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代的八卦妇女
王大嫂边在旁边等边和月荷说话:“月荷,你今年也有十二了吧!”
月荷见王大嫂提到她的年龄颇为羞涩,因为此时女子一般十五岁至十六岁就出嫁,十二岁已经不算小了。
月荷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大嫂一脸精明相,一看就是个很利落能干的妇人,大概二十多岁左右,年龄和顾表嫂差不多。长的很一般,就是眼角眉梢透出些成熟妇人的风情来。
王大嫂见月荷提到年龄这个话题一副害羞不已的样子立刻笑了:“月荷也是个大姑娘了,婆家定好了没有?”
一提到婆家月荷更是羞的满脸通红。用手捏着衣角不肯出声了。
顾表嫂在一旁为月荷解围:“王大嫂你说话也太直接了,月荷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当面回答你这种问题嘛!”
王大嫂笑着对顾表嫂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房的亲戚,他家里有个十四岁的小子,想托我替寻一门亲。我见到月荷就想起这回事来了。所以就想问问月荷许了人家没有。”
顾表嫂对着王大嫂使了个眼色:“这事还是和我二姑去说吧!”这里的二姑指的当然就是月荷的娘画眉的婆婆。
王大嫂没顾及月荷和华梅都在场就说起了闲话:“顾翠芳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我若是到她面前提起这事,她不定会说些什么哩!”
画眉终于知道了婆婆的名字,原来叫张翠芳啊!
顾表嫂微皱了下眉头,却又拿这个快舌快语的王大嫂没什么法子。明知道自己和顾氏的关系,却仍然口无遮拦的,真是长舌妇人。
好一会儿,顾表嫂终于将水桶里打满了水,脸上微微冒出了汗珠:“画眉,走,咱们一起挑着水回去吧!
画眉满心感激,这位顾表嫂可是自己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个对自己如此善意的人了:“谢谢表嫂了!”
顾表嫂一脸笑意:“你我也算妯娌了,说这等客气话做什么。再说了,我们两家只隔几户人家,平时常来常往的。互相帮衬些不是应当的么?”
画眉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只好微笑。
等把扁担一放到肩上,画眉学着顾表嫂的样子半蹲下来将水桶的绳子挑起来,然后这么一起……
“诶哟!”画眉痛呼出声。
肩膀处火辣辣的痛,根本挑不起水来,而且因为这一下用力,拉动了受伤的地方。更加的痛不可当。
月荷到底年纪尚小,见画眉一脸痛苦立刻手足无措起来:“大嫂,你怎么了?”
顾表嫂立刻放下手里的扁担过来了,询问道:“画眉,刚才见你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痛成这样子?是不是肩膀上面有什么伤?”
画眉真觉得难以启齿,被相公打成这样子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月荷冒失的说道:“前几天大嫂被我哥打了一顿,大概是肩膀上也有伤……”月荷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此事说来实在是不大光彩。
顾表嫂连连向月荷使眼色,暗示月荷旁边还有那个以长舌闻名的王大嫂在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挨打的事不算什么光彩事,还是不要宣扬出去的好。
王大嫂在井边打着水,耳朵早竖了起来。
刚听到点什么,可惜月荷又闭嘴了,王大嫂故作不经意的追问:“月荷,你大哥又打你大嫂了?”
顾表嫂抢过话头:“这人家两口子的事,月荷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些什么。”
王大嫂有些讪讪的打水去了,不再插话。
顾表嫂看了看一脸痛苦之色的画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看这么着吧!我先替你把水挑回去,我这水先放这边,过一会儿再来挑好了。”
画眉一楞,连忙说道:“表嫂,这怎么好意思,你还是先把自家的水挑回去吧!”
顾表嫂不由分说的把扁担从画眉手中夺过,然后挑起了水桶:“行了,走吧!”
画眉满怀着感激之情,带着月荷还有两个孩子跟在了顾表嫂后面。
这位表嫂还真是热心肠的好人啊!
画眉不禁心中有些感慨。在这样陌生的什么都还不清楚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个热心肠的妇人真是让人心中感动。
顾表嫂看来和月荷熟悉的很,很随意的问起了刚才王大嫂问起的话题。
月荷在顾表嫂面前倒是比较自在:“前一阵子,有邻村的人来向我娘提亲,我娘还在考虑着,暂时没答应下来。”
顾表嫂笑着说道:“王家大嫂张兰英可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人,在她面前说话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好。”张兰英知道的事只怕不出一天,不大的村子就都传遍了。
画眉从顾表嫂的话中得出信息,那个王大嫂的闺名叫张兰英。还有,看来张兰英是个爱说闲话的主儿,以后若是遇到此等人一定要小心行事小心说话。
月荷想起刚才自己冲口而出说出的话有些脸红。她倒也不是成心想将柳书怀毒打画眉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是无意中说出了口。
想到张兰英平时的言行举止,月荷心里此时说不出的后悔:“可是,我刚才已经说了。若是王大嫂四处散播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让大嫂……”
画眉见状安慰道:“月荷,没事的。不要往心里去。”反正在这儿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谁说什么对她都没多大影响。
再说了,听张兰英的口气,摆明了柳书怀打老婆是常事,哪还算的上如何新鲜。顶多就是茶余饭后各人嚼舌两句而已。
在现代,女人们到了一起家长里短说东说西。原来,古代妇女们的爱好和现代女也没多大区别。
月荷感激的看了画眉一眼。
顾表嫂身强力壮,挑起水来很是轻松,不一会儿就到了柳家。
婆婆顾翠芳见侄儿媳妇挑了水来很是意外,狠狠的瞪了画眉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待会再找你算账。
顾表嫂笑道:“姑母,您可别怪画眉了。画眉肩膀上有伤,哪里能做这样的重活。我看了实在不忍心,才替画眉挑了水来。我看,这些日子您还是让画眉多歇息几日,等她身体恢复好了再让她挑水不迟。”
顾翠芳有些讪讪:“桂香,看你说的。我哪里知道画眉身上的伤有这么重,若是知道她不能挑水我肯定不会让她去的。”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她虐待儿媳?
顾表嫂的闺名原来叫桂香,就不知道她姓什么,暂且就称呼她桂香吧!
桂香察言观色,见顾翠芳极力撇清而画眉却微不可见的将头转了过去,心知自己的姑姑定是知道此事,却仍是使唤画眉去挑水。
不过,做为晚辈,自然不好插嘴说东道西。
桂香看了眼瘦弱的画眉,心里掠过一阵同情。这样温柔娴静识字的好女子却嫁给了柳书怀这种不成器的相公,姑姑顾翠芳又是个尖刻的性子,可以想见这日子过的如何艰难了。
画眉自打听到顾翠芳开口后,就自动闭嘴了。
虽然接触这婆婆时间尚短,但是画眉还是能稍稍了解这个女人的脾气个性。
说话尖酸,对儿媳苛刻,绝不是好相处的人。
而桂香投过来的同情眼神更让画眉下定了决心:这个家里绝不能多待,这样的日子怎么能继续忍受下去?
还是先养好身上的伤,待身体好了,就把这个可恶的男人休掉。堂堂一个现代女,总不会在这个古代社会连个立足之地谋生之路都找不到吧!
第十一章 挨骂
桂香笑道:“姑母,这水我给你挑来了,我还得再回去,我家的水桶还放在井边呢!等有空我再过来陪你聊天。”
顾氏对自己的侄儿媳妇倒是很和颜悦色:“那你下午时候过来好了,我正好有个绣样你来替我看看。”
桂香满口答应下来,就先走了。
顾氏脸上的笑容等桂香一走出远门就立刻消失不见了:“画眉,我让你去挑点水你怎么也挑不来?还让桂香替你挑了回家,这不是摆明了让人知道我这个婆婆对你不好么?”
画眉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尖锐:“娘,儿媳本来是打算自己挑水的,可是肩膀痛的实在受不了。所以桂香表嫂才主动说要帮我把水挑回来,我真的没有主动请桂香表嫂帮忙。”
画眉边说边朝月荷使个眼色,想让月荷替自己说说话。
可惜,月荷在顾氏面前立刻乖乖的,根本头都不抬。
这个自私的孩子,画眉心里恨的痒痒的。
顾氏重重的哼了一声,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你为人媳妇,就应该要守媳妇的本分。做事不是应该的么?别拿什么肩膀疼来作为借口,书怀不过是打了你几棍,又能打的有多重?我可告诉你,该做的事情你一样都别想少做。”
画眉真想跳起来和这个不讲理的泼妇大吵一顿。
忍了好久,方才忍下这口气。
初来乍到,我先忍啦!有朝一日,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让你尝尝这种别人随意辱骂的滋味不可!
画眉唯唯诺诺的应了,心里勾勒起自己站在顾氏面前破口大骂的情景,也算自得其乐了。
没有点阿Q的精神,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下去啊!
顾氏训了画眉一通,见画眉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的,总算是骂了过瘾。
接着,顾氏又对着月荷说道:“月荷,你今日为何和你大嫂一起去打水?我不是说了,你已经十二岁了,现在正值说亲的时刻。怎么可以到处乱跑,一个女孩子家随便乱跑成什么样子。来说亲的人家也会打听,若是被人知道了就会觉得女孩子轻浮。这些话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么?”
说到最后一句,顾氏已经声色俱厉。
月荷嗫嚅着拿画眉出来当挡箭牌:“是、是大嫂叫我一起去的。”
画眉愕然,这个月荷,也太不仗义了。这种时候怎么能把她交代出来?岂不是又要被顾氏狠骂一通?
顾氏立刻转向画眉,脸色非常难看:“你这个小贱人,这种事情居然也做的出来。说,你是不是特地将月荷哄出家门让人看见?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居心?”
画眉忍不住回嘴道:“娘,我干嘛要特地哄月荷出去?再说了,她就是出了家门又能怎么样?”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张口闭口喊她小贱人,真不知以前的画眉怎么忍下来的。
顾氏听了画眉的话后立刻更加生气了:“好人家的女子谁会在未出阁之前就随意到外面走动,这若是给人家看见了会怎么说我家月荷?若是影响了月荷的亲事我可绕不了你。你未出阁前就和我家书怀眉来眼去,哼,你是不是想让月荷也学你那不知羞的行径?”
画眉被顾氏说出的一番话吓了一跳。
听这语气,好像画眉和柳书怀也曾两情相悦过啊!
有点乱,本以为两人定是媒妁之言,婚后才如此不幸福。难不成,这样的男人居然还是画眉喜欢的…..
画眉想的头都有点大了。
这时,画眉更不敢随意出声了,这些往事她一概不知,这时若胡乱出言一定会被听出破绽。
虽然,这时候默不出声的听顾氏喋喋不休真的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顾氏一提到这个话题立刻滔滔不绝起来:“我们柳家虽然现在家道中落,可月荷她爹在世时,可是出了名的有学问的人,还曾在乡试中中过秀才。若不是他去世的早,我家怎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你爹和月荷他爹有过同门之谊,常常来往,书怀不知怎么会被你勾搭上。你这小贱人不知羞耻的和书怀悄悄来往,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们柳家定不会容纳你这样的女子。”
说到这儿,顾氏越发骂的起劲:“一个女子最重清誉,若是月荷因此损了一点名节,我一定饶不了你!”
画眉默默听着,从顾氏一连串的话中理出几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首先,柳家的当家人的确已经去世,所以,目前当家的就是眼前这个凶悍的女人。
其次,画眉以前和柳书怀不是盲婚哑嫁,而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的。不知怎么,婚后两人却过的不和谐,画眉甚至常常被打。
再次,这个画眉是有娘家的。而且画眉的爹应该也是个读过书的人,这也就能解释为何画眉能识字了。
想到最后,画眉黯然叹息。
为何这经历似曾相识呢?
她也曾和向东有过爱的惊天动地的时刻,却在时间的流逝里渐渐消褪了爱情,两人渐行渐远直至决裂。
而这个更加可怜的画眉,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却饱受虐待。
到底哪一个更可怜,画眉已经分不清楚了。
反正,现在都是她的人生了。
月荷看着顾氏越骂越起劲的样子想为自己的嫂子说说情:“娘……”
被顾氏瞪了一眼,自动把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里。
月荷心道:嫂子,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此时我若插言的话,娘就会骂我了。对不住了!
画眉自然不去奢望这个自私懦弱的小姑来替自己说什么话,反正低头听着得了。
此时,柳云生从房间里出来了。
白净秀气的柳云生一脸愠怒:“娘,我在房间正看着书,你为何如此大声嚷嚷,搅的我书都看不下去了。”
顾氏一见宝贝儿子脸色立即不同了,拉长的脸迅速的换做了笑脸:“云生,刚才你大嫂犯了错误,我在这数落了她几句。没想到打扰了你看书,娘将声音放小一点总成了吧!”
柳云生在房中早听到了顾氏的话:“娘,妹妹只不过是去陪大嫂到村头井边挑水而已,也没遇到什么陌生男子,就是碰到了表嫂。这种小事也值得说么?”
顾氏连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
画眉对自己的小叔充满了感激。
这个家中总算是有个明理的人。
还没等她感激完,柳云生又向她开炮了:“大嫂,你以后做事也应该多点分寸才对。以前你也曾读书识字,怎么做起事来却连个普通村妇都不如?”
画眉心里暗暗翻白眼,把刚才的想法更正:这种毒舌的小男生还是少接近为妙。
这个年纪就是所谓的青春期,男生都别别扭扭的,说话呛的不得了。若用现代的形容词来说就是叛逆期啊!
难怪说话句句都像带着刺似的。
婉儿一看见柳云生出来,立刻跑过来:“二叔,快来陪我和小栓子玩。”
柳云生对婉儿也颇是喜爱,不忍拒绝,随婉儿拉着自己的手,去陪两个孩子玩去了。
月荷悄悄的溜进自己房里,被顾氏喊住:“月荷,你去干什么?”
月荷讨好的道:“娘,我想去把那个手绢绣好,今天早上我已经绣出一个花瓣来了。”
顾氏满意的笑了笑,挥挥手示意月荷进房里。
再朝画眉一看,画眉正吃力的拎着水桶往厨房里去。
顾氏见画眉的脸因用力而通红总算良心冒出了一滴滴,吩咐道:“今日只打这两桶就罢,不过,明日起就得将水缸打满。”
画眉差点把手里的水桶撒手,幸好眼疾手快又将水桶扶稳免除了一场灾难。
要打水将那个大大的水缸打满?天哪,岂不是要跑两三趟?
第十二章 心情好的柳书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画眉终于将两大桶水都倒进了水缸中。
期间,因为身体虚弱手脚无力,在拎桶时误将水洒到了地上和缸边,自然又被批评了一大篇。
画眉开始深信,这个顾氏的乐趣就是骂人。不然,为什么她身强力壮的不来拎水却偏让她这个带伤的人来拎?摆明是想看她出漏子然后找机会来训她。
变态的中年妇女…….
画眉心里一长串骂人的词汇源源不断冒出来。
其实,说顾氏是中年妇女真是有点夸张,因为顾氏年纪尚未满四十。
古代的人结婚也着实太早了些。十几岁就结婚生子,做了奶奶了居然都还没到四十岁。不过,听说古人的寿命都比较短,五六十岁已经算比较长寿了。
画眉心想,这种恶婆婆最好到了四十多岁就一命呜呼,那就美啦!
这么想着,画眉心里总算畅快了些。
顾氏指挥着画眉将地上的水都擦拭干净,画眉悲惨的蹲在地上用抹布将水洗干净。
诶,怎么那么像三流言情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啊!
可惜,她没机会做那个坏婆婆,偏偏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真想把抹布甩到那个顾氏的脸上去,想想顾氏被抹布砸中的狼狈模样,画眉偷偷乐了起来。
苦中作乐自有其乐趣在啊!
一夜未归的柳书怀的声音传来:“娘,画眉,我回来啦!”
别问画眉为什么能听出来那是柳书怀的脚步声,这个认知似乎是自动的钻进了画眉的脑子里。
看来,原来的画眉还有很多的意识留在了身体里。
顾氏一听见柳书怀的声音立刻扬起了笑容,走出了厨房:“书怀,你可回来啦!”
柳书怀一改昨日的阴霾,居然一脸笑容,心情非常好的模样。
“娘,我从镇子上带了些肉回来,今日中午正好炖了,可以吃上一顿。”柳书怀将手中的肉交给了顾氏。
顾氏一脸欢喜,拎着肉就进了厨房。准备做饭烧菜。
夫君死了,自然要以儿子为天。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儿子,顾氏对柳书怀可是好的不能再好。
柳书怀今日心情非常的好,居然主动的走到了蹲在地上的画眉旁边:“画眉,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画眉都快搞不清楚状况了,好像身上的伤就是被这位仁兄打的吧!他这时一副假惺惺的关怀样子又是从何而来?
画眉不由得站起身来,不想和这个所谓的相公说话,低头过去擦起了桌子。
孰料柳书怀居然又跟了过来:“诺,这是昨日我从你那儿拿的银子。给你!”
画眉有些不敢置信,这人怎么白天和晚上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是那种人格分裂的变态吧!
想到这儿,画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看柳书怀笑的样子好像更不舒服啊!
不过,银子还是要的,那可是画眉的银子。
画眉想到这儿,把柳书怀手上的银子拿了过来。无可避免的碰到了柳书怀的手掌心,画眉嫌恶的将手悄悄的在衣角上擦了擦。
柳书怀浑然未觉画眉的小动作,反而笑着说道:“画眉,我昨晚在镇子上的赌场里赌了一夜,这次手气出奇的好,居然把前一阵子输的钱都赢了回来。总算是翻本啦!”
难怪心情如此之好,原来是昨晚赢钱了。
看来,在输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打老婆撒气,赢钱的时候对画眉也还算过的去。
不过,画眉可不想理这种男人。
赌博是最可怕的,说起来应该比嫖妓更加可怕。没听说逛窑子会倾家荡产的,可是沉迷赌博的人就不同了。输急了把房子田产输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这种男人怎么能和他生活一辈子?
画眉心里急急的盘算起来,还不了解这个社会的婚姻制度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有没有离婚这回事……
顾氏见柳书怀黏在画眉旁边有些不大痛快,借故把柳书怀喊了过去。
画眉乐的轻松,心想难怪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敌人。婆婆嘛,总认为儿子是自己的,见儿子对着别的女人好心里怎么可能痛快的起来?
顾氏和儿子有说有笑,眼角一瞟,见画眉想偷溜出厨房立刻扬声喊道:“画眉,你过来。”
画眉不情愿的挪了过去。
顾氏见画眉慢吞吞的样子又皱起了眉头:“你不能走的快点吗?是不是见我喊你做事不愿意了?”
要愿意才怪!
画眉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笑道:“娘,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顾氏指挥道:“今日体谅你身子不大舒服,就不用你做饭了。你就来烧火吧!”
什么?用这个灶台烧火?
还不如做饭炒菜呢……
不过,画眉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还是乖乖照做比较好。
柳书怀高声喊弟弟柳云生:“云生,你过来。”
柳云生走到厨房边,问道:“大哥,你喊我做什么,我正讲故事给婉儿听呢!”
柳书怀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子来:“你替我去打些酒来。”
云生不乐意却又不敢违抗,毕竟家中现在大哥柳书怀才是一家之长。爹不在了,自然得听大哥的。
云生边接过银子边嘟哝道:“又赢钱了吧!”
柳书怀在赌场运气如何端看回来的表现,若是那日手气很坏将钱输的一干二净回家后就满脸阴沉,寻个理由打大嫂画眉一顿出气。
若是手气好嘛,就笑嘻嘻的让自己去打酒。
所以,一看让去打酒,云生立刻知道大哥柳书怀昨晚定是赢钱了。
柳书怀得意的道:“你大哥我昨晚手气很好,把前一阵子输的银子都赢回来啦!快,先去打酒,吃饭时我再与你细说。”
云生只好拿着柳书怀给的散碎银子去买酒去了。
婉儿见机也过来了:“爹,你回来啦!”
连小小的婉儿都知道这时候的柳书怀脾气是最好的。
柳书怀对着婉儿笑道:“婉儿,过来给爹看看。怎么还穿着这么旧的衣服,等过两天爹去扯几尺花布来,让你娘替你做身新衣服。”
婉儿见柳书怀难得的对自己和颜悦色开心不已。
画眉此时被烟呛的喘不过气来,手忙脚乱的把稻草塞进锅底。
奇怪,昨晚见云生烧火好像挺简单的,怎么换了自己就这么的难啊!
好不容易把火点着了,却发现稻草一会儿就要熄灭了,画眉只好使劲的扯来稻草往锅底填。结果稻草塞的太多,一股烟直往脸上扑,呛的画眉难受无比。
顾氏炒着菜只觉得锅底火候很不均匀,再看画眉笨手笨脚的样子立刻不悦了:“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连烧个火都烧不好了?自打昨日醒来,我看你处处都不对劲,真像换了个人似的。”
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画眉听到这样的话心都提了起来,结结巴巴的申辩:“胳膊还在痛,所以……”这可不是借口,而是事情。拎了这么重的水桶,又在地上擦了半天,胳膊真是酸痛的不得了。
顾氏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又待大骂出口。
柳书怀在旁边不耐烦的道:“娘,你少说两句成不成?画眉不是说了胳膊痛嘛!”
婉儿也连连点头。
顾氏悻悻的住了嘴,心里很不痛快。
画眉发现柳书怀居然朝自己这边又看了一眼。
那眼神是不是可以用安抚来形容?
可是,为什么画眉只觉得这种稀薄的温情让她更是满心怒气?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画眉和柳书怀确实曾两情相悦结为夫妇。
可是,柳书怀,你为何不好好对待你的娘子,反而动辄打骂?
你心情好的时候言笑晏晏,心情坏的时候拳脚相交甚至用棍子打你的娘子。这就是你对待爱人的方式吗?
画眉啊画眉,你究竟是怎么熬过这样的日子?
第十三章 午饭
柳云生打酒回来后,一家子到了屋子里围着桌子坐下吃起了午饭。
不用想了,负责端菜盛饭跑腿的自然非画眉莫属。
嫁人做了媳妇的女子是否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画眉一边忙碌一边暗暗思忖,小姑年幼未做事到了吃饭时候才出来,相公和小叔自然朝桌子前一坐。婆婆倒是也挺忙——忙着指挥自己做事。
看来各人对此情景都很习惯,没有人多看这边一眼。
桌子上摆了三盘菜,一盘肉,一盘青菜,一盘豆腐。看来已经算是柳家比较好的午餐了。
婉儿惊喜的说道:“今天中午还有肉吃啊!”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小馋猫的可爱样子。
画眉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楚,看来可怜的小婉儿吃肉的时候很少吧!不知道这时候别人家的生活水平大概能有什么样子,不过,柳家肯定是其中比较清苦的。
想到这儿,画眉不自觉的看了在那大快朵颐大口喝酒的柳书怀一眼。
养家糊口应该是男人的重任吧!父亲早逝,只剩寡母,弟妹尚小,那么论情论理这个应该承担起家庭重任的都是柳书怀才对。
偏偏柳书怀又是个不务正业爱赌钱的性子……
小叔柳云生还知道要好好读书准备考取功名搏一条出路呢!这个柳书怀不知道平时都做些什么……
画眉分了神,吃饭的速度自然慢了些。
顾氏看画眉处处不顺眼,总想挑点刺,见了画眉神情恍惚哪有不出言的道理:“你怎么把饭粒都吃到碗外面去了,多浪费粮食啊!”
画眉从自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见自己的碗边掉了几个饭粒,看来是自己刚才无意中漏下的。
为了避免顾氏说更多的难听话,画眉连忙夹起饭粒放入口中。
也不知道这桌子干不干净这样吃下去卫不卫生……
不管它啦!
柳书怀喝着酒吃着肉心情好的很,哼起了小调。
云生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哥,明年就是乡试了,你不准备好好看书和我一起去考吗?”
柳书怀满脸不情愿:“还是你去考吧!我就不去了,以前考过两次都没考上,还花那个银子做什么,报名费用也不少呢!”
顾氏一脸不赞同:“云生说的话有道理,这乡试可是两年才有一次。你去年没考中秀才,明年再去试试好了。若是能考个秀才的话,以后也可凭秀才的名声去做个私塾先生或是替人做做文书,总好过现在……”
柳书怀反唇相讥道:“我现在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
每日晃晃悠悠,到镇子上的赌场去赌两把,有了钱了还能偶尔去窑子里开心开心,别提多自在了。
顾氏一楞,暗恨自己儿子的不争气:“书怀,你以后还是少去些赌场吧!那可不是个什么正经地方……”
柳书怀听的不耐了,将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别说了!”
别看顾氏在画眉面前凶巴巴的,在柳书怀面前却是不敢多说什么。
画眉见婉儿被吓的一抖肉都从筷子上掉了下来有些心疼,替婉儿把肉重新夹到碗中,低声哄道:“婉儿,你乖乖的吃你的饭。”
婉儿一声都不敢吭,默默的低头吃饭。
画眉见婉儿这么懂事又是一阵唏嘘,这么小的孩子若是换在现代恐怕该是家里的小霸王小公主一家人捧着才对吧!
柳书怀又重新喝起了酒,而顾氏和柳云生也都不再提起乡试的事情。
画眉嚼着嘴里的青菜,只觉得淡而无味,连个油星也见不着,吃到肚中越发觉得饿了起来。
真想念又肥又腻的烤鸡……
画眉想伸出筷子夹一块肉来解解馋,刚有这个想法,顾氏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画眉的筷子硬生生的转了个弯,转而夹了块豆腐。
送到口中,诶,连青菜的味道都不如。
难怪这个画眉的身体如此虚弱消瘦呢!这种饭菜长期吃下去,不瘦才怪。
一盘肉迅速的消失在柳书怀和柳云生的口中,由此也可看出,在这个家中,男子的地位要远远高过女子啊!
柳书怀吃饱喝足之后伸了个懒腰:“昨晚赌了一夜,现在困的很。我去房里休息一下,待吃晚饭时候再叫我。”
大模大样的吩咐后,柳书怀就回房去了。
画眉收拾完碗筷刷过之后,心里犯起了愁。
不知道这个画眉平时都有哪些消遣,漫长的一下午都干什么。带婉儿吗?那倒是个不错的消耗时间的方法,总之,画眉绝不想回到那个柳书怀也在的房间里。
由此,画眉也想到一个重大的难以解决的问题。
今晚该怎么办?难道要和柳书怀同床共枕吗?
昨晚柳书怀在镇子上赌钱一夜未归,自己和婉儿睡了一晚。
可是,柳书怀摆明了今晚不会再出去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好像根本没有拒绝柳书怀同床的权利,毕竟,两人是育有一女的夫妻,而且,婆婆顾氏还在殷殷期盼着自己再怀个男孩……
画眉想到这儿打了个寒颤,心里纷乱不已。
头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婉儿黏在身边:“娘,你来讲故事给婉儿听吧!昨晚讲的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好听的很呢!婉儿今天把这个故事又讲给了小栓子听,他也很喜欢呢!”
画眉暂时把晚上就寝的问题抛开,然后领着婉儿到了院子里坐下。婉儿找来了一个小小的板凳坐在画眉的腿边。
此时正值初春的午后,阳光照在身子上暖洋洋的,画眉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又活了下来吧!
无论以后会有什么困难,都要积极勇敢坚强的去面对。
画眉,加油!
想到这儿,画眉忽然觉得摆在面前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了。
怕什么,最坏的结果就是那样了,这身体本来就是人家柳书怀的老婆,就算那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婉儿催促道:“娘,你快点讲嘛!”
画眉低头温柔的一笑:“好,娘给你来讲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好奇的婉儿立刻感兴趣的追问:“白雪公主是什么意思?冬天里下的雪吗?”
画眉被逗的开怀,孩子就是天使啊!
画眉带着婉儿晒着太阳聊着天分外愉快,这时,婆婆顾氏又出来了,对着画眉说道:“我这儿有个绣样,你来看看。”
画眉一楞,心想我哪懂这个。
不过,顾氏的眼睛直视着她,她可不能说出自己压根不懂绣活的事情。
画眉硬着头皮道:“娘,你把手里的绣样拿来我看看吧!”
顾氏这才有了些笑脸:“画眉啊,你的绣活可是顶呱呱的,每次绣出的东西人家出的价格都高。你这躺在床上几天,我从绣娘那儿接了些活儿回来,一个人正愁着忙不过来。你现在身体绣丝帕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神情仿佛在说要是连丝帕都不能绣你就死定了!
画眉暗暗叫苦,这上午才听小姑月荷说起自己擅长绣活这件事,怎么下午就来了。
诶,这可如何是好……
她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啊!
这可是装都装不来的。
第十四章 不会绣活怎么办?
顾氏见画眉拿着丝帕在那发呆久久没有出声,不耐烦的说道:“你倒是说话啊!上面描出的绣样你看怎么样?”
画眉装模作样的拿起丝帕打量了一会儿,只见上面不知用了什么样的笔极轻极细的描出了淡的几不可见的荷花图案。
画眉不由得赞道:“娘,这绣样非常的好看。我想绣出来一定很漂亮。”
顾氏见画眉如此称赞也很高兴:“这绣样是我做的,这么着吧,就由你绣好了。记住两天后就要交货的,这次是镇上朱老爷家的闺女出嫁定做的嫁妆,酬劳比平时高的多,所以要分外做的精细些。”
画眉眼见顾氏吩咐过自己就待转身走,立刻喊道:“娘,儿媳实在是不能绣这个丝帕。”
顾氏板着脸孔,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怎么了?你又要拿被打之事做借口吗?”
画眉的确是这个打算,不过,一见顾氏如此说话她倒不好这么说了。
画眉委婉的说道:“娘,不是儿媳推辞偷懒。只是这绣活是给朱老爷家女儿出嫁用的,工钱高要求也高,只怕儿媳绣的不好,毁了这方丝帕,到时只怕要赔银子的。”
顾氏对画眉的说辞不满意:“你绣活一向精细,怎么会连个丝帕都绣不好。你这不是成心推辞么?”
画眉此时真庆幸自己的手上居然也有些该死的伤痕——不知是不是划到什么地方留下的,倒是一点都不疼了,不过,白皙的手背上的划痕看起来颇为显眼。
画眉缓缓的将手伸到顾氏面前,一言未发。
顾氏看了眼,恨恨的骂了一句:“书怀打哪儿不好,怎么会打到手这么重要的地方。”然后就从画眉手中拿起东西就回屋去了。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什么叫“打哪儿不好怎么会打到手这么重要的地方”?
感情顾氏就是担心没人做绣活赚银子是吧!
那她的身上胳膊上腿上就可以随意打了是吗?
画眉气的牙都痒痒,这个可恶的该死的女人……
婉儿见画眉一脸忿忿心里有些害怕,用小手轻轻的拉了画眉的衣角一下:“娘……”
画眉连忙露出笑容安抚婉儿:“没事的,娘来继续讲故事给你听好了。”
画眉一边动脑筋把熟知的白雪公主稍加改变让婉儿能听的懂,一边轻拍着婉儿的背。
婉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听着画眉温柔的絮语,不一会竟然趴在画眉的腿上睡着了。
画眉讲了半晌发现婉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再低头一看,小婉儿居然已经睡着了,嘴角边还流了些口水。
画眉看了半晌,微微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将小婉儿抱起,准备将她抱到床上去睡。
想到房中床上还有那个柳书怀在,画眉就有点头皮发麻,脚步都迟疑了起来。
不过,总不能让孩子就趴在自己腿上睡吧!
诶,画眉抱着婉儿硬着头皮往房间那边走去。
还未等走到门口,月荷就从屋里探出头来,见画眉手里抱着熟睡的婉儿忙说道:“大嫂,你把婉儿放我的床上来睡吧,大哥睡觉时候最恨有人去打扰,要是婉儿翻身吵醒了他。他准是要发脾气的。”
画眉一楞,心想难怪婉儿提到自己的爹总有些怯生生的。原来柳书怀的脾气如此的坏,对自己的女儿尚且如此,难怪对她更是动辄打骂了。
画眉心里暗暗叹息,抱着婉儿就到了月荷的房中。
月荷的房间稍小一些,里面同样的没多少家具,只有简单的床和梳妆台箱子之类的,另外还有两张圆圆的木凳子。
将婉儿放到床上,把婉儿的鞋子脱下,然后盖好被子。
画眉动作轻轻的,生怕吵醒了婉儿。
婉儿微微睁开了眼,轻声唤道:“娘……”
画眉以为自己的动作把婉儿吵醒了,连忙停住了拉被子的手。
婉儿喊了一声后又翻过身去,睡的香香甜甜。
画眉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吵醒了婉儿呢,原来婉儿只是在呓语啊!
孩子在睡梦中仍然张口就呼唤自己的娘,这是全天下孩子的共同的天性吧!
画眉胸中升起浓浓的怜惜,小婉儿啊,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吗?
在我朦朦胧胧刚醒来的那一刻,第一个听到的就是你的声音,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的脸。
在我孤寂无助的时刻,是你陪我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真正的娘了。
因为,我是如此的喜爱你啊!
没有孩子曾是自己最大的遗憾,现在多好,有了现成的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月荷正在绣她的手帕呢,画眉眼角一瞟,发现正如月荷说的那样,只绣出一片完整的花瓣,现在正在绣第二瓣呢!
月荷唉声叹气的道:“诶,大嫂,为什么女子一定要会绣活呢?我实在是不擅长这个,学了好久了也不会做绣样,只能照着娘给的绣样简单的绣些图案。”
画眉心想我自己对绣活一窍不通,哪有资格来安慰你啊!
不过,表面上自然要装装样子:“月荷,你慢慢学,要耐心些。你年纪这么小,大嫂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上帝原谅她善意的谎言吧——她哪里知道真正的画眉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绣活的,为了安慰月荷随口胡诌两句而已。
月荷听了却当真了,兴奋的道:“嫂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画眉摆出一副的确如此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看来原来的画眉一定是个从不说谎信誉良好的女子,要么就是月荷天生单纯,反正月荷被画眉的两句话鼓励的充满了信心是真的,又低头去绣她的手帕去了。
画眉在一旁看了会,不由得对古代妇女们充满了敬意。
这小小的绣花针一针一针的到底要绣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一方手帕?
再说了,这时候的衣物上的图案都是这样绣出来的。想来也太令人惊叹了!
月荷口中说自己不擅绣活,可在画眉的眼中,月荷的绣工已经很了不得了,这么小的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不疾不徐的飞针走线,绣了好长时间不过是一小瓣花瓣而已。
画眉再次惊叹了!
这么长时间的看着,别说绣了,就是看月荷绣都把画眉看累了。
这整日整日的绣这玩意儿,不知道眼睛能不能受得了。
画眉异想天开起来,这时候的人若是近视了该怎么办呢?不会也戴眼镜吧!
想到月荷戴上眼镜的样子,画眉不禁笑了起来。
月荷被画眉自得其乐的轻笑声吸引,抬起头来:“大嫂,你在笑什么?是不是笑月荷绣的不好?”
画眉连连摇头:“不是,你绣的太好了。不过,可不能整日这么低头绣东西,眼睛也要适度的休息的。绣一会儿就要到外面去转一转,让眼睛放松休息一下。”
月荷理解有误,一听说要出去转一转就联想到上午自己和画眉出去一趟被顾氏训的头都抬不起来的情景。
“大嫂,我可不敢随你出去了,娘知道了又要骂我们两人了。”
月荷想到顾氏凶巴巴的样子就有些害怕。
画眉失笑:“你这是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站到院子里,朝天空或是远处看一看让眼睛休息休息,谁让你出去了。”
她可没那个胆子再怂恿月荷出去了,就到村头井边去了一趟就被婆婆顾氏骂的狗血淋头的,若是下午再出去,不知婆婆还会气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她?
画眉算是看出来了,月荷本性不差,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就是胆子小懦弱外加自私了些。根本不敢和顾氏顶嘴。遇到事了也别巴望月荷能替自己说话。
而恶婆婆顾氏,对自己的儿子疼爱有加,对自己的女儿也很是和蔼,对孙女婉儿也还不错,就是不待见自己这个儿媳。
不知道这时候的婆婆是不是都是这么对儿媳妇的……
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封建社会里的婆婆对儿媳妇都不咋地,有句俗语不是叫“媳妇熬成婆”么?
做了多少年的苦儿媳妇,好不容易自己熬成了婆婆,还不是可劲的使唤儿媳妇做事好一逞婆婆的威风?
第十五章 套话
月荷听了画眉的话后总算放下心来,起身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和画眉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里。
画眉看着光秃秃的小院子颇有些遗憾,这院子也太空荡荡的了,怎么不种个小花小树呢,哪怕是有几颗小草也行啊!
月荷见画眉边打量边摇头很是奇怪:“大嫂,你在看什么?”
随着画眉的目光,月荷也看了过去。
还不是那个院子么?一点变化也没有,怎么大嫂画眉看的那么专注?
画眉随口说道:“月荷,咱们家院子里怎么没种点花什么的?”
这么随口一句话就见月荷忽然紧张起来:“大嫂,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可千万别被大哥听见了。”
这跟柳书怀又能有什么关系?
画眉真想挠头,思及这动作实在不雅方才作罢。
诶,什么都不了解不清楚的日子过的真是憋屈,连话都不敢随便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像现在,画眉满心的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这其中肯定是有缘故的,不过,自己冒冒然的问出口的话一定会让月荷起疑心。肯定会说“大嫂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之类的话。
所以,画眉好辛苦的把冲到嘴边的问话忍了下来。
好在月荷主动就讲起了其中的缘故:“我家院子里以前自然是有好多花的,那时候,爹还没去世,最爱摆弄些花花草草。院子里摆了好多盆呢!前几年,爹生病去世了。大哥爱喝酒爱赌钱,一没银子了就会把花拿到镇子上卖掉换成钱,然后拿去赌。时间一长,就把满院子的花都卖光了。诶!”
说到最后,月荷叹了口气,看来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大哥也是颇多怨言。
画眉边听边思忖,看来公公在世的时候,这个家的家境还没有差到现在这个样子。
柳书怀既不肯读书考取功名,又没有做其他的营生,整日里就是喝酒赌钱,那这个家是靠谁来维持的?
月荷云生都还小,可以不考虑。
那么,肯定就是婆婆顾氏和原来的画眉两人靠替人家做绣活赚点银子了。
难怪刚才顾氏听说自己的手受伤不能做绣活会如此着急生气,还说出那样的话来。
原来,自己的这双手真的是很重要不能受伤的。
想到这儿,画眉又为日后发起愁来。
这手受伤不能做绣活的借口最多用上几天,等以后又该拿什么作为借口呢?
这个家既然就靠这个作为生计,自然不可能允许画眉无限期的“受伤”不能做事。这个大破绽可是硬伤啊!
想来想去,画眉都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来应付此事。
叹了口气,画眉只好将此事暂时抛在一边。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反正这几天暂时是无忧了。
月荷见画眉的脸色不停的变来变去,还以为她是心疼那些花花草草:“大嫂,咱家院子里没有花也没什么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倒是家里的家什都快被大哥典卖光了,得好好劝劝大哥才好。”
什么?
柳书怀还会卖家里的东西?
怪不得这个家如此寒酸,屋子里除了床基本上就空无一物。原来,都被柳书怀拿去卖掉了。
真是标准的败家子啊!
画眉闻言满肚子火气,这个便宜相公让人越想越是火大。
月荷自言自语道:“诶,大哥这脾气谁都不敢劝。前几天大嫂也是因为说了让大哥别再去赌钱了才被大哥打成那个样子。现在,连娘都不敢说大哥什么了……”
画眉皱着眉头道:“月荷,你大哥一直就是这样的脾气吗?”
问过才知自己失言,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好,怎么能这么随意的就问了出来?
月荷难保不起疑心……
月荷沉浸于自己的回忆,没有留意到画眉的失言,很自然的将柳书怀的事情说了出来。
画眉立刻竖起了耳朵,这时候一定要仔细的听,好多知道一些这个家里的情况:
“大哥以前也不是如此的,爹在世时常教导大哥二哥读书认字。大哥考了几次乡试都没有考中秀才,然后就不肯再读书了。又交上了几个狐朋狗友,整日和他们几个去镇上赌钱。家里的钱输光了,就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变卖。赢钱的时候还好,回来总是笑眯眯的,可若是输的话,回来就要发脾气……”
下面的潜台词画眉立刻就听出来了。
输钱回来发脾气打老婆——难怪画眉身上这么的新伤旧伤。
该死的可恶的杀千刀的男人……
画眉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通,仍然觉得不解气。
恨不得现在就拿着棍子到房里揍那个不是东西的男人一顿。
画眉啊画眉,你以前怎么会喜欢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
月荷没有再说下去,怕刺伤了画眉。
画眉诱哄着月荷再多说些:“月荷,娘也不管你大哥吗?”
这也就是月荷年纪小单纯,画眉才敢如此问。若是换了那个聪颖犀利的小叔,画眉怎么也不敢问这种话的。
月荷惊讶的看了一眼画眉:“大嫂,你今日问的话好生奇怪。你难道不清楚吗?娘也常念叨大哥的,可惜大哥不肯听。还为此和娘吵过架,娘现在也不大敢说他了。”
画眉掩饰道:“这我当然清楚,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而已。”
月荷没有多想,对画眉说道:“大嫂,我在外面也休息不短时间了,我进屋绣手帕去了。娘说了,要我尽快的把手帕绣出来呢!”
画眉点点头,准备随月荷一起进屋顺便看看婉儿醒了没有。
正待走,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粗鲁的喊声:“书怀!”
说着,一个有些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子大概来岁,个头不高,皮肤微黑。
满脸不正之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良青年之流。
看来,这就是柳书怀的狐朋狗友之流。
画眉不知道这人是谁,不敢出声。
月荷倒是清楚的很,对着来人说道:“堂兄,你又来喊我大哥出去啦!他吃过午饭就睡觉了,你还是一个人走吧!”
这人居然是柳月荷的堂兄,那也就是说和柳书怀是堂兄弟喽!
怪不得月荷和他如此熟稔。
那青年嘻嘻一笑:“月荷,快去喊你大哥出来。昨日手气如此好,今日当然要连上再去试试,说不准今天的手气会更胜昨天呢!”
这就是标准的滥赌徒了。
若是输了自然要想法去捞,若是赢了就想着再去多赢些。
这么循环下去,必然的结果就是输了又输。
月荷不肯去:“大哥睡觉的时候脾气最大了,我要是喊准挨骂不可,我才不去呢!”
那青年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画眉的身上:“婉儿她娘,那就麻烦你去一下了。”
画眉感觉那个青年的目光有些放肆的在自己的身上转来转去,心里一阵不舒服。
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鸟……
顾氏在屋里听到外面喧哗,也出来了。见是侄儿不由得眉头一皱:“是来顺啊,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看来对自己的侄儿也没多少好感。
柳来顺见到顾氏很随意的喊了一声:“二婶,我来喊书怀出去转转。”
顾氏的脸色不大好看:“书怀昨日在外玩了一夜,现在正在睡觉。你一个出去耍吧!”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都是被这个侄儿带出去赌钱夜不归宿,顾氏就浑身来气。
这也是做母亲的通病,自家儿子身上的毛病通常都要归咎到别人头上的。
柳书怀赌钱成性,怎么能全怪罪到同伴身上?
柳来顺看来对自己这个二婶也没多少敬畏之心,居然说了句“我自己去喊书怀起床”就去了柳书怀的屋子里。
顾氏拿他没办法,恨恨的跺了跺脚也跟着去了。
第十六章 可怜可恨的顾氏
月荷也不肯进屋绣花了,也跟着顾氏一起过去。
画眉想了想,也跟上了。
说不准还能从各人的对话中再听出些什么来……
柳来顺将房门踢开,大声嚷嚷道:“书怀兄弟,快起床啦!”
柳书怀本来面朝里边,这时被吵醒了果真如月荷所说很是不快的骂了句:“没见我正睡觉呢吗?是谁在那吵的?”
柳来顺可不怕柳书怀的起床气,到了床前拉了柳书怀一把:“是我。”
柳书怀被硬生生的吵醒正想发脾气,一睁眼看是堂兄柳来顺立刻有了笑脸:“来顺哥,是你啊!”
柳来顺挤眉弄眼的说道:“书怀,昨日手气这么好,今天一起再去试试如何?定能赢一大笔!”
柳书怀立刻蠢蠢欲动起来,翻身下了床,飞快的将衣服穿上。
顾氏在旁边有些着急:“书怀,昨晚你就整整赌了一夜,今天就别出去了吧!这样总是熬夜很伤身体的。”
画眉在旁边听的分明,心想原来你也不敢直接说书怀你就不要去赌了,而是拐弯抹角的以保重身体为由劝柳书怀。
看来这恶婆婆到了柳书怀面前变的和蔼可亲多了……
就是不知道柳书怀买不买账就是了。
嗜赌成性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拦住嘛!
果然,只见柳书怀不耐烦的说道:“娘,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我和来顺哥走了。”
顾氏眼见自己拦不住儿子的脚步,一股怒意上涌。
柳书怀和柳来顺一走出门外,顾氏就将气撒到了画眉的头上:“书怀出去赌钱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你就不能让他留下来不要出去吗?”
画眉自觉无辜的很,明明就是柳书怀自己坚持要走的,怎么能将理由怪到她的头上来。莫名其妙!
“娘,书怀连您的话都不听,我说的话他怎么可能听。只怕我要是多嘴几句的话,他又会打我一顿。”
画眉看似温顺的话实则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潜台词就是你这个当娘的都管不住儿子,我自然就更不行啦!
画眉巴不得柳书怀整日都在外赌别回来。
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男人。
顾氏被画眉的话噎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想想自己依仗的儿子却是这副脾性,顾氏有些悲从中来。
月荷见顾氏心情不愉,上前说道:“娘,你别生气了,大哥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随他去吧!”
顾氏叹气道:“这么随着他,只怕他以后会将这几间屋子都败光了。造孽啊,我怎么会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顾氏别过脸去,眼角分明闪出了泪光。
画眉心里一阵恻然,昨日穿越而来后,她一直接触到的就是顾氏凶悍不讲理的一面,没有想到过其实顾氏也不过是个丧夫的可怜寡妇,再加上儿子不争气,顾氏何尝没有可怜之处?
看到顾氏潸然泪下的样子,画眉感同身受,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古代女人讲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顾氏已经没有了相公,自然要将全部的生活希望都寄托出自己的儿子身上。
柳云生年龄尚小,大儿子柳书怀不但不能撑起家庭的重担,反而还变卖家中的东西来赌钱喝酒。
难怪顾氏会如此的难过……
这一刻,画眉对顾氏充满了同情。
想想不对,自己岂不是更可怜?
柳书怀现在可是她的相公了,跟着这样的相公能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打骂就算不错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儿的环境风俗等等都搞清楚,然后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不知道这儿有没有休夫这一说……
顾氏抹去了眼泪,重新转过头来:“月荷,你的手帕绣的怎么样了?”
月荷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已经绣好了两片花瓣了,月荷这就到屋里继续去绣手帕。”
顾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去吧!”
然后又对着画眉说道:“你跟我过来。”
画眉暗暗叫苦,不知道又要指挥她做什么事情了。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事就是了!
画眉倒不是怕吃苦做事,只是生怕又冒出像绣活之类的她压根一窍不通的东西来。到时候又得绞尽脑汁找出理由来推脱。
诶,真是痛苦啊!
画眉慢吞吞的跟在顾氏的后面。
顾氏走了一会儿回头,见画眉离自己老大一截,心里不高兴了:“你不能走的快些吗?今日看你好生反常,往日你做事可没有这么磨蹭。”
画眉心里暗自一惊,连忙快步跟了上来。
看这走的方向好像是柳云生的屋子啊!
昨晚天黑,画眉又是站在门口没有细细打量,现在一看,嚯,柳云生这间屋子算的上是全家最好的了。
当然没有什么名贵家具,不过,有满满的一架子书倒是真的,靠窗子边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有笔墨纸砚。
云生就坐在桌子前,手捧一本书在看。
画眉心想这个小男生倒是很有耐心,整日闷在屋里看书,也没怎么见他出来走动,好像除了吃饭基本上都是在屋里。
比起柳书怀来,柳云生的刻苦好学上进显得尤为可贵。
云生见顾氏和画眉进屋,坐那儿动也未动,只是抬起头来喊了声:“娘,大嫂。”
然后又低下头去看了起来。
画眉心里嘀咕:不懂礼貌的孩子,不知道要站起来打招呼吗?看来,也是被顾氏给惯坏了。
顾氏倒是丝毫不以为忤,很是欣赏云生的用功。
顾氏笑着说道:“云生,我看你屋里好长时间没有打扫了,今日让你大嫂来替你收拾一下。”
什么?
画眉惊讶的出声道:“娘,这恐怕不大合适吧!”哪有让大嫂来替小叔收拾房间的?
这于情于理好像都说不过去吧……
顾氏不耐烦的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要不是你不能做绣活,哪用的着我一个人如此辛苦的赶工。还得忙着两日之后交货给人家呢!让你来替云生收拾下房间你都推三阻四,我看你现在胆子当真越来越大了……”
眼看着顾氏又要滔滔不绝的训斥起来,画眉连忙补救道:“娘,我没别的意思。我立刻就来收拾,您放心吧!要不,过一会儿您来检查,儿媳一定不会偷懒的。”
顾氏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然后转过头和蔼的对云生道:“云生,你看了半日的书也该累了吧!不如出去歇息一会儿,正好让你大嫂在这收拾一下。你等会儿再进来。”
这变脸简直是神速,让画眉叹为观止。
云生点了点头,放下书和顾氏一起出去了。
留下了可怜的画眉要做清洁女工。
画眉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娘儿俩亲亲热热的走了出去,到院子里坐下聊天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在这打扫卫生收拾房间啊!
画眉再一次恨的牙痒,可惜仅仅只能在肚中腹诽几句而已。
还不是要乖乖的照做不误?
诶,赶快收拾吧,一会儿可恶的婆婆还要来检查自己打扫的是否干净呢!
想到顾氏板着的棺材脸,画眉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步,先用扫帚扫地。
好在房间不特别大,一会儿就扫完了。将垃圾倒出院子中的垃圾桶内,画眉又到厨房去找了抹布和盆。
云生眼看着画眉端着盆进了自己的屋中,扬声喊道:“大嫂,你千万别把我的书给弄湿了。”
哪来这么多要求?
画眉一边嘀咕一边回道:“我知道了。”
顾氏见画眉忙忙碌碌的手一直没停,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又和云生聊起了天。
画眉在屋里把耳朵竖的长长的,想听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能多听些总是好的,说不准就能从中听出好多有用的信息来呢!
第十七章 陪读
顾氏先是问起了云生的学习情况,云生老实的答道:“娘,家里的书我大部分都看过了。不过,有好多都一知半解。若是能有先生教导是最好不过,仅凭我自己这么胡乱看书,只怕明年的乡试很难考中。”
这道理顾氏何尝不知?
只是……
顾氏叹气道:“本来,我想替你找个先生教导你一阵。可惜,家里现在连维持生计都很困难,实在没有多余的闲钱给你去请先生。若是你爹在世就好了,他是几个村子里最有名的秀才……”
提到已逝的丈夫,顾氏一阵难过。
云生见顾氏难过连忙说道:“娘,我就自己看书好了。反正我以前也跟着爹学过认字,书上的字我基本都认识,也能看的懂。若是有不懂的,我就自己好好琢磨,实在有不懂的,我就拿去问大哥。”
顾氏啐了一声:“你大哥现在哪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前些年学的只怕早忘光了,现在他的脑中除了骰子再无他物。你去问他做什么。”
想到柳书怀,顾氏心情就郁闷起来,脸色难看了不少。
云生忽然又想到了大嫂画眉:“要不,我就问问大嫂好了。大嫂识文断字以前就颇有才学,想来定是远甚于我。”
顾氏考虑了会儿,有些为难:“小叔与大嫂常来往说话似乎与理不合,这么做只怕有闲言碎语。”
村子里的长舌妇着实不少,若是被这些好事之人知晓还不知会惹来多少非议。
画眉在屋里听了真想插嘴说我一点都不介意。
这整日做事多辛苦,若是能陪小叔看看书倒是不赖的打法时间的方法。
再者,在没有机会出去四处打探的情况下,书是最好的了解外界社会的媒介了。
这么多的书里,总会有些历史方面的书籍吧,到时候还可以和小叔云生“讨论”一下,嘿嘿!
打着如意算盘做着美梦的画眉脸上露出了笑容。
心里呐喊着,云生,赶快加油说服你娘吧!
画眉再急切也明白此时绝不是自己插言的最好时机,若是她出言了准要被顾氏训几句,说不准还会起到反效果,还是静观其变出耳朵听就好了。
云生果然说话了:“娘,大嫂自打十五岁嫁入我柳家,已经有五年了。在云生心中,她与家人无异,我坦坦荡荡何惧他人闲言碎语。”
云生一副大人架势,说话有模有样,哪里像个十四岁的孩子。
顾氏看了眼懵懵懂懂的云生,说出自己的顾虑:“可是,你也到了说亲事的年龄,我只怕此事对你的名声不好……”
云生见顾氏提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皱了皱眉头:“娘,家里现在如此状况,云生哪有心情考虑婚事。还是等几年再说吧!云生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好好的用功读书,然后能在乡试中一举考中,之后再有机会去考取举人的功名。”
画眉在屋里听了暗自点头,这几句话说的还像样。
如今家中只靠顾氏和画眉两人做些绣活维持生计,连为云生送去私塾或请个先生都无能为力,更谈不上说亲事了。
彩礼什么的估计是很大一笔花费,跟现代人结婚道理都是相同的,没钱结什么婚怎么结婚?
在古代只怕更讲究些呢!
顾氏为云生的志气感到高兴,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行,就照你说的吧!让你大嫂每日陪你看书,反正她这几日身子不适什么事也做不了。就算让她休息了!”
说着就喊画眉出来。
画眉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心知肚明顾氏喊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不过表面还要装出茫然的样子来:“娘,你叫我做什么?屋子还没收拾干净呢!”
顾氏吩咐道:“你这几日就不要做绣活了,陪云生看看书,若是云生有不懂不会的地方你就教教云生。”
画眉一脸惊讶——此刻,画眉觉得自己的演技一定不输奥斯卡影后,多自然的表情啊!
“可是,画眉每日上午还要去挑水呢!回来还要打扫院子做饭……”这时候自然要使劲的压价,把身上的事情推掉一些。不管怎么样,少一点好一点嘛!
顾氏瞪了画眉一眼:“这有什么好耽误的,云生又不是要你时刻陪在旁边,他自己自然会看,难道要你替他翻书不成?你在不忙的时候到他的房里就行了。”
画眉脸一跨,诶,这顾氏还真是会用人啊!一分钟都不让她休息。
感情是啥事都不少做,然后又多了一样“陪读”的任务啊!还以为可以趁机偷懒一下呢……
总算是把绣活的事情应付了过去,也算一个小收获了。
画眉重新振作起精神,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娘,儿媳倒不是不愿意陪云生读书,就是怕瓜田李下惹人嫌疑。对儿媳和云生的名节有损,若是有人说三道四该如何是好。”
这话可得讲在明,别以后再来怪罪于她。顾氏迁怒于人的功夫画眉已经初步领教过了,总之,不管是谁的错顾氏都会把错误推到别人的头上。
以后若是有什么人说闲话了,可不能怪自己,自己是“被迫无辜”的。
顾氏挥了挥手道:“都是一家人,旁人能说什么闲话。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继续去打扫吧,记得把书架上的书都整理一下。”
顺手又布置一样事情。
画眉连叹气的功夫都没有,又到房里去忙碌去了。
这死女人,非要指挥的自己团团转她才开心。连休息喘气的功夫都没有,真是……
总算是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云生此时也正好进了来。
他一言不出的到桌子前去看书,画眉也没去搭话,径自到书架前收拾起了书。
云生这时说道:“大嫂,那儿许多书都是爹以前留下来的,年代久远,千万要轻拿轻放,不要弄散页了。”
画眉应了声:“知道了。”
看不出这小男孩还挺爱惜书的嘛!
画眉一边缓缓的整理书架,一边打量起书架上的这些书来。
的确如云生所说,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有些陈旧了。好多书里面页已经散掉了,画眉只好轻轻的将书放整齐。
顺手看了其中几页,从上往下从右往左,这种阅读习惯真是让人很不适应。
奇怪的是,好多晦涩难懂的语句画眉居然一看就懂,好像脑子里自动就浮现出其中的含意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画眉可以确定以前自己很少看过此类文章。
遥远的大学时期,她也曾学过一些文言文,不过,那时候只为应付考试,哪里谈的上有多高深的知识。
那么,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画眉本身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她现在一见到顾氏就有种直不起腰的胆怯还有见到婉儿就满心爱怜了。
画眉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原因归咎于此。
不知道这具身体还留下了些什么给她……
好像家务方面没有任何的残留迹象嘛!自己烧火扫地打水等等还是陌生的很……
尤其是那该死的绣活,她根本就是看都不大看的懂。
这又怎么解释,难道是选择性的残留记忆?
乱了乱了,越想头越痛。
画眉索性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能看的懂这些文章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就别去追究那么多啦!
想想若是看不懂这些,然后云生再问起了相关的问题自己岂不是又要露馅了?
还好……
想到这儿,画眉对自己日后的日子多了些期待。看看书打发时间总比坐那发呆胡思乱想来的强嘛!
第十八章 洗衣记
当晚,柳书怀又是一夜未归。
顾氏第二天早上得知此事气的饭只吃了半碗就丢下筷子不吃了。
画眉倒是惬意的很,带着婉儿香香甜甜的睡了个好觉。
想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丈夫向东夜不归宿是常事,她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守着空床空屋子到天亮。
现在不同了,虽然生活条件差了那么多,总算是多了可爱的女儿陪伴她了。
搂着小小的身躯,画眉从未睡的如此踏实。忽然觉得现在的日子也还算不错。
不管周围的“家人”对她如何,总算是多了这么多的人围绕在她的身旁。
总比以前孤家寡人好的多……
画眉总算是真正接受了自己穿越而来要在这个家中生活下去的事实。
凡事都有两面,有利必然有弊,有失却也一定有得。端看自己怎么想了!既然事已至此,那么该怎么坚强乐观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怨天尤人还有什么用?
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想开了后,画眉忽然觉得心情舒爽无比,露出了初临贵境后的第一个灿烂真心的笑容。
可惜,这笑容来的不是时候……
因为儿子又彻夜未归而心情不好的顾氏恰巧见到了画眉满脸的笑容,立刻就冲画眉发起了脾气:“你相公在外一夜未归,你还有心情笑。你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画眉强迫自己平静的对视顾氏:“娘,儿媳开心是因为身体舒服了些。伤势也恢复了一些。至于相公的事情,儿媳也不想他这样,可是儿媳又有什么办法呢?”
相信她,这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原来的画眉究竟怕这个顾氏怕到了什么地步,一见到顾氏朝她看来身体自动的就做出了反应:双手微抖,心里一紧,头不由自主的就想往下低。
画眉暗暗的深呼吸,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勇敢的正视顾氏。
顾氏见儿媳一反常态昂首挺胸的和她对视颇有些不习惯,居然没有再追问下去。
画眉心里一阵暗爽。
现代她曾是个心理医生,自然深谙各种动作对对方造成的心理暗示,像现在,她这种动作就是暗示对方自己说的是实话。
顾氏果然被她震住了,哈哈!
画眉觉得这是婆媳斗争中的一次小小胜利,看来,以后要逐渐让画眉在这个家中改变以前的地位还是可行的。
当然,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不能忽然来个惊天动地的大转变,那肯定会引起各人的疑心不可。
顾氏心情不愉,月荷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吃过饭就领着婉儿去了屋里玩耍。
画眉自然要负责收拾碗筷善后工作。
等把院子里扫干净后,画眉自动自发的准备去村头挑水。
顾氏不知怎么地良心发现,喊住了画眉。
画眉有些奇怪的放下桶问道:“娘,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我还得赶着去挑水呢!去迟了只怕一个上午我也挑不满一缸的水。”
顾氏说道:“算了,你肩上的伤还未好,要是让你出去挑水,被桂香看见了肯定会说我这个做婆婆的不体恤你。今日你就在家里把衣服都洗了吧,别出家门了。”
画眉听后一喜,正发愁这么重的水桶到时候怎么挑回来呢!在家里洗洗衣服多轻松……
不过,等画眉见到那一大盆的衣服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一家子的衣服不会都在里边吧!
天哪!这得洗到什么时候?
顾氏指着一旁的胰子说道:“胰子你省着点用,多用手搓洗。还有,家里的水你得省着点用,我先去挑水去了。”
留下画眉愁眉苦脸的准备洗衣服。
蹲在大木盆前腿酸的难受,画眉从屋里找了个小木凳子出来,坐下来之后舒服了许多。
又得把衣服洗干净,又不让多用水和胰子,真是件苦差事。
画眉洗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手也痛,以前都是用全自动洗衣机来洗衣服,这么原始的手洗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画眉不禁异想天开起来,若是有哪个女人再嫌日子过的不好不开心就让她穿越到古代来,让她过一过古代妇女的日常生活。保准效果绝佳,再也不会觉得日子过的辛苦了。
好想念有电视有电脑有自来水有洗衣机的日子啊!
还有,好想念有抽水马桶的日子……
这又是让画眉严重不适应的地方了,房间里红漆的木质马桶坐上去总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
即使有盖子盖上,也还是散发出淡淡的“异味”。
诶,一切还有待日后慢慢适应。
她估计是没那个本事做个什么抽水马桶之类的设备出来,前生的自己也不过是个平庸的现代女人。
说是心理医生,但是大部分时间还不是听一些女人唠叨些不如意的琐事,然后适时的开导开导,哪里像别人眼中那么神秘高尚,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职业。
而自小生活优渥的她在和向东结婚之前可以称的上是十指不沾水的娇娇女,好多家务事还是后来慢慢才学会的。
这样的她哪里能学的来其他混的风生水起的穿越女似的搞出一堆名堂来?
还是老实安分点动手洗吧……
期间顾氏挑着水回来过一趟,见画眉洗了半天还未把衣服洗完有些不悦:“怎么还没洗完,照你这速度,等衣服全部希望只怕天都黑了。”
画眉陪笑道:“是是是,接下来我一定快一些洗,一定会在中午之前将衣服洗完。”
顾氏又唠叨了两句才又挑着水桶走了。
画眉等顾氏一转身才敢让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出来。
这么多的衣服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洗完嘛!居然还嫌她的动作慢,真是不像话。
对了,不提衣服,房间里还有前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没拿过来,也得拿给来洗了才好。
画眉起身回房去拿衣服,等拿完衣服出来后,在院子里居然看到了满脸颓丧的柳书怀。
瞧这样子,大概是又输钱了吧!
画眉暗自揣测着,却只当做没看见他一般坐到凳子上继续洗起了衣服。
她可不想去碰这个钉子,若是多嘴问了一句,只怕柳书怀又故态复萌发脾气朝她身上撒气。
画眉心想这一身的伤只怕都是这么来的,还是小心些好。
孰料,画眉不吱声也还是引来了柳书怀的不满。
“婆娘,你没看见你相公回来吗?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喊都没喊一句?”纯粹是找茬。
画眉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相公,你回来啦!”不是要喊一句么?喊就是了,没必要跟这种人较劲。
柳书怀哼了一声:“你说话时为什么不抬头,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画眉手一顿,忍住想爆发的yu望,抬头说道:“相公,你没见妾身正在洗衣服吗?娘让在中午前洗完这么一大桶衣服,妾身要是不快点只怕洗不完。所以才没敢停手,绝没有藐视相公之意。”
柳书怀再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憋着一肚子火又到了柳云生房里去了。
柳云生一声惊呼:“大哥,你拿我的书干什么?”
画眉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快步走到了云生的屋内,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九章 吵架
只见柳书怀正在书架上胡乱翻着什么,把昨日画眉刚整理好的书架翻了个乱七八糟。
画眉看着真是心疼——想必又得自己去收拾,不知道柳书怀这么胡乱翻到底是在翻什么。
云生一向爱惜书本,见柳书怀全然不把书当一回事的翻来翻去,云生也生气了:“大哥,你到底在找什么?”
柳书怀边翻边道:“爹以前有许多珍藏的古书都放哪儿去了,镇子上有家书铺专门高价求购这种古书,我拿些去看看,说不准能卖上个好价钱。”
原来是想找古书去卖啊!
云生愠色满脸:“大哥,家中的书籍是爹生前一本一本积攒起来的,其中好多是爹年轻时在衙门里做文书时淘换来的,现在用银子都不一定买得到了。可以说是咱们家最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能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快快住手!”
云生的一番话说的柳书怀不快起来:“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就不能将书拿去卖了换成钱来用?等我以后有钱了再把它买回来就是。”
说着,柳书怀似乎有了发现。从书架中抽出了几本书兴奋的道:“就是这些了!”
云生冲上前去把柳书怀手里的书夺了下来:“大哥,你不能把这书拿走。快给我!”
柳书怀身高力强,自然轻易的就把书又抢了回去。
云生着急之下,死死的将柳书怀抱住不让他走,边对画眉嚷道:“大嫂,你快把大哥手里的书拿下来。”
我?
画眉没想到这把火烧到她这儿来了。
真后悔过来看热闹,这时候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去把书夺下也不是,就这么不理睬云生的话也不是。
左右为难啊!
柳书怀的这种行径画眉自然看不顺眼,可是鉴于此人有恶劣的前科,画眉真不想去吃这个眼前亏。
若是他再对自己动手岂不是吃了大亏?
到时候只怕伸冤都没地方伸去……
云生见画眉在那一动不动急了:“大嫂,你快些过来啊!”
柳书怀得意的道:“云生,你快点把我放开,你大嫂怎么敢对我动手。”
本来已经打算悄悄退缩的画眉听到此言不知怎么陡然怒气上涌,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勇气冲到了柳书怀的面前,伸手将柳书怀手里的书夺了下来。
柳书怀一个没提防,等手中的书没有了才醒悟过来,怒道:“死婆娘,你居然敢……”
画眉心想反正做都做了,这时自然不能退让,先占住一个理字再说:“云生说的对,这书是爹留下来的东西,不能拿出去变卖。你赌钱本就不对,怎么能容你再拿家里的东西去典当卖钱?”
柳书怀气的一蹦三尺高:“反了你了,我、我今天非动手打死你不可!”
画眉一惊,朝后面退了两步。
云生力气到底不如柳书怀来的大,不一会儿就被柳书怀挣脱开来。
柳书怀白净的脸看来狰狞无比,一步步向画眉逼来。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前几日给你的教训尚不够。我今日定要打的你清醒!”
画眉在害怕之中忽然镇静下来,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步步逼近的男人,画眉清晰的说道:“你的本事就只是打女人么?”
柳书怀一楞,怎么也没想过画眉竟然没像往日那般哭泣求饶,反而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柳书怀离画眉只余两步之遥,伸手就能将画眉拉扯过来。不过,柳书怀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冷笑着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么?”
画眉直视柳书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你的本事就只是打女人么?”
柳书怀盛怒之中居然笑了起来:“好,今日我倒要和你这个婆娘好好理论理论,看你究竟想说些什么,等你说完我再动手不迟。”
画眉也笑了起来:“柳书怀,你有本事干脆打死我吧,跟着你过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也只是一种折磨和煎熬而已。你以为,我还想活下去吗?”
这几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让画眉心中一凛。
难道,这是真正的画眉的心声吗?
她是不想再活下去了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才让自己这抹游魂进驻吗?
奇怪,那声音明明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却又好似不是自己说的。
“你我年少时两情相悦,心心相惜,我拒绝了好多人的提亲,嫁给了你。可是,柳书怀,你究竟对我如何?缺衣少食整日做事我都不嫌辛苦,然而你却动辄对我拳脚相交,从没有把我真正的当娘子看待。你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只愿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你做到了吗?”
恍惚中,画眉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少年时的柳书怀,拉着温婉美丽的画眉的手,发誓要终生都对她好,一辈子不离不弃……
那是否就是柳书怀和画眉的曾有过的甜蜜爱情?
可这份爱情到婚后却开始渐渐变了模样。
柳书怀因为迷恋上了赌博而开始整日不归家,在外和狐朋狗友厮混,赢了钱就去喝酒逛窑子,输了钱回家发脾气动手打画眉拿了家中值钱的物件去卖……
不到三年,柳家已是家徒四壁……
婚后不过五年,画眉已憔悴如斯。
这就是柳书怀的爱情承诺吗……
当年那个美丽可爱的少女现在已是满身满心的伤痕,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在被柳书怀重打之后连躺在床上三日没有下床,再醒来,已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一律幽魂。
真正的画眉究竟去了哪里?
柳书怀哑口无言,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楚楚可怜的画眉,竟然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勇气。
刚才的满腔怒火熄灭的无影无踪……
云生站在后边,见两人如此心里也是一紧。
柳书怀和画眉成亲之日他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然而美丽的新娘给他留下了很深的惊艳和满怀的向往。
总想着自己日后也要找个像大嫂这样的女子相携一生。
此刻,画眉虽是满脸泪水,心中却是更加骇然。
因为,她确信这些话不是她说的。
看来,她先前的猜测是对的,画眉的身体里尚残余了很多的意识。像此刻,忽然就冒了出来,让她措手不及。
看来,画眉的心中是真的很伤心很绝望,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充满了失望和怨怼。
在这一点上,她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柳书怀泯灭的那一点良心终于冒了出来,他伸出手想拉住画眉的手:“画眉……”
画眉却迅速的将手抽回。
这时主宰身体的人又换做了她自己,自然不能让眼前这个柳书怀吃了豆腐去。
柳书怀叹道:“画眉,你真的如此想的吗?”
声音里居然有一丝的失落与懊恼。
毕竟,他和画眉是真心相爱过的吧……
画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低的说道:“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去做些事情,不要再沉溺于赌博。一家子的人都指望着你,你不要让大家继续失望下去了。娘,云生,月荷,婉儿,还有……我,都希望你好好的走上正途。”
差点不想把自己加上去。
因为画眉真心的不想和柳书怀做夫妻了。
再有感情再有过去也是以前的画眉和柳书怀的往事了,现在的她和柳书怀毫无感情,只有满满的厌恶,她怎么能愿意和这样的男人携手过下去?
这时候,画眉自然不能将心里真正想的都说出口。
就算是想休夫,也不是轻易可成的事情,此事得从长计议,想好怎么做了再说。
不像现代人,离婚就是到派出所登个记就完了。
好像古人们对此事异常慎重,女人通常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都耗在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嘛,倒是没这种烦恼。有钱了就再往家里娶就是了。
没钱的男人也能趁着兜里有些银子的时候去窑子里鬼混一下。
男女生来不平等,女人的地位一直都是低下不为重视的。
唾弃这个万恶的旧社会……
第二十章 良心发现?
柳书怀呆愣了半晌,一脸复杂的神色,不知是否良心发现了。
云生忍不住插嘴道:“大哥,大嫂说的对。你若是不想读书考取功名那也没什么,去找些正事做一做。总不能整日就以赌博喝酒为生,你看咱们家中,现在已是家徒四壁,只剩这些书了。你怎么忍心把这些书再拿出去卖掉,这样的话,能对的起死去的爹吗?”
柳书怀还是没有说话,看来心里斗争甚是激烈。
这赌博若上了瘾,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毒瘾烟瘾一样,哪里容易戒掉?
画眉深知凡事不可过度,心想此时柳书怀既然有反省的迹象,那就打住让他好好的想想,说不准能慢慢改掉这些坏毛病。若是再这样说下去,惹的他恼怒成羞反而不美。
画眉温柔的说道:“相公,你不妨好好的想想。云生,你去看你的书吧!”
画眉向云生使了个眼色。
云生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画眉的用意,乖乖的坐回去看书去了。
画眉继续到院子里去洗一大盆的衣服去了,随柳书怀一人站那儿想去。
好多事情不是别人说了就能起作用,一定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婆婆顾氏挑着水回来了,到了院子里就把桶放了下来,抱怨道:“肩膀痛的要命,现在怎的挑水如此吃力,难道是我老了不成?”
画眉哑然失笑,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已经做了奶奶,难怪感慨自己已经老了。
看来这挑水的事情一直都是画眉在做的吧,不然顾氏怎会如此说话。
顾氏看向画眉问道:“你衣服还未洗完吗?”
大有质问的意思。
画眉连忙道:“洗完了,儿媳正准备晾衣服。”就是不知道要把衣服晾在哪里,也没见到衣架什么的。
幸好顾氏用手朝院子角落处木桩那儿指了一下,画眉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那根系在两根木桩间的细细的绳子就是用来晾衣服的。
之前看到两根光秃秃的木桩一直没明白过来是做什么用的,现在才知道原来就是最原始的晾衣架了。
把衣服抖开,然后一件件的晾上去。
光从衣服也能看出柳家的经济情况来,都是些陈旧的灰扑扑的衣物,即使是小婉儿的
衣服似乎也没有什么很鲜艳漂亮的。
顾氏自然又不满的唠叨了几句:“记得把衣服抖开再晾上去,别偷懒……”
画眉一边应着,一边这耳朵听那耳朵出。
柳书怀这时走了出来。
顾氏一喜:“书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早饭吃了没有?娘给你去做点吃的去!”
说着,就要到厨房里去做吃的。
柳书怀说道:“不用了,娘,我不饿。”看见顾氏前面还放着大大的水桶,柳书怀闷不吭声的把桶拎到厨房里将水倒进缸中。
缸里的水还是没满,柳书怀自动的拿起扁担挑着水桶去打水去了。
顾氏长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向懒惰成性的儿子今日怎么主动去挑起水来?
顾氏不由自主的问道:“画眉,刚才那个人是书怀吗?”
画眉忍俊不禁:“娘,自然是他。您不会是眼花了吧!”
顾氏喃喃自语道:“书怀怎么会主动去挑水,太让人意外了。”
云生从屋里走了出来,对顾氏说道:“娘,大哥刚才回来,想拿爹以前留下的书去卖。被我和大嫂两人阻止了。后来,大嫂又说了他几句,我看,大哥似乎有些意动。待会大哥回来,您再劝劝他,让他找样正经事情做吧!”
顾氏听了云生的话后又惊又喜,难道柳书怀真的要迷途知返了?
顾氏连忙又追问起了细节。
画眉在旁边老老实实的把衣服都晾完了,没来掺和人家母子俩的对话。
她的原则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话一多难免会露出马脚来,还是少开口的好。
刚才一时冲动和柳书怀对上了,画眉现在都还在暗暗后悔。若是被柳书怀听出什么破绽来该如何是好?
柳书怀可是画眉的枕边人,两人是几年的夫妻了。恐怕最熟悉画眉一言一行的人就是他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自己起疑心。
毕竟,原来的画眉生性懦弱,不太像有勇气说出那番话的人。
诶,干嘛逞那个英雄嘛!
画眉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这种“露脸”的事情尽量不做。
瞧,顾氏听了一会儿已经开始用惊异的目光来回打量她了。
画眉装作没留意顾氏的目光,走到月荷的屋里,喊了婉儿出来:“婉儿,到娘这儿来。”
婉儿笑嘻嘻的跑出来,扑到画眉的怀中:“娘,你又要讲故事给婉儿听吗?”
故事?她哪敢当着顾氏和云生的面把那些童话故事抖落出来,哄哄孩子还成,大人一听保准会起疑心。
画眉对着婉儿笑道:“今天不讲故事,娘想带着你到外面玩一会儿。”正好避开顾氏和云生。
婉儿一听要出去玩会儿很是欢喜,蹦蹦跳跳的就往外走。
画眉跟着婉儿向外面走去,还没等走出门,顾氏就喊道:“你过来一下。”
画眉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还是免不了要被训一通啊!
画眉走到顾氏面前,静等顾氏训话。
没想到顾氏居然很和蔼的说道:“画眉啊,你今天的事情做的很对。你毕竟是书怀的媳妇儿,有的时候你说话他还是能听的进去的。你看,书怀今天居然去主动挑水了,这就说明他真的想改过自新了。你日后多劝劝他,他若是肯走上正途我们一家人的日子都好过了不是。”
画眉真想对心情很好的顾氏说:你可不要盲目乐观了。柳书怀一时良心发现可不代表他以后就能真的变好。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呃,这句粗俗了一点,不过,是千真万确的大道理。
柳书怀会仅凭她几句话就能改过自新?
若是真的这么简单,柳书怀应该早被劝好了才对。
画眉以前接触过的人和事很多,来看心理医生的人自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上的问题,像柳书怀这种情况的男人她也曾接触过。
赌博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顾氏接着又说道:“我马上去找桂香来,让她和虎子说一声。虎子在镇上的宋老爷家做事,让虎子替书怀也在镇上寻点事情做做。”
顾氏一脸兴奋,画眉不好泼她的冷水,只好点了点头。
虎子又是何许人也?
既然和那个表嫂桂香扯在一起,应该就是桂香的什么亲戚才对,要么就该是桂香的丈夫也就是顾氏的侄儿。
画眉心里暗自揣测。
云生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说道:“虎子是桂香表嫂的亲弟弟,大名于虎。”
画眉一惊,掩饰的笑了笑:“我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云生也笑道:“大嫂,你那晚不是对我说你头被大哥打到,昏昏沉沉的好多事都记不清了么?所以我才告诉你一声。”
顾氏盘算着心思,没有留意画眉和云生的对话,迫不及待的就出门去了。
云生又重新进屋看起书来。
画眉一时无事,就领着婉儿在院子里玩。
不一会儿,柳书怀就挑着水回来了。
画眉没想好应该怎么和柳书怀相处,下意识的总想离这个男人远一些。
一见柳书怀向自己这边走来,画眉就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柳书怀坐到了凳子上,喊了婉儿过去。
婉儿很会看脸色,见柳书怀脸色正常才放心的走了过去,坐到了柳书怀旁边。
画眉看婉儿待在柳书怀身边一脸开心的样子心里有些感慨,看来,所有的女儿都是喜爱父亲的。
第二十一章 撵夫出房
将近正午了,顾氏还是没有回来。
画眉只好动手做起了午饭。
经过昨天的锻炼,总算是有了些烧火的经验。不至于一会儿熄灭一会儿火大,不过,等好不容易把米饭做好了,一个人再锅上锅下的忙活就有点手忙脚乱了。
家里也没有什么菜,和昨日差不多,连个肉都没有。
画眉心想这就是穷人的生活啊!连个荤腥都沾不着,照这样子过下去,她哪能胖的起来,难怪这画眉如此瘦弱。
好在月荷见机过来帮忙烧火,让画眉松了口气。
这调味料都在哪儿?
看了会儿,画眉终于确定陶碗里装的就是。灰白的盐粒,和自己常见的加碘精致盐自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算啦,有盐吃就不错啦!
旁边有一个葫芦,把盖子拔出一看,果然是油。好像是菜籽油,一股浓浓的怪味道。
再然后……没有了!
画眉找了半天,也没见到类似酱油醋味精之类的东西。看来,这时候就只有油盐,难怪做出来的菜没什么味道。
月荷见画眉东张西望很是奇怪:“大嫂,你在找什么呢?”
画眉尴尬一笑:“没找什么。”
画眉赶快动手炒起菜来,不客气的放了半勺子油,没肉油总得多放点吧!
大锅里刺啦啦的冒出了油烟,画眉心想要是有个抽油烟机就好了。
诶,别在那胡思乱想啦!
等饭菜做好后,顾氏居然还是没有回来。
画眉想了想,喊来柳书怀:“相公,你去喊娘回来吃午饭吧!”她可不敢自动请缨,桂香表嫂家应该就在附近,可是具体是哪一家她根本不清楚。
柳书怀应了声就往外走去。
巧的很,刚到了门口,就遇到了顾氏。
顾氏心情似乎很不错,进了屋里见到画眉居然给了个笑容。
画眉有些受宠若惊,看来顾氏去这一趟有收获啊!
顾氏欣喜的对着柳书怀说道:“书怀,我去和你表嫂聊了会儿,她弟弟虎子在宋老爷家做事你知道的吧!我请桂香替我去说一声,让虎子也替你在宋家找些事情做。桂香二话没说就答应啦!说是过两天就会有消息。”
柳书怀以往一听到此类话题就不高兴,今日却只是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
顾氏高兴的差点当场落泪,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快要熬到头了。
连带看画眉都顺眼许多了:“画眉,你午饭都做好啦!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画眉看着顾氏如此和颜悦色真是不习惯。
好像还是看顾氏横眉竖眼更适应一些……
真是贱骨头,画眉唾弃自己。连忙也笑道:“娘,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柳家久违的和蔼与温情让婉儿很是开心,满脸都是笑。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吃起了饭。
柳书怀习惯性的又想喝酒,张了张口终于又忍下了。
顾氏心情舒畅,连夹了几筷子菜给柳书怀吃。
画眉在一边暗笑,还当柳书怀是孩子吗?他早该是个顶天立地能撑门立户的男子汉了吧!
看的出来,顾氏很惯着自己的儿子啊!
疼爱无可厚非,然而过度的溺爱就不妥当了。
柳书怀的性格和顾氏的纵容不无关系啊!
顾氏刚吃了一口菜立刻觉得不对劲:“中午的菜是你做的吗?”
画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是啊,怎么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吧!她自己吃了几口,觉得比昨日的菜好吃的多了。
顾氏不悦的道:“放这么多油做什么?油可贵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画眉哑口无言,原来做菜多放油也会招来责难……
顾氏若照往日的个性肯定是要狠骂画眉一通,不过,看在画眉今天有那么点小功劳的份上,顾氏总算是没再多说。
饭后,顾氏照常去做绣活,月荷今日也和顾氏在一起,说是要学做绣活。
云生又去了自己的屋子看书去了。
画眉收拾完之后,哄婉儿在床上睡觉。这个年龄的孩子最应该注重营养,可惜在这样的家里这个简单的要求根本无法做到。
想到午饭画眉叹了口气,多放点油都不行,以后的饭菜不知怎么熬着吃下去呢!、
柳书怀也到屋里来了。
画眉低着头哄婉儿睡觉,不大想理睬他。
虽说柳书怀暂时表现良好,但是这人就是颗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出来?
想到这个看似斯文的男人曾那么的虐待过画眉,她就心中不寒而栗。
柳书怀敏感的感觉出画眉的细微变化,以前的画眉最是柔顺,不管怎么样都对他笑脸相迎。从未有过像现在不理不睬的时候。
柳书怀咳了一声:“画眉,你身上的伤好了些没有?”
提到这个,画眉就满心怒气,即使当时被打的时候还不是她……
画眉一声不吭的将裤子卷了起来,露出伤痕累累的小腿,然后又卷起衣袖,露出细瘦的胳膊,那里同样是有许多被打的印记。
若不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赤身裸体,画眉真想把身上的衣服脱的光光让他看看自己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痕。
柳书怀动辄对画眉打骂,从没有真正去看过画眉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痕。这时看了之后,心底那丝悔意终于冒了出来。
“对不起,画眉,我……”柳书怀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画眉抬起头看了眼满是懊悔的柳书怀,揣测着此时柳书怀的悔意究竟有多少。
男人一时的心软和良心发现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他这时候的情绪而已。谁也说不准他以后会不会仍然实施家庭暴力。
柳书怀在画眉探究的淡淡目光下居然不敢直视了。
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画眉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想去深究。
他是以前那个画眉的相公,不是她的。
画眉对着柳书怀缓缓的说道:“妾身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些日子就让妾身带着婉儿睡吧!”
趁此机会提出分床睡的要求,柳书怀正在内疚应该能答应才对。
柳书怀一楞,有些恼怒:“我已经对你说过对不起了,你还要我怎么办?居然还想撵我到别的地方去睡觉,这是为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么?”
画眉叹口气,看吧看吧,刚才还有点良心发现的样子,一转眼又是这副德行。
再这么说下去,只怕柳书怀再次动手也不是没可能的。
好女不吃眼前亏,画眉按捺下性子解释道:“相公,你千万别误会。妾身不是想撵你下床,只是身上的伤实在很痛,没有办法……伺候你。所以,想休息一阵子,等完全恢复好了再……”
画眉的温言软语让柳书怀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柳书怀不自觉的瞟了眼画眉的胳膊和腿,良心又占了上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这几日我让娘把家里的那间空屋收拾一下,我先在那间屋里睡。不过,等你身体一好我就回来。”
画眉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生怕善变的柳书怀再次改变主意。
哇,太好啦!
危机暂时解除,总算先把同床共枕这一关暂时应付了过去。
估计至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把身上的伤都养好吧……
嘻嘻,画眉心情顿时无比愉快!
不过,她可不敢把这种雀跃都表现在脸上,省得被柳书怀察觉自己真正的心意后恼羞成怒什么的,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柳书怀待了会儿,见画眉只顾着照顾婉儿睡觉没有理睬自己,自觉无趣也就出去了。
画眉觉得柳书怀这么一走,房间里的空气顿时清新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管的真宽
画眉陪着婉儿午睡了一会儿。起来之后觉得神清气爽。
画眉看着婉儿有些散乱的头发笑道:“来,婉儿,娘替你重新梳头发。”
婉儿高兴的站到画眉面前,甜甜的说道:“娘,婉儿最喜欢你替婉儿梳头了,娘梳的小发髻是最漂亮的。比姑姑梳的好看多了呢!”
画眉嫣然一笑,婉儿还真是个乖巧听话可爱的女儿呢!
嘴也很甜,这小马屁拍的,哪能不让画眉打心眼里生出疼爱之意啊!
婉儿的头发及肩,毕竟年幼,头发不是很长,比自己这头长及腰的头发好梳多啦!
这时候的女子自打出生后就留起长发,也不修剪。像画眉的头发就很长很长,这两天画眉总算稍稍适应了。
画眉捣腾了半天,终于将婉儿的头发梳好了。嗯,还不错。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画眉挺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自己适应这古代生活还是挺快的嘛!
短短两三日,基本的生活技能都学会啦!
呃,除了那该死的绣活以外……
画眉拉着婉儿的手,准备带婉儿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
顾氏神出鬼没的出现门口,让画眉一楞,旋即反应过来,看这不善的眼神,说不准是为了和柳书怀分房睡的事情吧……
顾氏板着脸道:“婉儿,你去姑姑的房里去,我有话和你娘说。”
婉儿听话的去了,只剩下画眉和顾氏大眼瞪小眼。
画眉装傻充愣的问道:“娘,您有什么事找儿媳吗?”
顾氏等婉儿走了才道:“刚才书怀让我把家里空余的房间收拾一下,说是要住进去。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顾氏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在她的眼里,赶丈夫出房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顾氏迫不及待的就来责问画眉了。
画眉心想柳书怀的动作还挺快的嘛!
不过,眼前这个婆婆还是要好好的应付才是:“娘,请您别生气,先听儿媳说。儿媳不是要撵夫君出房,只是因为身子不适需要休息才建议相公暂时睡别的房间,等过一阵子儿媳身子恢复的好些了。自然就去请相公再回来。”
毕恭毕敬的回答让顾氏心情好了一些。
顾氏说道:“总之,你要记住自己为人妻的本分,伺候夫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夫君动手打你你也该忍耐一二,不要总是拿此事出来做借口。”
画眉真想反驳回去,什么叫“夫君动手打你你也该忍耐一二”?这是什么迂腐陈旧的思想啊!
太气人了,不相信日后月荷有了婆家受到此等待遇顾氏也会这么说。
画眉一脸的不以为然让顾氏不满起来:“怎么,是不是嫌我这个婆婆说话不如你的意了?”
画眉面容一整,摆出聆听教诲的架势:“怎么会呢!儿媳正在细细思量刚才娘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说的自己都快要吐了。
我呸!有道理个屁!
对儿媳如此苛刻,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纵容,越想越可恨。
顾氏又道:“你既然嫁给了我儿书怀,你就得以他为天。虽说你已生了婉儿,但是婉儿毕竟是个女孩,日后还是早日怀上再生个男孩,为我们柳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画眉也不管她说什么,一连串的应是是是。
再生个男孩?重男轻女!
婉儿这么可爱的女儿到哪儿找去,有婉儿就足够了。
再说了,谁要和那个柳书怀生孩子,想想就一阵鸡皮疙瘩。
顾氏很喜欢看画眉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这才是做儿媳的样子:“这么着吧,书怀就暂时到偏房住几天,不过,不能时间太长。最多五日就得回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定怎么说闲话呢!”
自家儿子在别人面前岂不是头都抬不起来了?
顾氏一想到这儿,就满心的不舒服。
画眉暗地里磨牙,这个可恶的婆婆,连人家小两口的闺房之事也要管。五日就回来?时间也太短了些吧,她原先可是打算让柳书怀在偏房里住个一月两月的呢!
这可不能不吱声了。
画眉尽力让语气显的恭敬些:“娘,请您将日期多宽限一些。恐怕五天时间稍微短了些,儿媳身上的伤最少也得一个月……呃,半个月才能好。”
一看见顾氏瞪大的双眼,画眉立刻将日期缩短一半。
就这顾氏也仍是不满:“半个月?也太久了些,这样吧,十天好了。不要再说了,总不能让书怀长期一个人睡偏房,谁家也没有夫妻不同房的道理。”
画眉委委屈屈的答应了下来。
十天就十天吧!再讨价还价只怕惹来顾氏的不快将日期再降回五天去,那岂不是吃亏了?
顾氏又道:“偏屋我大概收拾了一下,你现在有空再去打扫打扫,总不能让书怀住的太委屈了。”
画眉不敢露出心里的不情愿,应了一声。
顾氏这才去了。
画眉磨磨蹭蹭的向那间偏屋走过去,柳家就这几间屋子,住了两天画眉很轻易的就把环境摸熟悉了。
到了门前,画眉轻轻推开门,只见柳书怀正躺在床上睡觉呢!
画眉想了想就将门关上退了出来。
荷曾经说过,柳书怀一被吵醒就会发脾气,这收拾东西打扫卫生自然会发出声响来,若是把柳书怀吵醒了冲她发脾气那多没劲。
嗯,待会再来收拾得了。
左右无事,画眉干脆到了云生的屋里去寻些书来看。
到了云生的屋子中,只见云生正在拿毛笔练习写字。
云生见画眉进来笑道:“大嫂,我正想去找你呢!”
画眉见云生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好声好气很意外,这可是第一次见云生如此好脾气的对自己说话呢!
接触云生的时间不算长,但是画眉已经对云生有了初步的印象。
好学上进是不假,但是算不上如何礼貌,说话更是冷不溜丢的,属于说话不讨人喜欢的那种男生。
所以,看云生笑容满面的样子,画眉真是很不习惯。
云生又道:“大嫂,你在未出阁前读了很多书,是有名的才女呢!我今日看书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想问问你,请大嫂不吝赐教。”
画眉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要想自己请教问题才这么客气啊!
很现实的小孩嘛!
画眉生怕自己也答不上来云生的问题,这身体究竟还残留多少以前的记忆她一点谱都没有。万一要是到时候不灵光了她岂不是糗大了?
画眉咳了咳道:“云生啊,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这几年我也未曾看过多少的书,不一定能解答你的疑问。你……”
估计嫁了人之后,画眉的生活就是做绣活做饭挑水洗衣服打扫带孩子,哪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看什么书啊!
云生楞了一下,他一直听说大嫂画眉以前在娘家时识字会文,但是具体怎么样他也不大清楚。
这时见画眉说出这样的话来,云生只好答道:“大嫂,你看看好了,答不上来我就寻个机会去请教别人。”
画眉放下心来,走到云生身边。
云生指着面前翻开的书本上的一段话问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我今日读到这两句,思索了半天还是不得其解?”
画眉很是诧异,这不是《诗经》上的名句么?
画眉将书拿了起来,翻看一些书名,果然是《诗经》。
心中不由得一阵欢喜,总算是看见了一样自己知道的东西。至于这两句话的意思嘛……
“知道我的人,说我心烦忧;不知道的,问我有何求。高高在上的老天,是谁害我如此。”
很自然的,脑中浮现出了这句话。
云生听了之后恍然大悟:“谢谢大嫂了,我看了半天,总是不得其解。现在总算是知道啦!”
云生又去看书去了。
第二十三章 华夏国
画眉走到书架边,上午的时候被柳书怀翻的乱七八糟的,此时已经被整理好了。
看来是云生自己整理的吧!还真是个爱惜书本的好孩子呢!
画眉有了闲情逸致,一一打量起书架上的书。
除了云生手中的《诗经》之外,画眉居然又看到了一些耳熟能详的古书,像什么《庄子》《史记》之类的。
真想冲到云生前面去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朝代。
唐朝?宋朝?还是更早的汉朝?
画眉不敢轻易问出口,心想这满满的一书架的书总能找到些关于现在这个朝代的书籍吧!
嗯,就来找一本新一些的书好了……
等等,这是什么?
画眉的目光在一本书上定住了。
华夏国史?
画眉心中一凛,立刻将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然后迫不及待的翻开书看了起来。
华夏国?历史上可从没听说过这一个国家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了关键的一行字。
“……先帝先败吴再灭蜀后降魏,建立了华夏国,自此天下一统……”
吴国蜀国魏国?这画眉自然知道,任何一个熟悉《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这三国,可是,后来不是晋朝吗?
这个华夏国又是怎么回事?
画眉看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在一旁发起了呆。
前面的汉朝以及三国都是熟知的,可是这所谓的华夏国却是听也没听啊!
她到底是穿越到什么地方来了?
怎么会是听都没听说过的朝代国家呢?
一切都混乱的不得了……
画眉想了会儿头都有些痛了,索性不去想为什么自己会穿到不知名朝代的事情,专心的看起了这本华夏国史。
也算对这个华夏国有了浅显的一点了解。
从这本书上来看,三国之后没有了画眉熟知的晋朝,反而是被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华夏国所取代。历史不知怎么的到这里出现了偏差。
画眉不禁联想翩翩,是不是以后就没有了隋唐宋元明清这些朝代了呢!还是说华夏国只是暂时取代了晋朝,以后还是会沿着历史的轨迹走下去,过渡到纷乱的南北朝?
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啊!
不过,至少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时何地了。
不知道这个小村子位于华夏国的什么位置。
想到这儿,画眉又把这本书哗哗的翻看下去,倒是找到了介绍华夏国都城的那一章。
建康?
画眉又激动起来,建康可是出了名的六朝古都,是自己的老家南京啊!
历史上的东晋就是以健康为都城,没想到华夏国的都城居然也是健康。这简直是惊人的巧合。
画眉忽然好想到这个时候的建康去看一看,看看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家乡现在华夏国的都城究竟是什么样子……
云生偶然间抬起了头,见画眉捧着书发呆不禁有些奇怪:“大嫂,你在看什么呢?”
画眉被云生的话惊醒,把书名给云生看了一下:“我正在看这本华夏国史呢!”
云生失笑道:“大嫂,这本书你应该早就看过了才对。但凡是识些字的,谁没看过这本书啊!基本上每户人家都会有这么一本,而且,这还是乡试必考科目之一呢!我在八岁的时候就能倒背如流了。爹以前在世的时候,就拿着这本书教我读书认字的。”
画眉真想叹口气,瞧瞧,一句话都不能乱说啊!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
看来,这本华夏国史就像是小学里的语文课本差不多,都当成启蒙课本了。
画眉掩饰道:“我好久没看了,今日正好拿过来看看打发一下时间。对了,这本书你若是暂时不看的话,就借给我看看好吗?”
云生无所谓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书架上的书你都随便看好了。”
画眉听后微笑点头,这倒是不错,以后晚上若是无聊了还能拿书来解解闷。不然,到了晚上实在是无聊的发慌呢!
两人就这么看着书,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聊着天,一下午一晃即过。
画眉觉得这是自己穿越后的最为安宁的一下午——主要是因为没有顾氏在一边指挥她做这做那,呵呵!
吃完晚饭后,画眉兴冲冲的准备回房,她从云生那里借了几本书放在屋里,估计怎么也够看上十天半月的了。
婉儿乖乖的跟在了后面,没想到,柳书怀居然也跟了来。
画眉一见柳书怀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房间里多了柳书怀之后空气都紧张起来。
柳书怀一眼瞟到床上放的书本:“从云生房间里拿来的吗?”
画眉点了点头:“是的,妾身晚上无事,想看些书。”
柳书怀有些奇怪:“你晚上不是经常做绣活的吗?怎么今晚改做看书了?”
原来以前的画眉一到晚上就做绣活啊,忙碌了一整个白天到了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诶,这日子过的可真够辛苦的。
婉儿抢答道:“爹,娘的手很痛,不能绣花啦!姑姑告诉我的,娘,婉儿说的对吧!”
婉儿天真的小脸分外的可爱。
画眉不去看柳书怀有一丝内疚的脸,摸了下婉儿的脸蛋:“婉儿好聪明!”
打也是他动手打的,这时候再来关怀只会让人觉得他假惺惺的。
几次短短的接触,画眉对柳书怀有了大致的判断。这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做事冲动单凭一时喜恶,千万不能以为他说话温和些就认为他彻底变好了。
还是那句话,一个人的性格养成非一朝一夕之功,具体怎么样只能待日后慢慢的观察了。
柳书怀看着画眉和婉儿低声细语,忽然觉得自己在房间里有些多余。
不甘心的柳书怀朝画眉身边凑了凑,没曾想画眉居然充满戒备的看着他道:“你想做什么?”
柳书怀有些恼怒:“我是你相公,做什么都可以。你这是什么态度?”
画眉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度,深呼吸一下,让心平稳下来,然后露出笑容道:“相公,请不要怪罪妾身。妾身只是因为前几日相公曾……所以,有些害怕。”
画眉故意含而不露的点出柳书怀打人的事实,言下之意就是:我以为你又要过来动手打我,我当然会害怕。
柳书怀自然听出了话中之意,一时无话。
画眉不想真正惹恼了柳书怀,婉言劝道:“相公,你近来老是熬夜,还是早点歇息吧!”
含蓄的逐客令总算起了作用,柳书怀悻悻的走了。
画眉看着柳书怀出了房门心里一阵轻松。
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应付这位名义上的相公。
过于冷淡吧,一来怕引起怀疑,二来也怕柳书怀恼羞成怒来个霸王硬上弓之类的举动,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要是让她曲意逢迎吧,心里别扭又憋屈,实在做不来。
头痛啊!
画眉照例去厨房里烧了些热水,替婉儿洗洗之后,让婉儿先睡下了。
婉儿撒娇道:“娘,婉儿还想听你讲故事。”
画眉一笑,没想到倒是给婉儿培养出了听床头故事的习惯!反正自己肚子里的故事多的是,随便讲个给婉儿听好了。
婉儿在画眉改变的童话故事小红帽里渐渐睡着了。
画眉坐在床头,轻轻的抚mo着婉儿的小脸蛋。
不知怎么的,婉儿即使在熟睡,画眉也觉得无限的安心,有了小小的婉儿在身边,这个低矮陈旧的屋子也觉得温馨了许多。
画眉翻开书了看了一会儿,正看的兴起,就听顾氏在门外说了声:“早点睡,灯油耗的厉害又得去买了。
画眉无奈的应了声:“儿媳这就吹灯休息。”
顾氏这才走了。
画眉恨恨的吹了那盏昏暗的油灯,这个该死的婆婆,连多点会儿煤油灯也舍不得。
第二十四章 谨慎些再谨慎些
柳书怀不知是否真的准备改过自新,在家整整待了两日没有出去了。每日也能帮着挑挑水什么的。偶尔还陪着弟弟柳云生一起看看书。
喜的顾氏满面笑容,觉得日子总算有了希望。连带画眉的日子都好过许多,事情虽然没少做什么,但总算少看了些脸色。
这日刚一吃过午饭,柳来顺到家中来了。想喊柳书怀出去,柳书怀犹豫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柳来顺误以为柳书怀是没有银子才不肯一起去赌钱,笑着拍拍身上:“书怀,放心,我今日身上带的银子多,你先从我这儿拿些好了。”
柳书怀咽了咽口水,狠狠心拒绝道:“我今后不出去赌了。”
柳来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书怀,别死撑着啦,快跟我一起去。今日说不准手气好,能赢一大笔回来。走走走!”
就想拖着柳书怀一起走。
柳书怀意志不坚起来,身不由己的跟着柳来顺往外走去。
画眉看了只想摇头叹气,就这毅力还想戒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男人……这就是男人……
顾氏本来在屋里,一听外面的动静忙跑出来看。
一见到柳来顺顾氏就拉下了脸:“来顺,你又来喊我家书怀做什么。他已经决定不再去赌了,你若是想去就自己去。”
柳来顺嘻嘻笑道:“二婶,您别着急。我喊书怀出去玩会儿就回来,放心好了。我去赌钱,不让书怀上手,就让他在旁边看总成了吧!”
柳书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是啊,娘,我整日待在家里也无事。虎子也没个回音,我老是这么等着实在无聊,就跟来顺哥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您就别拦着了,难道您还不相信儿子不成?”
顾氏半信半疑地道:“你真的就是看看?”
柳书怀用力的点了点头,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画眉真想提醒顾氏一句:柳书怀去了怎么可能忍得住不下场子?就像是把鱼放在猫面前,猫能忍得住不吃才怪呢!
顾氏一来是拿柳书怀没办法,二来总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品性不错,嘱咐了两句就随柳书怀去了。
柳书怀喜上眉梢,对着画眉说道:“画眉,你放心,我和来顺哥去转会儿就回来。”
画眉没有抬头,低着头“嗯”了一声。
其实告诉不告诉她这一句都没有必要,反正他已经准备出去了,还有谁能拦得住他的脚步不成?
一个人若想改掉自己的坏毛病,真的是要很大很大的毅力和决心的。
而这个相公柳书怀,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毅力和决心。他如此善变易动摇,怎么可能把赌戒掉?
说心里一点不失望是假的,画眉这两日也曾隐约想过,若是柳书怀能变的好些了,将他改造改造做自己的真正的丈夫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她一睁开眼就到了这个家中,在不知外界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下,画眉曾动心过就此顶着婉儿的娘柳书怀的妻子这个身份一直待下去。
然而,这个男人只在家里忍了两天就按捺不住了又想出去。
他那眼角眉梢充满了喜悦和兴奋,这样的男人能改邪归正走上正途吗?
诶!画眉心里暗暗叹气。
柳书怀喜滋滋的和柳来顺说笑着出去了。
月荷对柳来顺看来也很是不满:“来顺哥也真是的,大哥刚在家里安稳了两天,他又来喊大哥出去了。”
画眉对这个柳来顺有些好奇,想探听一下有关于他的事情:“月荷,你大哥每次都是和他一起出去吗?”
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柳来顺才对,他是柳书怀的堂兄,也就是自己的大伯才对。若是在现代,这关系再复杂也可以直呼其名。不过,古代的称呼复杂讲究的多,画眉不敢随意称呼,估计一说出口准出错不可。
月荷点了点头道:“大部分都是,其实以前大哥也不是这样的。爹在世时对大哥管的很紧,大哥从不出去赌的。后来大哥成亲不到一年,爹就生病去世了。之后,大哥就常和来顺哥出去了。”
从月荷的叙述中,画眉由此得知公公去世不过才三年左右。
那时的柳书怀不过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哪能禁得住外面的诱惑,就此踏上了歪路。
想想在现代十七八岁的男生都在干些什么呢?
还不是大部分都爱上网打游戏,真正好学上进的又能有几个啊!这么一想,柳书怀似乎也算情有可原。
只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该随意动手打画眉,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不能原谅的。
月荷又说起了有关于柳来顺的事情。
从月荷不经意的言词中,画眉一点一滴的对这个柳来顺有了些了解。
柳来顺的爹排行老大,死去的公公则排行第二。
柳来顺也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自己整日在外赌钱喝酒不说,还把柳书怀也带上了这条路。
画眉随口问道:“没人管管他吗?他的娘子从不说他吗?”
画眉自觉此话没什么问题,柳来顺这么大的年龄总不可能连个老婆都没有吧!
等看到月荷诧异的目光,画眉就知道自己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了。不然,月荷的目光怎会如此怪异?
果然,月荷说道:“大嫂,来顺哥的娘子过门不到两年在生产时难产去世了,这事情村里人人皆知。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画眉恨不得把自己刚才那句口误收回来,都提醒自己好多次了,要少说话多做事多观察多留意,怎么又随口冒了一句看似没毛病实则相当于小炸弹的话来?
这个场该怎么圆啊!
画眉只好拿自己应付云生那一套的话再说给月荷听:“月荷,我上次醒来之后头就昏昏沉沉的,大概是被你大哥无意中打到了头部。现在好多事都迷迷糊糊记得不大清楚,所以一时忘记了这件事。”
这种解释不知道能不能骗到这个单纯的小姑了。
月荷一听到画眉曾被自己大哥打中头部的事情,心生同情,也就没再追问。
画眉捏了把冷汗,总算是安然过关。幸好啊幸好,以后可一定要小心才是。这种话骗骗云生和月荷这两个半大孩子还成,若是拿到婆婆顾氏面前定然招来怀疑。
月荷不一会儿就去了屋里学绣花去了。
这么大的女孩子整日闷在家里学着无趣的绣活,真是够没劲的。
画眉同情起自己这个小姑来。
这些天来,画眉开始渐渐适应现在的生活。
虽然没电没自来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那么原始落后,连个抽水马桶都没有。不过,有一点很好。那就是自己又多了一次生命。
原来都已是死在手术台上的人了,如今却无缘无故的又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婆婆顾氏凶恶了些蛮横了些,好在还能忍受。小叔云生没礼貌了些说话刻薄了些,但是心地不坏。小姑自私了些懦弱了些,也不乏可爱之处。婉儿更是乖巧听话惹人怜爱,总的来说,还能撑的下去。
就是这个柳书怀让画眉百般困扰。
不管他吧,他总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婉儿的爹,自己恐怕轻易无法和他断绝关系。管他吧,又恐太过接近会引起他的怀疑。再说了,凭柳书怀的性格脾气,恐怕一时两时不大容易学好。
画眉一想到这儿就想叹气,老天爷啊老天爷,你为什么总让我遇上这样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