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多谢丁总兵发银
严雄站在高处,大声喝道:“大明军纪涣散,兵甲破旧,上级克扣粮饷,底层军士苦不堪言,生活拮据,连养家煳口都难,你们的苦楚,丁总兵是知道的。”
第一段话说出来,四周众军士动容。
严雄每说一句,四周有部下在各处对着两千人大复述一遍,保证要传遍全场,人人听到。
刚开始现场还是有点喧闹的,但严雄的第一段话说完,四周一片安静,出奇的安静。
严雄接着又道:“本营军士以后按登莱总兵丁毅丁总兵要求实发饷,每人每月一两银,两斤盐”。
“什长每人每月二两银,四斤盐。”
“把总每人每月---”
他说一句,四周有部下在各处对着两千人大复述一遍。
众兵听的神色动容,很多人俱是一脸不敢相信之色。
这里丁毅其实也省钱了,因为按大明朝廷的实饷,登莱水师每人每月是两石米,两斤盐,只是他们常年都是拿一石米,两斤盐,所以大伙也习惯了。
现在米价远超一两银,所以丁毅如果拿了朝廷的粮,再发银,肯定还有的赚。
场中也有聪明人,他们知道朝廷给的是两石米,只是被克扣了,现在你丁毅来了,只发一两银,不也是克扣吗?还把大伙的田都给收了。
于是马上有人大着胆子提问:“不发米了?一两银怕不够吃?”
现场纷纷点头。
“全部实发现银。”严雄接着道:“每天吃三餐,常有鱼和肉,皆有丁总兵提供,所以你们不需要有田,不需要有米。”
“原家丁全部解散,原饷银全部取消。”
少量的家丁们一脸不甘,却也不敢出声。
众人听说丁总兵包吃,这才表情好看点,但这时他们也没认为伙食会有多好,必竟大明朝原本的伙食就极差,能吃饱就算不错,还想鱼和肉?
又有人道:“我们有家属的怎么办?丁总兵收了咱们的田,又不发米,家属吃什么?”
“所有小孩进学校,学识字,学校包吃。”
“家属可为丁总兵帮工,俱会有事分配,同样包吃,干重要的活,还会有工钱。”
登州这边也在到处用工,囤田引流不算,现在丁毅到了之后,也要开始建兵甲缝制厂,铳厂,炮厂,还以前的矿厂等,都会大量用到工人。
正好处理这些兵士的家属,把他们统统绑在丁毅的战车上。
丁毅养活他们全家,包他们全家吃,却不发粮,他们自然只能跟着丁毅走,若丁毅倒台,他们也将没的吃,这是任何人不愿意发生的事。
现场的人听到丁总兵包他们全家吃,还有银子拿,又不用种田,这日子和以前就无法比了。
大伙交头接耳,俱是不敢相信,又很期盼。
“以后发饷,俱拿实饷,上级不得克扣,不得收礼,什长克扣,斩什长,把总克扣斩把总,千总克扣,斩千总。”
“上官收礼,斩上官。”
严雄一句一个斩,操场一片肃然,杀气腾腾。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所有人参加训练,现在就开始,来,排队,沿操练场,先跑两个圈。”
当天严雄就开始训练他们。
先带两千多明军跑两圈。
结果明军个个累的半死,很多人跑到一小半就跑不下去,还有上吐下泻的。
这边一圈也就五百米左右,两圈连一千米都不到。
这还是严雄初次训练,训练量比较少的结果。
严雄一看很多人跑不下去,当即下令,最后到达的十个人,本月扣银一钱,赏给最先到达的十个人。
我拷,这下明军们简直和打了鸡血似的,很多人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往前跑。
但他们实在缺乏训练,跑到最后,有人直接躺在地上,真是跑不动了。
因为躺地上的人太多,有人怕成为最后十人,拼命往前爬滚。
于是操场上看到很搞笑的一幕,上百个明军在地上滚来滚去,简直不堪入目。
先到的明军有的还在笑,严雄厉声道:“还有脸笑,就你们这样兵马,还能出去打仗?”
众人脸红耳赤,也不敢反驳。
这波明军跑跑停停,躺一躺再跑一跑,最后到达的几乎花了半个小时。
这时严雄一挥手,后面有人在挥旗。
没多久,一辆辆大车被丁毅的兵马推到操场上。
严雄把上面的红布一把斯开,哗啦啦,倒了一地的白银。
大量的白银堆积着,闪着夺目的光彩,现场所有水师官兵的眼都绿了。
“我们丁总兵麾下,每月二号发银,今天虽然已经是五月底,但丁总兵仁义,依旧决定,补发五月的饷银。”
“我报到名字,上前领银。”
众军哗然,兴奋无比,即便刚刚累的半死的人,也突然觉的很值得。
必竟很多兵丁在水师多年,可从来没领过银子,只领过米。
“袁会杰”
袁会杰愣了下,反应过来,笑呵呵道:“来了,来了。”
“报到名字,大声说到。”
“袁会杰。”
“。。”
“到。”袁会杰很聪明,马上反应过来。
“声音太小,袁会杰。”
“到。”袁会杰大声叫道,脸都叫红了。
严雄发银,亲手交到他手上。
他摸着银子,有种做梦的感觉。
“是谁发的银子?”严雄问。
袁会杰又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丁总兵。”
“多谢丁总兵发银。”严雄高声道。
袁会杰马上也跟着大叫:“多谢丁总兵发银。”
“你有家属没有?”严雄又问。
“俺有个婆娘,两孩子。”
“两孩子都要去学校读书,你婆娘也会有丁总兵安排帮工,还不多谢丁总兵。”
“多谢丁总兵养俺全家,多谢丁总兵养俺全家。”袁会杰大哭,扑通,跪在地上,向登莱总兵府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
这个袁会杰,自然是严雄早就安排好的托。
他这么这一操作,后面的人都懂了。
领银时要大谢丁总兵,有家属的,更在牢记是丁总兵养他们全家。
全军领过银后,气质已经完全不一样,很多人也不再抗拒被训练。
只是刚刚跑在后面的十个人,被克扣了一钱银,比较难过。
这时严雄把他们打乱,每十人分配两个严雄的老兵来训练。
先从队列开始。
前七天的训练量都不高,循序渐进,让他们慢慢适应。
训练七天后还放一天假,让他们回家陪家人。
当天午饭,严雄果然安排了午饭。
十二人一桌,三菜一汤加米饭和白面馒头,因为这边的人很多喜欢吃馒头。
菜看起来不多,但量管够,有荤有素,其中的土豆烧肉,都是大块的红烧肉,每人最少能吃两大块,吃完饭还有鸡蛋菜汤喝。
这顿饭,他们吃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满足,有些人甚至都吃哭了。
吃过午饭休息一会,老兵们和这些人聊聊天,相互认识一下,谈谈家乡,拉拉关系,大伙关系算是进了一步。
下午接着再训练,强度也不高。
到晚饭时,依然是三菜一汤,但晚饭没有大块的肉,只有肉丝炒菜,但有鱼汤。
明军们依然觉的比以前吃的好太多了。
第二天六点多就起床训练,先沿操场跑两圈,还是和昨天一样,跑最后的十个人,扣一钱银
给最先到的十人。
这下所有明军都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往前跑。
有人和昨天一样,第二次跑最后,不由哭叫,这样跑十天,我的银子要被扣完了。
大伙哈哈大笑,你努力点,跑快些不就没事了。
当天早餐是红薯粥或白粥加馒头,还有咸菜和咸小鱼干,每过几天,还能吃一回煮玉米。
因为登莱和济州旅顺等地都在海边,丁毅的后勤部门弄了大量的咸鱼干,也是给兵士们补充营养。
但这玩意也不能常吃,基本三天吃一次。
就这样吃了几天,所有官兵都感觉到这伙食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虽然训练慢慢加重,越来越苦,但绝大部份人都能忍受。
大家最怕的就是跑步跑最后,会被克钱。
但七天休息后再来,连跑七天后,全体官兵已经明显提升了很多,这时严雄表示,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到,就不克扣。
他给了相当于现在一刻钟时间,已经全部能通过。
一个月后,压缩到十分钟,也没什么问题。
最后全军按照丁毅兵马的要求,俱会压缩在五分钟内,才算合格。
五月份开始,丁毅的兵马在到处收编原明军。
守备以上全被迁到登州居住,各地俱派丁毅的人去练兵,杀了一批,淘汰了一批,最后从一万多水陆兵马中,得到八千多人,又补了一千囤兵,分为三营。
杨端领35营三千人守莱州,陈洪国领36营三千守昌邑,朱胜领38营三千人守胶州。
加上周有根34营守莱阳,严雄32营守登州,方多台的33营三千人守平度。
整个登莱已经有了步兵一师六个营一万八千兵马,和陈阳骑兵一营三千,共两万一千人。
另在王徐前寨所,海阳所,金山左所,奇山所、浮山所等,各所军户也有八千人,这些千户所基本都在海边,也就负责囤田和守着临海的文登,黄县,招远,福山,即墨等地。
整个登莱,此时只有靠近现在青岛市的灵山卫,仍然在朝廷的管辖内。
第651章 与民争利
灵山卫这边西接青州,孔有德兵乱又没波及,所以一直在朝廷的控制下,灵山卫下面有三个千户所,前所在夏河寨,后所在胶州,左所在灵山卫城。
灵山卫军户在册五千六百人,拥有良田十一万八千。
这也是丁毅虎视眈眈的一块大肥肉。
5月下旬,济南巡抚刘元和登莱巡抚张应求同时举荐大崇卫指挥同知路超,为灵山卫指挥使。
朝廷不准。
6月,登莱总兵丁毅再举荐路超为灵山卫指挥使,更称这次清兵入关,路超带大崇卫卫所精兵一千支援,血战清兵于青州附近,若有功不封,怕下面军户心寒,再起祸乱。
崇祯大怒,你之前报功时怎么不报,现在让你去登莱总兵,你才报?
朝廷思索再三,又只好妥协。
朝廷妥协的原因,还是丁毅的老套路。
灵山卫在我手上,每年可上交朝廷五千两银税。
丁毅现在也知道明廷缺钱,崇祯缺钱,所以有时候拿钱开路还挺有用的。
想想汉末的时候,皇帝大肆卖官,也不是因为缺钱吗。
崇祯这人比较要脸面,自然不敢公然卖什么。
但他能七八年不调走刘元这个登莱巡抚,不就是登莱交的税银比其他地方多嘛。
现在丁毅称能交税银,崇祯想想为了钱,咬咬牙就同意了。
此时整个登莱地区,登州加莱州,加灵山卫加其他卫所,再加旅顺,丁毅答应每年上交崇祯合计四万两税银。
崇祯心里是又高兴又生气。
高兴的是这些地方的兵马,不但他可以少给饷银,还能收到钱,若天下总兵个个如此,大明边事何以靡烂到现在这地步。
生气的是丁毅等于公然用钱羞辱他。
你看不起谁呢,拿钱砸朕?
但想想空旷的国库,崇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砸吧,用钱砸死朕。
要是大明朝强盛之时,朝臣们肯定纷纷要站出来,指责丁毅是封疆大吏,圈控地盘,不听号令,不让崇祯这么干。
但现在朝臣们有几个是忠心大明的,自从温体仁鸡蛋桉死后,路超很低调的在京师到处拉关系,送银子,丁毅仗着历史记忆,明末的主要阁臣们都有点印象,有什么好货都往京师送。
朝中现在基本无人为难丁毅,最想为难丁毅的大概就是崇祯。
所以丁毅调登莱总兵,举荐灵山卫指挥使,一个个通过,现在加上刘元的济南巡抚,大半个山东,已经在丁毅的控制之下。
但灵山卫距离较远,当地军户根深蒂固,想要控制还要花点心思。
于是路超的任命还没下来,丁毅已经迫不急待,准备夺取灵山卫。
灵山卫建于明朝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当时辖前、后、左、中、左五所,被称北方沿海四大卫之一,到永乐年间设立“总督登莱沿海兵马备倭都指挥使司”(简称山东备倭都司)作为山东都指挥使司之“行都司”和山东沿海最高军事机构统一管理山东海防,驻节登州府城,其下建即墨、登州、文登三大营[8],划定防区、统辖卫所,三大营建立后,灵山卫归即墨营管辖。
神宗朝,万历朝鲜之役爆发,山东作为朝廷经略朝鲜的后方,亟需强化海防。万历廿五年(西1597),改山东备倭都司为镇守山东总兵官,统辖山东海防,仍驻登州;万历廿八年(西1600),因朝鲜战事结束,降镇守山东总兵官为山东副总兵,亦称登莱副总兵。
接着中间又改了多次,1621年改为登莱海防总兵官,1630年又改镇为协(协为副总兵级)。
到张可大时又改为登莱总兵,此时灵山卫不再属于即墨营。
当时登州之乱时,三大营中的登州营和文登营都跟着张可大参战了,即墨营一直守在灵山卫这边,没被叛军攻破,也没什么损失。
战后,登州营和文登营几乎全军覆没。
然后当时崇祯让丁毅部下王卫忠为登州营游击驻守登州,想分化丁毅的实力。
原历史文登营是重组的,一直到清朝都有。
但这次因为徐敷奏为新的登莱总兵,他没有重组文登营。
因为当时文登被丁毅的囤兵占了,徐敷奏也不好意思过去抢地盘,现在丁毅已经借这次机会,重组了38营,由朱胜带兵驻守文登,等于文登营由丁毅的人代替。
而严雄驻守登州,相当于登州营。
原先的三大营里,登州营和文登营,都被丁毅占了。
所以现在只有即墨营和灵山卫还在朝廷手上。
即墨营也在登莱境内,丁毅现在掌控全登莱,当然不想有这么一股力量在自己之外。
之前丁毅召集登莱各地军将来议事,已经顺势把即墨营给解决掉。
即墨营这时设守备一名,中军千总一名,把总两名,其中守备以上被丁毅迁到登州居住,千总和把总都撤职,即墨营左右两营共一千八百人,被裁解近一半,得到青壮一千出头。
可灵山卫已经不属于即墨营管,是山东都司管辖。
这会刘元刚到济南,并没有完全控制山东三司。
所以丁毅只能靠自己先下手为强。
他在和刘元等一起向朝廷建议路超为灵山卫指挥使后,朝廷通过议桉,但正式命令还没下,京师里已经有人快马加鞭回来禀报。
六月时,路超带着周有根34营的三千兵马,从莱阳往南先到即墨。
周有根的兵马过来接收了原即墨营,并留一百多人在这里训练即墨营的兵马,事后会和其他兵马重组新军(就是后来的朱胜38营文登营)。
其余的兵马继续往南,先驻守胶州。
路超到了之后,在胶州等了两个多月,才等到朝廷任命。
这个月里,在胶州当地官员的配合下,了解到灵山卫在册军户是五千多人,有前、后、左三所,每所实际人数一千多人,实际拥有三千多军户,另灵山卫下面共有军田十一万八千亩。
现任指挥使叫方刚,去年刚刚上任,由沂州卫调至。
原指挥使调任沂州卫,两人很有意思,他们在卫所的田地,也进行了互换。
就在路超等待朝廷命令,并暗中调查准备的时候,
丁毅的银子正大把大把的花出去。
因为这次丁毅在任登莱总兵的机会,把登莱境内所有的营兵全部收编,步营总兵力达到一万八,灵山卫军户在路超到任后,很快也会加入到收编中。
兵马越多,花销自然越多。
但以前登莱营兵核饷一万八,朝廷一年发饷银折粮在十万石左右,另有盐四十万斤。
大概等于该发的六到七成。
这已经算是不错了,要知道大明朝到了此时,很多地方的营兵都长时间没饷粮,所以才会越来越多的官兵加入农民军。
登莱的营兵能发,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这边负责运送辽饷,二是经常入卫京师。
所以朝廷轻易不敢停他们的饷。
虽然丁毅有税上交,但这边关系到辽饷和入卫京师,估计至少这一年六七成还是能发的。
有了朝廷发的六七成,丁毅自己出的就少了。
他这边饷银都发,普通军士每月就一两银,还在包他们吃,军户好点,每月五钱银,没有粮,因为他们囤田只要交两成税,余下八成是自己的。
这样丁毅算算,以后在登莱地区,仅一万八千营兵,三千骑兵和八千军户(灵山卫这时还没算进去),一年发饷需要四十万两银,盐就忽略不计,卖才几千两银,丁毅自己产出成本更低。
再加上供营兵吃粮肉,折银大概一年也需要五万两,衣甲装备物资最少三十万。(当然这块是固定投入,一般第一年投入可以管几年)。
还有营兵家属和孩子的吃饭也要管,但家属们可以帮丁毅干活,这块基本抵消掉。
比如家属们虽然要供吃、发少量的银,但她们也帮丁毅创造财富,缝制衣服,建造水渠、打扫卫生,晒海鱼,养家禽等,大至能抵消掉。
所以第一年当登莱总兵,丁毅要仅兵马支出这块,达到近八十万两。
朝廷每年能给到十五万左右,他自己要出六十五万。
养了这很多兵,丁毅和部下们才知道养兵有多难。
难怪大明朝很多总兵出去,只带两千三千兵。
丁毅这边才两万多人,就要花费六十多万。
加上其他开支,引流灾民,吏员工匠工资,囤田囤堡沟渠等各种建设,妥妥接近一百万。
当然,其中衣甲装备是第一年花费最多,明年开始必然要下降。
虽然看起来要花费百万,但丁毅现在觉的没什么问题。
一是他登州收入也比较高,二是莱州的收入还没开始。
等莱州收入起来了,他再养一倍兵马都没问题。
登州收入前年就开始转正,有了赢利,当年钱没余下,余粮二十万石,卖了后,赚了几十万钱。
去年余钱五万两,余粮二十五万石,因粮价较高,卖后,余钱接近六十万。
现在杜如海手上,经过这两年的积余已经有两百十万两,另外存粮是保持每年三十万石。(并且每年都是吃陈余新)
随着登州囤田达到极限三十五万亩(丁毅自己囤兵囤的田),加上登州这几年发达的商业,收的田税,今年收入应该可以达到七十万两。
但这次一下子增兵这么多,开支也达到百万。
今年杜如海是不打算赚钱了,肯定小亏几十万。
等明年后年莱州的税和钱弄起来,那就是纯收入了,并且肯定会暴增。
如果两年内能弄到和登州一样的效果,那登莱地区,丁毅一年就能收入能达一百万两以上。
这要是丁毅能在小小登莱一年弄百万,那明廷一年三百万的税收就是个笑话了。
实际上丁毅在莱州弄的钱应该不如登州。
因为莱州没有丁毅的囤民在囤田,仅这块就少了几十万石粮。
所以仅靠税收和商业,丁毅估计在莱州能弄到六十万就算不错。
那也不容易了,如果他能得到整个山东,一年收入估计能超过大明整个国家。
要知道后世的清朝,最高纪录一年税收是八千万--九千万两白银,而且基本全靠农业税。
而丁毅商业税农业税齐搞,一个山东给他,三五年后,他有把握,除了开支后,净收入能到五百万以上。
有了登州的经验,考虑到这边还没有囤民,而其他营兵和卫所军兵都在收编整训中,至少一年后才能用。
丁毅一边重新量田,一边准备试征商业税。
当然,这时只能说是商业税的第一步,由登州,莱州两地同时并行。
开征之前,6月初,各州县所有基层吏役全部更换,换成训练过几年的流民囤民,登莱两府十几个县,每县新增五百捕快衙役,一县人数超过以前十几个县的人数。
共征七八千人。
这些囤民都是以前从各地引流来的,在登州囤田,交税,其成年精壮每年最少参加三个月的队列训练,还要学识字。
经过数年训练,已经有一定的基础。
现在突然摇身一变,为捕快衙役,很多人都是很兴奋的。
以前是民,突然变官,以前怕官,现在能做主,你说这些人能不高兴嘛。
被选中的人将放弃原来的囤田,交给新来的流民。
他们有家室的拖家带口到各县。
由各县分配地方居住,没地方就建造,然后和当县的驻军或军户一起吃饭,并领饷。
即不用囤田,也能养活自己。
对于当地的县令来说,大幅更换其县衙吏员,有识趣的不敢哼声,也有不服气的。
必竟这个时代,有县令觉的自己比总兵还牛逼。
更有县令私田就有数千万亩,像莱阳县令一般的,丁毅反正要最后收他们的税,二话不说,干就完了。
和明末这些人没什么好讲的,后世满清已经有很好的经验教学给丁毅。
六月换吏员时,有三个县令或失足掉河里,或在家中畏罪自杀,或被悍匪所杀,更有大量缙绅遇到土匪乱兵,一时登莱官府和地主们大乱,人人自危。
登莱总兵丁毅道:“山东民悍,流民灾民又多,引来匪患,影响当地治安,我当领军,清扫山匪,打击犯罪,保家安民。”
有周有根,方多台等率营兵穿梭各县,各州,雷霆打击,不时有捷报上奏朝廷,斩杀山匪和乱民,时不时也有匪乱攻破县州,如平度州就被乱匪所破,损失惨重,缙绅死伤惨重,还好丁毅很快带兵平叛成功。
朝廷有少量官员弹劾丁毅:‘杀良民,充军功’。
还有弹劾丁毅:“抢夺缙绅良田,与民争利。”
朝廷无甚么反应,不了了之。
第652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胶州。
路超和周有根正在等朝廷命令,同时这边昨天刚到五百吏员。
这五百吏员分为三部,其中捕快两百五十人,专门负责胶州治安,和全城社区管控。
另有两百人为税员,专门负责收商业税,和农田税。
另有五十人为县府衙役,负责保护知州等州里的官员。
此时路超,周有根,胶州知州余道远等几个当地官员,莫标(两百五十人捕快大队长),范二牛(新成立胶州税科主事,两百人税员领队),曾自富(五十人衙役队长)等十几人在州府大厅。
“余大人,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咱们胶州税科主事范二牛。”路超笑眯点的向知府余道远介绍道。
余道远嘴角微抽,表情尴尬向范二牛打了声招呼。
范二年右手少了三根手指,右腿中过箭,走路一拐一拐的,他是徐大堡的老兵,伤残退役后,训练囤兵,现在负责收税。
他的模样十分难看,走路都拐着,但没人敢小瞧他,论资历,周有根都比他差点,场中只有路超比他老。
“曾队长以后负责各位大人的安全,各位大人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到处乱跑。”路超接着又道。
曾自富面无表情,脸上有道很大的疤,还有一只眼睛空洞洞,根本没有眼珠,看起来更加可怕。
现场知府,同知,通判等人俱瑟瑟发抖,不敢直视曾自富。
路超接着道:“现在按丁总兵要求,咱们胶州主要做几件事。”
他直接说丁毅要求,不提刘巡抚要求,这也是摆明告诉他们,你们要知道,这些事,是谁要求做的。
众官沉默无语的静静听着。
“第一件事,城中百姓订制身份牌,以后凭牌出入,无论官员百姓,一视同仁。”
这件事,他们在登州就干过,现在是轻车熟路非常熟悉。
“莫大队长的两百多捕快,将把全城所有民居公房商铺,按片分区。”
“胶州全城三万多户,将被划分为两百个社区,每个社区两百户。”
“莫大队长的人,会每人分管一百多户,家家户户都会上门了解熟悉人头。”
“明年,莫大队长这边,会再扩照三百人左右,最后保证,每人管理在五十户之内。”
众官员面面相觑,小小胶州捕快接近六百人,以前整个莱州府这么多州县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捕快啊。
但他们已经感觉到丁毅对这里可怕的控制力。
每人管理五十户,一年之后,每家每户有什么人,基本都清清楚楚,如果有外来人员,陌生人,马上会被查出来,再加上所谓的身份牌订制,这种管控简直让人感觉可怕。
“路指挥司,这样的管控,会不会太过苛严?”同知毛昌文小心翼翼的提出来。
路超面无表情,冷然道:“大明朝管控很松吧?”
“有多少皇命能下到村镇?”
“乡绅在地方比官府还管用。”
“老百姓连隔壁村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这样的统治有何用?”
路超最后一句话,把几位官员吓的心神大震。
这是公然说朝廷的统治无用,崇祯的统治无用。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路超的意思是,乡绅用不着了。
以前他们管理各村镇,大部份全靠乡绅。
而现在路超的意思很明显,不用乡绅。
这是一个更可怕的消息。
大明朝还没亡呢,知府余道远在心中想着,却又不敢哼声,他已经在想,赶紧上书朝廷,把自己调离这里。
大明文贵武贱,这会路超这种卫所指挥使在他知州府里大放厥词,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就知道丁毅这人根本目无朝廷。
路超接着又道:“第二件事,范主事会带领部下,重新丈量全州良田,所有田地,无论是谁的,以后都要按田交税。”
“什么?”官员们再次震惊。
“这是,这是要捅破天了啊,会大乱的啊。”通判李继龙失声惊叫。
“路指挥司三思啊。”余道远和毛昌文纷纷劝说。
这种事当年张居正也想干,他身为首辅都没有干成,等他死后,你看他有多惨,丁总兵不是以为他比张居正还牛逼吧?
“有何困难?为何三思?”路超森然问。
“这事,这事定然干不成,乡绅们无人会配合的。”李继龙跺脚道,他自己家里就有良田数千亩,当然不希望这事能推广。
“谁不配合,就杀。”边上的范二年冷然道:“凡不交税者,视为叛国通匪。”
“朝廷正在多事之秋,到处用兵,年年增辽饷,粮饷而不继,若不收税,用什么发饷给军士,如何抵御外敌?杀,杀,杀,不交税的,格杀勿论。”
范二年最后连说三个杀字,彻底震惊众人。
“嘶”诸官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所有人的脸都吓白了。
周有根更是冷然道:“俺带来三千兵马,俺到要看看,胶州有多少乡绅?每个人能杀几个?”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空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超笑道:“诸位是胶州的父母官,希望诸位以身作则,带头表率才对。”
官员们纷纷点头,无人敢说不。
李继龙都能感觉到范二牛在冷冷的看自己的脖子,自己要说个不字,恐怕马上有人从后面一刀砍下他的头。
“敢问,敢问指挥使,如何收税?”李继龙硬着头皮道。
“我们的人先会往各村各镇,张贴通告十天,并到处宣传。”必竟明末百姓们不认识字,丁毅的招数是,派人到各村张贴通告十天,然后每天有人在那讲解,保证所有老百姓都能知道。
因为各村距离较远,分布各处,这项前期工作大概要一到两个月才能完成。
“所有乡绅,不能有超过二十个家丁和私藏兵器,凡有大量家丁配带兵器则,视反贼,格杀勿论。”
“若真有马匪怎么办?”余道远急道,很多乡绅家里建堡,有家丁带兵器,都是防马匪的。
“我们会尽快剿匪,保证境内国泰民安。”
“不得有奴隶,凡卖身者,皆无条件放弃奴隶。”
路超先说了前两条,已经让他们再次震憾。
明朝乡绅地主厉害,就是有大量的奴隶和家丁,也就是所谓的家奴。
家奴们寄身于主家之下,全靠主家才有吃喝,所以自然愿意为主家做事。
当年丁毅在莱阳收税时,就遇到大量的乡绅带家丁起来搞起来。
要解决这点很容易,归还家奴们自由身,从而消弱乡绅们的力量。
历史上在崇祯十七年,金坛的奴仆潘茂和朱绍基等人,在听说李自成的大军攻克北京城后,就联络奴仆们,要求向主人摆脱奴籍。
这样的行动,得到了大量渴求得到人身自由的奴仆响应。
人总会向望自由,丁毅就找准了奴仆们的心态,首先宣布,在登莱地区,废除奴仆制,所有乡绅无条件放弃奴仆。
但问题来了,奴仆们失去主人家,又没有自己的田,怎么生活?
很简单,丁毅收重税,逼乡绅们卖田,甚至送田,然后把这些田分给奴仆们,让他们成为有田人。
“凡田十亩之内,税二成,若遇天灾等,还可减免。”
“十亩以上,五十亩内,税二点五成,若遇天灾等,还可减免”
“五十亩上,两百亩内,税三成,若遇天灾等,还可减免。”
“两百亩以上开始实行固定税,两百到五百亩,税三点五成,按每亩两石产量计,若遇天灾等,还可减免。”
“五百亩以上,一千亩以内,税四成,若遇天灾等,还可减免。”
“一千亩以上,两千亩以内,税六成,若遇天灾等,不可减免。”
“两千亩以上者,税七成,无减免。”
路超接着又道:“家中有吏员,兵士、工匠、老师、医士等,还能减税一成,两千亩以上皆不减。”
李继龙听的差点跳起来,这样算算,他家里几千亩田,要交税七成,还不能减免。
这不是抢我们的钱,抢我们的粮,你干脆直接抢好了。
他心里是暴跳如雷,但刚刚范二牛等已经说了杀气凛然的话,他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突然,他想到,何不把田分到我子女手中?那我就没有两千亩了?
但没等他想过这个念头,路超又道:“考虑到有些人会把田地分到子女和亲戚手中。”
“所以分家时,我们收税一成。”
“比如李大人你有五千亩田,想分给两个儿子各一千五百亩。”
“分税时,官府要收分家税,即两个儿子各交一百五十亩田给官府。”
“另有遗产税,李大人如果死了还没分,儿子接收田地,收税三成,即五千亩田,有一千五百亩,为官府所有。”
“当然,这些分家税,遗产税,在一百亩以下,是没有的。”
李继龙听的恼羞成怒,脸色通红,丁毅这是逼着他把大量的田分出去,甚至送出去。
李继龙彻底怒了:“你就直接说,我们每户有多少田适合?其他的全给丁总兵算了。”
“李大人。”边上几个官员赶紧拉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干什么,丁毅不就是想抢我们的田,你直说就是?”
“砰”路超拍桉而起,大怒:“你们李家几千亩田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逼数?”
“丁大人仁义,才让你们交税,按老子的想法,把你们这种抄家问斩都不为过,李继龙,我灭你全家抢你田,你有什么不服的?”
路超瞪眼怒视,脸上杀气凛然,凶威赫荡。
明朝粮田无数的地主乡绅和官员,哪一个是清白的。
哪一个是不能杀的?
“尼娘的,让你交税这么多废话。”周有根也大怒:“来人,拖出去砍了。”
哗哗哗,外面马上有两个精兵冲了进来。
“不要,路将军饶命。”扑通,李继龙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第653章 商税之威
路超和周有根在胶州合作,先废除奴仆制,迫使乡绅失去家丁和奴仆,大大减少他们的人手,也使明末隐瞒的人口数纷纷出现。
明朝统计人口时,其实比真实人口少很多,各大户都隐瞒实际人口,各种奴仆都不计算在内,不把他们算人。
接着收重税,逼使乡绅们卖田甚至送田。
因为废除奴仆制后,他们的佃户和奴仆已经不够用,大量的田没人耕种。
而丁毅在两百亩以上,收固定税。
每亩两石,两百亩田,三点五的税率,每年要交一百四十石粮,固定税的意思,不管天成好不好,有没有天灾,你有两百亩田,一年就要交一百四十石粮,我不管你一年得到多粮。
你两百亩得到一千石,也只要交一百四十石,你两百亩得到一百石,你也得交一百四十石。
乡绅们没有佃户没有奴仆,谁给他们种田啊,没有产量,如何交税。
于是大量的农田开始被低价甩卖,但这会百姓没钱买,其他有钱人也不会买,最后全是卖给了路超。
路超再转手分给得到自由身的奴仆们,这样奴仆们有田,又有自由,纷纷离开乡绅,彻底消弱了乡绅们的实力,并让这些百姓死心踏地的跟着丁毅。
李继龙先分田给儿子,就被路超以官府的名义,收分田税收了三百亩。
然后发现固定税还是太高,他们每年要交六成的税,又没有人耕种。
再分,分给女婿,甚至其他亲戚,路超又收税,前后收了近千百亩当税。
李继龙六千多亩田,前后分了几次,最后家里每个子女是199亩,保证不在两百亩的固定税里,他也算钻了空子。
你们两百亩收固定税,我一百九十九亩,你拿我没办法了吧。
两百亩以内是三成税,按产量来,失收的话,也可以少交了。
当然,也有官员乡绅,直接把田全卖给路超,价格也不贵,一亩田才二两银,然后举家迁移到别处去。
你丁毅瞎搞,老子不和你玩,老子走行了吧,不信你丁毅能一辈子在山东。
可惜他们不知道,将来全大明都会是这种模式,跑到那边都没有用。
这样半年下来后,整个胶州拥有五百亩以上的大户已经完全没有,绝大部份都只有两百亩以内。
到第二年时,整个登莱地区拥有五百亩以上的大户也完全没有。
虽然大部份乡绅们都分出去给家里亲属,但分出去的同时被丁毅刮了成分田税,实际数量都少了很多,然后从现在开始都要交三成左右的税。
乡绅们怨声载道,每天都人上书到济南弹劾丁毅,更有大胆的乡绅,敢聚集家丁直接反抗,当然是遭到丁毅的无情镇压。
凭着丁毅在登莱地区一万八千步营,三千骑兵,八千卫所兵,大概一年左右,终于平定了整个莱州地区,全面完成征收农田税。
这时加上前期登州地区的农田税,两地纳入统计的税田为两百九十万亩,按亩产两石计,两成低税率计,只要没有天灾,不失收,年收税已经可达一百一十万石。
这个数字要是让崇祯知道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大明朝在整个山东省都收不到这么多税。
并且在丁毅掌控登莱之前,两地交税的田加起来不到一百万亩,还收不齐。
越是收不齐,崇祯越只能加派,越是加派,老百姓的日子越无法过,最终丢掉了大明江山。
但丁毅对乡绅只举大刀也是不行,自然也要萝卜给他们吃。
首先乡绅们的子女,只要识字都有机会出来做吏员或当兵,做了吏员都能免税一成。
然后在整个登莱,除了后面要收的商业税和现在的农田税,没有其他税。
他们到登莱境内任何地方做生意,包括从登州出海,都不会和以前一样再交任何费用。
到登莱任何府县也不会有过路费。
各县府州的官员,更不用他们每年去孝敬。
丁毅对贿赂官员上面采用“双重举报,谁先占优”的原则。
什么意思呢。
比如一个乡绅贿赂了一个官员一千两银,官员率先检举,不但这一千两是合法所有,还要乡绅再罚十倍,一万两给官员。
反过来,如果一个乡绅贿赂一个官员一千两银,乡绅再反手举报。
官员免职被抓不说,罚官员十倍一万两银返给乡绅,而且乡绅所有的田免税三年。
这样的双重举报,谁先占优的情况下,乡绅不敢给钱官员,官员更不敢收别人的钱。
从而保证了乡绅们的利益,替他们省了以前的孝敬。
刚开始乡绅们可能觉的,自己大量的田被逼的送人或低价卖掉,以后的日子一定要清苦起来。
但后来发现,每年的开支也少了,不用动不动给银子各级官员和吏员,出去的费用也少了。
交的各种税也没有了。
不做商业的话,也没有商业税,几百亩田家里吃吃用用是足够。
慢慢的他们也开始认命。
但不认命也没有用,失去奴仆和家丁,仅靠乡绅们自己,是什么风浪也卷不起来。
搞定农业税后,丁毅又开始征商业税。
第一批,选酒楼,客栈,布商,粮店,盐商,牙行、酒商,等几种大的商铺和与民生相关的商铺,收税。
定额收税,每户每年,十两到五万两不等。
刚刚搞定农田税,丁毅又收商业税,民间顿时哗然,很多商人都破口大骂,自明一朝,还没有谁收过这样的商税。
明朝的商税分住税和过税。
住税中分官店税,塌房税,市肆门摊税,落地税,牙税,契税,酒醋税,屠洁税,其他。
过税中分钞关税,抽分税,门税,淮安四税,其他。
看这税法,几乎和后世差不多,到处都能收税,但实际上操作难度极大,特别在京城和江南等发达地方,越是收不上税,你有关系能免,他也有关系能免。
魏忠贤在时,曾免了关外潘家口、桃林界、岭冷口、潼关、咸阳、大庆、庆阳、凤翔、汉中、临洮、西安、三原、浙江、直隶等处的商税,范围之大,比东林党主政时期还夸张。没免的地方主要是跟东林党人关系比较大的南直隶地区的一部分,那里的人一看其他都免,就我们没免,马上不干了,把派来收税的人打死了。
都敢把收税的人都打死,你说能收多少税。
所以明朝的税种类很多,但收到的税少得可怜。
现在丁毅先把驻军驻到各县,再把吏员一换。
以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税我都不认,就按定额收税。
每个铺子,先有捕快衙役观察十天,看其客人进出,判断卖货量,从售价到成本评估,最后给他们一年十两到五万两的固定税。
各种生意当然有澹季和旺季,但丁毅不管,以某月份一个月为标准来定额。
以前明廷定的税全不算,事实上以前也是名存实亡,根本收不上。
这时有大量的商铺都不在里面,如肉铺,衣铺,脂胭水粉,杂货等,不在里面的还沾沾自喜。
第一批被征税的人中,自然有不服的。
有人还想学南直隶(南京),组织人驱赶殴打上门收税的捕快衙役。
“杀”各县没有犹豫,户主被杀,家里被抄,所有财产充公。
几个出头鸟被杀,其余的俱是瑟瑟发抖。
这时官府有人出来保证,以后除了这定额税,不会再有其他税费,只是每年会调整高低。
官府收税,就要保护商铺,有人敢到你们商铺闹事,必抓。
其间路超的情报司行动起来,派人暗中鼓动各地青皮去商铺闹事,商人们报官,官府果断派营兵出动,活捉了几百个青皮,在各县当众砍头,查抄青皮家里,赔偿给商人。
大部份青皮很穷,官府认为商铺破坏较大的,则免税若干。
这下商人们的心情又不一样,突然觉的这种交保护费性质的税费,挺好的。
你交了税,官府替你做主,还不收你的好处。
这么好的官府,到那找啊,大伙自然慢慢认可了这种税。
到九月时,各县府和登州一样,选最繁华区,设正规堵档,按各县人口不同,每县每州只准二家。
与登州一样,按人口数每家每年要交一到五万两,县州下面的镇,每镇只准有一家,每年按人口数交三千到五千两。
众商人趋之若鹜,纷纷投重金找关系竟争,莱州人口众多,有商人甚至提议,本州只能开一家,我给你们二十万。
十月,登莱两地十几个县府同时打击红楼,每县州只能开二家,每镇只能开一家,与堵坊在同一条街上。
每家按县府人口数,每年要交五千到一万两,镇级的则为一千到三千两,商人们同样趋之若鹜。
很多之前被逼卖田的乡绅们,也开始竞争干这个行业,丁毅也果然上路子,支持一些失去大量粮田的缙绅们,算是对他们的补偿。
这商业税能收起来,还是非常可怕的,特别加入了红楼和堵坊这两个暴利行业。
到崇祯十二年(1639年)末,登莱两府加十五个州县所有镇新收各种商税破100万两(因为是先交税,所以算到当年9月算到明年9月一年的税)。
登莱两地的商业税震惊丁毅的部下们。
所有明末的人第一次见识到商业税的威力。
第654章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但对丁毅来说,这种还只能算是小钱,如果将来占有江南,商税将更加的可怕。
当然了,这也是这个时代山东地区受灾不严重,丁毅经营的好,人口比较多的原因。
你换成陕西山西等地,很多县都没多少人口,商业也不发达,你开价五千,也未必有人愿意干。
明代不是没有消费能力,明代的人大量藏银,把银子做成冬瓜,一个个藏放在家里。
明代有的是银子,只是大伙不拿出来消费。
丁毅把堵坊和红楼放在一起,形成热闹的商业街,再把欧洲,日本,朝鲜,大员,济州,东江等地的特产拿到各县去卖,并且在他治下是没有宵禁的,晚上一样可以活动,促进消费。
再控制数量,让他们相互以质量取争,争抢客源。
商税的威力慢慢呈现,百姓也愿意消费。
为了征收农田税,商业税,丁毅先征八千吏员,然后又在次年再征七千吏员。
登莱两地新增吏员达到一万五。
这在大明朝已经是不可想像的夸张。
整个大明全山东省的官吏加起来,估计也没有这一半多。
但想想后世,随便一个县里,吃财政饭的加起来,就可能有上万人。
这个时代官员少,却能办事,以前就是靠各地乡绅。
现在丁毅踢掉乡绅,全由自己人来办事,只要人多就好办事,人多了就有控制力。
但丁毅在登莱十五个县府州仅吏员就接近一万七八千人(登州是最多的,以前就有一千多)。
平均每县达上千吏员,对当地的村、镇级控制力极强。
吏员们分县里和村、镇。
县里的吏员家属,都由县里安排事做,比如建筑,缝衣,打扫卫生,清理沟渠,引流安置灾民等。
村镇的吏员家属在各村被分配田地,囤田养渔,养殖家禽等。
从而使丁毅的人马和势力,完成了从府,州,县,镇、村,五级的控制。
当然,这样的花费也是巨大。
这么多吏员的工钱、福利加吃等,有孩子的还要集中上学,这样一年各种开支近五十万两白银。
这要放在以前,对丁毅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现在每年他征税就一百一十万石粮,按现在的粮价,随便卖个二三十万石粮就够了。
而吏员的家属们也帮着丁毅卖粮等各种用工,从而保证吏员全家都依附丁毅而活,死心踏地跟着丁毅。
等丁毅商业税和农田税全收上来后,登莱地区仅每年两税,折合银子已经接近三百万两。
有了钱他马上又大手大脚花钱,因为手下的营兵和吏员家属都要养起来。
他开始修整各县道路,清理卫生,修建水渠,打造水车,加大用工,促进当地就业,和提升农田质量,银子哗哗的流出去。
次年就用了一百多万,而这么多银子砸下去,不但带动了各种消费和用工,整个登莱各州县的面貌完全不一样了,老百姓都能体会到,很快人人称颂。
并且经过丁毅这么一搞,县城卫生情况不说,乡村农田抗灾能力也获得极大的提升。
看到登莱两地农商两税如此之高,东江镇的人也终于明白,只要有固定的地盘,有大量的人口和繁华的商业,这银子来的也很容易啊。
丁毅层层推进,先全面控制登莱,再推进商业税,终于在经营登莱近十年后,开始获得丰厚的回报。
过几年,等民心稳固一点后,他再征收其他所有商铺的商业税。
到时又能小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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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崇祯十二年(1639年)六月。
五月时,丁毅把登莱各地守备以上营将俱强留在登州,然后他自己也回到旅顺。
而旅顺那边,还有朝廷宣旨太监王承恩在等着他。
王承恩做为丁毅的老朋友,当年第一次过来宣旨时就与丁毅一见如故,但后来随着丁毅的官越做越大,崇祯对丁毅的印象越来越大,王承恩也很少再过来。
但每次过来,丁毅都十分尊重他,对他也很有礼貌。
这次朝廷再次颁旨,崇祯选来选去,还是让丁毅的老朋友王承恩过来。
果然,这次宣旨时,王承恩连皮岛都没有机会去,丁毅直接向他表示,整个东江镇的封赏圣旨都给我吧。
然后丁毅也没去登州任登莱总兵,并要派人送王承恩回京城。
王承恩顿时感觉到大事不妙,私下劝丁毅,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陛下虽然升了你的部下,但对你也念念不忘,你有太子少保,署左都督了呀,实在是武将里面,都无法再升了,再升就要封候啦。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咱家说嘛。
当时丁毅就说,要张应求任登莱巡抚。
此时刘元也请辞,不肯去任保定巡抚。
王承恩随行锦衣卫立刻赶回京城,说出丁毅的要求。
崇祯没办法,最后妥协,张应求为登莱巡抚,刘元为济南巡抚。
之后丁毅就凉着王承恩,对于王承恩要召集张济,徐威,毛信,肖永秋,等麾下诸将宣旨的事,充耳不闻,直接去了登莱,收编登莱营军。
王承恩也不敢走啊,只好留在旅顺等。
他们几个京城来的京军和锦衣卫都被软禁在一个院子里,那也不能去,每天有丁毅的人来送吃的。
丁毅在收编登莱营军时,王承恩他们就住在这院子里,他发现每天来送食物的人都不同,这如果要想放消息出去,或收买人都没法下手。
王承恩是个老实人,之前大伙都说丁毅狡诈,老奸巨滑,他还有点不信。
他一直以为丁毅也是想自保,和祖大寿一样,怕崇祯皇帝翻脸不认人,所以不敢去京城。
但现在他们住在这里,却被软禁,且每天送食物的人都不同,的确比一般人做的老到。
这天王承恩正和随行锦衣卫百户魏观和几个京军聊天,这边实在无奈,王承恩也只能与人聊天打发时间。
魏观也有心交好他,不时附合,寻找话题。
几人说着说着,说到东江镇。
有个京军实在忍不住,不由大声道:“这丁毅什么意思,把我们关在这也算了,连王公公也凉着,简直大逆不道。”
王承恩尴尬笑笑:“无妨,丁总兵可能忙于军务,等他空闲,必会来的。”
魏观用眼色示意京军不要乱说话,陪笑道:“丁总兵这待客之道也是,不让咱们走可以,让咱们四处迋迋嘛,不知这几年旅顺变成什么样了?”
“咱家也不知道啊。”王承恩叹道。
原来他们从莱州坐船过来的。
自从丁毅开始在登莱建北港,朝廷所有人员想到旅顺,都从莱州湾坐船。
下船前,所有人头上戴黑布,罩住眼睛。
当时丁毅的行为就震惊众人,但无人敢反抗,只能被盖着布。
所以他们根本看不到旅顺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王承恩被魏观说到,心中也很好奇,外面现在是什么样。
他几年前来过旅顺,当时就感觉旅顺很干净,与京城不同,现在想想,还真很想出去看看。
但外面有兵丁看守,他们又出不去。
众人站在院子里,齐齐看着远处的高墙,各种心情。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接着有人挑着两个箱子进来,正是当天送午饭的。
只见一个中年汉子,穿着一身得体的青布衣,神彩奕奕,走路有劲,他进来时还和守卫说了几句话,然后哈哈大笑,好像很熟,接着就挑了进来。
王承恩他们面面相觑,内心更复杂了。
和前几次送饭的一样,丁毅这边的人,神情神态充满希望和高兴,每个人都是开开心心的,不像京城很多百姓死气沉沉。
连个送饭的普通人,都能穿着绸布衣,实在让他惊叹。
前天那送饭的也是这样,后来魏观问了几句,对方说儿子刚工作,是工匠,工钱比较高,所以买的绸锻做了件衣服给他穿。
而像他们这样送送饭,打打杂的工人,开始每月只有三钱银,呆在旅顺每过三年工钱涨一钱,另丁大人包吃早饭和午饭。
当时魏观想多问问,但对方才说了两句,就不肯说了。
“各位大人,将军,吃饭啦。”新来送饭的中年大汉哈哈一笑,放下扁担,抬头和魏观对视。
刷,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中年汉子反应很快,飞快的回头看了下门外的守军,然后赶紧低头,打开箱子,拿出一盒盒的饭菜。
他拿盒子出来的时候,手已经在情不自禁的抖动着。
好在他心理素质似乎也不错,深深几个呼吸后,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王承恩也感觉到不对劲,凝惑的看向魏观。
魏观脸色通红,左右看看:“吃饭啦吃饭啦。”招呼四周几个人吃饭。
他自已也上去拿了一盒,然后一步步后退,往右边一个柱子后面走,并不时抬头看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站在原地发盒饭,也不时看他,还用余光看门外。
他内心好像很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在魏观的目光中,终于往前走过来。
两人走到柱子后面时,魏观飞快几步,躲进房间,汉子也赶紧跟了进来,吱,把门关上。
王承恩长舒口气,拿起盒饭吃了起来,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中年汉子刚走进去。
扑通,魏观单膝跪下,语气激动道:“拜见百户大人,没想到大人,你还活着。”说着眼泪也要滚出来。
原来这中年汉子仍是当年和袁贵一批,混入旅顺的锦衣卫百户王海亮。
当年锦衣卫派了大量细作进旅顺,有人被赵大山他们抓了,有人直接投了(比如袁贵),而这王海亮,当年在皮岛找了个刚死了家人的小孩,牵着他一路来到旅顺,居然被他混过去了。
王海亮几乎要哭:“快起来,你,你也是百户啦。”
“都快十年了,我以为百户大人已经死了---”魏观当年就是王海亮手下,且是好兄弟,这次前来旅顺,也是自告奋勇。
因为当王海亮来后,再无音迅,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
王海亮能混进来,一呆近十年没事,也是有点水平的。
他马上反应过来:“我不能和你说太久,马上要走,你有什么事要说的?快?”
“百户大人出不去?”魏观感觉旅顺这么大,总有办法能出去吧?
“我出不去,也不能出去。”王海亮说到这里:“你有事快说,不说我就走了。”
“朝廷想知道,丁毅在这都干了点什么,部下的军将,这次被大幅提升,会不会心向着朝廷?”魏观赶紧道。
王海亮飞快的想了下,摇头道:“你劝劝朝廷,不要多想,分化挑拔离间这招,在大明其他地方能用,在东江镇这里是无用的。”
“什么?”魏观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王海亮长叹:“你不在这里,你不知道,我在这生活了快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哎--这里-----我说,你也不会懂,总之家里----与大明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叹,你回去后,不要提我,就当我死了吧。”
“什么?”魏观再次震惊。
这是,这是,以后就想呆在旅顺了?
“百户大人,京城的嫂子和平儿,都很想你啊。”魏观道。
王海亮脸上闪过痛苦之色,但还是勐的一转身,打开门跑了出去。
魏观想叫都不敢大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海亮收在拾东西,当王海亮低着头时,眼中已然已有泪水划下。
魏观无助的闭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此人是谁?”王承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魏观神色一变,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
他拉着王承恩到边,沉声道:“此人叫王海亮,以前是咱们锦衣卫百户,崇祯三年被派往旅顺,来了之后就没声音,他已经在这里住近十年。”
“嘶”王承恩也是倒吸口冷气。
没想到锦衣卫有人在这里住了近十年。
这十年是丁毅发展的关键十年,他虽然看起来是个杂役,肯定也有所了解,这是重要的人物啊。
“你问他肯不肯跟咱们回去,定要想办法带回去。”王承恩激动道。
“他不肯回去。”魏观道。
“啊,这。”王承恩脸色也变化起来。
魏观想了想,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王承恩面前。
第655章 愿为丁大人效死
魏观突然跪下,远处的正在吃饭的几个莫名奇妙,远远的看向这边。
王海亮色也飞快的变化着。
“还请公公手下留情,他的婆娘和孩子都在京城呐。”
魏观觉的王承恩为人不错,所以果断替王海亮求情,如果回去之后,他们说出来,王海亮这个百户在旅顺不肯回,王海亮的媳妇和孩子都要倒霉。
但王承恩脸色变化了几个来回后,低下头小声道:“不说,就是欺君大罪。”
“。。”魏观无力的垂下头,失望的看了眼王海亮。
王海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的身体也颤抖起来,眼中变的更加的湿润。
等众人吃完后,他收拾起各人的盒子,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转身而去,和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走到院外时,他强起欢笑,和卫兵打了招呼:“俺先走了哈。”
“亮叔慢走。”门口守卫笑道。
王海亮听到别人叫他亮叔,脚下的步子又轻快起来。
王海亮一路挑到另一个院子,这边像是后厨,很多妇人在这边洗弄,看到他后,都在打招呼。
“亮叔。”
“王大哥。”
王海亮呵呵的笑着,一个个回应,很快有人接下他的担子,拿过去洗了。
“周家嫂子,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咯。”王海亮道。
“去吧去吧,今天也没啥事。”远处有人应了声。
王海亮道了声谢,转身走出院子。
一路走过家,不时能遇到熟人,不停的打招呼,每个人都是开开心心的,王海亮看着眼前这些画面,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家住的有点远,大概走了半小时才远远看到。
前面出现一排房子,造型基本一模一样,两层的木楼,外面有个院子,院墙比较高,有三米左右。
院子里有田地,种着小菜,水果什么,每家大概占地半亩左右。
各家的建筑构造也是一模一样,都是旅顺统一盖的,有功的会被赏赐,没功的可以自己买,只要十两银子一幢,还包括大大的院子。
当然,这是早期的房子,现在的旅顺一房难求,也越来越贵。
而他的儿子,王宝,今天就在家里。
当年跟着他来旅顺的小孩,原本是利用来做身份掩护的,现在他是真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如今王宝十六岁了,正在旅顺上大学。
王宝在大学选的海军(水师)专业。
说长大了想当海军(水师)。
上了大学后就经常登船,学操控,打炮,每学期有一半在海上。
最近刚刚从济州岛回来,放30天暑假。
看到自家大门时,王海亮脸上已经出现一片慈爱之色。
突然。
砰,家中响起一声铳声。
“该死的。”王海亮破口大骂:“小土崽子。”
推开院门,就见院子左边的墙边,堆着好多泥沙袋,上面夹着一副破的铁甲。
大概十米外,两个少年正在打铳。
年纪大点的,穿着学校天蓝色服装的,就是他领养的儿子王宝。
另一个八岁左右,是他后来娶的婆娘生的儿子,王平。
而他京城的儿子,也叫王平,现在大概和王宝差不多大。
“你不要急啊,我叫你打再打呀。”王宝对着弟弟王平道。
王平嚷嚷:“再来,再来。”
“不打了,再打要坏了。”王宝收起铳。
两人这时听到声音。
“爹爹。”玉平喜道。
“爹,你回来啦。”王宝也开心的迎过来。
两个儿子围到王海亮身边,看着他们满脸的笑容,王海亮内心五味杂阵,他兴奋的搂着两儿子,笑的合不拢嘴。
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沉:“你怎么又把铳带回来了?万一落到坏人手上怎么办?”
“旅顺那有坏人呀。”王宝笑道:“学校肯让带回来,就没证明没坏人呀。”
“万一有人拿着,剌杀丁大人怎么办?”王海亮板着脸。
“没事,这铳打不死人,十米内才能破甲。”王宝道。
再说,普通人那有机会在丁大人面前,十米内举铳,这么大的铳带出去就很显眼,王宝在回来的路上,都被查了几次了。
“我还要打,我还要打,爹爹--”王平向王海亮求救。
王海亮只好道:“再给你弟弟打一铳。”
“会损耗呀。”王宝无奈:“早知不带回来了。”
王海亮这时突然道:“给爹看看呢?”
王宝没有犹豫,把铳递给他。
王海亮看了看铳,打造的很精良,完全和明军的铳不同,铳口有点小,想必也是消弱威力用,他看了看,根本不会用。
他拿着铳看了几眼,心中长舒口气,很快还给儿子:“好好上学,将来为丁大人效命,保卫旅顺。”
“当然。”王宝傲然道:“我们旅顺人,必须保卫旅顺,保卫丁大人。”
旅顺人,王海亮眼睛微红,转身抹了下,慢慢走进屋子。
他刚回家没多久,外面有个妇人也走了回来,正是他的婆娘苗氏。
“娘,娘。”外面两孩子叫了起来。
苗氏笑吟吟的拿出几个桃。
“哇,济州桃。”王宝叫道:“我最喜欢吃了。”
“我也要我也要。”两孩子在外面欢叫起来。
苗氏回到屋,看到王海亮好像心情不好,无力的坐在那边。
“老王。”苗氏笑道:“谁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王海亮起身,看向自己的婆娘。
他京城也有一个,普通的大明妇人,以前觉的还好,现在想想,基本就是一无是处,不识字,只会听他的话,不懂礼仪,就是普通的大明妇人。
苗氏就不一样,还认点字,懂礼仪,关键也能赚钱,在旅顺是做棉甲的,是匠作局的工人,每月薪水就有七钱银,匠作局包早饭和午饭。
而他做做杂活,才六钱,同样包早饭和午饭,还不如婆娘。
夫妻两另有十亩地,每年交两成给丁大人,其余都是自己的,粮食吃不完就卖掉,生活好的不得了。
比起在京城,虽然他锦衣卫百户时的饷银比现在两人加起来还高,但是拿到手的都没一半,还要孝敬上官,每天过的胆颤心惊,遇到上官要拍马屁,做点事情,小心翼翼。
很明显,现在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的。
更别说儿子王宝毕业后,家里的生活条件肯定会更好。
“老王,你看这是什么?”苗氏这时拿出一块奖牌和一大锭银子。
“这是啥?又奖啦?”王海亮大喜。
王宝学期结束,优秀学员,有奖牌和十两银子。
这可是两夫妻近大半年的工资呢。
“丁大人真是大方呀,赏起银来不眨眼的。”王海亮笑道。
“今晚我买了只鸡,还有好酒。”苗氏笑道。
“好喽。”王海亮大笑。
笑着笑着,眼睛里又有泪流出来了。
当晚王海亮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上午上班时,走到一半,他转了个弯,原本往西,却往东,靠近旅顺口方向。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路上到处都是农田,囤堡,很多人都认识他,纷纷和他打招呼,看着一路过去的风光,大伙幸福的笑脸,王海亮的步伐更快了。
快中午时,终于来到旅顺口有名的商业街,迎面看到一条足足八马宽的大道,两边全是各种建筑和房子。
他知道这叫旅顺大道,旅顺很多商场,浴城什么都在这里,靠近港口的地方,就是旅顺大学。
街的北部还有旅顺中学。
附近有大量的房子,大伙称之为学区房,价格老贵了。
王海亮就想存钱,给小儿子王平上中学时,买一幢住过来,那样会离很近。
不然从他家里走到这边,要两个多小时。
他稍微在街上休息了会,又往前走,没多久来到一幢三层的木制建筑前。
门口有卫兵守着,位置比较冷偏。
门口还着牌子,情报宣传部。
“站住,干什么的?”守卫拦住他。
“我来举报细作。”王海亮长叹。
一会功会,他被带了进去,有人自接见了他。
正是情报司的吴东。
“王海亮是吧,你要举报谁?”吴东笑道。
“我要举报我自己。”王海亮哭丧着脸。
吴东一愣,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京城锦衣卫派来的,我原是锦衣卫百户--”
“行了行了,我们早知道了,这几年你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回去吧。”吴东不以为然挥挥手道。
“。。”王海亮目瞪口呆。
“你见过魏观了是吧,能主动承认就好,我们以为你这辈子不会认了,不过也没事,你安分守已,好好工作吧,你两个儿子,都很优秀。”
王海亮瞠木结舌,后面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丁大人说,叫你放心,你即然认了,京城的家人,我们会想办法带过来,但要带不回,你也不要怪我们,先回去呗,等丁大人回来,我会向他汇报。”吴东说罢,便起身了。
“多谢丁大人---呜呜---愿为丁大人效死--”王海亮痛哭淋涕,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激动的不能自己。
你一把年纪还效个屁啊,好好照顾家人吧,吴东洋洋得意,转身而去。
第656章 跋扈
这王海亮当年骗过了赵大山等情报司官员,潜伏进旅顺,并且隐藏的很好。
直到后来丁毅重新和骆养性搞好关系,并每年上贡五千两银给骆养性时,骆养性这时有想法了。
因为骆养性一直觉的,自己派向旅顺的细作没一个回去的,肯定被人出卖了。
他觉的锦衣卫里有人出卖自己,而自己又拿了丁毅的钱,为什么不能自己出卖自己?这样显的自己有心交好丁毅,出门也不用带大队兵马了。
所以他干脆把前面派出的细作名字,大概样子都出卖给丁毅,这是向丁毅表示,我以后不和你对着干了,大伙都是好兄弟。
王海亮千想万想没想到,自己会是被骆养性出卖的。
不过他去了趟情报司后,整个心情也好多了,当天回到后勤处,有管事的找到他,向他表示,你来旅顺快十年了,按规矩,下个月加工钱一钱,达到七钱,和他婆娘一样喽。
王海亮开始三钱工资,每三年加一次,现在是七钱。
他听着管事的话,再次大哭,向旅顺总兵府方向,又磕了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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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时丁毅回旅顺,没多久就来见王承恩,两人好久不见,王承恩再见他是表情有点尴尬,但丁毅还是很热情,一口一个亲切的叫王公公。
接着丁毅说道,除了有个别大将领兵在外,能回的都被叫回来了,可以听旨。
魏观不动声色,心想,现在辽东又没什么大战,什么领兵在外,你真会说的。
王承恩也高兴,被软禁在旅顺多日,终于可以宣旨。
丁毅做足规矩,摆香桉,穿官服,带着众将来听旨,此时圣旨中提到升赏的人,基本都来了,只有赵大山在大员没回,还一个个向王承恩介绍。
王承恩乐呵呵的点头打招呼,众将无人有反应。
魏观一看就知道俱是骄兵悍将,除了丁毅,恐怕不服谁。
不知道这次的圣旨有没有用。
接着王承恩就开始宣旨,因为丁毅之前单独接过,此次就是升别人的。
崇祯这次为了拉笼人心,挑拔离间,是下了大血本的。
总兵就提了三个,张经为旅顺总兵,驻节复州和旅顺,徐威为东江总兵驻节金州和皮岛,沉世魁为援剿总兵官。
顺势把东江镇一拆为二,三个大将调走一个。
参将副将更是一大堆,宋飞,毛信,肖永秋等都升为副将,尚可喜,向怀来等升为参将,不在现场的赵大山也被升为副将。
升赏圣旨读完,照例要众人三呼万岁,以示隆恩。
结果现场一片安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低着头,也不出声,也不起身。
嘶,魏观看着这诡异的画面,实在是又羞又怕。
王承恩也脸色发白,不知为什么,突然心跳有点加速。
跪在地上的丁毅嗖的抬头,大叫:“臣领旨,谢圣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起身,快步上前,王承恩赶紧把圣旨递给他,好像生怕他不接圣旨。
来的时候,他就害怕丁毅抗旨不接,现在看来,还算给他几分薄面。
但丁毅接过旨后,王承恩等人发现其余的人都还跪在地上,也没人起身,也没人说话。
丁毅把圣旨拿在手上,左看右看,身后的人依然一动不动,跪在地上。
这时王承恩的脸又开始发白,接着双腿隐隐颤抖起来。
丁毅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大厅里安静了有一分钟。
身后的整个东江镇大将,跪了足足一分钟。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王承恩和魏观悄悄对视一眼,相互看到对方眼中的震动和惊骇。
“圣上,有心呐。”丁毅看了有一分钟,终于缓缓开口。
这时,他好像刚刚发现一样,一脸惊讶,缓缓转身,不高兴对诸将道:“你们还不接旨?”
“多谢圣上隆恩。”众人几乎异口同声,接着又叫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将军快请起。”王承恩赶紧道。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诸将没有动。
刷,王承恩脸涨的通红。
“起来吧。”丁毅这时道。
众将这才纷纷起身,然后小心的站到两边,垂首而立,看起来无比的恭驯。
魏观在边上看的又羞又怒,大明史上最跋扈的总兵莫过如此。
圣旨在这些兵将眼中像屎一样,还不如丁毅随便说句话。
往深处想,这就和造反没区别了,丁毅的这些部将眼中还有朝廷,还有圣上吗?
但这还没完,众将起身之后,突然有人站出来,向丁毅道:“老夫年老体弱,想请辞归乡,回家种田,有负皇恩,愧对朝廷啊。”
正是沉世魁。
王承恩和魏观的脸色更难看了。
崇祯升沉世魁为援剿总兵官。
这个总兵是临时任命的,包括贺人龙,祖宽都干过。
之前就是祖宽,刚刚被崇祯斩了。
这个总兵官向来都是临时任命,做为客军用。
也就是用来剿农民军。
沉世魁被任命为援剿总兵官,就要负责带最少三千兵马,进河南等地剿匪。
这是没有驻地的客军啊,粮饷全靠明朝地方供给,一旦地方不供粮,部下军士极容易哗变崩离。
这也是祖宽很容易被抓起来砍头的原因。
像张经,徐威的总兵,都有节驻之地,可以自己练兵,征粮,囤田。
沉世魁这种总兵官算是最烂的一种总兵,吃力不讨好的,且很危险。
沉世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更别说他还是丁毅的岳父。
这要带三千兵马到外面剿匪,到时军火物资,粮食供给,全靠朝廷,连军饷也要靠朝廷。
丁毅不可能每个月运几千人的银饷到河南给你啊。
这不是找死吗。
王承恩是没想到沉世魁会当众拒绝,直接无视圣旨,这等于是公然抗命。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还没想到该说什么。
丁毅却好声道:“岳父大人,这是朝廷的旨意,咱们身为大明军将,当无条件为朝廷,为陛下效力。”
“您虽然年纪确实有点大,但可以干两年再退不迟嘛。”
王承恩赶紧道:“就是就是,老将军正值壮年,还能再干几年的。”
沉世魁不满道:“我这么大年纪,骑马时间一长就受不了,老骨头都要摇碎,还让我各地跑来跑去打农民军,这不是故意要我早点死嘛。”
王承恩和魏观面面相觑。
“再说我皮岛,向来只擅长水师,没啥骑兵,朝廷给马给铁甲给饷吗?”
王承恩赶紧道:“援剿兵马粮饷由朝廷和当地提供,马具甲器当然由朝廷提供。”
“那我也不能去远,就驻德州吧。”沉世魁很干脆道:“要是驻德州,我就去。”
“。。”王承恩脸色异常难看。
援剿总兵官就是要到处跑,追杀农民军的,你要驻德州,还不如给你一个德州总兵呢,但这不可能,现在一个山东已经有好几个总兵,超过明朝任何一个时代。
况且德州又是山东府的,再给丁毅驻军,整个山东都要被他占了。
魏观则不动声色:“沉将军的苦处,等我们回报陛下,回报朝廷再做决定吧。”
王承恩心里百般滋味,这东江镇还有把朝廷旨意当回事的?个个把圣旨当成儿戏?
当然了,此时整个大明,各地武将差不多都是这个德性。
此次清兵入关,朝廷到处下令,圣旨满天飞,让各地入卫,后期更令助援济南,像祖宽,刘泽清等皆借口不前,刘泽清当时以山东总兵驻守临清(临清就是山东总兵驻地),距离济南很近,也是借口说骑马摔伤,不去。
朝廷圣旨越来越没威严,王承恩脸上也无光。
宣完圣旨后,他便要离去。
临走时,他要求与丁毅单独私聊。
丁毅亲切的与他来到隔壁单间。
“丁总兵,这里没有外人,奴婢想与你说几句心里话。”
王承恩刚开口,就被丁毅打断:“王大哥,其实丁毅一向也把你当成自家大哥,丁毅也说句心里话,王大哥虽然来自宫中,但为人敦厚,正直,忠心于大明,忠心于圣上。”
“丁毅是真心佩服,仰幕王大哥,丁毅自徐大堡出身以来,见过无数来自宫中的总监和分守,若论人品贵重,大明唯有王大哥。”
丁毅一口一个王大哥,把王承恩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敦厚的王承恩,还没开口,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
他身为阉人,从小自卑,进宫之后兢兢业业,做事不敢怠慢,认真负责,忠心于崇祯。
也就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可。
但大明朝上下无人看的起他们阉人,没想到,却能得到丁毅的认可。
“丁--丁总兵过虑了。”
王承恩一激动,差点叫出丁兄弟。
好歹他悬崖勒马,最后关头没叫出来,不然要让崇祯知道,肯定要雷霆大怒。
“王大哥刚刚想说啥来着?”丁毅又问。
“。。”王承恩刚才想说的话,突然间就全忘了。
他又仔细想了想,最后语重心长的道:“陛下登基以来,也曾殷殷求治,勤于政事,事必躬亲,夜分不寐,然,可能急于求成,有些旨意下的太过仓促,其实,未必是圣上本身的意愿,必竟朝臣们也能影响到圣上的决断。”
“但不管怎么样,圣上始终把丁总兵当成大明最能打的大将,圣上也是一心为了大明百姓--”
第657章 加饷一千六百万
王承恩是帮崇祯说好话,大概的意思,你们两以前可能有过节,但不是因为圣上的错,圣上下圣旨,有时候会被朝臣左右。
你想想万历时,当皇上的想立个自己喜欢的太子,几十年都没有成功,可见当大明皇帝有多难了。
这王承恩居然引经据典,拿先皇来做比较,示意丁毅体凉崇祯。
丁毅听的连连点头,一脸的赞同,其实心里已经问候了崇祯全家老小。
我特吗能体凉他,他崇祯会体凉我吗?现在大明谁打败仗,谁没兵就必死。
我能活到现在我容易吗?
看王承恩说到动情,双眼通红,丁毅也缓缓哽咽,抽泣起来:“丁毅时常想起当年,圣上对我恩重如山,越级而提拔,宽恩而重用,没有圣上的支持,丁毅那能有今天。”
“王大哥,烦请你回去禀报圣上,丁毅心里,也是永远为了大明百姓--”
崇祯是为了大明皇朝,还是大明百姓,大伙心里都知道。
我丁毅为了大明百姓还是大明皇朝,大伙心里也知道。
两人握着手,泪巴巴的说了一通话,其实等于啥都没说。
到临走时,王承恩终于忍不住,还是说出崇祯想说的话。
他问丁毅,登莱和东江,旅顺三镇,能放监军吗?
袁崇焕当年就想往东江镇放监军,毛文龙不同意,现在崇祯又派王承恩试探。
丁毅也不说不能放,他想了想,缓缓道:“俺觉的放不放,都没啥区别。”
想到刚才丁毅手下诸将的跋扈,王承恩顿时懂了,默默的转身就走。
丁毅送他和魏观等人出去,出去时又和羞辱没有区别,每人头上戴黑布,像送犯人似的送到船上。
到了船上,魏观迫不急待掀掉头上的黑布,举目望去。
但见前面岸边有一排排炮台和围墙,围墙很高,根本看不到里面,除了炮台,什么也看不到。
尼娘的,他心中大骂,丁毅把这里经营的和铁桶似的,只要呆在这里不走,谁也奈何不了他。
现在唯一希望,就是他手下几个人都提了总兵,人一旦官职大了,想法必然不同。
一月不到,王承恩等就回到京城。
魏观先见了骆养性,汇报经过,说到丁毅接旨时的跋扈,手下部将眼中更是只有丁毅,毫无朝廷和圣旨。
骆养性听到这里,心中一个格登,一双眼珠情不自禁的转动起来。
魏观又说到见到王海亮了,还问要不要向陛下汇报,因为王承恩也知道了这件事,王海亮的家人怎么办?
骆养性听完一脸鄂然:“王海亮没死?他的家人,前几天已经不见。”
“什么?”魏观心中又惊又喜。
之前王海亮十年没回,骆养性当他已经殉职,因魏观和他交好,向骆养性汇报后,每隔几月由锦衣卫送银一两,米一石给其家人做为补偿,虽然很少,也不是个个月都有,但也算对殉职的人有了交待。
不料前几天有人再去送米,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消失不见。
王承恩很快入宫见到崇祯,向他回报了旅顺宣旨的事,但他没敢说诸将跋扈,眼中只有丁毅,倒不是维护丁毅,而是不想皇爷生气。
崇祯听到沉世魁要去德州,不愿意干援剿总兵,自然又是大怒,恨不能立刻下旨把沉世魁全家抄斩才好。
他马上召集内阁诸臣商议。
这次清兵入关,丁毅虽然立下大功,但要求太多。
先是刘元拒不去保定,最后朝廷妥协,让他去了济南,接着又举荐登莱巡抚张应求,然后又举荐路超为灵山卫指挥使。
地方驻军,文官,卫所指挥使,三级的大佬几乎全是丁毅的人。
简上把山东当成他自己家一样,丁毅的所做所为,实在让崇祯怒火冲天。
可丁毅能打又有钱,不但能帮他打满清,还愿意每年向他交四万税银,所以眼下再多的不满,他也得忍着。
关键这时大明不听话的总兵又太多了,比如原山东总兵刘泽清。
刘泽清上次指到命令去救援济南,借口从马上摔伤,驻兵临清不动,事后济南被破,大明死伤无数。
事后,崇祯想找他和祖宽麻烦,找个借口,让两人去济南议灾事救济事务。
祖宽这二货还真去了,他是援剿总兵,没有驻地,当时朝廷让他的兵马堑驻德州,由当地补给粮饷。
祖宽不知是忘了老前辈袁崇焕的事,还是急着补粮饷,留下大部兵马后,带着一些家丁前往济南。
刘泽清才没那么傻,依然说腿伤没好,我派人替我去议事。
结果祖宽一去就被抓了,然后被砍。
刘泽清的人吓的半死,但没事,刘泽清手上有兵,崇祯不敢动他,又放了回去。
为了给点刘泽清眼色看看,朝廷决定下旨,调刘泽清为兖州总兵,王卫忠为山东总兵,让王卫忠驻守临清。
王卫忠兵马精锐,曾和清兵血战大胜,刘泽清当然不敢懒在那,直接移驻兖州。
兖州总兵又叫东兖总兵,最早是天启二年,徐鸿儒起义主要在兖州境内活动,山东抚臣赵彦上奏说明兖州的战略位置很重要,朝廷便增设东兖总兵,当时以都督同知杨肇基为首任东兖总兵,但才一年左右,杨肇基改任登莱总兵,便把东兖总兵给栽了。
这次借着移镇的机会,兵部尚书杨嗣昌献议,让刘泽清驻节兖州,用以牵制丁毅。
两人都是不听话的总兵,且都握有重兵,都放在山东,让他们狗咬狗,崇祯附议,大为赞许。
这样的话,现在山东境内有点乱,仅总兵就有三个,山东总兵王卫忠驻节临清,登莱总兵丁毅驻节登州,兖州总兵刘泽清驻节兖州。
当然,明末总兵不值钱,满天都是,这也没什么,可崇祯把刘泽清放在丁毅身边,就有点恶心两人,刘泽清肯定被崇祯恶心了下,但丁毅眼里那会有这刘泽清,根本没把这兖州总兵当会事。
七月中旬,崇祯在王承恩回来后,召集群臣议事。
有首辅、户部尚书薛国观,辅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吏部尚书庄钦邻,礼部尚书林欲楫,刑部尚书甄淑,工部尚书刘遵宪,左都御史钟炌等。
此次议事比历史上晚了一个月,除了议登莱和东江镇的事外,更议了重要的加征练饷之事。
崇祯与诸臣先议丁毅东江镇。
沉世魁学刘元请辞,不肯任援剿总兵,要去德州,如何处之?
众辅臣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又是杨嗣昌建言:“那就让其驻守天津,任天津总兵官。”
薛国观马上道:“马爌何去?”
马爌于六月刚刚任命为天津总兵官,历史上一直驻守到崇祯十五年才移镇甘肃。
人家刚到天津,屁鼓还没坐热,你要换掉?薛国观肯定不同意。
杨嗣昌看了他一眼,道:“东江势大,必要分而离之,若不给驻镇,谁肯迁移?”
“朝廷当徐徐图之,先沉世魁,再张经,后徐威,一个个把东江大将都移出来,以弱丁毅。”
有人道,这样丁毅的兵马岂不是驻到各地了?
杨嗣昌道,祖宽当年也是从祖大寿部下分出来的啊,王卫忠也是。
这次王卫忠就很听话,说到那就到那,先德州,后济南,最后血战多尔衮,全军死伤过半。
这些大将分出来后,时间一长,感受到自已做主,总比让别人做主好?
他们一个个能镇守一方,何必还要听丁毅的?
再说离开丁毅远了,丁毅如何给粮饷?如果要朝廷给粮饷,久而久之,就不成了我们朝廷的兵马了吗?
杨嗣昌说的有点道理,崇祯与诸臣商量一番,决定就这么干,先移一个沉世魁出来看看。
没多久,换镇圣旨又到皮岛,沉世魁改任天津总兵官,驻节天津,沉世魁这次也是欣然前往。
接着朝廷又议加征练饷之事。
因东事愈重,乃决策抽练各镇精兵,复加征“练饷”。
辅臣杨嗣昌定议:宣府、大同、山西、延绥(榆林)、宁夏、甘肃、固原、临洮、辽东、蓟镇,及保定、畿辅、山东、河北各镇兵由各总镇、巡抚、总兵分练,东西策应,闻警即至。
于是有练饷之征。初增剿饷,期以一年而止。饷尽而乱未平,诏征其半。至是,督饷侍郎请全征。帝虑失信,嗣昌曰,无伤也,加赋出于土田,土田尽归有力家,百亩赠银三四钱、稍抑兼并耳。于是剿饷之处复增练饷七百三十万。合辽饷、剿饷、练饷共增赋一千六百七十万两。
这也是明末重要的一次加征练饷,朝廷一班官员坐在自家的大庭院里吃享不尽,信口开河,随便一张口,就要增赋一千六百七十万两,且全部出自田税。
他们以为个个是丁毅呢,若各省督抚都有丁毅的本事,收齐田税商税,全国别说一千六百万,一亿六千万都可能收出来。
现在突然加饷一千六百万,百姓苦不堪言,生活艰难,起义军队伍更加的扩大。
好在没多久,和原历史上一样,崇祯突然感觉杨嗣昌这人不靠谱了,便于八月二十五日下旨命杨嗣昌督师平寇,赐尚方宝剑。
这熟悉的画面又来了啊,崇祯的尚方宝剑不要钱似的,还有隐藏属性,赐毛文龙,毛文龙死,赐袁崇焕,袁死,赐卢升象,卢死。
现在杨嗣昌也拿到了,他自己似乎也感觉到这剑属性不好,边哭边拜,终于离开了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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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顺某个露天戏院,四周是黑压压的围观人群。
王宝穿着天蓝色的校服,在人群中很耀眼,很多附近的小娘都偷偷打机会打量他。
他傲然抬头四顾,也是相当得意。
因为大学生,特别是他的水师专业和工匠专业等,在旅顺这带很吃香,也很火。
现在旅顺小学中学大学齐全,但能因为地盘有限,大学招生也有限,去年旅顺在校大学生只有四千人(其中皮皮岛有五百多人,济州有七百多人在旅顺上大学)
而整个旅顺包括皮岛济州能上大学的年龄段,最少上万人,还不算登州的。
丁毅这边没高考,另一大半人没大学上,完全是丁毅老师不够,地盘不够,学校没建好。
旅顺这边早就人满为患,田也囤满了,根本没地方建大学。
皮岛地方又不好,于是丁毅去年开始在登州再建大学。
地址就在后世的烟台市,现在的奇山所附近。
现在大学建到一半,今天年年底应该能造好,到时丁毅的治下能上大学的年龄学生,都能上学。
在旅顺,上了大学能顺利毕业的,出来一定会有好工作好收入。
工匠,医士,老师,水师,农业等,不管做那行,要么赚钱,要么能当官。
像王宝这样的水师专业毕业,到战船上最低从什长做起,两年一考核,良好就能晋升。
水师什长月饷就五两,比步营可高。(因为水师学的是全能的,会操控船,会开炮,会用投石机,会跑海。)
所以王宝现在在他们小区四周很吃香,许多旅顺媒人都想介绍女孩给他。
但王宝只喜欢前面戏台上的女生,他的同校同学陈千花。
马上暑假要结束,他在等同学陈千花,一起回校。
“王宝,王宝,来这么早。”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宝回头,发现是医护专业的胖子何魁牛。
“牛哥,你的曼云也在上面哦。”王宝笑道。
“嘿嘿,你不也一样。”何魁牛嘿嘿笑着。
两人一个喜欢徐曼云,一个喜欢陈千花。
这两位美女,都是他们大学的校花。
据说校花这个字,还是丁大人发明的。
此时的戏台上,徐曼云和陈千花正在演戏。
这一个月宣传情报司排了十几场戏,老百姓看的一头的劲。
以前他们的戏都是杀鞑子,很能引起百姓的哄鸣,必竟旅顺辽民占了八成以上。
最近几年,宣传司也与时俱进了,戏中都带有感情戏,百姓看的津津有味。
关键宣传司还特么乱编,可百姓不知道啊。
今天这场戏是俞振龙被杀之前的戏。
第658章 好戏连场
前面说过,卢象升战死后,杨嗣昌派了三名京营兵士去查验尸体。
此时戏台上正是俞振龙告别妻子(徐曼云)的戏。
徐曼云演的妻子,知书达礼,温柔贤惠。
送俞振龙出行时,妻子(徐曼云)一把握住俞振龙的手。
“特娘的”何胖子看到自己心上人小手被人抓着,当场大骂。
四周很多人看过来。
王宝赶紧拉住他:“演戏,演戏。”
男女授受不亲,何胖子想这么说,再想想学校教的,好像很鄙视这句话,当下无力的垂下头。
妻子(徐曼云)郑重其事告诉俞振龙,此去查验,当实话实说,卢督臣为国力战,绝不允小人侮辱。
俞振龙重重点头,拜别而去。
接着就和历史上一样,他们三个京营将士回来,只有俞振龙坚称卢象升战死。
这时,演杨嗣昌的出来了。
此人一出场,现场无数人大骂,有人直接往上扔东西。
左右赶紧有吏员和兵士冲过来,告戒他们这是在看戏。
杨嗣昌把人把俞振龙抓起来,再三问,卢象升是不是跑掉了?
俞振龙一口咬定说是战死的,杨大怒,派人狠狠鞭他。
台下又是一片骂声。
后面宣传司又魔改了。
杨嗣昌去见崇祯帝,演崇祯帝的是一个长相很猥琐的人,此人穿着龙袍一出场,四周又是一片骂声,百姓皆大骂昏君,现场无人尊重大明皇帝。
杨跟崇祯说,姓偷的不肯就范,崇祯说,打,打到他说为止,此处又引来百姓怒骂。
百姓们把崇祯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这要让大明其他百姓看到,完全不敢相信,这里还算大明国土,这里的百姓还算大明朝的人。
杨嗣昌打了俞振龙几次,也没效,最后又出杀手锏。
把他妻子(徐曼云)给抓了过来。
这就是整场戏剧的高朝。
两人夫妻情深,坚贞不渝。
妻子(徐曼云)宁愿死,也不许丈夫改口。
俞舍不得妻子被杀,被逼同意改口。
妻子(徐曼云)当着他的面,咬舌自尽,震憾全场。
现场好多百姓看的大骂,特别一些妇人,最喜欢看这种男女情事,男欢女爱等,俱是掩面而泣。
其实这场剧已经放了几次,有些人都看了几遍,每次看到这里都要大哭。
这会旅顺看戏都收钱,每场是五十文钱,价格还不低,但看的人真是多,必竟这边大伙基本都不缺钱。
然后,重重重点戏又来了。
杨嗣昌派出美女(陈千花)色诱俞振龙,她蚤首弄姿,极尽诱惑。
台下观众纷纷大骂不要脸。
王宝顿时一脸黑线,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看。
明末的风气又没有大唐开放,民间那里能看到这种画面,关键台上现在在演戏,陈千花身材本来就好,还故意穿了件紧身长裙,把她婀娜的身姿,玲珑尽现。
当她在台上扭着性感好看的身姿,色诱俞振龙时,下面很多汉子都看的大流口水,而妇人们又是一阵怒骂不要脸,臭表子。
但骂归骂,大伙还是挺喜欢看这种画面,很多男人看的口干舌燥,勐咽口水。
这场戏尺度还是有点大,当初选演员时,只有陈千花愿意牺牲,所以演出来效果特别好,简直算个四级片。
这在明末,就是收视和票房的保证啊。
老百姓那看过这种戏。
有人天天看,每次看,连看七八场,就是为了这一幕。
台上的俞振龙当然还是不肯改口,并恨恨唾骂了陈千花。
最后,气急坏败的杨嗣昌下次活活打死俞振龙。
全剧最后一场戏是陈千花在崇祯的怀抱里,扭来扭去,慢慢结束。
现场炸锅似的纷纷大骂,有人想冲向后台揍杨和崇祯,还有陈千花。
一场戏看完,连王宝他们也傻眼了。
效果当然特别的好,而且大伙都爱看。
不但他们这些年轻人了,连路超都来看过一遍。
路超看过都服的不得了。
原本很普通的一个俞振龙事件,经丁大人亲手抄刀后。
集谍战,美女,爱情,爱情动作等各种元素于一体,相当受欢迎,百姓百爱不厌。
看戏结束后,何胖子和王宝等人赶紧往后台去。
很快,卸完妆的徐曼云和陈千花也出来了。
几个男女同学纷纷围上去,都夸她们演的好。
“是剧本好,剧本好。”徐曼云谦虚道。
“现在放暑假,你们怎么天天演戏,出来玩呀。”王宝急道,他心幕的陈千花在戏里被人占尽偏宜,百姓都是骂她不要脸,王宝的脸都黑了。
“演戏也是玩呀,还有钱赚,嘻嘻,好玩。”陈千花甜甜的笑,丝毫不在意,百姓骂她越凶,证明她演的越好,这是丁大人说的。
何胖子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何胖子你想干嘛,老找我们曼云吃饭?”有女同学故意调笑他。
“请你们吃饭不好嘛,同学一场。”何胖子脸红红的。
“还没说就脸红喽。”
四周哄堂大笑,何魁牛的脸更红了。
徐曼云鄙视的看着他:“何胖子你还是去水师,看看王宝,多有气质。”
王宝得意的昂了昂头,他行如松,坐如钟,的确很有股子男人味。
“切。”何胖子不屑:“战场上还得靠我们来救。”
“看把你能的,你会背多少药材名了?能毕业再说。”
众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商业街上去。
刚走到商业待中心,突然看到好多人围在一起,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众人认识,那是商业街中心宣传栏,每天有什么大新闻,大事件,或重要的法规都会在那贴着。
旅顺这边识字率极高,年青人个个都识字。
众人看那边人很多,估计有什么大新闻了。
大伙赶紧跑过去。
但那边人山人海,围成好几个圈,他们在外围挤不进去,这把他们急的。
“这位大哥,前面说什么了,这么多人在看?”徐曼云大声问前面的人。
问了几声没人理他,因为现场太吵了,但渐渐的,大伙也听懂了。
旅顺正式颁布法令,男女十六周岁以后,才能成亲。
这事要放在十年前,丁毅刚到旅顺没多久这么说,会给人用口水淹死。
现在他经营旅顺近十年,百姓视他为神明。
而且这几年加强教学和宣传,思想上完全不一样。
围观百姓有人诧异,有的不以为然,有人还叫好。
他们几个同学们者纷纷叫了起来,然后赶紧在比年龄,有的可以成亲了,有的还不够成亲。
徐曼云一脸娇羞,我可以成亲了?不由一阵胡思乱想。
想了会感觉不对劲,一抬头,何胖子傻呼呼看着她,还在流口水,顿时把她给气的。
丁毅提高成亲年龄也是没办法。
主要是旅顺这边人口早满了,现在新增人口年年往上,只能不停往几个大城,像复州,金州,北沟城,白云城等地塞。
但这些城也有限,新生儿太多的话,没几年也要满。
而且他的大学生要好好学习,之前因为他在学校里常宣传男女没有授受之亲,加上男女混校,很多人学着学着,就有了孩子,这把丁毅搞的头痛之极。
然后有人就成亲,甚至退出学校。
丁毅没办法,只能提升成亲年龄,让他们好好学习,大学毕业后再成亲。
公告上还有规定,凡是大学在校生,每晚一年成亲,家里可领五两白银一年,但最晚,不能超过十九岁。
旅顺普通百姓家里,选晚点成亲更好,因为这边只要是大学生,肯定不愁嫁和娶。
众同学正在后面议论结婚的事,突然前面人群骚动起来,原来有两个吏员正拿着一张大大的洋皮纸,好像又要张贴什么新消息。
众人皮巴巴看着他们一张长约五米,宽约两米的巨大洋皮纸,用钉子钉在宣传栏上。
前面很快有人读了起来。
“下学期从九月初开始,大学开设外语课。”
“上课三年,日本,大员,济州选一处实习一年。”
前面的人在念,后面的人在听。
“在海外实习的,每月补贴五两白银。”
“另有去吕宋等更远处的,每月补贴十两到二十两不等。”
“还有去波斯的,波斯在哪?”
“欧洲也有,明年选五十名16-20岁青年男女,去欧洲学习五到七年,所有费用丁大人出,每家每年补贴二百两白银。。”
这次的新闻很劲爆,不但下学期要召开专门的外语课程,丁毅还在全部驻地,征召五十名青年留学欧洲。
随着大员的发展日新月益,那边各国商人越来越多,他自己的翻译有点不够用,外面的翻译又不敢太过相信。
所以丁毅决定今年开启外语课程,同时召集青年们去欧洲开开眼界。
欧洲马上要进入工业化革命,在之后几十年上百年里,出了很多优秀的科学家,物理学家,丁毅自己学校的知识水平,肯定远远不如欧洲同期。
“我想去欧洲”陈千花突然闪动着美丽的大眼睛。
“不是吧。”王宝表情顿时比哭还难看。
说实话陈千花这年纪放在大明朝其他地方,早就成亲了,现在她还要去留学,回来都是老姑娘。
王宝爸妈肯定不会让他等的。
第659章 善待工匠
“我在学校看地图仪上,欧洲离咱们挺远的啊,来去都要一年以上呢。”徐曼云小脸惊恐道。
“丁大人说过,欧洲的大学学术水平,远远超过咱们,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陈千花认真的道:“为了丁大人,为了旅顺,我想去欧洲啊。”
陈千花仰着头,在原地转圈,咯咯娇笑。
“我也要去。”王宝涨红着脸道。
“你毕业就是水师,怎么去?做逃兵啊?”何胖子哈哈大笑。
“我可以转专业,没毕业前转专业还是可以的。”王宝赶紧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陈千花这时转过头,深深看着他。
陈千花似乎对王宝,也有好感。
“你去我就去。”王宝没有犹豫,红着脸道。
“你转什么专业?”陈千花问。
“你呢?”王宝反问。
陈千花认真想了想:“我还是想学物理。”
王宝惊讶,物理在丁毅的学校是副课,而且比较简单,只学到皮毛,估计连后世初中生水平都不一定有。
但这几年随着大员得到的欧洲的相关书籍,相关知识,旅顺大学物理的总体水平,肯定冠绝现在的亚洲。
王宝想了想,脱口道:“我想学造船,帮旅顺造更大的战船。”
何胖子白了他一眼,看看徐曼云,只要徐曼云在旅顺,他就不走,徐曼云出国,他也打算出国。
众人这时看向徐曼云。
王宝看着何胖子着急的模样,眼珠一转:“听说丁大人最喜欢开明有知识的女子。”
“丁夫人阮氏,还会说外语,做生意呐。”
徐曼云眼睛一亮:“那我也要去学外语。”
“学外语当然到国外学的更快。”王宝道。
“去好几年呢。”徐曼云才不想去,她都十六岁了,出去五年岂不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
“那我也去学外语。”何胖子马上道。
徐曼云白了他一眼,但脸上喜滋滋的,还是挺高兴自己有舔狗。
然后四人面面相觑,相互看了几眼,或许他们觉的,以后就要各奔东西,将来的际遇,各不相同。
陈千花突然幽幽道:“若没有丁大人,我现在,应该已经嫁人了吧。”
四人重重的点头。
突然他们不再说话,抬头齐齐看向四面八方。
旅顺的天空似乎十分恬静,而路边百姓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但他(她)们都知道,若没有丁大人,他(她)们在这明末的乱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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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满清盛京。
明明已经是夏季,但盛京城好像笼罩着一片阴云,全城都是一片阴暗的气息。
去年清兵入关,初时大胜,阵斩明朝能臣卢象升,但接下来就和过山车一样,先折了岳托,又在清水泊大败。
关键是在明朝抢了大半年的财富和人畜,全被死对头丁毅抢去了。
这样他们的死对头丁毅变的更强,而他们大清,则愈加的困难。
去年北方严寒,气温降到历史最低,满清这边的播下的夏粮几乎损失殆尽,境内米价节节上升,眼看着夏收在即,却没什么粮米,盛京城的米价,已经涨到十二两一石。
要不是有明国晋商支持,他们去年冬天就很难熬过去,即便这样,去年盛京城里,还饿死了上千人。
皇太极也感觉到满清现在的困境,他们在东南部被丁毅压迫,西南又有锦宁防线拦着,国内遇到一点天灾,就变的困难重重。
这也是他去年极力想和崇祯议和的原因。
可惜,议和再次失败,他对崇祯也非常失望。
去年的入关是他们几次入关以来,最失败的一次,损兵折将不说,还便宜了丁毅。
还好最后关头,多尔衮在走之前又重抢了一遍,得到三万多人畜,四百多车财物,总算没有空手回来。
回到没多久,多尔衮就好好总结了经验与教训,并在今天,正式向皇太极和满清勋贵们汇报。
“臣弟以为,清水泊之战,只要咱们也带着五千铳兵,上前和明军对射,一刻钟不到,就能把明军打崩。”
“我观丁毅部,铳兵现在个个都有马,来去如风,更有威胁,当令汉军,学习丁毅部,铳兵也骑马。”
原来多尔衮也开始支持造铳。
清水泊一战后,多尔衮回来好好反思。
这次入关,他们抱着能快则快的速度,除了没办法快的炮兵外,皆带的是骑兵。
就是炮兵,也是用大量马车拉着走,速度比正常步兵要快。
结果在清水泊,他们被王卫忠和徐敷奏的铳兵好好教训了下。
按多尔衮所想,当时他们只要有五千铳兵,必然可以在一刻钟内打崩前面的明军。
皇太极闻言重重点头:“现在你们能明白朕大力支持打造火铳的道理了。”
“和明军丁毅打,必须要学会他的打法,用他的打法,来打他。”
济尔哈朗这时道:“咱们在这次入关,前后丢了上万匹战马,哪还有战马让铳兵学骑马。”
“再说铳兵骑马,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啊?”
多尔衮道,丁毅的铳兵殾能骑马,难道咱们大清,还不如丁毅。
众将纷纷点头。
当下皇太极传令,让蒙古八旗,尽快上贡五千匹战马,准备让他们的铳兵,开始学骑马。
接着皇太极又下令,让匠作专铸馆,挑选精湛工匠,多造明军的鲁密铳。
此时匠作官王天相道,我观察过明军的鲁密铳,铳管极难制,都是钻出来的,这也是咱们射程和精度,不如他们的原因。
另外,匠作专铸馆工匠不够,请求多添加工匠。
清水泊一战,满兵得到大量丁毅的鲁密铳,还有6磅炮,12磅炮,还在巨鹿一战得到了引信炸弹。
可惜满清工匠们拿到这些东西后发现,除了两种火炮可以彷制,鲁密铳和引信炸弹极难制。
鲁密铳的铳管他们不能造,这边用的是卷管法,即慢又不如钻孔法好。
引信炸弹难点是火药和爆炸控制,丁毅那边配的黑火药是他们没有的。
火药的性能和爆炸控制又挂钩。
满清工匠们试了几次,完全控制不住爆炸时间,还炸死了一批自己人。
而满清这边会造铳的工匠远远不如丁毅多,现在打铳极慢,一年出产不到五百根。
要知道清清的铁匠铺可比丁毅大几倍呢,但论打造火器,却远远不如丁毅。
皇太极得到这么多东西,即想把丁毅的全学了,又发现自己的工匠不如丁毅,其实心里很恼火。
“这次入关,就一无所获?”皇太极忍不住生气道。
“这次入关回头,咱们打破了保定。”多尔衮道:“在保定抓了明军几十个工匠过来。”
但按照他们以前的惯例,刚回来的工匠,不能重用,先要单独在一个地方关上一两年,逼他们为大清做点兵甲才行,过一两年稳定后,才能重用。
多尔衮也知道皇太极现在需要工匠,回程抓了三万多人畜中,仅工匠有上百人,也算立了点小功劳。
“全都派往匠作专铸馆,让王天相,袁田,小心慎用。”皇太极最后一锤定音。
“是,陛下。”众人纷纷点头。
皇太极着急把铳兵成形,一边让铳兵们学骑马,一边提拔新人工匠来打铳。
每次入关抓到的人里,必善待工匠,施以重金收买。
这次回来没多久,有涿州工匠胡富明,被提拔为千总,赏田五十亩,奴隶十名,牛马各两头。
胡富明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都没到。
多尔衮回程打破涿州,抓了六个工匠,据其他工匠说,胡富明来到涿州不到两年,手艺却是最好,善长打铳。
王天相和袁田先后召见了他,并让他试着打了柄鲁密铳。
胡富明按丁毅的鲁密铳来打,前后用时十天,最后除了铳管不能钻出外,其他部件都差不多,再和满清其他工匠打出来的鲁密铳一比,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有进步。
当时皇太极等人大喜,直接提其为千总,还赏了两漂亮小娘。
散会后,王天相和袁贵,刘汉一起往外走。
这些年皇太极越来越重视火器和铳兵,他们三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现在偶尔还能参加朝会议事。
当然,一般有关于火器的事才会召集他们,议完之后,他们三人就能先走。
“这个胡富明很嚣张啊,才来没一个月,打的铳,比两位兄长的铳还好,我观其为人,完全不懂为人谦让,随心所欲。”袁田边走边道。
王天相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儿,看他神气多久。”
刘汉也道:“陛下要求年底配齐五千根铳,咱们就交给他做,看他能不能成功。”
袁田和王天相纷纷大笑,表示同意。
次日上午,袁田刚到馆内,新人胡富明求见。
他直接走到院子里,老远看到胡富明。
一个十九岁左右的青年,个子娇小,身材瘦弱,脸上还有一股稚气。
袁田看了眼后,心中摇头苦笑,这种青年一看就不像是农家子弟,工匠之家啊。
大明朝的十九岁的青年,通常都很成熟了,更别说是一个专业的工匠。
只有旅顺,十八岁,十九岁可能还在读大学,被家人照顾张大,才会看起来稚气未脱。
“袁副官。”胡富明抱拳笑道。
“走,边走边说。”袁田哈哈一笑,带着他走出院子。
第660章 兄弟和你一起
走出院子后,外面就是大街,一百米外,大街两侧,就是满清连绵的铁匠铺。
此时已经开工,到处都各种当当的打铁声音,满清数万匠人在此,但真正能打造好铳的工匠,却不足五十人。
其实袁田刚来,就向皇太极提出,让工匠们把技艺传授出去,争取带出更多的工匠,但这里的工匠都不想把手艺外传,想自己保住官职,这件事,一直没有推广。
现在随着丁毅的火器越来越强,皇太极着急打造大量的火铳,他也感受到大清朝工匠不足,特别是铳匠不足的劣势。
当年李永芳死后,皇太极对入关抓来的明人查看很严,生怕被大明密探混入。
但对一种人,即工匠,皇太极向来十分宽容,也很看重。
在他看来,工匠来当密探,完全无用,丁毅肯定不会干这种事。
这让胡富明这种新工匠,来了之后才两个月不到,就被封为千总,可以自由出入匠作专铸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街中,四周二十米内俱无外人。
袁田脸色铁青,似乎在生什么气,但他嘴上却道:“你是情报司那个部门的?”
“情报司行动六处,胡小富。”胡富明沉声道。
“和我一组啊。”原来袁田(袁贵)以前也是情报司行动六处的。
“袁处是我们的头,更是东江情报司的精英,丁大人亲自接见我时,多次提到袁处。”胡富明笑道。
“嘿”袁田发出笑声,但脸上表情还是生气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胡富明在吵架。
“为何你铳打的这么好?老子练了一年都不行。”
“家父原本是工匠。”原来胡富明以前就是匠籍,父亲在后金破堡后被抓,逼其父亲为后金效力,其父不从,被残忍杀死。
“当年在辽东,建奴杀我父母,又凌侮我姐姐至死,当时我还小,躲在一石壁后面,亲眼看着父亲家人的惨死。”胡富明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我就对自己发过誓,将来,一定要报仇血恨,杀尽建奴。”
胡富明到了旅顺后,一直想当兵入伍,但因为个子太小,屡次被拒。
他后来就转学了打铳,成为旅顺的工匠。
但心中念念不忘要杀鞑子。
情报司吴东在两年多前找到他,说是要安排工匠入盛京,问他愿不愿意。
胡富明当然表示愿意,接着就送他到涿州先当军匠,干了近一年,清兵入关,才打破涿州,把他抓过来。
“你这次进来,可有任务?”袁田奇怪的问。
“有。”胡富明脸色微沉:“我要炸死建奴所有技术最好的工匠。”
“。。”袁田目瞪口呆。
两年多前清兵攻朝鲜,曾和丁毅的兵马进行了铳兵对射,当时清兵的鲁密铳已经初具规模,那场对射,虽然还是丁毅的铳打的远,打的准,获得大胜,但丁毅的铳兵也死伤了一波。
这让丁毅感觉到,不能让满清再发展下去。
若满清打造出上万的铳兵,那怕丁毅全是燧发枪,和其对射,依然要死伤惨重。
这个太划不来了,丁毅练兵也不容易,而满清只要入关,每次都能抢几十万人,收降几万明军,这样相互消耗下去,丁毅肯定不愿意。
况且此时距离崇祯上吊也没几年了,丁毅准备开始消弱满清力量,到时可以一战推之。
情报司很快决定,挑选合适人选,进入盛京。
旅顺最年轻的匠头之一,工匠大师胡小富,最终被选中。
胡小富多次想参军被拒,因为他个子才一米五左右,十分瘦小。
他在旅顺是匠头,每月工资二十两,相当的高。
丁毅刚开始招工匠时,都是以每月十两二十两的招。
工匠破百之后,后面再来的工匠开始设定级别,手艺到了一定的地步,被评为匠头,才能拿到二十两。
所以目前整个东江镇,包括济州登州大员等地,能称之为匠头的大师级工匠,不到两百个。
这样的匠头,丁毅其实也舍不得放去盛京。
但胡小富一定要去。
从看着父母和姐姐被建奴凌辱至死的那天起,他的心里,一直就想报这个仇。
情报司吴东召见他时,专门和他说过,你要杀的不一定是建奴,可能是汉人,你可不能冲动?
“凡帮建奴的,一律该杀,我定完成任务。”
他是铁了心要到盛京来干件大事。
当时胡小富十七岁,还未成亲。
旅顺的工匠很吃香,但胡小富个子实在太小,这在工匠一行中,显的不怎么突出了。
吴东最后问他:“你还有什么要求?”
胡小富想了想,脸慢慢红了:“我还没成亲,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吴东当时的眼睛也红了。
但这事好办,丁毅马上发动宣传司在内部宣传,有人要为杀鞑子献身,有没有小娘愿意和他,留个后代。
胡小富一去不归,必死的结果,经宣传司加油添醋一宣传,果然有小娘愿意。
胡小富在旅顺成亲,住了一个月,然后前往涿州。
因为丁毅知道,将来清兵入关,涿州附近几个县都会被打破。
原本袁田也在这边卧底是不会告诉胡小富的。
但丁毅怕胡小富把袁田也炸死,所以只能通知他和袁田联系。
袁田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最近王天相叫我弄引信炸弹,我已经告诉他这几天就要弄好,到时,必有好多人现场观看。”
“我打算那时动手,还需要你帮忙。”
袁田暗暗长叹:“我该如何帮你?”
“我要黑火药,大量的黑火药,装在一个个袋子里,然后绑在身体上。”
“若皇太极在,可能把皇太极也炸死?”袁田眼睛一亮。
“不要。”胡小富道:“情报司说最好不要炸死皇太极。”
“皇太极现在和我们互不侵犯,很好的局面,万一炸死皇太极,新上台的要报仇,影响丁大人的计划。”
袁田点点头,现在的局面,无疑对旅顺和丁毅是最好的。
皇太极宁愿入关抢劫,也不愿意去打旅顺。
换成豪格这样的人上台,搞不好聚集全国兵马去打旅顺。
“没问题,黑火药我来搞定。”袁田马上道。
“还有你,自己要小心,距离离我远点,躲在别人身后。”胡小富深深看了眼袁田,然后向他点点头,转身大步而去。
袁田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明明才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却好像一棵苍天大树,高耸挺拔,支撑着汉人的天空。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夺框而出。
两日后,王天相派人通知袁田,千总胡富明成功拆开引信炸弹,并计算好了爆炸时间,请各匠头,匠铸官前去观看学习。
皇太极也受到邀请,他也欣然前往。
当天上午大概十时左右,胡小富来到匠作馆的一个试炮场。
可能今天有皇太极到,现场有好多巴牙喇和护军已经提前到了现场,进行保护措施,一些满清勋贵也到了现场。
等胡小富一进场,就知道想炸到他们有点困难,因为试炮场的中间用很多沙袋围了一个示范场地,就是怕炸到其他人。
之前满清试制引信炮弹,炸了好几次,还炸死了自己人,所以现在很小心。
胡小富一看就知道,不能进入示范区,进入示范场再炸,除了炸死自己,根本炸不到别人。
此时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工人,每人手上捧着一颗炮弹。
他们三人走进来,现场还是一片哗然。
必竟大伙看到炮弹,都下意识会害怕。
有巴牙喇直接冲了过来,表情凶狠。
王天相赶紧道:“这是试验炮弹,放心放心,一会在那里面炸,很安全很安全。”说罢指了指沙袋安全区。
巴牙喇看了看胡小富,小心的退到八旗勋贵身边,盯着胡小富。
“胡千总。”王天相、刘汉这时都看到他,向他招手。
袁田也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胡小富也愣了下。
因为他前两天让李延庚弄了很多火药,然后他配成黑火药,又装在一个个小袋子里,装了八个袋子,可以绑在身体上。
但他现在看胡小富的单薄的身体,似乎没有绑火药。
后悔了?袁田有点不敢相信。
现在正是六月,温度有点高,这边都开始穿粗布单衣,如果身体外绑着火药,还挺容易看出来的。
原本袁田就有点担心,但没想到胡小富好像放弃了。
放弃了也好,也不急于一时,他看了眼胡小富,正好与胡小富目光对上,袁田微微点头,示意他稳住,不急,今天不炸,可以改天。
胡小富会心一笑,似乎胸有成足。
呃,这时袁田余光看到他身后的两颗炮弹,突然就明白了,特娘的,他直接装在炮弹里了?
袁田没想到胡小富胆子这么大,因为这炮弹之前是空壳,到现场示范时才装火药的。
胡小富提前装,若遇到有人查验,还是很危险。
但现在有王天相刚才说了声,居然蒙混过去。
此时胡小富往王天相和刘汉等人走去,这边聚集着四五十个工匠,基本是满清技术最好的工匠都在这,而且全部都是铳匠,炮匠等打造火器的。
袁田也在里面,他装作和一个人聊天,慢慢落在中间,他身前大概有二十几个人。
“不慌不慌,这是炮弹空壳,没有火药,一会现场试装。”王天相向四周不停解释,安抚大伙心情。
众人纷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袁田还故意和一个工匠道:“这种炮弹当由护军送进来,不然出了事,我们要背黑锅的。”
对面的一个工匠点头称是:“就是就是,袁副官说的有道理。”
“皇上驾到。”突然,远处传来高高的喊声。
王天相等人赶紧纷纷转身,跪下。
大伙也纷纷下跪。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现场汉臣和工匠们几乎都跪下。
满清来的勋贵不多,有兴趣的就来了,有好多人都没跪。
这时他们还没入主中原,大部份满清的礼仪没后世那么规矩,到现在还有人叫皇太极大汗,不叫皇上的都有,还有人叫汗皇,总之千奇百怪的称呼都有,皇太极也不在意。
皇太极到了现场后,先问了,谁是胡富明。
胡小富赶紧上前,他身后两个跟班也要跟上,胡小富回头示意他们不要跟上。
王天相等人也赶紧拦住,必竟拿着两炮弹,看起来吓人。
“草民胡小富,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胡小富有点紧张,脸红红的,说话结结巴巴。
“哈哈,胡千总快请起,你已经是千总了。”皇太极大笑,挥手示意他起身。
“多谢皇上。”胡小富这才起身。
他是真紧张,脸色通红,手捉无措,必竟不是专业的情报司出身。
但这样子,看起来更像明国的普通工匠。
“听说你干的不错,一会好好示范给大伙看。”皇太极好声好气的道:“如果成功了,朕必有重赏,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以后再来。”
他故意在汉人工匠面前展现自己的宽容和仁义。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胡小富再跪,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
此时他眼睛通红,隐隐都有眼泪出来,袁田知道他的心情,估计狠不能直接炸死皇太极才好。
但现在他想炸也难,后面的人不让炮弹过来,都拦在远处。
胡小富起身后,皇太极更到自己的安全区去,那边有好多满清勋贵在。
胡小富转身走向王天相。
突然发现王天相和刘汉,袁田三人站一起了。
袁田脸上表情很无奈,原来他原本想躲在后面,但被王天相叫到前面,正在商讨事情。
这怎么办?
此时好多工匠,都围在那边,胡小富最好的机会就是现在。
一旦进入示范区,被沙袋包围,他只能炸死自己。
而且到时,炮弹里被提前装了火药的事,也会暴露。
“胡千总,你可以进去了,火药和引信都在里面。”王天相笑道。
“好的。”胡小富抬头,看了眼袁田。
袁田此时脸色严肃,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向他缓缓点头。
似乎在告诉他:“炸吧,兄弟我陪你一起。”
胡小富的脸色,一下变的苍白,脑海里天翻地覆斗争起来。
他不想炸死袁田,但更知道,若再不炸,最好的机会就要没有了。
第661章 清正廉明刘大人
“袁副官。”就在这时,突然远处有人叫袁田。
袁田回头看去,却见是一个护军在叫他,而更远的地方,皇太极正在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袁田简直喜出望外,赶紧转身而去。
胡小富大喜,同样转身拿过身后一个炮弹。
接着又从那手下那拿过火石。
“叭”直接就在人群中敲了起来。
王天相莫名奇妙:“胡千总,你干嘛--”
哧,火石很快点燃炮弹上的引信,现场众人还呆在原地。
只见胡小富一手高高举起手上的炮弹,厉声大叫:“杀鞑子--”
“轰”
“轰”
他手中的炮弹先炸,接着又引爆身后另一个炮弹,两个炮弹先后在工匠群中爆炸。
刚走到外围的袁田也被炸飞了出去,扑通一声,飞出数米外。
等他摇摇晃晃被人扶起来的时候,回头一看,现场惨不忍睹。
满清最厉害的三四十个火器工匠几乎全军覆没。
事后查验,现场直接炸死二十二人,技术最好的王天相、刘汉皆死,另有十几人俱受轻重不等的伤,事后还能打造火炮和火铳的不到五人。
可以说胡小富这么一炸,过去这十几年,满清屡次入关,无数次抢劫来的火器工匠被集中团灭,满清匠作专铸官几乎就被废了,至少数年之内,在火器上面没什么生产力。
但这还是小事,工匠没了,满清还可以再抢。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抓来的工匠,炸了他们的工匠,这让满清更加的忌憧明军细作,对明军细作更加的严防。
以后再抓到的工匠,都不敢轻易重用。
丁毅的人肉炸弹,深深震惊了满清上下。
加上之前李永芳被杀桉,更让皇太极这些勋贵们明白,虽然有数以万计的明军投降了满清,数以百万的百姓甘愿被满清统治,但还总有一些坚贞不屈的汉人们,愿以热血和生命,和他们死战到底。
爆炸后的现场到处都是惨叫和恐惧,满清勋贵们纷纷离场,汉军文武则是不敢相信,没一会,大量的护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皇太极狠狠推开围在他身前的护军兵士,看着前面一地的狼籍,心中几乎在是滴血。
大清从老奴攻占辽阳开始,到多尔衮去年入关,经过前后两代雄主,二十多年掠夺积蓄的优秀工匠,被一锅端掉了。
这下他打造五千鲁密铳的目标,恐怕遥遥无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袁田,袁田有没有事?”皇太极突然想到袁田。
“多谢圣上,圣上救了我的命啊---”袁田灰头土脸的从前面混乱的人群中冲出,直接趴跪在皇太极脚下就是痛哭。
刚才要不是皇太极叫他一下,他肯定也被胡小富一起炸死。
他真是运气不错,还是皇太极叫他的,别人再怎么也怀疑不到他。
“家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太极长长舒了口气,现在匠作专铸馆三位官员死了两个,只余下袁田这个匠作副官,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远处的汉臣中,孔有德和耿仲明这时正站在一起,两人看着这混乱的画面,突然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露出可怕的表情来。
几乎不约而同,两人心里都在想,这特娘的,肯定是丁毅干的。
这家伙真是疯子,居然派人进来自杀式爆炸,太可怕了。
原本耿仲明这二顺王当的挺开心的,今天突然看到这一幕,瞬息感觉到什么都不香了。
此时不但是他和孔有德,现场很多投降过来的明军文武,都是看的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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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大股骑兵接近济南,足足有六七千骑,还带有大辆的马车。
前排三人并肩而行,正是王卫忠,刘元,张其栋。
王卫忠和张其栋都参加了清水泊一役,两人伤势刚愈,王卫忠被任命为山东总兵,带着三千兵马移镇临清,随行的有新任山东巡抚刘元,和张其栋。
丁毅为控制济南,保护刘元,提拔原千总张其栋为营主官,又把三千军户囤兵转为战兵,然后与杨端,方多台等部中换来一千五百老兵,这样保证三千兵马,新老结合,各一半。
现在张其栋全军充任为巡抚标营,对外称张其栋为巡抚标营游击。
明廷的督师,经略,总督,巡抚这四级文臣都有自己的直属标营(不编入各地总兵所属内),也就是算他们自己的亲兵,督师按正兵营编制(设标营副将),经略总督按援兵营编制(设标营参将),巡抚按游兵营编制(设标营游击)。
以前刘元在登州,都是严雄的兵马在保护他,自然也不用设标营。
这次单身前往济南,他当然害怕,所以丁毅派张其栋部充任他的标营,一同前往驻守济南。
一般巡抚的标营编制大概在两千人左右,实际上人数更少,一个巡抚能养的起一千人就算不错了。
张其栋部有三千人,肯定比较多,所以会有五百人,到时称为巡抚衙役,常驻巡抚衙门,以保护刘元。
三人到了济南城外五里后,王卫忠便向两人告辞,带着三千兵马往临清去,跟随他同去的,还有旅顺过来的十几个文职,十几个工匠,数个医士等等。
此时路超和周有根在登来地区已经搞的红红火火,重新量田,开收商业税,但临清距离登来远,丁毅还没打算立刻搞起来。
他想等刘元彻底控制住济南之后,再在山东全省一步步搞起。
王卫忠走后,刘元带着张其栋和另一批文职工匠等则加快速度,进入济南,他带的人更多,除了三千兵马,另有一千多人是准备过来当吏员的,其中有一半是从旅顺调来的,一半是从登州调来。
此时距离济南屠城已经过去大半年,但众人靠近济南城后,依然能感受到四周的荒凉和空中的血腥。
一月底清兵撤退,三月朝廷才派人来收敛,当时数尸十八万,比原历史上还多数万,只因前面岳托惨败于丁毅手上,多尔衮怒而发泻,要不是怕丁毅的兵马追来,他原本准备多杀几天的。
五月明廷清理完济南城,山东都司都指挥佥事常辉彷效登州,从外迁移流民,住进济南城。
时济南死伤无数,有大片空宅,城中富户,勋贵因为清兵首抢财富,而被屠杀几空。
德王府上下更是无一活口,死伤惨烈。
反到是大量的百姓,当时都被抓走,最后被丁毅截下后,迁往济州和大员。
丁毅原本一直往登州引流灾民,常辉这么干,等于在和他抢人口。
但常辉是根据朝廷要求干这事,他本身并不是太愿意,朝廷下发的赈灾粮饷更是从上到下被贪墨不少,所以实际效果远远不如丁毅那边,很多流民进来后,发现还是很难活下去,也没人管理,又会重新想办法走。
从五月到七月两个多月,济南城新进流民不到五千人,效果甚微。
而同期的登州来州,最少收拢了一万人以上。
因为这年清兵入寇的兵乱,导至山东大量地方失收,可以说,整个山东除了登州之外,粮食俱是大量减产,来州因为距离登州近,影响稍小,但也减产最少一半左右。
百姓大量失收,而朝廷增饷一千多万的决定还在路上,并没有到各州县,所以流民的浪潮也没有达到巅峰。
一旦增饷一千多万的旨意传到大明各地,流民只会变的更多。
刘元看着满地的荒凉,忍不住长叹:“若天下皆由丁总兵治理,岂会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说这种话,身边张其栋等旅顺系文武皆听的纷纷点头。
刘元以前也算是个贪官,他认识丁毅十年,跟着丁毅十年。
从登州一步步走到济南,十年的经历,很容易改变一个人。
又或许说,他现在钱也捞够了,想做点实事,为身后留名。
古代的很多文臣,还是比较注重身后的名声。
刘元刚跟着丁毅时,每年就能分得上万白银,之后丁毅势力,也没亏待他,每年最少五千两到一万两以上。
那怕丁毅再缺钱,也不会少他的一份。
这十年下来,加上他自己在登州分的的上千亩田,十几间商铺,刘家的资产数十万两是有的。
所以刘元现在很正直,在登州时,百姓都叫他清正廉明刘大人。
一个人钱多了之后,用不完了,通常会变的比较正直,当然,也有人会变的更贪,看不上小钱,只贪大钱。
刘元的变化,也和登州的环境有关,因为整个登州不会有人送礼给他,只有丁毅会给他。
所以常年累月下来,他觉的自己该做个正直的官员。
来济南前,他就明确向丁毅表示,以后不用给银,我家的银子都用不完。
现在只要拿朝廷俸禄就行。
巡抚本是从二品,刘元现是右副都御史加兵部侍朗衔,正二品,月俸禄为六十一石。
但不一定完全是米粮,朝廷也会发些绢布,棉布充数。
仅看俸禄,明朝的官员日子也的确不好过,这也难怪老朱大杀贪官都止不住。
刘元以前是贪,那是没钱,现在都成巨富了,自然决定要为官清正,紧紧跟着丁毅。
进入济南城后,就能看到迎面的大街上,正有在煮粥救济灾民。
第662章 大事不妙
最近农民军又闹了起来,先是张献忠复反,接着李自成又出山,加上山东失收,别说外来的流民,山东省内都到处都是。
常辉正组织人在煮粥,安民,也知道今天有新任巡抚到。
他带着一波人在城门口附近,看到有兵马过来,赶紧上前。
刘元的旗帐,牌子都很明显,十几个文武官员一涌而上,希希拉拉的声音有气无力。
“拜见都宪。”
刘元现是右副都御史加兵部侍朗衔,可称都宪大人。
很多人都奇怪的看了眼刘元,因为大部份巡抚到任,都会乘桥,骑着马的文官确实少见。
刘元面无表情的跳下马,看了眼边上热气腾腾的大锅。
城门内街两边都有,看起来不少锅,有十几个,两边还有数百灾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饥瘦,有些人都瘦的脸色发黄发黑,随时看起来都会倒地。
他们眼巴巴看着大锅,都在等着下一锅的清粥。
刘元顿时就感觉到常辉等人是在演给他看。
他大步走到一口锅前,看了眼锅后,伸手叫道:“拿根快子来。”
左右立刻有亲兵上前,递上快子。
刘元把快子往里一插,完全立不住,上面满满一层汤水。
他勃然大怒,转身喝叱:“赈灾煮粥要能立快,现在快子扔下全是水,这算什么粥,百姓能吃的饱?”
“。。”常辉等目瞪口呆,没听过有这说法啊?
因为煮粥要立快子并不是这个时代想出来的,只是丁毅要求登来必须这么做的。
“来人--”刘元厉喝,准备叫人把这些狗官先斩了再说。
“咳咳”边上马正富轻咳几声。
马正富是旅顺出来的文职,他是提醒刘元,这是登州的做法。
刘元恍然省悟,特娘的,装清官装过头了。
“开仓放粮。”刘元语气一转,原本想说,来人把他们拿下,改成来人,开仓放粮。
“都宪大人,没粮啦。”对面一个文官哭诉:“都被建奴抢走了,上月朝廷运来一万石,已经用的差不多,每天都在赈济灾民。”
刘元回头看看马正富,马正富点点头,刘元便道,这边赈灾的事,交给别人,你们都不用管了。
便由丁毅的人,全权处理引流和安置。
而刘元,立刻着手重组济南三司,定量田地,安顿流民。
济南府和济南城现在和当年登州一样,富人和官员基本被杀绝了,而且被杀的比登州更严重。
鞑子在丁毅手上吃了败仗,所有的怒火发泻到济南城,加上需要抢掠财富和粮食,凡城中大户,只要没躲没逃的,几被杀绝。
德王府以下,各级官员更被清扫八成。
余下的大部份人被掠走,最后被丁毅转移到济州和大员。
现在刘元一到,先要组建三司衙门,然后丈量土地,统计人口,再引流灾民,安置分配,忙的不得了。
还好登州来的丁毅部下,都是熟手。
做起这种事一轻车熟路。
首要是建三司。
当地官吏几乎被屠被抓一空,只有常辉等十几人余下。
地方三司的重要官员有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
这三个主要部门的主官自然是朝廷任命的,现在人都没到。
左右布政使分别为宜兴人夏尚絅,福建人邵捷春。
这邵捷春也是运气好,现在他正在四川,原历史上五月份四川巡抚傅宗龙要调回京城任兵部尚书,邵捷春补上巡抚,结果打不过张献忠和罗汝才被抓,死在狱中。
这次因为刘元任山东巡抚,朝廷思来想去,把人在四川的邵捷春调了过来。
新任山东按察使为赵光抃。
赵光抃在崇祯十一年为密云巡抚,到职不久,便告发密云监军邓希诏奸谋通敌。朝廷召还希诏,派太监孙茂霖核查,不料茂霖与希诏向有私交,谎报“查无实据”,光拧反坐罪,充军广东。
原本他到崇祯十五年后才会被重起,这次不知怎么崇祯又提前想到他了,把他从广东召回,任山东按察使。
要说这三个人啊,能臣不敢说,都勉强算的上是干吏,所谓干吏,有几个特点,首先是忠于朝廷,忠于崇祯的,然后又比较能吃苦,愿意干事的,这崇祯还是挺会选人的,这么一来,刘元的压力就挺大了。
济南不像登州,他在登州当巡抚,下面就是知府张应求,也能算半个自己人,其他官员和小吏可以直接无视。
可这边有山东三司在,这三大巨头若到齐,且一心向着崇祯的话,刘元这日子肯定不好过。
刘元一来就听到三司人选,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这是来者不善呀。
“都指使又是谁?那边来的?”张其栋这时问常辉。
“赵百河,京城来的。”
刘元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赵百河亦是丁毅的熟人,当年丁毅登州平乱时,时任锦衣卫千户赵百河就想带锦衣卫亲军过来捉拿丁毅,然后差点被丁毅反杀,吓的落荒而逃。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锦衣卫千户赵百河,居然摇身一变,变成山东都司指挥使,这算不算来针对路超和丁毅的。
但此时三司主官都没到任,像距离远的赵光抃、邵捷春等,要么朝廷的命令还在路上,要么他们刚刚上路,等到山东济南,估计也是一两个月后的事。
最近的是赵百河,从京城来的,常辉说,要么明后天,肯定要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不甘。
这次清兵在济南大开杀戒,所有被抓到的中高层官员,能杀的全杀了。
他好不容易活下来,原以为自己最少也能升一级,搞个都指挥同知吧,没想到还是原地踏步。
刘元不着痕迹了看了看他,担心的道:“都离这么远,那还有些日子才会到,眼下民匪遍地,到处混乱,希望他们能安全到任呀。”
张其栋冷笑连连。
这还是三司主官,三司下面,还有少量的官员。
一般来说,朝廷会任命一部份,主官会推荐一部份。
但现在主官都不在,刘元以巡抚之职,开始推荐。
明朝的官员其实并不多,以布政司为例,下面另有左右参政,左右参议,然后参政参义分司诸道:督粮道,督册道,分守道。
这三道加左右参政参议也就十几人左右,有的大点的省可能会多点,也有每道只有一两人的。
看看,这就是明朝一个省级单位的在编人员,一共二十人不到。
另一个省级单位提刑按察使司在编人员也是少,除了按察使,副使两人外,就是下面各司、所、局:
经历司,经历一人,都事一人,共两人。
照磨所,照磨一人,校检一人,共两人。
理问所,理问一人,副理问一人,提控桉牍一人,共三人。
司狱司,司狱一人。
库大使一人,副使一人,共两人。
仓大使一人,副使一人,共两人。
杂造局、军器局、宝泉局、织染局大使各一人,副使各一人,共八人。
七七八八加起来,按察使司也二十多人。
加上市级在编人员济南知府衙门,估计不会超过八十人。
现场也就十几个还活着的官员,刘元统统举荐了先,基本都是往比原职高的举荐。
众官皆是大喜,纷纷表示感谢。
但官员还是不够,朝廷肯定会慢慢补充进来。
可下面还有大量的吏是不入编,是自己聘请的。
于是三天不到,三司主官还没到,刘元已经挑选了一千名吏员充进各部各局各司。
各级官员直接目瞪口呆。
以前济南没被屠之前,所有吏员连衙役捕快加起来,也才一百多人。
所以历史上济南被清兵围攻时,兵马才上千人,而且是捕快衙役们全上。
现在刘元到来,一来就安排了一千人。
这么多人的薪水支出,是要布政司承担的啊。
现在左右布政使都没到,皆由刘元负责,当然钱也由他来解决。
只要你能发的出工资,那怕有两千吏员,下面的官员都没意见,人越多,事就越好办。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边的吏员,只听刘元话,其他无论什么官员,说的都不管用。
因为大量官员欠缺,很多部门直接由吏员来负责,且刘元一直不添加官员,这导致整个济南府,慢慢的被刘元控制在手上。
除了他的命令,任何官员的命令,都没有用。
刘元到后,三司巨头还没到,刘元便匆匆布置起来。
巡抚衙门新成立税务课,仅吏员就有两百人。
济南府捕快五百人,另有三百人负责重新量田,套路完全和胶州等地一模一样。
然后因为当地没有吏员,所有吏员还在济州府各部门有兼职。
刘元和张其栋前前后后忙了半年才前期的工作都做好。
这时有人才发现,怎么三司头头还没到?
朝廷新调的其他官员大部份都到了,也有少部份还到。
这时距离清兵屠城已经快一年,山东三司还没重组完成,效率奇慢。
但这时刘元和张其栋又开始征招吏员。
从当地百姓和新来的流民中,挑选一千人。
这样济南城中的吏员达到惊人的两千人。
而济南的官员不到三十人。
官吏比例严重失调,所有官员目瞪口呆,却没办法。
此时聪明的人已经想到,这三司头头到现在还没到,恐怕有点大事不妙。
第663章 抢地盘,练新兵
蓟镇总兵徐敷奏于八月到蓟镇,驻地在遵化县东侧的三屯营,和忠义中卫所在一起。
三屯营以蓟镇治所的资格,南治大海、北扼沿边,东挈山海,西持居庸,成为“东回地轴山河固,西拥天关宫阙尊”的九边第一重镇,是“虎观云流第一枢”、“九关鱼钥控雄图”的军事指挥中心。
到了这里后徐敷奏发现位置真特娘的不好,因为往北不远就是喜峰口和青山口。
这就是清兵入关的常走路线,最前阵线。
好在这时他已经完完全全算是丁毅的人了。
这次他带去三千兵马,皆是丁毅给他的精兵,三千精兵足以抵普通明军三万用。
当地还有蓟镇原总兵陈国威,吴国俊留下的兵马,三万四千。
这边的兵马是真多,陈国威和吴国俊多次带兵出去,参加了好几次大战,还余下三万多兵马,但是徐敷奏随便找了个营一看,都是臭鱼烂虾,老弱病残,只有两位总兵被斩的五百家丁,还能一战。
万历年间,蓟镇在册十万人,但当时的总兵尤继先却说,能战的,只有一千。
现在这三万四千人里,徐敷奏毛估估,真正能称之为青壮的,大概也就三千左右。
此时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参将吴水富,游击何大平。
这两人都是原来王卫忠部,也是徐大堡出来的勐战。
何大平在清水泊阻击多尔衮一役更是失去左手三根手指,差点重伤退役。
但这次还是跟着徐敷奏过来了。
徐敷奏和两人一商量,决定先从三万多兵马中,抽取六千人重新练兵。
练完后,打乱,把徐带来的三千精兵一分为三,一千老兵带两千新兵,九千人分为两营。
徐敷奏亲带一营驻守三屯营。
吴水富带一营驻守乐亭县。
何大平率一营守永平。
其中乐亭县东边是盐地,南边是大海。
丁毅的船以后可以往这边运粮和运军械,同时占有东边当地千户所的盐场,一举两得。
这九千精兵是由丁毅发饷发粮的,另两万多人就地囤田,煮盐,修建喜峰口等长城。
这次朝廷核给蓟镇是四万五千兵马,一百四十万饷。
此时已经在征饷中,结果当然没征到这么多,反而逼的更多的百姓起来造反。
徐敷奏也估计自己拿不到这么多,按以前历年的经验,能拿到十分之一,十四万饷就算不错。
除了丁毅养的九千精兵,朝廷下发的饷粮会用来给囤田,煮盐和修建长城的人用。
至于怎么用,就要好好想想,如何激励他们。
在这方面,丁毅的人最有经验,也最有办法。
八月初,徐敷奏和吴水宣,何大平轮流跑遍明军各部。
每到一营,先以兵马围住全营,然后集合当地明军。
“朝廷要我们重练蓟镇兵马,我们要从诸营中挑选精锐。”
“敢于和建奴野战,血战的人,站出来。”
营中一片安静,无人有反应。
很多人脸上一片冷漠和漠不关心,好像打仗的事根本和他们无关,也有人跃跃欲试,必竟很多人,与建奴有血海深仇。
就在这时,早安排在营中的群演开始出声。
“有饷吗?没饷谁愿意拼命。”
就是就是,顿时下面一片喧闹,很多人纷纷开口。
有人甚至说有饷也不能打,和建奴打必死,他们无敌的。
“都别吵。”边上有人大声镇住他们。
“此次本镇将改制,营兵分为三种。”
“一为战兵,普通兵士,每月发银一两,实发不克扣,全部都是到手的。”
哗,人群微微有点激动,但也只是微微而已,这些钱实在不多。
“战兵只训练,不干活,每天提供三餐,经常有鱼有肉,每月实拿到手,一两银,有战另赏。”
军营包吃,那这饷银还算可以。
有人动心了。
“队长多少?”人群中有人问。
“每月四两。”
“把总呢?”
“月六两。”
“真的不克扣?”
“谁克扣谁是孙子,斩他娘的。”
“特娘的,和鞑子拼了。”有大汉站出来,看他的衣服,像是把总。
“我也干了。”又有人站出来。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边上把站出来的人,拉到一边,有些人看起来就是老兵油子,还有个千总大肚便便,油光粉面的,一看就不像能打仗的,都先拉到另一边再说。
等把第一批战兵分出来后,徐敷奏这边又叫:“战兵也不是你们想当就当的,若考核不合格,通不过训练,还会打回来。”
现场一片嘘声。
接着再继续。
另选囤兵,种田煮盐,包吃,同样每人每月五钱银,但囤田和煮盐的产出,都归朝廷(其实是丁毅)。
牛和种子工具,也全由朝廷提供。
农闲和不煮盐时,需参加训练。(就是每年抽几个月训练他们。)
马上又有人问,如果天灾收成不好,没有产量呢?
徐道:“一样发银,种多少,交多少。”
“把总多少?”有人又问。
“囤兵皆是五钱,不论品级。”
“有鱼有肉不?”
“鱼肉较少,不如战兵。”
于是好多人往囤兵去,必竟不要打仗,有些原本走到战兵的,也想去囤兵。
军官们则不想去,去了和普通兵士一模一样了。
然后再道,另选辅兵。
专门筑城,筑堡,筑房,挖坑,运货,包吃,每月银五钱,不要参加训练。
这也是,鱼肉不如战兵。
有些囤兵听听,感觉还是要多吃点鱼肉,又走回战兵行例。
这样徐敷奏他们把蓟镇三万多兵马,重新分选,先选出六千多战兵,又选出一万多囤兵,还有近一万多则为辅兵。
其间因为辅兵和囤兵不分官阶工资一样,只有少量管事都由丁毅的人马担任,很多军官没得到安置,又不愿意当战兵,多次发生骚乱,皆被徐敷奏直接斩杀,再借着训练的借口,顺势清理了一批老兵油子。
到当年年底时,蓟镇已经新组三营九千兵马,分守三屯营,永平,乐享县。
另有一万多囤兵,按登州经验,每一百人左右建一堡,在堡四周囤田,共计囤田二十万亩。
这边的田原先就是蓟镇的,但蓟镇历经总兵没有一个种田种的好的,现在到了丁毅手上,肯定会提高不少产量。
这边只种水稻,麦子和大豆,不种红薯和土豆,但每年丁毅会运来熟土豆和成品红薯干,饼给他们吃。
另这边的盐场规模没有旅顺大,除了够他们自己所用外,可以少量供给隔壁其他九边重镇。
仅蓟镇经过整偏后,丁毅新得兵马六千,囤兵辅兵数万。
蓟镇这边收支也都比较大。
朝廷虽然征饷,其实从来没有按要求能重到。
以往日经验算,最后到手有十分之一,十四万银就算成功。
而粮食全靠自己囤,因为杨嗣昌的策略就是让各九边重镇自己囤田自给自足。
假设朝廷给最终给到十四万银。
而丁毅今后一年的开支有三万五千多人的工资,粮食,合计就近六七十万两。
朝廷会提供一部份牛和种子,工具,但肯定不够,丁毅在这方面开支最少也要五万两。
加上建堡筑城煮盐场的材料费,新增六千兵马的军器装备,马匹,车辆等其他费用,七七八八加起来,又要四十万两左右。
那这边未来一年,丁毅最少要投入一百万,这和朝廷核饷差不多。(还是因为丁毅成本低)
明年就会好点,如果能丰收,最少能得四十万石粮。
而军器装备又是固定投资,明年会少很多,这样明年丁毅最多再投入三十万到四十万能养起来。
一年花三四十万养三万多人,并不算多。
丁毅打算这边前三年不分田,他自己来养囤兵辅兵,种得的粮全归自己,三年后,看情况可以和登州旅顺一样分田,开始收田税。
这样的做法是前期投入巨大,三年后收入也比较小,但开支也会少。
但收支还是小事,关键可以练出九千精兵,几乎等于控制了山海关以西最重要的地盘。
于是崇祯十二年,徐敷奏和丁毅的人在蓟镇又是修城,又是煮盐,又是练兵,把喜峰口,青山口这两个清兵常进出的地方修好后,又加固,再挖坑,造碉堡。
徐敷奏把这里经营好后,以后清兵出入,想走这条线就难了。
徐敷奏在这边大干的时候,王卫忠在临清也同样干,收编当地营军干活,发少量饷银,找地方囤田,不然支出太大。
沉世魁到天津后同样如此,三位总兵各自在自己的地盘囤田,练兵。
而这时,朝廷刚刚开完会,让各路总兵与当地督抚们配合练兵,征饷,但整个大明真正这么干的,只有这三个丁毅的总兵。
他们认真干,也是为了帮丁毅占地盘,练兵马,囤粮田,积蓄实力。
九月时,丁毅乘船经海路,先到天津,再到乐亭县(再从乐亭到蓟镇),并运给两镇各二十门12磅守城火炮,然后视察拿他军饷的兵马。
此时他对外面的总兵也都十分放心,必竟所有的精兵都是他的人训练出来,所有的中高层军官几乎都是他的人。
连徐敷奏现在也没有家丁了,只有一百亲兵。
看过天津和蓟镇两地后,丁毅更加无法想像大明朝会败成这样。
两地可囤田的地方最少几十万亩,仅各千户所加起来就有四五十万最少。
但当地军户大量逃亡,千户所名存实亡,卫所无数田地无人打理,又因为清兵多次从这边入关,百姓也是纷纷逃亡,百姓的田地也没人管,加上朝廷没钱,士兵没有饷粮,毫无斗志,一战即溃。
归根到底就是没人好好种田。
当官的不想种,当兵的没力气没心思种,所有人不种田,朝廷收不到税,收不到税发不出粮饷,士兵打仗就不行,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明末这方面做的好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卢象升,他在总督宣府、大同时,专心囤田,每亩收一钟(估计一钟两石到三石之间吧),一年就储存了二十多万石,更是练出宣大山数万兵马,这个囤田能力,让丁毅都汗颜。
崇祯当年还好好表扬了他,让九边向他学习。
然而最后还是被崇祯卖给清兵,所练精兵也几乎损伤殆尽。
另一个做的好是孙传庭,孙传庭在陕西时,练兵囤田,练出一万多秦兵,大败高迎祥,今年因为耳聋请辞,崇祯不信也算了,还把他抓进牢里,一关就是三年。
大明两个最会囤田练兵的就这么被崇祯搞掉。
其他总兵无心囤田,囤啥田啊?上面自会有人派饷,等饷银到了,咱们吃吃空饷,再收收好处,一年就几万几十万两,何必花这么大心思去囤田?
所以丁毅经过天津和蓟镇后,看到当地荒芜了如此多的粮田,心中也是大喜。
“好好囤田,一年后肯定能丰收啊。”他对着徐敷奏等人喜道。
众将官纷纷点头。
但囤田说容易也不容易,前期耕牛准备,工具准备,水渠修理,全都要大量的投入。
好在这次朝廷下了旨,让当地巡抚总督配合,很多东西由朝廷出一部份,丁毅支持一部份,效率就慢慢起来了。
丁毅花了点时间转了转蓟镇,召见了这边九千兵马的所有军官。
接着又转到天津。
蓟镇是大镇,天津就没这么多兵,马爌任天津总兵时,手下就四千多兵马,朝廷在册兵马是八千,他等于吃了一半空饷,但他前任就是这样,和他也无关,而且这时朝廷也发不满这么多饷。
为了把位置让给沉世魁,马爌被移镇甘肃,比原历史提前两年就去了甘肃。
他走时,带走自己的家丁和两千精壮,留下约两千老弱给沉世魁。
沉世魁带着三千多精锐到天津,随行有刘宗河,贺国庆,等东江大将。
天津遭受失灾的比较轻,还有少量百姓,沉世魁收拢百姓,加上两千老弱,开始囤田。
所以他的兵马没徐敷奏多,还是三千多。
丁毅看过天津之后,给他下了个指标,明年兵马要练到六千,囤田要达五万亩。
所需所有东西,山东会支持。
沉世魁一口答应。
第664章 控制济南
想要练兵马,就要有精壮人口,所以丁毅下一步会往天津移一波山东的囤兵,给于沉世魁人口支持。
这边开支就比少,一年饷银加粮食,和军器消耗,马匹等七七八八加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万两撑死。
这边田地也挺多,但人手不够,丁毅给他要的要求也是最少囤十万亩,因现在有蓟镇挡在前面,丁毅估计以后这边受兵灾的机率不大了。
所以下一步会往这边移民,并想办法把九边其他重镇的百姓骗过来。
今年人少,最多囤到五万亩田,刚好够开支。
明年如果人多了,将来囤到十万以上,这边还能赚钱,不像蓟镇那样要贴钱。
天津还是个重要港口,以前往旅顺和皮岛的饷银,甚至辽饷都从这边走,所以丁毅可以很好的利用起来,并让沉世魁组织人手,扩建港口,特别是大沽口到北塘,沿海能登陆的地方,皆要修整。
丁毅有初步的打算,将来李自成打进京城,往山海关打吴三桂时,他的兵马,可以从旅顺,山东,往这边运,从天津登陆。
这位置非常好,可以截断李自成和清兵的路线。
当然,因为他的存在,历史已经有偏差,那怕不会发生这种事,但他旅顺和登州的兵马走海路到这里,是很快的。
九月底丁毅到济南,看了刘元和张其栋,这边也在有条不紊的在经营。
而且济南三司的官员还没到。
此时距离他们前往济南,已经过去大半年,很多人不明白他们几人在外面干什么,爬也爬到济南了哇。
但这几人简直有苦说不出。
其实早在四月初的时候,张其栋和刘元还没有到济南,来自福建的夏尚絅在三月份收到朝廷命令,四月份进入山东境内。
他是新任山东左布政使,朝廷的命令三月份快马加鞭到福建,他一切从简,只带着三个亲随,骑着马来到山东,四月份初到临清。
当时刘泽清还没移镇,他看到夏尚絅来了,想派一队兵马送他到济南,还说现在山东境内大荒,流民很多。
夏尚絅说不用,我在大明境内怕什么,正好一路看看民情,你派了兵马给我,百姓看到慌乱,反而不便。
刘泽清便算了,派兵送他到东昌府后,就没管。
夏尚絅过了东昌就进入长清县,进入济南府地境。
他也算聪明,没从德州走,走东昌府,估计也是怕遇到乱兵流民,毕竟这会北部比南部要乱多了。
大明朝这时是北部比南部乱,山东是西部比东部乱。
进入山东境后,夏尚絅发现到处都有煮粥赈灾的人,第一次看到以为只是个别县在干,结果发现各县都有。
而且每个地方都拉着横幅,让人去登州,来州,说有分田,有粮什么的。
夏尚絅觉的很新奇,他是文官,又是个聪明的文官,马上联想到有人在引流,把所有的流民灾民往登来引。
他来之前也听说过,山东这边,登来是最稳定的,自从孔有德兵乱后,七八年没有祸乱,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稳定,还有福建的商人对他说过,这边商业发达,登州港商贾如云,很多日本和朝鲜的货物都能买到,他们以前都要跑远路去日本和朝鲜进货,现在到登州就可以,方便了很多。
他到临清时问过刘泽清,这边是谁干赈济灾民的事,刘泽清立马道,当然是我啊。
夏尚絅含笑不语。
到了东昌府后,他又问当地知府,这边赈济灾民干的不错,是那个大善人?
当地知府道,啊呀,是下官督促,乡绅支持,这才有此善事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我们该做的事啊。
夏尚絅这时应该心里在问候他们了。
都是你们干的,会有横幅往登来去?
于是他下次直接找到煮粥的人,问他们,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煮粥者直接道,我们奉山东布政司之命,煮粥赈济灾民,粮米由当地士绅支持。
夏尚絅心想,本官还没来,已经有赈灾之功了是吧?难怪山东各府州的文武都没人管了。
他又问,现在山东布政司是谁?
对面说,我哪知道,咱们只是小人物,听上令办事。
这时边上有穿着捕快衣服的过来,你们喳呼什么,喝粥就喝,不喝就走,别挡着灾民的道。
这些原是当地捕快,都拿了丁毅的钱,每干一天有两分银,非常卖力。
刚开始丁毅只给一分,现在丁毅钱多了,从一分涨到两分,各府的衙役那怕逃班,正事不干,也要过来帮忙。
现在丁毅在各地各县增吏员,这批原捕快已经专门干这个,不用回衙门,原衙门的俸禄还是会给他们,他们当然高兴。
夏尚絅手下想喝叱这捕快,夏尚絅伸手拒绝,转身就走,他知道在这里找不到答桉,要到登来去才行。
这时他发现,一路上经过引流之后,越近登来,流民越多,他路上还遇到一批流民,原本就是山东境内的,他们是靠近河南的单县百姓,因为荒灾失收,生存不下,决定去登来碰碰运气。
这几年丁毅的人在山东和河南边界不停引流,这边的百姓都知道山东登来那边生活很好,所以现在他们失收了,活下不去了,第一时间不是起来造反,而是往登来去。
四月三日,夏尚絅带着三亲随进入长清县境内后,又突然往东转,向泰安去了。
他打算先不去济南,直接去登来看看。
没走了多久,身后有个亲随跑过来,低声道:“大人,我感觉有人在偷偷跟着我们?”
“?”夏尚絅一脸问号,谁会跟着我们?他回头看看。
这条是官道,流民比较多,所以他也没看出什么,亲随示意走慢点,和流民一起走。
夏尚絅他们有马,流民没马,肯定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走,而且流民经常会围过来要吃的。
夏尚絅还是想快点进登来,于是下令快马加鞭,甩掉身后的人。
他们越快越快,没一会就甩开流民,往泰安加速。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大量的马蹄声。
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回过头看时,一队黑巾蒙面的匪兵,如狂风席卷而下。
“大人快跑。”亲随惊叫。
但身后的马比他们多,又比他们好,骑术更比他们精湛,一会就追上了。
亲随们拔刀,喝道:“这是新任山东布政使夏尚絅夏大人,你们不要乱来,有什么需求,可以向朝廷提---”
话没说完就见对面拿起铳来。
“快把刀放下。”夏尚絅急道。
几人被抓走,用黑布蒙脸,什么也看不清。
然后迷湖湖的,一路走一路停,每天到天黑和吃饭时才能解开布,就会发现自己要么在屋子里,要么在不认识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尚絅掀开头布时,发现在屋子里看到了赵光抃,两人当时就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左右,又看到了邵捷春。
三人傻眼了。
这赵光抃,邵捷春两还带了家属来,俱在这边住着,每天都是好吃好喝。
他们屡次问外面的人,你们是谁,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对方总会冷冷回一句,别逼逼,再逼逼砍了你们。
三人顿时吓的不敢出声。
这时刘元都没到济南呢,他们三人是没什么事,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
有个人就不走运了,新任山东都指挥司都指挥赵百河,义气风发的从京城出发,他从天津(当时总兵是马爌,沉世魁还没到)走,过天津到静河,沿着卫河走,当晚住在已经被裁减的奉新驿,第二天刚准备走,就遇到一波匪兵。
赵百河带了一队兵马,有一百多人,但对面居然有两百多人,而且上来就带着火铳,两百多人把他们一堵,举铳,砰砰砰,一排打过来,这边立马崩溃投降。
赵百河又惊又怕,连忙想拿钱买命。
对方收了钱,冷冷看着他:“赵千户,丁总兵让我替他向你问好,当年你跑的可快啦。”
赵百河,嘶,倒吸一口冷气。
下一刻,他简直想哭了:“当年,我也是听命行事啊。”
“扑哧”有人直接一刀砍了下去:“对啊,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七月,刘元和张其栋到济南,开始安置流民,清点房田。
济南和当年登州一样,甚至比登州还惨,官员富户几乎被杀绝,因为当时清兵为了抢粮抢银,率先清洗官员和富户,百姓们还好点,只是被掠走。
现在城中十室九空,房子和农田都空在那。
刘元从登州带了一千吏员过来,先是准备清点田亩数和城中无人的房子。
清点中发现,已经有人抢在他们前面,霸占良田和商铺房子。
二月清兵退走后,这边就有常辉在组织清理尸体,打扫环境。
城中活下来的百姓,乡绅和官员都在霸占良田和商铺房子。
原本田少的变的田多,房少的变成房多,常辉还为新来的都指挥使赵百河霸占了几处商铺,等着拍上官马屁。
有些老百姓看到邻居都死光了,则连邻居的房子商铺也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