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唐僧与地藏王的分歧
“有缘无份是小,佛法无边是大,黎山老母终究是与我只是擦肩的路人,世间百态,我早已看惯芸芸。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人,我并不感到心潮涌动,有所惋惜。我的心已如无波之枯井,无波无澜。而那些沦入地狱的和尚,才是我为之痛心疾首的人!”地藏王面露悲痛道。
“哦,和尚也有下地狱的,你却说说他们孑然一身的人,如何让你痛心疾首?”唐僧疑惑地问道。
“哎,说来话长呀!在我所超度的众生中,佛门弟子不及其数!每当我看到他们匍匐在我的脚下时,我都心存疑虑,为什么佛门弟子还未参破生死?变得这么粗劣愚笨?于是,我便问问他们关于《大藏经》的问题,他们居然给我讲起《道德经》来!我要问问他《金刚经》的问题,他们居然给我回答《易筋经》的内容!我要让他们写几句冬腊梅的话,他们居然给我写出《金瓶梅》里的话,哎,所答非所问,让人不知所云,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呀,你们说说现在的和尚的业务水平怎么这么差?差的一塌糊涂,差得不尽人意,差得愤于启齿。”
“我佛门众徒多如牛毛,难免注重数量而忽略质量,虽说‘兵在精而不在多’,可一旦跟道门兵戎相见,靠的可是真刀真枪悍勇之气,可不是纸上谈兵嘴上功夫。战场之上,运筹帷幄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毕竟两军对垒人数的多寡是取决于胜负的关键!”唐僧不以为意道。
“身为僧人,怎么可以对佛门教义知之甚少?三言两语居然扯到了求仙访道的话题上,若佛门弟子滔滔不绝一个字也说不对佛门教义,那传出去,岂不是让道门笑掉大牙?学习佛法教义是为了武装我们的头脑!”地藏王瞪大的双眼,隐含怒色道。
“脑瓜子都让道门砍下来当球踢呢,还武装个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怎么和凶神恶煞的道门拼杀?要知道,在武力上能以一敌百的和尚,要胜过千千万万个脑袋里无边佛法的和尚!”唐僧不耐道。
“一个脑袋空空的和尚,一个腹中尽草莽的和尚,一个粗言俗语的和尚,还怎么当和尚啊?他们与贩夫走卒中的那些秃子有何分别?”
“不管秃子和尚,能为我所用就行!放在人堆里,脑袋都是油光粉亮的,鱼目混珠,都一个样!满腹经纶的人在一定的时期,那就是别人有的放矢的活靶子!读千篇万卷的经文又有何用?战场之上高判立下。佛门若无武力自卫保身,早就名存实亡了!”
唐僧与地藏王开始针锋相对,一个想要整肃佛风,把那些滥竽充数半吊子的和尚一一揪出来,讲究佛门必须精益求精;一个却想要无限量扩大佛门人数,把那些似懂非懂多多少少对佛门感点兴趣的人全部吸纳,不去深究人品和劣迹,更不会在意什么教义储备,只要是四肢健全有股子悍勇之气就行。
两个人在重文与重武之间发生难以调和的矛盾,分歧越来越大,最后发展为吵吵闹闹,破口大骂起来。
“若长此以往,在不远的将来,我佛门中人岂不是招摇撞骗的鼠辈之徒?耍弄拳脚好争勇斗狠之辈?还有几人能把清规戒律视若约束自己的圭臬?还有几人能佛法教义发扬光大?随便理个秃子,就说自己的得道高僧!我佛门还有何意义?”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现在并非生活在佛道和平共处的年代,而是彼此虎视眈眈的非常时期,随时都有可能兵戎相见的可能。谁还有闲情逸致坐下来逐条逐句的去研究那些大书特书的无利于实际行动的教义?这是生死存亡之际!不是坐而论道之时!和平安宁,那是要用血换来的!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可绝对不会是你们这号在佛门赫赫有名的老和尚吧?还不都是刚刚吸纳佛门的那些新僧蛋子?”
“那是指导思想!是先驱们不怕牺牲赴汤蹈火的信仰!”
“那不是指导战术!那不是孙子兵法,那不是三十六计!”
“若心中没有信仰,那他们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只知道杀敌杀敌,杀敌为了什么?
屠戮者,必是制造罪孽的罪魁祸首!难不成让那么多的和尚都变作一个冷血心肠的屠夫?”
“在我的生死法则上,只有最后站着的人,才有资格谈信仰。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仰丢掉性命,我觉得实在是愚不可及!要知道,信仰是要以一个活生生的肉身为载体!杀戮,是为了制止漫无边际的杀戮!为了救赎更多不应该受其连累的人,是为了扼住恶贯满盈的人继续祸害人间。有些人应该去往极乐世界,可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情愿去极乐世界的,所以,必须要有杀戮的存在!”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胡言乱语!”
“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两个和尚,一老一胖,怒目相向,互不相让!这两个认死理的和尚居然针尖对麦芒杠起来了,估计三五天是停不下来。周围的我们哈欠连连,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各自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去嗮太阳了。
人和人在看待同样的一件事情时,只所以会有分歧,是因为彼此没有站在彼此的角度看问题,比如阿拉伯数字“6”和“9”,如果站在自己的角度,那就是一个“6”,不容置喙;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那就是一个“9”,不容置疑。谁能说他们所看到的所考虑所认为的不对?所以,我们大家彼此有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和争辩时,多替对方考虑一下,千万别窝在心里闹情绪,毕竟说破无毒,大家应该多心平气和多交流,以免心生芥蒂。争吵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而吵架!
正在我们昏昏欲睡之时,山顶突然轰然倒塌。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两个和尚在黎山老母家里大打出手呢!结果,两个和尚依旧在浑然忘我的唇枪舌战,丝毫没有察觉早已被他们吵翻了的千花洞!跌落的碎石灰尘洒在他们头上脸上,一副灰尘土脸的形象!可他们两个只有听见对方只言片语,立刻回之千言万语,只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方才作罢,至于什么洞塌山摇了,全然没有察觉!
黎山老母闻声赶来,行色匆匆,看到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呆愣片刻。
“哎呀,老天呀,真是作孽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找了几任丈夫,个个早早撒手人寰,留我弱质女流,苟活于世,独自白头。我积累了多少家业,才辛辛苦苦建了一座千花洞,就这么被你们两个死秃驴给我吵翻了天!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今天你们这一闹,让我黎山老母还怎么活呀?传出去还以为你们两个和尚为了我黎山老母在此争风吃醋呢!我的一世清白名声就毁在你们两个爱斗嘴的死秃驴身上!呜呜呜—”
黎山老母的如丧考妣的哭声终于惊醒了依旧浑然忘我争吵不休的两个和尚!
顿时,两个和尚慌了神。这破坏了别人的居所是要赔偿了,地藏王身无分文,唐僧又一毛不拔,在如何赔偿黎山老母的洞府上又杠上了!
“唐僧,你年轻力壮声音洪亮,这吵翻了人家屋子你要负主要责任的。我年老体弱,可没有那么大气力,吵翻人家的屋顶!”
“地藏王这话有些欠妥,我声音再高亢洪亮就就是那么三两句,可您就不同了!您可是喋喋不休一直说个没完没了,您这种功夫应该属于量变而致质变。所以,您才应该负主要责任!”
“我说的再多,也都是微乎甚微恍若未闻的,若不仔细倾听,根本就辨不出是人的声音,你说说看,这几不可闻的声音还能质变到倾倒别人洞府!”
“您这是滴水穿石的持久力!一滴一滴的积累那结果可是不容小觑的,我们绝对不能低估一丝一毫的日积月累!积沙成塔的道理我们可都懂,我们可不是目不识丁的文盲!不是没有阅读过佛学经典的方外人!”
“你这叫诡词狡辩!凭空捏造,栽赃嫁祸!无论什么日积月累那都如同一马平川的风景,你可就不同了,那是直上云霄一跃冲天的分贝!若没有那几句震耳发聩的声音,这千花洞依旧是平平稳稳安如泰山!”
“一派胡言!我站的所在位置,可是濒邻洞口的,声音再大那也是顺着洞外的,广而四散的!”
“你这就不懂了,缺少常识了吧?别忘记了,声音是有回声的!传播出去的声音,经过千山环绕,声音反而更甚了!威力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这才导致洞府坍塌了的根本原因!”
“错错错,大错特错,你也不要忘记了,‘物先必腐而后生虫’!你是导致坍塌的内在原因!根源因为你的那些小声低语太多太密了,而造成洞府根基的!”
……
论战又开始了!我们又还可以再来一个回笼觉!等他们把责任捋清楚后,估计黎山老母都去地府报完道了。
“都他妈的给老娘滚!老娘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你们这两个废话连篇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永无止境的人!声音聒噪的耳根疼!宁愿府邸再轰隆,不愿耳膜再生疼”黎山老母蓬头垢面,哭得面目全非,口里愤恨道,全然对眼前这两个不要脸的和尚濒临崩溃状态。
忽然,地藏王和唐僧两个人居然悄悄的会心一笑!这他们的两个道貌岸然的东西,前一秒钟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了,后一秒钟居然很有默契的选择佯装继续唇枪舌战,以惹起黎山老母的反感,进而一起逃避问责!这一出戏,两个和尚堪称配合得天衣无缝!
就这样,两个和尚被黎山老母连推再撵赶了出来!丝毫没有扣留他们赔偿的意思,似乎在像送瘟神一般把他们请出去!
心机与金子之间似乎有着有些割不断的联系,如果心机足够深,那金子也会顺着心意水涨船高!总而言之,有心机的人,一般是不会平白无故浪费金子的人!地藏王和唐僧在这一点不谋而合,这便是所谓的“高人”!
第六十二章 一致对外
我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走出千花洞,空留下黎山老母孤苦伶仃无言落泪,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不用去心疼她,这神仙也逃不过因果循环的宿命。年轻时黎山老母行为不端,处处留情,多少刚刚羽化飞升小男神被她玩弄戏耍,那些可怜兮兮的小男神,费尽毕生苦修,好不容易在天庭有了仙籍,可以登记在册,成为一个可得长生的契机。岂料,皆在黎山老母的勾引撩拨下丧失道法本元,堕入无边地狱。你说这黎山老母是不是作恶多端残害后生?年轻挥霍无度招蜂引蝶,晚景凄凉孤苦伶仃,这合乎天道伦常因果报应。我们不过是无心有意给凄惨的黎山老母添了一把火添了一把薪而已,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们经常做,但是雪中送炭的事情我们是能不做就不做,能少做就少做;顺手牵羊的事情毫不客气的去做,损己利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做,这就是我们的本性。”地藏王也许受唐僧的熏染,居然也有这番凉薄尖刻的言论,可见近墨者黑确实所言非虚。
“我在想,我们居然为了佛门那些难易解决的难题吵个沸沸扬扬图个啥?我们为什么总拿自家的事情争执不休?总揭佛门伤疤?要知道我们都是同根同脉,都是和尚!兄弟相煎太急,岂不是让道门看笑话?灭了佛门志气涨了道门威风?”唐僧倒是很喜欢和地藏王倾心相谈!也许他遇到话不投机的人太多了,遇到冷言冷语的人太多了,遇到嘲弄讥讽他的人太多了。就是吵架吵得面红耳赤,抬杠抬得地动山摇,也愿意和地藏王一鼻子一眼讨论。
“嗯,我们都是佛门中人,搞窝里斗是为人所不屑的。我们应该一致对外,说说道门那点乌糟事!唐三藏,你倒是说说你所知道的道门中人所犯得乌糟事”
“我最有印象的是在去往一个城郭时,哪吒三太子在城门口被几个凡间武士给捆绑起来,押进大牢。原因就是仗着他老子是托塔李天王,根本不屑理会凡间兵卒,拒不配合他们的例行检查,被锒铛投入大狱。县官出来私放哪吒,结果还险些引起民变。最后,师爷机智过人,让哪吒三太子从狗洞子里爬出去才保得性命!”
“本来哪吒三太子是最有希望成为托塔李天王的接班人的,结果,在凡间因为拒绝被检查这件事,让他爹颜面尽失!毕竟‘子不教,父之过’,李天王恨铁不成钢,便让哪吒三太子去管理出恭事宜。若三太子是肯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现在就应该是天王级别的人物了,这可倒好,城门一闹天地知,大小出恭他当值。这人你说正常不正常,这就是得意忘形的结果!”
“你说说这帮人仗着老子有点能耐,就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自己本身就是一无是处,一个寄生虫而已,可他们从哪里来的底气?”唐僧一脸不解道。
“眉眼里?”地藏王紧皱眉头询问。
“不不不,没那么显而易见”唐僧轻飘飘一句话打发了。
“嘴角下巴上?”地藏王继续追问道。
“不不不,没那么肤浅直观”唐僧摇头道。
“怀‘金’握‘玉’的心胸上?”地藏刨根问底道。
“不不不,没那么含而不露”唐僧的回答依旧讳莫如深。
“难道那底气来自于另外羞于启齿的两窍?”地藏恍然大悟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有辱斯文的话,可是出自于你地藏王的口中”唐僧连连推脱道。
“我说的,我是在一步步循循善诱下说出来的!我敢于承认!这点屁大的事都没有勇气承认,还算个男人吗?我就说他们骄纵跋扈的底气来源于肮脏之处怎么了?这本就是事实!胸中有浩然之气的人,不会这般;眸中有怜惜之气的人,不会这般;口中有仁爱之气的人,也不会这般!你说说看,这种自命不凡目中无人的人,那种肮脏之气不是出自肮脏之处,还会出自哪里?”地藏执拗着回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对对对,你说的都完全中肯中听不容置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者出清气,浊者出浊气,正者出正气,邪者出邪气,善者出善气,恶者出恶气,万物遵循其法则,一切源自本源。”唐僧居然破天荒地附和道。
“难得我们两个今天没有唇枪舌战,你我所知所感所言所论居然能尿一壶,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值得我们把酒一杯呀!”地藏王眉目带笑道,仿佛在一场唇枪舌战中他稳稳占了上风。
“万万不可呀,这酒乃是僧家第一戒,明知不可为而执意为之,明知上违于天下逆于民,明知出言无状为世所诟还执意为之,这番作为与那些出浊气的浊者又有何区别?”唐僧一本正经严词拒绝道。
“此处旁若无他人,就我们几个,悄悄喝点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世间是允许有些许瑕疵存在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不畏人言畏己知。无论罪大还是罪小,只要是罪便绝不触犯!癣疥之疾不算病?吐血化脓才算病?哪怕是不值一提的微末小罪,我们也绝对不能触犯!”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冥顽不化不善变通?你看看道门那些人,就不拘小节,吃喝不忌,还不一样过的有滋有味。你说说你滴酒不沾荤腥不染女色不犯,你活着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别跟我提道门那些道貌岸然者,那观音座下木吒知道为什么不伴随在菩萨左右了?我可知道得很清楚,那木吒修成正果可谓费尽千辛万苦,举全家之力才成就一个步入道家门槛的木吒,可是他呢?说什么修行压力太大,总出去放松放松缓解压力,时常在烟花柳巷之地风流快活,又在灯红酒绿的场所醉生梦死,结果呢!压力没缓解下来,还沾染了天花!观音菩萨不得不把他逐出南海,打发回老家坐等死神。生他养他的父母,以他为荣的兄弟,沾亲带故的乡里,你说说他们该是何等的痛心疾首?这么一个曾经撼动天地的凡间修士,一跃成为观世音菩萨的左膀右臂,这等荣光几人可有?可如今呢,不过是一个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的笑柄!春宵三刻留人命,天花一夜悔人肠。你就算是金刚不坏之体,也受不了天花那痛不欲生的折磨。你说说这道门中不守戒律明知故犯的仙家,还值得你我去羡慕追捧?”唐僧语气凛然道。
地藏王这次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因为木吒的被逐和堕落,早已经闹得风风雨雨尽人皆知了。这真的是一个典型例子,本应该成为一个经纬之才,一失足成千古恨呀,是什么毒害了这么一个很有潜质的年轻人呢!酒色也!换言之,一旦某一个男人以为自己唾手可得的权和位时,便悄然向酒色之徒靠拢,这是男人的共性。但是,他们都忘记了,十拿九稳中有一个马失前蹄功败垂成!从高高在上一脚摔一个狗吃屎!
而地藏王忘记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千年古训,他这是在引诱唐僧犯罪。他以为自己的一时高兴而致对方于不顾,实在是愧为得道高僧!唐僧说话都不带尊老爱幼的,就那么毫不客气的怼回地藏王。那地藏王的老脸刷的一下子又红了,这次不是因为黎山老母的手,而是因为这个不懂口齿圆滑的唐僧那些话!跟一个小辈计较也难免掉了身价,可地藏王胸中的憋着一口气的!
唐僧对女施主,尤其的面容姣好的女施主,一般都是温言细语口吐莲花的,可对于那些老弱病残粗笨汉子的,一向是疾言厉色大声呵斥的。在女施主面前他是谦谦公子;在男施主面前那就是一个地皮无懒;在如来面前,那就是一个毕恭毕敬的下等人;在大唐皇帝面前,他就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势力小人;在我们面前他拿鸡毛当令箭颐指气使,在僧侣面前他大公无私虚伪做作。
人的脸都是有千面的,得看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人,脸皮只有一张,面孔却不计其数。
第六十三章 弥勒佛的嘴脸
西行路上多一个地藏王也不觉得烦闷,时常可以听听他跟唐僧打打口水仗也是不错的,至少我们就可以少听一些乌七八糟的子丑寅卯,一孔之见的甲乙丙丁。我们谁都希望前进的路是四平八稳一帆风顺的,可是我们的途中总是不间断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以及自己闲得没事惹是生非的事,看一场明明知道是自导自演的双簧秀,却还缄默不言装作浑然不知。明明心里是想要把对方千刀万剐了,却还不得不在表面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明明心里把对方祖宗十八辈为了一个遍,却还要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嘴脸,你说这人活得累不累?你不装,就世所不容!你不装,就特立独行!你不装,就异于常人!这个世道逼着你随波逐流!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追而我独醒,这很难融于世的。所以,疲于应付的人越来越多,故作矜持的人越来越多,道貌岸然的人也越来越多。
还记得我们从朱紫国骗了一马车的金银珠宝,还不是被弥喇佛和黄眉小妖一唱一和骗走了一大半!他们也是在装,就是为了骗取我们从朱紫国骗取来的金银珠宝。我们装救死扶伤的医生,还不是为了日后生活宽裕做打算?弥勒佛主仆二人也是为了他们日后的宽裕生活而装着演一场戏。大家为什么都在装呢?以为只有装,才不算触犯天条,这是巧取豪夺的一种手段!如果他们明火执仗来抢,如果我们也在朱紫国明火执仗去抢,同样的得到了很多的金银珠宝,可这都是为天条律法所不容的!而如果我们去骗,装作一个可以为对方排忧解难的及时雨,让他们把财物心甘情愿送给我们,这可就与明火执仗抢完全不同性质了。一个是可以羁押判罪锒铛入狱的,一个却是让人无可奈何有据可循的。
前方又起一阵狼烟滚滚的灰尘,似乎又有无数人汹涌而至。
“听着声音似乎又是迎接我的一众僧侣呀?快帮我看一眼,是不是一群大光头。”地藏王面露得意着说道。
猴子跃上树枝,手搭凉棚一瞅,不一会儿,吓得从树上摔了下来。口里断断续续的说:
“是一帮头顶光光的没错,但是看那架势气势汹汹的,似乎比之刚才抓拿五方揭谛更加凶悍无比!俨然是要大开杀戒的势头,我还从来没见过杀气这么重的和尚群呢!”
“也许前方有危险,那些僧侣们是来保驾护航的吧!看来有时候我的观念也是错的,在生杀掠夺的战场之上,武力确实不可或缺呀”地藏王淡淡叹息道。
一众和尚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工夫已至眼前。为首的居然是我们恨得牙痒痒的弥勒佛!这股富态雍容的微胖和尚怎么这次不带着黄眉小妖唱双簧,这次难道改群演了!身后居然是铜身铁骨的十八罗汉!这可是佛门最能打的精锐,他们个个双目冒火般紧紧盯着地藏王,好似跟他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似的。只可惜地藏王是个瞎子,看不见他们杀气腾腾的表情。
“地藏王菩萨,得知您已脱离地狱的消息,灵山沸腾不已,特此命我弥勒在此恭候。”弥勒佛恭恭敬敬向地藏王行了一礼。
“哎呀,小弥勒呀,我记得我还未入地狱时,你还是小沙弥,如今也是灵山屈指可数的佛了,真是后生可畏呀。真是有劳你亲自从灵山来接我,你这份孝心我会记住的。有什么抬轿子呀,马车什么的,这步履蹒跚走这么久,真累坏我这老胳膊老腿了”地藏王徐徐道。
“哈哈,您老今后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夜奔波的苦日子了,今天我是来接您的,也是来送您的”弥喇佛皮笑肉不笑对着地藏王道。
“送我?什么意思呀?你们不回灵山了?怎么说接我又说送我呢?搞我的晕头转向的”地藏王疑惑道。
“好好好,念在您是长辈的份上,我今天就把话给您说明白,也让您做个明白鬼。我们来接您,是要确定无误是您本尊,就算是接到了;来送您,就是我们是把您再送回地狱的,当然活得你不愿意再重返故地,所以,我今天带了两手准备,不管活的死的都要送您下地狱。不是我们不回灵山了,而是您无需再往前走了。灵山是佛门首善之地,自然不会允许您一身污浊死气玷污灵山的。”弥喇佛细致入微地给地藏王解释道。
地藏王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鼻孔忽涨忽缩,头皮忽紧忽松,牙根紧咬着,一字一句问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如来的意思?”
“地藏王呀,您不要以为佛门中人都期待您的凯旋荣归,希望您平平安安回来的都是寂寂无闻之辈。我佛门内部也是拉帮结派主张各异,您说您好好的在地狱里带着安度晚年多好,偏偏要逆势而为,跃出地狱,打破西天自立门户相安无事的局面。您若回灵山,您说说,那灵山的一众佛陀,哪个还能一如既往安享太平?为了那里的永久现状,我也是迫不得已做一个除藏先锋同门相残的事情来。至于是我的意思还是如来的意思,这还有必要追究吗?”
“另外忘记了告诉您,您除掉的那五方揭谛可是如来的私生子,也是十八罗汉的结拜兄弟。诸佛的心意,想必您也心知肚明,您现在是孤立无援求救无门呀。本来我一人足矣,可十八罗汉一定要亲自为他们的结义兄弟报仇雪恨,我也阻拦不住无能为力呀。到了灵山或许比今天更惨痛,至少现在我可以保你一个全尸!您也说说吧,是要自寻了断还是束手待毙?”
“昨日我叫他们死,今朝他们叫我亡。一切都是命数呀!我看如来那厮是没那么胆子敢动我!我想是你在假传如来佛旨吧?我若回灵山,也许你就会打回原形,依旧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沙弥,如果我不回灵山,那就没有人给你抢位置争权利!我的存在对,对你来说是一个寝食难安的威胁,对不对?”
弥勒佛的脸居然红一阵白一阵,
“地藏王呀,过慧易夭,您都活这么大岁数了还占着菩萨的位置干啥?你又不为佛门效力,还照常不误领取佛门俸禄。您说你在道门里周旋,整日给道门出谋出力,是不是有叛佛归道之嫌?”
“我在道门是为了窃取道门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我是有重任在身的,平日里和道门那帮人打交道,纯属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哦,怎么说你身处道门这么久,应该是收获颇丰吧?不知道在地狱里卖力窃取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不如说来听听。”
“我打探到的秘密就是:为非作歹的人,招摇撞骗的人,人面兽心的人,死后是要下阿鼻地狱的!助人为乐的人,宅心仁厚的人,心地善良的人,死后是可以上天堂的!”地藏王一脸认真道。可得到的结果是,弥喇佛和十八罗汉放声大笑。
“您老是不是糊涂了?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您在地狱混迹了这么久,就窃取到这点不是秘密的秘密?这浅显的道理傻子都懂!您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您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您是不是更年期到达顶峰阶段了?”
“我是实话实说,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呀”
“众所周知的您就别说了,说点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这就是地狱中最大的秘密,无论世间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它终究还是一个秘密,秘密的本身你不能忽略它!不能因为大多数知道前因后果而就可以否定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秘密。秘密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有他众所周知的一面。无论你如何看待他,秘密就是秘密,这个一点都没错!”
“真他们啰嗦,把我都绕糊涂了!你说秘密什么是秘密呀?”
“秘密就是秘密!”
“我问你的是秘密是什么秘密!”
“你问我的秘密是什么秘密,我回答的就是秘密就是秘密”弥喇佛抓狂,十八罗汉个个弄得不知所云。
弥勒佛狠狠拍着有些晕头转向的脑门,只拍得头皮都红肿一片。
“咱们打住吧,别争论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了,管他是不是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灵山你回不得!你回去我便无处安身立命了。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副级佛,还不是一个一把手的佛!我是费了多少汗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你就这么一出地狱,稳稳当当就成了我的上司,你那我心里如何是滋味?我对现在灵山一切业务驾轻就熟一蹴而就,你呢?你知不知不道这个世道发展有多快,你的那老一套早就过时了!现在你已经跟灵山脱了钩,跟不上灵山发展的步伐。你就算是为了我,提拔提拔后生,您就算是为了您自己不再费心劳神,也为了灵山暂时的局面不分崩离析,不用再对天下苍生长吁短叹,您还是回地狱继续深造吧,这个世道已经不适合您了!”弥喇佛厚颜无耻道,这摆明了是夺人权位还义正言辞。
“哎,为了鼠辈,为了粉饰的团结,为了我自己多喘几口气,罢罢罢,随你们折腾去吧,我老了,是该把机会让给你们年青一代,看看你们能给这个世道带来怎么样的变革,我拭目以待吧”
第六十四章 养老问题
“在这个争名夺利的世道,试问,有几个甘心遁入空门不问世事的?如今我们的这些和尚的不同凡俗,只是在于比那些凡夫俗子红尘中人脑袋亮一点,做人做事更加隐晦点罢了!佛门讲究‘四大皆空’你再看看还有几个和尚奉若圭臬的?和尚也是人,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的,也是讲究脸面和声名的。否则,为何寺庙长年累月香火不断?若善男信女不顶礼膜拜,若佛门不需要外界给养供奉,那佛门岂不是形同虚设名存实亡了?到那时,流落街头的不仅仅只有衣衫褴褛的乞丐了,还会出现无数的青衣僧袍的僧侣和尚!”弥喇佛咬着牙说。
“行行行,现如今的佛门已然不再是初建的佛门了!一代佛门弟子与一代佛门弟子的观念认知越来越大,想必是我们之间的代沟真的是难以跨越呀。”地藏王无奈道。
“一切向前看嘛!佛门也需要与时俱进,紧跟时代的潮流。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中前进迈进,若能顺其势,随其波,逐其流,佛门则立于不败之地,势力才能日益扩大,稳如泰山!当年你们所经营的佛门,不过是灵山弹丸之地,可如今呢?您看看如今佛门的发展势头,俨然可以和道门分庭抗礼平分秋色!这样的丰功伟绩和锐不可当的气势,想必身在地狱深处的您是万万办不到的!地狱幽冥,只会限制您的眼界和气魄,如果让您经营和管理佛门,想必那些佛陀僧侣个个迂腐呆滞忍气吞声,只知道佛门中人慈悲为怀,慈悲慈悲阿弥陀佛,或者是软弱无能,在如狼似虎的道门眼中,你们就是待宰的羔羊!他们会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你们斩草除根!幸亏您早早下了地狱,不理佛事。我这才一展宏图大施拳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雷霆铁血手段抗击道门,以细雨润物的方式引导佛门,这才有了如今的气势磅礴难以撼动的地盘。我弥喇佛不敢居功自傲,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你绝对办不到!”弥喇佛铿锵有力的说道,此时的他,哪里还看见那副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的表情?在争夺权势和炫耀功绩时,人的面目是最真实的。
“是呀,弥喇佛确实是年少有为,想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是如来的肱股之臣,是佛门的经纬之才,是道门畏之如虎的人物。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撼动,何人能与你相媲美?想我地藏王寂寂无名,何德何能一跃成为你的上司?可以对一个赫赫威名的弥喇佛指手画脚颐指气使?想必那些跟随你厮杀的死侍也不会袖手旁观吧?我一回去,反而搅乱了灵山一池春水。到时必是内斗不止,佛门自己消耗势力,瓦解这来之不易的局面。怪不得我逃出地狱时,就化了那么一个拙劣的妆容,那些鬼差鬼兵居然没看出来!我以为他们是眼瞎呢,原来道门是早有这打算,暗中布的局。只是辛苦了西行的那几位取经人呀!”
地藏王说完便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看得我们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在说我们和道门是暗中串通一气,来一个顺水推舟把他救出来了,也好让他对我们感恩戴德。本来我们心里没鬼,可他这一眼看得我们心里没鬼顿时感觉已经在悄悄生出鬼来。
我们真的是问心无愧的,救他出来可全然没有让他对我们感恩戴德的心思,纯属好心好意怜其之苦才出手相助的,只是没想到遭了道门的道。道门是一石三鸟,把我们也算计其中了。道门那些爱玩弄手段的家伙,个个都跟老狐狸一样精明算计,本以为我们大获全胜,在道门所管辖的地狱蒙混过关,成功救出地藏王,岂料,道门那些家伙技高一筹!
“哈哈哈,地藏王还算深明大义,没有到那种老糊涂的份上,不似那些冥顽不灵的老不死的。以前和我竞争的那个老和尚,一副脚软腿酸,行走艰难,动作迟缓,耳聋眼瞎,大气难喘的样子,居然还有力争上游的决心,要与我一较高下定输赢!结果呢,我只是略一使力就让他瘫软在床一辈子起不来了!有的人,我们是怒其不争,该争时不争;有的人,怒其太争,不该争时还争!该不顾一切向前冲时,畏缩不前;该颐养天年时,挤破了头皮。你说这世人,是不是有时候做事颠三倒四,愚不可及呢?”
“是呀,好多人年富力强四肢强健时,好逸恶劳坐享其成贪图享乐,不知未雨绸缪积谷防饥,等到了头白齿松体力不支时才悔不当初。世人皆知哀其不幸,可多少人的‘不幸’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了?该奋斗时不奋斗,该努力时不努力,等到了两手空空弹尽粮绝时,难道要向人摇尾乞怜?如果别人也自顾不暇,那他岂不是要流落街头沦为乞丐?那时候人的自尊心到底还有几分?靠别人的救济才能苟活续命,这心里又是何等滋味?真的不知道脸红脖子粗的他们是何种尊容,或许他们只知道一味毫无底线的索取,至于荣辱感早已经抛至九霄云外了”
“嗯,能防老养老的,现如今不是那些子子孙孙了,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装在自己兜里的才靠得住!若全给了那些不肖子孙,他们就那么随手一挥,就全打水漂了。多少年轻人就爱打肿脸充胖子!不懂得节源开流,倒是很在行啃老一辈!能坑多少坑多少,能骗多少骗多少,可谓是手段百出,还乐此不疲意犹未尽!等把老一代人啃得只剩下骨头架时,他们或许会让老一代人未死先卖肾。等老一代人把家底掏个一毛不剩,回头靠那帮年轻人养老时,他们两手一摊,爱咋的咋的。要不然我和我那黄眉家仆时不时出来演唱戏,赚取一些辛苦费呢?还不是趁着现在年轻,多挣些养老钱?我可不想如你这般,一辈子没见过世面,出来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你的老家灵山,也不会欢迎一个年老体衰的人回去的,他们可没那份闲工夫照顾你一个非亲非故的老头!这就是现实,无论你承认不承认,无论你接受不接受,这就是现实,人走茶凉,您应该知晓的呀!只有赤裸裸的残酷现实,才会警醒那些依旧幻想连篇做白日梦的人。”弥喇佛仿佛找找了一个可以大放厥词的话题,开始滔滔不绝说起来。
“人要用上一代人的现实悲剧来教育下一代人的思想认知,以防止他们重蹈覆辙。‘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一代人不成器,下一代人依旧如此,当真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可惜佛门不养年迈无用之人!要不然佛门早已经人满为患了,你看看我精心挑选出的十八罗汉,哪一个的年龄超过弱冠之年?随着佛门老龄化的加剧,年青一代的和尚必须要奋发图强励精图治,不求年少有为,但绝对不能暮气沉沉安享太平。人呢,都会有年老的一天,若要说这世道最公正无私的那就是时间,有一句话说的好‘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无论是平民走卒,还是皇亲国戚,到白头时谁也躲不过!我现在是佛门中仅次于如来的人物,我难道还差钱吗?谁会嫌钱多嫌权小呢?多挣多拿为了是防患于未然,谁能保证一世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万一来一个飞来横祸,总不至于将我一招将死。我总是有可以翻身的资本,若想在这个世道立足,是需要大把大把的资金做支撑,而想要活得风光无限,更要多多益善的资金!对于任何人,只要有凡心,就不会甘心于茅屋陋室,不会甘心于粗衣粝食;就不会甘心无寂寂无闻,就不会甘心于为人之下!你看看道门中人,再回头看看我们佛门中人,有多少是见钱眼开的主?不胜枚举数不胜数呀!现在的‘贪嗔痴’自然有他的精确细致的解析。贪,自然是贪得无厌;嗔,自然是怨恨贪得没别人多;痴,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心依旧不曾更变。他们明知道是‘三毒’,为什么还依旧义无反顾?难道他们不怕追究问责秋后算账?但是,对于老无所依的忧心,远远大于他们对事后算账的忧虑。他们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为之一搏,两害相权取其轻嘛!若能成功瞒天过海,那日后便是含饴弄孙安度晚年的快乐时光,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人是有侥幸心理的,万一怎么怎么的呢?让白花花的银子迷惑了双眼,在那一刻,他们的心里只有‘万一查不出来呢?这些不就全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他们不会想到‘万一查出来呢?我岂不是要问罪获刑?’人的侥幸心理,一旦朝着异想天开的那一边倾斜,那就会装着胆子搏一搏!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胜了,那可就是大财巨资所获颇丰呀!”
“人若有权,难抵财惑;人若有钱,难抗权剥。权和财是相辅相成,彼此成就的。有权,别人敬人;有钱,别人慕你;有权,别人媚你;有钱,别人尊你;有权,别人怕你;有钱,别人好你。你若无权无钱,那等你老了,谁会对你另眼相待?你无权帮过别人,你无钱接济过别人,让人怎么对你恭恭敬敬?走到哪都是一个人人厌弃的累赘,走到哪都是一个人人鄙视的废人,走到哪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寄生虫,‘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说这样的晚年潦倒不?凄惨不?可怜不?与您地藏王的晚年有没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妙的结局?也许那些未来人的晚年,就是现如今您的真实写照呀!”弥喇佛又恢复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口气却显得咄咄逼人。
“弥喇佛,你不要出言不逊目无尊长,再怎么说我也是曾经和如来比肩的人物!于公于私,我都是你的长辈!”地藏王面露愠色道。
“千万别在我这里倚老卖摆臭架子,没用!一点都没用!只能证明你更无能,更可怜!别忘了你是在道门地狱里出力卖命的,早有叛佛之嫌!我们今天也算是为佛门清理门户!地狱那种日子想必您是过够了,在那里逍遥自在吃喝不愁,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优哉游哉无所作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何曾念及过我们在外是如何含辛茹苦扩展佛门势力的?出力拼杀时,没有您;现在封官鬻爵时,您倒是恰巧赶到!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没有付出哪里会有收获?若都如您这般,这天理还有没有?现在是没有人给您养老,但是,我们可以给你送终!”弥喇佛的口气凛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第六十五章 人心论
“你一不是我儿,二不是我孙,无缘无故跟我送终,你高高在上的弥喇佛自降身价就不担心折了你的腰?养老我不靠你,送终更不靠你,你是不是没爹没妈没祖宗,想‘认人唯亲’认祖归宗呢?告诉你,我可不答应,我的后人怎么会是你这种粗暴无礼玩弄权术的货色?”
“你这老秃驴敢骂我?”弥喇佛怒气冲冲,俨然是要动手的架势。
“你这话可就有失体统指桑骂槐了,在座的你看看有几个不是秃驴?你这是在骂我呢?还是在骂各位?还是在骂你自己呢?”地藏王倒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口气。
“你你你,你是个瞎秃驴,我骂的就是你这个瞎秃驴!”
“瞎?不是瞎,我只是不愿用这双肉眼去看这似是而非的尘世,污浊不堪的丑态,以及你那面目可憎的嘴脸。我要用的一双你看不见的眼睛去看你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简直是胡言乱语,万物有其表象,有其形体,有其状态,或动或静,或大或小,或美或丑,便可看到世间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人一影,怎么人的肉眼看不到呢?你是不是在地狱里待久了,越活越回去了呢?”
“哈哈,这你就浅薄无知了吧?我指的是人心!裹着薄薄一层表皮的人心!”
“看人心?你这有点自不量力贻笑大方了?我看你是眼瞎心也瞎?在这里喧哗取宠,人心你若看得到,这世间万物还不都成光亮透明的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看你现在就是神经失常诳语连篇胡言乱语了!你说你要看人心,那咱们先别说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就单单说说我,用你那双我们看不见的眼睛看看我的心是什么样子的?是黑是白,是浊是清,是是蓝是赤。你若说得对,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一命,你若说的不对,那就别乱晚辈不念同门之情了”
“既然看人心无需用眼睛看,那我自然不用睁眼看。闻其言,观其行,便可以窥得一二。你的心若以一言以蔽之的浑话来说,那就是‘狼子野心’!若用中规中矩的官样文章来说,那就是‘壮志雄心’!若以一针见血名副其实的话来说,那就是‘人面兽心’!若要细细讲来,那便不似三言两语所能阐明讲清的。无论是‘狼子野心’,‘壮志雄心’,还是‘人面兽心’,在不同的阶段所呈现不同的不同心态,换句话说就是什么样的情况需要表现什么样的心,都是根据时局变化而随之应变的。”
“你这是在骂我呢,还是在夸我呢?你骂我,就不担心我食言而肥杀了你?”弥喇佛怒目而视。
“你这一句话,这便又生出一‘多疑善变’心!您看看,我刚才讲的这‘三心’您还没有领悟到它们之间的转换精髓,您又生出一心!稍安勿躁,待我细细给您讲清阐清。此时此刻的多疑善变心是不应出现的,这颗心是飘忽不定优柔寡断的心,是不合时宜的一颗心!是畸形变态的一颗心!是埋下祸根的一颗心!如果您能多一份静心,耐心,细心,这才符合您当前所需要的心。”地藏王一副老者风范徐徐道。
“咱们言归正传,想说说那三颗心的应运而生因势而变,刚开始您想要把佛门的势力发扬光大,那是一种气吞山河的豪迈气势,这便是‘壮志雄心’;而一旦略有成效所获渐丰,您全然不满于一城一郭的信徒,您便心生出一统三界的想法,这便滋生所谓的‘狼子野心’;最后等你功德圆满,与道门不相多让,您也功成名就声势滔天,不满于他人的坐山观虎,不甘屈居人下,或者坐享您所拼杀的成果,你心生怨念,却又不能把话挑明,只能维系表面的一团和气,内心却已然变了样,所言所行皆非出于真心实意,那您所持有的心便是‘人面兽心’。此番解析你可清楚明了?”
“你啰里啰嗦的程度,与如来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心不是靠嘴巴说的,是看人怎么做的!花言巧语可以掩饰一颗歹心,言不由衷可以隐藏一颗黑心,歪理邪说可以深埋一颗恶心!世间有多少人的心,不是用言语证明的?是用行为暴露的?日久天长,自见人心!我们都知道这世道缺少的是好心,善心,良心,真心,爱心,忠心,诚心,平常心……这些越来越弥足珍贵,越来越少之又少。而取而代之的私心,贪心,戒心,狠心,假心,离心,花心,计较心……这些反而日益增多疯狂生长。人心隔肚皮,一皮之隔,却深沉如海,令旁人难易捉摸揣测,更难以看透。若说这世上变化最快的便莫过于天上的云彩和世间的人心,最难以捕捉的便是无影的风和无形的人心。世人的心,我们这些和尚又怎么能把握和控制的呢?单凭你三言两语就可以论断其心之归宿种类?太自视甚高不自量力了吧?”弥喇佛反驳道。
地藏王悠悠叹道:“这便是指的众生之心了,众生之心又岂是你我这般浅薄修为的和尚所能参悟划分的?芸芸众生,芸芸众相,芸芸众心,浩如宇宙之浩瀚,广如沧海之无边呀。若是以简单明了之分法可将心分为死与活两类而已!”
“活心和死心?这又是怎么个简单明了的分?这是越来越简单了,还是越来越复杂了?活心和死心,你倒不如说做有心和无心更为简便!”弥喇佛睁大眼睛问道。
“不可不可,有的人是有心的,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但是却浑浑噩噩早已心如死灰了,此刻你说他是有心呢,还是无心呢?有的人是无心的,但是他的所言所行总是有意无意影响他人,而他人也会有意无意效仿他,你说他现在是有心,还是无心呢?有时候人有心,跟无心没有两样。心死心活,要看时势而变的,久旱逢甘霖,那死的便可死而复活。”
“人都驾鹤西去了,心还怎么能有呢?人死了,心自然也随着身体会灰飞烟灭的。谁曾见过死了的人,心却还逗留在这个世上?”弥喇佛满脸狐疑道。
“人死了,心当然可以留下呀!而且是永不磨灭的存在!只是留在这个世上的心,不是血与肉构成的,而是换做了另一种形式所依托。他们的言情,言意,言志,多以文字,绘画,口号而存在的!你随手翻开信件诗文,那些字里行间的,那些殷殷祝福的,那些情真意切的,哪些不是一个人的心在流露?在陈述,在继续活着?你再随手看看那些绘画,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或曲或直,哪些不是在印刻绘画者的心?你再侧耳倾听那些伟人们失声呐喊的口号,哪一句不是他的心在真情呼喊?此刻的他们,哪怕已经魂飞天堂,但是他们的心,皆真真实实的留在了这个尘世。有时候是你不愿意去看,去品,去听,甚至是去承认。但是他们都是真真实实的活着的。只有这个世道还有共鸣者,心灵相通者,他们的心就永远留着这个世道的。”地藏王一脸肃穆道。
“你的意思是说,虽然他们的肉体早已化作腐朽化尘,但是他们留给世人的心一直都在,只是需要我们去读,去思考,去寻迹?正如同那些多情的郎君,留下情意绵绵的诗文;如那大开大合的画家,留下意境非凡的画作;如同那矢志不渝的先驱,留下发人深省的主张?他们一一陈列一一展现的都是他们未死之时的心?人是都不在了,但是他们的心还是有迹可循的,依旧在影响着这个当下?”
“弥喇佛这句话所言极是,弥喇佛果然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一点就通,是谓‘人中龙凤’也!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笔耕不辍的写,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没日没夜的画,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人多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口号,他们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留着这个世上。人本就不应该如同草木一般,秋风一起,便化为腐朽春泥,无声无息。那样的人是苍白的,是无味的,是没有存在感的。谁也不想在百年之后,除了给这个世道留下一具僵硬的尸体,不好不坏的名声,不贬不褒作为,其他的一无所有。可怎么样才能留下些许值得人尊敬的遗物呢?文字当属不二之选。后人们捧着你的文字,他们还会睹物思人,其他的东西,要么陪葬,要么被丢弃,要么施舍给人,那些身外之物并不是影响人思想的绝对因素。你写多少文字,你画多少幅画,你号召几个主张,这个世道终会让他后继与人薪火相传永世不灭的!”
地藏王神采奕奕说道。
弥喇佛久久看了几眼地藏王,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地藏王的思维居然这般与众不同,杀了他确实是巩固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再也听不到一个这么有见地的和尚的议论;可留着他又担心地藏王这是在逢场作戏,毕竟刚才讨论的就是人心是最容易善变,不可捉摸的!
第六十六章 常听老人言
面对此情此景,惊闻此言词语,真不知道地藏王这是为求自保而故作坦诚的一种姿态,还是他本就如此的性情中人?弥喇佛在犹豫不决。
有时候,我们真的不要低估,嫌弃和排斥那些年长的啰嗦,虽然他们反反复复唠叨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可有时候的经验之谈,确实让人获益匪浅。其实按照弥喇佛原先的心思,他是一定要将地藏王杀之而后快,但是听了地藏王那些清谈高论反而引起他的兴趣。眼前的地藏王仅仅是一个退休阶段的年迈老者,即便他还对权势野心勃勃,可他那一副快要散架的老骨头,也许再折腾折腾就要入土为安了。放他一马,还是对一个迟暮之年的老头痛下杀手?
“弥喇佛呀,你看看我如今这副风烛残年的样子,难道我还对身外之物有所动容?知天命之年我已经过了,花甲之年我也早已过了,古稀之年也已经过了,也不知过了几个耄耋之年,对年轻人追求的那些权势利益早已厌倦,年少时的雄心壮志早已被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涯消磨殆尽,曾经持之以恒的那些蝇营狗苟的心也早已不复存在。年老了,就应该过年老的安静生活。功名利禄对我而言,早已是宛若流沙的事情了。再去跟那些年轻人争什么,反而显得为老不尊太不正经了,属于我的年代早已远去,除了聊过谈资,再无意义。我早已经看淡看轻这世事万物,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已经参悟到了其中真意。那个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年代,也已经经历了。再陷入名缰利锁之内,怕我也是有心无力自讨没趣了。若做个闲云野鹤自由自在,我还乐意得很呢!‘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鞿’?那不是自己跟自己找不痛快?”
“你这老东西倒是看得开,不算白活这么多年。不比那些依旧奔波在名利场上的形形色色的人,可惜,如你这般心境的都却是要经过地狱的历练,从地狱里出来的人思想就是与众不同。可惜,太多人不似你,进了地狱还能在全身而退。若是他们去了地狱,怕是一去不回,所以,那些人依旧执迷于凡尘俗世的浮名浮利,宁愿为名缰利锁所累,也不愿如你这般万事不留心。人人看到的是你的闲散懒惰,却没有人能看到你宠辱不惊云卷云舒的心性”弥喇佛不冷不热说道。
“这常言说得好呀‘年老的人吃的盐比你们年轻人吃的米多,过得桥比你们走的路要多’这都是无稽之谈的!只是多少年来,多少辈子的人总结的宝贵经验啊。要不然等你们年轻人遇到什么事情时,总想着和老人商量商量呢?都说‘老不中用’,可在某一些经验上还是可以跟你们年轻人说点什么经验之谈,可以借鉴借鉴。哪怕是起不到什么好的作用,但绝对不会是与之相反的作用。老人的话,对你们后生是有指导意义的,是可以用来作为参考的标准的,在大是大非上,是有助于你们行为规范的。没听说过着乡间常流传‘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古训?这老人还是有存在意义的。虽然在体力上是远不及你们精强力壮,但是在智力和经验上还是可以给你们献计献策的”
“这个世道变了,和你们所处的那个世道在很多观点上都存在差异。有时候你们的思想是迂腐陈旧落后封建的,你们那时候讲究‘三从四德’,男尊女卑,三纲五常,在现在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世道讲究的可是男女平等的,有时候女人就可以称之为‘母老虎’‘母夜叉’‘女汉子’都不为过!你看看那十八罗汉身上,有几个身上没有牙印抓痕的?那可都是被他们媳妇下的毒手呀!看看这十八罗汉,个个面若冠玉貌若潘安,原先可都是有妇之夫,可都是一等一的角色,家趁人值的呀!为什么不约而同都要去灵山当罗汉?当罗山那可是要禁欲的,他们毅然决然选择当罗汉也不去做女人们的新郎官!因为当时你们所处的世道,那些女人大多是温良贤淑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的可全然不同!她们不仅仅个个搔首弄姿抛头露面,吞云吐雾吆五喝六,舞刀弄枪大打出手,还以色骗人敲诈勒索,现在的男人们都窝囊憋屈的不行,喝个酒偷偷摸摸,打个牌谨小慎微,藏个钱提心吊胆,聚个会罚跪搓衣板……你说说,按照你的那老一套,你再语出惊人的讲什么‘三从四德,男尊女卑’她们还不把你大卸八块了?所以说,很多老人言已经不符合当代的现实环境了。”弥喇佛摇头叹息道,一脸心疼的看着那十八个模样俊俏的年轻罗汉。
“老人言虽然大而空洞,固持己见,但凡有那么只言片语是中听受益的,那就算作是金玉良言呀!说这么多方方面面的话,总有一两句能切中要害的,就不枉我苦口婆心,口干舌燥了。其实,老人言也只是提供一个参考,你可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嘛,灵活运用,万万无需全盘接受生搬硬套的。利则行,弊则废。你尊重,可以仔细辨别一二;你不在乎,可以置若罔闻。若老人言之凿凿有那么三言两语你能纳言认可的,老人们就会心生欢喜。不会感觉自己没有啥用了。无论你是心不在焉的听,还是认认真真的去听,都要恭恭敬敬对待他们,不要露出一副不耐烦的嘴脸!他们的话无论有用没用,他们是全心全意为你好,不会给你下套,把你带进阴沟里!你当面反驳和斥责他们,你可就是在拿着刀向他们心窝里扎呀!你的气撒完了,心里顺畅了,可是他们呢?他们的一片好心好意,被你一盆子冷水浇下,那是什么感觉?你若再是一个没啥教养的人,还不对他们反唇相讥怒目而视呀!所以说,对待老人的态度,一定要恭敬有礼。这不仅仅是指一个人的德行涵养问题,也是一个时代所赋予年轻人的使命。”
“张良尊重老人,得《太公兵法》而为王者之师;周武王尊重老人,而得姜太公倾力相助,伐纣得以实现;太白听从老人铁杵磨针的一席话,而终成一代诗仙!这听从老人的话,尊重老人而得以有所成就的人物不胜枚举!而让他们误入歧途,并不多见。听从对的老人们的话,他们有些话是为后人铺路搭桥,有些话是为后人指明方向的,有些话是告诫提醒的。人若是想少走弯路少犯错误,除了多读书,还有就是多听老人言。不是人常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嘛!老人的一生经历就是后人的一个例子,成功了你可以借鉴经验,失败了你可以引以为戒。这没有老人的存在,忽略老人的话语,多少年轻人还要重蹈覆辙?那些经验之谈是有些可取之处的。留上一个老人在你左右,可要胜过多少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的。年轻人虽然勇气可嘉,但是终究谋略不足;老年人虽然体力不支,但是谋略上佳。一个成功的谋略,可以挽救多少年轻人的性命呀?这孰重孰轻呢?打胜仗,有时候靠的是不畏生死的悍勇之气,有时候靠的却是无双计谋。这个世道其实早就分工明确各尽其职了。有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的,有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有补给粮草坐镇后方的,有一点要知道真正的武器不仅仅有刀枪剑戟,还有唇枪舌剑!刀枪剑戟可以诛杀他们的躯体,而唇枪舌剑可以诛杀他们的斗志,三寸不烂之舌也可使敌退避三舍,也可不费一兵一卒决胜千里之外!一个武艺高强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恐难以担当此任。即便是口才伶俐,但质历威望也是必不可少的!”
地藏王说个没完没了,全然把弥勒佛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仿佛弥喇佛已经忘记了他来此处的使命和目的,完全陷入一种神思恍惚的状态。
“这老头真啰嗦,弥勒佛尊者别让他给你洗脑了,你忘记了咱们来这是干嘛来了?”十八罗汉其中一个愤愤道。
“我就是没耐心听一些老人年说些枯燥乏味的话,一听没完没了的废话我就来气。咱们是来动手的怎么能一直动嘴皮子呢?”另一个罗汉说。
“话不多说,揍完就走,谁哪有这闲工夫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又一个罗汉也不满说。
“有这磨牙的功夫,早就动手打八遍了!”又一个罗汉懒洋洋地说。
“咱们若是找说书的,就回灵山找,在这荒山野岭找一个疯和尚讲个什么劲呢?”又一个罗汉说。
……
“哎,终究是年轻人呀!竖子不足与谋!在外心急气躁,好勇斗狠。在家却个个是惧内的怂包,只会欺负欺负老弱病残,算什么男子汉!”地藏王悠悠叹道。
弥喇佛听完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道,神思这才有些清醒,转头正向地藏王。
第六十七章 辞别地藏王
弥喇佛很是敬服地看着地藏王,似乎对他的话信以为然。
“地藏王你说的头头是道,我却全然认可,我已然没有再有害你之心的,其实这次来截杀你,并非我一个人的意思,我是担心你将我取而代之。可还有人也是担心以你的质历也会动摇佛门如今的局面。正如你刚才所说,你曾经是和如来比肩的人物,在佛门地位有着难易撼动的位置。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与如来斗法争雄,那佛门岂不永不宁日?即便今天我能放你一马,如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不会容你在灵山立足。‘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点你应该比我们谁都清楚。况且我们就这样被你的一席话打发走,待回西天,你让我如何跟如来交差?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的。”
“哎,‘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呀!放着好好的无业游僧不做,费尽心神卷入这暗无天日的权力争斗中,如今的佛门也需要脱八苦了!欲要渡人,需先渡己。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对这些争权夺利早已没有执念,现在就算你们拥护我坐上佛门大宝,我也会撂挑子不干的。那个位置是孤独的,是费心劳神的,是忧佛忧民的,是殚精竭虑的,不是人人都挤破头皮要争夺那个位置的。你担心如来为难你,其实这事情也好办,不就是要见点血吗?我虽然年迈体弱,但是还是有能力放点血的。”
“地藏王果然心思敏锐,令我等佩服,如果大家都完好无损回去,怕是难易让如来信服。有时候明明知道不需要流血,可必须要放点血才顺理成章。”弥喇佛斩钉截铁道。
“那咱们就做个样子,逢场作戏嘛!给如来看看,给这个三界看看,给众生看看,蒙蔽一下愚昧的人,神,鬼和魔。不知内幕的人会说咱们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肉搏战,会夸赞佛门惩戒叛徒是何等的铁面无私!不似道门那般花两个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包庇魑魅魍魉为非作歹了。为了赢得一个虚伪的佛门清誉,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交给你们了。”地藏王面露难堪道。
“嗯,点到为止,且不可来真格的!”弥喇佛郑重其事交代那十八罗汉,眼角却闪过一丝狡黠。
刚开始我一直纳闷佛门为什么要有十八罗汉,今天我才算是大开了眼界,也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原本,十八罗汉与之相对应的是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钯。
十八罗汉点头称是,个个亮出自己随身的家伙,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然后,开始吹嘘卖弄一番。
“我这一刀砍下去,不管你是小鲜肉还是老腊肉,保管一刀劈开到底,绝不似钝刀割肉般,让人痛不欲生!”
“我这一枪捅进去,不管穿着护身软甲还是铜皮钢盔,保证一枪穿透!”
“我这把剑见血封喉,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绝对让人瞬间毙命,都感觉不了痛楚的滋味!”
“我这戟只要刺进别人身体里,就这么一伸一拉,保证心肝脾胃肾一股脑给他勾出来,只让皮囊瞬间空空如也!”
“我这斧头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就是铁柱钢浇之体,精炼铁布衫金钟罩的人,也保证一斧头劈成几块!”
“我这钺可就要比戟灵活多变,轻巧便利,弹跳起跃之间,杀人于无形。”
“我这钩也不可小觑,若是一击不中,有些偏差,我这偏钩也可夺人性命,躲得了主钩躲不过偏钩!绝无让对方有侥幸心理!”
“我这叉一要一出手,就在对方身上留下几个血窟窿,让他顾此失彼,最终流血枯尽而死!”
“我这镗可攻可守,攻则所向匹敌,守则宛若盾牌,御敌一丈开外”
“我这棍杀人不着痕迹,一闷棍下去,五脏六腑骨头脊梁都能打碎了,外表都不见血肉模糊的表象”
……
看着那寒光森森各式各样的十八般兵器,听着十八罗汉得意洋洋介绍自己的成名武器,地藏王那风轻云淡的脸,瞬间吓得苍白如纸。他居然说话都有些打颤了,不似刚才般行云流水妙语连珠。
“我看,我看还是找别人的武器应付一下得了,这十八般武器看得太渗人了。这要是招呼到我这筋老骨松的身板,还不得当场毙命呀!”
“诶,地藏王你多虑了,他们都是花把势,不会真刀真枪的招呼你的,只是在你身上剃剃毛刮刮皮做做表面文章而已,不会让你伤筋动骨皮开肉绽了!”弥喇佛见地藏王有退缩之意,忙上前解释道。
“我看未必,这些个愣头青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当中一个下手没分寸,我可就交代这里了!”
“哪怕什么?地藏王你不是有‘童子功’护体吗?以你这么多年的修为,硬扛上几下还能怎么地?”
“‘童子功’?不是用来抗击打的!”地藏王的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来来来,不要怕不要怕嘛,不要跑不要跑嘛!”地藏王撒丫子跑起来,弥喇佛紧追其后,边追边喊。
老年人的体力怎么能和年轻人的体力一概而论?更何况后面还有十八罗汉杀气腾腾围追堵截,地藏王自然如同瓮中之鳖,不一会儿就被弥喇佛提着袈裟耷拉着脑袋,得胜而回。地藏王就枯瘦得如同一个哈巴狗大小,看来是真的吓怕了,不仅仅肉体吓得缩进去,就连肝胆吓的都不知缩小多少倍了。弥喇佛伸着一条胳膊,掐着地藏王的脖子,高高举过头顶,气定神闲,都不带喘粗气的。
“放心吧,地藏王,我已经跟他们都说了,看谁敢下重手我非剥了他们的皮!再说,从灵山一路小跑过来,我都没有让他们空腹前进,现在饿得个个饥肠辘辘,哪里还有气力使劲打你呢?装模作样像那么回事就得了,你担心什么?”
“你你你松点手,你这样使力掐着我脖子,还没轮到他们打我,你就把我掐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呀,地藏王,他们是没饿着肚子,我却吃得饱饱的,浑身力气正没地方使,掐着你的脖子,我倒感觉挺得心应手的”弥喇佛虽然嘴上这么满怀歉意,可手上的力道倒是一分没减!
“好了,你们不想吃饭了?都愣着干吗?是不是饿得还不够!”弥勒佛朝那些还在看热闹的十八罗汉大声斥责道。
“打完好吃饭!”
“啪—”的一声脆响。
“啊—”的一声地藏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因为你我们集体饿肚子!”
“啪—”的又一声脆响。
“啊—”的又一声地藏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么多人围着你一个糟老头子转!”
“啪—”的又一声脆响。
“啊—”的又一声地藏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若没有弥喇佛的话,我真相送你上西天!”
“啪—”的又一声脆响。
“啊—”的又一声地藏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这个人最喜欢动手打老东西了!”
“啪—”的又一声脆响。
“啊—”的又一声地藏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
似乎每一个罗汉在动手前总要发一句牢骚,如果不发两句牢骚似乎难解心头之恨!
十八罗汉逐一打过地藏王后,地藏王已奄奄一息。
“你们这帮混蛋下手怎么这么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弥喇佛貌似怒气冲冲的样子。
“我都没用力”
“我只碰了碰他的衣角,他这明显是装死呢!”
“我还没动手呢,他就吓晕了”
“这老东西太他妈的狡猾了!”
“泼上一盆冷水试试看,还装晕就往死里打!”
“别别别,够了够了,打得已经够了,再打我这老骨头真的要玩完了”地藏王忽然睁开双眼,苦苦乞求道。
“算了,这样子应该是可以交差了,好好绑牢了地藏王,押解灵山。兄弟们,收拾停当咱们该回去请功了”弥勒佛伸伸腰,扭扭脖子,漫不经心说道。
“你们把我打成这样还打算把我押到灵山去?”地藏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问道。
“是呀,要不听你那么多废话干嘛?你以为我真信你呀?不装作一个忠实的听众,我就得费一番力气斗你,太费力气了。这请君入瓮的妙招可都是你自己想的,我可没强迫你这么做。”
“你你你”地藏王被弥喇佛的话气的语塞。
“我怎么了?难道我不是实话实话吗?十八罗汉不可以给我作证,这西行队伍应该会给我作证的吧?各位,我说的是不是句句属实?我没有半点强迫地藏王的意思?”弥喇佛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对着我们几个阴恻恻说道。
我们连忙点头称是,这一切都是地藏王心甘情愿的。弥喇佛是何等样的人,怎么会做那种欺负老弱病残的禽兽行为。
弥喇佛满意地笑了笑。
“这老东西交给我了,省的他在你们这白吃白喝不干活,你们有什么话说?”
“没有没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就应该游街示众,打死了都不为过!”唐僧满脸堆笑地答道。
“我们早就嫌弃他了,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赶他走,您来了这是帮了我们大忙!”猴子恭维道。
“这种好吃懒做又婆婆妈妈的老家伙,我早就想撵他走了”沙和尚也随声附和。
“不能造福于人的人,不能有益于他人的人,终究不招人待见。”我也如实说道。
“好,那我们走着。地藏王你听听和你朝夕相处的人,他们是怎么看待你的!看看你的名声有多臭!少不争气,老不中用,人人疏远,人人不屑,就这下场!你说我把你带走是你的福呢,还是你的祸呢?”
第六十八章 天牢探秘
地藏王被弥喇佛五花大绑带着了,再也看不见那布满纵横交错皱纹的苍老丑脸!眼不见为净这话真的很对!从我们的口气里不难听出我们对地藏王表达一致的看法:老而无用,孤雏如鼠!我们在得和弃方面一向很雷厉风行干脆利索,老不中用且留之无益的人,立刻清理驱逐,毫不在意什么情面,不会讲究那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说。这就是我们权衡利弊的用人之道!这地藏王到哪哪消停不了,因为他是有地狱黑史的。排挤的,嫌弃的,仇视的,厌恶的,嘲讽的,好奇打探的……各种嘴脸有的让地藏王应付了!佛门这下该有事要忙了,相信在对待地藏王的生死存亡上,那些佛门中人一定是莫衷一是各有看法。那些不服如来的一定会想法设法保下地藏王,而那些对如来忠心耿耿的人一定会巧立名目除掉地藏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们的关注方向由西转向东—道门内讧上!
我们听逃难而归的五方揭谛说天庭大乱,太白金星兵谏逼宫!后来陆陆续续听到的消息是太白兵败入狱。
这倒是值得人值得幸灾乐祸一番,想当年太白金星凌辱我的话言犹在耳,没想到他也有今天!这个世道说来也怪,只能说是山水轮流转呀。害人之心有了,人害之心也便随之而生。
我要请假去探望探望曾经一手炮制将我投入猪胎的太白金星,看看他那副落魄惨相,好好嘲笑数落他一番!以发泄我心中郁积多年的愤懑!我今天也做一个小人嘴脸,看谁奈我何?天下的君子都是故作虚怀若谷的,谁能轻易放过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刽子手?趁着这个报仇的时机再来个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哼哼,让太白金星永远抬不起头!
我简单弄了几个小菜,执了一壶御酒,优哉游哉去看望曾经的故交老友!也可以说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
天牢的境况与天庭的境况有着天壤之别,天牢阴冷潮湿,污浊不堪,天牢四处都是飘扬飞散的微小灰尘,随着人的脚步走动,阵阵荡起,漫无方向。里面也有着扑鼻而来阵阵恶臭和骚味,让人隐隐作呕。我若不是为了面对面解心头之恨,我是万万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别人来牢房是为了探监,而我却是为了报私仇泄愤!记住,在你遭劫落难之时,有的人是真心真意关心你在意你,有的人却是想直直白白看看你的处于低谷的惨痛相。有的人为之辛酸,有的人会为之欣喜。
“哈哈哈哈,太白金星真没想到呀,你玉帝身边的红人居然有一朝会从云端坠落尘埃,从位极人臣跌入戴罪的囚徒,这实在世事如白云苍狗,令人难以想象呀!不知道你今天是何等心情呢?”我幸灾乐祸毫不掩饰我激动的心情,还没有看清太白金星的老脸,我就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天蓬元帅,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看我!我以为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我,哪怕连一个嘲笑我的人都没有!哎,人在崇处人人问,人逢难处无人问啊。劳您惦记了!”
“惦记?我当然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呢!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么多年都没照过镜子!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给我整了一张猪脸吗?我可不是好心好意来看你的!别说世间还有真情在,这酒呢,不是请你喝的;这小菜呢,也不是给你吃的,这都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要清清楚楚看着你这副残相,一点一滴也不放过,我要清清楚楚把你的落魄相刻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味咀嚼。今虽我妖相之身,可我依旧行动自由,身无枷锁脚无镣铐钳制,也无铜墙铁壁樊笼。而您呢?却难以光彩照人风采依旧,”
“天蓬,你穷追至此,只是为了数落和嘲笑我!你还算是一名威名赫赫的元帅吗?”
“这可都要拜您所赐,若不是你暗中使坏,我能是一副不堪入目的猪相吗?若不是你暗中使坏,我早就跟翠兰喜结连理了!若不是你暗中使坏,我还用着的寄人篱下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执行的是我,我承认,但是授意的却不是我!你早就心知肚明背后使黑手的是谁!我上次也清清楚楚给你说了,你动了玉帝的奶酪,是玉帝让我这样做的!君命难违,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应该去找玉帝算账!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才是‘冤有头在有主’的那个幕后指使者!天蓬你若是个聪明人,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对付玉帝。”
“对付玉帝?现在还为时尚早吧?我现在可是一个凡间势单力薄的妖怪,无兵无将,无权无势,可不比当年掌握天河水军,哪里有实力对抗如日中天的天庭势力?”
“哈哈,天蓬呀,如日中天的天庭势力?这你就言过其实孤陋寡闻了些。你久不在天庭走动,对天庭局势知之甚少呀!如今的天庭貌似铁板一块庞大无比,其实,内里早已经四分五裂了!你知道不知道,四大天王已经归在我的麾下效力?这次兴兵造反,他们可都是先锋军!你知不知道那托塔李天王打着‘清君侧,除阉贼’的口号,却一直坐岸观火?你一定还不知道你昔日的天河水军也同样按兵不动!你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若他们真的一心为主臣服玉帝,他们怎么会很默契的选择概不出兵?现在的事实是,玉帝早已经不得人心了,即便我不反天,他们也会伺机而动的!只是谁都不愿率先起兵。他们各有各的算盘,经过这次大战不难看出,等我和玉帝两败俱伤时,他们好趁虚而入,既剿灭了我,又可以挟玉帝以令诸仙。然后,再改天换地,名正言顺将玉帝取而代之!可惜,托塔李天王和你那些天河水军都为了保持自己的实力,居然眼睁睁看着让我跟玉帝的贴身侍卫两军相斗而无动于衷。因为我准备不足猝然起兵,才导致功败垂成。但是,玉帝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消亡陨落的!只要天蓬元帅你重回天河水军,再掌兵权,集结大军,猛攻天庭,定然大事可成!”
我都感觉这太白金星对权利的欲望简直就到了那种疯狂的地步。这不像一个糟老头子,更像一个疯老头!我自然而然不能跟着他一起发疯。
“我看着风险太大,玉帝的贴身侍卫都强悍的能把你的四大天王打败,可见,玉帝那帮家伙的实力不容小觑。我在凡间吃好喝好,何必跟着你趟这潭浑水?趟了这浑水,也许日日都不得安宁,连一日高枕无忧的日子也过不了了”
“天蓬呀天蓬,你还是当年那个挥斥方遒目光如炬的天蓬元帅吗?你好糊涂呀!你如今的胸襟眼界怎么鼠目寸光呢!不除掉玉帝,你怎么能永远高枕无忧?你难道就只满足一时片刻的安逸和和享受?”
“起兵造法这不是儿戏,闹不好是要掉脑袋的,现在好歹我还有个妖身,要是揭竿而起挑战玉帝的底线,我也许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再说,我现在有自己的小队伍,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他们着想,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让他们和我一起受连累。我也纳闷了,以前你对玉帝那么忠心不二,怎么如今会暗中笼络四大天王跟你起兵反天呢?你又为什么这样急不可耐除掉玉帝呢?以前,你可把他当成你亲爹一样看待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我满怀疑惑的问道。
只见太白金星长长一声叹息,好像一个智者对力不能及的事情而唏嘘。
“这说来话长,还不都是因为我那不肖子孙!一切源于‘刑不上大夫’这句话呀!”
“什么?你你还有儿子?你不是早被阉割了吗?”我大为吃惊,因为从我认识太白金星时,他就一直在玉帝身边唯唯诺诺的左右伺候着,一副白发苍苍低眉顺眼的听命相。可从未听说他居然还有过风流韵事。
“那是在年轻时,我还是个完整健全之人,因为贪杯一时兴起,便犯了错事。为此心生愧意,便自宫做了太监。然后,等那孩子渐渐长大,我便暗中使了些手段,把那不肖子孙安排到了天庭谋事。谁知道,前些天我听闻那孙子居然下界失手杀了人!我为了护他周全,在未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发动兵谏,这才一败涂地。”太白金星娓娓道来。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到底是你儿子犯了杀人罪,还是你孙子犯了杀人罪?刚才还听说你儿子犯了杀人罪,怎么话锋一转,又成你孙子在下界失手杀人了?”
太白金星气的脸色发青,怒不可遏说道:
“当然是我儿子犯得错了,只是我一发火就把儿子当孙子骂了!因为这该死的孙子把我也坑惨了!那孙子犯了杀人罪即便不上断头台,那也是要把牢底坐穿的!生一个这孙子,真他妈倒霉!别人生儿子光宗耀祖光耀门楣,我生儿子却倾家荡产祖上蒙羞,相信祖宗的脸在那边丢得丝毫不剩了!我竟然稀里糊涂当了一个杀人犯的爹!这爹当得窝囊呀!当得失败呀!当得寒心呀!”
太白金星握着老脸,泪水从布满龟裂褶皱的指缝缓缓流出。本以为自己生了一条龙,事实证明,原来是生了一条毒蛇!不仅仅噬咬别人,连他老子也不放过!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直接一命抵一命不就得了,最悲催的结果大不了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再说这是他罪有应得。还用得着你这么大动干戈损兵折将,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连你也身陷囹圄,岂不得不偿失?”我淡淡说道。
太白金星面露难堪,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
“主要这事还没完,我没让他去一命抵一命,因为我觉得他的命贱得一文不值!所以,我暗中使用了一些手段,没让他去死!若是让他一死百了倒好了,至少我还可以继续过我的风光无限的好日子。只可惜,我又犯了一个错,一个把众人都推进火坑的天大的错!一个在权利黑暗的角落里无处藏身的错!”
第六十九章 错算一招
“什么天大的错,让你这老谋深算的人一招落败?”我追问道。
“我那该死却未死的孙子在我欺下瞒上和威逼利诱的手段下,保住了一条狗命。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一点,也是最引以为耻的一点!在得知无罪释放的判决难易下达之后,我便开始在私下里走动,打通上下所有关节,可以说我把棺材本的钱都拿出来了!上到审判仙官,下到押解仙兵,能塞银子都塞了,关键一点还是我算计人心洞察秋毫呀,只要对那些大小仙官投其所好,能做到对症下药,那才是得以成功的关键。他们要权的,我想法设法给他们弄权;好利的,我绞尽脑汁给他们谋利;好色的,我就有的放矢给他们谋色;好名的,我大费周章给他们扬名……总而言之是给他们想要的一切,尽可能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只有填饱了他们,喂够了他们,如愿了他们,他们才会为我所用。你猜等我做完这一切之后,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我摇摇头,表示难以猜测。
“这升官的有‘芝麻开花节节高’一说,这获罪减刑的你大概是闻所未闻!叫做‘一日落日日落,一落千丈落’!这一落千丈的减刑速度够神速吧?够惊世骇俗呀?够难以置信吧?只是,这刑期落上一年,我就要用一百万两黄金和无数个童男童女去填充那些空缺的时间,满足那些色迷心窍的东西。换句话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仅买寸光阴’!一个人头一年刑,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把我那不肖子孙给赎了出来!我起兵所用的军饷大多用在贿赂各方牛鬼蛇神方面了,所以,起事之时兵少将寡!”
“为了一个儿子去挑战玉帝的权威,似乎不是明智之举智者所为呀?”
“哎,是呀。以我八面玲珑的手腕和欺上瞒下的手段,本可以悄无声息把这件事瞒天过海的,可是那该死的东西居然说犯了被砍头的罪只在天牢里待了十天,屁股还没暖热了就被我弄出来了!他不感激我搭救他,反而抱怨我多管闲事!他心里气不过。非要跟我对着干!这叛逆的孩子真是招惹祸端的源头。我帮他逃出生天费了多少心力财力,他居然出牢后就在天牢的对面大开杀戒!这次杀了上百人!上百条人命呀!这种劣性不改的东西,救之何益?闹得我人财两空,颜面尽失!这次篓子捅大了,消息直达天庭,连我都无能为力了。”
“这个时候,玉帝便开始彻查此事,以此瓦解我的势力,分化我的权力。我的那些死敌也对我落井下石,上奏弹劾我。说我暗中勾结仙官,为解救儿子触犯天条大逆不道!其实,他们就是找由头扳倒我,现在的天庭,哪个仙官敢拍着胸脯说,他没有为之一己之私而触犯过天条的?没有一个仙官的屁股是干净的!仙人们任职天庭彼此照顾相护,相互袒护,都是公开的秘密。也许玉帝也隐隐感觉我已有反意,那些碍于情面与我交情不错的,不得不徇私舞弊搭救我孙子的仙官天将们,沾过腥味拿过好处的,都被像王八一样一连串给抖了出来,我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暗中势力也土崩瓦解付诸东流。”
沉吟了一会儿,我忽然一个机灵,一个匪夷所思想法萌出我的心上。
“你不觉得你的孙子就是一个鱼饵吗?若是你的孙子不落水,你的这些暗中势力怎么能被一窝钓出来,进而让玉帝一网打尽?”
“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我都怀疑我那儿子是不是我亲生了,怎么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要把他老子拉下马?只要我一露出马脚,显出朋党之迹,玉帝便可以铲除对他怀有二心的人,我是不甘心为人鱼肉,任人宰杀。所以,便不得不背水一战。功败垂成呀,若是我能再经营几年,那绝对万无一失一举成功的!”
“那和你一起联手搭救你儿子的都何路神仙?”
“门神,禄神,雷神,雨神,风神,电神,二十八星宿里也有我的人,以及各方土地山神,只是现在云散四处非逃即抓非死即伤,各自保命要紧!我必须要保存有生力量,更需要新的盟友加入。而你天蓬元帅就是不二人选!”太白金星满目炯炯有神,浑然看不出什么老眼昏花颓废消沉的迹象。
我心下嘀咕,这些有头有脸的小神大仙在凡间可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呀!是凡人乞求跪拜初一十五虔诚祈祷上香的仙呀!是凡人们消灾解难的保护神呀!怎么都卷入这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不义之举”上?包庇,纵容,默许,渎职,保护伞,小苍蝇……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的符号偏偏却出现了!若他们这样“尽忠职守,大公无私”,天庭真有大厦将倾之势,百姓难有休养生息之日。跟这帮下三滥的神仙合作,羞与为伍!这都是要在耻辱柱上钉一辈子的,是被遗臭万年的!他们不以死明志,我对他们还不屑一顾呢!
“太白呀,你太高估我的实力了,现在我是真的没有昔日那种豪气冲天的大志了,再说,你现在身处大牢,如何去调用那些游兵散勇?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怎么也斗不过天庭呀?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
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舍身犯险的,明哲保身才是我要始终坚守的。
“天蓬妄自菲薄,也太低估我太白金星了吧?我还有我的秘密武器呢!嫦娥也是我暗中布下的棋子,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万万不能启动她的。你不是对她一直念念不忘怀有旧情吗?等大功告成之后,我就把她许配给你,怎么样?”
“此话当真?”我满目放光,激动不已问道,难以相信太白金星会这般大仁大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太白老气横秋道。此时,才有当年的那一丝影子。
“好,咱们一言为定!”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毕竟能得嫦娥芳心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是万万不能错过的!哪怕拼了老猪这条贱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怎么才能取得她的信任,让她认为我们两个已经暗中联手的事实呢?有没有什么接头暗号之类的?”
“当然有!当初我与她暗自定下的接头暗号是‘荦确何人似退之,意行无路欲从谁’。等她确认你之后,你便传我秘令,待到时机,刺杀玉帝!然后,你去召集旧部,重整兵马。我还有残余势力和隐形力量,四大天王除了托塔李天王那孙子不听我指挥,其他的对我马首是瞻,我们强强联合一定可以把玉帝拉下马来!到时候大家各自为王,平分天下。一切规律我们说了算!你看怎么样?”
“嗯,我看此计可成!内有嫦娥刺杀玉帝,外有我大军攻城。玉帝一卒,群龙无首,天庭必定大乱,到时候你再率领四大天王与我里应外合,咱们一定可以大获全胜的!”
“咱们歃血为盟!”
我端出酒杯,倒上御酒,刺破手掌,在杯里滴入一滴血。太白金星也照做,待我们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尽时,我突然发现这老东西小声嘀咕着:这可是猪血呀,我堂堂太白金星怎么能喝猪血呢?
看着他紧皱着眉头,不情不愿跟喝毒药似的,喝了那么一小口。我佯装不知,依旧装出一副生死与共的豪情相,都这时候还他妈讲究身份高低贵贱!我心里冷笑,老子是自由身,他一个人阶下囚还嫌弃我?至于最后的结果那可是个未知数呢!口头上的约定,有多少是得以兑现的?谁能料定我中途会不会反水投靠玉帝呢?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是妖呢?妖之所以活得比人快活,是因为人没有妖更厚颜无耻。
托塔李天王的心思我是只晓得的,他也想着到凌霄宝殿的龙椅上坐坐呢!何止太白金星你一人呢?换句话说,即便是我,我也有那份心思的。坐在高高在上的凌霄宝殿,看着脚下的各路神仙向自己行跪拜之礼,看着千千万万的凡人对我毕恭毕敬的样子,看着四海之财尽收入我的囊中,这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我缓缓放下酒杯,对太白金星道:“我需要回去一趟,拉拢拉拢西行队伍,也好让他们与我们站在统一战线上。咱们现在缺的就是精兵强将,西行队伍里是有将有圣的,若得他们相助,咱们岂不是如虎添翼?”
“好好好,天蓬所言极是!你速速回去跟西行那帮人打声招呼。多拉几个帮手也是好的,多一个人胜算就多一分。毕竟西行队伍里有一个骁勇善战的齐天大圣!有他一个足可抵挡十万天兵的!这样强悍的实力我们是一定要把他拉在我们这边的。”太白金星急不可待说道。
事不宜迟,我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脾性,说走就走,朝来时的路大步流星而去。一个更大的阴谋在我心中酝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才是那只真正的黄雀呢?是托塔李天王?他是痴心妄想,只要开战,一定会先拿他开刀;是我天河水军?也未必,毕竟我早已卸甲离任,现在谁是三军之帅还尚不可知,关系亲疏还不确定;那也许就是佛门,我看也够呛,地藏王可不是一个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主,这么多年隐藏地府,心机深不可测;那只能是我这西行队伍了!哈哈哈哈,太白千算万算,还是错算一招呀!
第七十章 人都是变色龙
我心急火燎的跑回来,喘着粗气跟唐僧他们几个说:“这次不虚此行啊!这次不虚此行呀!哈哈哈哈”
“别一个劲傻呵呵笑,到底遇上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捡到宝了?还是太白金星给你磕头认错了?”唐僧不耐的问道。
“这都不是!太白金星想跟我们合作,一起攻打天庭!把天庭再闹个天翻地覆!”
“什么,太白金星还想跟我们合作?他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闹天都闹上瘾了?都已经兵败收监了,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合作?怎么难道他还想学教父在深牢大狱里指挥若定?让我们给他当炮灰不成?”
“太白金星败是败了,但是并非是一败涂地的那种惨败!太白金星还有暗藏的势力没有启动。若是动用所有力量,天庭未必是他的对手,他是因儿子犯了罪,在服刑时使了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出来后,又前脚走后脚就迈进去了。他儿子把天牢当做他家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些负责监管天牢的仙官们正打算请他这个瘟神离开呢,结果事情败漏,玉帝猝然发难,想顺藤摸瓜把太白金星的势力给一锅端了,太白金星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便发动宫变,才导致折戟沉沙。但是他手底下也确实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只待他振臂一呼,随时都能号召起一股惊天动地的反叛势力!托塔李天王的大军和天河水军都选择作壁上观两不相帮,太白金星的意思是让我重回天河水军召集旧部,跟他里应外合一举攻取凌霄宝殿!我看这个时候是我们可以扬眉吐气一展拳脚的时候。”
“这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契机呀!让道门同室操戈自乱阵脚,天庭越乱越好,越是鸡飞狗跳我们便越是乐见其成。这样,道门便无心顾及我们,总有一双眼睛在我们屁股后面盯着,怎么也觉得不舒服!八戒,你想办法稳住太白金星,然后你混入天河水军,重新掌握天河水军的兵权,设计把托塔李天王的天兵天将也陷入争斗的泥潭,绝对不能让托塔李天王坐享渔翁之利!”唐僧兴致勃勃道,两只手不由自主握紧成拳。
“若道门搞得分崩离析一蹶不振,八戒你当居首功!悟空,一会儿你到前头村去偷一头猪,乔装成八戒,若是此时西行队伍少了八戒,必然会引起佛道两门的猜忌。八戒,有一点为师要再三嘱咐你,你万万不可以真容示人,这是重中之重!”
“我可是堂堂天蓬元帅,西行中流砥柱的力量,精通地煞三十六变,我要搅动风云还需要遮遮掩掩?”我不以为然。
唐僧却苦口婆心连连劝解:
“八戒,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你也不想想,人为什么人面兽心却要藏头藏尾?人为什么图谋不轨时要想方设法掩人耳目?人为什么不堪入目却要乔装打扮?还不全然是为了保障以往在别人心中的高尚形象?还不是为了隐藏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歹意?更是为了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依旧可以事不关己安然无恙!这才是万全之策!”
“你知道在动物界什么样的爬行走兽的命最大吗?是变色龙!他能够根据外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与之相融的颜色,进而麻醉迷惑那些对它有危险的动物。这人就跟变色龙一样,你必须要学会伪装,学会适时地,时时地伪装变幻,才能保全自己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活命,这是生存之道,也是处世之道!你不能像鸵鸟一样,遇到危险就把脑袋往地底下一钻,露着其他暴露在外的身体部位,那不是找死吗?不能顾头不顾尾要脸不要命,需要学会彻头彻尾的伪装!完完全全的掩饰,不留一丝端倪于人。”
“即便是你不为你一个人考虑,也应该设身处地为你身后左右的人考虑考虑。要是你为了拯救大家舍身犯险慷慨就义,有时候就做死得其所死的光荣,有时候便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一个人的生死有时候是无关紧要的,不值一提的,关键是还有那些跟你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牵挂担忧你的人,为了他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必须要咬紧牙关活下去,哪怕活得窝窝囊囊,哪怕活得浑浑噩噩,哪怕活得命如蝼蚁。只要你健在,别人便可以心安!你说如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天蓬元帅也趟天庭夺权这浑水,如果马到成功功成名就,那些质疑你的人自然会闭上他们的臭嘴;可如果你一旦一败涂地,你可就是扰乱三界的跗骨之蛆,是公然反天的道门败类,是所有那些执文笔的人罄竹难书的批判对象。那时你可就是臭名远扬的公众人物了!你就这么自信夺权的结局一定可以如你所料?做事都要做两手准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太白金星重蹈覆辙再次惨败,那你完全可以抽身而退呀?谁能知道那个再次搅动天庭风云的会是天蓬元帅呢?”
我觉得这和尚说的合情合理句句属实,虽然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一旦失手被擒,把他供出来,让三界的矛头指向他,让他这佛门完美形象荡然无存颜面扫地!有时候一些人的好言相劝,并不完完全全是为你好的。其实,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和小心思的,不求能沾上什么光,但求别有什么连累就行。但是他们能说出口,自然就不会在我们背后打黑枪,而那些冷眼旁观的,倒是有可能冷不丁会给我们致命一击。比如现在一言不发的猴子!
“猴子你怎么也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知道我这一去,可是生死未卜呀!”
猴子却冷冷淡淡说道:“我只是懒得再说半句恭维奉承话和违心媚俗话而已。一旦开战,无论要对付哪方,我总是那个最吃苦受累的一个。我倒是希望你不管死活都别回来,一旦让天庭知道你也参与其中,我们也要受池鱼之灾!”
我又转头问沙僧:“师弟呀,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就当做是生死诀别了,我们师兄弟一场,你可有想要对我说的?”
“你若得道,我们一起升天,你就是我亲哥!你若失败,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素不相识!”沙和尚直言不讳说道。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不管我成功与否都不要被人发现,以免拖他们下水。这帮人,我可是指望他们和我一起开辟另一个天地的,可是在我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他们想的不是与我同舟共济风雨前行,而是想着我一旦战败会不会牵扯到他们。这些人呀,这样的心思呀!目光这般短浅,怪不得只能沦为西行的苦力工呢!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没有勇者无畏的拼搏劲,怎么能为人上人呢?
时事所迫,你想以真实面目示人都不行!期盼你成功的人和顾忌你失败的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于是,我便化作一个仙兵,虚伪过的皮相总是招人青睐和嫌弃。在异性眼里那真是风度翩翩,而在同性面前那就是引起嫉妒和冷眼的目标,显得浪荡轻浮。于是,为了屈服于现实,我只有变化成两种容貌,一副在男仙中穿梭往来,一副在女仙中招蜂引蝶;一副獐头鼠目丑陋相,一副丰神俊朗洒脱相;一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相,一副衣冠楚楚唇红齿白相。如果有人问我这是为啥要来回换脸呢?我会回答他,我是为了遮掩我的本来面目呀,因为本来面目世人皆知,兴风作浪便有污名留下。
在男仙的世界里,如果我相貌过于出众,那些心灵扭曲的男仙就会心生妒意,进而处处为难我;在女仙的世界里如果我相貌过于猥琐,那些爱美之心的女仙就心生厌恶,进而会时时排挤我。我这两张脸的变化,无非就是为了适应环境,适应人之所需。
我这样费心费力的换脸,也是为了安抚别人的那颗不安分的心。脸无论怎么变化,也无怪乎三种,一种美的,一种丑的,还有一种真的。可人的心,就变化莫测得难易把握了。
变色龙在碧绿的翠叶间也会变化成一种绿色进行掩饰,而人心则不尽然,人有时候顺应环境也变化成绿色实施保护自己的手段,有时候却会反其道而行之,把绿色的环境改变成他们所希冀的颜色。若是难以改变,就彻底毁灭,重新塑造他们所期望的颜色。顺从环境和破坏环境的前景自然早已经清楚明了,顺应环境则生生不息,破坏环境的不过求得一时片刻的安全而已。
其实,如果人真的有变色龙那般能顺应环境而生存就好了。这样,世间万物也许就真的顺应了那句“顺者昌逆者亡”的古训了。我要看看我这只“变色龙”是顺应了环境,还是脱离了环境。这要看看嫦娥和那些天河水军对我的态度变化了,毕竟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不知他们还会念及旧情吗?
第七十一章 再遇嫦娥
我幻化成一个丰神如玉的仙兵,正大光明穿梭于天庭个宫殿之间。那一条通往广寒宫的路早在我明察暗访的摸索中知道了,只是从来没有勇气月黑风高夜叩门。这次我回来了,我是带着雄心勃勃勇往直前的大志回来的。
我激动不已,手指颤动地敲了敲门。那扇门可是盼了千年万年的门呀,却从来没有为我开过的门。这次我堂堂正正站在你的门前,虽然不知真容。
渐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小倒不是因为嫦娥苗条消瘦,而是因为她缠着小脚。走路时,绝对不能像那些大大咧咧的女子。
广寒宫的门开了一道缝,引入眼帘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倩影呀,那个让人心潮澎动的嫦娥呀!虽然是未施粉黛,但是依旧是倾国倾城,主要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至始至终都是我眼里不可替代的西施,在别人面前,一个素面朝天的嫦娥不过尔尔,但是在我的眼里她一如往昔般吸引人。无论是素面朝天,还是浓妆艳抹,我的观点是不会轻易撼动的!
“你是谁?你找谁呀?”这声音都如同以往让人酥麻刺骨呀!
“我,我,我是天蓬呀!”我突然舌头打结,或许是太激动了,都语无伦次了。
嫦娥的杏眼微微一眯,细细打量我起来。
“看着你人模人样的打扮,怎么说一些东拉西扯的话。你若是天蓬,那我还是西王母呢!现在的天蓬早已经沦为一个猪妖,正跟着唐三藏那不务正业的游僧四处坑蒙拐骗呢!他怎么会一本正经找点正经事情做。”
我没有办法凭空说几句话让她相信我就是曾经的天蓬元帅,于是,只能现出本相,随之迎头她一句惊呼:“啊,真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天蓬,你调戏我一次不行,还想故态复萌再来骚扰我,你就不担心我再到玉帝那吹枕边风,再把你投进畜生道!”
“仙子,稍安勿躁,切莫动气!切莫动气呀,听我说几句话。说完我立刻就走,绝不在这里无理取闹的!我说的话都是正儿八经的话,绝对不会有丝毫调戏无礼的话!今天的天蓬,已然不是当初的天蓬;今天凌霄宝殿坐着的玉帝,也非昔日大权在握的玉帝。经过太白金星的一场内战,玉帝早已元气大伤!今后,天庭风云多变,英雄辈出,谁是下一任主宰尚不可知。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玉帝这棵大树已气运将近,你也抱不了多久了!要变天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再说,真正护你的大树是那位已入天牢大狱的太白吧?”
“你胡说什么?太白金星跟我可没什么来往!那样的仙界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你可别想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而蓄意诬陷我!”嫦娥花容失色道。
“哈哈,美丽的女子都擅长伪装,特别是人人瞩目的女子更甚。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但那要看对待什么样的女人而言,如果是针对那些一叶障目的女子来说,这话倒真是实至名归;如果对于那些心思深沉目光如炬的女子来说,这话可就有失公允唐突佳人了。世人皆知道后羿是你的丈夫,可是却从未有人知道太白金星居然是你的养父!这倒是连我初闻时也难以置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受太白所托来找你的。你该不会忘记了那句‘荦确何人似退之,意行无路欲从谁’的暗语吧?别人不知道这句话倒也正常,但是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嫦娥的脸刷一下白了!死死盯着我,似乎是在窥探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嫦娥仙子,你且放心,我天蓬对天发誓,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无论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元帅,还是如今寄人篱下的粗劣妖精,天庭无论如何风起云涌,我天蓬定会护你左右。哪怕我马革裹尸血洒疆场!只要我还有一滴血没有流尽,我也舍命守候着你。我知道你卖笑献艺的日子并不如意,但是请相信我,一旦改天换日,你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人敢对你呼来喝去!东土西天,南山北海,你随意走动,无人敢心生微词。因为我天蓬在你身后!”我的口气简直就是一个睥睨一切的王者,带着旁人不容置疑的凛然霸气。似乎在带着千军万马威风八面。
渐渐地,我居然看见嫦娥那双凛若冰霜的脸居然露出一丝笑意,那是对强者的崇敬神态,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站这么近和她说话,也是第一次对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因为连我都不知道是否成功,是否可以如我所言。
“你凭什么可以护我周全?就凭你这满腹巧舌如簧的话?”
“嫦娥仙子,你难道忘记了?天河水军可是我一手建立的,虽然我久不在军中,但是我余威尚在人气尚在呀,如果我再回天河水军自然是一呼百应,重掌天河水军自然不在话下!现在托塔天王按兵不动,显然他是想作壁上观,最后玉帝和太白金星两败俱伤时,他好出其不意一举歼灭。由他来坐镇天庭。但是,不能忘记了我天河水军一样有绝对强横的实力,可以摧垮天庭的一切残兵败将。到时候我再集合大军围攻托塔李天王,把他也剿灭干净,你说那时候这三界强者还有几人?我若为帝,你便可为后!”我铿锵有力的说道。
“次话当真?”嫦娥显然已经信以为真,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翻动着,让人心旌神摇。
“千真万确,如有半点虚言,定让我遭五雷轰顶粉身碎骨”我信誓旦旦,心里却是毫无把握。
可偏偏这毫无把握的自吹自擂,嫦娥居然肯信!怪不得女人们就是爱听一些不着边际的漂亮话,也怪不得她们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信童话的女人,依旧活在童话里。对付那些目光短浅的女人,真的不能实话实说!说了就黄了!顺着她们的期望说谎言,她们反倒是信以为真乖乖就范。这招在唐僧那里是屡试不爽,可惜我一直学不来,也不屑去学,没想到一时情绪激动不由自主用上这招时,反而如愿以偿了!
“好了,天蓬,我信你就是了,别发那么毒的誓。以前是我糊涂,以为你只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人,没想到在遇到大是大非面前,你还是很有主见的。天庭如今是四面楚歌,仙家神将们人人自危,谁都想法设法托关系找门路去巴结那些权势滔天的人,只有我这里冷冷清清,一个戏子,在生死存亡时,有几人记得。幸好,还有你天蓬,快,进殿吧,外边冷。”嫦娥一改向前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俨然变作一个温柔体贴的家庭主妇了。
我不好意思,搓搓手掌,似乎完全适应不了她这番忽冷忽热的变化。这身份权势看来是决定别人对你态度冷暖的象征呀!
不知在多少年前,从禅让制改到世袭制,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无论是仙妖人鬼,还是飞禽走兽,总要有一个可以发号号令的独占鳌头的。且无数的争斗和血腥都是围着这一个目标而展开的,无数的尸骨残骸都抹消不去对这个位置疯狂的追求。有的是天命所归,有的是谋权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其实,无论那些争斗者谁得到这个至尊之位,谁就是天命所归,成王败寇本就是遵循这样的规矩。权利中心一旦一锤定音,那在他脚下依附的势力便争先恐后蜂拥而至。至于坐在权利顶端位置的那个人的形象,全都置于次之。比如当今坐在凌霄宝殿的玉帝,那可是一个瘦弱矮小鹰头雀脑满脸麻子的一副尊容。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莺莺燕燕的宫娥风姿绰约在他面前舞动柳腰,丝毫不会影响唯唯诺诺的仙家毕恭毕敬在他面前叩头请安。因为他是权利的中心,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才引得多少神仙觊觎他的宝座。
曾经的我英姿勃发羽扇纶巾,长身玉立眉目舒朗,位列将帅,雄兵十万,无人可出其右,可嫦娥对我不屑一顾;再看看现在的我,一副正儿八经肥头阔耳高鼻粱凹沟眼的丑陋形象,正常人看了得吓个半死,长得难看的见了都得呕吐不止。这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只因为那时候我是一介武夫,无论军权有多大,职位有多高,在我头顶还有一个玉帝;可现在就难易预料下一任的三界之主是谁了。帮着太白金星坐稳玉帝宝座!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扶他上位,以他那把老骨头还能坐多久?刚坐稳就要退位让贤颐养天年了。眼下只有我才有资格长长久久坐上龙椅。一旦我坐上了龙椅,嫦娥那就是三界之母的存在!如果是太白金星坐上龙椅,无论嫦娥多么受宠,也不过是一个公主的尊号,与之三界之母相较,孰轻孰重?所以,我才是天命所归!当然,这都是我臆想的,因为我还没有得到天河水军的拥护,还没有把托塔李天王的势力消灭,一切要拿到实权,这些梦想才能一一实现。
第七十二章 元帅归来
辞别了嫦娥,我便向天河水军的大本营前进,那可是我曾经老巢穴大本营根据地呀!是我扬名立万耀武扬威的地方,是我挥斥方遒问鼎三界的地方。训练场,演武场,军需处,一一浮现在我眼前。
这次回来,仿佛不是为了收拢人心重获军权的,而是我一切如故般威风赫赫处在元帅的位置,我只是在自己的军营中例行巡视而已。不一会儿,那些熟悉的面孔穿着天河水军的军服,军容整洁整齐划一地一个个跪在我的面前,一手抚胸,恭恭敬敬向我汇报军中大事让我定夺;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传令兵拿着我的令牌扬长而去。再过一会儿,军中响起千军万马开拔的号角,猎猎作响的战旗会迎风招展,将士们的士气直上云霄,寒光闪闪的武器杀气凛然。我嘴角略略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是我天蓬元帅的兵!这才是我稳坐元帅之位的保障,这才是我敢于跟玉帝叫板的本钱!我仰天大笑,从将士们的手中接过一坛陈年的烈酒,开怀畅饮。再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仙官低眉垂目向我躬身施礼,说玉帝请我去赴宴,我踌躇满志,便大步流星而去。三杯两盏下肚,耳根酣热,面红耳赤,已然有了飘飘然的感觉。然后,眼前一花,一个面若桃李的女子笑吟吟出现在我眼前,身轻如燕,矫若游龙般在大厅中舞过来舞过去,在我眼前晃过来晃过去,忽远忽近,近时我可以揽她怀中;远时,我也可以看清她冲我一瞥一笑的眉眼。她仿佛只在为我一个人舞动,手中的白绫几乎缠住了我的脖子,那双美目顾盼生辉,那微弯唇角隐含春意,简直让人神魂颠倒。我情不自禁,摇摇晃晃站起身,踉踉跄跄朝她走去,想要一亲芳泽,谁知道刚才那张与我色授魂与的眉眼,突然面露煞气,厌恶之情顿时布满娇容,我想去拉她的纤纤玉指,岂料,她猛地一扯,给我一个极其憎恶的表情。我心想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对我暗送秋波眉目传情的,怎么这会换做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如霜面孔?女人心海底针,怎么女人说翻脸就翻脸?都不给我堂堂大元帅留点面子。这本就是逢场作戏,我却假戏真做。
朦朦胧胧,我看见太白金星客客气气跟我说些什么,当然所有的话都是好言好语的,叽里咕噜不知道叨叨了些什么,听着倒是挺顺耳的。
突然,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大力士把我高高举了起来,朝三界六道一丢,我忽的猛然看见一张肥头阔耳的猪脸,朝着我招手,口里还极其暧昧的说,来呀来呀,我们都等你好久了,投胎是大事,得赶着!
我退缩不前,可怎么也伸不开手脚,好像无形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紧紧绑缚着,我喘不过来气。我开始不停地怒骂起太白金星,骂他言而无信,骂他暗中使坏,骂他阳奉阴违……
“啪—”的一个脆亮亮的巴掌,把我从旧时回忆中掴醒。眼前的一切场景都烟消云散了,只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天兵正用一种恶狠狠的眼光怒视着我。
“你小子哪里来的?都问你几十遍了,你是聋子吗?敢私闯军营重地,你是活腻了吗?”
“我这才幡然醒悟过来。耳中还传着此起彼伏骂咧咧的声音,其中夹杂难易入耳的声音:这家伙贼头贼脑的,我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来刺探军情的”
“我看这家伙邋里邋遢的,应该是一个沦落街头的乞丐,想在我们这里讨杯水喝”
“我看这家伙简直没有自知之明,长这副德行,居然还有脸在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来回走动,就不怕吓着人?”
“诶,我看这家伙是个傻子,你没看我们都敲打他这么多下,他都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跟在做白日梦一样,不是傻子能闭着双目在那里傻笑?”
“嗯,我看也差不多,这个人反正是不正常,脑袋绝对有问题!看穿着打扮形态举止,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你们看看,嘴角还有哈喇子流呢!”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些暗自揣测的恶言恶语,我隐忍着不发作,现在我势单力薄,我又一副其貌不扬的嘴脸,怎么也不会招他们嫉妒,谁知,嫉妒是没有了,无视和不屑反而更甚了。
我只能彬彬有礼低声下气的询问他们:
“天河水军人丁兴旺卧虎藏龙群贤毕集,不知道现在是哪一位大将掌握这天河水军呢?”
“你谁呀?你说告诉你就告诉你?我们的嘴巴那么贱呀?”其中一个天兵一脸不屑道。
“敲开我们的嘴巴也很简单,得用这个”另一个天兵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着。脸上露出一份贪婪市侩相,其意已明!这是不给钱就不回答问题呀!现在的天河水军怎么都变成这副腐败的嘴脸?明目张胆就这样索要小费,看来有钱不仅仅能让鬼推磨,还能让仙兵也乖乖就范!我也是遇到了那种‘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境地。
于是,我化出本相,把我左耳朵藏的最后一块铜板交上去了,我想等我摇身一变成了天蓬元帅,一定让你们加倍奉还!
如今在天河水军当一把手的是混元一气都统大将王煜,二把手是四目老翁雷霆杀伐大将陶元帅,这两个家伙其中一个曾经是我的跟屁虫,另一个是我的马屁精。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们两个都前后尾随,时不时拍个马屁逗我取乐。现在我是离开元帅之位,这两个家伙就势爬上位,倒也是顺理成章,毕竟在我之下,也只有这两个家伙职位最高了。
我被仙兵们前呼后拥着去见他们两个,或者说是严密看管着,只差捆缚手脚了。
一个声音高喝道:
“你们这是干嘛?不是逢年过节的你们押一头猪干嘛?都想吃猪肉了?”开口的正是王煜。
“元帅,我看未必,明摆着他们这是在跟咱们送礼呢!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咱们呢!”陶元帅懒洋洋的说着。
“两位,别来无恙,你们难道连我都看不出来了?”我不卑不亢道。
他们两个对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看到一头猪,而且还是个会言人语的猪妖!”
我怒火上涌,气呼呼地说“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你们昔日的天蓬大元帅!”
“你你你说啥?你是我们昔日的天蓬大元帅?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吧?你当做我们眼瞎呀,还是智障脑残呀?我们的天蓬元帅是何等英武身姿?怎么会是你这般猪头相?”王煜大声反驳道。
“王煜,你们难道不知道我被太白金星给阴了,投错了猪胎才化作这副面容的吗?”我厉声问道。
“天庭是军政两立互不干涉,天庭政务上的事情我们军方是概不过问的,也从未有过什么通告。我们只知道天蓬元帅下界游历去了,可从来没听过他投了猪胎!我看你这是在胡言乱语!”
“王煜,我确确实实是天蓬元帅!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在我身后日日夜夜尾随的日子?你是不是忘记了有一次我上厕所忘了带手纸,用你的袜子给解决的?是不是忘记了在捉拿水妖时,你为了护我而被水妖一剑刺破耳朵的?是不是你忘记了你有晕血的毛病,在天河尽头一战时,你被吓得晕了过去还尿了裤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让你半夜三更去偷玉帝的夜壶,而被玉帝尿了一脑袋的事?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一起到瑶池里偷洗过澡的事情?你是不是顺手还偷过几件仙娥的内衣?你是不是还记得……”
“别说了!”王煜满脸通红,羞得他无地自容,毕竟现在身边还有押解我的仙兵,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们一一知道王煜曾经在我麾下所做的污七糟八事情,实在让他难堪。
“你们全部退下!”王煜喝令那些依旧强忍着笑的几个仙兵。
那些仙兵一踏出营帐便个个笑的人仰马翻,合不拢嘴。毕竟眼前这个作威作福的元帅曾经居然都干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实在是不得不令他们捧腹。
王煜缓缓走下来,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低头俯首。
“末将参见元帅!不知元帅驾到,恕末将无礼!”
陶元帅也慌慌张张匍匐于地,
“拜见元帅,拜见元帅!”
一切还算如我所料,这两个家伙还算识相,没有跟我耍滑头。我便快步流星走上帅椅,正襟危坐。
“起来吧!”我声若洪钟掷地有声。
他们两个目光交汇,然后,唯唯诺诺站起身来,面露紧张之色一览无余。还是陶元帅会溜须拍马,适时拍马道。
“元帅,您远道而来,不知可否用膳?末将略备些薄酒,给元帅接风洗尘,已尽末将心意”
“好吧,这一路走来,我倒也是有些饿了。你们给我备上等的牛肉和羊肉,牛肉要钝的,羊肉要烤的,还有米酒。记住,绝对不能给我上猪肉!我今后不食猪肉了。快去做吧!”
“末将遵命,这就吩咐厨子马上准备!”
他们刚才那紧张的面容才略有喜悦,看来他们以前那个熟悉的元帅又回来了!
陶元帅笑嘻嘻道:“我等刚才无礼,不知元帅换了一副尊容,出言不逊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是我看元帅风姿不减当年呀,依旧威风赫赫气宇非凡!人的气质有时候五官所不能相衬的,五官只是面目必不可少的身体器官,一个人的眼色才是气质的凝聚点,综合点。我们抛开元帅的五官不提,单单看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神,是何等的亮若辰星光芒四射!这才是元帅的精魂所在!气势所在!魄力所在,令我等依旧拜服钦佩呀!”
陶元帅那张嘴依旧话甜如蜜,恭维话张口就来,奉承语随口即有。刚才说老子是猪,现在又改口说什么神采依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等我把这里安顿好之后,一定得割掉他的舌头!
第七十三章 风云诡谲
不一会儿,络绎不绝的仙兵手托餐盘鱼贯而入,玉盘珍馐罗列,美味佳肴摆设,炖的滚瓜烂熟的牛肉散发阵阵的肉香,烤得滋滋流油的羊肉看着让人垂涎三尺。杯杯碗碗,瓶瓶罐罐,各种蘸料一应俱全,什么芝麻酱,番茄酱,黄豆酱,辣椒油,蒜泥汁,芥末等等,当真是应有尽有。看着桌上满满一桌好吃的,我的口水早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了,也连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突然想起这这几年的辛酸经历和潦倒生活:几度春秋未沾腥,四季同衫五处洞。低眉渴饮御沟水,举头风雨飘零中。昔日左右登高去,空留日月与我同。自感形秽交友疏,车如流水马如龙。
我也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居然鬼迷心窍要去西天取经,这一路上食不果腹风餐露宿不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昔日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飞黄腾达官升元帅了,我呢?仅仅是一个扛行李的苦力!现在总算是迷途知返,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我要带着这些将士们开辟一个全新的世界!创立另一番天地!
我急匆匆奔向餐桌,毫不顾忌什么元帅形象,趴在桌上胡吃海喝起来,左手撕着羊排啃,右手举着牛肉嚼,几乎都感觉不出什么味道便囫囵吞下。鼻涕都流到肉上了也顾不上擦,汗水都滴到汤里了也来不及抹,一个劲的就是狂吃很吃猛吃!不知道吃了多久,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感觉桌上杯盘狼藉皆已见底,各色美食所剩无几。也不知道是不是酒过三巡有点高了,还是这一路困乏交集,我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耳边只能隐隐约约听见陶元帅的溜须拍马声
“哎呦,元帅您可慢点吃,没人跟您抢,别噎着,先喝口酒,再喝杯茶,小的给你擦擦嘴角的油。看你这满头大汗了,这真不知道在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脑袋昏昏沉沉,感觉四肢都有些僵硬麻木。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四周皆是纵横交错的铁架,手上脚上还锁着玄铁镣铐!我不明所以,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到可能是那酒里被王煜他们动了手脚。贪杯本误事,更何况还掺了药的。
王煜和陶元帅在我不远处,很明显是在等待我苏醒过来后,以便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他们。
他们两个人阴冷地奸笑着,王煜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
“说吧,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以前我和天蓬元帅一起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捡了天蓬元帅的日志,才知道一切的?说,快说!”说完,他居然很是咆哮气愤,拿着烙铁就想要烫我!
“我真的是天蓬,如假包换的天蓬,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以前大字不识三个,你让我怎么详详细细写关于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你是不是困住了天蓬元帅,逼着他告诉你一切!你是听他一字一句转述的,对不对?”
“你让我说什么你才肯相信我?我若不是天蓬,怎么会把你以前那么久远的事情细枝末节处都一清二楚?我不是天蓬我有这么大的胆子赶来冒名顶替吗?我有几条命敢来这里撒野?”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是天蓬元帅?单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你让我们扶植一头猪去当我们的天蓬元帅,你不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么?堂堂的天河水军让一头猪当做我们的统帅,这让三界怎么看待我们?猪都能做元帅,那他麾下的天河水军该都是一些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是猪狗不如吧?拥护你,就等于在贬低我们,贬低我天河水军的威仪!”
“我真的是天蓬,不信你去问嫦娥!”我也越加急躁,本以为吃了一顿饕餮大餐,谁知道居然吃了一场鸿门宴,本以为吃饱喝足还有别人活动呢,没想到却是严刑拷打!
“嫦娥?提起嫦娥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她还隔三差五来我们天河水军跳舞唱歌表示慰问,张口闭口对我们是英雄英雄的叫着,那声音就跟灌了蜜一样甜;自从元帅调戏了她,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等再遇到我们天河水军时,她张口闭口就是一群狗熊狗熊的叫着!这称呼,可真是天壤之别呀!这当元帅为头的一犯浑不正经,底下人都跟着名声扫地,有权有势就以为了不起为所欲为,忘了了他头顶还有玉帝呢!害的我接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做了这个不怎么光彩的位置!
“回想过去令人神往沉醉呀,可想起再也看不到嫦娥那矫若游龙的舞姿和倾国倾城的容貌,做这个无聊枯燥的元帅干嘛?还有什么劲头?以前,看着嫦娥翩翩起舞,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现在呢?连远观的奢望都化成了灰!早知如此,真不应该让天蓬当元帅!他的玩忽职守,导致几百年的时间里,三界一致认为天河水军依旧上梁不正下梁歪!几百年呀,在别人指指点点中过去,几百年在嫦娥鄙夷的眼光里过去,我至今都没见过她的面,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在天蓬旁边那个一直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看的副元帅?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让我当元帅,日日听笙歌,天天赏妙舞,时时观佳人,这多好呀!”
那王煜不知不觉居然说这么多,好像陷入了对过去美好的憧憬,完全忘记了我这个真正的天蓬元帅的存在,这简直就是我冷落我!污蔑我!无视我!
我使劲拍了拍铁笼子,惊醒他。
“现在不就是一个机会吗?你不是几百年没见过她吗?借这次验证我是真伪元帅的契机,你可以正大光明见她一面呀?只要你把她请来,她一看便知真伪。这样,既打消了你心里的顾虑,也可以满足你见她的愿望,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太白金星刚刚和玉帝交过手,玉帝下了三道谕旨,命我出兵镇压,我都没出一兵一卒。我也要看看这次玉帝受此重创,他还能安安稳稳坐多久的玉帝。南边的托塔李天王也按兵不动,摆明了他也不会参与这内斗中,我们双方是最大的天兵军团。彼此观望,彼此提防,谁都不肯贸然出手。我若此刻去找嫦娥,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玉帝要治我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罪名,而李天王也可以来一个擒贼擒王的策略。若是我被玉帝抓了,那一定是撤职查办的;若是让托塔李天王知道我潜回天庭,我的天河水军还不尽数归他?到时候,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守着这固若金汤的一亩三分地,看看谁敢轻易动得了我!”王煜志得意满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奉玉帝之命出兵呢?”
“这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天庭已经岌岌可危,谁会愚忠到哪怕前面是火坑也要义无反顾往里跳?玉帝气数已尽,要改天换地了!若是按照以前,我略一拂逆玉帝的命令,马上就会招致玉帝的斥责问难。可现在呢?你看看太白金星跟玉帝打得你死我活,虽然玉帝表面上是大获全胜,可是谁也知道,那是惨胜!惨胜与惨败几乎是玉石俱焚的存在。天庭已是秋风落叶之态,玉帝现在连再下令出兵的谕旨都不敢跟我发了,若是把我也逼急了,我挥师南下,天庭就要彻底颠覆了!”
眼前的形势任谁也看得清,两大天兵军团谁也不施与援手,谁也怕白白消耗自己的战力,去挽救一个濒邻倒塌的天庭。不难想象,如今凌霄宝殿上的那个玉帝一定气得在骂娘!天庭花了那么多军费却养了两条对他虎视眈眈的饿狼!这放谁那里谁不窝火跳脚呢?可偏偏他又不敢大发雷霆。他也知道,他现在养的就是两条虎视眈眈的饿狼,可是他还不敢吱声,毕竟两条饿狼现在属于外患,还不是内忧。太白金星这个老东西才是他要紧急彻底铲除掉的毒瘤!可偏偏这个太白金星又是老奸巨猾,与他一丘之貉的仙官遍布天庭上下,四处都藏匿这太白金星的眼线,玉帝虽然是暂时把太白金星困住了。但是,太白金星在天庭明里暗里不知道结交了多少心腹要员,他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本钱。所以,天庭只能大力整顿和排查内部仙员。可问题又出现了,忠奸两字写出来容易辨认,可若要用在神仙身上如何辨别,就犯难了。忠奸的仙员不会把这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根本就无从下手难以分辨!每一个被盘问的仙家都口口声声说对玉帝忠贞不二誓死效忠,可转眼后,又有几个仙家冒着生命危险去天牢劫狱!
所以,现在的玉帝不仅仅是焦头烂额,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仿佛身边来回巡视的那些天兵天将都要刺杀他似的,他不仅仅在吃食上上小心谨慎,更在卧榻之旁安装各种机关,以防止太白金星的死侍突然袭击他。殚尽竭虑的玉帝现在谁也不相信,谁都不能靠近他。
王煜率领的天河水军自然可以在这里逍遥自在,只要他不揭竿而起,那玉帝就该烧高香了。两大天兵军团冷眼旁观彼此牵制,玉帝既气又忧,气的就这这两大军团在他生死存亡之际,按兵不动;忧的是一旦他们任何一方打着救驾的旗号,大举进攻天庭,那时候刀剑无眼,也许他也难逃一劫。人的思维往往就是这么矛盾,想得到什么又心有顾虑。想舍弃什么,心又不甘;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最后一无所获。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缺乏信任,对下属毫无疑心的托付,对自己的权威毫无质疑的自信。因为太白金星这样时时刻刻伺候他左右的人,都会选择公然反叛他,更别说那些镇守一方的武将们了。
第七十四章 奇耻大辱
每当人不如意时,天气总是很配合地凄风残雨来一阵。每当人志得意满之时,天气总是很默契地万里无云来附和。我一声不响被困在玄铁制成的铁笼,脑海里思绪万千。我难道就这结束了?这么无声无息被关在这里一辈子?我真的认为我会有一番作为获得滔天之权的,可谁曾想我却一事无成还遭此牢狱之灾!抱着翻天覆地的决心,却是得到一个这么天翻地覆的结局。我的愿望终究是空想一场,愿望的实现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地利失之毫厘了,人和又差之千里了。往往以为胜券在握,岂料,一败涂地呀!
铁锁冰冰凉凉,正如同我此时的心。雨水滴滴答答,正如我此刻的泪。
王煜和陶元帅也时常交头接耳,看来还是对我的身份心存疑虑。我不能就这样被他们视为笼中之兽,天庭大乱是英雄辈出的风云际会的时候,哪个有志之士不想崭露头角?寂寂无闻庸庸碌碌怎么会是我的行事风格?曾经天蓬元帅风采怎么可以就这样明珠蒙尘呢?用兵如神的我怎么就此囿于一笼之内?我可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的主,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生天!
我雄心重燃,怒火也油然而生。口里却不自觉地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你们为什么还不肯相信我?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天蓬大元帅你们都敢私自关押,你们知道你们这叫什么行为吗?你们这叫做以下犯上!你们这叫做罪加一等!我既不是天庭的人,也不是托塔李天王的人,我不是来找你求援的,我是要找你们一起开创新一个纪元的!你们也不想想,一直委身于他人,做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
“避而不战,固守一隅之地,跟一个缩头乌龟有何区别?堂堂的天河水军怎么会是这般软蛋?曾经那种勇者无畏的精神都哪里去了?都没有一点战略眼光和谋划策略,你们怎么担当得起元帅之职?”
王煜噌的一下子猛站起来,杀气腾腾的朝我走来。
“真没想到,长这么丑,骂人的话还这么臭!本来你若好言好语的求我们放了你,没准我这心一软还真把你给放了。可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今天倒要瞧瞧了。把他拉出来,好好修理修理他!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天河水军的厉害!”
说完,几个膀大腰圆的武将,就七手八脚把我拉出来,绑在一根柱子上,伸长了胳膊,抡起手掌,朝我脸上噼里啪啦的打起来。头一个打累了,下一个接着来,轮番上阵。只打得我眼冒金星皮青脸肿;打完了,又换新招,他们拿着带钢针铁板,左右前后夹击,同时屁股下还有老虎凳,多亏了我皮糙肉厚,要不然早就得刺穿刺透了;虽然是千疮百孔,好歹都是一些皮外伤,鲜血淋漓,看得渗人,但是还不至于要命,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把我发明的刑具按部就班一一让我轮番尝试一番。想想我也后悔,怎么那时候心就那么狠辣呢?每每闲暇之余,我最大的嗜好就是研究和发明折磨人的刑具。看着那些犯人们在我眼前面目扭曲的表情,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哀嚎,我就感觉有一丝成就感,没有我苦心孤诣研究和发明,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刑具呢?谁曾想,那些折磨他人的手段和刑具,今天一样不落的让我逐一尝试,这真的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呀”害人害己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有苦难言。
接下来,我知道会尝试更加惨无人道的刑法—十指穿心。这种十指穿心顾名思义,就是拿个钢针在指甲缝里猛戳,直戳得昏死过去才算作罢。不要以为把手指刺破了就算完了,还有指甲盖也是可以进行折磨的。最简单省力的方法就是拿着铁钳把指甲盖连根拔起,只疼的人浑身痉挛;指甲盖拔去后,还不算结束,别忘记了还有“拶刑”呢,这可不仅仅只针对女犯人,男犯人也同样适用,都让他们疼得死去活来。拶刑过后,还有花样呢,可别把手掌给落下了,手掌会被当做熊掌一样烤,直到烤焦了,这样可以避免伤口感染!
小小的一只手就有这么多花样百出的刑罚,更别提身体其他部位了。直到把人弄得遍体鳞伤后,把把整个身体浸泡在漫漫的盐水锅里。等半死不活的时候,底下再细火慢熬上,待盐水沸腾,人也差不多该一命呜呼了。那景象真叫惨绝人寰,无与伦比。
我的手掌已经被烤完了,差不多是张嘴就能啃的现成猪蹄。然后,他们把我剥得只剩下一只亵裤,赤条条让三军尽大开眼,他们不仅仅要在身体上羞辱我,更要在精神上折磨我,打击我!我的脚被他们用长长的绳子吊起来,就吊起来一只脚,这样可以荡起来更加美感。一边的天兵在这头,一边的天兵在那头,我就被吊在中间,那边一推,这边一推,那边一脚这边也是一脚,那边一棍子,这边也是一棍子,如同一个秋千。在大军之中,那些天兵们可以任意凌辱和毒打,更可以吐吐沫,扔石子烂菜叶香蕉皮。等他们都发泄完了,就可以弃置一旁,自生自灭了,太阳暴晒,狂风猛吹,大雨浇漓。等七七四十九天后,如果还活着,就关进大牢,如果已经死了,就直接喂狼!
我跟妖王们拼杀时,都不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今天却让自己的兵将把自己收拾了,这能到哪说理去?我当真是煞费苦心研制的这些刑具,没想到到让我尝了个遍,自食恶果呀!
“他说他是天蓬元帅,你们信吗?”王煜在军中起哄。
“我们不信,我们的元帅不是一副猪头样!”
“他若是元帅,我就是玉帝!哈哈”
“元帅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呢?怎么会好端端‘自投罗网’?”
“哪怕他是真正的天蓬元帅,那我们也绝对不放他出去。”
天兵们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我是真不知道该骂他们呢,还是该夸他们!他们这是在忠以前的我,而非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个冒充天蓬元帅的假货!让他们恨之入骨。都说凡人肉眼凡胎,可谁曾想这些个仙兵也是肉眼凡胎!
王煜走到我面前,面露阴郁道:“你看看如今的天河水军,哪一个会认你是我们的天蓬元帅?大家众口一词,都说你是个赝品!你说让我该怎么信任你是我们的元帅?即便我一个人信你,可他们会信吗?”
我阖上双眼,一语不发,我是栽倒自己手里了。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证明我是天蓬了,因为这是世道就是“看脸”的世道。你本身是一个什么实质的人,这都无关紧要。脸才是门面!才是验证一切的试金石。在这个世道,有两种人是难以撼动的,一种就是靠脸吃饭的,一种是没脸没皮的。而我,本可以靠脸吃饭的时候,心生邪念,没有走上正道;现如今,本可以靠本事吃饭的时候,却误入了歧途。
“我以我的谋略战术来证明我就是天蓬元帅!”
“哦,呵呵,这倒是新鲜,那你跟我说说如今的天下大事,我天河水军又当如何立于不败之地?”
“当今大事,莫过于天庭大厦将倾,改天换地!南有托塔李天王盘踞,北有天河水军各自为政,玉帝势力独木难支,三足鼎立之势,瞬间灰飞烟灭。天庭随时都有可能被李天王消灭,或被天河水军消灭”
“那依你看谁会先出手灭掉玉帝呢?”
“出师无名则为不义之师,天庭向你们求援时,你们谁都没有出手营救,单靠玉帝的残部击溃太白金星。你们的按兵不动,已经证明了你们的态度。玉帝现在对双方都有了戒心,他是不会允许两条狼恶狠狠地盯着他。他会想办法让李天王和天河水军制造嫌隙,双方大战一场,玉帝在名正言顺收回兵权!”
第七十五章 阴谋诡计
“我们自然不能让玉帝得偿所愿,这一盘棋,绝对不能让玉帝当棋手,我们和托塔李天王都不甘心当玉帝的棋子。如果托塔李天王犯浑强行进攻我们,我们必将是两败俱伤。”我撕心裂肺道。
“嗯,这所言非虚,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以棋子反做棋手呢?”王煜反问道,似乎在质疑我的判断。
“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我语气决绝。
“什么?先下手为强?你这是要把天河水军往火坑里推呢?让我去进攻他们,岂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如果托塔李天王归顺玉帝,把矛头指向我天河水军,那我岂不是要束手待毙?”王煜瞪大眼珠子给我大喊大叫道。
“你们的脑袋简直被驴踢了!你以为三足鼎立的局面会一直僵持下去?以玉帝的心机,他一定会先拿一方开刀,杀鸡儆猴你不懂吗?为今之计,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卫,而行之有效的进攻是智者所为,而不计死活的进攻是愚者所为。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还不如保存实力。你应该清楚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天庭势力,而是托塔李天王的南方军团。天庭现在不过是一个虚壳,经不住风吹雨打了,我就应该趁热打铁,眼下三方势力各据一处,我们就应该想办法让他们双方乱作一团互相残杀。我所讲的主动进攻不是明火执仗去进攻而是策略谋划着进攻!”我分析得头头是道。
“如果我们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要主动出击,用敌人的剑,为我们披荆斩棘;用别人的刀,为我们横扫千军;我用我们的谋略,为我们保驾护航。我已经制定好一套完美的进攻计划。只要你能按我说的做,我保证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哦?那你说说看,如果当真是锦囊妙计,我们自然就相信你就是天蓬元帅!如果你敢戏耍我们,那我们就认为你是玉帝或者托塔李天王派来的奸细!我们就把你大卸八块的!”王煜表情阴毒。
“放心,是真是假,你们听过我们的作战计划便知,看看昔日的天蓬那种作战风格是否和我的作战风格一样吧!所谓‘兵不厌诈’,你们派三拨死侍,假扮玉帝的亲兵护卫,然后,拟一份玉帝的圣旨,让托塔李天王即可进攻我们天河水军,不得有误。以托塔李天王的精明算计是断然不会进攻我们,他会为战前做准备而拖拖沓沓,找各种理由延缓出战的时间,进攻我们只会让他损兵折将,玉帝在背后坐享渔翁之利。所以,你派的死侍无论托塔李天王愿不愿意出兵,一定要以强硬手段逼迫李天王,做好有去无回的心理准备。第一拨人,要讲究适可而止,容他李天王有思虑的时间;第二拨人,则要略微过激一点,但还是要掌握火候,拿捏得当;而第三拨人,则必须要逼李天王揭竿而起。让他误以为是玉帝在逼迫他,进而把所有的怒火都转向玉帝,这样,他不反天都不行。只是由于我们的介入,让他不得不提早反天。这对他来说,即是冒险,也是一个契机。”
“可是,那托塔李天王会心甘情愿落入这个圈套?”
“放心,我再给他吃一个定心丸。在他与天庭撕破脸皮大战之际,我们再与他签订盟约。先灭玉帝者则为三界新主,他主攻南面,我们主攻北面。他们明刀明枪血肉相博时,我们则排兵布阵,佯攻北面。这样,玉帝首尾难顾腹背受敌。他不得不去倾尽全力镇压来势凶猛的托塔李天王。李天王好大喜功自命不凡,他一定会让玉帝尝尽苦头,等李天王与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们在摧枯拉巧之势,荡平天庭残部和李天王的南方军团,最后的胜利果实,不就全落在我们的手上?三界之中,还有谁敢轻视天河水军?谁还敢与天河水军争锋?等三界尘埃落定之时,四海龙王和阴曹地府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们,还不乖乖俯首称臣?争先恐后来恭贺我们?”
“四海的奇珍异宝,还不尽是我们囊中之物?生死簿上随意更改,不受生死轮回之苦,不患大难临头之忧,活在世上逍遥自在,岂不是乐哉?”
“妙计,果然是妙计!但愿你能算无遗策!你的谋略胆识确实有天蓬之风格,令我们汗颜。只是你还不能出笼,我还不能确定你的这个妙计是助我,还是害我。一切等大战之后再另定夺吧。”
王煜摆摆手协同陶元帅走开了,随后我看见一些天河水军的高级将领三三两两涌进王煜的帐内。我猜想他们一定在商讨战术了,也一定会按照我所预想的战术进行。如果他能按照我所计划的方案,那一定会大功告成。
就这样,我就在铁锁牢笼里昏昏欲睡了好几天。周围的那些仙兵都在做战前的准备,紧张忙碌井井有条。突然,有一天我听见有仙兵大声疾呼:
“元帅,开战了,开战了!托塔李天王和玉帝开战了,现在在南天门正打得热火朝天,双方已经陷入焦灼状态,一时胜负难分!天庭后院起火,太白金星也逃出了天牢,也加入混战,玉帝似乎快要难以招架了!”
“哈哈哈哈,好,好,实在是太好了!快快打开牢笼,请那猪军师出来!”王煜激动得连连拍手。还是不肯承认我是天蓬元帅,只简单以我的相貌而命名字。不过我也不在乎了,何必在意一个符号呢,浮名绊此身终究不是我所向往的,只要最后的大捷属于天河水军,这才是最为要紧的。王煜不肯承认是就是天蓬,其实我也是明白他的心思的,如果平白无故对三军说我这个猪头就是天蓬元帅,这未免让那些天河水军太难以置信了,而且如果他一直不承认我的身份,那他依旧是他的元帅。为了保命保位,他只能这样做,换做是我,我想我也会这么做。只是王煜对我的态度明显比以前要客气多了。我暂时的身份只能以军师现身。
原先我称呼我为“猪头”呢,转眼间就成了军师,我也感觉这身份变化得实在太快,快的让人难以置信。先是阶下囚,转瞬座上宾,如果真的没有那么两下子,真的是难以得到别人的尊重和重视的。
“等他们双方消耗殆尽损兵折将时,我们再发动闪电战,瞬间将这个高高在上不知多少年的仙家机器个彻底击垮!”我目露凶光道。
“嗯,现在看来还是时机未到!”王煜也开始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