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纵剑锋冷辉血染
虚空之上,各路修士汇聚,足以四五十人,此刻正冷眼旁观着即将发生的冲突。
叶凌和蔚然站在段涵章与段涵圭对面,眼看着许诺,小武和驰风麒麟被抓,并且深受重伤,火气已经填满了心胸。
赵兴见他们双方原本就有过节,更是得意,对段涵圭道:“此人不仅狂妄,而且上过仙道通缉,勾结妖族,带走了当初青鹏妖圣大墓里所有的道藏。”
“哦?”
段涵圭眉头一挑,若是其他他或许并不会在意,但是当初妖圣大墓,除了一把天阶道器五色神光戟被青鹏妖王抢走以外,各宗门都没有得到什么太好的东西,今日闻听赵兴之言,才想起叶凌这号人物。
“原来就是你,既然如此,将身上的储物道器留下,离开东海,我可以饶你一命。”
段涵圭的语气十分淡然却又不容置疑,丝毫没有将叶凌放在眼里。
叶凌不气反笑,道:“那我还真是要多谢你的饶命之恩了!”
赵兴喝道:“少说废话,还不赶紧将东西拿来!”
赵兴有心巴结段家少主,一步上前,要来抢叶凌的储物道器,哪知他刚近身,突然一股锋芒之气扑面而来,紧跟着叶凌伸手一点,一道寒光闪过,一点血迹刺透了赵兴的额头。
赵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死在当场,身子坠落到茫茫大海之中。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议论纷纷:“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没见他出手?”
“太快了,而且是一击必杀!”
“赵兴好歹也是凌虚境巅峰修为,马上迈入盈冲境,就这么死了?”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凌,可叶凌只是轻轻将手收回来,言道:“主人还没发话,一只狗在这里乱叫什么?”
“狂妄!”
段涵圭神色微微变化,一张本就不带感情的脸上渐渐挂上冰寒。
朗麒然正要出言呵斥,却不料被段涵章一把拉住。朗麒然不解,看向段涵章,后者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便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但是另外三个黄铭,于也,王鸿鸣见赵兴身死,不由得大惊,他们有心报仇,但碍于刚才叶凌展现的实力,便对段涵圭道:“少宫主,此人在您面前还如此放肆,分明是不想活了!”
“少宫主,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段涵圭周身道力翻涌,道韵铺陈,对叶凌道:“你若是现在磕头求饶,我还是能饶你一命的。”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破空袭来,段涵圭双目一睁,护体罡气被剑气震碎,紧跟着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便成全了你!”
但见段涵圭伸手一招,手中现出一杆长槊,上头刻画着细密的道纹,散着阵阵道韵。
段涵圭轻喝一声,挥动长槊向叶凌刺去,槊尖破裂时空,携带着恐怖的道力。
叶凌不慌不忙,一步踏出,木剑散发出一道剑吟声响彻天地,紧跟着叶凌自创的剑道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一道剑气摧枯拉朽与段涵圭撞在一起。
一时间虚空震动,掀起连绵大浪,紧跟着就见段涵圭身子倒飞出去,随后他伸手一招,身前的一道图轴便收了回来。
他面色凝重,方才一击他已经用了八成之力,但却完全不是叶凌的对手,若不是他急忙用上了防御道器,他此刻怕是已经受伤。
“你究竟是何人?”
段涵圭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因为年轻一辈,各宗各门的强者他都知晓,却从来没见过叶凌经验告诉他眼前的对手,不是轻予之辈。
叶凌持剑在身侧,目光落在重伤昏迷的许诺身上,语气凛然的问道:“是谁伤了他们?”
段涵圭不答,身后好远处的段涵章突然高声道:“我兄长要收他们做奴仆,结果他们不识抬举,我兄长这才出手教训教训他们,怎么,你还要替他们出头不成?”
此言一出,叶凌脸色变得阴冷,看向段涵圭道:“该死!”
段涵圭闻听此言,却一点都没觉得叶凌是在说笑,他面色凝重,周身散出道势,手中长槊一举,引动道韵流转。
叶凌一步踏出,周身锋芒化作漫天剑气,纵横杀出,只是这些剑气好似浮棉飘絮一般,随风摇摆,一点威力都没有。
可段涵圭不敢小视,他心中十分慌乱,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升腾,但见他手中一招,一张图卷自头顶展开,衍化出各种珍奇异兽的虚影,在身边出现。
旁边有人道:“这是玉轩宫的山海图?”
“当然不可能,玉轩宫的山海图一直在宫主手里,他手上的应该是仿造的地阶道器。”
“原来如此,但为何会是这样?”
“山海图乃是上古仙器,据说玉轩宫的也是赝品。这山海图当年封印了诸多异兽,使用之时,可以放出其中异兽来对战。这仿造之图,虽然威力弱,但道理相同。需先用此图捉拿妖兽,取其精魂封印其中,临阵时再释放出来,与人相斗。”
“果然,那几个妖狮,妖象,我似乎都见过。”
叶凌看着段涵圭身旁的十几只妖兽,冷声道:“看来你也没少造杀孽啊!”
“今日不嫌多你一个!”
然而下一瞬,那周围软绵绵的剑气突然锐利,朝着段涵圭斩落。
段涵圭脸色一变,高举长槊,一股道力荡开四周,抵挡住叶凌的攻击。
但是那些刚被放出来的妖兽,却在剑气中被斩成粉碎,化作一道金光,重新回到山海图中。
这些妖兽早已经身死,只是一缕精魂留在图里,因此只要图卷不毁,他们就不会消亡,只不过丧失一些力量,需要很长时间补充罢了。
正待此刻,叶凌突然脚踏玄天残影,朝着段涵圭贴近,紧跟着又是一道锋芒落下,段涵圭彻底被剑气笼罩其中。
段涵圭轻喝一声,道力自长槊发出,震开锋芒,身形急忙退后,逃过一劫。
只是此刻,他身上的道衣,已经满是剑痕,完全破烂。
叶凌立身虚空,依旧冰冷的盯着他,周围修为心中震动,他们大都知道段涵圭的实力,可是他们想不到在叶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剑修面前,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都传说剑道千年没落,后继无人,我看这话不准确啊!”
“此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不是通天剑门的弟子?”
“不可能,通天剑门的剑道我见过,和他完全不同。”
正待叶凌和段涵圭对峙之时,一直在旁的蔚然早就悄然来到驰风麒麟身旁,周身发出青木大道,以道韵包裹着三人,给他们疗伤。
紧跟着,两道自然之力如触手般将另外两个玉轩宫弟子给擒下,动弹不得。
段涵章虽然注意到了,但却拉着朗麒然躲得远远的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打算帮段涵圭的意思。
眼见蔚然将两个玉轩宫弟子丢在叶凌面前,叶凌一步踏过,锋芒剑气纵横斩落,那两个弟子的尸体便坠落大海。
大海之中,一条刚吃了一个人族修士身体的墨鱼正飘在海面上休息,突然又是两具尸体落下来,砸在他身上:“我你……呦呵,天上真的能掉馅儿饼?”
墨鱼哈哈大笑,一扫被砸的怒气,张开大口便将这两个修士的身体给吃了。
虚空之上,段涵圭见叶凌杀了自己同门,厉声喝道:“玉轩宫绝不会放过你!”
“我也不会放过你!”
叶凌一步踏过,身背后剑道大势灌入木剑之中,紧跟着一道锋芒斩落,段涵圭还没来得及抵挡,便落入剑气当中。
好在段涵圭头顶山海图挡在周身之外,待得剑气降临,山海图也难以抵挡,猛然间撕裂,段涵圭急忙手持长槊,破开一条路,逃了出来。
紧跟着,叶凌一剑挥去,又是一道剑气杀至,段涵圭急忙举槊来挡,不料剑气直接将长槊斩成两段。
段涵圭一口鲜血喷出来,却头也不回的急忙逃走。
旁边黄铭,于也,王鸿鸣见了,心思一动,便挡住了要追赶的叶凌。他们三个打算合力挡一挡叶凌,随后便走,这样既不会受伤,还能卖段涵圭一个人情。
可惜事与愿违,叶凌脚踏玄天残影,一剑又是一剑的斩落,三人瞬间便被卷入锋芒剑气之中。
紧跟着,三人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身死道消,尸体坠落入海去了。
海面上,墨鱼望着天空掉下来的三具尸体,打了个饱嗝道:“有点吃不下了。”
虚空之上,众修士死一般的寂静,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此刻段涵圭已经逃远了,若叶凌想追,自然是不会让他给逃了。
但是蔚然出言道:“叶子,不必追他,还是先给许诺他们治伤要紧!”
叶凌闻言,收剑在背,冲虞归晚和李观棋拱了拱手,便同蔚然带着许诺三个离开了。
众修士目视叶凌离开,议论纷纷,有人叹息道:“年轻一辈又出了这么个剑修,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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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徒弟海崖仗剑
大海茫茫,碧空无际,便是终日浮动的云霞,也不知天地有多宽广。
段涵圭强忍着伤势,一路奔逃,见叶凌并没有追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暗自道:“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修,竟让我如此狼狈,倒是我小看了天下修士。”
说话间,他寻了一个无人荒岛,要先恢复伤势,再做打算。
哪知他刚登上海岛,身后便追来两人,正是段涵章与朗麒然。段涵章笑道:“兄长无恙,我便放心了。”
段涵圭见了他,冷哼一声:“你倒是溜得快啊,连句话都没有多说!”
在段涵圭看来,段涵章既然识得叶凌,自是知晓他的实力,一言不发,必定是要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
段涵章也不反驳,只是叹息:“我不曾想他实力进步的如此之快,连兄长都不是他对手。”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段涵圭盘膝坐下,运转周身道力疗伤:“你们来的正好,帮我护法,待我恢复了伤势,再寻他报仇,不杀此人,难解我心头之恨!”
“兄长放心,有我二人在,自是平安无事。”
段涵章眼角微微抖动,让朗麒然心头一震。
但见段涵圭闭上眼,神识内观,不再关心外界。段涵章缓缓挪步,来在段涵圭身后。
猛然之间,段涵章折扇一合,扇头竟现出一柄利刃,一头刺入段涵圭后心。
“哼~”
段涵圭闷哼一声,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你……”
“本来这种脏事,我是不屑于去做的,只是这次的机会太难得,我不忍心错过。”
一股道力自段涵章的掌心传入匕首,紧跟着利刃散出刀气,斩碎了段涵圭的胸膛。
“好……狠……”
段涵圭跌倒在地,身死道消。
段涵章轻轻取出一块丝帕,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道:“你都看到了。”
朗麒然心中一震,忙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哦?”
段涵章微微一笑,开了折扇在胸前轻摇,转身问道:“那我兄长是怎么死的?”
朗麒然满头冷汗,心思极速转动,道:“是……是……是叶凌!没错,是叶凌杀了他,是叶凌干的!”
段涵章满意的点头道:“叶凌杀我兄长,与我玉轩宫不共戴天,你立刻放出消息去,这件事要人人皆知!”
“是!”
“回来!”
朗麒然刚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不由得心跳如鼓,一动也不敢动。
“你无需紧张,”段涵章笑着道:“当着你的面做了,便不打算瞒着你。日后玉轩宫,只要有我在,便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可若是……你是聪明人,我不需多言。”
“少主放心,”朗麒然忙表态道:“此生此世,我这条命就是少主的。”
“去吧!”
朗麒然起身而去,段涵章回望段涵圭的尸体,眼中含着冷笑:“只可惜,让大哥捡了个便宜。”
…………
海浪轻拍沙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又一处海岛上,叶凌站立一旁,蔚然盘膝而坐,周身散出青绿色道韵,将许诺,小武和麒麟包裹了,为其疗伤。
五行之间,金行杀伐,木蕴生机,蔚然乃先天木气所化,自有疗伤治病之效。
不多时,小武缓缓睁开眼,望见了叶凌,立时大哭道:“主人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凌忙安慰道:“别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许诺也转醒过来,见了叶凌,神色复杂的道:“师父,弟子……弟子打不过他们,可是弟子没有认输。弟子保护了麒麟兽。”
麒麟兽在旁边叫了两声,似乎在赞同他的话。
叶凌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的弟子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许诺渐渐展颜。他吃下那枚天阶丹药,现在已经是凌虚境的修为了,只是此次伤势太重,还不能恢复。
蔚然替他们治过了伤,便招来岛上枝叶搭了个榻子,让他们休息。许诺伤势重,说了几句话便又昏睡过去。
蔚然唤来小武,询问当时的情况。
小武言道:“当时我们留在那个岛上,没过多久,许诺便醒了过来,而且修为到了凌虚境可以御空而行,他便开心的与驰风麒麟攀上云头。不料被玉轩宫的人见到。他们见驰风麒麟是难得的灵兽,便想要抓捕,许诺为了保护它,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闻听小武之言,叶凌两手不由得紧握成拳,伤了我的徒弟,做师父的岂能忍耐?
蔚然见了叶凌的样子,知道他的心思,言道:“不要冲动,玉轩宫毕竟是仙道七脉之一,那段涵圭又是宫主段山海的儿子,此事还需……”
“从长计议是么?”
叶凌冷笑一笑,若是他自己的事情,或许会这么想。但此事涉及到了许诺,他绝不可能有半分迟疑。
叶凌转身,背后木剑轻轻颤抖,一丝锋芒之气荡开虚空,剑吟声隐隐响彻。
蔚然忙道:“叶子,不可冲动!”
叶凌道:“蔚然,立刻带着他们回蓬莱岛,等我将事情做完了,自会回去寻你们。”
言罢,他身影一闪,已经踏上云霄远去。
小武忙问:“师叔,我主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报仇!”
蔚然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叶子杀伐果断,我不如你。”
…………
叶凌“杀了”段涵圭的消息,随着海风奔走传播,不少修士已经听说了此事,议论纷纷。
“叶凌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没听说,我可是早有耳闻了。此人在妖圣大墓闹过一场,在圣灵教中也闹过一场,可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我也就是听说过这么个人,他的实力我还真不清楚。”
“杀了段涵圭,能是泛泛之辈吗?段涵圭的实力,在同辈之中也是佼佼者。不过他毕竟是段山海的亲儿子,只怕玉轩宫的人不会放过他。”
“何止是玉轩宫,此番来东海的年轻一辈,也有不少人打算见识见识这个叶凌的厉害呢!”
“那岂不是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
…………
一处海崖之上,林此霄与云澈迎风而立,云澈道:“听说了吗,那个叫叶凌的剑修。”
林此霄点了点头:“他是个有趣的人,说起来,我欠他一个人情。”
“他现在应该是被玉轩宫盯上了,玉轩宫不会放过他,其他人也想见识他的手段,估计他已经逃离东海了吧。”
“我看未必,”林此霄微微一笑:“剑修都是死脑子,明知是死也非要往死里走,我见过的剑修都是这样。”
云澈闻言也笑:“那岂不是能见到几场大战?”
…………
一处海岛之上,虞归晚和李观棋将叶凌的事情告知了骆闻舟。骆闻舟听了,叹息一声:“到了这东海,必然是要有一番生死相争。算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千万别让徐弘师弟也牵扯进去。”
“是!”
…………
一处云空之上,十几个儒生聚在一起,为首一人峨冠博带,笑着拱手道:“二位学兄,久违了!”
在他对面,又是两个儒士,看打扮竟是逸仙书院的弟子服,一人笑答:“想不到费兄也来了东海,我还以为你要留在书院苦读呢!若是有时间,你我寻个清净之处,坐而论道如何?”
那书生点头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方才玉轩宫段少主邀我去观战,听说有一个不知来头的剑修杀了段家二子段涵圭,玉轩宫的人正在寻他。”
“哦?竟有这等奇事!”
“我也不大相信,正要和诸位同门师兄弟一齐前往,二位若有意,不如一道前去。”
“既然费兄相邀,我二人便叨扰了!”
…………
一只妖鲸背上,一袭黑衣的洛寒江盘膝而坐,身背后长剑不断颤抖,一股寒冷的肃杀之气荡向四周,便是虚空似乎也被冻结。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你终于能够与我一战了吗?”
话音刚落,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也是一身黑衣,脸上棱角分明,一绺墨发垂下遮住了左眼,右眼则长着红色的眸子。身后背着一把被白色布带缠住的剑,整个人比洛寒江还要冰冷。
洛寒江站起身,回头看向这个少年:“你也有兴趣?”
“他……比你更强吗?”
“不清楚,但能杀了段涵圭,也弱不到哪里去。”
那少年听了,转身要走。洛寒江道:“你要去找他?”
那少年并没有回应,起身离去。
…………
又是一处海面,念心和尚一身灰白色僧袍,赤着双脚站在海面上,脚底散着金光,凝结成一朵金色的莲花。
“阿弥陀佛,师弟,你多时不曾回佛堂,师父说很是念你。”
自云空之上,落下三个年轻和尚,俱是俊秀青年,佛光罩体。
念心和尚恭敬一礼,言道:“不瞒各位师兄,我觉得在堂前对着枯灯古佛,终难悟彻世界真谛,倒不如游走天地之间,或可体悟佛法万道。”
那为首的年轻和尚微微一笑,道:“即便如此,也该抽时间回去看看。不成正果,你我俱是凡夫俗子,这牵挂二字,终究难以割舍。”
“师兄教诲,师弟铭记。”
“好了,我等来时听说玉轩宫与一剑修起了冲突,想来又是一场生死之争。众生皆苦,修士也难逃一劫。我等既不能在生前渡他们,那就只能替他们念往生咒,愿他们能少经地狱之苦。”
“阿弥陀佛!”
…………
茫茫大海之上,伫立着一根出水礁石,叶凌敞着腿坐在礁石上,目光一直落在粼粼水面之上。
在他周围的虚空中,此刻已经围拢了诸多修士,各门各宗的都有,看着叶凌窃窃私语,但大多都认为叶凌没有逃走,反而在此招摇,肯定很快就要死在玉轩宫手上。
只是叶凌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
突然之间,他抬起头,微微开口,声传八方:“告诉段涵圭和段涵章,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哪怕玉轩宫的人都来了,我也一起接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纵锋芒屠道斩仙
碧海茫茫,一处礁石周围,数不清的修士围拢在此,望着坐在礁石上的叶凌。
叶凌此刻一言不发,目光落在随风起皱的海面上。他一身锋芒内敛,丝毫没有半点道韵,可是无形之中的杀意,却冲天一般强烈。
自从天翔城一役,叶凌好似因为生死之事,变的谨小慎微,遇事但求平安,不问其它。
对以剑入道的他来说,如此行事,已经是背离了本心。但他没有想要纠正的意思。正如一个少年长大成人,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再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可许诺的伤情,却彻底触动了叶凌的逆鳞。
“哪怕隐忍退让,也换不来半个容身之地。”
“既然已经入了道途,想到独善其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终究是错了……”
叶凌微微一笑,膝前横着的木剑轻轻颤抖,仿佛在回应叶凌的心意。
突然之间,叶凌面前扬起一道热浪,一个红衣青年踏步而来,手中托着一只紫红色的大葫芦,冲叶凌道:“还我师弟命来!”
话音未落,但见那葫芦口散出无穷烈焰,竟凝结成了一条火蛇,向叶凌袭来。
有围观修士认得此人,言道:“此人乃是两坤山齐格,看来是为黄铭报仇来了。”
另一人却冷哼道:“这齐格与黄铭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怕他是在借叶凌为自己扬名罢了。”
火蛇嘶吼,火系大道将周围淹没,朝着叶凌倾泻而下。
叶凌此刻微微抬头,猛然间朝前点出一指,一道锋芒自指间射出,径直穿透了火蛇,落在那齐格的额头之上。
一点血迹微微绽开,紧跟着齐格瞪大了眼睛,尸体跌落到大海之中。
海底的一只长着龙须的墨鱼张开大口,将那尸体吞下,随后吐出一个大葫芦和一串储物手链,吧唧着嘴道:“这个好难吃。”
海面之上死一般寂静,周围只有几个修为精深的看破了叶凌的锋芒,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叶凌是怎么杀的齐格。
那最爱说话的蓝衣修士倒吸一口凉气道:“太可怕了,原来除了通天剑门以外,天底下还有这样可怕的剑修。他让我想到了千年前已经被灭门的万剑神宗!”
旁边那人赶忙道:“莫要多言此等事情,以免惹祸上身!”
“快看,那是谁?”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虚空之上,赶来数人,在场修士大多认识。
一人头戴云冠,着蓝白道衣,面容清秀,乃是风雨阁李云汐。在他身后,一人半披墨发,眼若星辉,貌俊神丰,也是风雨阁弟子,洪尘梦。在他旁边,一人白衣胜雪,飘然出尘,是他二人师弟赵庆离。
这风雨阁与天音阁相仿,阁中弟子无论资质如何,但都要俊秀出众者。而且风雨阁只收男弟子,常有其他宗门世家求取佳婿。有嫉妒者称风雨阁为“鸭坊兔窝”。
另一边有一人,着玄黄道袍,手拿拂尘,蓄着短髯,乃白云宗弟子郑南山。他身旁一人戴高官,披鹤氅,手里捧着竹筒,是他师弟刘加敏。
再旁边一女子,雪白道衣,姿容端庄,随身有道韵流转,霞烟环绕,却是古月宗弟子冷寒烟。
这几人一出现,周围修士全都带着些许的期待。他们都是年轻一辈众出类拔萃的人,声名在外,实力强横。因此围观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看他们对叶凌出手。
几人来在近前,刘加敏便冷着脸,冲叶凌道:“你就是叶凌?”
叶凌不答,只是目光落在海面上。
刘加敏见叶凌如此傲慢,不由得怒火升腾,刚要上前,却被郑南山的拂尘拦住。他二人虽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但之前叶凌杀了白云宗弟子赵兴,他们这才赶来。
但此刻,郑南山见叶凌的样子,却慎重起来,目光看向旁边几人。
风雨阁暂时和叶凌没有什么恩怨,虽然当初展枫和徐沐风都死在叶凌手上,但当初经历这事的人都死了,没有人知道,自然不会来找叶凌的麻烦。
因此赵庆离笑着道:“郑道长,你们白云宗难道死了弟子,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吗?”
“别胡说!”
李云汐呵斥了他一声,但却故意道:“郑道长虑事周全,岂容你置喙?”
刘加敏面色难看,道:“师兄,待我先擒了这小子再说!”
不过郑南山依旧挡着他。郑南山不是胆小怕事,相反是深思熟虑。他没有听过叶凌这个人,更不知道他有什么背景靠山。单凭他敢肆无忌惮的杀了段涵圭这一点,就不能不让人小心。
白云宗比不得玉轩宫,白云宗整体实力甚至比不得问天宗。因此郑南山不愿意做这个试水的人。
于是,他一甩拂尘,对冷寒烟道:“冷仙子,你们古月宗也有弟子死在这个叶凌手上,冷仙子可要亲手报仇?”
冷寒烟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只是淡淡的道:“东海之行,生死由命,既然修为不如人家,死也是活该。我古月宗还没有闲到想要替弱者报仇。”
旁边修士听了,纷纷咂舌,冷寒烟人如其名,当真是冷酷无情的女子。
郑南山听了此话,微微皱眉,现在古月宗也要冷眼旁观,在场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既不想与叶凌冲突,又想保住白云宗的颜面,正是左右为难。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又来了几个修士,却是缥缈宗弟子,为首的白衣道士名叫宋英名,乃是缥缈宗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旁边还有杨夕台和其他十几个弟子。
缥缈宗与叶凌所在的问天宗已经成了仇家,尤其这些仇恨有许多是因为叶凌所生。因此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取叶凌的性命。
来在近前,那杨夕台见了叶凌,两眼通红,咬着牙喝道:“叶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凌抬头看他,微微诧异,便问:“你是……杨明是你什么人?”
“住口!你怎配提家父名讳!”
杨夕台大喝道:“叶凌,你杀我兄弟,我今日便要为他们报仇!”
却说缥缈宗长老杨明有四子,分别取名亭、台、楼、阁,其中三子死于叶凌之手,现在只剩下杨夕台一人。
但见杨夕台手上现出一座古朴的宫殿,朝着叶凌便祭了出去。
这是杨夕台的本命道器,但见那宫殿迎风便涨,一股道韵包裹着将叶凌收在其中。
杨夕台冷哼道:“入了我的失魂阁,一个时辰以后,你便会神智丧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话音刚落,突然天地之间响起一道剑吟声,紧跟着锋芒之气自那宫殿中迸开,一道寒芒闪过,那宫殿被一分为二,紧跟着叶凌的身形重现在礁石之上。
本命道器被毁,杨夕台心神动荡,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被身后同门扶住。
叶凌冷视着他,言道:“当初你父为了向我报仇,无所不用其极,害了我的朋友如今天各一方。我岂能留你?”
“不好!”
话音刚落,叶凌,锋芒已经斩落。那宋英名反手祭出一口大鼎将杨夕台罩住。
可叶凌的锋芒如有破灭万法之威,宋英名的大鼎在顷刻之间便在剑气当中崩毁,连带着里面的杨夕台也身死道消,身子成了碎片,惨烈至极。
宋英名捂着胸口,强咽下一口血,看向叶凌的眼神满是杀意:“叶凌,我缥缈宗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心狠手辣?”
“我若不杀你们,现在被人感叹的就是我了!”
叶凌神色一凛,突然伸手一招,木剑落入掌心,紧跟着他一步踏出,自创剑决第一式,破空全力施为,剑道锋芒破灭万法,朝着缥缈宗众人袭来。
“快逃!”
宋英名想都不想,大声断喝。他已经彻底清楚了叶凌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逃跑。
但是已经迟了,叶凌的锋芒瞬间将缥缈宗数十人笼罩其中,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
未多时,锋芒散去,一块块碎肉落入大海,海里的墨鱼看着如雪花般跌落的尸体碎片,咧嘴道:“这回好,不要嚼了,省事!”
虚空之上,宋英名扯下身上已经破烂的道旗,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看向四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十几个缥缈宗弟子,尽都惨死。
周围修士们也是一阵惊呼,尤其是刘加敏,感激的看向郑南山,若不是他刚才拦着自己,恐怕也已经成了一堆碎肉,葬身鱼腹了。
宋英名大口喘息,平复着自己的恐惧,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叶凌冷冷的声音:“你这个名字取得真好,送英名?看来这一次,我要感谢你送我的英明了!”
一道寒芒掠过,宋英名身首异处,尸身跌落到大海当中,没惊起多大的涟漪。
叶凌一脸平常的重又坐回礁石上,目光注视着海面。他之所以如此对缥缈宗弟子,实在是因为不久前的剐仙台一事。缥缈宗宗主凌太清跳上跳下,让问天宗颜面扫地,注定了叶凌对缥缈宗不会心慈手软。
此刻因为缥缈宗弟子的死,四周围观的修士们正议论纷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败强敌闻名皆寒
叶凌刚才那一手展现的实力令在场众人惊讶非常。能够轻而易举杀了宋英名和一众缥缈宗弟子,便是郑南山,李云汐和冷寒烟三人联手,只怕也难以做到。
赵庆离此刻脸上没有了微笑,而是言道:“好厉害的锋芒,我看便是通天剑门的弟子,也没几个能与之相提并论。”
洪尘梦摇着扇子,沉声道:“好在我风雨阁没有和他产生什么冲突,这样的人做对手,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云汐皱眉道:“在天下宗门面前成为众矢之的,这样做岂不是太愚蠢了,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三人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叶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多时,虚空之上的修士越来越多,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那是谁?”
云空之上,一道道流光闪过,现出许多修士的身影。有人惊呼出声:“全是强者!”
分别有那儒道四院的弟子,稷下学宫费正宏,圣道院孔繁正,逸仙书院应如是,顾若愚,红袖书院南慕洳,此五人乃四院公认不灭境下最强的弟子。
此外,还有那觅仙宗林此霄,云家云澈,夜家夜轻寒,古家古天清,古天阳,百草谷汤若继,阴霖观毒不语,清净寺度业,度痴,星源宗张思良,衔月阁刘熙等等,俱是年轻一辈声名显赫之人。
其中林此霄是认得叶凌的,开口便笑:“叶道长,天翔城一别,别来无恙!”
叶凌抬头,脸上没有笑意,拱手道:“可惜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若我有命生还,再请林兄喝酒。”
林此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旁边云澈言道:“孤身独剑,他便要挑了天下修士吗?”
古天阳抱着肩膀道:“单凭这份豪气,此人便胜了。”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他兄长古天清,长身玉立,周身围绕着水汽。与古家世代修习火系功法不同,古天清以水入道,虽然实力强横,但注定了他不能继承家主之位,日后古家家主定然是古天阳的。
古天清摇头叹息:“何必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只争一时之短长,终究难成大事。”
一旁的夜轻寒突然开口道:“若连一时的短长都不敢去争,还谈什么成就大事?”
古天清语塞,目光淡淡看了一眼古天阳。他乃是长子,按理说地位应该高于古天阳。可就因为他修习水系大道,与家族不容,失去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只是他选择的不是争取,而是认命。因此听到夜轻寒的这句话,他想到的是自己,而不是叶凌。
另一边,又来了几个儒生,正是骆闻舟和李观棋,虞归晚等人。见了应如是和顾若愚,几人忙施礼:“师兄!”
顾若愚笑道:“闻舟当认得这个叶凌吧,我记得徐弘师弟与此人相交甚好,因此他被陆师叔罚过多次。”
骆闻舟点点头,他四下张望一番,并没有见到徐弘,暗暗松了一口气。
哪知应如是却皱眉道:“既然是好友,徐弘为何没有来?”
骆闻舟不答,虞归晚道:“幸好徐师弟没来,不然我逸仙书院岂不是要卷入其中?”
“虞师弟此言差异,”应如是言道:“既是好友,想必他二人志同道合。同道有难,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朋友之义,虽是小义,可若不循行,又岂能行天下大义?”
骆闻舟忙道:“师兄所言极是,我等受教了。”
李观棋小声问道:“若徐师弟前来,我等该如何自处?”
应如是道:“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顾若愚笑而不语,骆闻舟三人对视一眼,也都默然。
说话间,远空又是一道身影落下,一袭紫色道衣,披散着头发,乃是雷霆殿弟子紫玄。
但见他一身电光闪耀,手中一杆画戟,嘴角上扬,自信无比。
他伸手指向叶凌:“听说你是个有本事的,能杀了段涵圭,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做到的!”
哪知叶凌头也不抬,淡淡的道:“我没有杀段涵圭,我在这里正是为了等他。”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紫玄更是皱眉:“你没杀他?难道传言有误?”
骆闻舟上前道:“叶凌,是玉轩宫的人在四处宣扬,段涵圭死在你的手上。”
叶凌这时才微微抬头,心中有些疑惑。前时一场打斗,自己虽然伤了段涵圭,但绝对没有致他死地,若非如此,他此刻也用不着在这里大张旗鼓等着他来报仇。
可见围观众人的神色,并非诓骗他。如此看来,其中定有变故。
不过叶凌此刻倒丝毫不在意将段涵圭的死算在自己头上,他只是有些可惜,自己不能亲手杀了他。
想到此,叶凌站起身,冲众人道:“既然段涵圭死了,就让段涵章来与我一个了断!”
紫玄道:“用不着他们,你若是能赢我,才有资格去找他们!”
叶凌却摆手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何必为了一点声名便要斗个你死我活?”
“你怕了?”
“我只是不愿意滥杀无辜而已。”
“好狂妄!我倒要看看你的剑有没有你的嘴这么厉害!”
话音刚落,紫玄轻喝一声,一身道势衍化虚空,叶凌头顶瞬间雷声大作,道道雷霆在雷玄周围汇聚,凝结在他的道戟之上。
一旁的云澈道:“听说紫玄所修功法名叫《雷神怒》。”
林此霄点头道:“此功法共有七层,他已经修炼到了第五层,实力不容小觑啊!”
“看叶凌如何应对。”
雷云之中,紫玄道戟一挥,漫天雷霆好似暴雨一般朝着叶凌倾斜而下,霎时间便在叶凌周围造就了一个雷海。
雷光闪耀,可叶凌却依旧静静伫立着,他已经被雷劫打过不知多少次,单凭这点雷电,丝毫伤不得他。
紧跟着紫玄大喝一声,一道道雷霆凝结成了一个雷神虚影,手中一把雷霆巨斧,好似天神怒目,向着叶凌而来。
叶凌见了这雷神,反手握住木剑,紧跟着剑道大势自雷海之中冲霄而起,刺穿了紫玄的雷云,随后一道道剑气斩落而下,锋芒刺透那雷神的身躯,紧接着一圈弯月形剑气自那雷神的体内爆开,荡向四周。
漫天雷霆重新散开,化归于天地之间。
云空之上,叶凌手持木剑,指着紫玄。
紫玄脸色难看,良久吐出一口浊气:“我输了。”
叶凌收剑在侧,言道:“不是你的雷霆不够强,只是我被劈习惯了,你若修习的是其他功法,我或许就胜不得你了。”
听了叶凌的话,紫玄心中十分不甘,冷哼一声:“待我将功法修炼到圆满,定要再寻你比过!”
叶凌不答,转身落回水面,只是刚才的礁石已经被雷霆给毁了,叶凌此刻只能凌空而立。
正这个时候,海底浮上来一只大黑鱼,嘴角长着龙须,身子也长出了一点点龙鳞,岂不正是当初被叶凌救出来的墨鱼?
墨鱼十分开心的道:“上仙,在我背上歇一歇。”
叶凌见是墨鱼,也不客气,落下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鱼便道:“自从和上仙们分别以后,我就一路来到了东海,只是东海比江里还要可怕,到处都是争斗,我没办法一只东躲西藏的。正巧上仙在海面杀人,我路过的时候吃了几个人的尸首,实力大增,上仙你看我身上的鳞片,终有一天我一定能成为真龙!”
叶凌嘴角抽了抽,他心道:“不会真有一只妖靠着吃能脱鱼化龙吧?”
墨鱼还是一脸兴致勃勃,他指着紫玄道:“上仙,你怎么没有杀他?我一直在海底下等着,可是一直都没见他掉下来。”
“我和他素不相识,只是切磋而已,总不能滥杀无辜。”
“上仙仁慈!”
墨鱼点点头,又冲紫玄喊道:“你,都已经败了,还不赶紧走?我可告诉你,脸是冲上来长的,也是凑过来丢的!”
紫玄听了,脸上神色十分精彩,终究冷哼一声,远遁而去。
周围修士窃窃私语,败在叶凌手上,又被一只鱼妖羞辱,只怕紫玄需要一段日子才能平复道心。
不多时,远空数道身影急掠而来,一个如小山一般的修士看着叶凌,满脸杀意:“叶凌,杀我同门,我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但见此人周身激荡起土黄色道韵,后土之力衍化虚空,朝着叶凌覆压而来。
有人言道:“此人不是星源宗的马横吗?”
“正是他,据说此人一身横山功法修炼到极致,整个人便是一座山峰!”
“马横为何而来,叶凌什么时候杀过星源宗的人?”
叶凌与星源宗的恩怨,是从妖圣大墓和魔域所起,因此不为人所知。
那马横实际上也不清楚,不过是找个借口向叶凌发难罢了。
但见马横身子魁梧,拳头挥起来震荡虚空,身后有宝林宗弟子尹伊志赞道:“马兄的拳头一挥,必然能折断他的剑!”
马横闻言大笑,对叶凌道:“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叶凌不答,叹息一声,问墨鱼道:“你还吃的下吗?”
墨鱼咧嘴一笑,“来者不拒!”
第一百二十九章 慈悲僧苦苦相劝
话音刚落,叶凌腾身而起,可是他的木剑背在后背,并没有用出来。
马横见了,冷笑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只见马横猛然出拳,这一拳仿佛携带小山虚影,击碎了时空。
但是下一秒,叶凌也挥出拳头,他的拳头看上去好像平平无奇,可是落在马横的拳头上,却瞬间挡住了他的攻势。
马横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后笑道:“我看看你能接下几拳!”
紧跟着,马横的拳头如同雨点般打来。可叶凌面无表情,却都将其一一接下。
二人就这么靠着一双拳头,你来我往,眨眼间便对成千上万拳。
周围看热闹的修士们,面露惊容:“这马横的功法正是修炼体魄的,据说能凭身躯撞倒大山,这叶凌竟然能够靠着体魄与他硬碰硬!”
“不仅如此,你看那马横面色凝重,分明是奈何不得叶凌。而叶凌游刃有余,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想不到一个剑修,竟然有如此强横的体魄,真想知道他什么来头,得了什么道藏传承。”
虚空之上,马横身子退后数步,大口喘气,满脸都是惊讶。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奈何不得叶凌分毫。
叶凌双手垂立,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道:“还来吗?”
马横没有说话,但身后的尹伊志已经开口道:“马兄,不必再给他留什么情面,直接砸碎他就是了!”
话音未落,叶凌猛然间点出一指,一道锋芒发出,瞬间斩断了尹伊志的一条臂膀,鲜血喷涌而出。
“啊——”
尹伊志惨叫着不知所措。
叶凌依旧是面无表情:“聒噪!”
“啊——”
虚空之上,回荡着尹伊志的惨叫声。马横见了怒道:“叶凌,你我之间的恩怨,莫要牵扯别人!”
“我与你有什么恩怨?”叶凌冷笑:“你不过是想杀我扬名罢了。为了心里那么一点可笑的虚荣,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戮。你们这样的人,也配活着?”
“你……”
马横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道锋芒之气不知何时已经包围在他身边。
下一瞬,剑影闪过,马横的身子散出无数血珠,身子破碎掉落而下,海面上墨鱼张开大口,一股龙吸将血肉全都吃了。
叶凌脸色低沉,迈步向前,尹伊志和身后几人吓得面色苍白,立即施展身法逃走。只可惜为时已晚,剑道锋芒掠过虚空,无情的收割了几个人的性命,尸体被墨鱼吃了,换来他一声长长的饱嗝。
修士们再次死一般的沉寂,他们方才看叶凌和紫玄的战斗,还以为叶凌算是冷静。可此刻他又毫不犹豫杀了数人,让人发觉叶凌这柄剑,一直出鞘未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彻天宇,紧跟着六道佛堂的四名弟子踏空而来,分别是念真,念定,念心和念性。其中念心和尚游走于各地,名气较广,念定和尚常年闭关在寺,不为外人所知。念性年纪尚轻,实力不强。念真乃同辈中长者,佛法修为俱佳,传为慧明和尚培养的接班人。
只见念真和尚和念心和尚迈步来到叶凌面前,念心和尚笑道:“叶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叶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微微点头:“二位高僧此来,莫不是有什么见教?”
念心道:“叶施主,你此刻戾气太重,心智不明。你已经连杀十余人,皆为罪孽,何必仍要如此?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叶凌注视他片刻,随后朗声一笑,对骆闻舟等儒家弟子道:“你们儒生还没来卖我仁义道德,这和尚倒是先开口说回头是岸了。”
一众儒生议论纷纷,费正宏笑言道:“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旁边应如是,孔繁正等人闻此言也是发笑。
念心听了,眉头一皱,十分不悦,欲开口争辩,却被念真拦住。
念真长相清秀,一双丹凤眼满是柔媚,嘴角时常挂着笑意,可眉头却微微皱起,正是慈悲之像。
他双手合十身前,问叶凌道:“施主有仇?”
“有仇。”
“有怨?”
“皆是怨!”
“杀十数人,可喜?”
“不喜。”
“可愧?”
“无愧!”
“可要再杀他人?”
“人犯我,即杀之!”
“如何止杀?”
“报仇雪恨!”
“大仇得报,再结新仇,人来杀你,又该如何?”
“人既来杀我,便是仇,既是仇,便唯有了断!”
“若是如此,仇不知所始,亦不得所终,人人皆以复仇为业,非生即死,终究是苦海挣扎,不得解脱。施主若愿意弃舟登岸,只忍一时之气,却能救万千生灵,施主可愿意?”
叶凌看着念真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挤出一丝笑意:“等我报了仇,高僧再去劝那玉轩宫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岂不是功德更大?”
念真闻言摇头道:“施主看错小僧了。无论施主还是玉轩宫,小僧都要劝说。若你们仍不愿放下恩怨,小僧愿一死承担。”
说罢,念真盘坐下来,周身泛起佛光,璀璨耀眼。
“师兄!”
念心紧咬牙关,看向叶凌,只怕叶凌会对念真出手。
叶凌看着放下一切防备的念真,不由得想起前生看过的一本武侠小说,那里的高僧为了消除一个四处杀人寻仇的怨恨,自愿被打死。现在的念真好似与那高僧的做法一致。
只是天空中突然散开一道寒气,一股冷冷的剑意径直向叶凌袭来。
叶凌微微抬起头,目光迎向那袭来的剑意,顷刻间虚空便被斩裂。
叶凌向远处看去,只见洛寒江一袭黑衣,也看向他道:“你现在可以和我一战了。”
叶凌却摇头道:“你看这位高僧坐在这里,岂能容得我们动刀剑?”
洛寒江看了一眼念真:“理他做甚。”
叶凌:“又不是我要他来的。”
“莫要多言,接剑吧!”
洛寒江猛然间长剑出鞘,周天寒气笼罩,瞬间化作锋芒逼向叶凌。紧跟着一道剑光闪过,洛寒江仿佛与长剑合为一体,撕裂整个虚空。
“飞仙一剑!”
有明眼人惊呼道:“这是通天剑门的剑道功法,据说可破苍穹。”
叶凌微微皱眉,洛寒江的实力比之前相见更为强横,且出手便是全力,让叶凌不得不小心应对。
可就在叶凌要出剑时,念真和尚突然一个闪身迎上了洛寒江。
但见他周身佛光大胜,两掌在胸前结印,随后佛光凝结成两道手印猛然朝着洛寒江拍落。
“大罗汉掌!”
有人道:“这可是六道佛堂的天阶功法,念真果然不愧是六道佛堂年轻辈第一人!”
随着虚空中一声巨响,紧跟着虚空炸裂开来,洛寒江的身影倒退出去,冷着脸道:“和尚,你再多管闲事,我就不客气了!”
“阿弥陀佛,洛施主,贫僧今日正是为劝架而来,一切罪孽皆可归于贫僧一身。”
“哈哈哈,念真师傅还是不要叫念真了,改名叫天真吧!”
一道声音响彻云霄,但见一红衣剑客现身虚空,他伸手抬起头顶的斗笠,露出了面容,正是:“一片颜容本天成,三分英气独世行。仗剑原来江湖客,揽醉犹眠仙外庭。无意斗,无意争,偏偏坎坷路不平。谁道自在应如此,不过心死并无情。”
有修士认得,惊道:“是通天剑门弟子,谢争晨!”
“此人是通天剑门这一辈实力第一人,便是洛寒江也稍逊一筹。”
洛寒江闻言,嘴角冷笑,只有通天剑门弟子才知道,第一人不是洛寒江,却也不是他谢争晨。
谢争晨一现身,念心,念定和念性三人也纷纷来到念真身侧。念真默念一句佛号,笑问:“谢施主此言何意?”
谢争晨道:“现在天下修士瞩目,他们谁都没有退路。我师弟想找叶凌比试,又非什么生死之战,念真师傅何必阻挠?”
念真却道:“争斗便生喜怒,喜怒难免冲动,冲动可造恶果,恶果又成恶因,循环往来,不得善了。谢施主,既有强力,不如助人向善,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要将这份强力用在坏处才是。”
谢争晨大笑道:“都说和尚善于蛊惑人心,因此信徒遍天下,我看就是孔老夫子重生,也要对你说一句弗如也!”
此言一出,费正宏身后的孙道贤上前道:“谢争晨,你与念真斗嘴,莫要扯上孔圣!”
“要说起来,你们儒家祖师爷和他们佛家祖师爷,不都是传经布道,讲善劝仁吗?怎么到了你们这些徒子徒孙这里,反倒是大不如人家和尚了?”
谢争晨一直笑着道:“可惜了,难怪人家西土佛徒能够向五域传道,而你们诸子百家,却只能龟缩中域一地啊!”
“住口!”
“可恶!”
“谢争晨,你辱我儒门太甚!”
一众文士怒发冲冠,恶狠狠看着谢争晨。只有孔繁正微微一笑,上前道:“谢争晨,你不必挑拨离间,你若要拔剑,念真大师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哦?”
谢争晨眉间一挑:“经你这么一说,我这剑还非拔不可了?”
顾若愚言道:“谢道兄,若是看不起念真大师,我也可以陪你过几招。”
“好好好,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得不请教了!”
谢争晨猛然间踏出一步,手中长剑出鞘,一股剑意席卷了周围众人,有修士竟立即被这股剑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孔繁正等人微微变色:“谢争晨,你这是何意?”
谢争晨道:“在场诸位俱是当世英杰,宗门翘楚,既然聚会在此,若不热闹起来,岂不是可惜?”
话音刚落,谢争晨猛然间向念真斩出一剑,剑道锋芒割裂时空,化作万千。
叶凌看着谢争晨这一剑,猛然间心中有所感悟,身上竟也淡淡浮起剑气。
念真和尚周身佛光普照,又是一记罗汉掌打出,迎上谢争晨的剑。
哪知佛掌之下,谢争晨手中长剑一歪,猛然间锋芒剑气被撞得四散而去,向着周围修士便斩落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 频插手唯恐不乱
“不好!”
“好个秃驴,居然害我们!”
“快走!”
众修士要么施展身法逃离,要么祭出道器相抗,一时间虚空之上道韵横行,功法相撞。一阵阵惊响过后,是几具尸体落海。
孔繁正挥手收起身前防御的书简,脸色低沉:“好个谢争晨,唯恐天下不乱!”
念真和尚抬头观望,只见谢争晨半跪在空中,嘴角还留着一条血迹,此时也看向他道:“念真师傅,在下甘拜下风!”
话音刚落,他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几乎晕厥。
人群一边,云澈手中长枪显现,咬牙道:“可恶的和尚,我去会会他!”
“莫冲动!”
林此霄一把拦住他道:“谢争晨实力当在你我之上,怎么可能连念真一掌都接不住,其中有诈!”
一旁古天阳握拳生火,道:“那就把他们两个一起收拾了!”
古天清忙阻拦道:“别上了谢争晨的当!”
周围修士已经是骂声不断,刚才有死了人的宗门已经坐不住,玲珑福地女弟子韩若灵一步踏出,指着念真:“好贼秃,伤我同门,今日岂能放过你?”
念真道:“方才是小僧与谢施主对招所致,并非有意为之,还请女施主包涵。”
“少说废话!我管不得你们的恩怨,既然伤了我师妹,你们就得付出代价,否则倒叫你们看轻了我玲珑福地!”
念真还没说话,念心已经踏出一步,手中念珠飞起:“你们玲珑福地也别小看了我六道佛堂!”
二人互不相容,一场争斗在所难免,孰不知那是“深受重伤”的谢争晨已经退到了人群之后,笑容灿烂……
虚空之上,道韵纵横。
只因叶凌在此等候玉轩宫,吸引来数不尽的修士围观。随着谢争晨一剑殃及无辜,六道佛堂的四僧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玲珑福地率先发难,韩若灵手中银环泛光,俨然有动手之意。念心和尚手中念珠转动,警惕非常。
“果然玲珑福地的小贱人就是不知礼数!”
一声嘲讽传来,但见一道道流光闪过,十数位仙子飘然而至,但见为首女子白衣飘带,面秀身娇,正是:“云外青山碧溪头,晓送翠玉泛中流。原本天成珍奇事,偏落凡尘从仙游。”
自有修士惊道:“原来是水镜洞天众位仙子。”
“这位莫不是有玉芙仙子之称的陈素!”
“正是,你看她身后站着的,是李梦蝶与徐卿。”
“水镜洞天与玲珑福地水火不容,恐怕今日又要有一番争执了。”
果不其然,韩若灵见了水镜洞天众人,立时与同门姐妹转过身面对她们,冷哼道:“原来是你们这些山洞里的母猴子,东海可不是南山,你们去哪儿摘桃子啊?”
“我撕了你的嘴!”
李梦蝶一步踏出,要战韩若灵,但陈素伸手道:“韩姑娘,技不如人便需虚心受教,何必与几位大师为难?”
韩若灵闻言一愣,陈素说的倒是实情,方才谢争晨与念真一碰,波及周围,真要说起来也是为了看热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但自家姐妹受伤,无论如何也得讨回公道。
一旁的李梦蝶笑着道:“师姐所言极是,可惜这帮贱人知道什么,不过是跟那世俗中的泼妇一般,胡搅蛮缠罢了。”
“你说什么?”
“臭婊-子,你看我非撕了你不可!”
“一群贱人,被人打了也是活该!”
“有本事嚷嚷,敢不敢跟我们比划比划,看我不划烂你们的脸!”
“……”
一群美貌无双,令人怦然心动的仙子们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骂起来。惹得周围一众修士嘴角不停抽搐。
赵庆离问冷寒烟:“原来你们女人吵起架来,这么厉害。”
冷寒烟轻轻一叹:“人本人也,无分男女。”
说话间,一声冷喝响彻:“都给我闭嘴!”
一道身影落在玲珑福地和水镜洞天两伙人中间,但见其是一黑衣女子,束发脑后,英气夺人,手中握着一根蛇杖,眼睛冷冷扫过众人。
“是玲珑福地的汤枔!”
“此人修为实力不在陈仙子之下!”
“不过我听说她性格冷酷,便是同门也都怕她。”
果不其然,汤枔一现身,周围玲珑福地的女弟子全都低下头来,韩若灵壮着胆子道:“师姐,不是我们惹是生非,是水镜洞天太欺负人了!”
汤枔瞪了她一眼,随后对陈素道:“我自会约束我的师姐妹,还请水镜洞天也莫要伤了和气。”
陈素点点头,算作回应。
于是,两方在汤枔出现后,各立一旁,不再有争斗之意。
念真和尚松了口气,只是看着身后的叶凌,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
离此百里外的一处海岛之上,段涵章手摇着折扇立于山崖之上,观望着海浪拍打峭壁。在他身后立着一人,儒生打扮,留着短须,乃是段涵章的三兄长,段文楚。
段文楚不修玉轩宫功法,反而寄身儒道,拜在圣道院为弟子,一身修为如今也在盈冲境。
不多时,空中又来几人,领头的是朗麒然,在他身旁,一人身壮面凶,一人面黄肌瘦。前者名叫蓝积玉,后者名叫常辉,俱是玉轩宫出类拔萃的弟子。
还有一人:“征衣灰旧未卸尘,裹纱遮口面半陈。剑眉高入鬓,玉立展长身。冷眸泛寒意,抬手丧离魂。从来侠客轻生死,未见洒脱却见嗔。”
此人亦是玉轩宫弟子,向来独来独往的沐风沙。
段涵章见了沐风沙,不由得惊笑道:“想不到沐师兄居然会来。”
沐风沙鼻子下裹着纱,看不到神色变化,只听语气不温不寒:“我听说段涵圭死了,被一个无名剑修杀了,可笑。”
旁边蓝积玉和常辉微微侧目,段家人毕竟是宗主一脉,在玉轩宫超然人上,敢这么说话的,也只有沐风沙了。
段涵章闻言,无奈一叹:“二哥身死,我等痛心疾首。只是仇不可不报,因此请诸位同门前来商议,三哥可有主意?”
段涵章突然将话丢给段文楚,段文楚却捻着胡须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向宗门汇报,再做商议。另外还要咨询随行长老们的意见。”
东海之行,号称“仇怨相报,生死不论!”但这些年轻一辈都是各宗门倾尽心血培养,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失去,因此宗门也会派实力强大的长老随行保护,只是段涵圭出事时,随行长老恰好不在。
段涵章听了,连连点头:“兄长所说,实在是老成持重之言,既然如此,我们就……”
话未说完,沐风沙转身便走:“你们兄弟各打算盘与我无关,我只自去寻那剑修一较高下!”
说罢,他便踏空而去。
段涵章无奈道:“沐师兄行事偏激,但愿他无事吧!”
段文楚笑而不语,玉轩宫中的明争暗斗,他都不会参与,自他踏入圣道院那刻起,就注定不会再回玉轩宫。
…………
海风更盛,吹拂着众人衣衫,此时已经有修行土系大道的修士联手在海中造出一片陆地,供众修士驻足观赏。
而叶凌则依旧在不远处的墨鱼背上,“四念”和尚盘坐在他周围虚空,一声声梵音不断响起,好像在度化叶凌一般。
叶凌不由得发笑,对念真道:“我在圣灵教时,曾见过一个叫金蝉子的西域僧人,他能度化修士追随,和尚你若是学会了,岂不是就能阻止我了?”
念真听了,摇头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叶施主若不能自己顿悟,纵然以邪法迷你心智,乱你行为,也不过是自误误人,再造业障罢了。”
叶凌听了,点头道:“大师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我报仇心切,大师就算再怎么规劝也是无用。我自业障加身,也不悔恨。若真有三世轮回,我恨不得早登泉路!”
念真笑言道:“施主看似问心无愧,实则牵念极深,若不能早日放下,终究苦海难脱。”
“不脱就不脱了,苦海无边,我自泛海试剑罢了!”
“阿弥陀佛!”
二人说话间,但见一道身影自远而近,正是玉轩宫沐风沙。
眼望着来人,叶凌道:“大师,此人是来寻我的。”
念真转身道:“小僧说了,今日恩怨,皆归于小僧一人。”
沐风沙却也不看念真,目光落在叶凌身上:“就是你杀了段涵圭?”
叶凌道:“我本以为他还活着,因此在这里等他。若他果然死了,便是我杀的也无妨!”
“好!”
沐风沙猛然间道势冲霄,无形威压遍布虚空,令人胆寒。
有修士言道:“我听闻这沐风沙早就该入不灭境,只是为了东海秘境,才一直压抑着自身修为。”
“不错,他早就是盈冲境巅峰,丹田成婴,虽未有不灭境之名,却已备不灭境之实!”
沐风沙伸手一招,漫天掀起沙暴,遮天蔽日,化作龙卷显化在海面之上。
“阿弥陀佛!”
念真和尚金光蔽体,冲沐风沙道:“沐施主,争强好胜终究害人害己,何必如此?若想讨教道学,自可与小僧一叙。”
“哈哈哈哈,和尚,你要是非要多管闲事,我来会一会你!”
但见一道身影显现,是个白衣青年,劲发如针,笑容灿烂,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令狐,你可别跟我抢!”
话音未落,又是一人显现,但见其长发披散脑后,面俊颜高,一身长袍罩体,气质孤傲:“你想要,自去打,我可没那个心思。”
说着话,他还打了个哈欠,似乎十分不在意。
又一人闪身上前,一身青衫随风飘摇,足登云履,头戴蓝冠,面如美玉,笑道:“令狐才没有心思打斗,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睡觉。”
此三人亦是宗门翘楚,第一人乃流云宗关飞白,第二人乃觅仙宗令狐意,第三人为太乙道门乐升平。
关飞白嘿嘿一笑,对沐风沙道:“我帮你拦住和尚,你自去寻那叶凌的晦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长空风沙弥漫
沐风沙不答,一双眼睛一直落在叶凌身上。
念真轻念一句佛号,关飞白立即闪身上前,大手一挥,漫天泛起云雾将念真笼罩:“和尚,与我练练。”
“施主,莫要生事!”
云雾之中看不清两人身影,只见金白两道光晕不断碰撞,震荡虚空。
“师兄!”
念心和尚一步踏出,却被乐升平拦住道:“念心师傅,何必心急,我来讨教你的佛法!”
说着话,念性也上前来,却被打着哈欠的令狐意拦下:“赶紧打完,我要睡了。”
乐升平微微一笑,冲人群里道:“师弟,这念定师傅就要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轻道士,高挽牛心发纂,横插金簪,一身天青色道袍,上绘云空白鹤,手拿着拂尘,周身泛起淡淡光晕,正是太乙道门弟子离未子。
离未子无奈一笑,道:“师兄,你如此胡闹,何必拉着师弟?”
乐升平道:“师兄这里应付不暇,师弟不该帮着师兄么?”
离未子无奈一叹:“是是是,师兄说的都对!”
言罢,他纵身来在念定身前,一甩拂尘,手掐法决:“大师,贫道失礼了。”
话音未落,念定周身气势如虹,一拳便打了过来,离未子手掐三清指,迎面挡住,一时间两股道势碰撞,荡起连绵大浪,波及四周。
剩下念心和念性也不客气,与乐升平和令狐意战在一处,渐渐远离了叶凌的所在。
沐风沙脚下踩着龙卷沙暴,气势磅礴,看向叶凌道:“没人多管闲事,现在该你我了。”
叶凌一步踏上半空,身后剑吟声渐起:“既然你是玉轩宫弟子,杀之何妨?”
云空之上,道势铺陈,四念和尚与关飞白等人打的难解难分。
云澈对一旁的林此霄道:“你师兄倒是不在意,这便出手了。”
林此霄道:“他与六道佛堂的人打斗,谁也说不出什么,倒是你,是不是技痒难耐?”
云澈看向叶凌:“你说过此人剑道非比寻常,我早就想会一会他了。”
“那你就祈祷他能活下来吧!”林此霄沉声道:“沐风沙的实力,我还是略知一二,要对付他,我没有把握。”
云澈闻言,脸色不太好看:“若真是如此,也是命中注定了。”
另一边,孔繁正无奈道:“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费正宏点头道:“看来叶凌不死,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谁料去而复返的谢争晨突然讥讽道:“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书生,不也是冷眼旁观么,说到底谁比谁高尚啊?”
谢争晨说的正是众人心思,仙道争斗可不简单是个人恩怨,左右是亲朋好友,身背后是家族宗门,只是愚人才会不顾一切的肆意妄为。
说白了,看热闹的修士都希望这里的冲突越来越大,而自己却置身事外。
孔繁正也不去看他,只是淡淡地道:“我等至少不会推波助澜。”
谢争晨笑而不语,懒得和这些书生辩论。恰巧这时候,洛寒江来到他跟前,谢争晨道:“可惜了,没让你尽兴。”
洛寒江倒不在意:“只要叶凌活着,总有能领教的一天。”
“他能从沐风沙手下活着?”谢争晨有些不信地道:“沐风沙我可是知道的,要对付他,我也是头疼的厉害,就凭这个突然出世的小子,能胜他?”
洛寒江道:“不过一个沐风沙而已。”
众人目光聚焦之处,沐风沙也不多废话,猛然间两手一招,周围道道狂杀龙卷朝着叶凌便席卷而去。
不过叶凌并未选择正面对抗,而是脚踏玄天残影,不断在风沙当中游走躲避。
“你就只知道逃跑吗?”
沐风沙眼神有些变化,紧跟着他两臂一展,道韵横空,满天扬起沙尘风暴,将叶凌整个笼罩其中。
风沙之中,睁不开眼睛,叶凌随即散出一股剑道锋芒,散作万千,环绕在自身周围,阻挡风沙。
紧跟着,一道龙卷迎头打来,身后又是一道龙卷拦路,让叶凌无处可逃。
叶凌见了,身背后木剑突然飞出,一剑斩落,锋芒剑气自一点散开,将那龙卷彻底斩裂。但周围铺天盖地的风沙,却依旧没有散去。
风沙之中,传来沐风沙失望的声音:“原来你只有如此,是我高看你了。”
叶凌闻言一笑:“是么?只可惜我还没有高看你!”
话音刚落,叶凌猛然间气势冲天,剑道大势好似有形一般刺穿风沙,直达重霄。
叶凌一步踏出,木剑当空斩落,一道锋芒斩透风沙,径直朝着沐风沙而至。
沐风沙见之而喜,掌心突然现出一把银白色龙首鎏金镗,上头刻画有细密道纹,道韵流转,反手一招,便挡住了叶凌的锋芒。
风沙之中留下一条真空通道,叶凌手持木剑一步步走来,言道:“你不值得我高看一眼!”
“哇哦!”
沐风沙眼中有了喜色:“这样的人杀起来才有乐趣。”
说着话,沐风沙手握鎏金镗,举手震裂虚空,朝着叶凌而来。叶凌迎身而上,木剑散出锋芒,与那鎏金镗撞在一处,一时间风云变色,云空激荡。
紧跟着,沐风沙身后狂风沙暴又起,朝着叶凌袭来。叶凌见了,纵身一退,斩天剑诀全力施为,锋芒剑气破开风沙,涤荡天空。
不过风沙之中,那一颗颗圆沙粒突然迎风而涨,化作石刃自四面八方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立身未动,一道道锋芒四散开来,迎上石刃,斩落灰石。
沐风沙重又举起鎏金镗,此一番道韵加持,一道金光划过,漫天风沙凝结在一处,向叶凌压顶而至。
“想要一击定胜负吗?”
叶凌目光坚定,突然之间,周身道势化入木剑之中,剑芒如虹,割裂虚空。紧跟着,叶凌自创剑势破空全力施为,锋芒自木剑迸发而出,瞬间覆盖了半个云空。
沐风沙轻喝一声,鎏金镗华光大盛,可怕的威压将整个天空都搅动起来。
两人身影碰撞在一处,时空塌陷,海浪翻滚,一道道余波震向四周,使得众修士纷纷远遁避退。
一声声巨响炸裂之后,半空之中两人半跪的身影逐渐显化。
沐风沙嘴上的面纱染上了血红,但他的眼中却十分畅快:“好剑道!你我平分秋色,既然……”
话未说完,他突然双目一怔,面前的叶凌缓缓站起身,伸手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言道:“若这就是你的遗言,我便不听了。”
话音刚落,原本在沐风沙周围棉软的一丝丝剑气突然间锋芒毕露,将沐风沙包围着,瞬间便可取他性命。
面对玉轩宫的人,叶凌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锋芒斩落,却不料突然一道黑影急掠而至,一面道旗将沐风沙包裹了,道韵挡住锋芒斩杀,救了他一命。
叶凌举目看去,只见一男子踏空而至,身着黑白道衣,束发高冠,面俊神丰,伸手一招,那道旗裹挟着沐风沙飞到他身前。
沐风沙见了他,面色不善:“多管闲事!”
那男子也不客气,冷声道:“我救得不是你,而是我玉轩宫弟子!”
周围修士有人道:“这是段天涯!”
“不错,玉轩宫宫主段山海的第四子,我听说他远游南域,想不到竟然也来了东海。”
“沐风沙已经败了,这段天涯难道要替他报仇吗?”
半空中,叶凌看向段天涯:“你也是玉轩宫的人?”
段天涯不答反问:“就是你杀了段涵圭?”
“不错!若不是你,他也已经死了。现在你救了他,便需替他死!”
段天涯闻言冷笑,随后摇头道:“我只是来救人,而非杀你,你自寻死路,自然有人收你的命,不过那个人不是我。”
说罢,段天涯一股道力将沐风沙摄住,回身便走。
“站住!”
叶凌踏出数步,想要阻拦,却不料那段天涯猛然间荡出一股道力,不灭境道势冲天震地,令众修士色变:
“他……他竟然已经渡过雷劫,踏入不灭境!”
“难怪这段天涯没有对叶凌动手。”
东方海阁秘境开放之时,各宗门世家唯有盈冲境以下修士可以生死拼斗,若是有不灭境修士插手,便等于坏了规矩,会引来东方海阁的惩戒。
叶凌见了也停下脚步,缓缓落下,海面上墨鱼浮上来,让叶凌站在他后背上休息。
墨鱼道:“上仙,刚才那人好像挺厉害,居然能够和上仙打出这么大的动静。”
叶凌笑而不语,方才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和沐风沙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只是这沐风沙似乎对自己的杀意并不高,估计他更想的是击败叶凌吧。
没多时,四念和尚和关飞白等人也各自罢手。关飞白笑道:“和尚,你挺厉害,我一时也拿不下你,咱们今天就这么着吧!”
念真道:“施主能如此想最好,只是争斗生戾气,施主身上戾气太重,还是要清心寡欲,戒定安神才好。”
“这就用不着你和尚操心了。”
关飞白来到令狐意和乐升平跟前,笑道:“想不到啊,沐风沙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倒是我小看他了。”
令狐意打着哈欠,不以为意。乐升平言道:“他越是这样,玉轩宫的人越不会现身,倒是那些没脑子的一个个来自己找死。”
离未子道:“师兄,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临行前师父有命,让你不要惹是生非。”
乐升平咧嘴一笑:“没关系,这不还有师弟你嘛,我知道,只要有师弟在,师兄不管做什么,师弟都会帮忙的对不对?”
离未子无奈一笑:“师兄,师父说的是我们师兄弟互相照顾,可不是只我照顾你啊!”
“都差不多,差不多,反正我也记不得师父太多的话,你记得就行了。”
令狐意一脸困意道:“要是没有戏看,我就走了,我来东海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别急啊令狐,”关飞白突然眼前一亮,指着远处道:“你们快看,好戏要登场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丧命佛珠救难
猎猎海风呼啸而过,突然之间,一股道势覆盖虚空,周围修士尽都侧目,但见二人并肩而至,一人青衫玉冠,漠而不言;一人白衣如雪,笑意盈盈。
有人道:“他二人乃汇仙庄弟子,孙宏祖与周不疑!”
“难道汇仙庄要插手不成?”
那孙宏祖一脸漠然,看向叶凌,微微开言道:“就是此人,杀了吾弟,让庄内不得安宁?”
周不疑点头道:“也许不是他自己所为,但终究脱不了干系。”
孙宏祖道:“杀了我家那个胡作非为的二世祖,我现在倒不知该恨他还是该谢他了。”
周不疑无奈一笑:“只是夫人和庄主那边……”
周不疑说的自然是汇仙庄的伉俪,孙承宗和孙灵素。自孙绍祖被杀,汇仙庄已经发布了仙道通缉并派人四处寻找叶凌一行人的下落。
只不过因为神偷鬼盗二人故意泄露行踪,使得汇仙庄的追捕一直在他们那边,叶凌等人才平安无事。
现在庄上,孙灵素因为儿子的死,终日以泪洗面,更是威胁孙承宗:“若是捉不到杀害我儿的凶手,我便送你去阴间照顾他!”
孙灵素和孙承宗现在不过是徒有虚名的夫妻,孙承宗自然明白孙灵素说的绝不会是虚言。因此汇仙庄已经停下了几乎一切事务,全力搜捕叶凌等人的下落。
这之前,汇仙庄得到情报,说有人见到叶凌他们现身东南诸岛,因此孙宏祖和周不疑才赶来。
闻听周不疑的话,孙宏祖却道:“反正我已经将消息传回去了,庄上自会派人前来,用不着我们动手。”
周不疑听了,笑而不语,说到底这只是孙家的家仇,他一个外姓弟子,才不愿意掺和其中。
远处云空之上,段涵章等人远远观望,见孙宏祖并不动手,段文楚道:“这孙宏祖可没有报仇的意思啊!”
段涵章冷笑道:“不过又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好图画罢了。只是少了他孙宏祖,今日这叶凌也在劫难逃!”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流光自空中急掠而至,立身虚空之中,见那来人须发洁白,一身道衣流光溢彩,此刻看向叶凌的眼睛冒着熊熊火光!
“这是谁?”
有修士问询。
“此人是……缥缈宗弟子!”
但见跟随着老者身后的,还有数十名缥缈宗弟子陆续赶来,将叶凌围着,一脸警惕。
那老者厉声大喝:“叶凌!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闻听此言,终于修士认出他来:“他是缥缈宗长老杨明!之前被叶凌杀了的杨夕台正是他的儿子!”
“原来如此,难怪要来找叶凌的麻烦。”
众修士不知道,杨明有四子,取名亭、台、楼、阁,皆死于叶凌之手,此等血海深仇,也难怪杨明如此激动。
一道道寒气冻结时空,杨明身背后好似凝结出一座冰山,气势磅礴。
有修士高喊道:“杨长老,东海之争,生死不论,你若是对叶凌出手,可就是坏了仙家规矩,东方海阁定不能容你!”
杨明充耳不闻,此刻他只有报仇之心,哪里还能考虑别的,但见他伸手一招,漫天寒气凝结出一个巨大的掌印,朝着叶凌拍落:“受死吧!”
叶凌一步腾空,身下墨鱼也急忙钻入海中避难。但见寒冰掌印之下,叶凌周身锋芒缭绕,猛然间一剑斩落,剑气撞破掌印,直达天庭。
杨明勃然大怒,双手成拳,又是两道拳印打落。
叶凌转身出剑,锋芒剑气顺间将两个拳印搅碎,紧跟着他一步踏出,来在杨明的身前,猛然间一剑斩落。
杨明心中一惊,急忙运转道力抵挡,木剑撞在杨明的道韵之上,掀起一阵狂风,荡向四周。
杨明顺势伸手一招,周围虚空凝结出无数冰刃,自四面八方朝着叶凌射落。
叶凌木剑挥落,一道道冰刃被摧毁,伤不得他分毫。
杨明怒道:“我看你还能挣扎几时!”
但见杨明手中现出一只铜罄,反手一招,自那罄中刮出狂风暴雪,淹没虚空。
叶凌此刻立身风雪之中,感到寒意入体,他急忙运转道力抵挡,可是这股寒意却无孔不入,很快他的手脚便渐渐失去知觉。
“不好!”
叶凌心中一惊,自丹田之中,一股道力进入静脉抵御寒意,但那寒意威力强横,顶着道力侵入了叶凌的丹田,使得他再难调动半分道力抵御。
“可恶!”
叶凌神识内观,丹田当中的那一颗金丹此刻也被寒气笼罩,凝结了层层冰霜。那寒意顺体而上,竟然在寻找他的识海!
叶凌此刻神识回到识海当中,思索着对策,却没有什么办法。他此番着实是大意,万没想到杨明的道器如此厉害,这股寒意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杨明的道器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他的寒罄中有取自北域终寒山的万载寒冰,号称天下至阴至寒之物,莫说道体,便是神识也能被冻结。
叶凌现身识海之中,眼望着识海那一片茫茫碧海此刻也泛起了寒雾,水面开始冻结成冰,不断朝着岸边而来。
叶凌明白,等整个识海彻底被冻结,他也就再无回天的可能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叶凌体内做着争斗,可在外界看来,他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冰雕,一动不动,彻底落败。
关飞白无奈的摇头道:“可惜了。”
乐升平道:“刚过易折,这也是他的命数。”
离未子笑道:“师兄何时信命了?不过是这杨明不守规矩罢了。长老插手弟子之争,我倒要看看缥缈宗该如何收场!”
众修士议论纷纷,有林此霄不由得高声道:“缥缈宗坏了规矩,如此行径,实在为天下所不耻!”
云澈亦道:“正是,缥缈宗此举,莫不是不把三教宗门和东方海阁的协议放在眼里?”
众修士尽都窃窃私语,对杨明有微词。正是因为三教和东方海阁的协议,他们这些弟子才能在东海肆无忌惮。杨明现在打破了规矩,日后寻仇的人便会越来越多。
谢争晨一步踏出,指着念真道:“和尚,你还真是道貌岸然,贪生怕死。你不怕我,便来假做好人,刁买名声。现在杨明做了这样的事,你倒冷眼旁观了,是何道理?”
费正宏也道:“念真大师不能有始有终,人之常情也!”
众儒生放声大笑,满是嘲讽之意。毕竟念真之前的举动,让儒家弟子大丢颜面,此刻正好找回来。
念心听了,神色发怒道:“你们这些事不关己的,只会说风凉话!”
古天阳抱臂冷声道:“我们是说风凉话,可也好过某些说一套做一套的虚伪小人要强!”
“你……”
“阿弥陀佛!”
念真和尚依旧面带笑意,双手合十,一副慈悲之像:“施主们所言极是,小僧不得善始善终,实在是修行不到家,此番东海之行一了,小僧必然回寺闭关千年,参悟佛法,待有所成,再来与诸位施主论道。”
“师兄不可啊!”
念心,和念定,念性都看向念真。念真言道:“贫僧此番是来劝阻各位,莫因争一时之短长,而害万千之性命。今日事因叶凌而起,终究要从叶凌而终。他既犯杀孽,又死杀劫,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贫僧纵有通天之能,也难消此业。今日之事,都将随叶凌而归于尘土,正是宁静祥和,我佛慈悲!”
“阿弥陀佛!”
四念和尚高念佛号,闭目诵经。
众修士冷言冷语,冷笑连连。对于佛门这一套说辞,他们并不认同。
另一边,杨明听着众人争吵,不以为意,高声道:“老夫今日报杀子之仇,与你等无关,缥缈宗也不会坏了协定,我只杀叶凌一人,此后终生再不踏足东海半步!”
说着话,杨明大喝一声:“叶凌,今日以你的狗命,祭奠我四子英魂!”
话音刚落,但见杨明手中寒气凝结成一杆冰枪,朝着叶凌便打了过去。冰枪划过虚空,留下一片寒迹。
正待此时,已经化作冰雕的叶凌突然周身散出一道道金光,漫天佛音高唱,一尊尊佛陀虚影在空中显化,那杨明的冰枪撞在佛光上瞬间化作齑粉。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修士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凌,有人以为是四念和尚所为,但四念和尚此刻也一脸茫然,不知何故。
紧跟着,就见叶凌身上的冰霜开始融化,寒气散去,一串佛转在叶凌头顶悬浮,漫天佛光正是这串佛珠所生!
“那是什么道器?”
“好像是佛门之物!”
“叶凌难道和佛门有什么关系?”
寒冰融尽,叶凌仗剑而立,眼望着有顶的佛珠。这一串佛珠正是当初墨翁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徐浩初的。只可惜徐浩初被叶凌杀了,这串佛珠便一直留在了叶凌手上。
前时布袋僧说这佛珠是西域之物,让叶凌以后去西域枯荣禅寺。
方才叶凌识海被寒气侵入,突然之间那在碧玉扳指里的佛珠散出一道柔和之气,顺着叶凌的静脉流入丹田之中,化作一个僧人的模样。
那僧人看着寒气,言道:“一段深情伤心意,却化霜寒万载冰。阿弥陀佛,就让贫僧化解你心中的恨意吧!”
说着话,那僧人重新化作佛光,照耀识海,寒气在佛光之下,竟然逐渐消退,消散于无形之中。
叶凌不知所以,但看着寒气消退,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此刻寒气散尽,叶凌重新恢复了行动,那悬浮在他头顶的佛珠突然散开,一共六颗佛珠落入了叶凌的丹田之中,悬浮在他的金丹周围,散发着祥和的佛光。
叶凌顿感周身道力充盈,连番战斗损失的道力也都补了回来。
在他面前,杨明不可思议的看着发生的一切,随后大叫道:“不管你有什么手段,今日你都必死无疑!”
叶凌木剑一横,周身杀意升腾:“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报子仇万里不远
云海茫茫,杀气横空。
杨明没想到叶凌竟然能破开自己的寒罄,不由得谨慎了几分。但见他故技重施,寒罄一招,风雪裹挟着万载寒冰的寒意,向叶凌袭来。
叶凌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不会再硬碰硬,而是脚踏玄天残影,不断躲避着寒意的侵袭。
周围观战的修士又向外退了很远,只因为这寒意太盛。
关飞白笑着道:“想不到他能死里逃生,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有趣了!”
离未子皱眉道:“只是仅仅如此,尚胜不得杨明。毕竟差着一个境界,难以逾越。”
令狐意打着哈欠:“能不能快点儿打完,我要睡了。”
叶凌不断奔逃,让杨明十分恼怒:“你就只会当个逃跑的过街老鼠吗?”
叶凌不答,手中木剑锋芒缭绕,隐而不发。他在等候一个时机,务必要一击取胜!
随着时间推移,杨明越来越烦躁,他报仇心切,又看低了叶凌,渐渐露出了破绽。
“就是此刻!”
叶凌猛然间一剑斩落,自创剑式破空全力施为,先天罡气化作锋芒,朝着杨明席卷而去。
杨明见了,周身气势恢弘,漫天道韵衍化,寒气冻结时空,迎上了叶凌的剑锋。
哪知剑气摧枯拉朽,杨明的道韵瞬间崩毁,眼看着道体就要被剑锋斩落,天地之间一阵激荡,一股无形大势冲霄而起,紧跟着一道神光挡在杨明身前。
叶凌的锋芒斩在神光之上,却没有产生半点伤害!
“谁?”
叶凌眉目一横,举目看去,只见云端立着数人,身沉大道,修为难测,为首者横眉立目,正是汇仙庄庄主孙承宗!
杨明心有余悸,急忙拱手道谢:“多谢孙庄主救命之恩!”
孙承宗并未理会,而是一双眼睛紧盯着叶凌:“又见面了。”
叶凌看着孙承宗,自然知道他来的目地,见他身后还有几个老者,修为竟也有不灭境甚至天象境,他不由得冷笑道:“只为我一个无名小子,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孙承宗却道:“有人生前扬名,有人死后传世,就凭你做下的事情,足够流传几千年了。”
“哈哈哈,这么说孙庄主不远万里来此东海,就是为了给我扬名传世的?”
“你既然自断生路,留下些虚名,我也不会在意!”
话音刚落,孙承宗猛然间伸手一招,一只硕大的手印在虚空中凝结,紧跟着天象境大势镇压而下,令叶凌寸步难行。
周围看热闹的修士们一个个不明所以:“这小子到底招惹了多少大势力,为何孙承宗都不惜脸面来杀他?”
“我听说前些日子,孙家小儿子孙绍祖死在天翔城,莫非……”
“原来如此,这小子看来不是无名之辈啊,是不是咱们太孤陋寡闻了?”
眼看着孙承宗出手拿叶凌,洛寒江竟迈步要去相助,不料被谢争晨拦住,正色肃穆道:“你不是孤身一人,背后还有宗门,有师兄弟。我通天剑门早势微于仙道七脉,此时不能再出岔子!”
洛寒江闻言,面色难看,终究将这一步收了回去。
掌印之下,叶凌道体竟被压的关节响动,他已经数次直面天象境强者的威压,可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
“铮——”
剑吟声打破沉寂,叶凌木剑斩落,剑道锋芒撞在手印之上,响起一阵阵暴响。
“可笑!”
孙承宗气势一震,手印张手便抓,剑道锋芒好似脆弱浮萍被压碎。紧跟着道势落在叶凌身上,震得他口鼻中血流不止。
叶凌紧咬牙关,可在孙承宗的道势之下,竟难以抬头。
周围修士看在眼里,神色不一,他们都知道,叶凌难逃此劫。
不料正在此刻,叶凌身背后一阵混沌涟漪荡起,紧跟着孙承宗掌印落下,彻底粉碎叶凌所在的那处虚空。
待得余波散尽,孙承宗收回掌印,却皱起了眉头,无他,只因为那处虚空并未见到叶凌的尸身。
“快看!叶凌在那儿!”
一个修士失声惊叫,众人尽都将目光投去,只见远处半空中,坐着大口喘息的叶凌,在他身旁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气质不似凡人样,容貌倒如天境仙。
叶凌认得他,正是衔月阁时的岄!
岄脸上没有多少神色变化,言道:“此人境界高深,凭现在的我,也只能将你拉到此处。”
“多谢了,”叶凌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件事与你无关,别因为我牵连了你。”
岄一脸平静,看向叶凌:“我这些年去了西方,那里的僧人常常将因果缘分挂在嘴边,我出生的第一眼看到了你,我和你便结了缘分,今生今世都斩不断,所以我在与不在,你们都是牵连在一起的。”
叶凌不由得微笑:“你倒是学会了很多东西。”
哪知岄摇了摇头:“我学到的越多,越觉得这世上充满了矛盾,就好比现在,许多人看着你杀人,又等着你被杀,生命在他们眼中既重要又轻蔑。”
“你还是不能分开立场吗?死的不是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在意。”
“仅仅因为如此吗?我已经见过很多生离死别,有人临死恐惧,有人含笑而终,有人杀人无数而得善终,有人但行好事却百病缠身。好人不得好报,坏人不得惩罚,生命对于生命来说,这是一个笑话。”
叶凌站起身,看着来到近前的孙承宗,对岄道:“若是我能活过今天,再和你好好聊聊吧!”
岄看向孙承宗,言道:“你这样身份显赫的人,也要亲自杀人吗?”
孙承宗并不认得岄,只是他知道刚才在他眼皮子底下救走叶凌的正是他。
“你也是他的同伙儿?”
叶凌一步踏出,冷声道:“我可不认得他,孙老儿,你无需怀疑好人,还有什么手段,我一个人接着就是。”
“有种!”
孙承宗道:“不过我也会让你一张硬嘴里说出同伙儿的下落来!”
他刚要出手,旁边杨明急忙上前道:“孙庄主,此人与我有杀子之仇,若不能手刃了他,老夫死不瞑目!”
孙承宗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儿子死就死了,回家哭丧我不拦着,但别在我耳边聒噪!”
话音刚落,孙承宗反手一拳,震裂了时空,杨明一时躲闪不及,被打飞出去,掉落远处的大海之中。
“该你了!”
孙承宗又是一掌朝着叶凌打出,只是没等叶凌抵抗,岄便一步踏过叶凌,两手在面前虚空一撕,一条空间裂缝便裂开来,直接将孙承宗的掌印给收了进去。紧跟着岄双手一放,裂纹两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众修士惊呼出声:“这……这是什么功法道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据说达到天象境以后,对于时空法则多有感悟,但至少也得明微境才有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运用时空之力啊,难道此人是明微境强者?”
“不可能,他周身气势看上去,不过是盈冲境,最高-也高不过不灭境,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孙承宗也是心中一惊,看向岄:“你究竟是何人?”
岄双眸沧桑,仿佛穿梭宇宙时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行走在这天地之间,正是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孙承宗冷笑一声:“不必烦恼,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今日死在这里,就是你的归宿!”
岄默不作声,猛然间转过身去,只见他背后立着一个黑衣少年,身背后背着一把用布带缠住的武器,看上去是一把剑。他的眼眸冷如寒冰,没有半点情感。正是:“
剑眉如峻目横波,孤星斩天河。礼乐难束教不可,无情更凉薄。
生自锋芒奈若何,杀字写蹉跎。战罢道祖与弥陀,天下事唯我。”
这少年一双眼睛落在岄身上,岄也同样看向他。一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二人一般,寂静无声。
那黑衣少年开口冰冷:“战!”
岄答道:“为何战?”
“你很强!”
“强便要战?”
“我只战强者!”
话音刚落,但见那黑衣少年伸手一招,背后白色布带条条飘落,亮出一口漆黑大剑,但见这剑:“
黑如夜深漆无光,开刃碧血斩朝阳。
不为防身护主命,只因杀字传万方。”
少年手握着比寻常道剑打了一倍的漆黑大剑,一身杀意令人心头不由得跳动,便是叶凌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可这少年和岄明显是第一次见面,不知为何要如此做生死之争。
周围修士也都不认得这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倒是人群中的谢争晨头冒冷汗:“他要出手吗?那个白衣小子值得他出手吗?”
洛寒江沉声道:“他原本是来看这叶凌的,只可惜叶凌没有能够让他动杀意,倒是这个白衣小子,令他拔剑了。”
孙承宗看着那黑衣少年手中的剑,见多识广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对那黑衣少年道:“他现在是我要杀的人……”
话音未落,那黑衣少年一剑斩向岄,岄像对付孙承宗那样故技重施,伸手撕裂了虚空,利用时空裂痕吞下了那黑衣少年的剑气。
紧跟着,岄一步踏出,身子远遁数十里之外:“既然你执意要战,就来吧!”
黑衣少年也不言语,径自追了过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动,并没有注意叶凌这边,包括孙承宗。
哪知那杨明不知何时悄然来到叶凌身后,手中寒冰矛高高举起,冲着叶凌抬手便刺:“受死吧!”
不料他话音刚落,身背后突然一道剑气斩裂天空,那杨明应声被劈成两半,连带着丹田里的元婴都没有能够逃过,彻底身死道消,去寻他四个儿子去了。
这一剑将众修士的注意力拉了回去,孙承宗皱眉看向云端,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人,正是东南九寇之一,独行剑南安。
南安伸手将惊冥剑归鞘,冰冷之声响彻天际:“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个不怕死的,想要坏了我东方海阁定下的规矩!”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拼一命越境破丹
云海之间,南安一步步走到叶凌身侧,负手而立,傲视四方。
叶凌见着南安,心中一暖,不知该说些什么:“师叔……我……”
“我都明白,”南安言道:“我见过你给我收的徒孙儿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任凭他是谁,这个仇咱们都要报!”
说着话,南安大喝一声,声传千万里:“年轻一辈的争锋,若有为老不尊的插手,就先试一试我的惊冥剑!”
南安因为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向外界透露他和叶凌的关系,只能以此为理由出手。
孙承宗站在南安面前,有怒色:“南安,你与我汇仙庄,还要再添仇怨吗?”
南安大笑:“三教与我的仇恨,天地荡尽也难消,无需多言,纳命来吧!”
“铮——”
惊冥剑出鞘,剑道大势洞穿天地,南安挥手便向孙承宗斩落一剑!
孙承宗眉头一挑,周身气势瞬间暴涨,手中现出一只巨斧,斧头落下,后土之力衍化虚空,挡住南安的锋芒。
在孙承宗身后,两个老者联袂而来,亦是天象境修为,冷哼一声:“南安,就凭你一人,也敢挑衅我汇仙庄?”
“你汇仙庄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孩子?”
但见一阵狂风呼啸而至,大海之上波浪汹涌,便是一直躲在海底的墨鱼都被卷走,掀飞出去好远。
风浪之中,但见一只好大鹏鸟振翅而来,背上立着数人,正是东南九寇的布慈、冷不防、算无遗、任强。
“叶子!”
明骤雨和岳逐风身法快,已经来到叶凌身侧。紧跟着,徐弘和东方涵来在人群之外。
逸仙书院众人纷纷看向徐弘,徐弘拱手一礼。应如是展颜一笑:“徐师弟到底来了。”
顾若愚点头道:“如此局面,不知徐师弟要如何破局。”
徐弘看着叶凌,咬牙道:“只会逞一时之快,早晚要栽大跟头。好在有九寇在,叶子应该能渡过这一劫。”
“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一旁的东方涵微皱眉头,但她还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慈和任强已经纵身而上,与两个汇仙庄的长老打斗一处,冷不防,算无遗和冥霄三人也各自出手,挡住汇仙庄的强者。大能之间争斗,引得海浪咆哮,令年轻修士们纷纷避退。
南安看向孙承宗,冷言道:“葬身东海,对你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归宿!”
“那你就试试看啊!”
孙承宗举斧砍落,后土之力压制着南安的锋芒。南安剑啸如龙,剑气劈开时空,锋芒落处,诸道尽灭。
一众围观的修士纷纷逃离,这样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靠近的,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去,身死道消。
明骤雨和岳逐风趁着此时,拉着叶凌便走。叶凌忙问:“许诺呢?”
明骤雨道:“他们有小凡和蔚然照顾,正在蓬莱岛疗伤,你就放心吧。”
“这里交给几位前辈,咱们先离开!”
三人刚远离人群,突然周围时空一滞,竟令他们动弹不得。
“不好!”
三人心中大惊,猛然间抬头,只见一个黑衣中年人负手现在半空之中,他伸手一点,两股道力撞在明骤雨和岳逐风身上,立时震得他两个口吐鲜血,道骨崩碎。
“啊!”
二人厉声惨叫,伤势不轻。
叶凌冷眼看着来人:“段山海!”
此人正是玉轩宫宫主段山海。段山海道:“神偷鬼盗曾入我玉轩宫行偷窃之时,我今日伤了他们的徒弟,也算情有可原。”
话音刚落,明骤雨和岳逐风被震飞出去,只余叶凌。
“就是你,杀了我儿?”
段山海细细打量叶凌,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还和东方海阁的人,有交情?”
叶凌此刻,周身道力被死死压制在体内,竟然难以挣脱半分。他丹田之中,道力充盈,一枚金丹不停旋转,却无法将满填的道力挤出一丝。
“叶子!”
徐弘手拿着玉笔踏空而来,正要出手,面前应如是和顾若愚突然出现,挡住他的去路。
“二位师兄,为何拦我?”
“救人则可,送死则不必。”应如是冷着脸道:“面对段山海,师弟去了也无济于事。”
顾若愚轻叹道:“徐师弟,你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徐弘默然,东方涵这时赶来道:“事情有古怪。”
三人看向东方涵,应如是刚要请教东方涵的身份,却被徐弘抢先出言道:“你发现了什么?”
“仙道七脉,两家宗主,在这样的时候,出手对付叶凌一个无名小辈,岂不古怪?”
徐弘下意识的道:“叶凌与他们有杀子之仇,倒也属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东方涵伸出葱指点着徐弘的脑门:“你兄弟的事情就让你关心则乱了?人之常情,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地位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人之常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就算他们有常情,他们身后的宗门也不会允许他们感情用事。”
应如是言道:“这么说起来,确实奇怪,现在正是东南秘境开放之时,若仙道宗门坏了东方海阁定下的规矩,东方海阁一气之下不开放秘境了,岂不是……”
“不开放!”
徐弘和东方涵对视一眼,似乎想通了什么。东方涵道:“我立刻将此事告诉爹爹。”
徐弘看向叶凌那边。只见叶凌瞪着段山海,可段山海却迟迟没有动作。
正这时候,自远处来了数人,为首的正是段涵章,身后还有段文楚和朗麒然。
叶凌见了段涵章,杀意不可抑制的四散而出,身子微微颤抖,令段山海侧目。
段涵章早收起了笑意,此刻满脸悲愤,指着叶凌道:“父亲,就是此人杀了二哥,一定不能放过他!”
“你二哥是怎么死的?”
“二哥与他争斗,被他所伤,败逃路上,不治身亡。”
段山海闻言看向叶凌,不料此刻叶凌周身道力流转,自丹田之中,那金丹飞速旋转,撞击着旁边的佛珠。
原本盘桓在金丹上空的先天罡气,突然凝结成一把刀,劈落在金丹之上。猛然间,一道可怕的道力势不可挡的冲体而出。
“啊!”
叶凌大吼一声,自丹田中迸发出的道力冲破了段山海的束缚,震荡虚空。
段山海微微一惊,紧跟着趁着这个空当,叶凌身法施展,可他并不是逃跑,而是突然冲向了段涵章:“伤我徒儿,我必百倍奉还!”
段涵章大惊失色,手中折扇一挥,猛然间狂风大作,但叶凌木剑斩落,锋芒自四面八方搅动虚空,将段涵章困在其中。
“混账!”
段山海大怒,大手一挥,道势铺盖天地,将几人罩在其中,一股道力已经将叶凌锁定,下一秒便能取叶凌的性命。
叶凌此刻若是全力逃跑,或许有一线生机。但他已经决心要和段涵章一命换一命!
木剑划过虚空,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锋芒将段涵章裹挟,令他逃脱不得。
这一剑斩落,段涵章断无生还的可能!
“好个剑修!”
段山海暗自咬牙,将拍向叶凌的手掌转向段涵章,无形道力将自己儿子护住,随着叶凌的剑斩落,道力碰撞之下,将叶凌的身子震飞出去好远。
待叶凌站定身形,段山海冷冷望着他:“你赢了。”
能逼得段山海放弃杀他而救人,叶凌已经是大获全胜。
可叶凌突然冷笑道:“我赢得还不够!”
猛然间自段涵章周围,一道道锋芒剑气突然华为凌厉,朝段涵章斩落,正是叶凌自创的剑式随风!
“章儿!”
段山海大手一招,无形道力碾碎了叶凌的锋芒,可这一击之下,段涵章重伤跌倒,浑身上下俱是伤口,血肉模糊。
只是此刻他神色竟有一丝欣喜道:“好个叶凌,居然被你算计了……”
段山海怒火中烧,道势突然冲霄而起,可再寻找叶凌,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日之辱,我必杀之!”
另一边,冷不防见叶凌已经离开,忙给其余大寇传音道:“该走了。”
布慈哈哈大笑,手中狼牙棒震退一个老道:“老家伙,改日我再和你比划!”
言罢,拉着一旁的任强便走。
南安惊冥剑回鞘,对孙承宗道:“来日我必再上汇仙庄,向孙庄主讨教!”
见南安转身离去,孙承宗也不阻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胜不得南安。
冥霄重新化身大鹏鸟,振翅一挥,风浪遮盖天地,趁着这个掩护,几人各自离去。
汇仙庄众人聚拢过来,问孙承宗道:“庄主,现在该如何是好?”
孙承宗沉声道:“凭我汇仙庄一己之力,恐怕是难以报仇雪恨。不过嘛……”
孙承宗看向段山海,段山海也同样将目光投来,四目相对,似乎已经交流了千言万语一般……
碧海茫茫,一处海面之下,叶凌躺在墨鱼的背上,紧皱着眉头。
他连番大战,体力透支严重,最后与段山海的一战,虽然冲开了他的束缚,还突破了破丹,但也因此身体受到反噬,伤势不轻。
他远遁了不久,便只撑不住,跌落到大海当中。正巧碰上墨鱼。
墨鱼背着他问:“上仙,咱们去哪儿啊?”
叶凌忍着伤势,答道:“去蓬莱岛。”
“蓬莱岛?”
墨鱼根本不知道蓬莱岛是什么地方,正要追问,可叶凌已经昏迷不醒了。
没办法,他只好背着叶凌去到哪儿算哪儿了。
“要不……上仙是不是也挺好吃的?”
墨鱼动了这个心思,刚要转头,突然一道锋芒闪过,木剑有灵,悬在墨鱼的脖子上。
“开……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墨鱼嘿嘿一笑,再不敢动歪心思。
可他正往前游的时候,突然海面上来了三个人,彼此交谈:“那个和尚到底跑哪儿去了?”
“茫茫大海,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我看我们还是各自散去吧。”
“阿弥陀佛!”
突然,白发老道眉头一皱,看向水面底下,微微一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不是来了嘛!”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里相逢岂非缘
海面风起云涌,老道士伸手一抓,水面两分,墨鱼和叶凌便被引到半空。
墨鱼吓得心惊胆裂:“小妖……没得罪过几位上仙吧?”
老道士皱了皱眉头,旁边和尚道:“道长,一只小妖而已,无需动杀生之戒。”
老道不言,心思一动,墨鱼身上的束缚便解开了,跌落回大海当中。墨鱼眼睛眨了眨,不敢停留,寻了个方向便逃了。
“有了这个小子在,应该就能问出布袋僧的下落了吧?”
“眼下只有试试看了,这小子的伤倒是不轻啊!”
说着话,一丝柔和的金光自和尚掌心散出,笼罩了叶凌。他身边的木剑察觉到危险,冲着和尚斩落,却不料老道金拐一砸,将木剑击飞,掉落大海。
不多时,叶凌缓缓睁开眼,看清了周围三人,正是一直追逐布袋僧的飞云道长,丁怀仁和观海和尚。
飞云道长抚须道:“小子,布袋僧何在?”
叶凌惨然一笑,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树敌太多,走到哪里都是仇家。
丁怀仁见他不语,便道:“你现在伤势垂危,若是说出布袋僧的下落,我们可以救你一命。”
“一个以死逼人的人说会救人,岂不是太荒唐了吗?”
飞云眉头一挑:“小子,你铁了心要葬身鱼腹吗?”
叶凌手脚大张的躺在半空,眼望着高高地苍穹,良久才出言道:“累了。”
“累了?”
三人相视一眼,飞云道长伸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便将叶凌锁拿:“现在捏碎你,易如反掌,你可要想清楚了。”
叶凌突然一笑:“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呢?”
实际上这句话并不是槊飞云,而是叶凌在说自己。为徒弟报仇雪恨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一种空虚感,当一个为仇恨驱使的人突然没有了仇恨,竟会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但此话听在他三人耳中,不由得怒道:“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只见自海底斩来一道锋芒,破开飞云道长的道韵,切下他一段袍袖!
“嗯?”
飞云看着自海底冲出来的木剑微微有些惊讶,他想不到这小小的剑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旁边丁怀仁也好奇的道:“这是什么道器,竟然有如此威力?”
观海和尚笑道:“是道长大意罢了。”
但见木剑围着叶凌转动,一道道锋芒斩碎飞云的道力,让叶凌挣脱了束缚。
叶凌看向木剑,突然和他心意相通:“你说的对,还有很多人在等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话音刚落,叶凌手握木剑,猛然间朝着三人斩落,锋芒剑气四散成雨,铺天盖地而来。
他三人动也未动,一身道韵衍化,便将叶凌的剑气锋芒尽数化解。
可等剑气散尽,叶凌已经施展身法,逃遁而去。
飞云冷哼一声:“怎能让你这么轻易就逃了!”
说着话,他自背后抽出金拐,一把朝叶凌丢了过去,但见虚空之中,一道金光如流星般追去。
叶凌施展身法正在逃遁,那金拐自后赶来,重重砸在叶凌的背后上。叶凌惨叫一声,五腹六脏尽被打裂,连道骨也断了几根,身子跌落而下。
他手中木剑忙飞到叶凌身下,驮着他继续奔逃。
飞云三人赶到这里时,木剑已经载着叶凌再次逃远。飞云一把召回金拐,又要丢去,却突然神色一紧,转头看向远空。
远空之中,似乎有数个强者神识交流,三人相视一眼。丁怀仁道:“似乎要出什么大事。”
观海和尚双手合十道:“是是非非,我等不要掺和就是。”
“那这小子该怎么办?”
丁怀仁皱眉道:“看起来这小子也不像知道布袋和尚的样子,他去便去了。我们再寻别处找就是了。”
飞云和观海点了点头,各自看了远空一眼,随即拂袖离去……
…………
海风清凉,红日当空,半空之中,数道身影急掠而过。仔细看来,是两男一女。那女子行在前头,落下两个男的好远。
“银翎,你慢些!”
“你们真是,好不容易来一次东域,还慢吞吞的!”
那女子停下脚步,只见其人:“雪衣未染尘,超然物外人。容姿恰如天外客,原来属妖身。一叶非两世,恍然又逢君。果有双花诚难辨,是幻还是真?”
不多时,身后两个男子也赶来,左边一人,青衣墨发颜如玉,正是邻家少年人。右边一人,蓝衣短发抱肩立,目空一切傲世尘。
女子看着两人抱怨道:“像你们两个这样悠哉悠哉,什么时候才能到东南秘境?”
青衣男子笑道:“还有几十天,足够我们赶路了。”
蓝衣男子点头道:“凭我们三个的脚力,还不是易如反掌?只不过第一次来东海,我们也得好好逛逛才是。”
女子闻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所以咱们也不能耽搁,快去下一个岛屿看看景色。”
说着话,女子拉着两人便走。那两人相视一笑,却似乎心中暗喜。
三人刚走出不远,就见贴近海面处几个人围着一个躺在木剑上的青年。那青年岂不正是叶凌!
那女子率先发现,忙道:“你们快看!”
青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也随即望去,青衣男子言道:“是万兽盟的人。”
蓝衣男子指着几人道:“我认得他们,那是焰狮一族的红炎,玄鹿一族的白瑞,迅豹一族的东风。”
“他们围着的那个人好像受伤了。”女子皱眉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呢?”
青衣男子摇头道:“那应该是个人族,人族现在与我们妖族关系并不好,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银翎,银翎!”
青衣男子还没说完,就见银翎已经俯身冲了下去。青衣男子无奈一叹,对蓝衣男子道:“你怎么也不拦着她?”
蓝衣男子耸耸肩:“你还不了解她?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好在不是什么生人,就当过去打个招呼了。”说着,他也跟了过去。
青衣男子无奈道:“要真这么简单,我也就不担心了。”
“喂!你们干什么呢?”
银翎大喊一声,引得那几人回头。红炎一头红发,嘴角吐出两根獠牙,冷哼道:“原来是天羽宗的人。”
旁边白瑞一身五彩道衣,面白如玉,微笑道:“原来是银翎姐姐,你们也到东海来了呀!”
东风身高体瘦,一身黄色长袍,眸中含着冷意:“傲空,好久不见了。”
蓝衣男子名叫傲空,他看着东风,讥讽道:“我可没有兴趣和手下败将见面。”
“你……”
东风咬牙切齿:“有本事再较量一次,我保证让你跪地求饶!”
“哦?”傲空嘴角上扬:“看来这几百年来,你也有些长进了。”
“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背后青衣男子赶来,急忙劝阻。白瑞笑道:“青许哥哥,原来你也来了,我前时听说你们青鹏一族在东域到处找东西,是找的什么啊?”
这事关青鹏一族的机密,青许自然不愿相告:“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打听。”
“哼!”
白瑞嘟着嘴,满脸都写满了不高兴。
红炎上前一步:“废话少说,你们跑过来要做什么?”
银翎指着昏迷的叶凌道:“你们为什么以多欺少?”
“哈?”
红炎三人相视一眼,白瑞道:“姐姐误会了,我们也只是路遇这个人族修士而已。不过是看他这把剑很稀奇,所以……”
话未说完,红炎打断他道:“这么说,你们也想要来插手?好啊,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
话音刚落,红炎便打出一拳,拳劲化作熊熊烈火,瞬间燃烧在天空之中。
“混蛋!”
银翎三人急忙躲开,青许骂道:“你个呆头狮子,谁说要和你们打架了?你赶紧给我住手!”
“要我住手,就先胜过我的拳头!”
话音刚落,红炎飞身冲过去,和三人打作一团。白瑞担心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放心吧,红炎自有分寸。”
说着话,东风瞥了一眼木剑,道:“别想着逃走,你知道的,你没有我快,若是被我抓到,我就先杀了你的主子!”
木剑好似听懂了东风的话,竟然真的没有动作。
半空之上,烈焰缭绕,但银翎三人都没有还手,只是一味躲避着红炎的拳头。
红炎喝道:“你们就只会躲躲藏藏吗?”
青许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你这只呆头狮子怎么就是不懂呢?”
银翎道:“我只是担心你们以多欺少,打伤了那个人族而已。”
“哦?”
红炎转头看向叶凌,突然道:“这么说,只要我出手打伤了那个人族,你们就会和我打了?”
青许听了,几乎要吐血,他实在理解不了这头狮子的脑回路。
可紧接着,红炎便朝着叶凌打出一拳,拳劲衍化成烈狮虚影,冲向叶凌。
“不要!”
银翎奋不顾身的要去阻挡,却被傲空拉住,他可不愿银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族而受伤。
白瑞和东方也不管,径自走开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凌手上的碧玉扳指突然散出五色神芒,紧跟着青青从扳指里飞了出来,挥动着翅膀,神芒闪耀,将红炎的拳头给挡下。
“嗯?”
红炎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但见青青环绕着叶凌,他的尾羽散出淡淡的光晕笼罩着叶凌。不多时,就见叶凌的眼睛缓缓睁开。
青青兴奋的鸣叫起来,叶凌笑道:“原来你醒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里是……”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看向周围,突然定格在银翎身上,紧跟着便见他浑身颤抖着坐起身,眼望着银翎,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仿佛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陆……陆……陆离!”
同样感觉到不可思议的还有青许,他眼睛注视着青青,满脸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
几人默然,时空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到深处浑不辩
歪诗曰:“
依稀粉面沐东风,希冀原来一场空。
世上姻缘难道尽,相逢却是旧时容。”
“陆离……”
叶凌此刻看着银翎的容貌,不由得呆在半空,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只因眼前这女子,竟然和陆离长的一模一样!
银翎被叶凌盯着,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你的伤要紧吗?”
叶凌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竟猛然间站起身来,一步便来在银翎的面前:“真的是你?”
“唉?”
银翎不明所以,报以礼貌的微笑:“什么意思,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没有死,对,你没有死,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叶凌欣喜若狂:“哈哈哈,你还活着,你怎么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
银翎越听越糊涂,忙道:“你是不是认错……啊!”
话音未落,叶凌一把握住了银翎的手:“陆离,你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银翎被他一抓,下意识的叫出声来,傲空已经来到叶凌身侧,厉声喝道:“给我滚开!”
说着话,傲空一掌打来,要将叶凌震退。哪知叶凌猛然间挥出一拳,拳劲击溃傲空的掌力,将他击飞出去好远,才站定身形。
“哦?”
红炎嘴角一勾:“有点意思。”
“陆离,跟我走,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我不是陆离!”
叶凌不由得一愣,银翎的一声吼惊醒了他,仔细听来,银翎的声音确实和陆离不一样。
“你不是陆离,”
叶凌细细打量着银翎:“怎么可能,你就是陆离,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说着话,叶凌伸出手,轻轻抚上银翎的脸颊,那真实的触感让叶凌发觉这一切都不是梦。
“把你的脏手拿开!”
傲空大喝一声,一步赶至近前,掌心中运起道力打向叶凌,叶凌反手再挥一拳,两相碰撞,各自退后了几步。可叶凌一直没有放开抓着银翎的手。
“你给我放开!”
傲空大怒,一身道韵铺陈,不断出掌打向叶凌,但叶凌一拳跟着一拳反击,丝毫不落下风。
一旁的红炎退到东方和白瑞的身边,笑道:“这个人族修士,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和傲空打得有来有回。”
东方亦笑道:“看来这几百年下来,傲空退步了不少啊!”
白瑞摸着脑袋问:“可是这个人族为什么一直抓着银翎姐姐不放呢?”
红炎不答,瞥向青许,见他一直盯着青青,根本没有注意叶凌和傲空之间的战斗。
只见青许浑身颤抖,对青青道:“这七彩的尾羽,不会错的,你就是我们青鹏一族一直在找的大圣后裔!”
青青不知道青许在说什么,他此刻只是担心叶凌,想要过去帮忙,可却被青许拦住。
无奈之下,青青振翅一挥,一道五色神芒发出,将青许震退出去。
青许见了这神光,更加激动:“不会错的,这五色神芒,绝不会错的!”
青青趁着这个空当,飞向了叶凌,却不料傲空的道韵席卷而来,将青青搅了进去。
“青青!”
叶凌自顾不暇,来不及去救青青。哪知青许突然赶来,周身散出一道三彩流光,将傲空的道韵刷去,救下了青青。
“青许,你做什么?”
傲空见他不仅不来帮忙,反而给自己添乱,大为困惑。
青许道:“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咱们有事好商量,我有事情要问这个人族修士。”
银翎也道:“傲空,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你们先停手罢斗吧!”
“误会?”
傲空咬牙切齿的道:“就算是误会又如何?我妖族与人族本就不共戴天!”
傲空人如其名,性情高傲,目空一切。因此对于叶凌这个受了重伤还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的人,自然是难以接受,因此才不愿意停手罢斗。
叶凌伸手一招,木剑落入他手间,紧跟着锋芒剑气破空杀出,将傲空搅在其中。
傲空急忙祭出一把银枪,枪摆如龙,一道道光晕如圆环般笼罩了自身,剑气斩落其上,竟然攻破不得。
“好锋利的剑!”
东风眼前一亮:“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就应该把那把剑给夺过来。”
白瑞道:“东风哥哥,抢夺人家的道器可是不好的行为。”
“你一边儿呆着去,等他和傲空打的差不多没力气了,我再出手去抢。”
叶凌立在虚空之中,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他重伤未愈,若不是青青将他唤醒,此刻依旧昏迷。醒来后,因为见到了“陆离”,他才能强撑到现在,不过看来,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陆离,我可能胜不了这个家伙,但我会保护你离开这里。”
叶凌脑子已经混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把将银翎推到身后,大喝一声:“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银翎不明所以,但仍是照着他的话转身走了几步,可她刚走出去没多远,突然一道寒意将她锁定,紧跟着一银衣少女现出身形,冷声道:“既然这么受欢迎,何必急着离开?”
话音刚落,银翎的身子便动弹不得。
“惊露!”
红炎和东风,白瑞三人看着少女惊露,心中一震,下意识警惕周围。可红炎和东方却突然感到寒意刺骨。
白瑞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身子一闪,逃出不远,看到一绿发黑衣的少年缓步走到红炎和东方身边,但见他:“颜容本为天作,冷面恰如阴寒。暗中心思有万千,是真是假难辨。额头开出三眼,能识善恶忠奸。诸事看透虽不难,反笑浑浊世间。”
看着少年额头上一道横纹,立马认出他的身份:“碧宽!”
白瑞话音刚落,只感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令他不能挪动分毫,耳边听得身后人说话道:“别怕,我们不是来杀人的。”
白瑞回头看去,只见身后那人面含微笑,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给人一种暖心之感,正是:“笑看红尘万象,待人暖如春光。不悲不喜不张扬,早把心思随葬。莫道人妖两立,哪得地久天长。向来深情不成双,生死离别一场。”
“迷亭!”
白瑞转过身,长出了一口气:“有你在,我就不担心了。”
迷亭笑着道:“我们路过这附近,正巧听闻有打斗声,便过来看看。好了,惊露,碧宽,放开他们吧。”
碧宽迈步走过红炎和东风身边,收回了道力,放开了两人。红炎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冷月妖宗的人,只会用这样下三滥的偷袭手段吗?”
碧宽轻轻转身,面无表情:“你连这样简单的偷袭都防不住,还有脸聒噪?”
“你……”
红炎周身火焰升腾,旁边东风赶紧拦住他道:“我们现在是在人族的地盘上,不该妖族内斗,以防被人趁虚而入。”
红炎见东方如此说,也就强忍着怒气,没有出手。
另一边,惊露看着银翎,冷声道:“你的天真终有一天会害了你!”
银翎沉着脸不说话。紧跟着一声巨响引得几人侧目,却是叶凌被傲空震飞出去,跌落大海之中。
青许拦着要去帮忙的青青,道:“我们都是青鹏一族,我已经联系了族中长老,他们很快就会来接你回族中的。”
青青大叫着刷出五色神芒,青许也急忙散出三色神芒抵挡,一时难解难分。
傲空见银翎无事,冷着脸对惊露道:“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惊露闻言冷笑:“我耽误你们打情骂俏了吗?”
话音未落,傲空已经脸色微红,余光瞥了一眼同样有些羞涩的银翎,冲惊露大喝:“你莫要胡说八道!”
“呵!”
惊露看着两人,笑容多了几分得意。
迷亭笑看着几人,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哪知东方冷哼道:“什么一对,银翎的玄鸟一族,早就和青许的青鹏一族定下来联姻之事。青许和她才是一对儿!”
“哦?”
迷亭闻言,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又是一场悲剧么。”
海面上,叶凌强撑着身子,不至于沉入大海。
眼见着傲空手中银枪再次指向叶凌,他的满腔怒火此刻都要朝着叶凌发泄。
不料想突然之间,海浪翻涌,狂风大作,一条蓝龙自海底飞了出来,令周围人纷纷避退。
“怎么回事?”
东风脱口发问。
白瑞指着蓝龙道:“你们快看,他好像受伤了!”
果然那蓝龙的一只爪子上有着一道伤口,挂着鲜红的血迹。
紧跟着,那蓝龙摇身一变,化作了人形,叶凌竟然认得,乃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敖炳!
敖炳此刻眼睛血红,左臂上一道刀伤十分醒目。
几个妖族似乎也认得敖炳,白瑞问道:“三太子,是什么人将你伤成这样?”
敖炳道:“这是我自己伤的,不要废话了,赶紧走,有一个和尚就要过来了!”
“和尚?什么和尚?”
话音未落,只见傲空已经舞动银枪攻向叶凌,叶凌此刻再也动弹不得,只能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木剑横在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劲风掠过,紧跟着一条铁棒横空砸落在银枪之上,巨大的冲击力令傲空身子跟着坠落到大海当中。
眼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人,叶凌不由得一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大圣!”
来的岂不正是五行山下脱困的大圣孙猴儿!只是他此刻头顶的一道金箍太引人注目了。
不光是叶凌,周围几个妖族修士也是大为惊讶:“真的是他!”
“当年带领我们妖族与天斗的欺天大圣,他真的还活着!”
“我妖族复兴有望了!”
可敖炳见了孙猴儿,却是面色大变,转身便逃。可紧跟着,一道佛光照来,追着敖炳不放。
海面上,一个年轻和尚头戴五佛冠,身披锦兰袈裟,手持九环锡杖,一步一生莲,佛光普照,微笑道:“敖炳徒儿,速随为师皈依我佛,西行而去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普陀岛上耍泼顽
“阿弥陀佛!”
金蝉子宝相庄严,步步行来,佛光普照。他看向叶凌,微笑道:“这位施主,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我也有缘分,不如随贫僧皈依佛门,终可证得正果。”
叶凌对于这和尚没有好脸色,也不搭话,问孙猴儿道:“大圣,如何来了这里?”
孙猴儿嘿嘿一笑:“小和尚要来东海找徒弟,碰巧追着那龙孙到这附近,我就感应到你了。”
“哦?”
叶凌不明所以,孙猴儿指了指他的胸口,叶凌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孙猴儿给的一根毫毛。
说着话,孙猴儿一招手,那根毫毛就飞了出来,孙猴儿看了看道:“这根毫毛只能用三次,还剩下最后一次,再要是碰上生死关头,你可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说着话,那根毫毛又飞回了叶凌胸口。
金蝉子见叶凌不理会自己,倒也不在意,转头看向一众妖族修士:“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了。”
红炎冷哼一声,道:“和尚!就是你拐走了我族大圣?”
金蝉子笑着摇头道:“潜心向善,遁入空门,这也是徒儿今世造化,岂能说出贫僧诱拐?”
众人看向孙猴儿,孙猴儿只顾着给叶凌疗伤,也不抬头。叶凌倒是看不过去,冷哼道:“要不是这和尚有这金箍套住了大圣,大圣岂会座他的徒弟?”
闻听此言,红炎等人才发现孙猴儿头顶的金箍。
白瑞道:“这和尚好不知羞耻,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东风沉声道:“和尚,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将那金箍取了,不然我南域群妖必要血洗西域佛土!”
“阿弥陀佛!”
金蝉子手中九环锡杖轻轻一点,一股无形气势四散而出,佛音骤然响起,整个虚空都落入他的掌握之中。
妖族修士脸色一变,眼前这和尚虽然只有盈冲境,可是此刻展露出的实力,竟令他们所有人都不能匹敌。
迷亭脸上的微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若这和尚此刻出手,我们谁也逃脱不得。”
金蝉子摇头道:“荒蛮妖兽,执迷不悟,贫僧愿受罪孽,降妖除魔!”
话音刚落,佛光中透出一股森冷的杀气,席卷八方。几个妖族修士见状,急忙运转道力,要做拼死一搏。
哪知突然之间,一根铁棒打落,杀气被击碎,孙猴儿淡淡的道:“和尚,南域妖族与俺多有交情。你欺负老龙王的孙子,我挡不住,可你要在俺老孙面前杀生,可就不行了。”
金蝉子闻言,脸上恢复笑意,收回漫天道势:“既然徒儿如此说来,为师便饶过他们这一次吧。”
孙猴儿冷哼一声,对红炎等人道:“还不赶紧走,回去告诉族中长辈,俺老孙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红炎,迷亭等人此刻已经后背冷汗直流,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听孙猴儿如此说,急忙道谢离开。
“陆……陆离!”
叶凌眼望着银翎,银翎也回头看向他。四目相对,银翎终究是带着满脸的疑惑离开了。
“陆离!”
叶凌急忙要追,却被孙猴儿一把拉住:“没想到你还是个见漂亮的就不放的痴儿啊!”
叶凌急道:“大圣取笑了,她……她是我死去的爱人啊!”
“哦?”
孙猴儿嘿嘿一笑,道:“想起来了,你问过俺老孙世上是不是有轮回,有冥府,看来那姑娘和你的爱人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
叶凌连连点头。孙猴儿道:“不急,你现在伤势太重,追也追不上。那姑娘是玄鸟一族,属于天羽宗,等你伤好了再去南域寻她。”
“天羽宗!”
叶凌对于南域有过一些了解。南域之地比东域只大不小,乃是妖族生存之处,少有人族。妖族一向以族群划分势力范围,彼此之间恩怨颇多,相互仇杀。
后来因为魔族势大,妖族与人族联手对抗魔族,胜利之后,妖族和人族又反目成仇。妖族为了立足南域,便仿照人族组成了松散的宗门势力。
走兽族类组建了万兽盟,据传说最开始有一万个族群加入,因此而得名,也是妖族势力中最强大的一处。其次飞禽族类组建了天羽宗,占据了天空之地。还有一部分以太阴之力修行的妖族,组建了冷月妖宗,刚才的惊露迷亭和碧宽就是冷月妖宗的妖修。
妖族现今就以这三大势力为主,据说还有一些小宗门,如虫族的天蚕宗,但都属于小势力,与这三个宗门相比微不足道。
叶凌听了孙猴儿的话,一时心急,加之伤势太重,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
孙猴儿无奈的笑道:“可怜啊!”
那边青许怕事情暴露,不敢耽搁,也跟着离开,但临走前留了一股道力在青青身上:“族中长老很快会来接你的!”
青青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但因为担心叶凌,急忙飞了过去,又回到碧玉扳指中睡觉了。
群妖尽散,金蝉子立于海面上,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一道金光裹挟着逃走的敖炳飞了回来。
敖炳一脸的不屈,却被金光罩住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徒儿,你与为师有师徒缘分,因此你逃脱不得,随为师来吧!”
话音刚落,金蝉子手中九环锡杖轻轻一点,紧跟着一道金环套落在敖炳的脖子上,随后一道道金光自他身上蔓延开来,转眼前,敖炳的身子就化为了一匹蓝色鬃毛的马,嘶吼着有些怒意。
金蝉子伸出手来,拍着马脑袋道:“莫要急,莫要燥,你本顽愚爱胡闹。今日拜师金蝉子,来年佛门证大道!”
说罢,这敖炳所化的马竟然平静下来,甚至亲昵的蹭了蹭金蝉子。
金蝉子笑着点点头,伸手一招,蓝马脖子上的金环一闪,竟然化作了缰绳。
金蝉子翻身上了马,朝孙猴儿和叶凌走来:“徒儿,该赶路了。普陀岛观音寺中,为师还需拜访一位高僧。”
孙猴儿看了蓝马一眼,道:“你把人家孙子当马骑,还敢在东海转悠,你就不怕老龙王出来要你的命?”
“贫僧点化他的孙子,他理该感谢才是。”
孙猴儿抓起叶凌,抗在肩上道:“那就走吧。”
“这位施主既然与为师有缘,不如也随为师西行吧。”
“你可别打他的注意,俺老孙和他师父有交情,看他受伤得管上一管。”
“阿弥陀佛,你如今一心向善,真不枉为师这些日子对你的教诲。”
“……”
…………
却说那普陀岛相传乃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证道之地,菩萨飞升以后,这里的僧人将这里改唤门庭,建了观音寺。
此地虽在东南,却不属东方海阁,平日里虽有往来,终究是独立于世。
却说那金蝉子骑着龙马,孙猴儿扛着叶凌,一路往普陀岛而来。远远望去,只见那普陀岛当真是好仙境:“汪,洋波涛,连天浪高。祥光照山秀,瑞彩挂云桥。香烟漫漫笼碧岛,流霞层层达琼霄。珞珈朦胧迭峰嶂,紫竹氤氲长瑞草。金莲向日,宝树风摇。古寺建在清净处,琉璃瓦下铺玳瑁。喜鹊常把观音拜,麋鹿时来献蟠桃。日诵真经千万册,老僧朝暮把钟敲。正是菩萨证道飞升地,胜境处处风光好。”
金蝉子与孙猴儿登岛而上,迈步来在观音寺外,但见这寺庙金碧辉煌,瑞彩万千,里头层层寺院,幽深广大,诵经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但见寺门大开,自里边走出来几个尼姑。观音寺中尽数女僧,为首一老尼身着明黄色僧衣,面容慈悲。
金蝉子上前施礼道:“小僧金蝉子,这是我徒儿孙猴儿,路过贵寺,打扰观敬师太和众位比丘尼了。”
观敬师太笑着还礼道:“大师乃雷音寺首座高徒,今日到此,实令蔽寺蓬荜生辉,二位请进。”
金蝉子刚要迈步进去,孙猴儿道:“老师太,俺这个朋友受了伤,可有什么地方让我为他救治啊?”
观敬师太一见,便道:“此去向西,紫竹林中有一位居士,专会治病救人,不过这居士脾气古怪,若要他施以援手,只恐怕……”
“无需废话!”
孙猴儿扛着叶凌,一个闪身便没有了踪影。
金蝉子无奈道:“小徒顽劣,让师太见笑了。”
“不碍事,金蝉子大师,请寺内一叙。”
“请!”
不说金蝉子去观音寺,单道孙猴儿身法极快,一路向西,很快便见到了那一片紫竹林,好似一片紫海,林中烟雾弥漫,十分幽静。
寻着一条青石小路走进去,不远处就见一道小溪蜿蜒流过一处竹院,院子周围栽种着各种灵花仙草,药香弥漫。
紧跟着,就见两个小道童举着水瓢,拿着扁担跑出来,冲孙猴儿道:“哪里来的妖猴,敢跑到这里来!”
“你可知道我师父是什么人,要是被他知道了,非打你不可。”
孙猴儿听两个小童说话有趣,有心戏耍他们。于是他将叶凌放下,身法展开来,围着两个小童,弹一下脑壳,拍一下屁股。
两个小道童赶不上他,被戏弄的连声“哎呦”,乐得孙猴儿跳在竹子上大笑。
正这时候,自那竹院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猴儿,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戏耍我家童儿?”
“师父!”
两个道童忙回身施礼。
孙猴儿却道:“你这居士,俺们来登门拜访,哪有恶语向客的道理?”
哪知那居士道:“我又没有请你们,你们自然就不算是客。我这紫竹林素来清净,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孙猴儿一听,忙道:“老居士,俺们远道而来,求你救人,你岂能见死不救,算俺老孙得罪了两位仙童,俺这就给你们赔不是了。”
说着话,孙猴儿便要给两个道童施礼,哪知一股道力竟托着他,让他拜不下去。
紧跟着居士道:“用不着你的大礼,人我是不会救的,你们赶紧走吧!”
孙猴儿见这居士软硬不吃,嘿嘿一笑:“那可就怪不得俺老孙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寂寂竹林话逢晚
紫竹林烟霭缭绕,竹香四溢。一条潺潺小溪绕屋而过,清澈见底。
此刻小溪外,两个道童拦住孙猴儿,不需他再前进一步。孙猴儿对那在院中不曾出来的居士软硬兼施,却只得了人家的逐客令。
孙猴儿嘿嘿一笑,手中现出一根铁棒,玄阶中品。这不是他的本命道器,只是暂时用着。
孙猴儿脸色一沉,随即又一笑:“俺老孙好心好意的求你,你不答应,看来这道理讲不通就要用些手段了!”
话音刚落,孙猴儿身子一闪,冲着两个道童便举起了铁棒,那两个道童根本反应不过来,若铁棒落下,他两个必死无疑!
“妖猴,尔敢!”
一声轻喝响彻竹林,紧跟着一股道力射来,托住了孙猴儿的铁棒,随后又是两股道力将两个道童拉回到了竹院当中。
孙猴儿嘿嘿一笑:“可惜俺老孙被压了几万年,修为境界掉了太多,不然就凭你这小娃娃,可绝不是俺的对手!”
院中居士冷声道:“你我本无瓜葛,我也不愿与你结仇,赶紧离开紫竹林。”
孙猴儿看了一眼叶凌,道:“俺这个小朋友受得伤太重,俺不通医道,救不了他,所以才来烦扰居士。我自然可以离开,只是求你救他一命,只要能救他,俺当牛做马,什么都愿意。”
那院中一阵沉默,没有搭话。
孙猴儿点点头:“也罢,既然居士喜欢清净,俺就毁了你这紫竹林,我叫你得不着清静!”
说着话,孙猴儿举起铁棒便朝着紫竹打去。
不过棒子还没落下,院中居士再次发声:“你这妖猴,性急的很,我又没说不救。也罢,见死不救非我心意。你自离开,我会搭救这年轻人。”
“那俺就多谢了。”
孙猴儿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转身就走。
“师父,那猴儿走了。”
“他怎么这么好糊弄,要是师父骗他呢?”
“笨,师父怎么会骗人?”
“师父不会骗人,可他遇见别人就要受骗了。”
“你们两个别争了,这猴儿虽然性急,倒也率直,你们去将那年轻人抬进院中,我给他看看伤。”
“是!”
…………
却说孙猴儿出了紫竹林,就在外边寻了棵大树,攀上高枝歇着。他不信这居士会骗他,因为万一有什么闪失,孙猴儿可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正歇着,树下来了金蝉子,但见他踏空来在孙猴儿面前,笑问:“那位小施主可还好?”
孙猴儿道:“竹林中的居士说会救他,我也只好在这等着了。你们人族都是同样的毛病,稍有点能耐便故意的特立独行,搞出一副令人讨厌的模样出来,还美其名曰恃才傲物。在俺老孙看来,不过是惹人耻笑。”
金蝉子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道:“听观敬师太说,竹林中的居士是位高人。”
孙猴儿才不在乎他的身份,只要能救治好叶凌就行了。
二人默然半响,孙猴儿突然问:“小和尚,当初在圣灵教,这小子说要跟你取经,你拒绝他,今日见了,怎么主动邀他了?”
“佛曰:不可云,不可云。”
金蝉子笑了笑。实际上他这次是感受到了叶凌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佛门气息,令他好奇。
“你不说便算了,只不过你想收他给你当奴隶,那是绝不可能的。”孙猴儿笑道:“倒是那老龙王的孙儿,被你捉来当坐骑,你就不怕东海龙宫找你的麻烦?”
金蝉子道:“万事皆有因果,贫僧自然做了,便不会怕麻烦。”
“既然你要俺们和你往西天去取经,为何反而一路来这东南普陀岛?”
“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
“你这和尚,真是令人讨厌极了!”
孙猴儿纵身一跃,跳到别的树上去了,不再理会金蝉子。
金蝉子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落回地面道:“我们会在普陀岛待上一段时间,但愿小施主能够平安无事。”说罢,他转身离去。
“天底下的和尚就没有招人喜欢的!”
孙猴儿转过头去,好像要睡去……
…………
一阵鸟鸣在耳边喧闹,叶凌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伤痛令他有些后悔醒来。
但他立马恢复了清醒,四下看去,见自己躺在一座竹屋里边,身上缠着白布,里头裹着各种药草,气味刺鼻。
他私下寻觅,见木剑就放在床边,他这才安心下来。
未多时,一小道童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叶凌醒来,便道:“你可算醒了,都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林子外面那只妖猴又要来闹腾了。”
叶凌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见到了孙猴儿,忙问:“大圣在外面?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南海普陀岛紫竹林中,是外面那只猴子求我家师父救你的。”
叶凌闻言,撑着要起身,不料一阵刺痛令他皱紧了眉头,险些叫出声来。
小道童也忙拦他道:“别乱动,师父说了,你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你就待着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替你办的。”
叶凌道:“多谢仙童,烦请你告诉外面的大——孙猴儿一声,就说我并无大碍。”
“原来外面那只猴子叫孙猴儿,”道童点头道:“行嘞,我知道了,对了,你叫什么?”
“在下叶凌,问天宗太虚峰弟子。”
“那我就叫你叶道长了,我是山风,还有一个叫玉桥,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招呼我们两个就是。”
说罢,小道童便出门去了。
叶凌仰躺在竹床上,看着屋顶,怔怔出神。自己回想着几天的事情,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冲动了。
“若是我就这么死了,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了解。”
叶凌自嘲一笑,从天翔城开始压抑的心绪一下子释放出来,倒是令他轻松了许多。
“陆离……”
他又想起那个和陆离一模一样的妖族女子,不由得心绪再次乱起来。
“这世上果真有一模一样的人?还是……”
叶凌想起来孙猴儿的话,若想要知道答案,他就需要往南域去一趟。
叶凌伸手自碧玉扳指中取出来一张传信灵符,将自己在普陀岛的事情告诉了徐弘等人,让他们放心。
夜里,孙猴儿趁着两个道童睡觉,偷着进屋来见叶凌,嘿嘿笑道:“你小子命真大,这样都没死成。”
叶凌微笑道:“大圣不也是,被压了几万年,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那是,俺们得让那些想咱们死的人看看,俺们活得有多好!”
叶凌问:“大圣,你头上的金箍……”
孙猴儿道:“不碍事,不过是陪那小和尚耍耍,等他回了雷音寺,自然会把金箍给俺老孙取下来。”
叶凌默然,他知道孙猴儿不过在安慰他罢了。有了这个金箍在头上,就好比当初的五行山,依旧让他不得自由。
两人闲聊了许久,孙猴儿指点了叶凌修行上的事情,便起身离开:“这几日我和那小和尚都在岛上,有事便让那两个道童来寻俺。”
叶凌心中一暖,应了一声。
一连三日,叶凌都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得了徐弘的回信,说东方海阁出了些事务,暂时不能前来汇合,也让叶凌先待在普陀岛,不要前往蓬莱岛。而且许诺,小武和麒麟经过江凡和东方海阁的医仙救治,已经没有大碍,让叶凌放心。
只是叶凌从徐弘的话里觉察出事情有蹊跷,既然徐弘他们不能来汇合,就说明阁中出的事情非小,徐弘只是故意不想让叶凌着急罢了。
“我得尽快将伤养好回蓬莱岛去。”
叶凌暗下决心,转天一早,山风走进屋来给叶凌换药,却发现叶凌不见了踪影。
“叶道长!叶道长!”
山风四处呼喊,但叶凌此刻却在小院的正堂的后窗边站着,看着外头的紫竹林,发现和太虚峰上的紫竹林,是一种竹子。
他突然想起小白说过,太虚峰上的紫竹正是师父陈炎从南海得来的。
他正思索时,身后飘然走来一人,只见其人:“绿纱道衣,束发别簪。面秀好似东海玉,眸光却透几桑田。隐居竹林幽篁里,不知世上是何年。但有一心为情守,空空万载向谁言。”
叶凌猛然间转头,与这男子四目相对,拱手道:“晚辈叶凌,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那男子细细打量叶凌,随后微笑道:“你的道体实属罕见,能够这么快恢复,也是令人惊讶了。”
“敢问前辈……”
“伤好了,就走吧,我这里清静惯了,不多招待外人。”
听得这居士下了逐客令,叶凌也不好多耽搁,只是发问道:“晚辈是问天宗太虚峰弟子,家师名讳陈炎,在太虚峰上也种着一片紫竹林,但不知……”
“陈炎?”
居士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对叶凌道:“你是陈炎的徒弟,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家伙如今也收徒了。”
叶凌取出太虚峰峰主的令牌,道:“师父还将峰主之位传给了我。”
居士看了令牌,更信任叶凌的说法,道:“算来也有个一千多年了吧。你师父他可还好?”
“家师安好。”
居士突然话多了起来,招呼叶凌到堂前坐下,边沏茶边道:“你师父当年也和你一样,在东海不知和什么人打架,弄得遍体鳞伤,逃进我这紫竹林中,我原本有意将他赶走,不料想他和外面那只猴子一样,要毁我的竹林,威胁我救他。”
叶凌听了,不禁莞尔,这倒是像陈炎的性子。
“我不救他,他就每天来烦我,无奈之下,我只要给他治了伤。他临走前,非要挖出来好几百根紫竹带走,他说在宗门里没见过紫色的竹子,要带回去给同宗门的人长长见识。”
叶凌不由得笑着摇摇头,暗道师父连抢人家东西还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居士给叶凌倒了一杯茶,道:“一千多年了,连他的徒弟都这么大了,看来我在这里待得是太久了。”
“多谢前辈,还未请教前辈高名?”
“李念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