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合作
丁毅一番话说完,陈继盛脸色好看了很多,再想发火都觉的自己好像不够男人,没有道理似的,真特娘的见鬼。
他心里当然不爽,板着脸道:“好了,你想说的话,本镇已经听懂了,若没什么事---”
依然不愿意和丁毅有什么牵连。
丁毅不等他说完,马上道:“末将还有些军务,想和总兵协商。”
“。。”陈继盛古怪看着他,你有啥军务和我说的?你应该去和徐敷奏说。
不过他还是打算耐心听着。
丁毅再次组织语言,缓缓道:“为了和皮岛将士,更好的加强合作。”
“全力打击后金鞑子,提高我东江军民的能力,同时提升皮岛军力,为陈总兵练出精兵,咱们双方应该通力合作。”
丁毅这番现代文件开头,听的陈继盛一愣一愣的。
好在丁毅说的慢,他大至也能听懂:打击后金,提升皮岛,为陈总兵练精兵这几个关键词,听着怎么都是为他好?
尼娘的,姓丁的真能说?
陈继盛都能猜到丁毅下面大概要说啥。
果然,丁毅下面提出几点。
一是想用钱粮换皮岛辽民。
皮岛上巅峰时有近百万辽民,后来战死,饿死,逃亡,分配到和小岛等等,目前应该还有二三十万,具体数目估计连陈继盛自己都不知道。
毛当年只练了两万多兵,上报十几万,向来得不到朝庭认可。
后来袁断粮后,他也只能养三四万战兵和囤兵为主,大部份岛上辽民过的很辛苦,每天饿死不计其数。
丁毅要辽民,即可以缓解皮岛人口压力,就可以救活无数辽民。嗯,这是为我陈继盛好。
二是和皮岛通商,旅顺在皮岛建商行(办事处),每年向陈继盛交税。
三是用兵甲(兵器甲衣),换皮岛木材。
皮岛边上的须弥岛和朝鲜,盛产落叶松树,那边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松柏树林,这些松柏树又大大高,是做商船福船的很好材料,还有很多硬木可以用来烧炭。
丁毅要陈继盛派人砍树,然后几十棵的绑在一起,放在海里,由船拖行,运到旅顺。
换旅顺的兵器,甲衣,或者银两,青盐。
丁毅几个条件说完,陈继盛沉默不言,脑海里翻天覆地的考虑着。
丁毅要是没和他俺啊俺的,说那么一大堆废话,陈继盛肯定是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但丁毅太会说了。
前面所有的话都是为了现在铺垫。
关键现在这几条听起来,他的皮岛和他陈继盛都有好处,特别第一条,我丁毅是为了帮你救活辽民的,你不同意,那你陈继盛就是杀辽民喽。
他听完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都得同意,都是好事。
但马上又不甘心,凭啥丁毅说什么,我都要答应?
这小贼太坏了。
他也学着丁毅想了想,琢磨了会,慢慢道:“你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镇要召集兄弟们,好好商量商量,要不,你在皮岛住两天,也不用急着回去。”
打算晒丁毅两天再说。
“行,那末将也正好去拜见下游击刘将军,也正有些事与他商谈下。”丁毅作势起身。
“等等。”陈继盛急了。
丁毅这是要抛开陈继盛,去和刘兴祚谈?
眼下丁毅虽然叫他总兵,他并不是真总兵,朝庭还没任命,只是代掌总兵印,和丁毅代都司一样都是假的。谷
袁把东江分四协,刘兴祚也占了一协,说算也有份量的。
万一刘答应了,陈怎么办?
不答应,两人要起争势,答应,好处肯定没自己的份了。
而且陈继盛肯定刘一定会答应。
姓丁的真不是个东西。
陈继盛无奈,只好道:“你且坐下,容我再想想。”
“陈总兵,咱们都是为了杀鞑子复辽土啊。”丁毅语重心长的又道。
陈继盛嘴角直抽,他要是有沈世魁那么圆滑,信丁毅个鬼的。
偏偏他最想干的事,就是杀鞑子,复辽土。
丁毅虽然比袁还要讨厌,但是这的确都是对双方,对杀鞑子都有好处的事情。
陈继盛果然像历史上这么好说话。
正如历史上他不愿意先动手对付刘兴治一般。
他思索了不一会,终于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长达两个多时辰的舌枪论剑。
足足谈到深夜,终于达成共识。
皮岛每五天派船运五百辽民去旅顺,回来时,带一百石粮,五百两银。
折价每个辽民,二两多银子,相当偏宜。
这事要换成毛在,估计最少得要四五两一个,但陈继盛这人心挺软的,想着能活辽民,少就少收点吧。
只是他不明白,为啥丁毅每五天要五百,按他的想法,赶紧运个十万辽民给丁毅才好,撑死他,看你能不能养活。
丁毅也就是怕人口突然暴涨,各项服务和措施跟不上,所以慢慢来。
而且一下子来十万,他现在真养不起,也没钱买。
这辽民双方也争执了一番,丁毅要全部青壮,陈继盛当然不肯。
还学着丁毅,苦着脸说都是大明百姓,丁都司你大发善心,给大伙一条活路吧。
丁毅好像被说动了,最后两人议定。
青壮至少400,儿童和妇女老人不能超过一百。
尤实是50岁以上的老者,必须要有家人,且有一门手艺的家人,才可。
陈继盛暗暗琢磨,到时每个50岁以上的老者都临时配个家人就行了嘛,顿时觉的占了丁毅的偏宜不容易,心中大爽。
第二条,旅顺在皮岛设商行,但不能卖货给皮岛军民,只能从各地到皮岛的商贩手上购物,和卖给商贩。
毛在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在皮岛收货,只有沈世魁能这么干,所以各条商线都被沈把持,有些商人到这里来收货,还被毛关了起来,后来袁斩了毛,还放了几个商人。
陈继盛开始也不同意,结果丁毅又劝了。
还是老一套,但挺有用的。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什么生意都靠沈世魁,改天他要投靠了刘兴祚怎么办?
你得留个备胎,我们收货卖货给其他商家,都交税给你个人呀。
陈继盛果然又被说动。
而且他感觉让沈世魁和丁毅竞争,沈初盈即使将来嫁给丁毅,沈家也不可能和丁毅同心了。
顿时觉的自己好聪明。
第106章 相请不如偶遇
第三条双方争议了好久。
陈继盛要兵甲,他是一心想让后金不痛快的人,但丁毅说旅顺工匠有限,兵甲需要时间,盐和银子也可以先付嘛。
双方谈了半天,最后约定。
以树径八十公分为标准,大点小点就不计较了,反正有小的,必然要配上大的。
这时朝鲜和须弥岛上,胸径一米的原始树林不要太多。
每根树换五银子,或半担盐。
这个价格,说不上贵,也不能说偏宜,但皮岛这边伐树简单,只需要人力就行。
然后拖到海上,捆起来,十根捆一堆,拖在船后,然后再十根捆一堆,拖在前一捆的后面,像当于一个个木伐般的,上面还能站人。
以后从皮岛到旅顺,近海就是这样的风景,一条大船在前面行驶,后面排着长长的,连绵数里的木头伐。
除了钱盐之外,丁毅还保证,每两月向皮岛提供铁甲五具,以证明俺丁毅支持皮岛打鞑子的决心。
丁毅这次带来一副铁甲给陈继盛,陈继盛看了大是欢喜。
以前明军军官都配发铁甲锁甲的,这几年朝庭越来越穷,粮饷都发不齐,别说铁甲,历史上到让登州孔有德部支援大凌河时,曾一次配了上千铁甲,结果最后反变成叛军的。
所以陈继盛现在对丁毅提供的铁甲很感兴趣,而且兵甲向来是各军头最重视的物资,丁毅肯给他铁甲,这让他觉的,丁毅没那么讨厌了。
他很快提出花钱多买点,两月五具太少,可丁毅哭穷,旅顺工匠少,每月产量有限,自己还要用。
陈继盛没办法,而且很是相信。
必竟旅顺南营才建多久?
丁毅手上能有多少工匠。
每两月五具,听起来好像是挺不容易的。
于是,大伙最后终于达成了合作协义。
整个协议看起来,似乎皮岛都是占偏宜的,只要花费点人力砍砍树,运运人,没啥付出,还有银子,盐,粮米和兵甲入帐。
可陈继盛看丁毅的表情,总觉的是丁毅占了偏宜似的,越想越不爽。
当晚他也没留丁毅在府中居住,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丁毅带人回到船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准备再次上岛。
只见几艘大船正在靠岸,船上乱七八糟的好多人涌在一堆,大部份都像是明军,也有辽民模样,不知是天热还是条件不好,许多人甚至衣不遮体,只穿条裤子,光着上身。
丁毅原本准备下船了,看到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便让阮思青等会,让他们先下。
只见甲板放好之后,当先几个青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快步下船,后面有人抬着一筐一筐的物资下船,连绵不绝,抬了好久。
丁毅他们船小,离的远,也没看清是啥东西。
下船之后,那几个青年和刘把总低头说了点什么,还回头看看丁毅的船,眼睛狠狠瞪了几下,扬长而去。
丁毅等他们走后,立马带着阮思青和几个亲兵下船。
这次丁毅亲自过去,抱拳笑道:“刘把总早啊。”
阮思青上前依旧送银一锭,大概十两左右。
刘把总眉开眼笑,巴不得丁毅这旅顺人马天天来才好。
“丁都司早,丁都司早。”
“我看刚才那几员军将,颇为威武,不知是--”丁毅故意问。
“哦,那是驻守广鹿岛的毛将军部下,孔有德,耿仲明兄弟。”谷
毛死后,义子毛承禄留用,领皮岛一协,毛承禄负责大小长山,石城,海洋,广鹿五岛军务,孔有德和耿仲明就在广鹿岛上。
耿仲明这人,以前深得毛文龙重用,收为养孙,赐名有杰,和孔有德都是毛的重要心腹。
毛死后,他跟着毛承禄到了广鹿上,派人捞野生海参,捕捉海鱼,然后拿到皮岛上。
以前都是有沈世魁负责出货,眼下毛死了,没人再管,他们可以自己卖与各地商人,倒也能赚点钱。
刚刚他兄弟两和刘把总说话,得知旅顺都司丁毅来拜见陈继盛了,所以要瞪几眼,相当不服。
当日斩毛文龙,两人都在场,自然把丁毅当成袁的死党,不共戴天的仇人。
此时两人都只是千总,但后来却成为影响明金两国火炮实力的重要人物。
两人把海参海货命人放在码头不远处,然后直奔陈继盛府上。
这两人最近对陈继盛很不服,因为不想呆在广鹿岛,想回皮岛。
所以就去理论。
结果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两人黑着脸出来了。
原来陈继盛刚才突发其想,即然你两不想呆在广鹿,那去须弥岛和朝鲜砍树木去。
两人勃然大怒,这两人打仗都很猛的,孔有德更有骁勇善战,临阵先登,为诸将之冠之美誉,也就是说,毛文龙手下这般将领打仗,孔有德每次都冲锋在前。
两人一心杀鞑子,那肯去砍树,与陈继盛争吵一番后,决定还是回广鹿岛再说,反正不能去砍树。
刚回到岸边,发现儿朗们都喜滋滋的,货物也没有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有人把他们的货物全买了。
耿仲明他们一共带了两筐野生海参,二十多筐海鱼和其他海货,原本卖价打算在一百两左右,结果对方一口价没还,还加五十两,一百五十两买了。
耿仲明大乐:“那个憨货,不还价还加价的。”
手下一脸黑线看着他背后。
两人赶紧转身。
“是小弟丁毅呐。”丁毅笑眯眯站在两人身后:“多日不见,两位大哥风采依旧啊。”
两人脸上顿时比吃了屎还难看。
眼前这笑眯眯的丁毅,和当天握着刀,杀气凌凌,站在他们人群中的丁毅,判若两人。
当天两人都在场,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丁毅持刀,一手握刀柄,眼神凶狠,盯着陈继盛,并不时扫过人群,诸将无人敢与他直视,纷纷低头。
当天的丁毅,简直和杀神一样。
孔有德记的清清楚楚,没想到今天,笑的和鬼一样,一看就是无耻小人。
但这两人脸皮究竟没有丁毅厚,东江镇的人,还是要点脸的,不然两人也不会因为不服陈继盛,后面投奔孙元化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尴尬对视眼,齐齐抱拳:“原来是丁都司,幸会幸会。”
然后在心里同时大骂,幸会你娘的。
丁毅则大喜,当即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咱哥三喝一杯去。”
“。。”孔有德。
“。。”耿仲明。
咱两和你很熟吗?尼娘的。
何况这是大清早的,喝啥酒?
第107章 花钱如流水
丁毅的船上,三人坐在桌子上,桌上有酒,零食,小吃,还有肉。
但孔有德和耿仲明可没啥心情,孔有德刚坐下,就嚷嚷起来:“咱们都是当兵的粗人,丁都司有话就直说,我们兄弟还急着回广鹿岛呢。”
耿仲明表示点头。
丁毅想了想:“像今天这么多的海参和鲍鱼,广鹿岛要多久才会再有?”
原来丁毅看中了广鹿岛出产的海参鲍鱼。
海鱼的话,他双岛那边也产出,所以他比较看重这两样。
这个时代,江南京师等地,已经把这两样东西当与燕窝一般,视为上等的食料,算比较值钱。
有钱和达官贵人们,还是挺乐意消费的。
孔有德不想卖给丁毅,刚要说话,耿仲明拦住他,大声道:“五天一次,交货两筐海参,五筐鲍鱼,咱们送到皮岛,你自己派人来取,一百两。”
丁毅不动声色,心里笑成花了,放在前世,这简直是白菜价啊。
可是他想不通,耿仲明他们,那搞来这么多野生海参。
原本想问问的,但看这样子,两人也不会说,他没犹豫,果然点头:“成交。”
耿仲明嘿嘿一笑,抓起桌上酒杯,仰口一下喝掉:“多谢丁都司,告辞。”
孔有德酒都没喝,直接就走了。
下了船后孔有德还在叫嚷:“干嘛卖给这斯,毛帅被杀,他也有份。”
耿仲明叹道:“他如今是袁的亲信心腹,咱们何必和他过不去。”
“而且大家各为其主,换成你我在袁那边,定做着同样的事,杀毛帅的错,主要还是袁。”
孔有德听着,觉的有点道理,只是叫道:“看这斯蠢蠢挺有钱的样子,当卖他一千两。”
沈世魁要是在场,听到孔有德说丁毅蠢蠢的样子,怕不是要一口老血吐到旅顺才怪。
丁毅若蠢,那大明天下,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了。
丁毅也不知道自己这会被人当成人傻钱多了的蠢货了。
实在是皮岛这边,海参啥的,特别是鲍鱼现在还卖不起价。
这边流行的货物有兽皮,珍珠,人参,海参卖不起价,是因为他们保存不了多久,全以鲜活的来交易,而且这边沿海,大家多少都有点。
但丁毅打算把他们晒干,和后世一样,那就可以储存很久,卖到更远的地方。
他从皮岛回来没几天,皮岛第一波辽民到了旅顺。
南营这下又多了五百人,人口达到4700。
这波辽民到了之后,待遇比前面的更好。
所有人在下船后,都要洗澡,扔掉以前的衣服,换成新衣。(这新衣只是南营以前的老衣服,洗干净后再给他们,也算新的。)
然后登记,分类,有手艺的人会得到重用,没有手艺的会被安排到各工地上去。
次日,阮文燕的船也从登州回来,这次又买了大量物资,还带回来几个工匠和读书人。
据她所说,路超这货非常能干事。
由于丁毅在登州粮价炒作用,雇用过青皮乞丐,路超也学着利用他们。
登州有几个铁匠和工匠原本都做着生意,且生活也不错。
路超让青皮们去保护费,隔三差五的骚扰他们,工匠们被弄的又气又怒,又没办法,每当报官,青皮们逃之夭夭,改天再来,如此几下,工匠们也受不了,打算搬家。
这时路超出现,提议高薪请他们到旅顺来。
有些工匠一狠心,便答应了。
丁毅听完,尼娘的,如此下作的方法,和谁学的?
不过过些年登州大乱,百姓和工匠死伤无数,俺也算是提前救了他们啊。
“下次再去,警告路超,这等事情,不可多做。”丁毅很严肃的道。
阮文燕听的明白,不能多做。
接下来丁毅这边进入有序的发展时期,主要是旅顺的建设,和生意来往。
阮思青负责皮岛一线,那边有办事处,阮思青不常驻皮岛,回来跑。
在皮岛与各地商客交流做生意,购入货物后,带到登州放秦楠那卖。
再从登州购粮米,硝,硫磺等军用物资带回旅顺。
阮文燕负责登州一线,主要从登州带人回来,并且逐步开始派人往莱州发展据点。
这些据点有几个作用,一是收集当地的物资,必竟丁毅老在登州买,也不够他买的,所以莱州,文登等附近都是他发展的目标。
二是等于派出眼线,在当地布下据点,互通有无。
三可以把丁毅的货物也顺带卖到其他地方。
前期丁毅限于人手的问题,和这个时代的路途问题,只能在山东境内发展,远期目标是要把据点遍布全国各地,五年内,丁毅打算做到全国各省省府大州都要有据点。
但现在问题来了。
就是他赚钱比较慢,花钱比较快。
他现在赚钱的地方,就是旅顺的军民服务中心,回收一些军士的军饷,也是他最大的消费群体,这一个月还没几十上百两的。
花钱到是一大堆,购物,买人,建设,粮饷。
原本以为有二十多万两算是比较多的,那钱是像流水般的花出去。
七月中旬的时候,丁毅已经花了四万两,心痛的丁毅几晚没睡好觉。
此时丁毅治下人口达到七千七,旅顺一大半地方都被他占了,搞的陈有时和毛永义意见一大堆。
因为丁毅很多囤田都接近他们的驻地。
但徐敷奏说,袁督师同意丁毅囤田建堡的,你们也可这么干。
我们干个屁,陈和毛那有钱这么干,有钱他们也不会这么干,只能眼睁睁看着丁毅占地方。
八月中旬丁毅人口破万,手中还有二十万两,又心痛了半天。
但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建设,整个双岛甚至旅顺南半区截然不同。
丁毅的第一块盐田终于好了,并且开始晒盐。
军营也全部建好,足以容纳三千人,但丁毅眼下还控制在两千兵马,主要是工匠不够,武器装备供应不上。
眼下丁毅匠作局工匠已经破百,还是来不及。
想想后金沈阳,打造兵甲的铺子,连绵数十里,这才供应了后金几万精兵。
大明朝福员千里,无数州城,诺大的帝国,现在连铁甲都供应不上,扩军,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108章 丁毅赐刀
丁毅目前除了两千精兵天天训练不用生产,其他的青壮大概有六千多,这些人轮流队列训练,大多时间在生产建设,将来要爆兵,只要武器装备跟的上,随时可以爆兵。
也就在八月中旬,丁毅暂时和陈继盛说不要人了。
主要是快放不下了。
前世旅顺有三十几万人口呢,可眼下旅顺还有其他三营占着地方。
丁毅已经算是抢先占了很多地方,但不可能穿过其他三营的驻地,隔开自己的人马和基地。
所以暂时停止东江来人。
这下陈继盛不干了,他正送的开心呢,你说不要就不要?
丁毅说行,俺没地盘安置了,你把陈有时和毛永义调走一营,我就收。
陈继盛自然不会这么干。
他想了想,猪岛给你,你派人去守着。
猪岛就在旅顺左边,很小的一个岛,可使用的陆地面积大概1平方公里左右,中间还有两百亩良田土质。
这地方大概也能住五六千人。
丁毅亲自带人去看了下,尼娘的,当场就拍腿,好地方啊。
猪岛的南部,接近旅顺的位置不到十公里,岛上唯一能上岛的地方就是南部月牙形的海弯。
这海弯长约一公里,纵深三公里,只能停千料以下小船。
其余东西北全是礁区,根本不能靠船。
在南部造几个炮台,围墙一堵,都不用棱堡,多少兵力都打不进去。
千料以下的船,没什么大炮,所以不需要造棱堡,只要几个简易的炮台,配上城墙就行。
而且这个时候,后金没水师,前几年连炮台都可以慢慢来。
丁毅打算把匠作局的搬上去一半,主要的火器研究都在上面。
这样工匠们离不了岛,外面的人也上不去,谁也不知道丁毅在上面搞什么。
丁毅同意了陈继盛的方案,愿意再接受了一个月的辽民,多三千人。
到九月初,丁毅终于可以开始赚钱,产出了盐可以卖到登州。
此时岛上已经大变样,所有规划已经完工,如果从上空看,可以清楚看到旅顺以南,分的清清楚楚的八块地方,有多条新修的道路区分,房子整整齐齐,道路平整通达。
辽民们分成几块,囤田的囤田,有囤堡二十座(已完成五座),每堡有保长副保长两人管理,共住近两千人,目前已经开垦出三千多亩良田,还在继续中。
海边有一排排的平房,底部俱用基石垫高,像楼房似的,他们是打鱼,捕捞海参,鲍包,以及晒盐的辽民。
这部份也有近一千人,每百人有甲长副甲长两人,共同管理。
东区像工厂,制造军服,军民服务中心,公共澡堂,戏院等都在这边,码头也在这边,所有码头下来的货,都由这边分流,外面的船来了,船上的人下来,也可以到军民服务中心购物,很近。
丁毅手上最重要的军队都在中部,营房把丁毅等将领们的住所团团包围,必竟丁毅是很怕死的,住在营房中间才安心。
就是每天一大清晨,兵士们出来训练时的大喊声,让他睡不了懒觉。
这也变相的是一种鞭策,让他在这个时代,不要再睡懒觉。
九月初,丁毅准备重组南营。
目前丁毅的亲兵有五十人,亲兵不算,全营另有战兵两千人出头。
中间有些人受不了训练的苦,还出现逃回旅顺其他营的事,但他们又补了点人,走走补补,保持在两千人出头。
这天上午,丁毅在训练司,为最近一批总旗以上毕业学员上完课后,每人单独谈了十分钟。
接着众人来到训练司的一个教室。
二十名总旗并排站在教室中间,个个站的笔直。
这批总旗基本都是原徐大堡兵马过来后提拔的,在训练司强化训练了一个月,在营中,称之为‘旅顺第三期训练队队员’。
“立正,敬礼。”随着训练司副司长高为民一声大喊。
全员立正,向丁毅抱拳,大声道:“拜见将军。”
丁毅面色严肃,浑然没有与他人时的嘻皮笑脸,脸上不怒而严,很有威严。
“好,众将士好,一个月训练,果然个个脱胎换骨。”丁毅看的点头,这些总旗下去,都能当班长用,训练军士绝对没有问题。
大伙面无表情,训练司很辛苦,能坚持下来的,都是真心想杀鞑子,也是肯吃苦的人。
“上刀。”高为民再叫。
有亲兵从后面托着一柄柄钢刀上前。
“常建刚。”高为民报名。
“到。”常建刚大声应答,往前一步。
丁毅脸上很严肃:“常建刚,26岁,徐大堡一役,守3号巷,站第一排,全队阵亡,死战不退,为后继兵马的到来争取了时间,常建刚,你打的好,是我旅顺的好男儿。”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大叫出来。
常建刚激动的都快哭了,双眼通红看着丁毅。
这时丁毅拿起一把刀。
腰刀用精钢打造,上面不但刻有每名总旗的名字,还有:“有进无退,血战到底”八个大字。
他亲手把刀交到常建刚手上:“我南营,有进无退,与鞑子,血战到底。”
常建刚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紧紧握着刀,哽咽到:“愿随将军,血战到底。”
这些刀,以后都将是旅顺南营的珍藏品,很多人阵亡,都要连着刀抢回来。
这是丁毅赐给的刀,是对将士们的一种无上荣耀。
给二十名新总旗赐过刀后,丁毅召集诸司开会,中层以上军官要员参加。
南营再次重组。
这次重组,比上次更细。
1司千总徐威,还是四个局,宋飞和杨永不在其中,被调了出来。
兵员多了一倍,兵员920人左右,兵员和以前组成已然不同。
徐威、许必成、肖永秋,王卫忠各一个局。
全军400枪盾兵,400铳兵。120名炮兵。
这样的话,每个局的兵力达到230,其中炮兵30,远远超过以前一个局。
丁毅这时以鞑子为目标,觉的明军以前兵力分布不合理。
明军以前一个把总近百人,上面再大的编制就是四五百人。
百人比后金一个牛录少,四五百人又多。
所以丁毅一个局放到230多人,与后金一个牛录相当。
以后一个局打一个牛录,妥妥没问题。
120个炮兵,还需要练弓箭,因为现在没啥炮,也没专术炮兵人才,每天有部份时间练打炮,抽一个时辰练弓箭。
第109章 囤木
丁毅想,目前他们对炮兵的技术要求还不高,实际是没技术,他的营只也只有佛朗机炮和普通铁炮,非常没技术含量。
等以后开始铸造野战炮,有合格的教官后,才能提升炮兵的技术含量。
即便如此,炮兵们每天抽一个时辰练弓也没有问题。
因为大部份时间,炮兵们的训练强度,远远不如步兵。
他对弓手们也没啥特别要求,能拉满弓,射的八\九不离十就行。
他不需要弓手和自己一样能百步穿扬。
因为很多时候,战时人员密集,闭着眼睛都能射到。
而且弓箭一射起来,有威胁和唬人的效果。
眼下炮兵还少,丁毅打算将来每局炮兵配到80左右,如果有了野战炮,至少得80人。
2司千总毛信,下面也是四局,毛信、何良武、周有根,马跃。
全军360枪盾兵,400铳兵,120炮兵,共计880人。
这样表面上看,1司和2司的千总都不像丁毅的亲信。
但是下面八个局,肖永秋,王卫忠,何良武,马跃四个局都算是丁毅的亲信。
徐威许必成也算半个亲信。
毛信和周有根都是原旅顺军。
丁毅也不担心掌控不了军队,大伙每天训练时,教员都在提醒他们,是丁大人供饷供粮。
每月发饷,再提醒一遍。
总旗以上都要经过训练司,个个单独和丁毅说十分钟话。
特别是徐威,许必成,毛信,周有根四个局里,总旗以上,基本都是原徐大堡的人。
这些人视丁毅为战神般的人物,个个崇拜的不得了。
所以丁毅虽然不亲自带兵,但对军队的把握牢的很。
另有两百人是张经的骑兵营人马。
骑兵营现在兵少,马少,丁毅陆陆续续这几个月搞了点马过来,才勉强配到两百。
赵大山依然任丁毅亲兵队长,兼情报司司长,宋飞任副司长。
眼下两人一块共事,将来丁毅打算让宋飞学习负责炮兵。
杨永,丁石头都在这司,一个跟宋飞,一个跟赵大山。
魏继业铳打的好,现在是丁毅亲兵副队长,他胆比较小,也不用上战场,他自然挺乐意的。
新成立财政司,司长阮文龙,姚新汉,陈有富跟着阮文龙,主要负责赚钱和财务分配这块。
另外海运司,建设司,后勤司照旧,就是内部分的更精细一些。
盐田,服务中心这块归后勤司,囤田归建设司,将来收粮后交后勤司统计,纳库。
这样相互就是分开的。
比如后勤司晒盐,出产后给海运司拿出去卖,回来银子交财政司管。
囤田司种田,粮交后勤司入库统计。
大伙分开干,做好本职。
其他明军囤田自己来,统计自己来,收了一千石,报上去说收了一百石,也没人知道真假。
新建医学司,有医院和学院组成,分别有赵理和宋哲负责。
平时负责全营伤病,和文化学习,战时,医院在每局派医士五人跟随。
但文化学习的事,丁毅打算往后延一下,大概要等后金第一次入关战役结束才开始。
丁毅重组之后就有一个问题。
眼下他手上的鲁密铳才一百出头,而他的铳兵数量定在八百,远远不够。
好在这几个月来,他的人手越来越多,工匠也越来越多,目前每月能产鲁密铳50杆。谷
但仍然达不到丁毅的要求。
丁毅这次开完会后,打算要出去想想办法了。
会后,各部按丁毅的要求调整,一天之内人员要到位。
没有铳的,轮流打铳,练习装弹。
同时强化学习丁毅的打法。
散会后丁毅去了王卫忠那个局,看了铳兵三段击。
有了定装和颗粒火药,熟练的铳兵一分钟能打到一发了。
不熟练的,基本也在一分钟二十秒内可以打一发,这都是算上瞄准的时间。
击发成功率在八成以上,这也算比较高的了,主要也是颗粒火药的原因。
9月初3匠作局在猪岛的营地开始建设,丁毅则带了刚刚晒好的100吨盐,四条船,准备再次出海。
站在巷口,丁毅眺望四海,信心满满。
还有一个月,后金将发动第一次入关战役。
这场战从十月打到次年五月,前后打了七个月,历史上还让崇祯除了袁崇焕。
袁崇焕死不死,丁毅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在这场战役中得到多少好处。
按他原本的战略是,不援京城,打金州,立战功,提升自己的官职,得到更大的地盘。
如果可以,希望能掌控整个旅顺。
掌控整个旅顺,就有了更多的地盘,能收纳更多的人口。
他就可以开始试着造船厂。
百年海军啊,船厂可不是一天两天能造成的。
我的使命,任重而道远。
正在他思索着自己下步的打算时,突然身边有人叫起来:“看,树来了。”
船上跟着的赵大山,魏继业,阮文燕,阮思青等人纷纷侧目。
只见大海中一艘皮岛的战船在前面徐徐开来,后面有根长绳拖在水中,在船后五十米外,一大捆胸径六十公分以上的松树,像木伐似的漂在海面上。
然后再往后看,几十米外,又有一大捆松树连着前面这一捆,远远看去,一直到里许以外,都有。
皮岛这么拉一次,差不多能拉两百根。
赵大山看着抽嘴:“陈副总兵越来越过份了啊,这树越来越小了?”
原本丁毅和他谈好是八十公分,但陈继盛派人上岛后发现,八十公分也好,一米的也好,那边是很多,可都在深山老林里。
沿海岸的还是比较小,为了方便砍伐和运输,便改用六十公分的,但保证每次最少有一米左右十根以上,当然,价钱上,丁毅也减少了费用。
丁毅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又不能造船,少部份都用来造屋子,和烧炭。
另有大部份,被运到猪岛。
在猪岛西面,将建立仓库,储存,风干,十年二十年后,可用来造船。
或能提前有船厂,可以烘干。
但造船的木头,自然干是最好,比较平均,烘干的话,怕干湿不均。
当然,这方面丁毅经验不足,需要找到船匠们好好学习。
这两个月他们已经在猪岛囤结了差不多近一千根大木。
很多人不知道丁毅囤这么多木干嘛,更不知道丁毅已经在谋划百年海军的事情了。
用丁毅的话说,现在不囤,等你想造船的时候,那来这么多木?
看着长龙般的木头源源不断从自己船前经过,丁毅意气风发,心神激动。
他大手一挥:“出发。”
宁远号带头,四条船缓缓出海。
第110章 再见
此次出海,丁毅带船四艘,银两十九万,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
盐100吨,另有干海参千只,鲍鱼三千只,东江特产皮毛,人参等若干。
铳兵五十人,由王卫忠亲自带队,亲兵五十人。
第一站,将去徐大堡。
没错,丁毅要回徐大堡。
因为这次他打算要出远海。
徐大堡还有东西没拿。
就是佛朗机炮。
当日撤离徐大堡,大伙兵慌马乱,东西又多,匆匆忙忙,分批撤来。
丁毅看船上也放不下,便下令就地掩埋。
现在他带着船要出远海,船上没炮怎么行?
目前的四条船上,宁远号这战船,有两门佛朗机炮。
其他船完全没炮。
所以丁毅打算把四门炮给拿回来。
上个月他带了些银两拜访了徐敷奏,想要点炮。
徐上奏朝庭,朝庭回话要等着,排队等。
难怪你们大明朝要被灭亡了,丁毅当时心里就不爽。
迫不得已,丁毅只能再回徐大堡。
赵大山这时正站在丁毅身边:“俺们撤退时,俺叫人把炮都卸了下来,埋在我们挖的那些坑里,鞑子若不细找,应该不会发现。”
丁毅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赵大山现在办事能力,越来越让他放心了。
很多事只要吩附,已经不需要丁毅教他们怎么做。
当初从大兴堡逃出来,什么事都要丁毅怎么说,他们怎么做。
眼下赵大山知道,只需丁毅吩附,他马上去做就好了,而且必定会做好。
金州那边,丁毅只说了声让他去做,他马上答应了,也不问丁毅要怎么做。
而且做的很出色。
夏粮的时候,已经派了六个人混入金州。
另有失败一处,是杨永带的,杨永也狠的,当时在村里杀了两村民,大叫着明军来报仇,抢了几石粮石,带着兄弟跑回来。
杨永回来说,那村长不敢这么做,还准备向后金告发,不得已,杨永把他杀了。
丁毅也没说什么,总体来说,赵大山这波干的不错。
若是手下个个这么省心,他那需要这么忙。
这天顺风,两个时辰不到,大伙就远远的看到徐大堡的陆地。
船上大部份人都是徐大堡出来的,火铳兵有一半全是徐大堡的兵。
大伙站在船头,齐齐呼叫,心中俱是激动万分。
很多人相互对望,越看越是得意。
当日徐大堡撤退,等于是逃亡,个个像难民似的。
如今再回,铳手们个个衣服光鲜,全是岛上新制的新衣,船上还有铁甲四十副,随时可以穿甲。
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几个月的时候,恍如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丁大人带大伙做到的。
要说忠心,徐大堡的人,最是忠心。
丁毅也知道他们忠心,所以每次提拔训练总旗以上,都以徐大堡的兵优先,让他们下去当队长班长,训练的人,才会更忠心。
不多时,船靠岸,丁毅看看四周,没什么变化,应该没人来过。
船上带了五匹马,丁毅,赵大山,魏继业,王卫忠,阮文燕各一匹,阮思青守船,大伙带着铳兵三十,亲兵五十下船,船上水手和炮手加二十名铳兵,守船。
就在丁毅这波人往徐大堡走的时候。
徐大堡的外面,二十多骑后金兵也刚刚赶到。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白甲扎巴又生龙活虎的了,他骑着马上,站在徐大堡的城门外,瞪着眼睛,一脸的不甘。谷
大金国已经决定了十月伐明。
扎巴因过留守,前些日子,靠着枕头风,代善再次启用他,升他为达旦,可统兵八十到一百。
扎巴通过李永芳的细作,已经知道明军那叫丁毅的将领,眼下正在守旅顺。
扎巴向代善要求,去守金州。
代善不肯,因为金州现在是正白旗多尔衮的人在守着,有李永芳的汉军配合。
咱们正红旗的人,怎么可能到正白旗手下去,除非换掉多尔衮的人。
扎巴没办法,最后就申请调去盖州。
盖州现在是正红旗在守着,代善便同意了。
代善觉的扎巴现在着魔了一般,铁了心要和丁毅硬刚,老想着弄死丁毅。
还请李永芳派细作上旅顺,弄死丁毅才好。
李永芳打着哈哈同意了,转身就把这事忘了。
丁毅是谁?尼娘的,我要弄,也先弄死陈继盛,丁毅算个屁?
大金上下没人理扎巴,扎巴气的不行。
这几天在盖州没事,他带着手下两队骑兵,便跑来徐大堡看看。
站在徐大堡城下,城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
他骑在马上,回想当天,自己被丁毅一箭射中的画面,脑海中那种杀死丁毅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觉的大金上下没人理解他。
所有人都觉的他是为了面子,因为自己被丁毅射了一箭,差点死了,所以想弄死丁毅报仇争回面子。
可你们这些人啊,鼠目寸光,姓丁的明人不除,将来必是我大金心腹之患。
扎巴看着城门,暗暗长叹。
“主子,回去吧?”身边一个亲信手下,叫哲朗的马甲这时低声道。
他以为扎巴想来烧徐大堡出口气,但徐大堡大门紧关,要找楼梯爬上去才能进的。
他们又不是工匠,到那找梯子去。
扎巴闻言,死死盯着徐大堡,突然抬起马鞭,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他日我若不在,你们一定要记着丁毅这个明人。”
“日后战场见到,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把此人杀死。”
众甲士茫然,但纷纷点头。
哲朗心中长叹,总觉的自己主人好像真的入魔了。
小小明军一个防守官,听说现在也只是守备,代都司,算个屁啊。
咱们大金,杀死的明军总兵参将还少吗?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
扎巴最后看了眼徐大堡的大门,马鞭一挥:“走。”
驾,他拉起马头,刚要转头。
吱,远远的,脑海里好像听到一个声音。
他不可思议的转身,一眼看去。
“嘶”整个人目瞪口呆。
只见徐大堡的城头上,那种熟悉无比,日思夜想的脸,清清楚楚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距离足足有两百米左右。
扎巴都能感觉自己看到丁毅在笑。
笑眯眯的看着他。
那笑容,还隐隐带着无尽的嘲疯。
“明人丁毅。”扎巴惊叫,怒吼,整个人兴奋起来。
轰,徐大堡大门也在这时,完全打开。
丁毅也没想到,会在徐大堡再见扎巴。
这家伙居然没被射死?
第111章 冲阵
丁毅笑了,还有什么事,比重复打倒同一个敌人更有趣?
他转身,下楼。
城门大开。
三十名铳手,跟着丁毅,赵大山,等人一起出来。
五十名亲兵,还在堡内挖掘搬运佛朗机炮。
他怕人太多,扎巴那家伙,带人跑了怎么办?
“明人出来啦。”哲朗又惊又喜,二十名精锐马甲,同时调转马头。
“随便走,不要成队形,随便走。”丁毅这时低声和身边的铳兵们道。
铳兵们本来齐步走,保持队形的,闻言之后,纷纷开始乱走。
走出城门时,队形混乱无比。
“三十四人,四名骑兵,三十个铳兵,主子,打不打?”哲朗眼尖,瞬息把对面明军看的清清楚楚(魏继业在指挥亲兵运炮,所以他不在场。)
这样的兵力和二十一名后金马甲相比,在明朝的其他战场上,都是不堪一击的。
扎巴静静的盯着丁毅,看着丁毅越走越近,而且发现丁毅手上没弓。
双方很快接近一百五十米。
后金兵没有扎巴的命令,居然一步没动。
这让哲朗也有点不可思议。
主人天天要杀丁毅,现在丁毅自动送上门,不干了?
“主子?”哲朗着急道。
丁毅的人马在一百五十米外停下,丁毅依然骑在马上,用一种高高在上,又有点挑衅的眼神,远远看着他。
扎巴挥手示意哲朗不急。
别的明军敢这么干,他早一声令下,冲锋去了。
但丁毅是什么人?
三十名铳兵就敢出来?堡里肯定有埋伏?
但扎巴不怕埋伏,他也不会冲动的杀进堡里。
他只是在想,到底要不要拼一把?
万一又上了丁毅的当怎么办?
说实话,徐大堡一战,扎巴真是被丁毅打怕了。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
突然,对面一骑骑兵越众而出,很快来到中间,距离他们七十米的地方停下。
扎巴犹豫了下,一挥手:“谁的明语说的好?”
“我去。”哲朗二话不说,提马就上。
“先不要冲动,听听他们说些啥。”扎巴赶紧叮嘱他。
说完后都觉的心中屈委。
咱大金兵,何时这样和明兵和和气气的对面说话?
咱们以前说话,都是用大刀和弓箭来教训他们。
哲朗策马上而上,不一会靠近,定睛一看,差点吐血,居然是个明朝女人。
“明朝的男人都死光了,要你一个小娘来战场?”哲朗哈哈大笑,骑着马在阮文燕身前转来转去,打量着她的身材。
一会若是主子让打,这个小娘,老子玩定了。
阮文燕是会讲满族语的,没想到哲朗明语说的这么好。
当下她也用明语道:“我们丁大人说了,多日不见,扎巴额真风采依旧,当日匆匆一别,未能尽欢。”
“战场相逢,也算缘份。”
“他日扎巴额真要是在后金混不下去,可来旅顺,投靠我们大人,必厚待之。”
“特娘的。”哲朗大怒,差点想拔刀上去。
这要是个男的,他真的会不顾扎巴的话,上去一刀砍了。
但对方是个小娘,而且长的挺漂亮,他也舍不得,当下他狞笑:“你等着。”
驾,策马回头。
后金兵也是八卦,看哲朗回来,纷纷上前,问那小娘说了什么。谷
原来他们也看到是个小娘,在战场上看到明军小娘,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兄弟们都挺欢喜的。
哲朗怒骂着把阮文燕的话复述一遍。
“明狗真是嚣张。”
“杀了他们。”
“弄那个小娘。”
大伙纷纷破口大骂,个个吵着要打上去。
扎巴脸色变来变去,丁毅这是激他干仗啊?
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不如立马,调转马头,走了罢?
明人都是铳兵,又无马,只要他想逃,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是,今天兄弟们都在场,他要不打就逃,回到盖州,如何立足?
当天再攻徐大堡的勇气都有,今天打一战的胆量没有?
扎巴很快下定决心。
丁毅,是你逼我的,我不信你的铳兵,能打赢我的骑兵?
明人的铳,扎巴见的多了。
双方大概两百步,一百步才能发射,最多一枪,他的骑兵就能杀到丁毅面前。
这仗,可以打,也必须要打。
他终于想通了,深深吸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四周,厉声道:“我阿玛小时候就和我说过,在哪摔倒了,就从哪站起来。”
“我大金勇士,决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明狗嚣张,我必杀之。”
“谁愿与我,一起冲阵。
“杀,”现场后金军齐齐怒吼:“教训明狗。”
哲朗不知为什么,突然脑袋一抽,按住扎巴:“二十骑和二十一骑也无区别。”
“主子,由奴才代你冲阵。”
“你在后面看看,咱们是如何打破明军的。”
扎巴本来想亲自上阵的,被哲朗这说,心中犹豫了下,万一,要是真有万一,总可免了全军覆没?
“你看着,我要亲自冲阵。”扎巴厉声道。
“主子。”哲朗下马,跪倒,求道:“你常说大金上下,无人重视,你得亲眼看着啊。”
这意思,你活着总比我们活着好。
当然,哲朗不认为他们会输。
只是他是扎巴心腹奴才,自然要这么说。
扎巴一想也多,必竟他心里,总觉的丁毅不是个东西,实在是明人中最狡滑的一个。
他想了想,飞快道:“明人铳一般六十到八十步才射,之后就再无机会。”
“你们队形散开,提速要快,定不能给他们二次射击的机会。”
“铳兵不管,上去之后,全部去杀那明将丁毅。”
“嗻。”众甲士拜叩,然后纷纷提马,拔刀。
“攻了攻了,真打了。”对面回阵的阮文燕笑道。
她也真算是明人中少见的女将,面对后金兵,面不改色。
正如她心里所想,只要和丁毅在一起,那怕面对千军万马,她都乐意。
“准备列队。”王卫忠大声道。
队例混乱的铳兵们神色严肃。
但这时叫准备,也没要求列队,大伙几个月训练,早就训练有素,也不着急。
“装弹。”王卫忠大叫。
大伙在原地纷纷开始装弹,其实是做做样子,早就装好了。
对面的哲朗一看:“明军在装弹,冲。”
第112章 摧枯拉朽
哲朗说完,一提马,叭,狠狠一鞭,第一个冲了出去,后金兵另十九骑,像狂风巨浪席卷而出,并且队形慢慢分散。
“杀了他们,杀了丁毅,杀了明狗。”扎巴骑在马上,在后面紧紧的盯着丁毅,心中念念有词。
他内心这时十分紧张,又怕丁毅突然调头往堡里跑,又怕丁毅不跑,总觉的那会更可怕。
哲朗的马越来越快,进入到一百三十米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飞快列队。
“不好。”远处的扎巴一看,明军从松散的队伍到列成三排,前面一排蹲跪,后面两排站着。
十秒钟都不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变队,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有那么刹那间,他想叫哲朗回来。
但马队冲出去,和开弓的箭一样,根本叫不回的。
此时他叫,对方也听不见了。
疯狂的马蹄声掩盖了一切,只有哲朗自己的叫声在半空中回荡。
“大金无敌,誓杀明狗。”
“大金无敌。”后金骑兵齐声狂呼,马速越来越快。
一百二十米。
一百十米。
一百米。
八十米。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此时已经进入弓的射程,但他们都没用弓,疯狂提速冲剌,后面也就几秒钟的路程了。
哲朗已经感觉到了胜利在望。
对面的明军是傻了吗?
因为双方距离才两百米,这会他们的马速还没加速到最高,必竟冲剌的距离太短了。
但后面这八十米,正常来看,最多五秒钟差不多能到明军阵前。
胜利,也就在这五秒钟内。
明军的脑袋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后金军的脸上全部涌起狂喜之色。
可就在这时。
“开火”随着王卫忠一声令下。
砰,对面第一排铳声大作。
七十米。
砰砰砰,最少五名骑兵纷纷摔倒。
他们就像在疯狂的冲疯中,猛的撞到一堵铁墙,狠狠的撞击下,马匹滚倒,他们飞跌。
有些人还没落地就已经惨死,更多的人活活摔死。
在这样高速的冲击和摔落下,就算穿着铁甲也要被摔死或重创。
砰,第二排铳声接着响起。
五十米。
七八名骑兵再次落叶般被扫倒,现场惨叫声已经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砰,第三排铳声再响。
三十米。
扑通扑通,除了一名骑兵,其余全部摔倒。
最后一名骑兵还继续往前冲。
二十米。
砰,王卫忠一铳打在他的胸口。
扑通,这人从马上飞出,尸体在地上连续的翻滚,一路滚到丁毅的马脚下面才停。
他一个翻身,脸正好在丁毅脚下,他双眼瞪的老大,死不瞑目的看着丁毅。
正是那哲朗。
“嚅”场上有无主的战马在悲鸣,空中烟雾漂动,整个战场除了惨叫声外,再无别的声音。
扎巴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
从冲锋到全军覆没,仅仅十秒钟不到。
最后八十米,五秒钟。
短短五秒钟的时间,形成地狱般的死亡通道。
二十名精锐大金勇士,在五秒钟不到的时间里,被人像杀猪杀狗般的杀死了。
他知道丁毅阴险下作,也知道丁毅是明军中为数不多敢与大金血战的明将。
但是他不知道,这才几个月不见,曾经只敢在堡中偷袭下作的明人,已经敢和他们在野战中堂堂正面的血战。
以前他是防守官,只敢在堡中防守,如今成了都司,敢与他们野战,将来成了总兵,岂不是要带兵灭我大金?
这人不杀,我大金早晚亡在他的手上?
扎巴的内心再次涌起这种强烈的感觉。
他惊怒交加的看了眼前面的丁毅,无尽的羞辱和愧恨涌上心头:“总有一天,我要誓报血仇。”
驾,他调转马头,再也没有勇气看那些大金勇士一眼,疯狂的夺路而逃。
战场上一片狼籍。
战马在嘶鸣,后金兵在惨叫。
丁毅神色自若,赵大山在身后脸色凝重。
他以前是弓兵,也不喜欢用火器。
自跟丁毅从大兴堡跑出来后,丁毅每次对战,都很重视火器。
在旅顺驻军后,更是大力发展火器。
他当时很不明白,必竟大部份后金军,都不是被火器所杀。
今天第一次看到三段式的正面对敌,终于明白丁毅为什么这么重视火器。
“搜索战场,小心鞑子装死,补刀。”此时王卫忠一声令下。
铳兵们很快得到命令,纷纷收起铳,拔出身上的短剑。
按平时的训练,三人一组,走到鞑子身边,先看中枪伤口,伤在要害处的,基本没什么问题,没在要害处的,就要小心。
然后会有两人按着鞑子伤兵,另一个直接一剑抹在脖子上,顺便把脑袋给割下来,接着收集鞑子的甲衣,甚至靴子,头盔等物。
后金战兵的衣甲都比现在明军的优质,丁毅军中制衣了几个月,还没全员配上,很多人还是能用到鞑子的衣甲。
很快,现场收缴一空。
得到八匹完好的战马,另收到银子一百多两。
丁毅按现在他军中的规矩,上缴大营一半,另一半现场参战的铳兵平分。
铳兵们一阵欢呼,大为兴奋。
丁毅这时脸色严肃的对王卫忠道:“兄弟们打的很好,我看有些兄弟很有把握,射人不射马,证明大伙平时,练的很不错。”
王卫忠咧着嘴笑,他是真憨厚,被丁毅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扰扰头。
必竟大部份铳兵,都是他带着训练出来的。
“但第一铳的距离,有待商榷。”
“鞑子刚才距离咱们比较近,加速时间短,他日若在战场,一里之外冲锋,骑兵的速度,可以提到最高。”
“刚刚第一铳好像接近了七十米,三十比二十,最后还有人冲出来了,很是危险。”丁毅缓缓道。
他的鲁密铳,一百米都能破铁甲,刚刚王卫忠是放的太近了,但考虑到一百米命中率较低,也能接受。
如果在一里外冲锋,最后八十米的速度肯定像闪电般的,七十米才开枪,明军军阵,肯定要被冲到。
王卫忠赶紧点头:“俺刚才,第一次指挥,有点紧张,忘记看距离了,而且---而且鞑子兵少,队形比较散,俺想着,放近打,准些。”
刚刚第一波打的并不好,十铳才打下五个,所以王卫忠放近打,也有放近的原因。
丁毅马上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们是铳兵,这要你们在实战中,不断的总结,找到最好的射击距离和时机。”
他并不一言堂,马上也认可王卫忠的理由,赵大山在边上听的一脸信服。
第113章 以后,必将是大炮和火器的天下
不是什么上级,都能听从下面的话。
有的领导那管对错?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那这么多废话。
正因为前世的丁毅,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遇到过太多这样的领导,所以他现在,很乐意听从下属的正确意见。
即使他们说错了,丁毅也不批评,因为他相信,大部份做为下属的人,除了需要领导的认可外,更需要得到领导们的尊重。
赵大山这时凑上来:“俺们一局一百铳兵,鞑子一牛录三百人,大人,俺看这铳兵这么厉害,应该多弄点才是?一个局对一个牛录,一百怕是不够。”
丁毅摇头:“差不多够了。”
“局对牛录的战场,一般不会太大。咱们分三排,每排三十多人。”
“鞑子正面也只会这么多人,不可能三百人一字排开成长蛇阵往前冲的。”
赵大山想想,好像有道理。
“现在受限于铳的速度和射程,打骑兵不好打,所以要有长枪兵。”
“长枪兵,用的好,可以克制骑兵。”
“以后铳的技术完善了,就可以慢慢舍弃长枪兵,全部用铳兵。”
说到最后,丁毅看看大伙:“你们都要记住,这个世界是会变的。”
“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们,都用骨头,兽骨当武器。”
“然后学会用石头做石斧,石刀。”
“再接着,发展到用铁器。”
“青铜器。”
“钢刀。”
“现在,更是有了火器。”
“我们汉人智慧无限,科技发展日新月异。”
“我断定,以后这天下,必将是大炮和火器的天下。”
众人神色肃穆,很认真的听着,记着。
阮文燕则一脸崇拜。
很快大伙回堡,关上堡门,挖出佛朗机炮后,搬运到船上,那炮挖出来容易,搬运挺费力的。
大伙好不容易弄上去,已接近天晚。
当下,丁毅决定就在岸边船上过夜,第二天再启航。
如今九月,天气正热,吃过饭后,很多人都直接跳到海里游泳洗澡。
丁毅站在船头,看着大伙在水里戏嘻,也跃跃而试。
但他也很快发现有一小半人没下水,一问才知道都不会。
“回旅顺后,安排全军海训,每个人,都要学会游泳。”丁毅马上对赵大山道。
赵大山当即记下。
魏继业一脸黑线:“俺也要学啊?”
“你不学可以,去局里。”丁毅沉声道。
“不要,俺还是跟着大人。”魏继业马上摇头。
赵大山等人大笑。
突然。
扑通,船尾一声巨响,船头的明军突然起哄。
‘哇吼’大伙都很兴奋,有人想往后面游。
赵大山一看,脸都绿了,立马大叫:“都往那边,不许过去。”
“吼。”大伙哈哈大笑,果然没敢过来。
赵大山转头,发现丁毅脸上在笑,没生气,顿时长舒口气。谷
原来是阮文燕,从船尾跳下了海。
兵士们虽然知道阮文燕可能是大人的女人,但看到美女跳下海,也是情不自禁的起哄。
“大人。”赵大山这时嗡声嗡声道:“天气闷热,您也洗个澡吧。”
魏继业赶紧点头。
憨厚的王卫忠一脸呆滞,大人洗澡,要你们说干嘛?
丁毅站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是出了满身汗,俺也要洗个澡了。”
“好的。”赵大山咧着嘴笑。
他转身到船头,用头指向徐大堡方向:“兄弟们都排好队,俺来下令。”
“谁第一个游到徐大堡,赏银二----一两。”
“哇吼。”明军们都兴奋大叫,开始列队。
魏继业则转身,招呼:“来来来,都来看看,谁会赢。”把船上的人也叫到船头。
王卫忠扰头,有啥看的,俺回船里了。
叭,被魏继业一把抓住:“不许走,老王,就在这。”
“。。”王卫忠。
当晚阮文燕搬进了丁毅的卧室里,阮思青知道,大喜。
第二日清晨,船队继续出发,前往登州。
半路上,丁毅还让炮手们试打了一炮,发现这佛朗机炮没啥技术含量,远距离想打中目标真不容易。
估计也就两船交集时,命中率会高一点。
眼下他的火器发展,铳算是有些基础,火炮人才还是奇缺。
他问过李忠义,李忠义只管做铳,根本不会铸炮。
别人穿越,随便找个工匠又会做铳,做会铸炮,我怎么这么难找?
想想也是,后金和明军打了多少年,最后到崇祯四年,也就是两年后,才利用沈阳俘获的工匠刘汉成功仿制了西洋大炮。
后来他们还发明了失蜡法,用铸钢代替铸铁,使得铸炮的工艺超越了明朝。
后金举国工匠,研究这么多年,才在两年后能铸炮。
丁毅短时间内,真没办法。
因为旅顺皮岛这边,确实没有这样的人才。
登州将来会有,那是孙元化上任之后,找来的葡萄牙人,这也是丁毅为什么要让路超留在登州的原因。
但眼下孙元化还没上任。
丁毅想着,这趟要跑远一点,逝江和松江必须要去。
还要去福建。
因为不顺风,大概到下午四点多,船队才到登州。
丁毅的船队现在经常来登州,当地官吏也比较熟,还有银子拿,也无人管他们。
丁毅率先下船,带着阮文燕,4个亲兵(所有人俱穿便服),其余的人,在赵大山带领下卸货,除了盐之外,大部份货物送到秦楠那。
明朝的盐务管制沿用的元朝制,在两淮,两浙,山东等地设立都转运盐使司,在四川、广东等地设盐课提举司。
山东这边原本有两个分司,胶莱和滨乐分司。
到天启年代,大明帝国内忧外患,军需大增,山东又添加了登文分司。
明初都是当地机构在管理当地的盐务,只到英宗之后,盐法日坏,朝庭开始派侍朗、都御史等高级官员去各地监管、整顿盐务,他们被称为巡盐部院。
但盐业利润丰厚,产、销环节都控制在一个机构手中,很快全国盐务越来越腐败。
巡盐御史下去也没用,照样被收买,如万历年间的两淮巡盐御史徐缙芳,一年时间贪墨达44000多两。
自天启后,朝庭巡盐部院集中在两淮、两浙地区,因为这些地方盐课占明延盐利收入大部份,有的地方,甚至一二十年不派巡盐御史,比如山东这边,巡盐御史也来的极少。
第114章 登州王家
登文都转运盐使司分司下属有两个盐课司,登州这边的盐课司大使叫周会,他妻弟叫王其吉。
王其吉还是另一个盐课司的盐务巡检。
周会与王其吉占着职务之便,控制着登文附近包括现在烟台、威海,乳山等地的所有盐的销售。
王家在登州城,还有个商铺,专门卖盐。
批发零售都干。
外地的盐进来,只有王家能收购,他不要,你就不能进登州。
本地的盐民包括卫所军户迫于生计弄出的私盐,也只能卖给王家。
而盐民卖给周王两家才3-4钱一担,但百姓到商铺里买,却要1两以上一担。
你要敢往外地卖,巡检官下面有驻军(嘉靖年间经御史齐宗道奏准,朝庭把部分官军纳入盐务系统),马上就能抓你,抓到就是杀头的罪。
所以这些年,周王两家在登州,靠着盐场和控制着盐利,不知赚了多少钱。
路超按丁毅的要求,上个月已经把登州附近方圆百里查的清清楚楚,前世山东西部几个市的盐利,都在王家手上。
按路超从打探的消息,王家除掉上敬的银子外,一年最少能赚两万两。
丁毅觉的这可能还是往少了说。
必竟王周两家能控制的地方,包括现在烟台,威海,乳山,蓬莱、栖霞、龙口等七八个市(区),前世人口有好几百万近千万,现在大明朝,后金和农民军也都没影响到这里,少一点一百万人口应该是有的。
徐光启和宋应星当年分别记载了明朝百姓的消耗。
徐光启说每一丁口每年消耗要15斤盐。
宋应星说每个丁口每年要消耗50斤盐。
咱们折个中,每人每年用20斤盐,那也是两千万斤。
再把明末的这些地区人口少算一半,50万人,那也是一千万斤。
算一两一担,这就十万两了。
何况他们还往外贩卖。
这天下午,王家商铺来了个年轻人,年轻人英武不凡,还带着小娘和几个家丁模样。
这人,正是丁毅。
掌柜是个中年男人,叫王其业,据说王其吉的哥哥。
他看丁毅气势不凡,但也没敢怠慢,马上从铺子里的坐椅上站起来:“客官需要点什么吗?”
说话时,那一双绿豆眼睛,上下打量着阮文燕。
眼下九月,天正热,阮文燕仅穿着一件薄衣,而且她喜欢练武,衣服都比较贴身。
天气又热,几人走到这里,俱是身上有汗。
衣裙贴在身上,曲线玲珑,好不曼妙。
“这盐多少一担?”丁毅说着,低头从铺子里抓了把盐。
这盐非常粗,像丁毅他们没有经过二次加工的粗盐,而且有大量沙子。
普通老百姓,大部份都是吃的这种盐,买回去后,还要筛选才能食用。
丁毅这会明白了,为啥老徐和老宋说明人一丁口要吃这么多盐,合着里面有沙子的重量?
“粗盐一斤20文,每担的话1两三。”王其业说的价格,和阮文燕上次来购盐的差不多。
零售贵,一担担的略偏宜。
丁毅一脸蒙比,原来阮文燕以前买的是粗盐?
他又抓起边上一把精盐。
这盐的质量和丁毅的差不多了,比较细小,沙子也有,只是比较少而已。
“精盐一斤30文,每担2两。”
丁毅听了心中暗喜,便试着问:“我有精盐,比这质量更好,没有沙子,每担你们多少钱收?”
“啊--”王其业拖着长长的一个音,他脸色严肃起来,打量着丁毅。谷
但很快,他道:“有没有货看看?”
丁毅挥手,有亲兵递上一个小货。
王其业捧出精盐看了看,果然质量差不多,关键是没沙子。
他们在粗盐中,一般是一半一半,一半盐一半沙,所以利润很高。
精盐中,一般是4:1,也就是四百斤精盐,可以卖五百斤价格,利润也不小。
他大概看了几眼,呵呵一笑:“盐还可以,你们有多少?我们都要了,五钱一担。”
刷,阮文燕顿时脸色铁青。
呵呵,丁毅却笑了。
丁毅现在很缺钱,而盐利是他比较看中的一个手段,必竟他现在能赚钱,赚快钱的,只有卖盐。
但王其业这价格,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
没办法,王家在登州就是这么牛。
丁毅不动,阮文燕和亲兵们自然也没反应。
只见他摸了摸鼻子,缓缓道:“王掌柜这价钱不地道啊。”
“我这精盐若是在登州城开卖,每担2两,大伙都会抢着要的。”
王其业直接冷笑:“你可以试试。”
那语气和表情嚣张的。
没有王家开口,登州城的商贩,谁敢买丁毅的盐。
买了丁毅的盐,也运不出去,更别说卖出去。
王其业嚣张是有底气的。
而且他一听丁毅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
外地人也敢在我们登州这么狂?
爷爷我可以教你做人。
丁毅想了想,再退一步:“我们月供有一百吨,1两一担可好?”
他让利一半,王其业卖二两都能赚一倍。
王其业哈哈大笑:“货多了,反而出手难,我可出5钱一担。”
阮文燕勃然大怒。
丁毅也没想到王家这么嚣张。
他退步,对方居然让步了?
丁毅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王其业。
王其业则冷冷看着他,眼神居然还有点挑衅,好像在说,有种你去卖了试试?
丁毅想了想,又开口:“周王两家,把持登州盐业十年,赚钱无数,背有官兵支持,手上也养了凶悍之徒--”
王其业脸色微变,惊奇的看着丁毅,但仍然没有害怕之色。
王周两家的事,全登州都知道,那又如何?你可知道咱们背后的靠山是谁?
“所以你以为,只要权势涛天,就能无所不能?”
王其业居然点头,然后哈哈大笑数声,最后脸色一沉:“又如何?外地人,你不服?”
丁毅的亲兵个个脸色大怒,已经有人悄悄握着腰间的刀柄上。
王其业看他们有刀,视若无睹。
哼,他冷哼。
“干什么。”店里突然有声音大叫,接着哗啦啦,从里外冲出十几个店员,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利器。
大伙凶狠的看着丁毅一行人,杀气腾腾。
第115章 他服吗?
丁毅不动声色,淡淡的看了眼王其业,语重心长的道:“王掌柜,你又何苦呢。”
走,他说完,转身就走,阮文燕和亲兵等人马上跟上,大伙快步离去。
王其业脸色铁青,马上叫过来一个伙计:“你带两人跟着,看看是何方神圣。”
“好的大爷。”立马有三个伙计从后面追赶丁毅一行去了。
“派人通知二爷,有外地人来抢生意。”
又有伙计离开。
丁毅快步离去,脸色平静。
阮文燕则问:“丁大人,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丁毅微笑道:“谁挡我赚钱,我和谁拼命。”
老子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华夏帝国,为了血战鞑子,要很多很多的钱。
丁毅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将军,后面有人跟着?”亲兵们这时提醒。
“不用管,到码头再弄。”丁毅道。
众人很快回到码头。
大部份货物都卸好了,只有盐和部份值钱的海货还在船上。
“都杀了。”丁毅回头对亲兵说了句,亲兵们二话不说,掉头回去。
“你们干嘛?”店里的伙计大惊,还想反抗。
双方瞬息打了起来,丁毅人多,训练有素,上去突然蹲下,扑哧扑哧,三人的脚就被砍断了。
接着起身,一刀一个,转眼解决。
丁毅捂住脸转过头,你们是俺的亲兵,能不能别打的这么龌龊?心中已经在考虑换掉亲兵队长赵大山了。
很快,丁毅集合兵马,留十人看船,四十名亲兵,加五十名铳兵。
哗哗哗,一路小跑往王家店铺去。
王家铺子。
王其业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正喝着茶水,一脸得意。
边上有个伙计正在和他说话:“大爷,看这些外地人,来者不善啊。”
“来者不善?”王其业大笑,过去这十年,不知多少登州和外地大商人,想取代他们。
那些人,要么坟头草已经几米了,要么臣服在他们之下,和他们合作。
“当年武之望的妻弟比他还凶狠,后来如何?呸,到了咱登州,是条龙也得盘着,是只虎也得趴着。”
合着当年登莱巡抚武之望也干过这事。
王其业这是有底气的,在登州,你再凶,凶的过登莱巡抚?
放现在,王其业就要破口大骂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逼呢?
丁毅走时那句话,太装逼了。
武之望都不敢说这种话,你算老几?
“老子看那几个外地人不顺眼,明儿找到你二爷,派官兵,把那几个人找出来,特娘的,非要弄那娘们不可。”王其业居然看上了阮文燕,想找人把丁毅他们在登州给办了。
王其吉手上有官兵,对方有盐,正好以揖拿私盐的名头给办了。
“叫二爷办了他们。”伙计们纷纷大喊,铺子里的人俱是很得意。
突然。
哗哗,哗哗,哗哗,从街角上,传来整齐而震动的声音。
此时已经近五时,夏天天黑的晚,但街上行人也不多。
丁毅这队人马突然出现,百姓纷纷避让。
店铺里的伙计出门一看,嘶,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这是登州城,对面看着像官军,他当然也不怕,看到兵马往铺子来,他居然敢上前:“你们干啥呢?那个营的?”
“扑哧扑哧扑哧”丁毅亲兵直接拔刀就砍。
对方惨叫都没来的及,瞬息倒地。谷
街上一阵鸡飞狗跳,老百姓刹那间跑的没影。王其业听到外面声音,连忙走出来。
正好看到伙计被砍倒的画面。
“嘶”他先是倒吸口冷气,再看到人群后面的丁毅,顿时知道大事不妙。
“来人。”他大叫。
铺卫里的人纷纷夺门而出。
很多人手上拿着家伙。
“准备。”王卫忠大喊。
哗,五十名铳手成两排,同时举铳。
“等下,等下。”王其业大惊失色:“你们是那个营的----”
话没说完。
砰砰砰,铳声辟里叭拉的响起。
王其业整个当场被打成窟窿,伙计们纷纷倒地。
店铺里各种惨叫,人们奔向往后逃。
丁毅的人马冲进去,见到敢反抗的男人就打。
一路从商铺杀到后面院子,女性纷纷吓的跪倒在地。
片刻之后,铳声和喊杀声终于停下。
丁毅大步走了进去,先踢了踢地上的王其业,然后走进后院。
后院有点家属,妇孺,老人,被集中在一起。
还有两三个成年男子没杀。
好像投降的,没反抗,亲兵们也没杀他们。
所有人围在起哭着,叫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毅抬头看向四周:“现在这里,谁能传话给王其吉的?”
人群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有人缓缓站起来。
这男人脸色苍白,双腿发抖,正是刚才和王其业说话的人。
他是王府管家,也姓王。
刚才看情况不妙,就往里跑,然后第一时间跪下投降。
“小的---小的可以传话。”王管家聪明,能传话的,一般不会杀。
“刚刚王其业问我服不服?”丁毅笑道:“回头你带话给王其吉。”
“老子杀他大哥,抢他的盐,还要在登州卖盐,他服吗?”
院子里王家诸人个个瞠目结舌。
“记住,老子叫丁毅,旅顺都司,丁毅。”
丁毅说罢,转身就走。
临走时,让人把王家店铺所有的盐,全搬空了。
赵大山最后一个走,他大嗓门,站在铺子门口,举着一件信,对着街上大喊:“经俺们东江军查实,王其业私通建奴,走私青盐铁器于鞑子,人赃俱获,还有来往书信,被查获后,更意图组织不法之徒,持械攻击朝庭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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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知府朱周业,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和总兵张大可的武进士同科,又因为张大可文武双全,爱读书,所以两人私交也是不错。
当日毛文龙举兵到登州海面,大炮林立,兵甲如云,吓的朱周业魂飞天外,立马去见张大可,请他劝劝毛文龙。
张大可约他一起上船,朱周业自然不敢,最后张大可独自上船,劝阻毛文龙。
毛文龙也算给面子,上岸上了几柱香就走了,当时非常嚣张,也震惊了登州府上下。
登州官吏们,现在对东江兵印象极不好。
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凶狠,这是朱周业如今对东江兵的不好印象。
好在那讨厌的毛文龙终于被斩了,这几天朱周业也挺高兴的。
第116章 必须二选一
毛文龙上次提兵进犯登州海域,若是处置不好,或者朝中有政敌故意想弄他,随便找个借口,说朱周业与地方驻军关系没弄好,后勤保障不力什么的,都可以把他免掉。
必竟东江的后勤一直归登州这边管。
好在最终上面也没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他算是保住了知府的位置。
今个府中也没啥事,刚吃过晚饭,正准备搂着新娶的小妾温存温存,突然外面有人急报。
朱周业有点不高兴,眼下九月份正热着,又是晚上,谁还愿意出门啊。
但听声音是同知刘元,他无奈,只好起身,走院子外一看。
刘元满头大汗,身边站着一个大块头兵士,很陌生。
那兵士手上拿着一堆东西。
“刘同知,这么晚了?何事?”他奇怪的问。
刘同知抹了把头上的汗,小声道:“禀大人,这位是东江镇旅顺二营把总赵大山。”
东江兵?朱周业情不自禁嘴角一抽,毛文龙不是被斩了吗,怎么又到我登州来了?
换成其他知府,第一个想法是,为啥这家伙不跪下?
明朝文尊武贱,就是副将参将见到知府,按说也要下跪的。
朱周业是见识了东江兵的悍勇,当然不敢有这想法。
“赵大山拜见朱大人。”赵大山站原地,身体都没弯,隔空抱了抱拳。
这把朱周业看的,东江兵真不是东西,果然个个跋扈,小小把总也如此无礼。
他不动声色,想看赵大山说什么。
赵大山把手上东西往地上一扔,哗啦,朱周业借着房中的光线,定睛一看。
嘶,倒吸一口冷气,脸都白了。
只见地上有腰刀,锁甲,书信,还有一个居然是鞑子的头。
这鞑子好像刚砍下来没多久,上面还血淋淋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赵大山的大嗓门这时喊了起来:“经俺们东江军查实,王其业私通建奴,走私青盐铁器于鞑子,人赃俱获,还有来往书信,被查获后,更意图组织不法之徒,持械攻击朝庭命官-”
很快朱周业听懂了,东江军说登州城最大的盐商勾结建奴,所以派兵上门,还现场杀了一名鞑子。
这,这也太假了吧,朱周业第一个想法就是东江兵栽赃嫁祸。
是,对方还有用满语写的信,但人家王家能看懂?好,就算能看懂。
兵甲人头全是真鞑子,这些鞑子怎么进登州城的?
他们派细作,向来都是用明人的,怎么可能用真鞑?
但不得不说,这人头挺新鲜的,看起来真是刚杀了没多久?倒是有点奇怪。
朱周业听完,一脸黑线,也不知道东江军这是几个意思。
他只能抬头看向刘元。
刘同知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权力能力那都是非常大的啊。
刘元抹着满头大汗,硬着头皮道:“赵把总的意思,想请我们一起派兵,捉拿余党---”
还有余党?朱周业就知道东江兵想干嘛了。
太过份了,肯定是为了私盐。
朱周业心中大怒,又不知怎么开口。
“俺们大人说了,捉拿余党,一起立功。”谷
“要是在登州再抓几个后金细作,斩几个人头,朱大人,您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同科的同学们,没几个像您了吧。”赵大山大声嚷嚷着。
这话说的挺伤自尊的,万历二十九年进士里,混的不如朱周业的,真没几个。
大部份应该都是副\高官,甚至高官。
那像朱周业还是个正\处。
朱周业恼羞成怒,但也算听明白了什么意思,这是想拉他下水。
“俺们大人捷报都写好了,得知府和同知两位大人府中暗探调查密告,东江军连夜上岸进城,围捕贼人,共击杀奴贼1人逆贼十余人,大伙一起立功。”
朱周业和刘元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同知刘元眼睛发光,好像很有兴趣。
浑帐东西,朱周业想了想,沉声道:“你们大人是谁?可知王其吉背后有谁?”
“俺们大人旅顺都司丁毅,几月前阵斩后金两百多首及,于京城献首及,袁大人的亲信心腹。”
嘶,朱周业和刘元都倒吸口冷气。
数月前京城献首级的事,的确大震人心,京师上下俱是和过年一般,更是崇祯朝以来,未有的大胜。
崇祯皇帝还特别去了太庙,告祭各位列祖列宗,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
正因为这件事,袁崇焕后来私斩了毛文龙,崇祯皇帝居然没有一丝不满。(当然了,朱周业他们不知道,原本历史上,崇祯也忍了。)
眼下袁还当红,依然兼着登莱巡抚,也等于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姓丁的原来就是上次提起来的,那肯定是袁的心腹。
朱周业想了想,抬头左右看看。
刘元见状,马上挥手:“赵把总,里面请。”终于请赵大山到屋子里商量了。
赵大山憨厚笑笑,大步跟着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朱周业立马说了几件事。
王其吉背后是周会,周会的背后是南京守备太监徐国英,以及南京锦衣卫千户所千户赵洪烈,而南京锦衣卫归属锦衣卫南镇抚司管,赵洪烈在锦衣卫的后台,是执掌锦衣卫的骆养性。
今年9月1日,也就前几天,骆养性刚升任为南镇抚佥书。(他以南抚佥书执掌锦衣卫指挥使。)
还有,你这事为啥不找登莱总兵张可大,让他出兵呀,打建奴这事,你们找官军嘛。
赵大山一本正经:“找了张总兵,这功不好分了。”
言外之意,张可大为人比较正直,咱们大伙分功劳的事,不好找他。
刘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赶紧又摇头。
刷,朱周业脸通红,这明显说他不如张正直了,但人家说的这是事实。
“南京的事,自有俺家大人和袁督师在顶着,朱大人你莫怕,周会和王其吉,要找也只会找我们大人,那轮的到你呀。”
赵大山动不动把袁带出来,朱周业想想也觉的是,袁现在在崇祯眼下,还是很红的。
南京太监和千户算个屁。
他们能压住以前的武之望,肯定压不住袁崇焕,人家连毛都砍了。
他现在有点左右为难,干这事吧,怕得罪南京和骆养性,不干这事吧,怕得罪袁,(他以为是袁派丁毅来的。)
必竟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都司,敢这么大胆子在登州城杀这么多人。
毛文龙胆子大了吧,当初也只是来转一圈,上几柱香,可没杀人呢。
但他也知道,这事,必须二选一的。
要么干,要么不干。
第117章 夜奔
朱周业微微抬头看了眼刘元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挺想立大功的,估计做同知做太久,想往上挪挪屁鼓,必竟能挪屁鼓,谁都想挪。
我要不干,这狗东西,可能会撇开我干?
同知就管着盐粮捕盗和江防,刘元完全可以不管朱周业,先跟丁毅干了再说。
即然必须二选一,那只能干了?
朱周业想着袁现在是顶头上司,最终一咬牙:“刘同知。”
“下官在。”刘元媚笑道。
“这件事,本官就交给你全权处理,请你务必配合丁都司--尽量低调的处理,不要引起百姓的恐慌。”
朱周业这老狐狸,好像啥也说了,又好像啥也没说。
刘元可不管,马上答道:“下官遵命。”抬头看了眼赵大山,两人赶紧转身走。
朱周业看着两人离去,赵大山走时又带走了地上那些东西,他连忙抹了抹头上的汗,叫人立马把夫人叫过来。
周会啊周会,这可不能怪我咯,我可啥也没说呀?
他只说让刘元处理,可没说让刘元处理什么事,真要出了事,到时再推的干干净净。
本官可没说让你去抓周会和王其吉。
要是这事做好了,就是本官让你去抓周会和王其吉的。
朱周业老奸巨滑的把刘元赵大山打发掉,很快夫人就过来了。
他板着脸:“王家上个月送来多少银子?”
夫人愣了下:“还是照例两千两。”
“马上找人挑两幅值钱的字画,送回王家。”
夫人一脸茫然,但很快点头,老爷的话,她自然都听。
外面刘元和赵大山一出来,门口不远处就站着丁毅和几个亲兵。
刘元不停在出汗,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很快跟着到了丁毅面前。
“本官马上回去召集人马,丁都司稍等片刻。”刘元喜滋滋的道。
他记恨王家很久了,王家每个月孝敬朱周业两千两,给他才两百两,两人差距太大了。
就因为人家是一把手,他是二把手。
怎么说他也是管着盐粮事务的。
但没办法,王家后面有周会,还有更大的官,他只能忍着。
没想到这次,居然有机会弄倒王家和周家。
丁毅一本正经道:“刘大人忠心为国,日月可鉴,我定会如实向袁督师禀报。”
刘元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这是本官应该做的。”
“不过,你们登州府也不用太多人马,速度要快,找十几个精锐亲信就可,以防走漏消息。”
“关键是给我们准备些马。”
说到最后,丁毅大声道:“我向你保证,事成之后,登文几府的盐利,每年给你两成。”
刘元笑脸根本止不住:“丁都司真是,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么客气干嘛,本官只好笑纳了哇。
说干就干,因为现在距离丁毅杀王其业的事,也就有半个时辰不到。
现在王其吉肯定知道了,通知周会的人,估计也快见到周会了。
他们马上布置。
刘元骑了丁毅这边的马,回到自己那边,挑选了二十个衙役捕快,这些衙役都是他的亲信,平时捕盗巡防,算是比较精锐。
接着又从营中找来几十匹马,丁毅加上从扎巴那里得到的几匹,带着三十铳手,三十亲兵,加上衙役,捕快,差不多接近一百人马,借着星光,打着火把,连夜往城外去。谷
他们有马,也有步兵,加上又是晚上,所以跑的不是很快,马队在前,步兵在后,走走停停,星夜赶路。
王其吉在登州城东的朱高山附近,那边的盐课司有两个盐场,年产粗盐五千吨,精盐两千吨。
粗盐夹沙出厂,就变成一万吨,销往登州府附近各地,甚至更远的地方。
王其吉常年在这边,主要是这里近海,很多沿海居民也会晒盐,他怕这些老百姓晒的盐,高价卖到盐贩手上。
一般老百姓弄的弄,他们都是以三四钱每担来收。
但老百姓生要卖给盐贩,可以卖到五钱甚至六钱七钱,可以翻倍。
他是当地巡检,带着官兵和手下养的亡命之徒,四处搜寻,查处,谁敢这么干,抓到就是死罪。
当然了,这几年登州的百姓敢这么干的几乎没有,大伙习惯卖给他们,然后由他们销给盐贩。
可每年总会有一两个人挺而走险,也有外地的大胆商贩敢过来走私。
必竟利润高了,容易引人挺而走险。
今天正巧了,大舅子周会也来到这边,与他相商要事。
两人晚上一起弄了点酒,周会说到利润分配。
说实话,这两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因为盐价越来越高,利润也越来越高,利润高了,胆子大挺而走险的人也多了。
加上海运发达,很多外地盐商都敢偷偷过来走私,然后立马装船,运到朝鲜日本等地也好,往京城运也好,就能赚大钱。
比如他们只三四钱收老百姓的,但盐商六钱七钱收。
老百姓利润高敢卖,盐商只要敢收,能上船,转手就能卖一两四一两六。如果有大船,敢出海,或者有路子到川陕还能卖的更高。
不但要防百姓,自己盐场不看紧,随时都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王其吉天天看在盐场上。
这几年周王两家赚了大钱,内部有人看的眼红,外面也有竞争,山东其他地方的盐课官员也都瞧着,很多人等着他们倒霉呢。
周会长相比较阴冷,有点像宋飞。
他大口喝了口酒,重重把杯子放桌上:“娘的,南京说,京城里那位,明年要三万。”
“嘶”王其吉倒吸口冷气,去年还是两万,今年又涨一万?姓骆的也太贪心了?
“他说朝庭今年本来要派巡盐御吏来的,是他说服皇帝,最后没派到咱们这,派往两淮去了。”
“他娘的。”王其吉大骂:“前年也是这么说,两淮才是盐税重地呢。”
两淮两浙那边,干一年顶这里七八年,老子要在两淮,给你五万都行。
但没办法,两人骂完后,相对沉默了。
官小言微,上面让交钱,能不交吗?
“精盐里,多放沙子。”王其吉最后冷然道。
多出的钱,自然只能让老百姓来负担了。
周会深以为然。
但这还不够:“我觉的,咱们今年可以试着组织,往朝鲜日本卖,能赚大钱。”
“这要船和水手啊?”王其吉道:“我也想过,但这行不熟,我怕栽了。”
一般船好几千,大的几万两呢,万一栽了,就是血本无归。
两人当时正喝着酒呢,突然外面传来吵闹声,接着那声音鬼哭狼嚎的叫起来。
“二爷,二爷---”
王其吉脸色微变,王管家的声音?
他不是在登州吗,大晚上跑这里来?
第118章 不是本将陷害他们呐
片刻之后。
“砰”王其吉一把将桌子掀翻,满桌的鱼肉美酒飞散落地。
老百姓几个月的伙食,在他们眼中如草芥一般可以随进丢弃。
他气的满脸通红,身体颤抖,特别是王管家最后说了那句话。
“老子杀他大哥,抢他的盐,还要在登州卖盐,他服吗?”
我服你娘的,王其吉气疯了,狠不能马上点兵就杀过去。
“狗玩意儿,当我登州无人?来人--”就要召集人马。
“稍安勿燥。”周会却是大声喝住他。
“还安什么安,我大哥他全家都快死了,我王家都要被灭了,我和姓丁的,誓不两立。”王其吉怒火中烧,眼睛都发红,这会丁毅要出现在他面前,他立马就敢动手,管他是不是官军。
“冲动什么。”周会大怒,厉声道:“你真想我们周王两家,一起全完蛋吗?”
“他可是东江镇官军。”
王其吉被最后几个字镇了下,东江军毛文龙带兵船威胁登州的事,浑然就在不久前。
“容我想想。”周会看向王管家:“你从头到尾,再仔细说我给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好好的东江军找咱们麻烦?”
当下王管家一五一十,把白天事又说一遍他们听。
两人听到丁毅原以一两一担,月供一百吨,被王其业以四钱羞辱时,脸色皆是大变。
这要换成王其吉和周会在,肯定一口就答应了。
“娘的,你大哥引火烧身,何苦来载。”周会跺脚。
他们占着几个城府的盐利,本来就惹人眼红,能不得得罪人,尽量不得罪人,所以登州府上下官员,各衙门都有打点。
这也是他们能在这边赚钱近十年不倒的秘决。
没想到王其吉飘了,明明看对方气势不凡,居然还敢往死里压价。
他真当这大明天下,是咱们周王两家说了算的?
再想想丁毅是东江镇的,就知道这丁毅是个狠人。
大明上下,那个官兵敢这么做?
王其吉听完,也知道这事自己大哥没做好。
这下真是引火烧身,但那姓丁的也太狠,二话不说,上门就大开杀戒,还问自己服吗?
这是赤果果羞辱自己。
“就算我大哥错了,他可以找我,我定愿意和他做生意,这斯下手下太毒了,咱们不能这么算了?”
“虽然是咱们错了。”周会这时沉声道:“但是他放出话来要卖盐,咱们肯定不能算了。”
盐是他们周王两家控制的,丁毅也要插一手,他们还赚屁的钱?
丁毅盐好,还偏宜,他们肯定搞不过。
他们习惯这么干了十年,你让他们盐里现在不放沙,那怎么受得了?
“他有官军,咱们也不能对着干啊?”王管家这时哭叫道。
王其吉眼中闪过一丝决狠之色:“咱们不能对着干,登州府这么多山贼,他们敢的。”
周会点头:“你明天就集合人马,给于重赏,假扮山贼,找个地方,劫杀他们。”
王其吉毫不犹豫的点头,果然也是胆大包天,官兵都敢杀。
“我马上休书一封,王总管,你派人送去南京,给赵千户。”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狠毒之色。
以前武之望,一省巡抚,也要给南京守备太监和千户的面子,更别说他们身后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了。
小小旅顺都司算个屁?
“就算咱们劫不了他,自有锦衣卫收拾他。”周会以为,锦衣卫要对付一个小小都司,还不手到擒来?谷
说干就干,他马上写了封信,让王总管连夜就送往南京。
同时两人在算着明天能调动多少人手,在那下手?
王其吉手下就有官兵,但现在打官兵,不能动用官兵。
好在他们平时养了一批亡命之徒,一天大概抽调两百人,关键是在那下手?
登州城里不好干,对方要是坐船走了,也没办法。
只有,先把他们骗出城?
两人连夜商量着细节。
也不知多久。
突然。
隐隐听到外面有马蹄的声音。
王其吉手下也有马,但肯定不会这个时候动。
两人微微愣了下,同时推开房门。
“砰”黑暗的夜空里,不远处一声枪响。
接着就看到无数火把像长龙般点缀在四周。
“登州府与东江军捉拿建奴细作,所有人跪下勿动,否则格杀勿论。”大喊声从盐场四面八方向起。
刷,周会顿时脸色大变,任他怎么都想不到,丁毅的人马,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
这家伙是疯子吗?
刚杀了王其业,连夜就杀到这里?这可是朝庭的盐场,盐课司。
都说毛文龙跋扈,但和丁毅这比起来,简直就是个乖宝宝。
而且丁毅下午刚杀王其业,晚上就追到这里,分明不给周会他们反击的时间和和机会。
此子,真是太可怕。
“他娘的,姓丁的想干嘛?”王其吉又惊又怒,连忙大叫:“来人,来人--”
“他想杀咱们?”周会脸色苍白:“快叫人挡着,咱们跑。”
砰,砰,砰,四周铳声突然大作,接着喊杀声冲天而起,到处都有惨叫声,盐场瞬息陷入混乱。
大量的人马冲进来,到处都在打,不知道真像的,简直以为这里是两军的战场。
还不时有人在黑暗中大叫:“抓到鞑子细作了。”
“杀鞑子。”
“砰,砰。”铳声连绵不绝,火光冲天而起,有地方被直接点燃。
两人吓呆了,回头想跑,却发现好像无处可跑,盐场四周都有人在斯杀。
盐场有少许军士,但这会好像都消失了一样,盐场上的工人们到处在跑。
两人往后面马房跑,跑着跑着,外面喊杀声越来越小,然后缓缓安静下来。
等他牵到马时,迎面火光大亮,大量的兵马已经围了过来。
完了,周会心中又惊又怕。
很快他们就看到登州同知刘元,心中更是震惊,如果连刘元也来了,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再想到丁毅之前的做事风格,勾结鞑子?尼娘的,想陷害我们?两人又惊又怒又是害怕。
“刘大人,冤枉啊,丁将军,误会啊。”周会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反正也跑不了,二话不说,扑通,直接跪下:“我们知道错了,丁将军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先认怂再说。
谁知丁毅马上道:“刘大人,你听清楚了,他们承认和鞑子勾结了,诸位,都听到了吧,不是本将陷害他们呐。”
四周好多登州府的衙役捕快,齐齐点头。
“。。”周会。
第119章 全家当斩
王其吉又气又急,跳起来大骂:“姓丁的,你不要栽赃嫁祸,咱们可没和建奴勾结,我要见知府朱大人。”
刘元板着脸:“正是朱大人叫我们来的,来人,把逆贼拿下。”
后面马上有捕快要冲上来。
“等等。”丁毅却叫住了他们。
捕快们愣了下,但还是退了回去。
王其吉还要骂。
周会突然起身,叭,一巴掌抽在王其吉脸上:“你给老子闭嘴。”
王其吉一呆,捂着脸没敢再出声。
周会陪着笑脸:“丁将军,刘同知,咱们借一步说话?”
“不用了,大伙都在这看着呢。”丁毅一本正经道:“刘大人,勾结建奴,都是什么罪?”
“当全家皆斩。”刘元沉声道。
嘶,周会和王其吉倒吸口冷气,姓丁的你特么太狠了?
这下周会也不淡定了:“刘大人,丁将军,无凭无据,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原本他想先赔钱,哄起丁毅再说的,等南京来人对付他,没想到丁毅这么狠。
“证据是吗?来人。”丁毅大叫。
赵大山带着一队人马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三四个东西捆在一起。
“证据,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赵大山重重的扔在地上,其他人也纷纷扔。
有人把火把靠近。
夜色于火光中,周会和王其吉看到无比狰狞的几张脸。
“嘶”两人吓的差点一屁鼓坐到地上。
地面上一堆人头。
而且看起来全是后金兵的人头。
那些人头并没有用石灰处理过,上面血腥腥臭,面目狰狞,很多地方血渍未干,怎么看都像是刚砍下来的。
“你们----你们----陷害我们。”周会哭叫,心中感觉到大事不妙,姓丁的太狠了,不知从那找了真鞑子的人头。
赵大山嗡声嗡声道:“大伙都看的清清楚楚,人头还是新鲜的,周会,你们勾结后金兵,用船贩卖私盐给后金,又把后金细作接到登州府,打探军情,私通卖国,罪无可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四周的捕快衙役们都在点头,似乎很有道理。
只有刘元心中震惊,他也不知道丁毅居然还藏着这么多后金兵的脑袋,刚刚黑暗中喊杀声冲天,丁毅的人马自成一块,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杀了这么多后金兵。
特别这些人头,明显砍下来没多久。
想到丁毅来之前就准备了人头,明显是为了干掉周王两家,刘同知心中对丁毅做法,也是深深恐惧。
此人胆大包天,心细慎密,谋定而后动,若是这次不出事,将来前途可无量啊。
刘同知看着这么多后金兵的脑袋,心中大是欢喜,这可都是泼天的功劳啊。
“当是如此,还好东江兵英勇,斩杀鞑子,周会,王其吉,你们两家,都要倒霉了。”刘同知哈哈大笑。
他知道周王两家身后有人,但眼下这情况,谁也救不了他们。
等南京的人来,这两家,早被斩了。
再说,私通建奴是大罪,南京的人,恐怕也要和他们立马划清界线。谷
周会和王其吉听着,又惊又怕,纷纷哭骂:“你们陷害我们,不是的,这里没有后金军,我要告你们---”
“我要见朱大人。”
两人还要哭闹,赵大山已经带亲兵上去,反手将他们两人绑起来,叭叭几个大嘴巴子抽上去。
“勾结建奴,拖边上,砍了。”赵大山直接叫道:“再抄斩他们两家满门。”
刘同知嘴角一抽,这样不合规矩吧,要不要审下?不过还是没敢说。
王其吉和周会本来还在哭骂,一听要砍头了,而且满门抄斩,终于害怕,王其吉更是全身一颤,括约肌猛的抽搐了下,一股尿液已然控制不住的冲了出来。
“丁将军,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刚刚他骂的最凶,眼下死到临头,第一个求饶。
亲兵们不管他们,一路将他们拉到边上,马房的水槽那,有人提着刀站在两人身后,把两人按在地上。
眼看着死亡来临,两人拼命求饶,哭泣。
突然身后有人道。
“怨有头,债有主。”丁毅走到两人身边,沉声道:“其实我觉的,你们的家人是无辜的。”
周会神情一怔,猛的转身,正好看到丁毅在身后,他跪在丁毅脚下,大哭:“丁将军刀下留人,咱们得罪丁将军,咱们认了,请放过咱们的家人,呜呜。”
他现在是清清楚楚,丁毅二话不说冲上王其业家里,一顿大杀,眼下把他们干掉之后,再冲到周家,没舍做不出来的。
他死也就算了,家人要保住啊。
王其吉好像也明子,也赶紧哭着求饶。
“银子,我们有银子,丁将军,求放过我们。”王其吉直接道,这件事,因为银子而起,他想用银子摆平。
丁毅摇头:“你两必须死。”
两人瞬息安静下来,他们面面相觑,接着又是大哭。
“不过你们可多活一晚。”丁毅突然道。
两人大喜,抬起头一脸不敢相信。
“我押你们回登州,让你们见家人。”
“每家留一千银子,足够你们家人用下半辈子。其他银子充公,不诛连家人。”丁毅面无表情:“不然,按私通卖国,全家皆斩,一个不留。”
王其吉咬牙,全身颤抖。
这真叫以权欺人,抢他们王家的财物。
周会则没有犹豫,马上点头:“多谢丁将军。”
明朝普通人家,二十两银子可用一年,而且生活也算不错。
一千两银子每家,他们下半辈子是肯定不愁的。
只是两人想到自己经营十几年的钱财,都要落到眼前这两个狗官手里,心中实在是不甘心。
周会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拖一会是一会,明天南京若是有锦衣卫的人能赶到,那就还有希望。
不过,南京距离这里这么远,明天这个时候,王管家都到不了南京,这么想想,明天还得想办法拖下去。
周会低着头,千恩万谢,同时眼珠疯狂转动,想拖时间。
却听丁毅这时又回头,找来刘同知,就在他们两人身边,大声道:“刚刚咱们斩杀鞑子,查抄这里,还发现周王两家有一千多两赃银。”
“今晚捕快和衙役兄弟们都辛苦了,每人赏银二十两,余下的,都归大人。”
“啊呀,这怎么好意思啊,本官替兄弟们,谢谢丁将军啦。”刘同知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