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三思
李存勖回到自己屋子里时,天色已晚。
李存勖在屋子里一言不发、沉默不语……李克用的话,让他的思绪纷乱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病了一般。这种病便是心病。
他躺在锦床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现在的李存勖,感觉自己虚弱极了。
此刻屋中烛火幽动,四周寂静无声。在此环境的衬托下,李存勖的心境更加万籁寂静。
李克用无情的话语,鞭辟入里,一字一句都印在李存勖的心头,不啻于晴天霹雳。
想到李克用所指出的“三罪”,再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无数个思绪在李存勖脑海中交织,让他的内心无比混乱。
他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糊涂鬼。
李存勖自穿越以来,便潜心修炼,发展势力,致力布局,为的就是对付不良人,摆脱原先被不良人杀死的命运。
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的情况境地似乎并没有得到好转。
自己目前的武功境界与不良帅还是有着天壤之别,发展出来的势力也仅是小打小闹……他根本没有能力摆脱沦为棋子的命运,成为操控棋子的棋手更是妄想。
而李存勖所谓的布局,也只是一塌糊涂,太过想当然。他的手段与韬略,甚至比起原来的李存勖还略有不足。
想来也是,穿越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没有绝世的智谋与缜密的心思。
此刻,他悲哀地发现,现在他的身边,有着数不清的看不见的视线,而在背后盯着他的人,除了李克用之外,恐怕还有更多。
其实,李存勖不知道的是,虽然便宜老爹李克用一直在暗处监视着他,但也帮他剪除了一些其他势力的眼线。不然的话,他早就暴露在各方势力的视线之中。
想到这里,李存勖不禁沉思: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摆脱命运吗?或许自己在天下更多的英雄豪杰眼中,自己仍旧是幼稚可笑,无力无能。
李存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无比痛恨这种无力的感觉。他是穿越者,拥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无比超前的见识先知。
李存勖知道袁天罡会为了复唐而不惜一切代价,任何阻碍复唐大业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而自己作为晋王世子,绝对是复唐大业的一大阻碍。因为,晋国这个大集团,想的都是开创霸业,而不是复兴唐室。
李存勖知道自己已经是晋国这艘船上的一员,因此一直在为摆脱命运而努力。可谁知到头来,还是没有能力摆脱命运。
这让他心中有些疲惫,有些失望,有些气馁,有些无力。
或许,自己应该放松一下,也许一觉过后,所有的疲惫与压力全部都会消失……不知不觉间,李存勖已经睡下。
第二天,李存勖在迷迷糊糊中醒来。
虽然他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但心里依然很沉重。
这时,李存忍端着个瓷罐,施施然走了进来。她看了李存勖,淡淡地道:“二哥……义父让我给你送点稀粥。”
说着,李存忍便将粥放在桌上。
李存勖刚要从床上起身,李存忍却已经打开盖子,舀了一碗,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喂李存勖喝下。
李存勖顿时苦笑,道:“小妹,我可以自己动手的,不用这么……”
李存忍看了他一眼,然后故作淡定地道:“你可不要多想……这可是义父吩咐送来的,这粥乃是大补之物熬制而成,不但能强身健体,而且对武功精尽十分有益。”
“真的有那么神奇?”李存勖听到这里,目光盯着那五颜六色的粥,有些感兴趣地问道:“这粥是什么熬成的?”
“我也不知道。”李存忍摇摇头,然后将碗递给李存勖,淡淡道:“二哥先喝喝看吧?”
看着李存忍手中递过来的碗,李存勖心中暗想:看来被喂着喝下去的愿望落空了。他接过碗,将信将疑地将粥喝下去。
“怎么样?”
“暖暖的,除此之外没多大感觉。”其实李存勖并没多少感觉,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是立马见效的,“味道虽然有些怪,但还不错。”
“没事儿,喝了这个就好了。”李存忍将勺子和碗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道:“对了,义父让我带句话给你。”
一提到李克用,李存勖又想起了那“三罪”,顿时有些凝重。
“父王,怎么说?”
李存忍道:“义父让我告诉你,制变之道,在于三思。三思便是指思危、思退、思变。”
“三思?”李存勖皱紧眉头,口中喃喃道。他的目光微微凝重,很明显,便宜老爹李克用这是要开导自己。
李存忍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李存勖,默不作声的走出房间,独留李存勖一人于房间内沉思。
思危,便是思考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即将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带来危险;思退,便是要懂得暂避锋芒,以退为进,韬光养晦,静待时机;而思变,便是要抓住一切机会,或者创造机会,以改变当前的处境。
李存勖寻思着,便宜老爹之所以告诉自己要“三思”,很大原因可能是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并且告诫自己思考时不要太过想当然,不要重蹈覆辙。
但李存勖隐约觉得,李克用不仅仅是要安慰自己,还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李存勖虽然并不能确认李克用的心思,但李存勖从自己那“三罪”为出发点,在心里冥思苦想了一阵,也渐渐有了一些思绪。
思危,恐怕是想要自己意识到自己目前与未来的危险处境。毕竟现在李存勖的武功还不足以自保,又没有得心应手的属下和武功高强的保镖,人身安全便是个问题。
思退,应该是要自己暂时退一步,放下自己的小心思,安安心心听候晋王差遣。
毕竟李存勖还年轻,就算费尽心思发展出势力,也是依附于晋王的存在。倒还不如退却一步,忠心为父王效力。其实,李存勖感觉晋王已经有些偏向自己了,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数落自己。
思变,就更明显了,那就是自己应该即刻做出改变……
不过,这些也仅仅是李存勖的猜测,并不能肯定。
鉴于自己之前习惯于想当然,李存勖决定要用三思的方法,再次思考这“三思”。
李存勖再次基于自身与晋王的处境苦思良久,很快认定了晋王所说的三思的重点:思变!
自己必须要做出改变!
第一百零三章 为了晋国
李存勖站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然后梳洗打扮了一番。
既然要思变,那么待在屋子里空想也不是办法,得付出行动才行。因此,李存勖决定要面见李克用。
他思索了许久,觉得自己目前要想摆脱被不良人杀死的命运,仅有两个方法可行。
第一个就是,凭借着系统的诸多神奇功能,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用足够多的金币,购买系统商店中的灵丹妙药、神兵利器,以此来强化自身的实力。
袁天罡有着三百年功力,功力高深莫测。但李存勖却认为,袁天罡的武功并非不可超越。
只要他吞服炼化数颗大还丹,就能够拥有一身不弱于袁天罡的功力,再凭借着系统兑换出的绝世神功,到时候孰强孰弱,尚未可知。
当然,这只是猜想,或许袁天罡的功力远远超乎李存勖的想象。
而第二个方法,便是跟着晋王做事。熟悉剧情的李存勖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李克用,其武功早已登峰造极,就算是袁天罡,他也能够过上几招!如果自己不去搞什么小心思,与晋王强强联合,相信就算对上不良帅,也会有一战之力。
其实第一个方法更好,但李存勖的武功要想成气候,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积攒金币和宝箱。李存勖觉得袁天罡根本不会让他存活那么长时间。
目前李星云已经长大成人,已经具备做皇帝的资本。袁天罡要想兴唐,肯定要为之扫清一个又一个的障碍,这些障碍就包括自己。
想到这里,李存勖更加坐立不安,他感觉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苦思良久,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跟着晋王做事,毕竟是自己亲爹,应该不会坑害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便赶紧换上了一身行头,准备出门。
他走出屋子,来到晋王府大殿,当值的守卫认得他的身份,于是上前来行礼拜见询问。
李存勖走过去,径直对那侍卫道:“我要面见父王。”
门口的武将抱拳回道:“殿下请稍后片刻,末将这就找人进去通报。”
“嗯。”李存勖点了点头,然后现在殿前等待片刻。
等了良久,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对李存勖恭敬道:“殿下,请。”
李存勖跟着侍卫,径直往大殿里面走去。
穿过好几道门,李存勖终于又来到了上次见晋王李克用的大殿之内。
李存勖一眼便望到了便宜老爹李克用。他直接走上前,单膝下跪行礼。
“拜见父王。”
“嗯,起来吧。”李克用依旧语气平淡。李存勖见四下无外人,便径直开口道:“父王,儿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讲。”李克用看了过来,眼神似乎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李存勖微微理了理思绪,旋即道:“父王,因为儿臣的过错,导致此刻潞州掌控于他人之手,儿臣知罪。不过,事已至此,儿臣觉得父王应当收回潞州……”
李存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克用直接打断了,“这是勖儿自己心中所想?”
“是。”李存勖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可能是儿臣庸人自扰,但儿臣觉得,对我晋国来说,潞州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
“呵呵呵……”李克用突然轻笑了一声,道:“你说的不错,潞州对晋国来说,的确很重要。”
李存勖闻言刚想要松口气,又听李克用对他说道:“但是,勖儿你可想过,我们如何收复潞州?你可想过其中的危险?”
“危险自然是有的,但没有潞州的晋国,恐怕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李存勖想了想,又道:“至于如何收复,儿臣愿听父王调遣!”
李存勖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主见。他这么说,便已经表明自己要归心了……
李克用刚要说话,不料这时,一个侍卫于门外求见,道:“启禀晋王,通文馆圣主求见。”
“嗯。”李克用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多少惊讶。而李存勖这时却皱起了眉头,但李克用没吭声,他也就没有吭声。
这时,李克用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说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刚退去,李克用又对一旁的李存勖说道:“到大殿后面藏起来。”
李存勖并不多想,然后快步走到大殿后面躲着。这大殿后面有个帷幕,在这地方藏着,只要没人走上近前观看,是很难找到的。
没一会儿,然后就见一个一脸仁相的中年儒生打扮的李嗣源微微弯腰走了进来。
此刻的李嗣源,哪里还有通文馆圣主的气派?他刚走进大殿,便面朝着李克用直接跪倒。
“孩儿拜见义父!”
此时,李克用已经恢复了淡然严肃的样子。他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起来吧。”
“孩儿谢过义父!”
李嗣源虽然谢恩起身,但他的腰却是仍是弓着的,一副唯唯诺诺,话不敢言的样子。
“老大啊,你不在通文馆主持事务,来这里何事啊?”
这时候李嗣源终于抱拳开口道:“孩儿刚刚得到义父出关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如今孩儿见到义父面色红润,定是玄功大进,实在是可喜可贺……孩儿恭喜义父武功大进,神功有成。”
“嗯。”听着李嗣源这一番溜须拍马的功夫,李克用依旧是面无表情,他轻轻看了李嗣源一眼,淡淡道:“这些好话就不必多说了。”
“孩儿遵命。”李嗣源自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低着头。
“本王闭关这些年,通文馆可有什么大事要禀报啊?”李克用平淡的问道。
“这个……确实有几件事情要禀报。”李嗣源低着头,眼珠子一转,缓缓道:“但最主要的事,还是那前朝的皇子李星云横空出世……义父,这李星云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啊。”
李嗣源深知李克用的恐怖,因此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反正这些信息,李克用肯定能通过其他渠道知道。如若自己不说,恐怕会被误解为另有图谋。
“嗯。”李克用哼长了声音,随后问道:“本王听说,你好像有意结交那李星云啊?”
此言一出,李嗣源顿时如闻惊雷。他连忙跪下来,伏在地上颤巍巍地道:“义父,孩儿之所以要拉拢那李星云,全都是为了义父,为了晋国啊,请义父明鉴啊!”
第一百零四章 不敢妄言
见李克用依旧面无表情,李嗣源跪在地上连连砰砰磕头道:“义父,孩儿之所以要拉拢那李星云,只是想为晋国拉拢到这么一面大旗,好助义父他日再起义兵……”说着李嗣源还假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起来,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李嗣源跟在李克用身边已经很久了,他又是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虽然李克用这句仅是看似无心的玩笑话,但李嗣源却听得脸都白了。
李克用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影射自己别有他图吗?
就在李嗣源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李克用的声音:“行了,老大,你先起来吧,本王又没有说你是居心叵测,你的忠心,本王还是知道的。”
李嗣源闻言,颤颤巍巍地起身,但仍不忘表忠心道:“孩儿这些做儿子的,都是为了义父,只有义父在,我们才在……只要义父您吩咐一声,让孩儿上刀山下火海,孩儿眼都不眨一下!”
“刀山火海就不必了!”李克用依旧面无波澜,又淡淡问道:“除了李星云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事?”
李嗣源答道:“还有就是那朱温遇刺身亡,朱友珪被不良人杀死……而且,现在朱友贞正在攻打潞州,孩儿曾派去一些通文馆门徒过去打探消息,但没一个回来的,潞州至今音讯全无。不过义父放心,孩儿已经加派人手前去调查。”
“嗯。”李克用也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仿佛方才的凌厉的话语,只是偶尔展露,“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听到李克用这句话,李嗣源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但口中依旧忙道:“孩儿不敢。”
此时,躲在帷幕之后的李存勖却微微皱眉。听到李嗣源这番话,他这才知道潞州原来已经被朱友贞围的水泄不通。如此说来,潞州目前已经是刻不容缓之势了?
除此之外,他还对李嗣源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功夫深感佩服。同时,对于李克用掌握力与威慑力,他也深感毛骨悚然……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李嗣源,突然抱拳道:“义父,孩儿有些担心二弟,此刻潞州被困,二弟孤城临险,恐怕……”
“看来还是老大你情深义重啊。”李克用看了他一眼,他的面容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二弟此刻陷入险地,孩儿作为大哥,怎么能不担心呢?”
“嗯。你能有这份兄弟情谊,很好。”他幽深地目光落在了李嗣源地脸上,细细打量,然后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孩儿惶恐,不敢妄言。”李嗣源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抱拳。
“讲吧,本王恕你无罪。”
李嗣源虽然有些恐慌于李克用的威压,但为了争取利益,还是决定要抓住机会。他稍微一寻思,便赶紧恭声道:“回义父,如果真要孩儿说的话,孩儿便姑妄言之。
依孩儿之见,这朱友贞是个执念很深的人,不拿下潞州,就算大梁乱成一塌糊涂,他也不会班师回汴州……所以指望他主动撤兵是不可能的。”
李嗣源偷眼一看。见李克用没有打断他地意思,便接着道:“现在的难题是,要是朱友贞把潞州攻占的话。到时候不但二弟危险,我晋国也会更加危险了。因此,孩儿认为,潞州不容有失。至于如何解围,孩儿不敢妄言,还望义父独裁。”
“你这说了半天,没一点实质的东西。”李克用望着不知作何感想的李嗣源,轻笑了一句,道:“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派人南下救援潞州吧?”
其实李克用并不担心潞州会失守的问题。这次梁国攻打潞州,与多年之前的那场潞州战役完全不同。
多年前的那一战,梁军兵强马壮,国君朱温健在,国内又有冥帝鬼王等若干个大天位高手坐镇,其势汹汹。梁国是有能力打长久战的。
而这次,梁国国内空虚,一片混乱,后勤匮乏,战场上也仅仅有王彦章一个堪用之将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李嗣源赶紧道:“义父慧眼如炬,孩儿正是此意。”
“若要南下解围的话,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这个……孩儿不敢妄言,全凭父王调遣。”李嗣源此话说地极其圆滑与自然,显然是将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李嗣源推辞,但其真实目的却是以退为进。
其实李嗣源心里觉得这个人选多半要落在他身上。晋国之内,能人强将不少,但既有武功又有韬略的人很少。
要想统军作战,需要腹有韬略。而要想击败中天位的王彦章,就必须出动中天位以上的高手。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只有他李嗣源。
只要他这次南下救得潞州,那么他就可以为晋国立下大功,在军中树立威名,进而慢慢地掌控军队……
虽然李嗣源心中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李克用却没有如他所料。
李克用从唐末到唐亡,看惯了世间沉浮。李嗣源没有争这个人选,其实都在李克用的预期之内。他知道,李嗣源这个人,非常擅长隐忍。
忍常人不能忍,必有非常人之所图……他李克用自己就是个善于隐忍的人。
自己之所以忍,是为了拥有与袁天罡争霸天下的资本。而李嗣源之所以忍,恐怕也与此异曲同工。
对于李嗣源这招以退为进的策略,李克用心中早就是洞若观火。因此,他是不会给李嗣源这个机会的!
李克用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大,通文馆事务繁多,现在若是让你处理潞州的话,恐怕就顾及不了通文馆了。所以本王决定,潞州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李嗣源顿时一愕,惊讶无比。但他是老油条了,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很好的掩饰了心中情绪,面上毫无表情。
这时,李克用又道:“至于如何解决此次潞州之围,本王自有分寸。”
听到这句话,不管李嗣源有多不情愿,他还是很快地抱拳道:“义父说的对,孩儿听义父的。”
“嗯。”李克用坐在轮椅上,微微闭上双目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出来吧。”
李嗣源偷偷瞄了一眼作闭目养神状的李克用,心中若有所思。
深知上意的李嗣源,知道李克用这是要下逐客令了。他便躬身抱拳,道:“启禀义父,目前通文馆的大事就只有这些了,除此之外,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好叨扰义父。”
“嗯。”李克用依旧语气平淡。
到了这个地步,李嗣源只好弓着腰,恭声道:“孩儿先行告退!”然后赶紧乖乖行礼退下。
第一百零五章 父子谈心
李嗣源退下后,大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李克用坐在轮椅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但实际上究竟是不是在闭目养神,没人知道。
不一会儿,李克用睁开眼睛,对着大殿后的李存勖道:“勖儿,出来吧。”
李存勖闻言,便从帷幕后走了出来,站到李克用旁边。
李克用开口问李存勖道:“勖儿,对于老大的话,你怎么看?”
见李克用问到自己,李存勖想了想,道:“儿臣觉得,大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潞州之围,仍然是迫在眉睫。”
潞州之于晋国,相当于长城之于华夏,若失潞州,晋国必危。
听到李存勖这番话语,李克用不可否置地轻轻点头道:“潞州的确不容有失。”说着又看向李存勖,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解潞州之围?”
如何解围?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归根结底也就两个答案:一个是战争,一个是议和。但朱友贞明显不会接受议和,因此只有通过战争来解围。
但怎么战是个问题。李存勖有自知之明,他自忖自己并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谋士,也不是身经百战的将星。因此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惜字如金:“儿臣觉得只有战争才能让朱友贞知难而退,至于如何退敌,儿臣自知愚钝,愿意听从父王调遣!”
李克用却以为他在耍滑,不愿自抒己见,因此淡淡笑道:“小滑头,学会耍滑了?你这一番言论,跟李嗣源如出一辙。”
面对李克用的调侃,李存勖有些错愕。在他看来,李克用一向都是不苟言笑,从不轻易露出其他表情……
李存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便宜老爹晋王李克用,可能要对自己转变态度了?
望着李存勖错愕的神色,李克用道:“勖儿,为父闭关这么多年,一直疏忽了你,咱们父子之间都有些生疏了,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父子可以谈谈心里话。”
听到李克用这番话,李存勖被他给震惊到了,以为李克用突然间转变了性格,竟然用这种温和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不过无论如何,李克用这种语气,让李存勖陡然生多许多好感。
其实一直以来,李存勖都对李克用有一种偏见,一种自己不受晋王重视的偏见,但如今细细想来,或许并不是这样?
或许,父子亲情,一直都是存在的。
虽然说是要父子谈心,但李存勖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还是李克用率先开口道:“勖儿,你可知,当初为父闭关,为何要把通文馆交给李嗣源打理?”
“儿臣当时尚且年幼,威信不足,武功不行,不足以掌控通文馆。”李存勖思考了一番,如实道来。
李克用轻笑一声,旋即道:“你说的虽然对,但并不全对。”
“愿听父王教诲。”李存勖闻言立刻做出洗耳恭听,诚心受教的样子。
“想必你早已经接触过了不良人了吧?”李克用在李存勖身边安插了眼线,对此早已洞若观火。
李存勖点了点头。
李克用望着李存勖,解释道:“为父之所以闭关,为的就是突破至圣乾坤功的桎梏,以对抗那不良帅……而在当时,为父一但闭关,通文馆便会无人执掌,为了避免通文馆发生混乱,为父便将通文馆交给了李嗣源打理。”
“而为父之所以将通文馆交给李嗣源,不交给你,很大原因就是为了避免你过早进入不良人的视线之内。”
闻言,李存勖露出不解的表情。
李克用则是继续道:“不良帅袁天罡若要想完成复唐大业,必定是要与通文馆、幻音坊两派势力有所交集,而按照不良帅霸道无比的性格,与其有交集之人,不臣服便死亡。因此,为父一但将通文馆交给李嗣源打理,那么不良帅必定会去找李嗣源,而不会找到你身上。这样一来,你也会安全一些。”
李存勖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原来老爹是为了避免自己与袁天罡接触,深陷险地,因此拿李嗣源当做替罪羊。
可袁天罡又岂是那么容易琢磨透的?自己就算不在通文馆建制之内,但晋王世子的身份摆在那里,终究还是要被盯上的。
当然,李存勖也并不是完全相信李克用所说,毕竟李克用告诉过他,凡事要三思。
这时,李克用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现在已经暴露在袁天罡视线之内,再说这些也是无用了。”
“父王,儿臣知错了。”李存勖认真听着,连忙向李克用抱了抱拳。
“犯错不要紧,但不能一错再错。”李克用用着波澜的目光看着李存勖,轻声道:“过而不改,是为过矣。”
“嗯,父王教训的是,儿臣谨遵父王教诲。”李存勖低头道。
“臭小子,在为父面前,少学李嗣源那一套。”李克用轻骂了一声,然后语重心长地道:“本王亲子唯你一人,你就是未来的晋国之主,为父希望你少犯些错误。”
李存勖闻言默不作声,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回想起来,他做的错事傻事还真不少。
当然,李克用也不打算深究李存勖的错误,旋即又道:“这一次,为父决定让你去解潞州之围。毕竟这祸患是你引发的,就应该由你去解决。”
“孩儿遵命。”李存勖对于李克用这个决定并没有很吃惊,毕竟他来时的目的便是要解潞州之围。
李克用道:“本王给你三千沙陀精骑,火速赶往潞州,以解潞州之围!”
李存勖顿时吃惊起来,这沙陀精骑,又称黑鸦军,乃是晋王手下乃至天下数一数二的精锐骑兵,就算比起善马的契丹,也丝毫不弱。正是因为有了这只精骑,晋王才能在战场上力挫敌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整个沙陀骑兵也不到万余人,李克用给了李存勖三千,已经是非常慷慨了。
“谢父王!”有了这么一只战力强劲的劲旅,李存勖自然感到欣喜万分,语气中都透露着几分惊喜。
李克用颔首道:“此次,乃是长途奔袭作战,虽然沙陀精骑是百战精锐,但梁军士兵却更多。你身为主帅,任何一项决策都要做到三思,也就是思危、思退、思变。”
李存勖顿时面色肃然,然后不可否置地点了点头。
说着,李克用用内功驱动轮椅转身,又道:“为父的位置,迟早要交由你手,为父希望你能够做到真正的‘可亚其父’,做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李克用淡淡一笑道:“不过你也不要先急着高兴,为了防止你做一些傻事,为父会派老十三去监督你的一举一动。”
李存勖:“……”
“在你走之前,为父要送你一件礼物。”说着李克用向李存勖招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
一件礼物?李存勖满心疑惑,但还是靠了过去。
就在这时,李克用突然手掌一挥,一股耀眼的蓝白色真气随即从李克用身上显现而出,化作手状,瞬间将李存勖裹住。
第一百零六章 大天位
对于这股蓝白色的内力,李存勖很是熟悉,因为这正是至圣乾坤功的内力。
但这股内力,李存勖又不是很熟悉,因为比起他自己的至圣乾坤功内力,这股内力要更加强横,更加雄浑,更加浩瀚!
这一刻,李存勖深深感受到了李克用无与伦比的强大!
当然,这股内力虽然强大,但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危害的意思,只是裹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这让他有些不解。
“父王,这是?”
“不要抵抗。”虽然李存勖露出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但李克用只是说了一句,并没有解释。
话音刚落,他轻轻隔空一掌便扣在李存勖的胸前,顿时一股蓝白色的热流不断灌入李存勖体内,直通四肢百骸,开始游离起来。
李存勖顿时感到身体一片暖洋洋,这种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温暖阳光,温煦而又舒适。
虽然李存勖的感受十分舒适,但操控着这股内力在李存勖体内不断游离的李克用,心中却开始惊讶了起来。
“这小子的内力居然已经这么雄厚了?”李克用在李存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他这个年纪所不该拥有的内力,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股内力的储量,恐怕远远超过了普通的中天位高手!
不过李克用的震惊这还没完,他继续操控着内力于李存勖体内游走,突然又在李存勖体内发现了另一股强劲而又纯正的内力。
“这股内力是……天师府的五雷天心诀?”
在李存勖的体内探查到了五雷天心诀的内力,这下李克用心中更加惊讶了。
“看来这小子藏的还挺深,连五雷天心诀都搞到了。”
李克用虽然或多或少地掌控着李存勖的消息,但也并不是全部都知道。至少李存勖目前所学的所有武功,还有其具体的武学境界,他知之甚少。
虽然李克用心里惊讶无比,但他还是操控着自己那股蓝白色的至圣乾坤功内力,继续游走于李存勖的四肢百骸。
随着他那股蓝白色内力在李存勖体内不断引导,李存勖的周身百骸都开始颤动起来。
不久之后,李存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犹如投石入水一般,不再如同之前波澜不惊,而是剧烈的波动起来。
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无色内力,从李存勖的周身气窍之中渗透而出,然后在李克用的至圣乾坤功内力引导之下,化为丝丝缕缕的条状内力,在李存勖的经脉之中,逐步运转了起来。
李存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呈几何式增长。
此刻,李存勖长期服用且尚未炼化的烈火丹药力,在李克用这股至圣乾坤功内力炼化、转化、提纯之下,逐步变为无属性内力,然后顺着李存勖的经脉,运转了起来。
这些无属性内力一进入经脉,便受到了两股内力的引导与牵引,并按照着各种功法的运转路线而运转,并逐步转化成各种相应的内力。
有了大部分无属性内力的转化,至圣乾坤功与五雷天心诀的内力得到了数倍的壮大。而原本便极其稀少的武当九阳功的内力,则是被压迫削减,几近于无。
此后,壮大了数倍的至圣乾坤功内力与五雷天心诀内力,开始剧烈纠缠起来,若分若和、若即若离。
感受到李存勖体内的变化,李克用冷哼一声,旋即便用自己浩瀚的内力开始强行融合这两股内力。
在李克用内力的强横融合之下,两股玄功的各色内力,开始继续彼此纠缠。刚开始时,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内力这两股内力,还略有抵抗,但随后却被逼迫地开始缓缓地融合在一起。不多时,两股内力开始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两股内力之所以能够成功融合,一方面是因为李克用功力着实霸道,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存勖并没有运转自己体内的内力用于抵抗。
随着时间流逝,两股内力逐渐完美而又融洽的融合成了一股拥有多种玄奇颜色的内力。
而且随着融合,这股内力的体积猛然暴涨了许多,瞬间充沛了李存勖丹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克用终于缓缓收回手掌,蓝白色内力也随之消散。但其此刻的状态却并不好,额头汗珠滚滚,神色疲惫无比。
李存勖活动了一下胳膊与四肢,感觉体内四肢关节各处都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流动,力量也比之前强大了许多。
力量的变化只是其次,而变化最为巨大的乃是其内力的储量!
李存勖暗暗感受自己丹田乃至经脉中充盈的内力,心中的欣喜无法抑制。
此刻,李存勖体内的内力仅仅有两股,一股乃是五雷天心诀,另一股乃是至圣乾坤功,二者内力即可融合,也可分离,仿佛异体同心一般。
至于原本稀少无比的武当九阳功内力,则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弱肉强食,对于内力也同样适用。
李存勖体内的这种内力的提升,并不是简单的内力的增加,而是质的变化,也就是说,他突破了大天位!
“父王,儿臣这是……突破大天位了?”
李克用调息良久,方才睁开眼睛,道:“不错,正是大天位。”
李存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之前的他,可是在中天位境界停留了许久。
李克用顿了顿,又对李存勖道:“以你的条件,突破大天位应该如同探囊取物,可知道你为何迟迟突破不了吗?”
听到这里,李存勖颇为赞同。自己的做你的确很长时间没有提升了。按理说,在自己学会五雷天心诀之后,自己的实力就应该有所精进,但事实上却并没有。
功力寸步不前,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李存勖并不知晓,便只能对李克用道:“儿臣愚钝,请父王解惑!”
“老十三曾经告诉过为父,说你经常服用药物以修炼武功、积蓄内力,没错吧?”李克用倒是先问起了李存勖。
李存勖点头称是。
“可药物虽好,但却让你的身体成了一个药罐子,久而久之,药有了抗性,不能被完全转化为内力,便在你身体内残留下来。而这些残留下来的药力,非但不能帮助你突破,反而还成了累赘,因此你会感到突破大天位有所困难。”
“那父王刚才是在帮儿臣……疏导?”李存勖猜测问道。
李克用则是点头道:“不错,为父之前让老十三给你喝下的粥,便有着激发残留药力的作用。有了那碗粥的作用,再加上为父用内力为你进行疏导,这些药力才能轻而易举地被激发出来。
而药力一但被激发,便会全部转化成内力,这股内力远远超出你的控制,因此为父只好继续帮你疏导并转化这股内力,为你所用……这股内力一但为你所用,你便可以自然而然地突破了大天位。”
李存勖闻言心下默默思考起来,他在脑海里寻思了一遍自己这些年来的习武经历,发现自己的确是太过依赖药物。
李克用这时又道:“不过,为父却没想到,你居然还修炼了五雷天心诀,因此为父便索性帮助你促成了其融合……”
李存勖听到心里,看了一眼微微喘气的李克用,心里也有些感动,便道:“父王,孩儿这就将五雷天心诀的功法……”
李存勖虽有心献功,但李克用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你已经修炼了五雷天心诀,便好生修炼吧,为父并不需要。勖儿,你要记住,习武之人,最忌贪多嚼不烂。它与练兵是一样的道理,二者都是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多而杂比不上少而精!”
李存勖听到这里,若有所思,觉得老爹此言不无道理,便抱拳道:“谨遵父王教诲!”
第一百零七章 沙陀精骑
第二日,太原,城外一处骑营。
李存勖持着李克用给他的兵符印信,终于来到了这个营地,见到了这只精锐骑兵部队。
营地内,入眼皆是清一色的黑色战旗,清一色的黑色骑士!
这只骑兵的气势在肃杀的黑色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雄壮,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震撼感觉!
黑缨铁盔、黑色皮甲、高头大马、锋利长枪、魁梧士卒……这三千全身黑甲的骑兵,简直就是一群擅掠的黑鸦!
沙陀精骑,擅驰能射,骑斩贼寇,天下莫敌。
这支铁骑,自唐初便已有渊源。他们追随过大唐武卫将军薛仁贵讨伐铁勒,又击败过吐蕃、回纥、吐谷浑的军队,也击败大唐强蕃成德军……
对于这么一支精锐骑兵,李存勖自然是比较喜欢的。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这只铁骑虽然悍勇,但也是一把双刃剑,能否把控好这只骑兵,也是个问题。
他们虽然能征善战,骁勇果敢,但骨子里仍旧存在着一股野性,并不是温顺的一类,可能并不好约束。当然,这种不好约束更多的是指的战后。
此时,营地内的一些将领们正拿着名册点卯,李存勖则趁着这个时间细细观察这支骑兵的士兵们。
这群士兵们多是肩宽臂长腰粗的猛汉,体型魁梧、皮肤黝黑,有的脸上还有战争留下的刀疤……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得出,他们是久经战阵、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
其实,将士们此时还是比较服李存勖的。精兵悍将并非全然桀骜不驯,主要是李存勖值得他们心服口服。
虽然李存勖年纪不大,但是他在军中还是很有威名的。
首先,李存勖是晋王世子,未来的晋国之主。其次,李存勖曾在多年之前的潞州之战中立下功勋,战功卓著……
特别是李存勖率领奉义军,奇袭泽州,断敌粮道,又驰援潞州,屡建功勋,在军中已经威名大振。
就在这时,清点完人数的武将走了上来,向李存勖禀报人数,道:“禀将军,将士们已经全部到齐。”
李存勖点了点头,然后拿着符印,走到了众士兵身前,高声道:“弟兄们,从今天开始,本将就是你们的指挥使了。”
“参见将军!”将士们顿时高呼。
大部分人都是认得李存勖身份的,因此也没有人跳出来说什么不服,然后非要打一架才心服口服之类的。
这只军队虽然有种野性,但对晋王极其忠心,而且对内纪律也是不错。在“自己人”面前,根本不会有无端挑衅之人。
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将士们,李存勖又道:“大家在这里好好歇息一天,养足精神,明天咱们再启程……今天,本将定会让你们吃饱睡好。”
这时,已经有一个文官将食物军粮送上来。李存勖细看之下,发现都是些难以下咽的干粮。
李存勖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这干粮在途中奔袭作战时食用还可以,但今日却是不行。今日,他是想要让将士们吃些好的,养精蓄锐,养足士气,然后再行军作战。
那文官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看李存勖的表情,便知道李存勖可能并不满意,连忙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存勖闻言正色道:“你可知道,我们之后的任务乃是长途奔袭作战,可以说连续几天几夜的跋涉,因此在未出征之前,本将打算给兄弟们吃点好的,现在光吃这些东西,怎么成?”
不待那官儿说话,李存勖继续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先去找来一百口铁锅架上,然后去对相关官员禀明,本将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先为将士们找些荤的肉的来,然后在这里架锅煮肉,让手底下的弟兄们吃个够……本将要他们吃完肉养足精神与体力,好出城打仗。”
文官闻言一怔,李存勖已经继续说道:“怎么?杵在这干嘛?还不快去?偌大的太原城,找点荤腥的食物,难道很难吗?”
文官听到这里,也不反驳,连忙拜道:“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去安排!”说完领着手下的人进了太原城。
场上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称赞道好。
只要有肉吃,谁不高兴?这群士兵可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行军打仗,最是消耗体力,而肉类则是补充体力的最佳选择。
不一会儿,那文官便带着各种肉类回到了军营,将士们见到送来的肉食,都垂涎三尺、为之一振。
此时,铁锅已经架起来,于是将士们便在锅内炖肉,待肉熟透之后一顿饱餐。
这个时候,军士们也顾不上什么军纪了,都开始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他们的行为已经有些坏了军纪,但李存勖并没有制止他们。一是因为这里是太原,并无战事,不用担心有人偷袭。二是因为这些肉食太过诱人,将士们这幅样子也不足为奇。
如今乱世,除了富贵人家,普通百姓几乎人人都是食不果腹,更有甚者,连树根都没得吃,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这些军士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几乎都没吃过多少肉。能有肉吃,那是天大的奢侈。
当一众将士们纷纷填饱肚子之后,李存勖也适当插了一句话,笑道:“诸位将士们,这次都吃饱喝足了吗?”
见李存勖和颜悦色的样子,士兵们也开起了玩笑。
“将军,俺们吃的肚子都撑着了……”
“将军真是仁厚,咱们都吃饱了,但是没有喝足。因为没有酒,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酒后误事!”李存勖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本将这里,从来都只有庆功宴,没有饯行酒!要真想喝酒,等到庆功宴上喝吧!”
听到这里,一众将士们开颜笑道:“将军放心,俺们一定听候您的差遣,到时候您说往东,俺们绝不往西,您说往南,俺们绝不往北……”
另一个士兵也侃侃而谈,道:“只要您一声吩咐,俺一定第一个策马冲上去,一骑当千!”
“好一个一骑当千!”李存勖笑着称赞了一句。
一骑当千绝对是夸大吹牛了。但李存勖并没有打算给士兵们泼冷水。
未战之前,适当的豪迈之语,是可以鼓舞士气的,因此他又道:“此次一役,本将愿与诸位勠力同心!”
“勠力同心!”将士们也高声大喊,无不欢呼。
……
第一百零八章 兄弟情深
李存勖下令解散之后,不少兵士便回营歇息,李存勖也回到晋王府休息。
刚回到晋王府,李存勖便感觉到一种劳累感与困倦感弥漫全身,于是倒头就睡。
他虽然身体素质极佳,但是现在却有些疲累。他之前在突破大天位之时,消耗了不少体力,至今都处于疲惫状态。
李存勖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已经听到有人叫唤:“二哥,二哥……”
李存勖此时武功已经达到了大天位,耳目皆聪,五官触感都得到了极大提升,因此虽然是在睡梦中,但是仍旧能够听到声音。
李存勖立刻醒来,从床上翻身而起,一推开门,便见到了李存忍向他抱拳道:“二哥……”
李存勖应了一声,出了房间,抬头望去,却发现太阳高照,便吃惊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刚过,已经巳时了。”
巳时便是九点到十一点。虽然李存勖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但是却有些误了时辰。
行军打仗,最忌贻误战机。仅是一个时辰,战果就可能天差地别。
李存勖原定的计划便是今日出兵,救援潞州,如今已是巳时,刻不容缓。
“小妹,你先去找杨焱杨淼,带着他们去军营。”
李存忍微微点头,身影一闪而逝。
而李存勖为了赶时间,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连盔甲都没穿,便出了门。
李存勖现在实力已至大天位,身上还穿着天蚕软甲这等宝贝,寻常人根本伤不到他,因此没必要再披盔带甲。
出了晋王府,没走多久,李存勖居然在去骑营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李嗣源。
李嗣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见到李存勖,便欢喜道:“我说今天这喜鹊怎么一直叫,原来真有喜事啊!”
李嗣源刚说完,便做出一副亲切的样子,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但李存勖知晓他的真面目,因此只是心中冷笑。
自己这个大哥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情绪收放自如,要是相信他的表情,恐怕就要被坑惨了。
虽然心中对李嗣源不屑一顾,但李存勖目前还不能与之撕破脸皮,因此李存勖仍是礼貌地还了一礼,然后道:“小弟见过大哥。”
李嗣源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道:“欸,二弟这是干什么?咱们兄弟情深义重,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
“大哥说的是。”李存勖抱了抱拳,应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李嗣源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他恐怕早就等在这里了。而且李嗣源如此抬举自己,李存勖直觉他肯定居心叵测。
见李存勖沉默不语,李嗣源也不恼怒,继续道:“二弟何时来的太原?要不是今日义父向太原文武宣告认命你为黑鸦军的指挥使,大哥还不知道你已经回到太原了呢……二弟来时应该告诉大哥,好让我这个做兄长的为你接风洗尘啊。”
师出必先有名,因此李克用早就将李存勖的任命下达下来了。
李存勖无比清楚这个老狐狸的精明程度,如果自己跟他周旋,绝不是其对手,因此李存勖想了想,束紧口风道:“大哥客气了,小弟是从潞州逃回来搬救兵的,哪有脸面叨扰大哥呢?”
李嗣源闻言,故作责怪,道:“这就是二弟你的不对了,二弟,如今潞州受困,需不需要大哥祝你一臂之力啊?”
李存勖闻言,心中顿时一阵冷笑,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原来这老狐狸是想去潞州。可潞州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呢?明明李克用已经任命自己驰援潞州了,李嗣源想捞功劳都没机会。
李存勖没时间多想,赶紧开口道:“大哥客气了,小弟得了父王命令,不日便要出兵救援潞州,时间紧迫,就不必劳烦大哥了。”
“此言差矣,兄弟有难,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能坐视不管呢?”李嗣源摇头直叹。
李存勖道:“小弟自然知道大哥的赤诚之心,但大哥身为通文馆圣主,日夜操劳,日理万机,为父王分忧……大哥若是跟小弟前去潞州,通文馆恐怕就顾及不了了。顾此失彼之下,父王难免会生气,小弟实在不好劳烦大哥啊。”
李嗣源闻言干笑了一声,脸色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又恢复笑脸道:“即是如此,大哥也只好祝二弟一路顺风了。”
……
李嗣源回到通文馆总舵之后,便立刻召见了通文馆忠字门门主李存忠。
李存忠接到自己圣主大哥的命令,不敢怠慢,连忙赶来。
“参见圣主!”李存忠一见到李嗣源,便赶紧单膝跪地、大礼参拜。
“起来吧。”李嗣源眯着眼道。
“多谢圣主!”李存忠起身,看着脸色变换莫测的李嗣源,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大哥,您叫小弟来是?”
李存忠之所以有些惧怕,一方面是因为李嗣源的威慑力较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之前的任务失败,难辞其咎。
李嗣源本来是让他将李星云与张子凡带回通文馆,可他不但没能将李星云带回通文馆,也没能将张子凡带回通文馆,自然有些惧怕李嗣源治他的罪。
“别紧张,这次叫你来不是要怪罪你的。”李嗣源见把他吓住,淡淡一笑道:“二弟目前身在太原,九弟可曾知道?”
李存忠拱手道:“小弟听说,义父已经昭告太原文武,说二哥此次回太原,是要带兵杀回潞州,以解潞州之围。”
“不错,二弟此次回到太原,就是为了搬救兵回潞州。”
说到这里,李嗣源心里也不是很滋味,在他看来,李存勖此次逃回太原搬救兵,那便是吃了败仗,哪有吃了败仗还能为帅统兵的道理?
而一旁的李存忠则是缄默不言。李存勖的身份不低,以他的身份,可不能乱嚼舌头,因此,只是默默等待李嗣源发话。
“九弟,我听说那李星云目前身在潞州一带……你要知道那李星云奇货可居,可千万不能让我那好二弟知晓。”
“那大哥的意思是?”见李嗣源提到重点,李存忠哪里不知李嗣源有事要吩咐,因此屏息肃立,侧耳细听。
此时,李嗣源的目光已经不再温顺,而是变得冷峻起来。他扫了一眼李存忠,沉声道:“老九,你跟十弟去潞州走一趟,替我将李星云请回来。”
“可是,圣主,那李星云顽固的很,而且他的身边又有武功高手,软硬不吃,根本请不来。”李存忠闻言皱了皱眉,李星云的身边不但有个武功高深的娘娘腔,还有两个武功更高的丑八怪,就连号称天下第一猛的李存孝也不能占到便宜。
李嗣源对李星云身边的人也略有了解,便对李存忠道:“就算请不来那李星云,也不能让二弟拉拢到他。”
“小弟遵命!”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真不知道怎么写,在这里就随便说说心里话吧。
这本书就要上架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说实话,这本书本来是我心血来潮写的。
当时作者正看不良人,看完刚更新的短小无力的一集动漫之后,就想找本同人看,结果没找到几本,于是就想自己写一本。
本来还没想着能有人看,毕竟是新人,第一次写书,文笔又不怎么样。
可没想到的是,上传之后,居然有读者看我的书,还给我投推荐票,并且不懈地鼓励我,这让我很感动。
在此感谢所有投过评价票和打赏过的读者朋友。
但有一说一,这本书缺点很多,不过作者会努力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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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天正常更新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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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能有超过两位数的话,作者就会加一更。
打赏的话,累积达到6666加一更。
至于其他的,作者不敢想。
。。。
总之,感谢各位的支持。今天过后,就能看出本书的成绩了,无论最终成绩如何,我会继续写下去的。
第一百零九章 快敌一步,胜敌一筹
李存勖告别了李嗣源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军营之中,然后派人通知指挥使以上的武将到大帐内见面议事。
不一会儿,李存忍带着杨焱杨淼兄弟来到营帐。再不多时,数十个武将也陆续到了营中。
李存勖在大帐上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旁边站着李存忍,而其他众将则是站在下面,纷纷抱拳弯腰执军礼,恭声道:“末将拜见将军。”
“都起来吧。”李存勖挥了挥手,双手按虚,示意众将起身。众将得了命令,便起身,按官职高低前后站立,然后纷纷侧目看向李存勖。
李存勖的目光从一些将领沧桑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在杨焱杨淼脸上停顿了稍许。
这些将领,大多都追随过李克用四处征战,骁勇善战、军旅战阵经验丰富。而杨焱杨淼,则是个人武艺高超,除却大天位高手之外,普天之下罕有敌手。
李存勖还是第一次指挥骑兵马军,对于骑兵作战方式不太熟悉,经验略有不足,便有些含蓄地说道:“本将对于指挥骑兵作战尚不熟悉,还望诸位共勉。”
“哪里,哪里。”在场诸位骑将连忙推辞,昨天吃了李存勖的肉,哪里还敢托大,便连忙道:“将军休出此言,吾等必效死力!”
李存勖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沉声道:“目前潞州的朱友贞军力不明,咱们必须仔细商量商量……”
不料就在这时,杨焱忽然说道:“殿下,依我看,那朱友贞极其自负,又是蠢材,根本不足为惧,光咱们兄弟俩就能制服他。”
杨焱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注目。对于场上诸将来说,他二人是李存勖带来的外人,如今口出狂言,着实令人惊讶。
杨焱此言明显不合场上的气氛,因此杨淼立刻制止道:“你这呆子,少说两句,那朱友贞虽然不堪,但他手底下兵多将广,还有王彦章这样的能人,不容小觑。”说完,杨淼又对李存勖道:“殿下不用管他,请继续议事。”
杨焱之所以口出狂言,便是想表示他们二人的决心。他们可是跟定李存勖了,在太原待的这几天,他们受到了天上人间一般的待遇。
其实这些礼遇,都是李克用下令手下接待他们的,可李克用没有明说,他们便本能以为是李存勖下令接待的他们。
再加上李存勖对他们礼遇有加、礼贤下士,还有能让他们提升功力的灵丹妙药,他们还真想安心地追随李存勖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李存勖比朱友贞更有前途……
李存勖不去管这兄弟二人,然后看了看李存忍递过来的地图许久,这朱友贞虽然来势汹汹,但潞州也是大城,根本没那么容易被攻破。
他寻思了一下,便说道:“我觉得咱们不用分兵,应当直接进攻朱友贞,趁其攻城时,袭扰其后,焚其辎重,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这时一个将领附和道:“将军,我部全为骑兵,机动力强,若是袭扰后就跑,完全可行。”
“将军,我军尤擅奔袭,要是打完就跑的话,寻常步卒根本拦不住。”
虽然有人附和,但李存勖并没有盲目下定决心。
但他再三思考,还是觉得此计可行。
此时此景,李存勖已无太多选择,要么战、要么退兵,既然要战,只能长驱直入,没什么好办法……李存勖对潞州知之甚少,除了长驱直入,还能有什么锦囊妙计?
而且此刻汴州已乱,只要朱友贞久攻不下,肯定是要撤兵回汴州的,他们只需要骚扰梁军,不让他们成功攻破城池便可。
“既然无人反对,那就先这么定了。”
大略已定,接下来就该商量具体细微的部署了。
李存勖见大伙儿都认真地看着他,便道:“朱友贞现在全线攻城,必不能全部顾及。而我部作战目标很简单,先端掉他们的投石车,攻城车,云梯等等攻城器械,不让他们攻城。”
“我决定以一个指挥一千骑在前,以为前锋,率先冲阵,而主力两千骑在后,待前锋正面动手了,就一拥而上,焚其辎重器械,既可解前军之围,又可殿后。诸位觉得如何?”
这些安排,已经是李存勖思索的最佳结果了。他再三思索,觉得这样是最没有危险且最能够随机应变的阵形。
“将军高见。”众将皆附和道。
李存勖想了想,又道:“另外,出征之前,全军带上硫磺焰硝与火把,准备焚烧其辎重与器械。”
李存勖望向众人,结果没有一人反对,李存勖便又问道:“谁愿为前军先锋?”
此话一出,顿时就有武将急着说道:“末将愿为前驱!”
看着争相请战的武将们,李存勖有些吃惊。
朱友贞的军队虽然多步卒,但也有数万,前锋一千骑兵冲阵,其实多半凶多吉少,这群武将争先恐后地愿为先锋,着实令人惊讶。
“诸位先安静一下。”李存勖抬起手臂制止了一众武将,这些人都表态愿为先锋,这倒是好事,但也让他有些难以抉择。不过此刻潞州已经濒危,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这时,李存勖灵机一动,道:“诸位都别争了,第一军指挥为前军、其他人为后军。”
一般来说,第一军的指挥使都是能力最大,李存勖目前没时间一一考察诸将的本事与能力,便直接任命第一军的指挥使。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站了出来,李存勖定睛一看,居然是昨天说“一骑当千”的那个汉子。只见他拍了拍胸膛道:“末将若不能一骑当千,冲垮敌军,定当提头来见!”
“将军真乃猛将!”李存勖赞了一声。
虽然有了这个指挥的保证,但李存勖却不能松懈,他当即便道:“杨焱杨淼。”
侧边站着的杨焱杨淼旋即走上前来,抱拳道:“属下在。”
李存勖对他们道:“你们二人跟随前军,上阵破敌。一但有王彦章这等猛将出手,你们便出手迎敌。”
杨焱杨淼对视一眼,朗声道:“得令!”
接着李存勖又下令各个指挥挑选勇猛的士卒一千人,充当前军骑兵,而其余的士卒,则组成后军。
至于如何挑人,李存勖自然是不必过问的。身为主帅,不必事必躬亲,只需让各军各指挥负责便可。
反正他昨天请诸位士兵吃肉时已经见识过了这只军队的强悍。沙陀精骑手底下的士兵,都是骄兵悍将,几乎没有多少身体羸弱的士卒。
军令部署完毕,也该散会了,李存勖当下又鼓励道:“只要诸位奋勇杀敌作战,本将定会将功劳如实禀报父王,他日班师回太原,功过是非,绝无遗漏。”
闻言,诸将都抱拳表忠。
最后,李存勖又道:“快敌一步,胜敌一筹。咱们此次出兵,重在兵贵神速,千里奔袭,望诸位共勉。”
……
战事分配完毕后,李存勖又找来文官,让他们准备一些急行军干粮。
此后,李存勖这三千骑兵,终于大军开拔,星夜兼程,奔袭潞州。
第一百一十章 潞州风云
与此同时,潞州城外,梁军军营。
朱友贞此刻已经脱下了原本象征着亲王身份的银袍,换上了富丽堂皇的金袍。
现在,他就是九五之尊,他就是大梁的皇帝。
他斜躺在帐内,正一手提着葡萄,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急冲冲地走进帐来,这让朱友贞眉头一皱。
“臣参见陛下!”钟小葵径直走到朱友贞面前,单膝下跪。
“小葵?”朱友贞见到钟小葵,便一下子直起身子,连忙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杨焱杨淼呢?”
钟小葵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回陛下……臣到达玄冥教总舵时,发现总舵之内早已空空无人,而水火判官杨焱杨淼也不见踪影。”
“不见踪影?”朱友贞心中疑惑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焱杨淼那两个蠢货死哪里去了?”
“这个……微臣不知。”钟小葵顿了顿,又道:“不过微臣虽然没找到杨焱杨淼两兄弟,但微臣又去了渝州分舵,将蒋仁杰、蒋崇德和蒋元信三兄弟找回来了。”
“哦?蒋仁杰、蒋崇德和蒋元信三兄弟?”朱友贞低头沉思,道:“他们几个还没死?”
闻言,钟小葵解释道:“回陛下,当初冥帝去汴州之时,并没有召见各地分舵的人,只是将总舵的人带去汴州,因此,这三大阎君并没有命丧于不良人之手。”
听到这里,朱友贞沉思片刻,旋即皱起眉头,不解道!“不对啊,这五大阎君不都是一向是形影不离,那其他两个阎君呢?”
虽然朱友贞在玄冥教内安插杨焱杨淼两个眼线,但是他并不关心玄冥教的事务,因此还不知道蒋昭义与蒋玄礼两兄弟遇害的消息。他有此问,不足为奇。
钟小葵回应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蒋昭义和蒋玄礼似乎被黑白无常所害。”
朱友贞此时似乎对黑白无常有些感兴趣,他饶有兴致地问道:“黑白无常?他们两人有那么大能耐?”
“这个……微臣不知。”
见钟小葵不知,朱友贞也不追问,他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几个阎君在武功上虽然比不上杨焱杨淼,但总归好过没有……”
终于,朱友贞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小葵,那蒋仁杰三兄弟现在在哪里?”
钟小葵低头抱拳:“启禀陛下,此三人就在帐外。”
朱友贞一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臣遵旨!”钟小葵点头抱拳,随后离去。
半响,钟小葵便带着身材各异的三个人来到了营帐之内。
朱友贞细看之下,发现三兄弟一人为首,两人随后。
其中一人魁梧,一人矮小,一人精壮,但个个都身穿着玄冥教的阎君服饰,不是玄冥教的三大阎君又是谁?
蒋仁杰三兄弟一见到朱友贞,便大礼跪拜,呼道:“臣蒋仁杰、蒋崇德、蒋元信参见陛下。”
打量着蒋仁杰三兄弟,朱友贞有些随口道:“起来吧!”
“谢陛下!”
蒋仁杰三兄弟起身之后,便站在一旁,静候朱友贞发话。
“你们今后就在我帐下做事吧,只要干得好,大大有赏!”
“臣谢过陛下。”
……
将蒋仁杰三兄弟打发走之后,营帐内便只剩下朱友贞与钟小葵二人。
虽然得到了三个阎君的效力,但朱友贞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第一,因为这三个阎君的实力,根本比不上水火判官。蒋仁杰三人只是大星位,就算三人合力,都比不上杨焱杨淼这两个中天位高手的百分之一。
第二,大梁各地不断传来的叛军作乱的消息,这对未登基的他很不利。
最后,潞州城久攻不下,这让朱友贞更加烦躁。
“小葵,你这次办事可是大大的不利啊,杨焱杨淼两个大活人居然还能不见了?”朱友贞心烦意乱之下,语气中都带着不忿。
钟小葵深知朱友贞的脾气,因此也没有辩解,便直言道:“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望着低头跪拜的钟小葵,朱友贞居然摆摆手,道:“罢了,这次先不处罚你了。”
若是平常,朱友贞定会将钟小葵惩治一番,但此刻他极度缺乏人手,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钟小葵去办,因此他决定先放过她一马。
听到这句话,钟小葵眼中露出诧异的目光,但随即她又听到朱友贞继续问道:“朕最近听说,那前朝皇子李星云好像在潞州一带隐居,你可知道?”
钟小葵想了想,道:“这个,微臣略有耳闻。微臣听说,那李星云自拒绝登上皇位之后,便隐姓埋名,悬壶济世,好像就隐居在潞州这一片。”
“嗯……”朱友贞拉长了声音,暗暗思考了一会儿。
单说李星云这个人,朱友贞是不感兴趣的。他是前朝皇族也好,弑君谋逆也罢,他都没有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李星云身上的龙泉剑。
只要有了龙泉剑,就有可能得到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如果朱友贞能够得到长生不死药,他就有希望将自己的母后救活……
朱友贞一想到自己母后的音容,便感到母后的温声细语如在耳畔,更加坚定自己要寻得不死药的决心。
他暗暗握紧拳头,然后又对钟小葵道:“朕听说那李星云身负龙泉宝剑,而那龙泉剑中就藏有龙泉宝藏的秘密……小葵!”
“微臣在!”
朱友贞灵机一动,道:“朕有个想法,但别人朕信不过,因此想要你去实施。”
“陛下请讲,臣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朱友贞对钟小葵所说显然很满意,他顿了顿,然后说道:“你去将潞州周边的百姓劫来,然后放出话来,如果三日之内那李星云不来,就全部杀了。”
“这……”钟小葵踟蹰不言。
朱友贞一皱眉,不满地道:“怎么?”
“陛下,这些都是普通百姓……”
朱友贞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他们都是晋国的百姓,又不是我大梁的,只要不是我大梁百姓,都是乱臣贼子!”
闻言,钟小葵立刻点头,道:“臣知道了。”说完便要离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朱友贞叫住了欲要离去的钟小葵,道:“潞州久攻不下,这对朕很不利。你去传令王彦章,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攻下潞州!”
“臣遵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个男人
蒋仁杰三大阎君从朱友贞的营帐内出来后,就有些心事重重。
若不是钟小葵严厉勒令他们来投朱友贞,他们还不愿意呢。
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投效朱友贞,而是他们大仇还未得报。
自从盗圣温韬将他们五弟蒋昭义的尸体挖出来后,蒋仁杰就有所怀疑。
很明显,蒋昭义死于非命,而且是被吸干内力而死。普天之下,能够吸取别人内力的武功并不多,而黑白无常二人便会这种功夫。
刚开始时,蒋仁杰还只是对黑白无常二人有所怀疑,并不能完全确定,可后来黑白无常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让他开始怀疑:黑白无常这是畏罪潜逃!
于是,他开始下令渝州分舵的所有人,都去搜索黑白无常的下落。
可谁知,黑白无常没找到,倒是在渝州分舵内找到了自己三弟蒋玄礼的干尸。
见到蒋玄礼的凄惨模样,蒋仁杰三兄弟更加怒不可遏。
他们兄弟五人情深义重,哪能看到兄弟惨死而无动于衷?于是蒋仁杰三兄弟立下誓言,一定要将黑白无常二人挫骨扬灰。
他们再次出动分舵内的所有玄冥教教众,势必要找到黑白无常两人。
可人还没找到,便被钟小葵叫到了朱友贞身边……
而此时,蒋仁杰的营帐内,三大阎君正汇聚于此。
蒋崇德愤愤道:“大哥,咱们兄弟现在待在朱友贞这里,那黑白无常就不找了?要知道他们可是害死了我们三弟与五弟啊!”
蒋元信一向直性子,脾气暴躁,听到二哥的话后,也符合道:“就是,大哥,刚才这朱友贞随随便便就把我们打发出来,也不说给咱们一官半职,与其呆在这里受气,倒还不如直接走了,先报仇再说。”
“闭嘴,小心隔墙有耳!”蒋仁杰呵斥道。他一向沉稳,他们还在朱友贞的军营里呢,一番话要是被朱友贞听见,铁定没他们好果子吃。
“你们懂什么,这朱友贞目前乃是大梁的皇帝,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实。咱们除了投靠他之外,已经没其他的路可走了。而且朱友贞目前手下缺人,虽然暂时没用得上咱们兄弟,但日后肯定会重用咱们兄弟!”
蒋元信脾气暴躁,直言道:“那三哥五弟的仇就不报了?”
蒋仁杰沉思道:“这黑白无常是从玄冥教残酷的“养蛊”之法选拔出来的,心思缜密且心狠手辣,光靠那一群玄冥教的废物,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黑白无常……等咱们在朱友贞军中站稳脚跟,我就去跟朱友贞借兵去搜寻那黑白无常。”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敢相信,问道:“那朱友贞会借兵帮我们?”
蒋仁杰点了点头,道:“朱友贞虽然狂妄,但并不傻。目前他手下已经无人可用了,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去为他做事。咱们不帮他做事,他手底下还有什么能人呢……为了让我们安心做事,找人这点小忙他还是会帮的。”
“我们听大哥的。”玄冥教几大阎君一向以蒋仁杰马首是瞻,既然蒋仁杰都这么说了,蒋崇德与蒋元信再怎么不信,也只能压下心思。因为,蒋仁杰总是比他们想的更多。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常宣灵、常昊灵正躲在一块树丛之中,暗暗望着远处巡逻搜查的玄冥教众,凝神屏息,不敢有一点异动。
而远处的一个玄冥教头目,正看着手底下几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玄冥教喽,道:“弟兄们,几位阎君大人走之前吩咐过了,要咱们不惜一切代价,捉拿到黑白无常两兄妹,死活不论。只要能够完成阎君大人的任务,功劳与奖励那自然是少不了。”
此时,一个玄冥教喽符合道:“头儿说的对。”
另一个喽却嘿嘿笑道:“头儿,这常宣灵可是玄冥教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到时候……嘿嘿!”
色是刮骨刀,但这个喽却浑然不知。头目看了他一眼,道:“就你小子鬼点子多,只要咱们能找到黑白无常二人,那个常宣灵就赏给你了。”
“可是,头儿,咱们这么找,不是个办法啊,咱们倒不如分开去找,这样也能快一些。”
头目沉思片刻,道:“也好,一但找到黑白无常,立刻发信号弹,倘若有谁敢独吞功劳,其他的兄弟饶不了他!”
“头儿,您放心吧。”
……
见几名玄冥教教众终于渐行渐远,常昊灵和常宣灵两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们二人如今武功全失,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玄冥教喽,他们也是打不过的。若是暴露了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他们兄妹二人自从武功被废,便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玄冥教内弱肉强食,而且又有阎君虎视眈眈,肯定容不下他们……他们要想活命,为今之计,只有逃,不断地逃。
常昊灵刚松一口气,转头一眼便看到常宣灵瘫在地上,连忙关切地问道:“小妹,你怎么样了?”
“大哥,我害怕……”听到常昊灵关心的话语,常宣灵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常昊灵的胳膊不放,显得非常无力与无助。
常昊灵连忙安慰道:“别怕……大哥在这儿呢。”
“大哥,我总觉得咱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这次躲了过去,可下一次,下下次又该怎么办……”
看着自己妹妹这幅凄惨的模样,黑无常却不知如何安抚她,只能也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树林之中,落叶纷纷,衬托出一种萧瑟的气氛。
常宣灵听到常昊灵这一声叹息,不禁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殷切道:“大哥。”
“怎么了,小妹?”
“你说咱们还能不能恢复武功?”
“恢复武功?”黑无常语气中带着苦涩不甘与凄惨,“咱们目前全身经脉尽断,怎么可能恢复武功?”
虽然常宣灵很想从常昊灵口中听到转机,但现实还是打击了她。她不禁又叹息起来:“唉,当初要是没有招惹那人,也不会被废了武功,落了个四处逃亡的下场。”
“你说得对。”听到常宣灵凄苦的话语,常昊灵也叹了口气,道:“一步错,步步皆错,也许咱们当初就不该……”
说到这里,两人不禁叹了一口气,又沉默起来。两人武功全失,这是无力的事实,更是伤人的事实。乱世之中,无力就代表着任人宰割。
此时,常昊灵突然灵机一动,目光一转。他想到了那个男人。
“对了,小妹。”
“怎么?大哥你有了办法了?”看到常昊灵如此神情,常宣灵便知道他可能有主意了,顿时眼神一亮。
常昊灵皱了皱眉,但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说,咱们去求那个人怎么样?”
常宣灵顿时睁大眼睛,“你是说?”
“不错。”常昊灵点头道。
“不行。”常宣灵连连摇头,心有余悸地说道:“咱们帮冥帝暗算了他,他要杀我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助我们呢?”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常昊灵此时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道:“咱们如今武功尽失,遇到个喽就是死,跟废人没什么两样,倒不如拼上一拼。咱们只要放他出来……”
听到常昊灵的话,常宣灵思来想去,终于将心一横,恶狠狠地道:“好,都听你的,咱们拼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末将愿往
潞州。
王彦章大军一日之内发起了数次攻城,但仍旧效果甚微,久攻不下。无奈之下,只好让士兵于城下叫阵挑衅,逞口舌之利。
本以为挑衅叫阵的结果会是无果而终,但梁军没想到的是,潞州城的城门居然开了。
潞州城内的晋军终于忍耐不住,派出一位将领出门迎战,而他迎战的对手,正是在大梁闻名已久的铁枪王彦章!
“来将通名,本将军枪下不杀无名之……”
那晋军将领话还未说完,便被王彦章一枪刺于马下。
……
潞州城帐中。
假李存勖坐在上位,旁边则站着镜心魔弯腰伺候,而站在下面的,则是一干潞州将领。
虽是大军压城,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假李存勖的情绪,继续是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能听听曲儿陶冶情操。
“将军,那王彦章武功高强,威名已久,我觉得张将军恐怕凶多吉少。”一个属于奉义军系的将领低声对旁边的王建及说道。
不同于往日的淡定,王建及这时也开始着急起来,因为被假李存勖勒令出战,与王彦章斗阵的人,是奉义军的将领,也就是王建及的手下。
“那将军,咱们该怎么办?”将领小声说道。
目前奉义军的一干将领,已经完全以王建及为主心骨。因为他们的殿下“李存勖”,最近变得非常陌生,也变得十分奇怪。
在他们眼中,“李存勖”不再是之前礼贤下士的李存勖,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亲小人、远贤臣、残害忠良、奢靡无度的典范。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目前潞州城军中奢靡之风,实古今之所未有也。
“先看看情况吧。”王建及阴沉着脸苦苦沉思,但也没有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报,梁军大将王彦章于城下挑战,已斩我方大将数人!”
假李存勖与镜心魔听到这里,竟然不约而同地窃喜起来!
因为,死的这个将领,是奉义军的将领,并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
假李存勖懒得说话,便轻轻一挥手,一旁的镜心魔心会神领,便喝然说道:“谁愿意接战,斩杀那王彦章!”
自镜心魔帮助假李存勖筹集军费起,镜心魔就在假李存勖心里水涨船高,差点没被其引为“知己”。
时至今日,镜心魔已经成为代替假李存勖发号施令之人。
话音刚落,另一旁并不属于奉义军的一干将领中,闪出来一个人。他身穿铁甲,手握偃月刀,龙行虎步,下盘稳妥,迈步而出,道:“末将愿往,三刀之内必斩王彦章于马下!”
望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将领,假李存勖顿时脸上一沉。
这人可是他刚刚提拔上来的将领,自己还指望着帮自己整顿军队呢,这就要急着去送死?
是的,假李存勖认为,与王彦章斗将,跟送死没多大区别。王彦章乃是中天位的高手,天下罕有敌手,在座诸位大多连小天位的武功境界都没有,谁能敌之?
不过,这将领自请出战,假李存勖也不好驳斥。
“好,既然这位将军愿往,那便去吧,若能斩杀王彦章,本殿下必定记你头功!”假李存勖略显阴沉地道。
“谢殿下!”那将领没有看到假李存勖略显阴沉的脸色,自信满满地出城迎战了。
此时,不同于阴沉着脸的假李存勖,王建及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场中无论是谁,只要胆敢与王彦章单打独斗,必死无疑。就连小天位的他都毫无胜算,方才那小将区区一个星位境界的小将,迎战王彦章,必死无疑。
果不其然,那将领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传令兵就跑了回来,口中颤道:“报,刘将军也被王彦章一枪刺于马下。”
闻言,一旁的镜心魔毫不意外,但面上却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殿下,这王彦章属实厉害,但我军却不能放任其继续嚣张下去,不然这对我军的士气而言,那可是大大不妙啊!”
假李存勖此时也怒斥众人道:“谁愿接战斩杀王彦章,一雪前耻!”说完微微看向王建及。
他明显是想让王建及去送死,一但王建及死了,奉义军群龙无首,他整顿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可王建及仍旧不为所动,这让他有些无奈。王建及作为潞州防御使兼团练使,又身为一军之统帅,是帅是官不是将。就算是自己,也没有资格让他亲自出战。除非他自己提出来。
这时,镜心魔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彦章这是欺我军无人啊!”
镜心魔环视众人,嘲讽开口道:“王彦章此刻就在城外,在场的诸将,就没一个敢去应战的吗?”
众将面面相觑,但没一个人吭声。
经过方才出战几人的下场,众将已经得出“出战就是送死”的道理,根本没人愿意无端送出性命。
再说了,自己是守城一方,不好好龟缩守城,与人家斗将有什么用?就算赢了又如何,人家就不攻城了吗?
众人心中一阵嘀咕,但谁也不敢说出口来。
这时,镜心魔终于看向王建及,道:“王将军,听说你也是当世猛将,可敢与那王彦章一战?”
“王彦章欺我军无人,王将军可愿往?”假李存勖这时也带着一抹戏谑的表情说道。
你要是应战,必死无疑。不战,军威全失。
王建及此时深呼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就要站出来。
眼看王建及就要站起身,一旁将领赶紧拽住。
“将军,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出战的话,恐怕……”武将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小了起来,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时,假李存勖转头突然望向王建及旁边的一位武将。
“这位将军,你好像有意出战啊?”
假李存勖所叫的“这位将军”,正是方才拽住王建及的将领。
“这……末将……”
“不用说了,既然这位将军有意出战,本殿下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本殿下就在这里恭祝这位将军旗开得胜吧!”说着,假李存勖向王建及旁边的那名将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其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给那将领说话的机会。
假李存勖目前心中大快。王建及虽然不出战,但死上几个手下也是可以的。
“末将……遵命。”那位将领骑虎难下,只能应声答应。
他向李存勖抱了一拳,然后转头对王建及微微摇头,示意其千万不要出战,然后头也不回的准备出城应战。
那武将刚要出帐,却又被王建及一把拽住。
在众人不解以及假李存勖殷切的目光之下,王建及站了出来,道:“末将愿往!”
第一百一十三章 铁枪之威
此时,潞州城下。
王彦章坐在马上,一眼便望见缓缓策马从城门内走出来的王建及。
王彦章脸色微微凝重,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此人与之前自己交战的那些虾兵蟹将不同。
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武将,绝对是身怀玄功的高手,也就是达到了天位的高手。
不过,王彦章驰骋沙场多年,极度自信。面前这人就算再强,顶多也就是小天位高手,绝不可能是早就迈入中天位的自己的对手。
但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王彦章是有着自己准则的人,他从不轻易轻视对手,无论对手是谁,他都会认真对待。
不同于王彦章,另一边的王建及则是压力倍增。
站在王彦章面前,他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让他面色无比凝重。
王彦章大梁第一猛将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但是他既然已经来到城下对阵,不管对手实力多么强,王建及都必须去提刀挑战。
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建及与王彦章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时,王彦章单手握住铁枪,然后横指向前,道:“来将通名!”
在他看来,面前这位猛将,绝对有资格报出自己的姓名。
王建及的眸子一凝,方才王彦章这一声询问,蕴含了无比浑厚的内力,这让他不由得更加认真起来。
不过,不管王彦章的气势如何磅礴雄厚,王建及却不能弱了气势。
“王建及在此!”
王建及大喝一声,立刻握紧长刀,策马冲向王彦章。先下手为强。
转眼间王建及便来到了王彦章身前,他一声暴喝,身上猛地爆出一股雄浑的内力。王建及将内力附着在长刀上,竟令长刀泛出点点微光,然后重重的向王彦章砍去。
王建及这一击虽然是偷袭,神速无比,但王彦章纵横沙场多年,是何等老道,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扬起铁枪,横于胸前,轻而易举便接住了王建及的飞速一击。
“轰!”
一声金铁轰鸣声传来,两人两马交手的地方爆发出一股无比强劲的气焰。
王建及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一震,方才与王彦章这一番交手,让王建及差点没握住手中长刀,几欲脱手。
一击不成,但王建及没有放弃,自己率先出手,就是为了占尽先机。如果自己出手的节奏乱了,恐怕就是王彦章反击的时候了。
由于手中长刀刚才差点被震落,因此王建及这次死死地握着刀,然后身上真气迸发,
带着无比霸道的气势,瞬间自上而下向王彦章劈了过去。
“嘭!”
王彦章拨马,运转内力,一枪便锤开王建及这一刀。此时,他再看一身雄厚内力加身,一脸凝重的王建及,神色之中竟多了一丝欣赏。
此人竟然愈战愈勇起来。虽然攻击未曾得手,但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弱。
正如王彦章所想,两击都未得手的王建及,完全没有气馁,他仍旧紧握手中长刀,瞬息之间,又从四面八方不停砍向王彦章。
“轰!”
又是一阵又一阵轰鸣声响起,王彦章的铁枪狠狠地击在了王建及的长刀之上。他们两人在这瞬息之间,居然已经激烈交手了数十次。
百密必有一疏,王建及数十击不成,已经露出了破绽。他已经刚想变招,继续攻向王彦章,却见王彦章一拨铁枪,接连两枪向他刺来。
王彦章这铁枪,几近百斤,若是被捅一下,恐怕命就没了。
王建及顾忌铁枪之威,慌忙之下,只能抽刀返身招架。
只是他这一招架,场上的攻守形势立刻转变。原本进攻的王建及顿时变为了防守的一方。而王彦章,也得以伸展身手,用出全力。
只听王彦章一声怒喝,手中铁枪居然被舞动得上下翻飞,疾驰如电,直刺王建及周身要害,而且每一击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只听碰碰两声尖锐震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王建及紧握长刀,匆忙应下了王彦章的攻击。
但王彦章的攻击可不仅仅那么简单。虽然王建及勉强接下了这动如雷震的枪击,但自己却被震的虎口欲裂。
“不错的身手。”
交手数十次的王彦章并没有乘胜追击,胜负已成定局,此人跑不了。
此时,王彦章起了爱才之心。这王建及属实是个将才,目前朱友贞军中极度缺少人才,若此人能为梁军所用,定可使得梁军实力大增。
王彦章单手握着铁枪,待王建及缓了一口气后,问道:“你是个将才,本将军不忍心人才就此埋没。你若想活命的话,不如投降我军。”
“痴心妄想!”王建及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咧嘴一笑。
“那真是可惜了。”王彦章将铁枪微微扬起,一道蓝色的光芒覆盖在了铁枪之上。
不能为大梁所用,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原本精铁所制的铁枪在王彦章龙吟功内力的加持下,蓝光大盛,仿若一只喷涌着蓝色龙息的巨龙。
同样另一边王建及也在不断积蓄着内力,他望着蓝光大盛的铁枪,他已经明白,这一击之下,他多半凶多吉少!
“喝!”
王彦章暴喝一声,手握铁枪,挟裹着蓝色内力,策马直冲王建及。
王彦章此次冲击,不但带着一股猛烈的气势,还有疾风骤雨般的速度,犹如下山猛虎、出水蛟龙,势不可挡。
面对疾风骤雨一样的攻势,王建及根本来不得及反应,只能倾尽全身内力,将长刀横于身前,以抵挡此次攻势。
“轰!!!”
一时之间,音爆声响彻云霄,而两人交手之处,气焰爆发,沙尘暴起。
随后王建及便犹如撞到了一座大山一般,瞬间被击飞,在空中飞了数米方才落地,而其胯下的马匹,嘶鸣一声,也被气焰掀飞。
瘫倒在地的王建及吐出一口鲜血。望着手中被击断的长刀,他不禁叹息一声。王彦章的铁枪之威,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王建及已是穷途末路,无力回天,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结束了。”王彦章紧握铁枪,策马慢慢向王建及走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如雷震般轰隆的马蹄声。
王彦章转头一看,顿时骇然。
只见一股如同滚滚长江般的黑色洪流,呈着锋矢冲锋阵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梁军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戈铁马,势不可挡
如雷鸣震撼一般轰隆马蹄声于远处响起,夹杂着马儿嘶鸣声、嘶吼声,沉重苍劲的号角声……天地间在这云集的声音之下,仿佛骤然一震。
随着各种声音呼啸而至,沙陀精骑进攻的序幕逐渐拉开。
在一片喊杀声中,沙陀精骑的马蹄踏破了大地的平静,卷起了满天尘土,带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气魄,直向梁军阵营驰骋冲来。
此时,一名梁军士卒听到声音,不由得转过头去,但入眼所见,直让他心中大骇。
他本来在为他们的将军王彦章斗阵而呐喊助威,却不料此时已有一支黑压压的铁骑,正朝着己方阵营冲击而来。
梁军士卒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赶紧揉了揉眼,定睛看去,但那一支气势逼人的黑色铁骑已经转瞬而至!
黑压压的黑甲骑兵像利箭一般,瞬间刺穿了王彦章后方的梁军阵营。
“砰!”
沙陀精骑为首一骑,率先冲进梁军阵中,一枪便将一名梁军士卒挑飞。
这时周围的梁军士卒见状,都惊骇无比,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攻打潞州城将近一个月,一直压着潞州城中的晋军打,还真没人相信有人敢冲击自己的阵营!
另一处,见到如同洪流决堤一般的铁骑部队袭来,王彦章也顿时一愣。
梁国少战马,骑兵很少,这只骑兵部队肯定是晋国的骑军!
而且,这只骑兵,全身都是清一色的黑色,他们穿着黑色的战袍和铠甲,打着黑色的旗帜,骑着黑色的马匹,握着黑色的长枪……这是一只黑色的骑兵!
“黑鞍、黑枪、黑马……清一色的黑色,这是晋国最精锐的沙陀骑兵!”王彦章与晋国多有交战,对这只骑兵还是略有了解的。
“等等!”王彦章一激灵,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想到的是王建及。
王建及此人锋芒毕露,日后必成祸患,断不可留!
他刚想补上一枪,了结王建及的性命,可回头一看,哪里还有王建及的踪影?
王建及居然趁乱逃跑了。
“可恶!”王彦章怒骂了一声,但旋即便不去管那王建及,立刻策马朝着后方的梁军军队赶去。
王彦章飞速驰骋,大声呼喊道:“众军不要慌,注意戒备,摆好阵势,御敌!!”
虽然王彦章反应了过来,迅速组织反击,但为时已晚,因为梁军阵型已经被沙陀精骑冲散了。
成锋矢阵型的清一色黑色精锐骑士,俯身昂首骑在马上,端着长枪,驰骋于万千梁军之中,势不可挡,一往无前。
矫健的身影、精良的盔甲、锋利的长枪,在满天的尘土中,形成一道勇往直前的冷酷的利剑。
这时,黑甲骑兵之中有人举枪高喊:“弟兄们,踏碎他们!”
“杀!杀……”
众骑士也随之一阵高呼呐喊。这呐喊声连绵不绝,又如同海啸一般声势滔天。
在这支骑兵的指挥使的带领下,沙陀精骑冲进了梁军的另一处阵营。
这支骑兵虽然不过千人,但其冲进梁军阵营后,便犹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没有任何兵马能够遏制的住!
这支黑色的骑兵,便如同层层叠进的黑色巨浪,瞬间摧枯拉朽地冲垮了梁军。
随着马蹄声骤然急促,梁军开始有人逃跑。沙陀精骑每掠过一处,就给予梁军沉重一击,一个又一个梁军士卒抛下武器,四散而逃。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王彦章还未赶到梁军阵前,却发现前方的梁军步卒已经败了!
他放眼望去,却只能看见一大群黑甲骑兵在四处追赶梁军的逃兵,马蹄声如同引擎般隆隆作响。
此时的一部分梁军士卒,已经丢盔弃甲不成队列,开始毫无头绪地逃跑。
战场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边的梁军步兵一但混乱,另一处的步卒也随之混乱起来。
乱上加乱之下,梁军的阵型很快被沙陀精骑撕裂分割,梁军的最前面顿时溃不成军。
梁军虽然没死多少人,但其阵型已经濒临溃散,前方溃败的无数梁军乱兵绞进了其余军阵,其指挥使都虞候也都乱作一团……这个时候,若是没人站出来统领,恐怕不久后梁军便会全线溃散。
还好,此时王彦章已经冲至两军阵前,他在高速移动中,携带着快马突袭之威,铁枪一横扫,瞬间挑飞了数个黑甲骑兵。
王彦章扫了一眼乱成一团的梁军,顿时一声暴喝:“各指挥使都虞候听令,都给我节制好手下,整顿阵型,莫使陛下行舆受敌。”
有了王彦章的命令,一些武将回过神来,连忙道:“众军不要慌,敌人不过千余人,根本不足为惧!”
虽然梁军有些武将已经反应了过来,连忙制止逃兵,但却效果甚微。
眼看梁军阵型即将全线溃散,王彦章立刻抓住一个逃兵,用铁枪抵住他的脖子。
“再跑,本将就阵斩了你!”
这时,一员黑甲骑兵跳将上来。王彦章顺手就端起铁枪猛攻过去,那骑兵急忙持枪应敌。
那沙陀骑兵虽然生猛,但与王彦章的武功身手差距太大,注定命丧于此。只见王彦章铁枪在手,手腕握紧发力,一枪便刺了出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瞬息之内,王彦章身如利箭,那黑甲骑兵连王彦章的动作都没看清楚,就被王彦章那硕大的枪尖刺于马下。
这时,被王彦章抓住的梁军逃兵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自家将军的威风表现,顿时立刻有了信心,转身投入战场。
王彦章继续冲上前去,在他的强劲武功的支持下,他击垮了数支沙陀精骑的黑甲骑兵队,这不但让黑甲骑兵的冲击速度减缓,还扼住了梁军的溃散。
停止逃跑的梁军,在各自的指挥使都虞候的指挥下,终于拿起长枪,举起盾牌,列阵迎敌。
看着逐渐向中心靠拢包围骑兵的梁军,沙陀精骑的指挥使终于忍不住了。照这么下去,他们必定要陷入梁军的重重包围。
他心下一横,便下令所有骑兵靠拢,成锥形阵,欲要突袭而出。殊不知,这也正是王彦章最喜欢的……
“喝!”王彦章策马来到沙陀精骑之前,怒目瞪圆,翻身下马,将铁枪竖插在地上,双手合于胸前,全力运起龙吟功的内力,使之逐渐凝聚于双手。
随着双手的蓝色内力不断增加凝实,王彦章手中原本蓝色的内力,颜色居然转变成了幽蓝。
此时王彦章气势更甚。王彦章意动之下,一个蓝色真气组成的巨龙逐渐盘旋而起,升至半空。
“喝!”
随着王彦章一声巨喝,那龙形真气便带着势不可挡之威,卷起无数尘土,螺旋突向沙陀精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袭敌辎重,焚其器械
面对这气焰滔天的蓝色巨龙,原本战阵中所向披靡的沙陀骑兵们,竟露出了忌惮的表情。
他们本能的感觉到,面前的蓝色真气巨龙,具有着骇人的杀伤力。
这条龙形气焰,他们触之必死!
蓝色巨龙转瞬而至,此时等待着他们的,无疑是死亡。
就在这时,这一群黑甲骑兵之中,突然有二人从马上纵身一跃而下。
这二人的打扮奇怪的很。他们不像其他沙陀精骑一般披盔戴甲、手持长枪,而是赤裸着上身,脸上带着半遮面面具。
敢以这种装扮出现在战场上,定然是武功高强、有恃无恐之人。
而最与众不同的是,他们的头发并不是如同常人的黑色,也不是形如老人的苍白,而是一红一蓝这两种鲜艳的颜色。
毫无疑问,这两人便是杨焱杨淼。
此时,杨焱杨淼立于一群沙陀骑兵身前,一人手持火红色的镰刀,而另一人则握着水蓝色的三叉戟,一冰一火,一阴一阳,交相辉映。
望着这恐怖无比的龙吟功真气巨龙,杨焱杨淼眼神一凝,然后对视了一眼。
这种以内力驱策,形成龙形真气的攻击方法,他们曾在李存勖手中见识过一次,但那一次他们以失败而终。
如今,再次面对这种类似的攻击,他们依旧决定硬撼。
两人提起全身内力,红蓝两色的真气瞬间暴涌而出。随着他们心意操控,这两种内力开始源源不断地运至各自的武器之上。
他们两人的武器,具有发挥并扩大各自功法威力的效果,如果能够运用得当,恐怕能爆发出令人震惊无比的威力。
“喝!”
两人猛地大喝一声,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一时之间,红色的炽热真气,与蓝色的寒冷真气,猛的从两人手中武器爆发出来。
这是一种冰与火威力的强强联合。此时,两人的真气夹杂着一种势不可挡的威力,瞬间形成冰火两重天之势,狠狠的冲向了王彦章的龙吟功真气巨龙。
“嘭!”
两种真气相撞,一种强劲无比的气劲爆发开来,瞬间将大地撕裂。
不一会儿,真气的余波携带着满天的尘土,瞬间又卷起了周边未来得及逃跑的士兵。
此次交锋之下,四周皆归尘土。
见到自己的龙吟功攻击被抵挡,王彦章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
王彦章沙场纵横多年,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极大认知。普天之下,能够抵挡得住自己的龙吟功威力的人,最起码是中天位的高手,甚至更胜一筹。
双方交手处的烟尘还未完全消散,王彦章便迫不及待地定睛望去。随着杨焱杨淼两人的身影逐渐清晰,王彦章心中顿时一惊。
方才抵挡住他攻击的人,居然是杨焱杨淼!
要知道杨焱杨淼原本可是玄冥教的水火判官,是他们大梁的人,如今却出现在晋军之中,这实在令人费解。
难不成,他们投降了晋国?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冒出,顿时被王彦章否定。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想相信。
杨焱杨淼乃是大梁玄冥教的高层,若是连他们这般身份的人都投降了晋国,那岂不是意味着玄冥教已亡?
不容王彦章多想,远处的杨焱杨淼又有了动作。他们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战马身上,然后策马奔腾,欲与其余沙陀精骑作势冲破包围。
“想破围?怎么可能!”王彦章顿时冷笑一声。
这支铁甲骑兵让他们阵型溃散,伤亡惨重,自己怎么可能让他们安然脱身?
既然来了,那就葬身于此吧!
王彦章不去想杨焱杨淼的时,他立即下令诸军,欲要将这支精良骑军,全歼于此!
“众将听令,除了辎重兵之外,全军立刻聚拢,围杀敌军!”
在王彦章的军令下,梁军大部分士卒开始向沙陀精骑靠拢。虽然梁军多步兵,但胜在人多,重重围剿之下,定能围杀敌军。
此时,梁军开始合拢,摆开围剿的阵型。他们摆开一圈又一圈的战线,就像是投石入水的波纹一般,将敌人团团围住。
这时,突然一阵呜咽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远方的地平线,好像一下子有冒出黑压压又泛着微光的一片。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支黑色的骑兵!
此时,那群黑色骑兵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全军突击!”
闻言,被困的骑兵们不禁转头,只见一名短兵轻甲的武将,一马当先,身后则是一大群沙陀精骑驱马紧随,再其后则是举着火把和拿着瓦罐的黑甲骑兵。
“援兵来了!”一个被困的沙陀骑兵见状一阵兴奋。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群骑兵奔袭的方向似乎并不是被困的沙陀骑兵,而是另一个方向。
他们没有任何偏转,就像早就预谋好了的一般,直逼梁军的工事与器械。
另一边,李存勖身上披着轻甲,一枪便挑飞了一名辎重兵。
此次战斗,他并没有用倚天剑,而是用了一把趁手的长枪。作为一名突袭的骑将,长剑没有长枪更好发挥,哪怕是倚天剑。
随着李存勖一骑当千,战斗的序幕逐渐被拉来。
一处投石车前,一些梁军士兵正仓促地打算把拒马放下,可他刚搬起来拒马,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被飞奔而来的沙陀精骑一枪毙命。
与之相同的情况不断发生,一时之间,呼喊惨叫声不断响起,辎重兵不断倒下。这些士卒没有精良的盔甲,只有简略的护镜,遇到这群精良骑兵的冲击,一下子便溃败开来。
此时,大部分骑兵已冲至各种攻城器械面前,而且身后还有更多的骑兵不断涌进。
在密集如林的铁甲骑兵的冲击中,辎重兵们已经完全溃败,四处逃跑,慌不择路,被砍杀、挑杀和刺杀的人不计其数。
这一刻,马声嘶鸣,人声鼎沸。
这时,一个骑兵冲到一台巨大的攻城车旁边,然后娴熟地将手里一个瓦罐砸了上去。
只听嘭地一声,瓦罐在攻城车上破碎开来,而原本瓦罐中的猛火油也淋了出来,瞬间覆盖了攻城车的一片。
几乎是同时,后面一个骑兵将其手中的火把扔了过去。
干柴遇烈火,一触即燃。
只听轰地一声,攻城车顿时火光四射,浓烟滚滚。只是一瞬间,攻城车便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