样的人做一个城门主簿……
等一下，自己之前好像认识一个城门主簿。
那人……
现在官职已经到了太傅，距离三公都不远了呢！
徐华彪忽然开始审视的打量了一下金素恩。
城门主簿难道也跟图书馆管理员一样，是一个神奇的职位？
“徐大人，你说不出口，对吧？”金素恩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种徐华彪很熟悉的笑意。
他在很多人脸上看到过。
裴珠泫，林娜琏，黄艺智，郑秀晶……等等。
“所以，你决定跟着我了？”
“是。”金素恩点头，“而且……其实我早就已经是徐大人你的部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意思？”徐华彪又是一愣。
“徐大人，我能先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请徐大人听完我一会儿要说的话的时候，别冲动之下直接杀了我。”金素恩认真的看着徐华彪。
对视。
“我就算要杀你，也会很冷静的做出权衡之后杀你的。你说吧。”
“徐大人……嗯，你当初命名锦衣卫的时候，想到的是那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吗？”
“……”
徐华彪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徐大人，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我早就是你的部下了吧？”金素恩倒是看起来很冷静。
“你……是混进锦衣卫的奸细？”徐华彪已经冷静了下来。
江东的锦衣卫，问题果然很大啊！
“我是奉命混入锦衣卫的，但是，我可不是什么奸细。”金素恩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把锦衣卫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比如锦衣卫的那套密文……我听说那是徐大人你自己制作出来的？”
安静。
徐华彪深深的吸了口气。
锦衣卫密文的规则，只有各郡级的负责人才会知道：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权限往洛阳送情报。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人，居然至少是锦衣卫在秣陵郡的负责人！！
这特么的……徐华彪忽然想冲去颍川，把裴珠泫揪出来好好收拾一顿。
你这算怎么经营的锦衣卫？
“因为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锦衣卫的事情，所以不会有人发现我的不对头。当然了……有些事情，我还是适当的做了一些的，比如按住吴郡世家的一些情报没有传递出去……这是我混入锦衣卫的代价。”金素恩继续说道，“毕竟我当初是从家族那边知道了一些消息，才找到了锦衣卫的人，然后一点点混进去的。”
“……难怪我这次来建业，锦衣卫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给我……不对！你要是锦衣卫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我来建业？”
“徐大人，你真的有通知锦衣卫你来建业了吗？”金素恩反问了一句，“我只知道一个女子手拿着锦衣卫的令谕到了分部，交代了不少事情，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还有前几天有一个女子找到我们，要我们给她提供保护，那女子该不会是大人你的……”
“孙娜恩？我的侍卫。”徐华彪点头。
这个详细的程度，徐华彪已经可以确定，金素恩是锦衣卫在建业的头目了。
只是……
这也太荒唐了吧？
不是，刚刚你那样被我捆着，都没说这个的意思啊？
你早说你是锦衣卫的人，我早就放了你……
诶！不对！如果金素恩早就说她是锦衣卫的人，怕是早就已经凉了。
因为在刚刚，自己根本不会信她啊！只要她说出来一点跟锦衣卫相关的消息，自己绝对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人灭口的。
这么说来，这个金素恩，真的不是普通人啊！
她到底是谁啊！！徐华彪忽然很想知道这个！
“徐大人，请你相信，我只是没有帮着你对付吴郡世家而已，并不是奸细。”金素恩一脸的认真，“不然，之前那个女子，还有这两天那位孙姑娘，应该都已经死了。我也不会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来了建业。”
“……我有个问题，你能不能给我回答一下？”
“什么？”
“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在下面对锦衣卫的事情一副阳奉阴违的样子，虽然按你说的，你没有对不起锦衣卫，可是你就不怕因为渎职被处理掉？珠泫不是没有因为这个处理过人的！”
“……锦衣卫的处理方式是送回洛阳受审。徐大人，我很想去洛阳啊！去了洛阳……我就能远离吴郡了啊！”
“……”
徐华彪忽然觉得有一大堆槽涌到了自己的嘴边，都不知道从哪儿吐起。
这姑娘脑子明明那么好使，怎么在这种地方这么有病啊？
不是，这么说来，当初郑秀晶为了脱离郑家的控制，找自己……
其实也是脑子有病。
啊，不，那是因为我太帅了，她情不自禁，嗯。
徐华彪整理了一下心情。
“你不想在江东了？”
“原本……我还对主公有些感恩，毕竟当初是她收留了我，给我一个官职，让家族的人不敢随便派几个家丁就把我抓回吴郡。再加上，我以为主公是考虑到我的家族出身问题，不方便给我太高的官职，所以我也就留了下来。只是这一次……李萨将军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徐华彪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贱字憋回去。
“我原本是打算等主公回来之后去找她，辞去城门主管的职位之后专心做锦衣卫了……我听说主公你把裴珠泫大人赶回颍川了，想来将来或许有机会，我可以升值到洛阳，也算有个说法。可是没想到居然能见到了徐大人你，这样的机会，我觉得好像不能错过。”
金素恩一脸的认真。
“你想升职到什么位置？扬州的锦衣卫都统？”
“……徐大人，我已经是了。我的代号叫画眉，原本叫八哥，但是裴珠泫大人说八哥是学舌的，锦衣卫不需要学舌，所以帮我改成了画眉……”
“……”
徐华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心中再次万马奔腾。
什么裴珠泫定下的，是徐华彪自己定的。
那句八哥学舌也是徐华彪自己说的。
靠。
一个细作，混到了一州的都统。
徐华彪忽然觉得锦衣卫应该改名叫军统……
安静。
金素恩看着徐华彪的表情，也知道现在自己不方便说话。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身份的人成为锦衣卫的一州统领，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
徐华彪深深的吸了口气。
“所以，你现在不想继续做这个锦衣卫扬州都统了？”
“如果徐大人你能另外安排我做点其他的事情，我当然不想继续做现在这个事了。”金素恩笑了笑，“我不喜欢锦衣夜行。”
“……你会什么？”徐华彪轻轻的把刚刚吸进去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我要说我文武双全，徐大人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文我不知道，武……至少孙娜恩不会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我一掌劈晕过去。”
“我说的武，是行军打仗。”金素恩一脸的认真。
“兵法？”
“是。”
“那等我侍女从吴郡回来，你跟她过过招。”徐华彪想起了自己手下的那个纸上谈兵的第一高手，平井桃。
这个第一，还不是徐华彪又或者平井桃自己说的，是林娜琏和裴珠泫还有咸恩静盖章认证。
纸上谈兵，她们三个或许各有所长，有些地方能比平井桃强，但是论起综合实力，那个没事就端着书看，还喜欢在徐华彪“研发”的各种棋盘上比比划划的姑娘，是绝对的第一。
但是依旧是纸上，真上了战场……
“侍女？？徐大人，我……”
“不要小看我的侍女。”徐华彪笑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我的侍女？”
“……”
“你既然是锦衣卫的人，应该知道朴振英已经死了吧？”
“当然。不过这件事在江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连各郡的负责人我都没有告诉他们。这是我应该为锦衣卫保密的。”金素恩趁机卖了个忠心。
“那你知道朴振英是怎么死的吗？”
“说是徐大人你设伏……”
“嗯，我安排一个我的侍女，一箭射死他的。”
“……”
“然后，她还是我的几个侍女里最没用……嗯，现在是倒数第二没用的。”徐华彪修正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金亚荣，“你确定你一定能赢？”
“……我想试试。要是不行，我就继续做锦衣卫吧！”金素恩轻轻叹了口气。
“嗯。”
“那个……徐大人，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把我的绑松一下？我是自己人……”
“……你觉得可能吗？”
“……大人你休息吧。”金素恩放弃了。
徐华彪那个眼神……
不过其实也是对的，一个自己这样身份的人，还是锦衣卫的高阶管理，徐华彪没杀了她，就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捆着就捆着吧！反正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锦衣卫的事情。
金素恩在心里这么想着。
然而。
“……徐大人，你这是……”
“堵住你的嘴啊！我要睡觉了，万一你乱喊怎么办？”
“我……”
“好了，张嘴，别逼我动手，不然我直接一掌劈晕你好了……”
“不是，徐大人，你好歹能不能拿件别的衣服来塞我的嘴，这……是外裤。”
“有差别吗？”
“内衣好歹干净一些啊……而且内衣是丝的，好歹嘴里不会特别的难受……”
“……行！行！要求还这么多！”徐华彪白了一眼金素恩，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内衣，塞在了金素恩的嘴里。
自己则是躺在了床上。
过了好一阵。
“你叫金素恩，对吧？”
“……唔？唔！”
“……”
徐华彪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拔掉了金素恩嘴里的衣服。
“徐大人你怎么忽然问我的名字？”
“……我刚刚想了一下，你应该对锦衣卫的那套内部流程很熟悉，对吧？”
“……我都已经是一州都统了，怎么可能不熟悉。”
“那如果我让你去调查锦衣卫里还有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
“徐大人！我没有吃里扒外！我只是……嗯，隔断了一些不必要的情报而已。”
“那还不是吃里扒外？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去洛阳，你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徐华彪瞪了一眼金素恩。
“……我……嗯，我其实还是知道要在锦衣卫的这个体系里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应该怎么做。所以我这些年才没被发现。”金素恩立刻认怂。
“那你回头把你做的那些，写出来。”
“……做什么？”
“发现漏洞要补上！如果你能帮锦衣卫修正好你找出来的那些漏洞……我可以免了你的罪。”
“……多谢徐大人。那我能不能再提一个小请求？”
“你只是免罪，不是有功！”
“我知道，我就是……徐大人，我听说，徐大人你只相信跟你有肌肤之亲的女子……我……”
话说到一半，嘴被堵上。
被衣服，不要误会，嗯。
……
779 没有难度的处理
得知了金素恩居然是锦衣卫在扬州的第一把交椅之后，徐华彪久久都不能平静。
躺在床上，前思后想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才昏昏的睡了过去。
又是到了快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然后，吃东西，同时喂已经快饿哭了的金素恩也吃点东西……
转眼，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建业城里，有些事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就像金素恩对徐华彪说的那样，在那晚想要趁乱冲击刺史府，以吴郡世家的名义弄死徐华彪失败之后，现在的东永裴根本不敢对徐华彪动手。
甚至想都不敢想了。
用金素恩这面“重新效忠”之后再次变得灵光了的锦衣卫系统的情报来看，东永裴甚至都没有派人去找那个侍女问徐华彪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倒确实是通过侍女给徐华彪传话，问徐华彪他到底要不要想个理由干脆把朴敏英也给除掉……
这个消息，是在假山后面看到了侍女留下的信的孙娜恩送到徐华彪这面来的：徐华彪也总算相信了，金素恩虽然瞒着一些情报没有上报，可终究，锦衣卫的系统还是在运转的。
孙娜恩在知道了这个锦衣卫都统居然是吴郡世家的人之后，也是大惊失色，然后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在锦衣卫那面说错话……
徐华彪给东永裴回了信，江东也还是需要一些读书人管的，朴敏英如果死了，会让很多人觉得金智妮要除掉的不是世家势力，而是士人，弄得人心惶惶以至于没有人再肯给金智妮效力，那就麻烦了。
当然，按照金素恩帮徐华彪的分析，东永裴其实也知道不可能对朴敏英动手，但是放在那儿，他也会担心将来朴敏英会因为家族的事情对金智妮报仇。
虽然那个时候他肯定坟头草都已经丈高了……
问徐华彪一句，那个意思就是，是你说了不杀她的，这将来她如果不安分了，你得负责处理。
不过金素恩也说了，她作为从吴郡出来的人，这些年也没少和朴敏英打交道，东永裴的想法，多半只是杞人忧天。
跟自己这种在吴郡呆不下去了才逃出来的人不一样，作为最早从吴郡出来辅佐李彩琳的人，朴敏英的触觉可是很敏感的，知道李彩琳并不是那个东吴德王，是一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明主，出山越早，将来能混到的位置也就越高。
当时朴敏英的家族可是坚决不允许她这么做的，都拦不住她，后来她也没有在金智妮手下安排她家族的人，虽然成为了东吴世家名义上的领袖，可却也老老实实的，跟在具惠善的身后。
非常典型的独善其身。
现在就算金智妮把她的家族势力连根拔起，她多半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估摸着，相比找金智妮报仇，朴敏英可能在想的是，吴郡的朴家没有了之后，她怎么能重新建一个朴家……
所以东永裴来问徐华彪该怎么处理朴敏英，其实也是给徐华彪传递一个信息：建业城里值得他动手处理的吴郡世家的人，已经基本都处理完了。
建业已经安全了，这也意味着，金智妮可以回建业了。
而看到了开始很认真的开始帮自己出谋划策，也很靠谱的金素恩的样子，徐华彪也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戒心。
其实，在捆着金素恩两天之后，徐华彪就已经选择了相信她，放开了她，可金素恩却依旧在徐华彪面前保持着很低的姿态，同时，在各种可能的机会里努力表现着。
一副想要得到领导赏识的下属的标准模样。
而徐华彪也确实考了她几次，这一次东永裴的疑问，只是其中之一，也让徐华彪认识到，这个属下，是真的有点本事的。
或许可能都不只是一州的锦衣卫都统，也许有机会可以进门下省……
当然了，对于金素恩，徐华彪决定再观察观察，也不急着表态，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自己离开江东了，那不妨先按照在平港每天过的很开心的黄恩菲的标准对待她。
想走，跟着就是了。
而当对建业城内的吴郡世家的人的肃清结束之后，金智妮要回来的消息在第三天就传了回来。
“主公，金智妮小姐明天就要进城了，我们要回那面府里吗？”
孙娜恩对徐华彪传递着从锦衣卫那边过来的消息。
这几天在这面，徐华彪的日子过得可以说相当轻松，虽然没有找到不知道躲在了金智秀家里还是朴彩英家里的宫良和名井南，徐华彪对她们两个的安危一直也有些挂心，可至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安全。
倒是一些从各个地方传过来的消息，让徐华彪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就比如他现在手里正在看的这一份。
“不用。明天她那面进城之前我们再过去就是了。安全第一。”徐华彪放下了手里的情报对孙娜恩摇了摇头，“不过你倒是可以先回去等着小南和良，我觉得她们有可能今天晚上就回去。”
“好。”孙娜恩点了点头。
“徐大人，按照情报，这两天那边山越人应该就会出现在吴郡，对吴郡进行大规模的扫荡了。”在旁边的金素恩忽然插话进来。
她并不是很想说让徐华彪离开的这个话题。
虽然这段时间她日子过的很惨，先是被捆了好几天，血液循环不畅导致胳膊都差点废掉，然后就算被松绑了，也只能一个人窝在柴房睡觉，得把卧室让给徐华彪，可她还是不太希望徐华彪就这么离开。
因为徐华彪要是就这么离开了，她这半个多月的苦，可就白受了啊：徐华彪可没把对待黄恩菲一样的方式对待她这个决定告诉金素恩呢！
她现在十分担心等金智妮回来了之后自己的处境。
她这个城门主簿多半是没有了，现在如果吴郡按照徐华彪他们的计划被铲平了，她连家都没有了，想回去嫁人都不行了……
去哪儿啊！！
“嗯。”徐华彪点头，“没有新情报回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个倒是。”金素恩点头，“有林娜琏大人坐镇，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又没有跟娜琏打过交道，为什么对她这么有信心？”
“我是没有跟林娜琏大人怎么打交道，可是我没少跟黄艺智大人打交道啊！她们二人齐名，想来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吴郡那儿的人……读书的人多，勾心斗角也跟中原的世家学了不少，可真说起来大局观什么的，一向都比较差……”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家人的？”徐华彪一脸听不下去的表情。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金素恩认真的摇头，“之前我不是跟徐大人你说过抢朴载相军权的事情吗？那个事，我觉得简直蠢到不可理喻……”
“行了，我们都明白。”徐华彪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金素恩的话，“等回头，你跟我一起回荆州吧。”
安静。
“徐大人你……”金素恩的眼皮跳了跳。
“明天智妮回来了，我要去那边忙，你把锦衣卫这面的事情交代一下，你的后继者的事情要安排好……后天你去请辞吧。”
“好。”金素恩喜上眉梢的点了点头。
“不过……嗯，到时候再说。”徐华彪摆了摆手。
“还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你可能还是要跟朴敏英那边有个交代。不然……你终究还算是吴郡人的。”
“……这事我会安排好的，徐大人你放心。”
金素恩认真的点了点头。
……
“师父！！”
“嗯！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有彩英和智秀护着，很安全，倒是师父你……我听智秀说，师父你这几天都没有在府上呆着？”
“……我多少还是要防一下东永裴的。”徐华彪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徒弟的脑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了。
“东永裴将军……嗯……这个……”
“不用为难，我们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太多关系的！”徐华彪连忙摆手，“好了，吴郡世家的人这一次你清理了不少，不过接下来，还有的你忙的……”
“我在丹阳的时候已经遣人去把权志龙大人请回来了。”金智妮点头，“接下来的事情，我还是要他来……”
“不光是他，还有具惠善。”徐华彪打断了金智妮的话。
“具惠善？那个人我实在是……”金智妮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
在徐华彪面前，她一点都不打算隐藏对具惠善这位“元老”的不满。
“你父亲当初任命她辅助你，也是有道理的。”徐华彪摇头，“东永裴太过激进了，她比较稳重，而且，在士人之中，她的名声也很大……”
“可是她之前居然让我投降李秀满！”
“你需要身边有这种声音。”徐华彪摇头，“而且，真正治理江东百姓，你是指望不上东永裴和权志龙这样的人的。你需要的是具惠善和跟随她的士人。”
“……那些人治理江东，江东还是不是我的都不好说了！”
“怕什么！军权在你手上，吴郡世家不也一样说平就平了？”徐华彪反问了金智妮一句，“她不过就是一个人，能比占据一郡的世家更难对付？”
“这个……”
“而且现在具惠善为了证明她跟那些对你意图不轨的人是两回事，对于这方面会卡的很严，有权志龙帮你把把关，主要的都交给具惠善去做，不会有问题的。”
“哦……”金智妮点了点头，然后，“师父，你忽然跟我说这个，是你要走了？”
“哦，我本来这一次南下就是去荆州处理一些事情的，只是听说你这里出了一些事才过来的。既然你这面已经处理好了，我肯定要赶快回去的。”
“荆州那边……对了，师父，有件事……”
金智妮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金智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师父，权志龙之前跟我说，师父你在荆南做的事情，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帮李秀满收服荆南，倒像是你自己在做……”金智妮一脸的古怪，“师父，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是打算跟李秀满争天下了吗？”
“……他逼我的。”徐华彪压低声音，点了点头。
“……那将来岂不是有一天师父你会来征讨江东？”金智妮的表情有点糟糕。
“应该不会吧？江东就交给你又不会怎么样。”徐华彪笑了笑，“再说了……我就算把江东打下来了，交给谁管？还不是给你？”
“……这好像也对。”金智妮想了想，笑了。
“所以你是不用担心的。到时候搞不好我还需要你帮我的忙呢……”
“这个师父你放心！你肯把这种事都告诉我……”
“你都喊我师父了！”
“嘿嘿……”金智妮笑眯眯的点头，“嗯，而且……嗯。”
而且什么，不说，不过两人都懂。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师父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这几天吧？”
“可是你不是还有人在吴郡那边吗？那边怎么也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解决吧？”
“等她们干完了活儿到荆州来找我就是了。荆州那边现在比较重要。”
“嗯……好吧。”金智妮点了点头。
“怎么，有事吗？”
“我想多跟师父你相处一些时间嘛……下一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会有机会的。”徐华彪笑了笑。
……
780 风满楼
见过了金智妮，徐华彪回到了之前他在刺史府上居住的时候的那个侧院的小房间。
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到名井南，说实话，徐华彪心里还是有些想她的。
回来的很快，然后更快的，一进门，一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主人！”
“你哭什么……你这几天怎么瘦了这多啊？”
徐华彪一抱怀里的小侍女，就觉得不对劲了。
轻轻推开一看。
名井南瘦了一大圈。
“……这几天总吃不好饭，还有些担惊受怕的……”名井南一脸的委屈，“更主要的，还担心主人你遇到不测，觉都睡不好……”
“今晚我抱着你睡，睡个好觉！”徐华彪有点心疼的摸了摸小侍女的脑袋。
“……嗯。”
一个甜甜的笑容。
然后。
“良啊！”
“主公！”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瘦啊！”
“哦，因为我一点都不担心主公你遇到危险啊！吃的好睡的好，自然就……”宫良笑了笑，“主公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啊！主公是得到天神眷顾的男人！”
“……行吧。”这么一说，徐华彪反而不好意思了，笑着摇了摇头，“嗯，你们好好休整几天，然后我们准备回荆州了。”
“这么急？我们不等娜琏大人她们？”
“等也不要在建业城里等。”徐华彪摇头，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锦衣卫那边传来消息，说在邺城有人向李秀满谏言，说智妮带着十万大军……嗯，号称十万的大军去进攻寿春，结果被宋茜领着八百人就给打得抱头鼠窜，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直接从寿春挥师南下，直取建业……”
“……这样的话主公你更不能走吧？你就不怕……”
“李秀满最近根本没这个南征的想法，就算打，最多也就是从寿春出兵打打庐江之类的局部战争……可是就算打庐江，我也不方便在建业呆着，到时候你说我是帮智妮还是不管？”
“这个……”宫良有点纠结的抓了抓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准备一下，争取在邺城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之前，我们先离开建业，哪怕去丹阳甚至柴桑等娜琏和小桃，都比在建业城里强。”
“那需要等很久吧？吴郡那边的战事一时半会儿怕不会结束。”孙娜恩在旁边插话进来，“之前珠泫大人带着神策军去颍川，光灭了一个崔家，都用了大半个月……”
“因为李萨逃离建业，权志龙那个跟朴振英结亲同盟的任务也没了。”徐华彪笑了笑，“智妮说已经召权志龙返回了，那肯定第一件事，他就是要去找娜琏把虎符收回去。所以等不了多久的，最多五六天而已。”
“嗯……那我们明天就离开建业好了……”名井南在旁边接话。
“还是休息两天吧，我还要等个人的。”徐华彪摇头，“这些天我挖了智妮一个墙角。”
“这……也好。”名井南很乖巧的点头。
……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邺城。
“希澈大人。”
“啊！允浩少主。你怎么来了？”
“哦，我去西城的药坊给我夫人拿点保胎药，刚好路过府上，所以就进来拜访一下大人……没打扰你休息吧？”
“啊！少主光临寒舍，荣幸之至啊！快请进！”
“我就是路过一下，也不便久留，不然……嗯，雪莉又要去父亲面前搬弄是非了。”
“这个……那少主你来……”
“其实我想问问希澈大人，为什么今天在朝堂上，你不同意我建议父亲从寿春出兵南征建业？”
“……这个主意也不是你的建议，是李光洙大人的吧？”
“……确实是前天的时候我跟李光洙大人闲聊……”
“少主，我就问你一句话。”金希澈打断了郑允浩的话，“魏公最近头风之症越来越重，他会愿意再出兵江东吗？”
“我可以代父亲出征！我……”
“少主！！”金希澈瞪了一眼郑允浩，“魏公大人在乌林折戟沉沙，你去打建业，打得下来，又或者打不下来，都不是好事！”
安静。
“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多谢希澈大人！”
“少主愿为主公分忧，心是好的，只是……”金希澈笑了起来，“也许你已经忘了当年徐华彪大人在邺城城外对你说的那些话了吧？主公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你不能抢。而且……你要从主公手里接过那些东西，孝是最重要的。这些，都是金玉良言。”
“徐华彪大人……”
“现在徐大人有没有变想法我不知道。”金希澈摇头，“当时，徐大人是真心想要扶助你从主公手中接过一统天下的重任的。他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是。”
“少主如果实在想要代主公出征江东，也不是不行，但是必须师出有名……”
“征讨叛逆之名还不够？”
“主公先次伐东吴难道就不是征讨叛逆？”
“这个……”
“还需要另外一个名义。”金希澈摇头，“至少要让主公麾下的将军们都心甘情愿的出兵，甚至不惜死战的名义。”
“这样吗……”
“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少主还是等等机会吧！”金希澈笑了，“最近主公的敌人不在江东，而在许昌……”
“我觉得在洛阳。”
“少主啊！洛阳的那位，正在替主公征伐凉州！”金希澈再次摇头，“若不是他替主公扛住了凉州……”
“他居然杀了崔始源！！”郑允浩说这事的时候气的依旧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少主，你说是，便是吧。”金希澈轻轻叹了口气，一副决定不说话的表情了。
郑允浩愤怒的表情瞬间卡壳。
“希澈大人，我……什么地方说错了，你骂我就好，可千万不要不管我。”
认怂。
“……允浩大人，徐大人杀掉崔始源是出于私愤，可他不惜用赶走裴珠泫的方法拔掉崔家是在帮主公稳定天下。这事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主公或许就会放心的把天下的重任，交在你手里了。”
“这样吗？”郑允浩一愣。
“还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啊！！希澈大人有话指教便是！我一定听从！”
“一个月前，主公曾经斥责过崔雪莉小姐，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那次雪莉喝醉了酒，居然敢坐着父亲的车驾出去穿行过市……实在是太过分了。”
“主公训斥她的话是，不要总和金艺琳那样的人来往。可却没有对于她擅用车驾进行指责。”金希澈没有接刚刚郑允浩的话头，“少主，这事，你也可以细细品味一下。”
“……金艺琳我也有来往过，颇有一点才情，也是真性情……我觉得雪莉的问题不在金艺琳身上……”
“若是金艺琳换做徐华彪大人呢？你觉得雪莉小姐还会是现在这样吗？”金希澈一脸的严肃。
安静。
“先生说的是。我回去也会整理一下我的扈从和门客的……”
“李光洙大人无论才华，性情，都是没什么挑的。可主公之前并没有安排李光洙大人辅佐你，甚至都没有给他具体的职位，应该是有一些深意的。这一层意思还得少主你自己揣摩……”金希澈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允浩。
“先生不能指点一二吗？”
“我话说到这里，已经太多了。”金希澈摇头，“再说下去，怕是主公要训斥我了。”
“……好。今日……多谢了。”
“嗯，少主慢走。”
金希澈对着郑允浩拱手行礼。
郑允浩离开，金希澈轻轻的叹了口气。
看着郑允浩的远去的车驾，低声的说了一句。
“嗯，现在就看郑允浩的野心有多大了……允浩少主，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781 作保太莽撞
本来按照徐华彪的想法，跟金智妮这面见完这一面之后，接下来直到离开建业之前，自己是谁都不想见了。
无论是东永裴，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比如应该已经猜到了徐华彪在江东的具惠善。
安安静静的等金素恩整理完江东的锦衣卫的事情之后，他就带着这几个人离开了。
只是，有些人他很不想见，也就不见了，有一些却不能不见。
比如现在在他面前这一位。
金智妮回到建业的第三天，这位客人来到了徐华彪面前。
是金智秀亲自带过来的，也就意味着，是金智妮希望徐华彪见见她。
一位老朋友。
“徐大人，好久不见了。”
“……朴敏英大人，好久不见了。”
徐华彪对着面前这个女子拱了拱手。
“当年跟随大人一起从吴郡来建业……嗯，当时还叫秣陵，至今还记忆犹新啊！”
朴敏英很感慨的说了一句。
“……朴敏英大人倒是越发年轻了。”徐华彪半真半假的客套了一句。
“年轻？嘿嘿，说不上咯！”朴敏英轻轻的叹了口气，“徐大人……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的吧？”
“……客套寒暄这么短的？”
“徐大人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客套寒暄的嘛！”
“……嗯。”徐华彪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微一顿，然后低声说道：“吴郡世家这一次做的事情，碰到了智妮的底线。”
“可是……也不至于要到被灭门的程度吧？”朴敏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听起来，是有着浓浓的不满。
“不到吗？”徐华彪笑了起来，“把权志龙送去荆州，让他进退维谷，还要把智妮最信任的姐妹给赶走……等东永裴一死，这江东就是你吴郡世家的了？”
“江东本来就是吴郡世家的。”
“对啊！本来就是，所以，必须现在不是。”徐华彪两手一摊，“被灭门的亏吗？”
安静。
“徐大人你就不怕做这样的事情，江东会乱吗？”
“乱又如何？兵权在权志龙手上，还有车胜元，刘仁娜和韩艺瑟在……士人作反，三年不成。怕什么！”
“……好一句士人作反三年不成。”朴敏英苦笑了一下，“可是若被李秀满趁虚而入，这江东也不会是主公的了。”
“我从中原来，我很清楚李秀满最近根本没有对江东动兵的想法……”
“可是我听说在邺城，有人在对李秀满提议征伐庐江。”
“庐江原本也守不住。不然当初我为什么要帮杨贤硕打江东？没有长江天险，区区扬州凭什么对抗整个中原？若我是李秀满不但绝对不会攻打庐江，就算打，能打下来，也绝对不会占据，就放着庐江在那儿，在寿春，江夏屯兵，操演骑兵水军，拖着整个江东的补给和物资……有个十年八年，不打，江东都垮了。”
“徐大人你还真够狠的……”朴敏英想象了一下那个局面，忽然觉得有些背后发凉。
“可我是智妮的师父，这种主意我绝对不会给李秀满出的。江东是当年我和李彩琳一起打下来的，我的徒弟继承，我觉得很合理。”徐华彪笑了。
“……”
“所以，江东必须是智妮的江东，吴郡世家的人，比如你这样的，早早认清了情势，明白了你们是要依靠着智妮存在的，自然不会怎么样，可是有些人，那些觉得江东就是吴郡世家的……的人，没必要存在于这个世上。”徐华彪淡淡的说。
“可是这一次主公做的事情是真的寒了吴郡士族的心……”
“士人是士人，世家是世家，士人被你们世家欺压的，不拜到你们的名下，连个进身之阶都没有，你还真觉得他们会为世家的覆灭扼腕叹息？”徐华彪笑着打断了朴敏英的话，“我打赌……嗯，吴郡虽然未必，可在会稽，建安……扬州诸郡的士人，现在没有一个不是在庆祝的。世家之人这一次被处理掉了这么多，空出来的位置，是他们的。”
“……徐大人，你真的很狠。”朴敏英再次苦笑了一下。
“其实，只是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徐华彪摇头，“你说你在李彩琳和金智妮手下这些年，她们有亏待过你吗？文官一派，你现在位列第二。这还不够？”
“……主公对我很好，这个我是知道的。包括这一次，主公也饶了我一命……”
“是啊！”徐华彪笑着点头，“智妮要用的是你的人，是你的才华，而不是你的家族。你自己想想你家里那群废物，有多少明明没什么本事，还指望着你安排一个职位给他们，然后干不了两天，发现自己水平不行，就干脆辞官回家去，美其名曰名士风范的？”
“这个……”
“有吧？”
“……有。”朴敏英很无奈。
“这种家族，要来做什么？”
“可是若是没有家族，我在朝堂之上……”
“有才华的人，需要这些吗？东永裴是靠着家族支持当上的大都督？”徐华彪反问两句。
安静。
“世家这一次会被山越，东永裴……嗯，我听说你们自己还把朴载相也叫去了？那就是三波人彻底犁平。这事，是没商量的。东永裴也做好了为这事承受身后骂名的准备了，你拦不住，我……更不会拦。”
“……可是吴郡还是有一些有本事的人的。”
“有本事，又不肯被智妮所用，留在乡野之间找她的麻烦？”
“……可也有一些已经到了建业，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能得到主公的安排……”
“那现在刚好啊！如果他们现在还想为智妮效力，没有了家族的牵绊，智妮用他们也就用的更放心了，他们的才华才能得到更彻底的展示，不好吗？”徐华彪反问了一句。
又一次安静。
“可是那些人已经不敢了……”
“不敢？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要做一些什么吗？当年崔智友在吴郡奔走劝说，才有了你的今天，你……懂不懂一句叫做薪火相传的话？”
“……徐大人你是要我去为主公做保证？”
“怎么，难道你不信智妮不会牵扯到那些人？”
“主公当然不会……”
“那你为什么不能为她做保证？”
“……行吧！”朴敏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徐大人果然是苏张再世，我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反而被大人说的……”
“那是因为你本来也没打算为了这件事与智妮为仇作对。”徐华彪笑着说，“你也觉得那个家族对于你来说，相比助力，更是个拖累，不是吗？”
“……这种话我是肯定不会承认的。”
“无所谓，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徐华彪大笑了起来，“好了，朴敏英大人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哦，还有件事，我想拜托给徐大人。”朴敏英点了点头：“上个月的时候，我刚好有一个后辈从吴郡上来建业，想要在这面谋个差事，只是我实在是不好给她安排，所以拖了下来，现在……就更不方便了，可是她……”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现在才真方便！”
“徐大人，她并不是我们世家之中的人，而是我一个旁支族人的外族……”
“……几杆子能打着？”
“什么？”朴敏英没听懂徐华彪的这句吐槽。
“就是什么舅舅的小妾的三外公的二女儿的小叔子的孩子之类的？”徐华彪把自己的吐槽形象化了一下。
“……倒是没有那么远，不过也就近一层。”朴敏英愣了一下，理了一下这个关系，摇了摇头。
“……这种就更没关系啦！吴郡百姓也是智妮的子民，他就当作一个普通的吴郡士人就好……”
“她不是读书人，是个武者，觉醒了力量之源的。”朴敏英摇头，打断了徐华彪的话。
安静。
“所以徐大人你明白我为什么说不方便安排了吧？她想要从军，可是世家之人从军……我听说昨天金素恩已经向智妮请辞了。她从当年主公还是二小姐的时候就跟随了她，才只做到城门主簿而已……”朴敏英轻轻叹气，“想要从军，在东吴是没什么可能了，我就想着，徐大人你在洛阳或许能用得到她。”
“这个……”
“我今天带她来了，徐大人你要不要见见？”朴敏英连忙又说道。
“……既然来了，就见见吧！”
徐华彪也是在不方便薄朴敏英的面子了。
主要是刚刚还说到了金素恩。
其实金素恩……现在就在旁边的侧厢房啊！刚刚朴敏英来之前，金素恩正在向徐华彪请示扬州锦衣卫安排的后续工作呢！
“多谢徐大人。”朴敏英对着徐华彪拱了拱手，然后对着在旁边的金智秀拱了拱手。
金智秀笑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带了一个女子进来。
徐华彪看着那个女子，一愣。
眼熟。
自己绝对见过……
但是在什么地方呢？徐华彪的眉头微皱。
想不起来。
这女子长得好像崔雪莉啊！
诶！该不会是……
徐华彪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了一个人。
“在下吴郡人，名叫赵宝儿，见过徐大人。”
“嗯。”
徐华彪点了点头。
对！就是她！长得像崔雪莉，名字像权宝儿，前世自己对她就有点印象。
“赵宝儿在吴郡也算有一点勇名，徐大人要考校她一下吗？”朴敏英在旁边看着徐华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点担心。
“这个……智秀，你来？”徐华彪看向金智秀。
“刚刚我已经跟她试着练了两招了。”金智秀笑呵呵的接话，“算是一员猛将了。”
“哦？那不是挺不错嘛！”徐华彪笑呵呵的，“你为什么不直接劝智妮收下她……”
“我怎么劝啊！”金智秀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侍卫，军中的事情还是权志龙大人他们说的算。”
“那……”徐华彪看向了赵宝儿。
赵宝儿连忙对徐华彪拱手。
“你不愿意当侍卫吗？”
“侍卫……我还是更希望能做将军。”赵宝儿踌躇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学了不少军阵之学的。”
“军阵之学啊……”徐华彪看向了宫良。
“主公。”
“你考校她一下？”
“好。”
宫良上前，跟赵宝儿说了一些关于军学的事情。
不一会儿。
“回主公，倒是有一些见识。”宫良向徐华彪复命。
“徐大人，这位是……”
“哦，我的侍卫里面军学排第二的……是第二吧？”徐华彪看向宫良。
“这个……我跟小桃很难说谁第一吧？”宫良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的。
“嗯……反正这是我的侍卫。”徐华彪看向了赵宝儿，“所以你觉得你到了洛阳……大概能做什么？”
“这个……”赵宝儿一瞬间有点尴尬了。
虽然刚刚就跟宫良聊了几句，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徐华彪身边的侍卫，有种将军的气质。
而且是那种统帅数万兵马的大将军。
在徐华彪身边做侍卫……
那自己……
“其实我倒觉得你不妨从侍卫开始做起。等智妮信任你了，将来自然会用你带兵……就连智秀，之前去寿春的时候，不是也带过兵吗？”徐华彪看向金智秀。
“徐大人，寿春那档子事不能不说了吗？”金智秀一脸的为难。
“……嗯，反正就是这么个理，你说呢？”徐华彪看着赵宝儿。
“徐大人说的是。只是……金智妮大人肯用我吗？”赵宝儿一脸的忐忑。
“怎么，智秀，招个侍卫你说的算不算？”
“这个……倒是我说的算，可是徐大人你确定……”
“我做这个主，你就招她做侍卫吧。”
“这……主公你觉得她可信？”
“我作保！行了吧！”徐华彪拍了拍胸脯。
安静。
“徐大人，你……”朴敏英有点慌了神了。
徐华彪这个人情，可以说卖的很重了啊！
“既然徐大人你这么说，那我就做主，收下她就是了。”金智秀点了点头，看向赵宝儿，“你以后就来给主公做侍卫吧？”
“是，智秀将军！”赵宝儿对着金智秀拱了拱手。
“所以，你看，不是解决不了，是你就没想过解决方案。”徐华彪看向朴敏英，“多简单？还不是你们内部解决了？东吴人才说少不少，说多，也不是很多，你们能自己安排是最好了。”
“……是。”朴敏英点头。
解决好了这个问题，朴敏英也没有什么留在这儿的理由了。
而且，徐华彪通过安排赵宝儿的事情，向朴敏英十分明确的进行了表态。
自己针对的是吴郡的世家，而不是吴郡的人。你看，我都能自己作保，安排一个吴郡人去给金智妮做侍卫！
那可是侍卫啊！万一有了歹心，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就是信任啊！
有了这样的事情，朴敏英也好，金智妮也罢，大概都明白各自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有些事拨乱反正，但是不要矫枉过正。
尺度，是需要大家拿捏的。
……
“主公，你怎么就这么冲动为那个吴郡人作保啊！万一她对智妮小姐有歹心……”
前脚朴敏英离开，后脚宫良就有些担心的插话进来了。
“哦，我有信心，看人不会出错。”徐华彪摇头。
金智妮的那个身份，可是当了一辈子的领导，最后安享晚年的。
侍卫出问题？刺杀？
怎么可能！
782 西征
“主公！”
“嗯，你们回来了？辛苦了！”
徐华彪微笑着，拍了拍林娜琏的肩膀，然后，给了平井桃一个拥抱。
“不辛苦，这一次的事情比想象的还顺利很多呢。”林娜琏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平井桃也是一个甜甜的笑容。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在柴桑等了五天的徐华彪等人，终于等来了林娜琏和平井桃。
以及随着她们一道而来的金素恩。
“好了，我们也别再柴桑久留了。”徐华彪微笑着，看了一眼旁边陪着自己的丁恩妃，“丁将军还急着赶回去向孔敏智将军复命了。”
“徐大人，你这话就是在骂我了。”丁恩妃将军有点无奈的笑着摇头，“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啊！我还巴不得你在柴桑多留些时日呢！权志龙大人之前路过柴桑的时候说了，这一次若没有徐大人，江东怕是都会变成第二个荆州……”
“那这几天孔敏智防我跟防贼似的。”徐华彪笑着打断了丁恩妃的话，“行啦，我不让你们为难，我们这就上船过江，你回去复命吧！”
“这……那徐大人慢走，后会有期了！”
“嗯！后会有期！”徐华彪笑着对丁恩妃摆了摆手，然后，带着自己的一行部下，上了那艘早已准备好的船。
船只离岸，丁恩妃以及她带着的那一小队士兵，才离开了江边。
说她们不是来把徐华彪“礼送出境”的，徐华彪都不信。
不过他现在要在意的，不是这个。
“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放下了船舱的帘子，徐华彪先问的是金素恩。
“大人放心，新任的锦衣卫扬州都统也是老人了，他接手不会有问题的。之所以耽搁这几天，主要也是要向林娜琏大人有个交代。毕竟锦衣卫以后还是要对门下省负责的。”
“……怎么样，娜琏，对于这位扬州锦衣卫都统，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这个……无话可说。”林娜琏的脸上带着一些不安和尴尬。
确实尴尬啊！锦衣卫的这个级别的高层居然有人安排进来的细作……
丢人啊！
“还好，主人福运通天，能让素恩大人回心转意投效主人。”在旁边的平井桃插了一句话进来。
“……你跟娜琏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啊！”徐华彪瞪了一眼平井桃，“怎么，准备哪天跟我申请不做我的侍女，改去伺候娜琏？”
“啊！！主人！我错了！我以后不说这种话总行了吧？”平井桃的脸一下子白了。
“行了，主公，你别吓唬小桃了。”林娜琏叹了口气。
“说说吴郡的事情吧。”徐华彪把话题带回了正事。
“一切顺利。米妮下手很狠，看来这些年在建业，吴郡世家的人确实把她和李萨欺负的够呛。”平井桃连忙接过了话头，以表现自己对徐华彪还很有用：“我们走之前，吴郡那几个大世家聚居地，基本上都被她给推平了，只剩下几个小家族的人因为产业小躲的快，躲过了米妮，不过权志龙大人既然去了……想来他们最后都落不到好。”
“确实欺负的够呛啊！人家李萨在山里可是族长，大王，族人见到她都是要下跪的。”徐华彪笑了，“吴郡那帮子人居然能想出用她跟朴振英这个估计都够当她父亲的人和亲的损招……说真的，要我是李萨，就连朴敏英我都不会放过。”
“米妮确实也问过我，她能不能对朴敏英动手。”林娜琏笑呵呵的接话，“我跟她说，如果对朴敏英下手，就连金智妮也保不了她，她才很遗憾的放弃。”
“嗯……毕竟是蛮族人，倒是真性情，讨厌谁，脸上写的明明白白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舱外站岗的郑恩地跑了进来。
“……主公，我们不是往乌林港去吗？怎么感觉在江上逆江而上，不是在过江啊！”郑恩地的话头听起来很着急。
“……哦，我们是要去长沙。”徐华彪笑了笑。
“长沙？哦！好！”郑恩地又跑了出去。
“长沙？主公，我们去长沙做什么……去看宣仪和美岐两位将军？”
“我们在江东这几个月，荆州这面二哥和郑智薰已经陪着全昭弥出发入川了。”徐华彪笑了笑，“锦衣卫的消息。”
“嗯，我知道啊！艺智也随行。主公你这是要亲自去长沙调兵吗？”
“只有我亲自调兵，才最安全啊！不然万一在这中间出现什么沟通问题打起来……我可不想让泰妍从襄阳发兵来江陵……那可就麻烦咯！”
“嗯，也是，而且……要不然这样，我们就谎称荆南四郡被艺智劝降如何？”林娜琏想了一个主意。
“这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都要我自己去安排。不然这种事，没人敢答应。”
“也罢！其实我也有点想念雨琦将军了。”林娜琏笑了笑，“刚好去长沙看看她。”
“嗯。”
“……徐大人。”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金素恩忽然插话进来了，“你们……都不商量一下李秀满可能对庐江用兵的事情吗？”
“李秀满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林娜琏笑呵呵的，“你没去过中原，还不清楚，如果你见过了李秀满……就明白，他现在想的只是稳住他在北方中原的江山。什么扬州荆州益州……甚至凉州，他都无所谓了。”
“这样吗……”
“但是我估计李秀满可能还是会安排人来打打庐江的。”徐华彪则是摸了摸下巴说道：“在必要的时候。”
“……必要？什么必要？”
“比如……他需要军功的时候。”徐华彪笑了笑。
坏笑。
林娜琏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
“对，他如果爵位还想增加，那必须要再立军功啊！”
“爵位再进？”在一边的金素恩还是听不懂，然后恍然，“两位大人是说，李秀满难不成还想……封王？”
“李秀满不配吗？”徐华彪笑着反问了金素恩一句。
“这个，异姓不王……除此之外，倒是配。”金素恩想了想，点头。
“那不就是了！”徐华彪笑着摇头。
“……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金素恩恍然。
……
沿江而上，其实比从陆地上骑马，还要慢很多。
从柴桑去长沙，在江上，徐华彪晃晃悠悠了大半个月。
对于徐华彪和林娜琏来说，这倒是没什么，而且，坐船总比骑马省事。
可对有的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将近二十天里，三个北方人名井南，平井桃和宫良，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晕船啊！！
不过还好，总算在她们彻底病倒之前，船在长沙附近靠岸了。
之后，总算回到了陆地上的三个姑娘抱着自己的马好一阵痛哭流涕啊……
不过感慨了一通之后，她们并没有听徐华彪的建议，就在港口呆着，而是依旧拖着快要垮掉的身体，硬撑着跟着徐华彪到了长沙城。
在长沙，徐华彪也并没有久留。
跟许率智聊了一会儿天，也跟朴志胤说了说现在长沙的城防，以及回头可能需要她去江陵帮忙镇守之类的很“商务”的事情之后，徐华彪就直接带着吴宣仪，孟美岐，以及见到了两个姐姐之后瞬间变回了小姑娘的宋雨琦，以及经过整编之后，数量达到了两万的那支荆南机动部队，一起往江陵去了。
转眼，一个月，天气开始转暖了，徐华彪终于带着这支部队，来到了孱陵港。
终于在这儿，徐华彪才见到了这支军队现在对外宣称的，名义上的主帅，武陵太守李惠利。
“徐大人，这样真的合适吗？我……其实也可以跟着你的啊！”
“就是借你的名字而已，这支军队实际上还是归孟美岐和吴宣仪指挥的。你……嗯，当个理论上的主帅就好。”
“理论……”
“那没办法啊！美岐和宣仪两人都是洛阳人，若是她们作为主帅，这支军队会显得有点师出无名。你就不同了，荆南四郡投降朴振英，你作为现在荆南四郡武陵的太守……嗯，怎么看，都很合理。”
“那我可以跟着这支军队……”
“这一次去蜀中，天晓得要去多久。你这武陵郡不要了？”
“现在武陵这面主要也是李娜炅在管，我平时也不太管事的……”
“那你就更不能走了！你这要是走上一两年，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倒是可以在蜀中给你安排一个位置，可那样的话，你要想再见到朴素珍和方敏雅可就难咯！”
“这个……”李惠利一脸的无奈。
她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白说，徐华彪已经打定了让她挂上这个去江陵支援的主帅的名号了。
自己还是听话比较明智。
“惠利大人，其实我们还挺羡慕你的呢！”在旁边的孟美岐脸上挂着很诚恳的笑容，“我跟主公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当过主帅，这一次入川，我们立的功，都要记在你的头上的……多好啊！”
“怎么，心里不平衡？”徐华彪看了一眼孟美岐。
这姑娘自从找自己帮她开发力量之源之后，说话也越来越随便了……
“其实多少有点。”孟美岐点了点头。
“那这次入川，给你一路兵马让你当个主将，行了吧？”
“我不是要藏着吗？不然会给主公你添麻烦……”孟美岐摇了摇头，“不用啦！以后还有机会的，对吧？”
“嗯……那要不然你换个名字？”
“……换名字？这个名字是义父帮我起的……”
“代号而已，我还曾经叫过徐元直呢！你……嗯，简单一点，叫山支如何？”
“山支？”孟美岐一愣，然后，一脸无语：“不就是岐字拆开？主公你帮人起名字这么乱来的？还是你欺负我不识字？”
“这个回头再说吧！主公，我看我们是不是要先过江去啊？对面那边好像李宣美将军在岸边在排兵布阵呢！她到底什么意思啊？”在旁边，林娜琏督促了一下聊开了的徐华彪。
“还能什么意思！信不过我们呗。”徐华彪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去看看，她到底还要不要我们管了。”
“嗯……”
783 中原又出事了
“徐大人，这个……真不是我不让你渡江，实在是你们人太多了。我放你们过江……”
“我是来帮你们的！”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做这些事的。”
徐华彪有点无奈的摆了摆手。
而在他的对面，李宣美的表情看起来真是无比的尴尬。
朴振英不在了，关云长其实是现在江陵众人中理论上的老大，毕竟，大哥不在，大哥的孩子还年幼，二哥作为辅佐义子的“顾命”，身份没什么争议。
关云长是让李宣美完全信任徐华彪的。
可是……
谁让关云长和徐华彪的关系特殊啊！她是真的不敢信。
“就算不让人过江，这两万士兵的军粮，你得管吧？”徐华彪看着李宣美不吭声明显心虚的样子，只能继续说道。
“这个……江陵城内现在没有多少军粮了，大部分都被关将军和郑将军他们带走了……”
“我是真搞不懂，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徐华彪打断了李宣美的话，“为什么二哥和郑智薰一起入川？留一个在江陵坐镇不好吗？”
“……军师说，主公……嗯，金时代请的是先主入川，先主现在去不了，派两个结义兄弟同往，才显得比较诚恳。”李宣美终于可以说一句她有准备的话了，稍稍松了口气。
“那也不能只留你一个啊！”
“这个……本来还有安昭熙大人从旁帮忙，可是……这不是半个月前江东传来消息，东永裴大人去世了嘛……”
“啊？？东永裴死了？”徐华彪一愣。
自己不过是去荆南转了一圈，居然他就没了？
一时间，有点唏嘘。
“是啊！毕竟大家同盟一场，原本应该是军师前去的，现在军师入川，只有安昭熙大人前往代表先主吊唁……”李宣美点头，“所以在江陵就只剩下我了。”
“……算了。”徐华彪摆了摆手，然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宋雨琦，“雨琦你回去安排一下吧，士兵往武陵的方向稍微撤回去一百里。”
“百里？好。”宋雨琦点头，“别的呢？”
“别的……没什么了。”徐华彪想了想，摇头，“处理完之后，那边的士兵还是交给你们三姐妹，没问题吧？”
“没问题。”吴宣仪接话。
“需要调动你们的时候我会派……”徐华彪看了一眼身后，“……派金素恩去找你们。”
“是。”吴宣仪，孟美岐，宋雨琦，还有刚刚被点名的金素恩一起应声。
“好了，分头行动吧！我先回江陵郊外之前那个农庄休息了。”徐华彪最后看了一眼李宣美，然后对众人说道。
“对不起，徐大人……”李宣美只能认怂，“你这样帮我们……”
“知道不好意思就行！别跟朴振英似的，到死都不肯谢谢我。”徐华彪白了一眼李宣美。
李宣美讪讪的退开了，徐华彪则是带着觉得直面李宣美很尴尬，林娜琏，自己的两个侍女，两个侍卫，以及金素恩这个暂时还没有确定到底是做什么的新部下，一起往之前落脚的那个农庄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就到了地方。
“徐大人！你回来了？”
让徐华彪愣神的事情，又来了。
在这个农庄里，居然有人在等着他……
“……李萨？你怎么在这儿？”徐华彪一脸荒唐的看着面前那个笑眯眯的姑娘。
“我不能在江东呆着了，可也总得找个地方吃饭啊！智妮说，如果我愿意，就来跟着徐大人你好了……”
“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没去洛阳，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去洛阳我也得跟着大人你一起去啊！我自己跑去做什么？”李萨笑眯眯的。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哦，我在柴桑遇到了权志龙大人，他安排人带我来的。”
“……”徐华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确实是自己在离开建业的时候没有安排好。
“徐大人，那什么……嗯，我其实可以给你做侍卫的。”李萨看着徐华彪那古怪的表情，忽然心里有点打鼓了，“你不是有个侍卫是乌桓女王的嘛……我一个已经让位了的山越族长……也不算丢你的人呗？”
“……”徐华彪看了一眼宫良。
话这么说是没问题，可是你跟宫胁良能比吗？
她对自己可是言听计从的，你……
“我可告诉你，你要在我手下的话，可必须得听话！不然我立刻就把你送回洛阳去！”
“我明白！明白！”李萨看徐华彪松口了，轻轻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
“……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让我满意了，就给我做侍卫。不然的话……嗯，去洛阳做个客人，我养你一辈子就是了。”徐华彪看着李萨的那个笑容，忽然眼皮跳了跳。
“不用干活也可以？那我去做客人好了。”
“……娜琏啊，你安排一下。”
“哦！好！这就安排人送李萨姑娘去洛阳。”林娜琏立刻点头。
“啊？徐大人你说真的？”李萨一看徐华彪还真这么安排了，一下子有点愣神。
“……你觉得我开玩笑呢？”
“是啊！”
“……”
“还真能什么都不干都养着我？”
“洛阳又不是没这种人。”徐华彪摆了摆手，“等两天你跟人去洛阳吧。”
“……不用了吧？我觉得我闲不下来，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打算吃白食的。”李萨连忙摆手，“做点事，人活得才有趣味嘛！”
“……”徐华彪摇了摇头。
“哦！对了，徐大人。”李萨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从西川来的使者，隔个两三天就会来看你回来了没有，你看……你是不是要见见她？”
“西川使者？”徐华彪一愣，“哦，行。”
“那我去找她吧！”李萨继续在表示着自己不是废人。
“……行。”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
李萨看到徐华彪的这个态度，笑眯眯的，直接翻身上了院子里的马，然后策马离开了。
“主公，你还真的打算让李萨跟着你做侍卫啊？”在旁边的林娜琏实在是无法理解徐华彪的这个安排。
“……那什么，良啊……”
“啊！主公！”宫良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主公你放心，该跟她说的，我都会说的。”
“嗯。那就行。”徐华彪笑了笑，然后看向林娜琏：“东永裴过世这件事为什么我们在荆南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在柴桑上船之前，我没想到主公你要去长沙啊！锦衣卫的情报都是送到这面来的。”林娜琏摇头，“我也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居然发生了这种大事……”
“我在想，要不要派人去吊唁一下东永裴什么的……”
“主公，理论上你和东永裴是敌人。”林娜琏摇了摇头，“不合适的。”
“……行吧！”徐华彪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先去看一下你让锦衣卫送过来的情报了，一会儿李萨带金孝静来的时候让她们直接来找我就是了。”
“主公，那些情报我也要看的！”
“……那就一起去看呗！”
回到了房间里，徐华彪等了好一会儿，才有锦衣卫的人带着一摞密封好的情报，送了过来。
一个半月的情报，徐华彪还以为有个把时辰就能看完。
然而，这一个半月，真的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而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让徐华彪觉得，非常的意外。
……
“在下益州军议校尉，李露朵，见过徐大人！”
那个跟着李萨从江陵城里赶来见他的益州使者，并不是之前那位在长安跟徐华彪“相谈甚欢”的益州别驾金孝静。
而是一个徐华彪感觉自己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女孩儿。
“……嗯，李校尉从益州远道而来，辛苦了。”
徐华彪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问李露朵金孝静去了什么地方的冲动，摆出来了那副经过训练的上位者姿态。
“在下与别驾金孝静大人是老友，当年也是一同入川依附金时代的，只是……金时代此人用人不当，嫉贤妒能，在下只是一个普通校尉，倒让徐大人见笑了。”
“怎么会！”徐华彪笑着摇头，“别人不会用的人，只要有才华，我也一样会重用的……比如这位，之前就在建业做一个城门主簿。”
说着，徐华彪指了指在旁边的金素恩。
金素恩一愣，然后对着李露朵笑了笑。
李露朵也笑了起来。
“徐大人说的是。”
“你这一次是代表金时代来请朴振英将军出兵的？”
“嗯。只是……这一次来荆州，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能见到朴振英将军，甚至，援军都已经出发了，我都还没见到他……”李露朵收起了笑容。
“难为校尉大人了。”徐华彪也收起了笑容。
“……徐大人，金孝静大人说，她对大人你是完全相信的，可是你真的信得过朴振英将军吗？”李露朵一脸严肃，“我怎么感觉他一直在哄骗你呢？”
“……你没跟金孝静说朴振英这面的真实情况？”徐华彪看向了在旁边李露朵进来之后，依旧在看着情报的林娜琏。
“……主公，这面的情况，就算你再信任金孝静大人，也是不能跟她说的。她的那个酒品，你是见过的。万一喝多了说出去……哪里了得！”
“……倒是。”徐华彪想起了自己的“真龙之气”笑着摇了摇头。
“朴振英将军？什么情况？”李露朵嗅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这位校尉大人，这些话你确定跟你要听。”林娜琏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情报，认真的看着李露朵。
“……我这一次来荆州，就没想过要回益州。”李露朵咬了咬牙，然后表了个态，“不然，就朴振英这个到现在都不肯见我的态度，我早就走了。”
“那你……”
“金孝静大人说，徐大人是一个非常好的主公，让我如果可以，能拜入徐大人麾下是最好的。”李露朵看着徐华彪。
“……你若是跟我一样称呼主公，那……”
“主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李露朵也不耽搁，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徐华彪行了一个主仆礼。
林娜琏看向了徐华彪。
“……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连金孝静都没告诉。那你是怎么说服她相信朴振英手下的人现在是听我的？”
“哦，因为关将军啊！”林娜琏一脸的理所应当。
“……这也行？”徐华彪摇了摇头。
算了，林娜琏的嘴皮子功夫……
舌战群儒了解下！
“所以，朴振英将军到底……”
“之前攻占江陵的时候，朴振英已经战死了。”林娜琏看着李露朵说。
安静。
“原来是这样！！”李露朵一脸的恍然。
“嗯。这位校尉大人，既然你已经拜了主公，那……我就得问问你了。”林娜琏看着李露朵瞬间就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你能为主公做些什么呢？”
“这个……我虽然是文官，可是却官居校尉之职，就是因为我对军阵之谋，多少有些心得……”
“又一个儒将？”平井桃没忍住插话进来了，然后，看了一眼金素恩。
在从柴桑出来之后，她已经跟金素恩“比试”过了。
怎么说呢？
综合实力，平井桃更强，可要单拎出来一些项目，她比金素恩还是差不少的……
“这个……为将，我自知多有不足，不过若是作为参军谋划，在下还是有点信心的。”李露朵补充了一句。
“哦，原来是珠泫大人那样的啊！”平井桃点头。
“在下倒是不敢跟名满天下的裴珠泫大人相提并论……不过她确实是在下的榜样。”李露朵点头。
“嗯。那你就先随在旁侧吧！总有用到你的时候的。”
“是。”李露朵对着徐华彪点了点头。
“好了，主公，这位西川使者你也见过了，还是赶紧处理正事吧。”林娜琏把她刚刚看过的那份情报，递给了徐华彪。
“……什么正事？”徐华彪接了过去，看了一眼。
表情瞬间变得古怪。
“这事儿……跟东永裴身死有关吗？”徐华彪放下了情报，问林娜琏。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确定，它跟另外一个人有关。”
“谁？”
“珠泫。”
“……你是说，这是珠泫搞出来的？”徐华彪似乎明白了，点了点头。
“主公，荆州这面，你怕是没法呆下去了。”
“你的意思，我现在去许昌？”
“这种事，主公你不可能不去的。”
“……也罢，那荆州这面就交给你了？”
“主公你尽快去吧。”林娜琏点了点头，“荆州交给我就是了。”
“嗯。”徐华彪点头，然后看向平井桃，“小桃你……”
“小桃留下帮帮我吧！”林娜琏打断了徐华彪的话。
“你这儿有这么多人呢！”徐华彪指了指金素恩和刚刚才奉自己为主的李露朵，“我就带着我的侍女和侍卫去许昌就是了。”
“这个……”林娜琏看了一眼两人。
“要不然这样，我让良和李萨都留下……”
“徐大人，我才刚开始给你做侍卫你就不带着我了？”刚刚去把李露朵请过来的李萨不乐意了。
“这边用得着你。”徐华彪摇头，“不听命令？”
“……是。”李萨看了一眼乖乖听吩咐的宫良，闷闷的点头。
林娜琏看这个情况，也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小桃，你去和小南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回许昌。”
“……是。”平井桃听到明天两个字，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点头应下。
“主公，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刚刚投靠的李露朵一副想要刷一下存在感的表情。
“……有一群人在许昌上书陛下，要去掉李秀满的魏国公爵位。”
“啊？”
“所以……我得立刻去啊！”
徐华彪笑了笑。
目光落在了北方。
……
784 牛背上的牧童
离开江陵，一路北上，徐华彪走的很低调。
毕竟襄阳那儿的金泰妍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可是那封情报上的话，让徐华彪实在没法慢慢悠悠的北上。
一群士人居然跑去奏请陛下去掉李秀满的国公称号，这事儿的严重性可是很大的。
爵位这种东西，封出去容易，撤掉，可是千难万难的。
这么说吧，封一个国公加五十忠诚，撤掉，是要掉一百忠诚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难道那些人不懂吗？
这完全是在逼李秀满造反啊！
虽然林娜琏说这事儿多半跟裴珠泫有关系，可徐华彪实在不觉得裴珠泫会做这种蠢事。
他现在很担心，万一天子一个脑抽，觉得李秀满没能搂草打兔子一统天下，那个国公给的很亏，要撤了他……
细思极恐。
更主要的，李秀满的国公不但不能撤，将来还必须要封王，不然徐华彪的战略意图就完全被打乱了。
所以，必须赶快赶到许昌坐镇，拦住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士人。
只是江陵地处荆州中部，赶回许昌，徐华彪就算用尽了全力，也走了一个多月。
当他到许昌城外颍川附近的时候，天气都已经开始转暖，春天已经来了。
“主人，我们不要先去颍川找一下珠泫大人吗？”
在缓缓而行的马上，名井南有点好奇的问在前面看起来有点紧张的徐华彪。
这一路从江陵而来，他们一直走的都很快，到了今天，马上就要到许昌了，徐华彪反而放慢了速度。
名井南知道徐华彪肯定在想这个事情。
果然。
“我也不知道现在去找她合不合适。”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按说我肯定要去问问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她捣鼓的。但是……她不是被我赶出洛阳的嘛！颍川是世家的地界，我去找她这种事肯定瞒不住……别说我去了瞒不住，就算我派你们去，估计都瞒不住。”
“那就说主人你是去兴师问罪的不就好了？”平井桃在旁边出主意。
“就带这么几个人兴师问罪？骗谁呢！”徐华彪白了一眼平井桃。
这丫头除了对战场上的事比较开窍，其他的时候，就是个傻桃子……
平井桃讪讪的笑了笑。
“我觉得主公你倒是没必要去找珠泫大人。”孙娜恩试着插话进来，“我们先回许昌，珠泫大人多半会派人来跟主公你联络的。毕竟她又不是真的辞官回乡归隐，有必要的事，她肯定会主动来找你的。”
“嗯，倒也是，可是因为我们来的太急了，现在许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徐华彪一脸担忧的表情。
“那要不然我先进城去找金韶情问问看？”孙娜恩建议。
“……这样倒是也行。”
“我去吧！娜恩大人还是留在主人身边保护主人。”平井桃连忙插话进来。
“那我们在前面那片树林歇息，你先去……好像不用了。”徐华彪话说到一半，笑了。
摇了摇头。
因为他看到了在前面远处，那个树林的边上，绕过来了一个骑着牛的人。
眼熟的很。
“我说，你是买不起马么？”
对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徐华彪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一边驱马迎了上去。
“……主公，这是隐士的架势，不懂你就闭嘴！”
在牛背算上坐着的裴珠泫白了徐华彪一眼。
不过脸上还带着笑容。
“好久不见啊……我想死你了。”徐华彪很诚恳的说了一句。
“……真的假的……”
“你不知道，在江东的时候，我就跟没头苍蝇似的……”
“你去江东了？”
“哦！说起这个，你在江东扬州安排的那个锦衣卫都统，居然是吴郡世家的人……”
“是啊！主公你迟早要对吴郡世家动手，我们现在吴郡世家埋一颗钉子，到时候动手的时候先让他们内乱，然后各个击破……等一下，主公你该不会已经对吴郡世家动手了吧？？”裴珠泫一脸的荒唐。
“……”
“主人借着山越和东永裴的名义，把吴郡世家彻底铲平了。”在旁边的名井南看徐华彪卡壳了，笑眯眯的说道。
“铲平？主公你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该不会是跟我学的吧？”
“是啊！”
“……行吧。不过这么做虽然粗暴，倒是也简单，只是那个骂名，东永裴……嗯，倒是，东永裴已经死了，死后背点骂名，也无妨了。”裴珠泫点了点头，“主公你这一下倒是比我的安排还好啊！”
“……先不说江东的事情了，回头我安排小桃写个报告给你看……”
“啊？？为什么是我？”平井桃本来还因为看到好久不见的裴珠泫儿笑眯眯的脸，瞬间哭丧。
“在吴郡带兵的是你。”
“……哦。”平井桃一脸委屈。
“哟！我们桃子居然可以带兵了啊！！”裴珠泫笑眯眯的，“可喜可贺啊！”
“……珠泫大人，求别说……”
“先说许昌的事情吧！那群士人上书撤掉李秀满的公爵的事情该不会是你捣鼓的吧？”
“当然是啊！不然就那群每天就知道喝酒的士人，关心个屁的国事啊！”裴珠泫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
“……你这么搞干什么啊？”
“然后我悄悄的给金希澈写了封信，让他鼓动郑允浩，暗示李秀满的手下，请李秀满进封王爵。”
“……左右互搏？好吧！”徐华彪瞬间明白了。
“什么意思啊？”名井南在旁边一脸的懵圈。
“矫枉过正。”徐华彪给自己的小侍女解释了一句，“你们觉得我们主公连公爵都不配，可是我们觉得他连王爵都是当得起的！”
“可是主公，李秀满这次被封公爵是因为荆州降服，要请封王爵又是有什么由头啊？”孙娜恩有点好奇的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他们找的什么借口？长安还是凉州？”徐华彪看向裴珠泫，“我这儿的消息，凉州那边只有程潇劝降了武威，朴初珑还在金城外跟刘宪华以及羌人的联军对峙呢！”
“那还不是因为主公你下令让她们不要进兵？不然凉州早就平定了好不好？就刘宪华那点人……哪是洛阳城卫军的对手啊！”裴珠泫很久违的吐槽了徐华彪一句，“不过跟那个也没关系，这一次李秀满的手下请封王爵用的借口是收复汉中。”
“……哦，对了，汉中被林娜琏给逼降了。”徐华彪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对益州动手，捎带着做的一个小动作。
“是啊！汉中毕竟是高祖的龙兴之地，能收复，也算是大功一件。”裴珠泫笑着点头，“再加上在寿春宋茜居然用八百人就击溃了金智妮的十万大军……说起这个，主公啊，你那个小学生也太没用了吧？宋茜的陷阵营就算再厉害，八百干翻了十万……”
“……智妮是去寿春城外生孩子的。”徐华彪看了一眼名井南，然后对裴珠泫说道。
“生……孩子？？？她才多大年纪……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
“……反正就是，不想孩子被吴郡人和军功阶层逼着流产，她带着金智秀还有十万保镖跑去寿春城外生孩子，结果没想到宋茜居然有胆子主动出击，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金智秀拼死保护，孩子都差点死在军中……嗯，就这样。”徐华彪两手一摊。
“反正宋茜将军经过这一战，被封了都亭侯，还表了征东将军，李秀满跟着也是有功的。再加上汉中归顺……嗯，按道理说，确实是该赏。但是能不能封王……就另说了。”裴珠泫笑眯眯的把话带回了正事。
“然后呢？现在什么情况？”
“哦，第一次的请求天子给李秀满封王的书，已经被封回了。”裴珠泫继续说道：“现在郑允浩正在筹备第二波，往长安给主公你送信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得亏我从荆州回来了啊！哦！对了！得让长安的人对那个送信人说……”
“不用担心，奉命往长安送信的是锦衣卫的自己人。”裴珠泫打断了徐华彪的话，“主公你直接出现在许昌……虽然不算什么特别好的选择，不过也不能算糟糕，那个送信人自然知道回去该怎么跟郑允浩说的。”
“为什么不好？”
“主公登场的时间太早了。”裴珠泫看了一眼名井南，笑呵呵的回她的问题到：“这种劝进，第一轮，都是外人，第二轮，是自己手下非核心的人，第三轮才是真正的亲信。主公你肯定是第三轮里面的重中之重，第二轮都还没开始就来了许昌……不合适吧？”
“这个……那要不然我先不去许昌了？”徐华彪有点讪讪的抓了抓头。
“我是觉得主公你还不到登场的时间。”裴珠泫点了点头，“所以我昨天得知主公你回来了，今天才一大早跑来这儿拦你……”
“……那我回长安？”
“我觉得主公你去一趟汉中比较好。”
“汉中？”
“主公，平定汉中的是你，不是李秀满！”裴珠泫话里有话的说道。
“……照你这么说，宋茜还是我的人呢！”徐华彪一脸荒唐的笑了。
“本来就是啊！宋茜将军受封都亭侯的时候说，这一战不过是替自己的师父教训了一下师妹，算不得什么大功……这话现在都在许昌成为宋茜将军谦虚的佳话了呢。”
“……她还真认我这个师父啊！”徐华彪无语的笑着摇了摇头，“那李秀满……”
“越是这样，李秀满就越得把这两个功劳划在自己的头上啊！不然一旦人们开始清算现在算在李秀满账上的功劳有多少是主公你的，他这个国公可能真得还回去。”
“那我就更不能去汉中啊！”
“主公你是打算扶助李秀满篡位然后自己封个丞相？？”裴珠泫反问。
安静。
当然不是。
所以……你不能顺着李秀满。
只要不当面喊出来你不配，悄悄的做一些事，让大家“心知肚明”李秀满配不上，但是又不敢说出来，是最好的……
嗯，这个计谋很裴珠泫。
也更对自己的胃口。
“我这就回长安吧！”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急在这一天。”裴珠泫摇头，“主公，我听说你对蜀中动手了？”
“我先安排关二哥和郑智薰带兵进蜀中插了一颗钉子。”
“这个计谋是林娜琏帮你想的？”
“我自己想的，怎么，不妥？”
“哦！不是娜琏就好！”裴珠泫笑了笑。
“……为什么？”
“要是娜琏帮主公你想到了这么好的计策，我会有点担心你觉得我没用了……”
“放心，将来有一天我被供进祠堂，在我右手边第一个牌位肯定是你的。”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
“右？那左边第一个是谁？娜琏？”
“恩静啊！”
“那三夫人呢？”
“你都喊她三夫人了，肯定是跟我埋在一块儿了，还在乎这个？”徐华彪摆了摆手，“你还是放心吧，你在我这儿的地位，谁都取代不了的。”
“……行吧。”听到这个安排，裴珠泫点了点头，也还算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这倒是不枉我为主公你这儿背着骂名还殚精竭虑了。”
“有人在骂你？”
“主公，崔家还是有很多门生故吏的！”
“……辛苦你了，要不要我警告一下那些人？”
“警告？怎么警告？”
“就算你已经不是我的手下了，也不是他们那些人能骂的。骂你，就等于骂我。”
“主公你这也太护短了吧？我都不是你的人了……”
“我就护短了怎么地！”徐华彪哼了一声，“对了，你跟我说个攻击你的人，我直接去他府上收拾他去。”
“……李光洙。”裴珠泫忽然笑了。
“好主意！”徐华彪一下子，笑的更开心了，“那我就不去汉中，直接去邺城吧？”
“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去邺城，所以才没提这个，你要愿意的话……可比去汉中好太多了！”裴珠泫点了点头。
“有算什么去邺城的借口吗？”
“这个啊！多的很呢！你想要文的，还是武的？”
“这玩意也能分文武？？”徐华彪一脸的无法理解，不过，转瞬就笑了：“你说哪个合适，就哪个！”
……
785 当街发飙
转眼又是两个月。
随着春天由南向北的光临，天下各处的春耕也陆陆续续的展开了。
徐华彪从江陵的一路北上，经过了颍川，到现在，来到了河北的邺城，几乎是他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百姓就刚好春耕。
因为这个，他还被名井南开玩笑是通知春耕的信使……
徐华彪对于这个称谓很满意，自然不会表示意见。
不过玩笑归玩笑，随着距离邺城越来越近，徐华彪的玩闹的心情，也收起来了很多。
这一次来邺城，他是来做正事的。
为了让这个正事儿显得很严肃，他还专门走得这么慢，就是等着裴珠泫通过锦衣卫传信长安，让在长安训练新神机营的林允儿赶过来。
徐华彪在哪儿，林允儿就在哪儿。
这个观点，必须要帮李秀满，还有他手下的人树立起来，形成本能反应。
所以，原本不到一个月的路程，徐华彪生生走了两个月。
当他在邺城外与风尘仆仆赶来的林允儿碰面的时候，春天都已经结束了。
天气都已经开始渐渐炎热了起来。
跟自己的侍卫兼夫人寒暄了一下，徐华彪就朝邺城最后进发了。
现在，邺城的城门已经近在咫尺，徐华彪则是在酝酿情绪。
他的脸，看上去冷冰冰的，甚至有些黑。
跟在他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也收起了一路的欢声笑语，都是平静的脸。
眼睛能看到，那对于他们这支队伍来说，也就是不到一刻钟，徐华彪就已经到了邺城城门口。
“站住！下马！你们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
就在徐华彪要骑着马直接进入邺城的时候被城门口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长枪，对着徐华彪。
徐华彪的脸似乎一下子更黑了。
“瞎了你的狗眼！懿国公不认识？？”跟在徐华彪身后的孙娜恩，手里的马鞭毫不留情的，直接向那柄指向徐华彪的长枪挥了过去。
一卷，连人带枪，给卷到了一旁。
“懿……懿国公？？”在旁边的今天负责城门检查，原本还是坐着的小队长听到这个字眼，连忙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徐华彪的马前，对着徐华彪就是一顿磕头。
“走。”徐华彪一脸的高傲，黑着脸，也不搭理那个小队长，淡淡的吐了一个字，然后，纵马，直接进城。
只留下的身后一群已经傻眼了的士兵和正要进城的百姓。
还有他们悉悉索索的低声讨论。
“懿国公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谁知道啊……”
“……赶紧去通知涩琪将军！万一真是来兴师问罪的……得防着出大事啊！！”
“啊！！对！！”
……
邺城太守府前。
“站住！你……啊！徐大人！！”
在府门口站岗的手持长戟的护卫拦住了骑着马冲过来的徐华彪。
然后认出了他，手里的长戟连忙收了回去。
这人可不是他们敢拿武器对着的人。
“姜涩琪在吗？”
“……在！徐大人您……能不能稍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下？”
那个侍卫脸上陪着担心的表情。
他不瞎，看出来了徐华彪现在心情很糟糕。
别的不说，在邺城看到理论上应该在长安督战西凉的徐华彪，这事儿本来就很严重了啊！
“去喊她出来。”徐华彪淡淡的说。
“……是！”
喊堂堂的邺城太守出来？这话谁敢在邺城地界上说？除了李秀满，怕是只有徐华彪了吧？
那个站岗的士兵灰溜溜的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
“徐……徐大人？你怎么到邺城了？”
从府里姜涩琪一路小跑着出来了。
样子看起来甚至有点狼狈。
“你去，叫上金希澈，郑允浩……反正就是在邺城的人，随我去铜雀台。”徐华彪淡淡的说。
“……徐大人？你这是……”
“去！我耐心有限。”
徐华彪冷冷的。
安静。
“……徐大人稍等。”姜涩琪的表情已经不止是惊慌了。
而是惶恐。
什么意思啊这是？原本应该在长安的人，忽然出现在邺城，还让我聚集主公的手下去铜雀台？？
这个……
“我让你找人，而不是直接去铜雀台，这意思，你该明白。不要逼我发飙。”徐华彪依旧冷冷的。
“……是。”姜涩琪的眼皮跳了跳。
徐华彪发飙？
自己见过吗？好像没有啊！这位大人平时一直说话和颜悦色的，跟谁都是朋友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主公做什么事了吗？
看着徐华彪，还有在他身后，一样是铁青着脸的林允儿，姜涩琪浑身一抖。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年多前看到的一份从辽东传回来的战报。
这两尊杀神……
带着几分忐忑和不安，姜涩琪立刻回到了府里。
不一会儿，十几个下人就从府中跑了出去，显然是去通知在邺城各处居住的李秀满的一众部下。
不多时。
“徐大人，你怎么到邺城来了……”
“……”徐华彪冷冷的看着急匆匆赶到，然后跟自己搭话的金希澈。
两人有个眼神交流。
我从许昌到邺城走了两个月，珠泫差人给你送的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眼神里的交流结束。
微微的点头，完成了交流，但是看起来金希澈有点讪讪的，让开了徐华彪身边。
没办法，就在旁边，姜涩琪，以及比金希澈来的还要早的金孝渊都在悄悄的看着，一边在低声揣测徐华彪到底是来干什么了的。
继续，等了一刻钟。
“徐大人，你怎么来邺城了？”
有点姗姗来迟的郑允浩，陪着一点笑，凑到了徐华彪身边来。
“到齐了？崔雪莉和李泰民不在？”徐华彪没搭理郑允浩，问姜涩琪。
“……雪莉小姐和泰民公子住在铜雀台……”
“走吧。”徐华彪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聚集着的这一大群李秀满的手下。
“徐大人，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去见父亲……”
“我要去问问李秀满。”徐华彪这一次，连官职之类的敬称都没有了，“是谁的主意，让潼关的守将扣住了送去西凉的军粮的？又是谁的主意，要把一个叫李什么……李珍基的，任命为汉中太守的。”
安静。
郑允浩的赔笑脸，瞬间凝固。
“汉中太守？”在旁边的金希澈知道，到了他要出面的时候了，“汉中……不是刚刚归降主公吗？杨智媛……”
“我特么的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劝降了杨智媛，不到十天，就要把人家的汉中太守给撸掉了，你们谁的主意？”徐华彪冷冷的扫了一眼金希澈。
安静。
“我就知道，没人说，所以，来来来，我们一个也不少，去铜雀台，我要当面看看，到底是李秀满的主意，还是你们哪个的主意。”
说到这儿，徐华彪深深的吸了口气。
“今天我特么的不在铜雀台杀个人，我就不叫徐华彪。”
安静。
全场一下子都震惊了。
杀……人？？
徐华彪这是要当着李秀满把那个谏言……
不过这人怕是该杀吧？
在场的几个武将想了想，忽然觉得如果自己在长安督战，后面有人给自己玩这一套……自己也想杀人啊！
说完了狠话，徐华彪直接纵马就要往前走，然后，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孙娜恩和名井南她们。
“你们给我看着，在这儿的，有谁敢脱离队伍的，跟我说，我手里的弓箭会招呼的。”
“主公，那边有一个……”
徐华彪话音未落，就看到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侍从，似乎是要离开去通知什么人。
嘣。嗖。
啊！！
一声惨叫。
安静。
“还有谁？”徐华彪放下手里的弓。
在场的众人，一个个脸色阴晴不定。
在铜雀台，他们也是比过弓箭的，当时除去了徐珠贤和最后出来和稀泥的李顺圭之外，大家的箭法如何，在场的人都见识过。
有谁能跟刚刚那连神都回不过来的一箭比？？
你们谁的箭能拐弯？？
“徐大人，在邺城里当街杀人不合适吧……”姜涩琪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气来说道。
“去给我查，刚刚那个是谁的下人，是要去通知谁的。看来我们漏了一两个应该带上的人啊！”徐华彪盯着姜涩琪。
“公子，我们还是去铜雀台吧。”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林允儿忽然说话了，“有什么到了李秀满大人面前再说。”
徐华彪看了一眼林允儿。
相比去荆州的自己，身在长安，但是却被人在身后的潼关和身旁的汉中使绊子的林允儿，火气显然更足。
要不是长安的众人按着她，她早就去潼关找麻烦了。
恩，看来叫允儿来，还真是个明智的决定啊！
又或者说，裴珠泫帮自己找的这个到邺城来发飙的理由，是真的好啊！！
徐华彪在目光里，安慰了一下林允儿。
然后，眼神飘在了郑允浩身上，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之后，才说道：“……走。”
而郑允浩额头上，全是汗。
……
786 当庭发飙
“华彪贤弟，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来来来！快坐下！从长安一路回来，辛苦了啊！”
“……”
徐华彪看着陪着笑脸的李秀满，没说什么话。
也说不出来。
从之前李秀满从潼关撤军返回时路过洛阳，他们见得那最后一面到现在，也就半年多时间。
李秀满的头发全白了……
这半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啊？？
“到底什么事啊？你怎么把人都叫来了？”李秀满依旧脸上带着一点点笑意，可是这句话，说的已经有些严肃了。
徐华彪从邺城出发来铜雀台，走了两刻钟。
其实就是给足了之前得到自己的消息去聚集众人的姜涩琪安排的人先一步赶到铜雀台通知李秀满的时间。
也是给李秀满一个准备的时间。
利用这个显得稍微有点多的时间，李秀满自然也就能明白，徐华彪做出来的这个怒不可遏的样子，甚至在邺城当街杀人，都是演出来的愤怒，并不是真的已经气到丧失理智了。
而李秀满甚至都已经猜到了徐华彪来邺城是来做什么的了。
“为什么潼关的守将要扣住并州送去西凉的军粮？去并州调粮是我的主意。怎么，青州不出养青州兵的粮，我让并州出，也不行？？”徐华彪冷冷的看着李秀满，问道。
“粮？”李秀满微微一愣，然后看向了金希澈，“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啊！”金希澈一脸不好意思的摇头，“我只知道徐大人传令并州给留守潼关，然后远征凉州的朴景丽将军供粮。”
“我也知道，还是我下令让秀晶督办此事呢。”李秀满点头，“不过青州不出粮……对哦！朴初珑将军的兵的粮应该是青州出的啊！怎么，青州没有出？”
“这个……并没有相关的奏折上来啊！”金希澈摇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一个年轻男子。
“此事属下也没有得到消息。”那男子对着金希澈摇头。
“……荒唐！！”李秀满重重的拍了一把椅子，“青州怎么回事？”
“魏公该不会是连青州现在的刺史是一个叫做李东海的人的事都不知道吧？”徐华彪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金雪炫的事情我没追究，不代表我就不放在心上。”
“金雪炫？哦，那个是……”
“魏公还请说话谨慎一些。”徐华彪打断了李秀满的话，“我对金雪炫要比魏公熟，她身体状况什么样，我很清楚。死在路上？你真要我去查？”
“……”
“我知道她活着会很麻烦，所以，我也同意了让权珉阿在晋阳做太守。”徐华彪话里有话的说：“我也知道，青州嘛！有些人想要青州在他们的控制下，把朴初珑赶出来他们才能在青州为所欲为。”
“贤弟这个话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李秀满的脸色开始变得越发难看了。
“所以你看，我都没有要青州出粮。”徐华彪依旧冷冷的，“反正那地方就算将来闹出来民变也跟我没关系。”
“徐大人！！”金希澈出口，拦了一下徐华彪。
当然，只是装出来的要阻拦。
不然不会只喊个名字……
“并州人出粮养朴景丽的兵，有问题吗？”徐华彪继续看着李秀满问。
这个，也没问题。
朴景丽带着的都是当初黑山贼投降的人，那些兵的家眷，现在大多都安顿在上党到晋阳一代屯田，而这些兵其实说起来都是并州兵。
“这个……到底谁给李娜恩的胆子扣住军粮的？”李秀满冷冷的看着金希澈问。
“哟？魏公还不知道？现在潼关的守将早就不是李娜恩了。我还以为是魏公你下令撤换的呢！”
“……什么？？”李秀满这一下是真的火了，然后，看向了那一群跟着徐华彪一起来的人里的几个将军，“到底怎么回事？李娜恩呢？”
“……这个……”金希澈看向了郑允浩。
随着金希澈的目光，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郑允浩。
“二哥，这是你的安排？”
现在所有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在这种时候会开口质问的，只有崔雪莉。
“哦？”徐华彪的眼睛眯了起来。
再次看向郑允浩。
“这个也是你安排的？”
那个也字，徐华彪稍微加重了一点音。
现在，就算是耿直如站在李秀满身后，一直在戒备着徐华彪和他身后的林允儿恼羞成怒直接动手的李顺圭，都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好家伙，郑允浩安排人去潼关接替了李娜恩然后卡远征西凉的徐华彪的脖子，还把徐华彪好不容易劝降的汉中太守给换了……
然后，这群一直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迷迷糊糊的跟着徐华彪来到了铜雀台的一众文武，明白了。
徐华彪这一次做的事情，可绝对不是来质问一下李秀满这么简单了。
徐华彪是表态了。
坚决反对李秀满立郑允浩为储。
这个……
我们能不能不掺和啊！
那群跟着徐华彪来的人，一个个都后悔了。
“华彪贤弟，这事里面一定有误会……”李秀满面色尴尬的开始和稀泥。
“我就是怕有误会，来，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把事情说清楚，也别谁不在这儿，锅全甩到他身上，我们提起谁，就让谁来作证。”徐华彪似乎并不想就这么和稀泥，“现在的潼关守备是谁的命令派过去的？”
“……最近这半年我的头风症越来越重，事情都已经交给了希澈在处理了。”李秀满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作为一个曾经常年在外带兵征战的人，他很能理解徐华彪这一次的发飙是为哪般。
是啊，徐华彪在凉州，虽然实际上未必是在为他李秀满打江山，可平定凉州之乱，确实是为他解了燃眉之急。
不然他哪还能在邺城安安静静的呆着？光是许昌朝廷上那群奏他南征无果，又凉州反乱的折子，就够他喝一壶的。
现在呢？人家徐华彪不但再一次攻下长安，而且把之前李秀满一直也没办法的汉中都给逼降了，凉州那边武威也收复了，再加上徐华彪的“嫡系”宋茜在寿春，击溃了江东的十万大军。
人家徐华彪为了他李秀满算是仁至义尽了啊！
可他这面呢？卡人家的兵粮，又去抢人家的汉中……
李秀满决定不管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里，好几个人都没忍住，互相看了一眼。
这是李秀满表态随便徐华彪追究的意思啊！
“是。”金希澈接过了话，“请问徐大人，李娜恩将军是什么时候离开潼关的？”
“五个月前，刚攻下长安后不久。”徐华彪淡淡的说。
他当然不知道这事儿，那个时候他应该都已经离开长安到洛阳了，这是在颍川的时候裴珠泫跟他说的。
“五个月前……那是徐大人收复长安的消息传回邺城，同时送到的还有奏请朴智妍将军为代理长安太守的折子，在下把这封折子递到了主公面前……之后不久，有诏令传往长安，现在想来，或许就是那道诏令调了李娜恩将军离开潼关。”金希澈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道。
“嗯，我记得。”李秀满看了一眼金希澈，点了点头。“不过那封折子我当时不是让你们处理吗？”
似乎有点不满。
我把锅甩给你，你不接？
至于金希澈……
这锅我敢接吗？让徐华彪在这儿把我打死？这又不是我干的！
“不是下官，主公当时把折子交给了随侍在侧的雪莉小姐。”金希澈看向了崔雪莉。
“哦！是有这事。”崔雪莉看着众人的目光到了自己身上，连忙说道：“当时我们是在赏雪，父亲说，等回去之后再说。后来父亲玩的很尽兴，这事就忘了。”
“那折子就丢了？”徐华彪的眼睛一眯。
“那怎么可能！”崔雪莉连忙摆手，“赏雪回来的路上，我想要去提醒一下父亲，遇到了正好见过了父亲出来的二哥，他说，父亲最近难得心情这么好，这种烦心的事情就不要拿去打扰他了，他反正最近在替父亲处理那些跟朝廷交流的琐事，这事交给他就是了，然后就把折子拿走了……嗯，当时顺圭将军也在，她都看到了的。”
崔雪莉说着，指了指李顺圭。
“……这个，好像确有其事。”李顺圭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所以呢？那事儿，少主是怎么处理的？”徐华彪看向了郑允浩，语气里，少主两个字，加了重音。
“……我拿回去之后，放在了书房，后来……是我府里帮我处理事务的人处理的。”
郑允浩被徐华彪看的浑身发毛，有点怂的说道。
“府里的人？”徐华彪气笑了，“谁？什么官职？够资格处理我懿国公给魏国公的通气折子？”
安静。
在场的众人一下，脸色都变了。
对哦，人家徐华彪也是国公。
然后他们才想起来，从来到铜雀台，李秀满对徐华彪的称呼一直是贤弟……
什么意思？
人家是兄弟！两个国公是兄弟！！
那郑允浩呢？就是人家的晚辈！
人家徐华彪给李秀满的折子，你一个晚辈拿去处理，就已经僭越了，然后还是你手下处理的……
这地就算脑残粉都没得洗啊！！
“这事……我需要回去查。”郑允浩深深的洗了一口气。
“有资格替郑允浩处理事务的人是谁？”徐华彪看向了李秀满。
这不是提问，是质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希澈，你是太傅，你应该知道吧？”李秀满踢皮球。
“……在下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少主的事情了。”金希澈摇头，“现在少主的府上的幕僚……李光洙或者金钟云或者金永云？要不然就是朴正洙。”
“金钟云和金永云兄弟两个几个月前才成为二哥的幕僚，不太可能有资格处理二哥那面府上的事务。”在一边一直没吭声的李泰民忽然插话进来，“行文书的是朴正洙，拿主意的是李光洙。”
“……你倒是对我府上的事情很清楚啊！”郑允浩眯着眼睛看着李泰民，咬着牙说道。
“那是因为我上上个月，听说羌人与刘宪华合兵一处对抗朴初珑将军的大军，想要带兵去帮助朴初珑将军，但是需要得到二哥你那面的允许，我先找了金钟云，他跟我说要去找朴正洙才拿得到文书，我又去找了朴正洙，他说这事他不敢答应，需要等他跟李光洙商量……嗯，我等了两个月了。”李泰民淡淡的说，“这事儿，我当然清楚。”
安静。
李秀满的脸，是青的。
“……泰民少将军，你知道去哪儿找朴正洙和李光洙吗？”徐华彪看向了李泰民。
“知道。怎么？”
“能不能劳烦你一件事？”
“……什么？”李泰民看着徐华彪的表情，眼皮一跳。
“带着允儿，去把那两人抓来。”徐华彪看了一眼林允儿。
林允儿点头。
“抓？”郑允浩听到这个字，差点直接跳起来。
那是自己的幕僚！被人抓？
自己这个少主还当不当了？？
更何况去的还是林允儿！这人抓来怕是也废半条命吧？
“怎么？任命李娜恩将军坐镇潼关的是魏公，这两人矫诏换了守将，还卡住了西征大军的兵粮，我怀疑他们意图谋反。抓？”徐华彪笑了，看向了林允儿，“去把他俩押过来，敢有抵抗，格杀勿论！”
“公子放心！”林允儿自然明白徐华彪这么说的意思，很大声的应了一声。“活见人，死见尸。”
“徐大人放心，我带着亲兵去。他们若是敢顽抗……不用允儿将军动手，我就会料理了他们。”李泰民点了点头，“定会把他们押来铜雀台！”
说完，李泰民直接转身，离开了铜雀台。
林允儿也跟了上去。
当林允儿在的时候在殿外的孙娜恩则是走了进来，站在了徐华彪的身后。
“贤弟先不要太生气，这事儿……嗯，今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李秀满在旁边，听起来很平静的补了一句。
在场的众人，瞬间明白了。
李秀满这一次，是站在了徐华彪一边。
于是，一个个偷偷的都看向了郑允浩。
郑允浩的脸色……
黑红黑红的。
“父亲，徐大人，你们又有好久没有见面了吧？”崔雪莉这个时候忽然用很欢快，很不适合的腔调，搭了一句话进来，“大家都坐下……嗯，时间也不早了，来人啊！”
崔雪莉对着外面喊。
一个下人哆哆嗦嗦的走进了大堂。
“去！安排人准备筵席！”
“……是。”下人应下了崔雪莉的要求，然后哆哆嗦嗦的又下去了。
场中，很尴尬。
“嗯……确实，我也有七八天了吧？没见到大家了。”李秀满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带上了笑容，“既然今天华彪贤弟把大家都聚集起来了，那大家就一起热闹热闹吧！贤弟这一次西征，顺利收复长安，还平定了汉中……”
“都是魏公的威名，我只是派了个人去汉中，都还没有出兵的准备，他们就乖乖归降了。”徐华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彩虹屁拍的很好。
“……嗯！不管怎么样！贤弟从长安回来，怎么都要给你接风洗尘的。”李秀满笑着点了点头，“雪莉做的不错。”
“嘿嘿……来！大家都坐下吧！别站着了！”崔雪莉笑眯眯的对在场的众人说道，然后，“二哥，坐吧，现在急，也急不得了。”
“……哼。”
“二哥，我提醒过你，父亲与徐大人可以是兄弟，可以是叔侄，但绝对不会是敌人，你听了沈昌珉大人的偏见，总与徐大人为敌……是在让父亲为难啊！”崔雪莉很适时的落井下石了一把。
“先不说这个了！”金希澈在旁边连忙插话进来，“徐大人，西凉那边战况如何啊？”
“西凉……嗯……”
徐华彪眼皮跳了跳。
我特么怎么知道？我就只知道一点情报里面的汇报……
算了，反正你们也不知道，那我吹一吹呗！
……
787 连环计
“徐大人，那两人我带到了。”
“辛苦泰民少将军了。”
徐华彪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要不是见到了辛辛苦苦回来的李泰民，在场的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徐华彪来邺城，不是来串门的。
真是多亏了在那儿一直努力调节气氛的崔雪莉啊！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当徐华彪重新板起了脸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几乎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崔雪莉，以及在旁边的郑允浩。
李泰民对着坐在上首的李秀满拱了拱手，然后自顾自的到旁边，坐在了崔雪莉身旁空着的位置上。
在他身后，林允儿，带着几个应该是李泰民亲兵的士兵，押着两个已经被反手捆起来的人，走了上来。
正是李光洙。
至于另外一个……徐华彪忽然觉得有点眼熟，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自己好像也认识。
只是自己之前知道的李特是他的艺名而已……
他还曾经以为那个名字是本名呢！
嗯，不重要。
“你们两个，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自撤换父亲任命的潼关守将？”
最先开口的，不是徐华彪。
而是郑允浩。
刚刚的一个时辰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甚至听着徐华彪说着西凉和汉中的事情，有说有笑的，可郑允浩的脸一直是板着的。
他在想着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才能保得住自己。
自从大哥安七炫死后，他的母亲就对他说，自己会是父亲的继承人，必须要扛起这个责任。
虽然崔雪莉曾经一度让他很忧心，可是，他却从来也没怀疑过自己会是父亲的继承者。
然而现在，他拿不准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和手下商量过，有一天，被他一步步逼到墙角的徐华彪狗急跳墙是什么样子，自己应该如何率众应对，怎么质问徐华彪对父亲的阳奉阴违……
可那剧本不是现在这样的啊！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这么旗帜鲜明的站在徐华彪那一边？他本来难道不该是不掺和进来的吗？就像之前沈昌珉大人对徐华彪的时候……
为什么！！
更可怕的，直到刚刚这一个时辰，郑允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现在已经可以替李秀满处理很多的事情了，甚至李秀满南征荆州，他可以代替李秀满坐镇邺城，可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
只是一个“候选”。
看看在场的这批人吧！虽然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多少还有一点安抚的意味，但是过去的一个时辰里，没有一个人跟自己搭过话。
这不得不让他想起来了很多年前，就在邺城城外，徐华彪对自己说过的话。
对父亲孝顺就够了，因为这天下，都是父亲打下来的，所有的文官武将，都是对父亲忠心的，只要自己得到父亲的选择，他们也会对自己无条件的忠心……
过去的这一年多里，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任何人阻拦，那只是因为自己是奉父亲的命在处理事务，所有人都默认自己的命令是得到父亲的首肯的。
如果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因为违背父亲的意愿擅自行事，甚至，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再是父亲选择的继承人的时候……
怎么办！！
自己听从这群幕僚，相信沈昌珉的判断，觉得徐华彪一定会在自己接手父亲的基业之后反叛，到底是对是错？
现在的事实摆在这里，人家徐华彪说的才是对的啊！
是啊！早些年，自己还没有跟徐华彪为仇作对的时候，乖乖的扮演一个孝顺的儿子，那个时候，无论父亲，还是父亲的手下，都对自己信任有加，任凭崔雪莉再怎么展现她的才华和人脉都毫无作用，自己甚至得到了替他坐镇邺城后方的机会。
可现在呢？
郑允浩已经很清楚了，经过今天，自己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再替父亲处理邺城的事务了。
甚至，有可能是永远不能……
郑允浩现在是特别的恼火。
自然，对这两个当初力荐自己跟徐华彪作对，来表现对父亲的江山的负责的人，怨恨不已。
“……潼关？什么事？”
李光洙一脸懵圈的表情。
“……”郑允浩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气啊！
徐华彪今天在邺城当街杀人，这事儿现在怕是整个邺城没人不知道了，你居然给我装傻？？
我特么当初怎么就信了你啊！！
“装！”徐华彪笑了，“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是吧？那就是朴正洙你自己的主意来撤换潼关守将咯？”
“……撤换潼关守将的文书是我发的。”朴正洙点了点头。
“倒是答应的干脆。”坐在上首的李秀满冷哼了一声，“来人，给我推出去砍了！”
“是！”李顺圭一脸铁青的对着旁边的侍卫招了招手，然后亲自上前，准备把朴正洙拎起来。
若是别的事情，李顺圭或许还不会表现的这么积极，可是，潼关……
几个月前在潼关，若不是徐华彪，自己天晓得要丢多大的人，甚至若不是听了徐华彪自己的动作肯定没有程潇来的敏捷，命怕是都要丢在那儿。
好不容易才守住了潼关，没有让西凉人长驱直入。
潼关守将，就被你一个连正式官职都没有的人，说换就换了？
反了你了！
所以，她也是一肚子的气，下手一点都不客气。
“……少主！救命啊！！”
前一秒还表现的很淡定的朴正洙看到居然是李顺圭亲自来处理自己，似乎一下子慌了神。
“魏公这么急，是想把这件事就这么处理掉？”
郑允浩没说话，在旁边的徐华彪倒是插话进来了。
“贤弟……你……”
“我相信允浩是没有搅和进这次的潼关的事情里的，但是刚刚这个朴正洙不是说了吗？文书是他发的。”徐华彪笑着对一脸古怪的李秀满摇了摇头，“发文书，和是他做的，是两回事……对吧？”
说完，徐华彪看向了朴正洙。
脸上带着一种平静的笑容。
安静。
“还不想说？”徐华彪大笑了起来，“连我都搞明白了这次的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你个局中人反而还没明白啊！”
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徐大人你什么意思？”在一边的郑允浩终于忍不住了。
你可以骂我，但是不可以羞辱我。什么就前因后果了，怎么就局了？
我都没明白！！
“这段时间魏王让你代理政务，你是交给他们两个人的，是吧？”徐华彪指了指在场中装作不存在的李光洙。
“……是。”郑允浩一咬牙，点头。
“有分工？”
“当然！”
“怎么个分工法？”
“这个……”郑允浩不想说。
“不说就算了。”徐华彪摆了摆手，“反正这个朴正洙也就是个行文书的工作，负责最后盖章，对吧？”
“……是。啊！你是说……”
“你自己的这群幕僚内斗，害的前线的将士险些没饭吃！！”徐华彪忽然就从和颜悦色变成了厉声责骂。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被徐华彪吓了一跳。
安静。
“现在，他们能为了争夺在你面前的被重视程度，拿前线将士的温饱安危这样天大事情来开玩笑，搞内斗，将来你继承了魏公的基业之后，他们就会拿天下百姓来斗。”徐华彪板着脸，一脸的认真，“天下能交在这样一群人手上？我徐华彪第一个不同意。”
“贤弟是不是言之太过了？”在上首坐着的李秀满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这句话说的很认真。
“平定西凉的大军没有军粮，一旦反乱，是什么后果，魏公这样的沙场宿将，不懂？”徐华彪反问李秀满，“莫说长安……嗯，洛阳我有信心守得住，可是长安潼关一丢，南阳，甚至并州……”
“再然后，荆州豫州都会有危险。”在一旁的金希澈的脸色铁青，“这是在拿半壁江山当赌注内斗！这种人……必须杀！”
“所以，这位朴正洙大人。”徐华彪看向脸色苍白的朴正洙：“说吧，是谁让你发这封文书的？那个人可以陪你一起死。”
“……”朴正洙低头，不吭声。
“嗯，看来你还打算全扛下啊！有骨气！”徐华彪竖起大拇指，然后，看了一眼郑允浩，然后继续看着朴正洙：“之前，撤换长安太守的事情，也是你给郑允浩提的建议，对吧？”
“怎么，徐大人要连那件事一起追究？”在旁边的郑允浩插话进来。
“当然！我难得来一次邺城，有些事，一并处理了就好。是谁给你建议撤换长安太守的？”徐华彪看向了“正主”。
“……是我的决定……”
“你确定这种时候要死扛？”徐华彪笑了，“先是把长安搞乱，引我去平定西凉，然后撤换潼关守将，截断粮道，想让我在长安被无粮可吃的乱军弄死？我鬼使神差的劝降了汉中，又派人去汉中坐镇，截断汉中往凉州的军粮输送……嗯，这一套连招，就奔着我来的。所以，允浩你是决定要杀了我，是吧？”
安静。
这个时候，在场的人才想起来，这一次徐华彪来邺城找李秀满，除了潼关守将的事情，还有一个汉中太守的事情。
这么说来……
这确实是一套连招啊！
难怪徐华彪在邺城敢当街杀人。
这已经是你死我活了啊！
“……我……”郑允浩愣了好一阵。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把这些事串了起来。
徐华彪说的好像没错……潼关截断军粮输送已经半年了，关外的士兵还在作战，显然军粮是没断的。指望刚刚经历战乱的长安是不现实的，那自然就是……刚刚投降的汉中。
汉中自古就是产粮之地，这么说来倒也合理。
“看来你也没想到这一层。”徐华彪笑呵呵的，“那人给你献计的时候说的话，应该是，不能让我再继续扩大影响了，不然汉中会是下一个洛阳，对吧？”
继续安静。
“我知道，你只是怕我将来不听指挥，倒是到不了要杀我的程度。”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有些人……可是想杀我很久了。”
徐华彪的目光落在了场中一直装作自己不在的那个人身上。
李光洙。
“怎么样，李光洙大人，到现在了，你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吗？”徐华彪笑着问道。
然后，笑容消失。
“那也没关系，我直接连壳儿煮了就是了。”
……
788 想不到
“徐大人好口才。”
一直没吭声的李光洙终于张嘴说话了。
“口才？我不过就是把别人写好的故事讲出来而已，你才是那个编故事的人。”徐华彪笑呵呵的，“多年前我奉天子之命去洛阳就任太守路过弘农的时候，你就想杀我来着，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把这个执念放下啊！”
“……徐大人？你曾经和李光洙有仇？？”在旁边的郑允浩一脸古怪的插话进来，“弘农李家不是……”
“郑秀妍大人是魏公的大管家，郑妮可还为李延浩战到最后一刻呢！”徐华彪笑着回答郑允浩。
安静。
“李多熙在弘农李家原本地位也不算高，所以才到洛阳来跟我博一个出身，李智恩就更不说了，李家旁系，她在洛阳已经位列文官之首的时候我跟她去弘农，还看见她的母亲在自己洗衣服……”徐华彪笑着说：“然后我带着李智恩和她的母亲去了洛阳，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位李光洙大人，怕是就已经把我列到了必杀的名单上了吧？”
“……”郑允浩的脸色阴晴不定。
“我记得之前曾经有人推荐过他来为官……好像就是贤弟你的人吧？”李秀满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徐华彪说的哑口无言，接过了话。
“是啊！李多熙总说她这位兄长怎么怎么有才华，不用可惜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总能为魏公所用啊！毕竟魏公的容人只能，我是很清楚的。”徐华彪点头，说着违心的话，“只不过他在弘农装病不肯出山……”
“在下之前在弘农是在养病。”
“哦，下雨天跑出去收书，被侍女看到了，然后你夫人就把侍女杀了，你说是在养病，那就是吧！”徐华彪笑眯眯的。
“……”李光洙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怎么，觉得你们做的万无一失就没人知道了？”徐华彪笑呵呵的，“不应魏公之召，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主动来邺城投靠允浩公子……是觉得在魏公手下，有郑秀妍，郑秀晶，金希澈，还有已经死了的沈昌珉，怎么都轮不到你，是吧？可是没想到到了允浩那儿，也还有一个朴正洙比你更受重用，印绶文书之权都在他手里……所以这一次，一石二鸟，既可以把我逼上绝路，还可以除掉被追责的朴正洙，只是没想到……我的运气确实比较好。”
“徐大人你又遇到什么事了？”押着朴正洙的李顺圭有点好奇的搭话。
对于徐华彪的运气，她也是服气的。
“哦，那个被他们任命为汉中太守的人，一路只身悄然前往汉中，可是在路过华阴的时候，遇到了天上下大雪，没法在野外露宿，只能进了一个客栈里，要住宿却没有带够钱，就跟店家说他是要上任的汉中太守，等他到任之后，就把费用送来……”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那客栈碰巧是洛阳刑部侍中李居丽家的产业，老板一听，汉中什么时候换太守了？然后……就把那人送去了长安。”
“扑哧……”在旁边的崔雪莉一下子笑喷了出来，“不是，就这种人，二哥你让他去做汉中太守？这要万一金时代想对汉中动兵了，他守得住？”
“……”郑允浩不吭声了。
“所以，贤弟你这一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李光洙的？”李秀满已经看明白了。
“本来我以为，他也算有才华，只要使用得当，就算他一心想要我死，也未必能成事。”徐华彪点头，“那就让他为魏公贡献一点聪明才智其实挺好的。只是……允浩少爷好像并不知道该怎么用他，那如果放任他继续再这么胡作非为，反而不如送他上路了。”
“……贤弟你这是要他死？”
“本来我在来这儿之前，只是要请魏公把他赶回弘农种地去的，毕竟，我还是要卖李多熙一个面子。只是……在路过洛阳的时候我听说，有人在鼓动士人骂裴珠泫……虽然珠泫已经被我赶回颍川种地去了，可那只是因为她的罪罚她，不代表有人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借着骂我曾经的谋士，来趁机攻击我。”徐华彪一脸的严肃。
“裴珠泫在颍川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了……”在旁边的金希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出来捧了一句哏。
“我已经罚了啊！我的首席谋士，直接赶回家去种地，还不够？”
“那崔家上上下下几百口……”李光洙在旁边想要插话。
“死的活该！”徐华彪冷哼一声，“长安之战害的魏公割须弃袍，那么多士兵战死沙场，他崔家还想保那个混账！秀妍和秀晶为魏公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有人保过郑妮可吗？功赏过罚，他崔家仗着颍川世家的身份就想当作这事儿没发生……嗯，得是遇到了珠泫那个暴脾气，虽然不是我下的令，但是我得说，做的好！怎么，不服气，那就奔着我来，攻击我！”
“贤弟，可以了！”李秀满在旁边拦了一下徐华彪。
那些士人是真的会来骂你的啊！你差不多得了。
“当初徐州被朴振英夺取，逃回来许昌报信的朴初珑被革职，导致徐州和下邳城丢失的徐州城太守直接就被丞相给砍了脑袋。那就不是名士吗？怎么，名士做错了事都得死，就因为他背后有个崔家，就不用负责了？罚酒三杯？？”徐华彪哼了一声，“你这么替他着急，不就是怕你这儿借着为允浩公子效力实际上打着你自己的小算盘的事情暴露之后被追责，没有了家族庇护会掉脑袋？”
“……”
“弘农李氏啊！名门，四世三公是吧？”徐华彪笑了。
提了一个很敏感的字眼。
四世三公，对啊，这个字眼是弘农李氏的。
可是过去的这些年，似乎只被李延浩一个人给贴在了身上。
李延浩也是弘农李家出身啊！！
瞬间，一群人看向李光洙的目光里，带着满满的警惕。
“徐大人，你这是想置我于死地了？”李光洙似乎明白了，笑了起来。
“你想把我弄死的时候，就要明白，我也会弄死你。”徐华彪笑眯眯的，“不能因为你四世三公家出身的就是不死之身，对吧？我虽然平民出身，可我现在是驸马，懿国公，还领着司州刺史。你李家现在官职最高的，是哪位啊？”
“……”
“我记得当年在寿春城外，我骂过金光洙不过冢中枯骨，嗯，这话后来好像被秀妍大人拿来骂李延浩来着……是不是现在再送给你啊？”徐华彪笑呵呵的。
安静。
“徐大人，这一次的事情，我是主要责任，朴正洙也好，李光洙也罢，都是我自己御下不严，他们虽然有过错，但是罪不至死，有什么，你还是冲着我来吧！”郑允浩深深的吸了口气，插话进来。
“……嗯，有担当。”徐华彪点头，“不过这次的事情，你真的还是别掺和了……”
“贤弟，你卖我一个面子行不行？”在上首的李秀满再次开口了。
“……魏公你打算要保这个人？”徐华彪看向了李秀满。
“允浩毕竟还年轻，用人的时候不太清楚什么人可以全信，什么人不能……就连我……不也出过错吗？”李秀满笑了笑，“还好，这一次既然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嗯，就算因为崔始源丢了长安，割须弃袍，丢人的也是我。”
李秀满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刚长出来不久的胡子。
“死了的可是普通士兵……嗯，张艺兴将军也在，你来说，当初如果孙胜完太守继续跟你们耗下去，你们会选择打，还是回西凉？”
徐华彪看到了人群里混着，一直没吭声的张艺兴。
显然他是被徐华彪送来邺城之后选择了归顺李秀满。
“……当时确实是刘宪华将军已经撑不下去了，正在考虑怎么体面的退兵。”张艺兴看了一眼李秀满，点了点头，“程潇将军从长安城里逃出来之后，还是她劝了刘宪华将军不能退兵……”
“这样吧，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听到了张艺兴的话，李秀满知道，这件事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贤弟你给我一个面子吧，这一次的事情不要再追究了。”
“……”
“这样！”李秀满看着徐华彪的那个表情，笑了，“长安因为允浩的缘故丢了，既然又是贤弟你打回来的，那位朴智妍将军……也就别代长安太守了，直接扶正吧！”
“……别！！”徐华彪立刻摇头，“智妍当不了长安太守！最多也就是个都尉的水平。你这样安排不只是害她，也是害我。”
“那贤弟你挑一个人去做长安太守吧！你选谁就是谁，可以吧？”
“……我不是来干这个的！”徐华彪继续摇头，“我也没什么人能安排到长安去，还是魏公你自己安排。要是实在没人，就继续让孙胜完去做吧！”
“贤弟啊……那你还要我怎么处理？”李秀满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向金希澈，“希澈啊！”
“……主公！”
“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什么事务之类的，就劳烦你帮我处理一下吧！允浩……嗯，还有雪莉，还有泰民，谁有兴趣，就让他们跟着你一起看看学学就好。”
“这个……主公……”
“怎么，不肯帮我这个忙？”
“……是。”金希澈对着李秀满作揖，应承了下来。
“父亲……”郑允浩的脸色这个难看啊！
“怎么？还不满意？”李秀满的脸色铁青。
“……儿臣不敢。”郑允浩怂。
“魏公，我不是针对允浩少爷。”徐华彪反而插话了进来，“他只是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就像当年北伐乌桓的时候我信了全孝盛一样……也不算他的错。你没必要惩罚允浩少爷到这个程度的。”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魏公你现在已经不打算过多的过问政事了，还不如……让你现在手下这些人直接对允浩少爷负责好了。”徐华彪微笑着，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话，“若是希澈大人，还有涩琪将军她们直接对少爷负责，我想……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不顾前线将士，只想着自己内斗的事情。毕竟，这天下，也是他们扶助着丞相你打下来的。”
徐华彪的话一出，全场，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这其中最为震惊的，是郑允浩。
徐华彪居然支持自己现在立刻从李秀满手中接权？？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