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2章、敝屣荣华
鄢云道:“玉虚道长所言有理,不过现在地道已经挖通,我们在部署攻城计划之前,是否应该先知会魏军师一声呢?”
高万丈问道:“为何不直接与徐敬业说,他之前不是怀疑我们能否挖通地道么?现在我们挖通了,就应该直接到徐敬业面前,说明此事。”
玉虚道长笑道:“这样不妥,如果这样做,不仅有耀武扬威之嫌,反而会触怒徐敬业,按照他的个性,即便我们挖通了地道,他见我们咄咄逼人,让他难堪。他很有可能会一气之下,又说什么钻地道攻城,有损义军声名的话,然后断然拒绝,还是继续用他的办法攻城。”
白千劫道:“不错,我看徐敬业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如果他认为我们是在他面前显摆,就好像是让别人以为义军要攻下润州城,非靠我们忠义营不可,他便成了无能的将领。如此这般,他定然接受不了,然后一意孤行,置义军士兵的生死于不顾,还是强攻润州,因为照他这种打法,最终也能攻下润州。如果让魏军师代为转达,则要好许多,徐敬业能保住颜面,自然会接受从地道攻城的计划了。”
玉虚道长笑道:“白大侠所言极是。”转而对鄢云说道:“鄢云小兄弟,我看军师平时挺赏识你的,就劳烦你跑一趟吧。”
鄢云笑道:“鄢云愿意效劳。”说着便往魏思温的营帐那边赶去,魏思温未曾想到忠义营会这么快挖通地道,于是对鄢云说道:“各位居功至伟,如果润州城能够攻打下来,那么我一定亲自为你们忠义营在徐将军面前请功。”
鄢云笑道:“请功倒是不必了,玉虚道长的意思是请军师代为转告徐将军,让他同意派遣义军由地道进城,同时严令三军,入城之后不可祸害润州城的百姓,这也是我们忠义营全体共同的心愿了。”
魏思温笑道:“忠义营不仅侠肝义胆,而且心怀苍生,不愧是侠之大者。鄢云兄弟,你放心,我这就去告知徐将军这个好消息。”
鄢云笑道:“除了请军师代为转达我们的心愿之外,还请军师一定要让我们忠义营先行攻入润州城。”
魏思温随口说道:“这是自然,地道是你们忠义营挖通的,这攻城首功,自然归你们所有,徐将军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抢你们的功劳的。”
鄢云笑道:“诚如徐将军所说,我们都是些江湖草莽,但也正因为我们是江湖中人,所以才能敝屣荣华、浮云生死,我们怎会为了争抢功劳而要求率先攻入润州城呢?玉虚道长的意思是,就算徐将军严令约束,将士们连日攻城,有不少同袍死在润州城下,虽有严令,也不免有些人会迁怒于润州百姓,我们若能率先攻入,便能加以制止。”
魏思温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魏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鄢云连忙摇头道:“军师说得哪里话,军师只不过是根据人之常情,随口一说罢了,再者说来,我们忠义营中确实有不少人还是希望这攻城首功归忠义营所有,就连在下也希望自此一役之后,徐将军能够对我们忠义营刮目相看呢。”
魏思温笑道:“这是当然,无论怎么说,能够挖通地道,让拿下润州城的时间大为减短,同时也减少了义军的伤亡,忠义营也是功不可没。要是没有这条地道,虽然六七天后,也能攻下润州,但到那时义军也会白白牺牲掉成百上千的将士呢。”说着便向徐敬业的营帐那边走去,鄢云既已转达了玉虚道长等人的意思,也就回到忠义营中。
此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魏思温与徐敬业商量之后,明日一早,便可由地道攻入润州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润州这座久攻不下的城池。
魏思温深夜造访徐敬业的营帐,徐敬业本就有些不耐烦,后来听说忠义营已经打通地道,徐敬业惊道:“这怎么可能?比预期的时间还提前一天,我断然不信。”
魏思温笑道:“若是地道已经挖通,将军是否能够答应他们的要求呢?”
徐敬业面容一凛,愠道:“他们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若是合理的话,我自然会考虑的。若是居功自傲,狮子大开口,要求封赏的话,还是请军师免开尊口吧。”
魏思温道:“他们并未要求徐将军的封赏,而是想将军令行禁止,让义军进城之后,对润州城的百姓秋毫无犯,另外要求为将军打头阵,首先攻入润州。”
徐敬业笑道:“说到底,还是忘不了要争头功嘛。只要他们没提出什么具体的封赏要求,这些我自然会答允他们。润州城的百姓,有什么过错呢,虽然有不少民兵帮忙守城,也不过是受李思文的要挟,被逼无奈,或是为了守卫家园,这些人也罪不至死。”
魏思温笑道:“徐将军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不过魏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能够答允。”
徐敬业笑道:“军师但说无妨。”
魏思温道:“我知道连日来李思文率领守城军,重创过我攻城的义军,城头上每一位士兵手上都沾满了我义军兄弟的鲜血。不过自古以来,罪止首恶,当初曹操与袁绍相比之下,曹操兵力不及袁绍,因此许多将领私底下与袁绍暗通书信,但官渡之战之后,曹操击败袁绍,得到这些书信之后,却能将原谅这些将领的过错,将书信尽数焚毁,从此这些人便死心塌地地效忠曹操。
将军乃名将之后,能征善战,宽宏大度,自然也不输给曹操,所以魏某请徐将军在破城之日,赦免守城士兵,只是惩罚李思文等将领即可,其余士兵,愿意加入义军者,便与其他义军一视同仁,愿意回家的,也听之任之。如此一来,润州百姓定然会感念将军之德,这才是大将之风呢。”
徐敬业笑道:“曹操虽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雄,但笼络人心,颇有手段,也并非宽宏大度。”魏思温刚要矫正自己的话,徐敬业便说道:“虽然我与曹操不同,不过自古以来,要成大事者,必须要得民心,更可况我军连日攻城,损兵折将,若能以战养战,得到润州城民的支持,补充新兵,也正合我意。若是一怒之下,下令屠城,或者将守城士兵全部诛杀,固然可以泄一时之愤,但却令润州百姓寒心,远近闻之,也会认为我义军不仁不义,与盗匪无二,军师所请,我自然答允。”
魏思温笑道:“明日攻城在即,将军可有兴致与我一起去视察一下忠义营所挖掘的地道呢?”
徐敬业笑道:“本将军正有此意,还请军师带路。”
魏思温道:“地道入口就在后军那片杨树林中,我也曾下去过,不过那会儿地道还未挖通呢。”说着,便走在前面,领着徐敬业向地道入口而去。
忠义营的营地也在旁边,玉虚道长等人见军师与徐敬业一起走将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在玉虚道长等人的陪同下,一起下了地道。
徐敬业进了地道,用步伐丈量了一下地道的宽度,说道:“这地道看起来足够五人同时并行,不知出口在哪里呢?”
高万丈答道:“出口就在润州城墙之下,为了避免为人发现,所以与城内地面还有尺许厚的一层土没有挖通,现在用木板及柱子支撑着,以防城内之人无意中将洞口踏破。明日攻城之时,撤掉柱子与木板,瞬间便能打通。”
徐敬业笑道:“想得倒是挺周到的,这地道是你主持施工的么?当初倒是没看出来,原来高大侠还有这般好本领啊。”
高万丈笑道:“多谢徐将军赞赏,这本是高某的看家本事,以前与将军有些误会,还请将军见谅才是。”
第0223章、投名状
徐敬业笑道:“小事一桩,能得到像高大侠这样的义士相助,是本将军的荣幸,又怎会怪罪你呢。”
魏思温问道:“不知徐将军怎样安排明日攻城之事呢?”
徐敬业道:“军师你先说说看。”
魏思温道:“地道虽已挖通,但毕竟狭窄,只容五人并行,速度会较慢,我义军有十多万人,不可全部由地道进入。明日一早不如先让忠义营进入遂道,然后将军派五千人随后由地道攻入,我们这六千余人攻入地道之后,设法打开润州城大门,将军再率大军攻入,如此便可迅速拿下润州城。”
徐敬业道:“那就依军师所言,明日一早,我命李宗臣将军率领五千人随忠义营同入地道之中。能不能拿下润州城,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魏思温笑道:“徐将军放心就是,润州李思文方面的守军,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打通地道,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奏功。”
两个时辰之后,东方大晓,忠义营及李宗臣的五千士兵已经在杨树林集结待命,在军师魏思温的一声令下,便陆续进入了地道,五人一排,队列齐整。而徐敬业的大军则在城门前佯攻,吸引润州方面守军的注意力,为地道中的人争取时间。
高万丈、独孤一方等人走在地道的最前面,现在已经打通出口,然后迅速由地道口出来,进攻润州城门下的士兵,李宗臣的五千士兵也在忠义营的掩护下,顺利进入了润州城。
润州城内顿时一片大乱,立刻有士兵前来报告李思文,只听李思文道:“那些叛军从何处进来的?”
那士兵道:“我们在城墙下发现一个大洞,他们就是由地底下冒出来的。”
李思文怒道:“胡说八道,难道他们有遁地之术不成?定是他们事先挖通了地道,然后再由地道进城。”
那士兵急道:“是战是降,刺史大人快拿主意吧,从地道中涌出来的叛军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润州城势必守不住的。”
李思文怒喝道:“轻言投敌,乱我军心,定斩不饶。”说着举起佩剑,一剑刺穿那士兵的心脏。
随即对润州司马闻达兄弟说道:“闻将军,你们立刻率兵到城内平息叛乱,另外设法将地道出口堵死,绝不能允许叛军再由地道进来。”
润州司马闻达兄弟率兵到达城内,发现徐敬业的军队陆续从地道出来,而且那些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眼看着城内的几千士兵瞬间死伤枕籍,义军已经快杀到城门附近。眼下下去增援,无疑已经来不及了。
闻达对闻贤说道:“贤弟,想不到徐敬业的军队果然在这一两天内破城而入,之前有两个女子深夜拜访,让我倒戈相向,捉住李思文,向徐敬业投诚,我一直在犹豫。如今这种情势下,我们再为李思文守城,必然是死路一条,不若我们率领部下,趁徐敬业的大军进城之前,将李思文拿下。然后在城墙之上,与徐敬业谈判,你看如何?”
闻贤说道:“我早有此意,李思文是武则天的走狗,我们抵抗义军,本就是迫不得已之事,如今徐敬业的大军即将攻下润州城,如果不在此时将李思文拿下,作为投名状,那便没有机会了。再说王方翼将军若是知道我们二人如此为武则天卖力,抵抗义军,他又作何感想?”
相比之下录事参军闻贤,比他那有勇无谋的哥哥闻达,更加明智一些,但抗击突厥之时,闻达则战功卓著,较为勇武,因此更得王方翼的重用。故而王方翼隐匿之后,武则天将他兄弟俩贬到润州,其兄闻达的官职仍在他之上。
闻达听了,转念一想,说道:“还是不行。”
闻贤惊愕地问道:“有何不妥之处呢?”
闻达道:“我们这些天来负隅顽抗,抵抗义军这么久,没有向徐敬业表示过丝毫的倒戈投诚之意,如果我们现在擒住李思文,徐敬业会不会起疑心,认为我们这是诱敌之计呢?我看不如直接杀掉李思文,然后将他的首级挂在城头上,这样徐敬业方才不会对我们起疑心呢?”
闻贤急忙说道:“此事万万不可。那润州刺史李思文好歹也是徐敬业的叔父,如果我们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便将李思文斩首示众,徐敬业便会视我们为仇敌,拿下润州城后,就算当时不杀我们,以后我们在他麾下,又怎能保证他不会另想办法为他叔父报仇呢?他与李思文虽然有过节,但毕竟是亲叔侄的关系,我们两个降将,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闻贤续道:“至于我们擒住李思文之后,徐敬业是否起疑,则根本不用考虑这一点,因为徐敬业已经派人攻入润州城,只要我们请他们攻入城中的将领,出来作证,然后打开城门,让义军进来,即可释徐敬业心中之疑了。”
闻达笑道:“还是贤弟想得周到,那就依你所说的办吧。不过如何对待润州长史裴庆之呢?”
闻贤道:“这倒值得商量一下,裴庆之不比李思文,他虽是一介文官,但却是有些头脑的,而且润州城内颇有一批人愿意追随他左右。我们在擒住李思文之前,必须将他除掉,这样才能避免节外生枝呢。”
李思文见闻达兄弟在那边迟迟不下去平叛,便厉声喝道:“闻将军,我让你前去平叛,你想抗命不成?”
裴庆之见状,也觉有异,于是对李思文说道:“刺史大人,眼下这种局势,只怕守城将领会生异心,大人还是早作决断才好呢?”
李思文道:“你是说闻氏兄弟会背叛我么?”裴庆之点点头,并不说话。
李思文见状,立刻就想派人将闻氏兄弟拿住,裴庆之连忙阻止,说道:“大人万万不可,闻氏兄弟深得众心,城中将士有一大半都是闻氏兄弟的人。大人若此刻下令捉拿他们,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当即率众反叛,情况只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
裴庆之说到这里,李思文脸色惨变,急道:“长史大人,你素来足智多谋,快想个办法吧。要不然闻氏兄弟倒戈了的话,不仅我有危险,你裴长史也难以幸免呢。”
第0224章、箭神复生
李思文急忙问道:“长史大人,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自保呢?”
裴庆之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就看刺史大人如何抉择了。”
李思文闻言,面现喜色,急忙问道:“敢问上策如何,中策如何,下策又怎样?”
裴庆之道:“连日来死守润州,将士死伤无数,眼下润州城内又涌进了许多叛军,闻氏兄弟又在迟疑,进城的叛军只怕会越来越多,润州城定然难以守住。刺史大人若此刻向徐敬业投降,徐敬业不仅不会杀害刺史大人,而且还兴许会放过所有守城士兵,这是上策。”
李思文闻言,默然不语,脸色骤变,只听裴庆之续道:“若刺史大人不肯主动投降徐敬业,则闻氏兄弟很有可能会哗变,当此之际,刺史大人就应该速速下令,让都梁山的那些骁将,率领麾下将闻氏兄弟擒住,然后接手润州城守军,率兵平定城内叛乱,继续坚守待援,这是中策。”
李思文仍旧愁眉不展,因为此举太过冒险,都梁山的将领虽然骁勇,但此时徐敬业兵临城下,也会首鼠两端,自谋出路,未必会听从调遣。即便那些将领听从自己的命令,闻氏兄弟也非易与之辈,都梁山的将士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一旦润州城内发生内讧,相反更会给徐敬业可乘之机,虽然成功擒住闻氏兄弟,平息城内的叛军,是最理想的局面,但这一计策有太多的变数,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节外生枝,相当冒险,因此很显然这一计策,也不可取。
裴庆之道:“若刺史大人觉得中策也不可行,现在就应该,乔装打扮成平民,然后与在下一起,由西城门而出,折而北向洛阳,让闻氏兄弟来收拾这个残局,因为丢了润州城,回到洛阳,也不好交差,此为下策。”
李思文道:“眼下局势,也只有乔装出城,这一条路可行了,裴长史,就有劳你一路护送了。”说着便连忙从扒下两名死去民兵的衣服,李思文与裴庆之各自换上,正准备从城墙的另一侧悄悄到达润州西城门,没想到却被闻贤发现。
只听闻贤急忙喊道:“大哥,李思文与裴庆之要逃跑了。”
“抓住他们!”闻达急忙喊道。
立刻有一队士兵上前阻截,裴庆之的亲随侍卫手起刀落,砍杀了挡在前面的几名守城士兵,此刻闻达苦于被城墙上的守军堵住去路,一时间无法过去,而前面虽有自己的部下,但城墙之上极为吵嚷喧闹,尽管他声嘶力竭地叫喊,在李思文前面的守军,还是无法听见。
闻贤见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心想,眼下润州城内涌出不少叛军,混战一片,东南两边城门的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李思文与裴庆之若是逃跑,只有西城一条路可行,城墙上守军经过一番调度之后,要掉头去追击李思文,已经来不及,不若进城去,便可赶在李思文之前到达西城门,将他二人拦住。
于是对闻达说道:“大哥,李思文与裴庆之必然会从西城逃跑,你速带人去西门堵截,他们已经乔装成民兵模样,一定要当心,别让他们逃走了。”
闻达笑道:“贤弟放心,他们俩别说是乔装,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我这就将他们二人抓来,只是不知贤弟为何不与我一同前去呢?”
闻贤道:“我们有投诚意向,都梁山的那些将领未必没有,若是我们二人同去西城,都梁山那些人打开了城门,让徐敬业进城来,到时候功劳就是他们的了,我们虽然擒住李思文,献给徐敬业,也不过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闻达道:“贤弟说得极是,那几个王八羔子,若是抢先一步,我们就白忙活一场了。”说着便带领几百人由城墙上下去,到了地面之后,见到城内守军虽然与义军战况激烈,死伤无数,但义军要将守军消灭,进而打开北城门,让大军进城,时候尚早。于是便径直率领士兵,向西城门那边追去。
其余守军在闻贤的率领下,继续抵抗徐敬业义军的佯攻,都梁山的那些将领虽然蠢蠢欲动,但见城墙之上都是闻氏兄弟的部下,因此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李思文与裴庆之到了西城门,刚要打开城门之时,闻达便已赶到,“站住!哪里走!”闻达一边追赶,一边喊道。
李思文见闻达追来,急忙喊道:“快开城门!”西城门徐徐打开,裴庆之与李思文连忙跃身上马,闻达健步如飞地向前本来,李思文心想,若再迟片刻,定然会被闻达追上,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厚重的城门才打开尺许宽的一条缝隙,李思文便鞭马向前冲去,想以奔马之力冲开城门,然后逃跑。
闻达见状,心想就算自己脚程再快,也万万及不上健马放蹄之速,于是连忙从士兵手中抢过弓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牢牢记得其弟闻贤说过的话,不可伤害李思文的性命。于是对准马腿,觑准时机,一箭射去,就当马腿刚刚扬起之时,闻达的急箭也已射到,李思文所乘之马,后腿被闻达一箭射穿,一声长嘶之后,便跌倒在城门口中,李思文也摔下马来。
而城门也在李思文的坐骑一冲之力下,被强行撞开,裴庆之知道若被闻达抓住,无论最后落在谁的手中都是死路一条,于是再也顾不上已经倒地的李思文,在马臀上狠狠抽上一鞭,向前冲去。
闻达冷笑一声,心想,不能射杀李思文,难道我还不能杀你么?说着弓满弦张,铿尔一声响后,一支羽箭入流星般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向前飞去。
“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裴庆之便倒地身亡。
闻达连忙赶上前去,命人擒住李思文,只见那润州长史裴庆之被自己一箭从后颈穿过喉咙,纵然已经死去,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闻达笑道:“我在边关随着王方翼将军抗击突厥之时,曾在万军之中射杀过多少突厥将领,连王方翼将军都称我是战国时期百步穿杨的箭神养由基复生,你裴长史能死在我的神箭之下,也算是三生有幸。”
李思文目睹裴庆之惨死之状,也不由得在心里犯怵,心想,闻达能在这么远距离下,射中马腿,刚开始觉得只不过是幸运而已,现在看来,他既能杀了裴庆之,要射杀我自然也不在话下,看来他是想拿住我,来向徐敬业邀功请赏了。
第0225章、占领润州
闻达擒住李思文,然后斩下裴庆之的首级,对李思文说道:“刺史大人,你还往哪里逃呢?”
李思文冷哼一声,说道:“小人得志,你以为你抓住我,你们兄弟二人就能活命么?你们在徐敬业将要破城而入之时,才想到倒戈投诚,这恐怕有点晚了吧?你们兄弟二人是这次守城的主将,徐敬业麾下有多少人死在你二人手中?你以为徐敬业见到你,会饶了你么?”
闻达笑道:“你说得不错,若是徐敬业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无论我们现在做什么,他进城之后,也不会放过我。不过如果我们兄弟二人死了,徐敬业将不会在润州招募到一个士兵,你信是不信?”
李思文闻言并不说话,只听闻达继续说道:“我看徐敬业能想到挖地道攻城,看来他还算是有勇有谋之人,自古英雄相惜,我们兄弟二人既然有这般能耐,他若将我们留在身边,为他效力,于此同时,我的那些部下,也会随我归降义军,如此一来,岂不是比得到一具具尸体,更加明智么?”
李思文道:“反正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怎么说都行。不过你现在不杀我,将我交给徐敬业,那竖子就更不会杀我了。”
闻达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说到底,是你下令死守润州,才让徐敬业久攻不下,折损了许多士兵,你怎知他不会杀你立威呢?”
李思文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尽管我对他不仁,他不会对我不义,他的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我再熟悉不过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我们到底谁死谁活?”说着便押着李思文赶到北城门下,这时候城门之下的残敌还未清剿完毕,玉虚道长等人见李思文被绑缚着来到城门之下,俱都极为惊骇。
闻达扬声说道:“兄弟们,润州刺史李思文已经被我擒住,眼下城破在即,我们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打开城门,让义军进城,我们一起归降义军去吧。”
那些士兵俱都面面相觑,不知润州司马此话是否属实,抑或是出言试探,因此俱都不敢表态。然而,此刻双方已经罢斗,只听闻达又对玉虚道长等人说道:“你们谁是这里能说得上话的,我们润州的守军或许是怀疑义军进城之后,会不会对他们进行报复?还请这里的义军将领出来谈一下,要不然我们的士兵是不敢贸然开城门的。”
只听李宗臣走将出来说道:“本将军是扬州义军匡复府左司马李宗臣,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闻达扬声道:“敢问李将军,我们若是此时打开城门,归降义军,李将军能否保证徐敬业将军不会屠杀我的部下呢?”
李宗臣道:“我们在攻进城之前,徐将军曾下过严令,不会冒犯城中的无辜百姓,对于肯归降义军的将士,也会兼容并包,一视同仁,你们放心就是。我们徐将军说一不二,三军之前下过的军令,又岂会轻易更改呢?”
闻达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转而对城中尚在迟疑的守城士兵问道:“你们还有何疑虑,趁现在一并提出来,我们先将该考虑到的问题都一并解决。如果没有问题,那即刻就放下兵器,一起打开城门,让义军进来。”说着首先将弓箭与腰刀都解下来,仍在地上。
其中一个士兵走将出来,说道:“只要不杀我们,我们愿意归降义军。”说着,也将兵器放下,其余士兵见状,纷纷倒戈,忙着前去打开城门。
闻达见状,从街旁布店扯下一块白布,对身旁的一名士兵说道:“你快将这个交给闻贤将军,让他将这块白布挂在城墙上。”
韩英女笑道:“倒是挺好玩的,交给我来吧。”说着便从地上拾起一杆樱枪,用枪头穿过白布,然后一跃而上,几个顿挫,便到了城墙之上,没等城头上的士兵反应过来,已经将樱枪插在城墙之上。
城墙上的士兵此时仍在抵抗徐敬业的佯攻,见到一个女子到城墙上竖起了白旗,左右两旁各有十几个士兵手持利刃,向韩英女冲来,韩英女刚想出剑击杀他们,只听录事参军闻贤连忙阻止道:“各位兄弟,且慢动手,这位女侠应该是得到了闻达将军的认可,所以才来城墙上竖起白旗的。”
韩英女笑道:“这位将军说的不错,你们的头儿李思文要逃跑,已经被闻达将军抓住了,长史裴庆之也已经身首异处,你们城内的士兵都放下了兵器,现在正在帮忙打开城门,不信你们从这上面向城内看看就是了。”
徐敬业见到城头上挂起了白旗,还不清楚城内的情况,还道是李宗臣等人已经占领了润州城,于是迫不及待地想攻入润州城,魏思温连忙劝阻道:“将军,虽然我们通过地道攻入了润州城,但李宗臣与玉虚道长的忠义营,加起来不过六千余人,如何会这么快拿下润州城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还是再等等吧。”
徐敬业道:“那就依军师所言。再等等看。”说着便命令全军仍旧保持队形,暂停前进。
过了一会儿,李宗臣与玉虚道长等人俱都到了城头之上,城墙上的守军纷纷将兵器从城墙上扔下,魏思温笑道:“徐将军,看来现在是时候了,我们一起到达城墙之下,听听他们说什么?”
徐敬业笑道:“总算是大功告成了。”说着便与军师魏思温并辔来到城墙之下,只听李宗臣说道:“徐将军,闻达、闻贤两位将军愿意向我义军投诚,并且斩下润州长史裴庆之的首级,润州刺史李思文已被擒住,等候将军发落。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义军进城之后,对城中百姓及归降的将士都不会有任何伤害。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呢?如果同意,我们这就打开城门,让义军进城。”
徐敬业扬声说道:“我之前已经颁下军令,左司马是依照我军令行事,我自然答应,你们快打开城门吧。”
过了一会儿,只见攻打了十余日之久的润州城,城门徐徐打开,徐敬业迫不及待地鞭马向城门奔去。魏思温生怕会节外生枝,连忙将手一挥,带领全军随后跟来。
第0226章、改姓为武
徐敬业虽然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而且极好面子,但在行军打仗方面,的确是个出色的将领,军令既已颁下,进城之后,果然信守承诺,约束部下,没有斩杀已经归降的任何一名守军。
大军进城之后,在魏思温的安排下,首先接管了润州城的防务,然后与义军大小将领一起到润州刺史府待命,闻达将润州刺史李思文押到徐敬业面前,闻达为了向徐敬业献殷勤,喝令李思文跪下。
只听李思文冷笑一声,道:“我乃大唐的润州刺史,而徐敬业在叛逆之前,已经被贬为柳州司马,官职在我之下,若是按照规矩,应该是徐敬业向我参拜才是。我虽被擒,但未投降叛军,因此不算降将,不需向他参拜。再者说来,我乃徐敬业这竖子的叔父,自古只有晚辈向长辈跪拜的道理,哪有长辈跪晚辈的。”
徐敬业道:“你口中所言虽未必有句句在理,但你虽被擒,倒是有几分骨气,既然你不想跪我,那就免了吧。”
魏思温道:“徐将军千万不要中了李思文的奸计啊,他知道此刻若是跪地求饶,将军定然不会放过他,所幸就装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样才能得到将军的认可。将军明知是他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法,又为何要对他特别恩待呢?他一口一个竖子,既然没有念及叔侄之情,将军又为何要念及亲情呢?”
徐敬业问道:“那依军师之意,该如何处置李思文呢?”
魏思温道:“李思文下令死守润州,致使我义军攻城部队,损兵折将,应该斩首示众,以立军威,这样做法,一来是对死去的将士有个交代,二来可以震慑降军中的投机分子,三来如果不斩李思文的话,以后义军攻打其他城池,其他的守城将领也会抱有侥幸心理,死守城池,以待援军到来,反正将军攻城之后,守城的主将依旧有机会活命。”
徐敬业尚在迟疑,李思文笑道:“还等什么,我李思文深受太后恩遇,终于大唐江山社稷,如今守城而死,死得其所矣。”依旧是一副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大唐忠臣模样。
徐敬业笑道:“李思文,这种话说得多了,就显得虚伪了。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么?你先是期待朝廷会派兵前来润州增援,然后见实在守不住了,于是选择当逃兵,与裴庆之一起从西城逃跑,这才被闻氏兄弟擒住。我若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还会这么说么?”
李思文心想既然打定主意,就要一装到底,中途求饶,反而更加让徐敬业瞧不起,于是接着说道:“没错,我鞍马骑射,样样不如你,不过我有一颗对大唐江山社稷的赤诚之心,而你没有。我们李家原本是世袭罔替的朝廷忠良,未曾想到,出了你这个逆子,将家族的名声毁于一旦,太后对我们家族不薄,你们兄弟二人谤议朝政,虽暂时受到贬谪,但宦海浮沉,只要你们将来效忠太后,多立功勋,自然会官复原职,可你却选择了叛逆这一条不归之路,才导致这样的后果,我今问你,你后悔么?”
徐敬业道:“如今伪后临朝,诸武用事,唐之子孙多无实权,中宗被罢黜为庐陵王,睿宗被幽禁,我们都是效忠于大唐的臣子,这才在扬州振臂一呼,旬日间聚兵十余万,楚州司马响应,尉迟昭将军连连奏捷,我亲率义军拿下润州城,可谓无往而不利,终有一日,我会挥师北上洛阳,匡复庐陵王的帝位,让伪后还政于唐室。你所效忠的是,是武氏王朝,而非李唐的江山社稷,而我们义军才是大唐的忠良之士,你一人愿意拜倒在那个老女人的脚下,我等与你岂可同日而语?”
徐敬业续道:“至于武氏掘我祖坟,我义军攻到东都洛阳之日,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削属籍与爵位之事,只要庐陵王重新登基为帝之日,自然会答应我的请求,恢复我们家族的属籍与爵位的。我看叔父你一心对伪后阿谀奉承,又耻于与我为伍,不如改姓为武,去做那老女人的晚辈吧。”转而厉声说道:“来人啊,先将润州刺史武思文收监。”
魏思温极力建言道:“将军不可因私废公,李思文非斩不可,绝不可因为他是将军的叔父,而设法保住他的性命,这样做恶劣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还请将军三思。”
徐敬业道:“我意已决。将武思文押下去。”话音才落,连忙便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将武思文押了下去,关入润州的牢房之中。
魏思温见徐敬业再次不听自己的劝告,心想,看来徐将军还是优柔寡断,放不下与李思文的叔侄关系,毕竟他们家族人丁凋零,如今除了其弟徐敬猷外,李思文是徐敬业唯一的亲人了。于是便不再坚持下去,转而问道:“既然将军不忍对叔父下手,那我也不便再出言相逼。不知将军如何安排闻达兄弟及其部下呢?”
徐敬业并不认识闻氏兄弟,于是问道:“闻达,听说这十余天来,都是你兄弟俩为李思文指挥守城的,可有此事么?”
闻达听徐敬业这么一说,心想,看来他是想将义军损兵折将之事怪罪于我,早知如此,还不如守城而死呢?
想到这里,便豁出去了,傲然说道:“没错,李思文根本不会打仗,润州城中的守军十有八九都是我兄弟二人的话,除了我兄弟二人,其他人根本就调遣不动。”
徐敬业笑道:“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果然是难得。你如今归降了我义军,可有后悔么?”
闻达笑道:“天下哪有后悔药可吃的?我兄弟二人归降义军之前,也早就考虑到这一层了,将军想杀了我们,为死去的义军兄弟报仇,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们确实给义军添了不少麻烦。徐将军入城之后,也信守承诺,没有屠杀手无寸铁,已经归降的士兵,足见将军的仁义。将军要斩我,我无话可说,只是我闻达、闻贤二人,大好健儿,不能留为沙场之用,就这么死去,无论是谁,都会心有不甘的。”
徐敬业笑道:“谁说要杀你们二人了?能得到你们这样的将领相助,我义军势必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我又怎会自毁长城,徒然泄一时之愤,而损失两位这样的将才呢?只是我听说闻达将军箭法不错,百步穿杨,在追击裴庆之与李思文之时,能在百步开外,一箭射穿急速奔跑的马腿,另一箭则从裴庆之的后颈射穿喉咙,是否你的部下夸大其词呢?”
第0227章、比试箭法
闻达笑道:“多谢徐将军赏识,末将别的不敢说,箭法却并非夸大其词。在润州做司马之前,长年在王方翼将军麾下抗击突厥,曾在两军阵前,射杀无数突厥将领,突厥人畏我如虎。”
徐敬业笑道:“本将军也擅长骑射,闻达将军箭法既然如此神妙,可有胆量与我较量一番呢?”
闻达笑道:“既然徐将军有此雅兴,末将又有何不敢,自当奉陪。不知徐将军想如何比试?”
徐敬业道:“当年三国第一猛将吕布辕门射戟,与一百二十步外射中戟支,从而止兵戈于未发。润州城头有一白旗,我们二人同时立于城下百步之外,每人只能射三支箭,谁能最先将白旗射下来,就算谁赢。你看如何?”
闻达笑道:“徐将军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末将无不依从。”
于是,徐敬业便携着闻达一起到了城墙之下,两人同时立于离城墙百步之外,手持强弓,与三支羽箭,只听徐敬业道:“军师,烦请你发令,我与闻达将军听到命令之后,同时射箭。”
魏思温笑道:“魏某遵命。”随即说道:“预备!”
徐敬业闻言,同时拉弓引箭,对准城头上的的白旗,只见魏思温将手举起,让后扬声说道:“放箭!”同时将手放下。
闻达闻言连忙将拉满弓弦的右手松开,羽箭如流星般向前射去,徐敬业却有意滞后片刻,待得闻达手中羽箭离弦之后,再射出羽箭,然而这支箭却不是瞄准城墙上的白旗,而是对准闻达的已经离弦的箭矢而去的,徐敬业的蹑尾之箭如一道电光一般,向前飞去,才一眨眼的工夫,只见半空中火光一闪,铿的一声响后,两箭同时落下,谁也没有射中白旗。
闻达见状,不悦般说道:“徐将军,我们是公平比箭,你为何要射下我的羽箭呢?”
徐敬业笑道:“我们每人有三支羽箭,也是同样的距离,并没有不公平之处,我们事先也没有说明不能射下对方的箭矢,就算我抢夺你手中的羽箭,也并不是不可以。”
闻达道:“你这样做,你也只剩下两支羽箭,也只有两次机会,若是我的箭矢全部射出,被你俱都射落,你最终也不能赢我的。到时候你无法从我手中得到羽箭,若是再去取箭,来射白旗,就不合规矩了。”
徐敬业笑道:“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就算只有三支羽箭,也同样能赢你。”
闻达笑道:“那可未必。”说着又将弓箭扬起,又是一箭向着白旗射去,徐敬业的箭又是蹑尾追来,像前者一样,将闻达的箭强行破坏掉。
两人同时射出两箭之后,城头上的白旗仍旧迎风招展,城墙之下观看比试的士兵,无不惊讶得瞠目结舌,俱都在心里称赞徐敬业的箭法之神奇,能在箭矢高速飞行的情况下,每箭都射下闻达的箭矢。
而闻达虽然很有把握一箭射下白旗,但每次箭矢射出,都被徐敬业破坏掉,最终没有射中,其他人自然不知他的箭法究竟如何,因此听到将领们为徐敬业喝彩,心里极为恼怒、郁闷,憋屈,心想,最后一箭,千万不能让徐敬业破坏掉了,虽然每箭射出,两箭同时落下,最后谁都没射中白旗,但无疑为徐敬业赢得了不少掌声,最终在其他人的心底里,也俱都认为是徐敬业更加高明一筹,我虽归降义军,可并不会故意输给他徐敬业,来对他阿谀奉承,这不仅有关各人荣誉,而且我曾是王方翼将军的将领,如果在箭法上输给徐敬业,那也有损王将军的名声。
于是心中打定主意,这最后一箭,拼上一把,与其被徐敬业破坏掉,不如后发制人,他能射下我已经射出的箭矢,但城墙上的白旗离地面这么远,而且牢牢缠在樱枪之上,他徐敬业未必能够将它射下来,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等魏思温发令之后,迟疑片刻,徐敬业不先出手,我也不出手,总之在徐敬业的羽箭离弦之后,再行出手,他就无法射中我的箭矢,以我百发百中的箭法,定能一箭定乾坤,将白旗射落。
徐敬业却在心中暗忖道:早就听说闻达有勇无谋,今日看来传言果然不虚,曹刿论战中说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前面两箭俱都将他的箭矢射下,已经为我最后的一箭营造了声势,从一开始,闻达就已经气恼,现在更是情绪波动,即使他箭法百发百中,也会受到影响,而我在最后一箭,就不能不改变策略,若是再像前两次一样,只是将闻达的箭矢射下,则最终仍旧不能将白旗射下,所以只等魏军师一声令下,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箭射出,在闻达之前将白旗射下,闻达就算有百步穿杨之美誉,也最终会输给我的。
只听魏思温笑道:“徐将军,闻达将军,这是最后一箭了,如果两位还不能将白旗射下,那只好判两位握手言和了。”
闻达气恼地道:“魏军师你就快发令吧,就算最后一箭还是像之前一样,那么这就不是和局,而是徐将军胜了……”
徐敬业见到闻达这个样子,自然是欣喜不已,心想,这个匹夫果然入我彀中,不败何待?于是笑道:“我们二人若都没有射下白旗,自然是握手言和,怎么我就胜了呢?”他说这话,是故意激怒闻达。
闻达果然中招,愤然道:“若是我的三支羽箭俱都被徐将军射下来,徐将军虽然没有射中白旗,但你的箭法之神,旁人都看在眼里,而我的箭法怎样,旁人却无从知晓,虽然按规矩,我们二人是和局,但徐将军确是众人心中的无冕之王,不是你胜了,还能是末将胜了么?”
徐敬业笑道:“胜就是胜,和既是和,哪管旁人说什么呢?”随即对魏思温说道:“军师,请你快发令吧。”
魏思温闻言,扬声说道:“各就各位,预备!”两人同时,跨步、拉弓、引箭,娴熟的弓箭技术一气呵成完成,只听魏思温最后断然说道:“放箭!”
第0228章、利用规则
话音才落,徐敬业手中的箭矢便已离弦,如流星赶月般向城头上飞扬的白旗飞去。
最后一箭,他终于率先出手,他知道闻达的箭法与自己旗鼓相当,如果两人同时射中白旗,则无法判定输赢,怎样才能摘得胜利的果实,他来到城墙之下的时候,就在心里琢磨,前两次射下闻达的箭,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还没有想好,如何才能最终取得胜利,而让闻达心服口服。
这会儿突然福至心灵,计上心头,事先的约定是两人同时射箭,谁将白旗射下,便算谁赢,可并没有说,一定要去射白旗,若是我将挂有白旗的那杆樱枪射倒,那么闻达的箭法就算再怎么出神入化,也会射空,最终的胜利就非我莫属了。
而闻达此时情绪波动,为了防止徐敬业再行捣鬼,为了保险起见,最终选择在徐敬业手中的箭射出之后,然后再出手。而且对准的是樱枪上端,白旗与樱枪相连接的地方,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这样做,才能将白旗射下来。而没有考虑到射倒樱枪,也同样可以将白旗射下。
加之又是延后片刻出手,结果徐敬业的羽箭不偏不倚地射中旗杆,徐敬业臂力超群,所用的弓弩也是他特别打造的五百石的强弓,羽箭射出之后,只听喀拉一声响后,韩英女插在城墙上的旗杆从中折断成两截,而闻达的箭矢随后跟到,却因为旗杆折断,从上头划飞过去,连白旗的边儿也没沾到。
将士们见到徐敬业最终获胜,欢呼、喝彩、叫好之声,此起彼伏,众人俱都高举兵器,高呼相庆。
待得众人平静下来,闻达懊恼般怨道:“徐将军不守规则,胜得并不光彩。”
众将士听闻达这么一说,俱都愤愤不平,想上前拿住闻达,请徐敬业治罪,徐敬业连忙打手势约束身旁将士,走到闻达跟前,向他问道:“我如何不守规则,胜得不光彩了?”
闻达忿然道:“我们之前的约定是,大家每人三箭,谁射下白旗,谁就是胜者。可徐将军射的却是旗杆,并非白旗,我瞄准的却是白旗,你不守规矩,将旗杆射断,使得我没有射中,这就算我输了,我自然是不服气的。”
徐敬业闻言,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向闻贤问道:“闻参军,你认为比试的结果谁输谁赢呢?你也认为我没有守规则么?”
闻达之弟闻贤说道:“兵者,诡道也,我大哥说你不守规则,其实说得并不确切,与其说徐将军违背了规则,不如说徐将军利用了规则。比试之前,大家约定的是,谁射落白旗,就算谁赢,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去射白旗,徐将军膂力过人,目力极佳,竟然强行将旗杆射断,使得白旗倒下,也致使我大哥对准白旗的那一箭射偏,我大哥并不是输在箭法上,而是输在了智谋上。”
闻达听了,这才心服口服地说道:“将军智谋无双,末将输得心服口服。”
徐敬业笑道:“其实就箭法而论,我与你就算射一千次,也分不出胜负,当两人的箭法练到一定的境地,没有特殊的办法,就极难分出胜负。这就好比这次攻城之战,我攻城有术,你也守御有方,这才相持不下,若是我义军没有从地道攻入的话,这场战斗,还不知要打多久呢?而结果我最终攻下润州,靠的并不仅仅是将士之勇,还是上下齐心,集思广益,出谋划策的结果。”
闻达笑道:“以前王方翼将军也经常说些兵法、谋略之事,我总是听不进去,因为我自诩有几分本事,心想若是将士们都像我一样,作战英勇,根本就不需要耍这些心思,今日比试箭法,败给徐将军,这才让我切切实实体会到谋略的重要性,两军作战,并不一定要血拼到底,有时能以巧计取胜,也同样是了不起的。”
徐敬业笑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二人比试箭法之前,魏军师谈到如何安置润州归降的将士之事,我看不如让闻将军兄弟二人,继续统领这支部队,为我义军冲锋陷阵,斩将搴旗,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呢?”
闻达、闻贤同时上前说道:“末将但凭徐将军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润州归降来的士兵听说徐敬业将军仍旧让闻达兄弟来作他们的统领,俱都万分感激。闻达连忙问道:“不知徐将军接下来想攻打那座城池呢?末将愿意率领润州士兵为徐将军打头阵。”
徐敬业笑道:“连日攻打润州城,将士们疲惫不堪,我准备过几日便挥师回到扬州休整,至于接下来要攻打哪里,暂时还不确定,等本将军率领义军回到扬州之后,与众将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旋而对右司马薛仲璋道:“当初提出这条战略的是薛御史,不知薛御史可有事先想好,接下来该攻打何处城池呢?是先攻常州,还是直接攻打金陵作为大本营呢?”
薛仲璋道:“将军既然攻下润州,待得大军休整一番之后,自然是先攻下常州了,难道还舍近求远,去攻打金陵不成?润、常二州若被我义军攻下,金陵城便自然是我义军的囊中之物了。”
鄢云听说他们接下来又要去攻打常州与金陵,也不知魏思温有没有将之前发现有官兵向北方运送粮食之事,告诉徐敬业,但是自己职位较低,恐怕人微言轻,徐敬业不听自己的建言,于是走到魏思温身旁,低声对魏思温说道:“军师,在挖掘地道之前,我们忠义营中有人发现有官兵正向北运送粮食之事,不知将军有没有告诉徐将军呢?”
魏思温闻言,蓦地一惊,说道:“若非你此刻提醒,我倒把这事忘了。这事非同小可,我现在就告诉徐将军。”
于是急忙扬声说道:“徐将军,攻打常州之事,还是暂缓吧。”
徐敬业问道:“这是为何?若是军师再要说什么挥师北上,直取洛阳之事,还是免开尊口吧。此举太过冒险,当初我尚且不答应,现在攻打润州之后,我义军损耗不少,虽然润州又归降过来些许士兵,但与李孝逸的大军相比,我们尚无实力与之抗衡,还是薛御史之策比较稳妥,我们先攻下金陵,稳定脚跟,方才进退有据,无往不利。”
第0229章、兹事体大
魏思温道:“魏某说要说的事,并非旧事重提,要徐将军挥师北上。而是有重要军情要向徐将军报告呢?”
徐敬业愕然道:“哦?有何重要军情,莫非李孝逸的大军已经到了扬州么?”
魏思温道:“目前还没接到李孝逸大军到达扬州的消息,不过我所要说的军情,确是与官军进程同等重要。”
徐敬业笑道:“还有什么军情,与这件事同等重要的,军师不要虚张声势,夸大其词了。有什么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吧。”
魏思温道:“就在几日之前,将军在攻打润州城,忠义营刚开始挖掘地道的时候,忠义营中有极为义士,发现有几十个官兵正向北方押运粮草。我所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了。”
徐敬业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过是一小队官兵押运粮草而已,这没什么稀奇的。”
魏思温肃然道:“徐将军切莫以为魏某是在小题大做,这件事可大可小,那时候两淮沿岸都是大水,这些官兵向北运输粮草,要运到哪里去呢?”
徐敬业道:“或许是涝灾惊动了朝廷,这些官兵只不过是奉旨运输粮食,去两淮地区赈灾而已。这只不过是极为平常之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呢。”
魏思温道:“依我看,并非如此,两淮地区水灾,则由北方陆路运输粮食赈灾即可,北方地区今年冬天的麦子正值收割时节,朝廷又何必劳师动众,到南方来征粮赈灾呢?”
徐敬业闻言,正色道:“军师之言甚是有理,武则天当政这么久,在赈灾这件事上,也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那依军师看来,他们是将粮食运往何地,用在何处呢?”
魏思温道:“不知徐将军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刚占领扬州府之时,有一人曾以羽箭传信?”
徐敬业笑道:“怎么不记得,当初你还一味地赞扬骆宾王先生的檄文影响力与号召力很大,乃至豫南地区的义匪也遥相响应义军……”说到这里,恍然大悟道:“军师是说这些官兵从南方征集运输粮草,与李孝逸的大军丢失粮草之事有关?”
魏思温抢着说道:“没错,李孝逸损失了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必然会向朝廷申请重新调拨粮草,而最近些年,为了抗击突厥,朝廷府库经常调拨军粮。这次武则天为了平叛,出兵三十万,第一次调拨给李孝逸军粮,已经是府库为之一空,屋漏偏逢连夜雨,恰逢两淮水灾,朝廷急需粮饷赈灾,李孝逸三十万大军的军粮也被豫南的义匪付之一炬,朝廷哪有哪里会有这么多军粮给李孝逸呢?”
徐敬业道:“这样一来,武则天就必须要从各地征集粮草,运往李孝逸的军营,依照那老女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将李孝逸的大军暂时调回,任由我们义军发展壮大的。这样推理之下,军师之前的猜测合情合理,只是我们知道了这些官兵是要给李孝逸军营送粮,那又怎样呢?军师可知他们最终要将军粮运往何处么?”
魏思温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见徐将军正集中精力攻打润州城,是以也没有及时禀报将军。他们最终送达到何地,那要看李孝逸的大军的进程如何,我们才能提前,射下埋伏,将他们的军粮劫下,或者损毁,这样一来,李孝逸的大军将不战自溃。我虽不知他们最终约定在何处碰头,不过我相信,李孝逸的大军前几天也被两淮大水阻挡,这几天水退之后,才开始向南前行,依照大军的进程,大军应该快到楚州境内了。”
徐敬业道:“我需要的是确切地点,楚州地界方圆几百里,若不知这些零散的运粮部队,最终与李孝逸的大军在何处碰头的话,我们是很难将其全部缴获的。”
魏思温道:“所以我想请徐将军连忙派兵前去楚州,提前设伏,进而围剿他们的运粮队。”
徐敬业道:“军师此言差矣,我看大可不必这样劳师动众,大军连日来攻打润州城,将士们已经相当疲累了,现在又要派遣他们去楚州,将士们未免会有怨言的。依我之见,不如只派遣小股部队,让他们一路向北巡查,发现有类似的运粮部队,就将他们抓来,审问之下,得知他们最终送达的确切地点之后,我们再考虑出兵,这样安排较为稳妥。”
徐敬业听说李孝逸的大军就要到达江南,暂时还没有做好与他们硬拼的准备,只想先守住润州,仗着润州城之坚固,以逸待劳,虽然让人看出有些怯战,但为了义军的前途考虑,也不得不如此了。故而本来想过几日班师回扬州的,现在又有些犹豫了,官军声势浩大,而且都是朝廷的精锐之师,自己这些临时征募的散兵游勇,与他们相比,相差何啻天渊?
魏思温也看出徐敬业的表情有异,于是急忙说道:“徐将军请三思啊,此战决定义军与官军的成败,我们义军迟早会与官军短兵相接,若能在此之前,截获他们的粮草,将士即便劳累些,也是值得的。至于徐将军适才说的计策,若是我们抓来的运粮队,对于李孝逸大军的进程丝毫不了解,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方向,那该如何呢?
毕竟朝廷也不可能将大军进程这样机密之事,告诉所有的人。依我之见,还是派大军前去楚州官道上提前设伏为好,他们要到达江南,楚州是必经之道,那些运粮队要想将军粮顺利送达军营,也非经过楚州不可。”
徐敬业急道:“军师不要再说了,在我看来,就算我们成功堵截了他们的部分运粮队,也是无济于事,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朝廷既已下达政令,让各地官员征集粮食,而这些运粮队又是有先有后,有多有少,我们就算提前设伏,也不可能一网打尽呢。大军不如在润州以逸待劳,李孝逸若是知道我们攻下润州城,主力在此,就一定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第0230章、分析敌情
魏思温还想据理力争,但徐敬业已然听不下去,骤然离座而去。魏思温等人无奈之下,也只得怏怏而退。
众人离场之后,鄢云来到魏思温在润州城的临时住所,对魏思温说道:“忠言逆耳,徐将军听不进去,军师难道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么?”
魏思温道:“现在能怎么办,也只有依从他的命令,带领小股部队,去擒住几个运粮小队的头儿,然后审问一下试试看,万一问出些道儿,也说不定呢。”
鄢云颓然道:“军师明知审问出来的几率很小,又何必要说这样的话呢。在下此来,原本想与军师能在这件事上一起想个好法子,没想到军师也没这心思了。”
魏思温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自从上次在匡复府与他发生了争执之后,我这个军师从此就是个虚衔而已,根本说不上话了,他薛仲璋现在才是徐敬业名副其实的军师呢。我魏思温,在徐将军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鄢云忿然道:“从始至终,我与玉虚道长这些人都是支持魏军师你的,本来攻打润州,不挥师北上,在战略上就犯了严重的错误,没想到徐将军一错再错,今天竟然说连大本营扬州也不要了,打算长留此地,等候李孝逸的大军到来。这不是笑话么?我看徐将军从选择攻打润州之日开始,就在逃避与李孝逸正面交锋,这是典型的怯战表现,是懦夫的行为。”
魏思温急忙制止鄢云道:“鄢云兄弟,你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去了,传到徐将军的耳边,可知是什么后果么?以后切不可这般说了,就算是私底下也要提防隔墙有耳,上次在扬州匡复府,若不是我力保你的性命,徐敬业说将你杀了就杀了。”
鄢云毅然说道:“怕什么,他就算要杀我,也忠义营的玉虚道长等人也不会答应的,凭他们的武功,要想保护我离开,还是可以做到的。”
魏思温道:“话虽如此说,但我想你们也不想因为一些小事,与徐敬业彻底闹翻吧?毕竟一旦闹僵了,便很难处理这个问题,对双方都不利呢。”
鄢云听魏思温这么一说,激愤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遂道:“话归正传,若是我们忠义营愿意听从魏军师的调遣,军师能有办法将正在向李孝逸军营集结的运粮队,尽数歼灭,破坏掉他们的粮草么?”
魏思温笑道:“你一向足智多谋,有胆有识,上次在匡复府,那么多文臣武将在场,也没见谁支持我的战略思想,只有你据理力争,而且借题发挥,说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看来你对用兵之道有极深的研究呢。”
鄢云笑道:“军师过奖了,在下也不过在军师的妙论上略加几句锦上添花而已,与军师胸中的深韬远略相比,相去倍屣矣。”
随即说道:“依在下愚见,我们还需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徐敬业将军所派的小股部队,前去擒捕运粮队官兵,我们还是依命而行;
于此同时,另一方面,我们忠义营则秘密向楚州方向而行,如果所擒拿的官兵吐露出确切地点,自然是请徐敬业将军派兵前去围剿运粮队,若是问不出什么,我们忠义营则必须化整为零,多方面收集消息,向北打探李孝逸大军的进程,在行进途中,则跟踪这些运粮队,相互联络,最后便可得知他们向何处集结。因为朝廷虽不可提前将大军进程泄露,但运粮队”行进途中一定会设法与李孝逸的大军联络,从而得知集结的地点。”
魏思温接着道:“你的意思是忠义营全体出动,只为探明他们具体集结的地点?”
鄢云道:“没错,我们忠义营虽然有一千多人,但化整为零之后,是无法像豫南的义匪那般将李孝逸大军正在途中的粮草全部损毁的。我们只有打听清楚他们最终集结的地点,才能知道李孝逸的作战意图,我想他长途奔袭,最需要的是休整,因此急需拿下江南的某处城池,而扬州、楚州已在义军手中,楚州更是他们南下平叛的绊脚石,首当其冲,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首先要打下的目标。”
魏思温笑道:“你倒是分析分析,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拿下楚州城不可呢?”
鄢云笑道:“军师既然想考考在下,那在下就说说,还请军师评点。其一,打下楚州之后,西南可以挥军攻打扬州,向东南又可以攻打润州,扬、楚、润三州,是我义军目前的根据地,而楚州处在中央,一旦攻下,便可切断扬州与润州义军的联系。其二,楚州是第一个响应义军的州郡,如果攻下楚州,对其他州郡想响应义军的人无疑是个警示,对官军南讨极为有利,而对于我们义军来说,楚州不仅仅是个根据地而已,而且是其他各州郡的榜样与模范,若是这面旗帜倒下,对义军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
魏思温问道:“分析得有理有据,还有第三点么?”
鄢云笑道:“这第三点嘛,那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了,因为徐敬业将军没有采纳军师的战略计策,选择亲自带着主力部队,攻打润州,没想到这场攻城战,持续这么长时间。义军大规模向润州行军,李孝逸等人不可能得不到消息,本来此刻扬州与楚州同样是兵力不足,但相比之下,扬州兵精粮足,有众多将领聚集,而且扬州城民上下一心,拥护义军,在原先起义的将士心中,扬州的重要性自然比楚州大。
李孝逸的大军若是攻打扬州,短时间内便极难打下,而楚州守城的只不过是李崇福等人,及尉迟昭手底下的几个偏将而已,兵力空虚,粮草不足,大军兵临城下,润州义军无法回援,要攻下楚州,对于这些器械精良,训练有素的朝廷官军而言,简直轻而易举。武则天用人唯才,李孝逸军中不可能没有人想到这些,从而选择攻打楚州。”
魏思温笑道:“你这些想法若是徐将军能够听得进去,该有多好呢?其实早在徐将军率军离开扬州,攻打润州之时,我心中就一直有一种隐忧,来自楚州的担忧。当初我也并非全是为了与徐将军置气,这才不随军前去攻打润州的,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想到楚州有危险,我在扬州可以把控全局,率领扬州义军前去增援。”
第0231章、抱憾而归
鄢云道:“看来还是军师目光长远,我辈是望尘莫及的了。我这就去与玉虚道长等人商量分头追踪运粮队之事。”说着便辞别了魏思温,往忠义营的驻地而去。
到了忠义营的临时驻地,见了玉虚道长等人,遂道:“我适才与魏军师谈及适才在刺史府讨论之事,军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忠义营配合这次行动,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呢?”
梅傲霜道:“军师打算让我们如何配合行动呢?”
鄢云道:“我与军师商量的结果是决定一方面遵从徐将军的意思,让他派出的士兵去抓捕审问运粮的官兵,若审问出结果,自然是请徐将军派兵在他们的目的地设伏,缴获官军军粮,若审问不出结果,则需要我们忠义营出马。当然审问出结果的可能性不大,这个问题军师在刺史府曾对徐将军说过。
另一方面,我们忠义营化整为零,由玉虚道长安排各位英雄好汉分成各小组,从各个方向追踪运粮队的进程,同时派出一支队伍去查探李孝逸大军沿途的情况,无论有无结果,各分队随时派人在飞马传报消息,保持紧密的联系,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对官军的任何动向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孝逸的大军即将抵达江南,我们义军能否成功击败官军,成败在此一举,各位任重道远,还请尽量配合行动。”
玉虚道长说道:“我们忠义营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相助义军的,军师既然有令,我们自然愿意听从调遣。将忠义营化整为零,分成各小组行动,这自然好办,就按照各门派来划分,忠义营中武当派的弟子居多,我会将他们分拨给各小组的带头人,受他们统领。但这些小队分派出去之后,如何进行分头追踪,倒是个问题呢?”
鄢云笑道:“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大家都知道这些运粮队最终的目的地是李孝逸大军的军营,而李孝逸正向江南而来,我们此时身处润州,道长只需让各分队从润州出发,分头打听附近运粮队的情况,他们必然要渡江北行,我们只要在各个渡口码头等候便是,一路跟随他们,途中保持联络。另一方面,则要道长派一支队伍,即刻从润州出发,去打探李孝逸大军的情况,若有消息,则以信鸽与身在润州的魏军师联系。”
史书所载的飞鸽传书之事,虽始于隋唐,军队中也时常以这种方法传递军情,但信鸽需要经过驯养,经过驯养的信鸽,随身携带,便能将情报送达信鸽的驯养之地。故而玉虚道长等人若是分头行动,则不能用这种方法相互联络,故而两种联系方法有别,读者明鉴。
书归正传,只听玉虚道长说道:“你这样安排,自然是简单明了,不过贫道虽是忠义营的首领,但有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与各门派的代表只会一声。”
随即对身旁几个武当派弟子说道:“你们去请各门派的代表,来我这里,来商量要事。”那几名弟子于是便领命而去。
残月、晓风等人自从在润州城西围攻慕青莲失败之后,一直等到义军攻打下润州城,才离开润州,向北而行,因为飞虎寨还有上千玄阴教中人,一直对云月宫虎视眈眈,残月离开云月宫之时,虽然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但还是一直放心不下。
然而,自从与鄢云分开之后,在云月宫中的这段时间,情蛊发作的时间也逐渐频繁起来,每次都让她极为难受,残月隐约感觉到,久治不愈的情蛊正在慢慢侵蚀她的心脉,使得她练功起来,不仅杂念纷飞,不能集中心念,而且内息也随着情蛊的发作而紊乱,是以功力始终不能提升层次。
心想,这蛊毒一日不除,不仅心脉受损,而且还会危急生命,而自己此生还有许多未了之事,还有想见而未见之人,若不能将这些事完成,便成了终身的遗憾。
她心中未了之事,自然是曾经对着紫芝姐的尸体发过誓言,一定要杀了慕青莲,为她报仇雪恨,同时还有那些曾饱受武氏兄弟欺侮的姐妹,为了掩护她们逃脱丘神绩的追捕而甘愿牺牲,在残月心里,始终觉得对不起她们,此生不为她们报仇,就算死了,又有何颜面在地府与她们重逢呢?
她心中想见而不得见的人,自然就是她念念不忘的书呆子鄢云了。
而今到了润州,眼看着就要完成一桩心愿,杀了慕青莲,为紫芝报仇雪恨。未曾想到却被一黑一白两个怪人破坏掉,慕青莲本身就是武林中的高手,没有落单,根本不可能将她杀死。眼下她身边高手如林,自己这方毕竟势孤力弱,虽说命令风波恶动用绿林中的力量,为她留意慕青莲的行踪,但要找到好机会,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更为痛心的是,好不容易在润州见到她朝思暮想的良人鄢云,但又怎会想到他的身边有了别的姑娘陪伴,那女子是那样的美丽,他们又是如此的亲昵。
他,既已另结新欢,我又何必对他念念不舍呢?
于是将满心的期待与思念,变作满腔的怒火,发誓再也不要见到这个负心汉,今后就算是偶然相逢,也是拔剑便杀,下次遇到那个抢夺鄢云的女子,也要将她千刀万剐。
但没有爱,哪来的恨呢?
心中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往日与鄢云一起共患难的情景,又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午夜梦回,鄢云的形象又在她梦境中闪现。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情蛊的剧烈发作,尽管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能再对他痴心妄想,要挥慧剑,断情丝,但这又谈何容易呢?
她身为众姐妹的首领,云月宫宫主,自然要事事以大家的利益为先,是以平时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即便情蛊发作,也是咬紧牙根,强行忍着,不让旁人看出来。
只有花雨等心细如尘的几个姐妹,才会察觉到她日常的细微变化。
鄢云既已另结新欢,杀慕青莲报仇之事,暂时也无法做到。而相助义军之事,她们在暗中已经做了许多,到江南来的诸般事宜,尽管有诸多遗憾,但也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于是便结伴从润州出发,向云月宫方向而去。
第0232章、休要小觑了女子
果如残月所料,自她们离开之后,占领了飞虎寨的玄阴教教主阴无敌与厉魄等人,本来就对云月宫这块风水宝地觊觎已久,想将它夺取过来,作为他们在中原重建总坛,发展势力的基地,在残月等人离开云月宫的这些天以来,厉魄等人便与玄阴教剩余的十几个圣使一起,每到晚上,就悄悄潜入蛇闹山,对云月宫窥视查探。
这会儿,正聚集在飞虎寨屠飞虎平日号召群匪的大厅之内,商量如何攻取云月宫之事,只听厉魄笑道:“启禀教主,据属下等人这几天的查探,得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玄阴教教主阴无敌急忙问道:“是什么好消息呢?”
厉魄道:“教主应该知道,云月宫以残月等为首的二十几个女子武功最高,而其他的匪徒虽多,却是如屠飞虎飞虎寨这些匪徒一样,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阴无敌道:“这个本座自然知道,还用你说,残月等女子武功究竟如何高明,我自然是无从得知,但她们最近做的这几件大事,确实是了不起,水鬼凿船,袭扰大军,烧毁粮草,打败薛克构,无论哪一件事,都堪称巾帼英雄所为呢。你们以后也休看不起女子,有些女子确实能做你们男子汉做不到的大事,譬如残月等女子,屠飞虎这样的没头脑的莽汉子又岂能与她们相比呢?”
厉魄正色道:“属下哪敢看不起女子了,我们玄阴教历代英明的教主都是女子,她们武功高强,智略无双,能统领我们玄阴教成千上万的教众,我玄阴教上下无不心悦诚服,上下齐心。残月等女子虽然有些过人之处,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些流寇乱匪,若与我玄阴教历代教主相比,差距就明显了。”
阴无敌笑道:“那自然是不能比的,还是说正事吧,你们这些天来究竟打探到什么好消息了,是不是找到云月宫的密道所在了?”
厉魄道:“云月宫的密道所在看来只有残月等为首的那些女子知道,其余人根本无从得知,我们虽抓了几个云月宫中的土匪,以死相逼,也没问出个结果,为了保密起见,我们只有将他们杀了,将尸体扔到悬崖之下。我们虽没有打探到云月宫的密道所在,不过却问出了另一个好消息。”
阴无敌急道:“快快说来。”
厉魄道:“我们刚开始只是打探密道的所在,他们俱都不知,然后我就问及如何通过山腰上的金蛇大阵之事,他们说这些事只有他们残月宫主以及晓风、花雨等人知道,每逢山上之人要大举下山之时,她们便用灵蛇草提制的药物引开毒蛇,然后便在短时间内迅速通过,方能安然无恙,金蛇的解药也在残月等人的手中。”
厉魄续道:“后来我们问及残月等人的武功,他们那些人武功低下,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只是夸赞残月等人的武功如何如何高强,是他们生平所罕见的,她们使用的兵器也甚为罕见,如钢索短剑、飞刀、瑶琴、玉箫之类,并非寻常的刀剑。
直到最后我听他们说残月等人在几天之前,不知何故,竟然全部离开云月宫,将云月宫中的事务交由都难敌、铁罗汉二人处理,我刚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我便与诸位长老、圣使们一起分头到云月宫各处殿宇去查探,俱都没有发现任何女子的踪影,这才确信那些土匪的话。教主你说这算不算得上天大的好消息呢?”
阴无敌道:“这个消息确实对我们有利,但我们要攻取云月宫,既然不知密道所在,我们教众就必须由山道上山,换句话说,就是必须通过金蛇阵,无法通过金蛇阵的话,除了你们这些长老、圣使以及本座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法攀上那么高的悬崖峭壁,要知道凭我们这几十个人,就算武功再高,又怎敌得过云月宫中以都难敌、铁罗汉为首的数千悍匪呢?所以我们目前要拿下云月宫,还是较为困难呢。”
厉魄道:“金蛇大阵虽然厉害,但那些毒蛇毕竟是孽畜,我们岂会被他们拦住去路,我们虽不能强行度过金蛇大阵,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要通过金蛇大阵,也并非只有用残月等人手中的药水引开毒蛇不可。”
阴无敌冷笑道:“你说得轻巧,那些毒蛇如此厉害,我们又能怎么办呢?上次损失了几位圣使与三百名教众,这样的教训还不足以引以为诫么?没有妥善的办法之前,本座是绝对不会答应让教众去冒险的。”
厉魄跪下说道:“教主说的是,上次我们误认为烧掉灵蛇草之后,毒蛇会避开,原来它们虽然惧怕大火,却都躲进了蛇洞之中,等大火烧过之后,我们的人上去,毒蛇察觉到人体的气味,便窜行出来伤人,确实是属下的失误,还请教主降罪。”
阴无敌叹道:“厉长老当初是竭力劝阻过简长老等人的,发生这种事,你也不想,你并没有错,我既没有降责于简长老等人,又岂会再来问责于你呢。你先起来吧。”厉魄领命站了起来。
阴无敌道:“适才你说不能被一些毒蛇拦阻去路,莫非你已有好办法通过金蛇大阵么?”
厉魄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无论我的办法有没有效果,但总要勉力一试吧。要不然我们就无法通过金蛇阵,无法通过金蛇阵,就意味着无法夺取云月宫,而我们初来乍到,另外选择占领其他大派,凭眼前的实力,根本不现实。而云月宫确实是我们建立总坛最好的选择。
我们来中原也有几个月了,目前只夺取了一个小小的飞虎寨作为暂时的栖身之地,建立总坛之事还是遥遥无期,教主等得了,属下却等不及了。属下年纪大了,若不能在临死之前,助教主完成一统江湖的霸业,将来到了地下,有何面目去见前教主呢?”
阴无敌闻言,将脸一沉,愠道:“你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忠仆事主的样子,你以为我不愿早日建立总坛,完成本教中兴大业么?我告诉你,我比你们任何一人还要着急,但我接手本教,虽然迫切希望有所建树,但也要为本教全体教众的生命安全考虑,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没有好办法通过金蛇阵,或是所想的办法并没有绝对的把握的话,我是断然不会拿着众弟子的生命去尝试通过金蛇阵的。”
第0233章、计时妙法
厉魄道:“教主误会属下的意思了,我说的是让我们几位长老用我的办法去试一试,万一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反正那些毒蛇也奈何不了我们几人。”
阴无敌讶道:“哦?那你说说看,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赶走那些毒蛇呢?”
厉魄道:“火攻!”
阴无敌随口道:“上次不是尝试过么?一旦火烧起来之后,那些金蛇就会躲入蛇洞之中,等我们过去之后,又会出来伤人。”
厉魄道:“请容属下说完,教主说的没错,火攻并不能赶走那些金蛇,但却可以让它们暂时躲藏起来,我们若能趁这个空档,迅速通过,则不就可以让教众上山去了么?”
阴无敌道:“这大火烧起来之后,金蛇会躲藏起来,我教教众也无法越火而过啊。”
厉魄道:“通常情况下,确实不行,但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点燃大火之后,金蛇会隐藏起来,若是我们让教众将水泼在身上,就不会引火烧身,我们教众便能迅速通过金蛇大阵,而不会受到金蛇的袭击。”
阴无敌道:“这样还是有些冒险,万一火势太大,我们的教众就算全身尽湿,也无法通过,火势太小,瞬间即灭,我们的教众还是无法赶在金蛇出洞之前尽数通过。”
厉魄道:“教主说的不错,这就是我想让几位长老去尝试一下的原因,我们这次前去,会控制好火势,然后以普通教众的速度通过蛇阵,计算好火势燃烧到熄灭的时间,以及在这段时间内,可以通过多少人。若是此法可行,我们就会即刻回来禀报教主,然后商量攻山的计划。”
阴无敌道:“你们只有七人前去,如何计算可以通过的人数呢?”
厉魄笑道:“这个问题属下已经想过了,因为只有我们七人武功最好,可以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所以若是此法可行的话,我们七人会以普通教众的行进速度,从大火燃起之时开始,往返于蛇阵之间,直到大火熄灭,我们计算往返的次数,便能算出,这段时间内可以通过多少普通教众了。”
阴无敌笑道:“这种计算方法虽然能算出来一次可以通过多少教众,但是也太笨了。你当云月宫那些人都是瞎子么?你们的大火只要一烧起来,他们的探子就会立马发觉,届时岂容你们这样在蛇阵中往返么?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着你们射箭,你们虽然轻功很好,可以避开,但这样一来,岂不是不能达到你们测算的目的了么?”
厉魄闻言,赧颜道:“糟糕,我怎么将这一节给忘记了。若非教主提醒,这事就得办砸了。依教主之见,我们该当如何防止这种突发事件的发生呢?”
阴无敌笑道:“既然点起了大火,是无法避免让他们发现的。但若是你的办法可行,我却另有一法,让你们无论遇到敌人与否,都能将结果测算出来。”
厉魄道:“属下洗耳恭听。”
阴无敌笑道:“其实你细想一下也能想出来,这种办法再简单不过了,中原人不是经常以点香计时的么?你们七人去蛇闹山山腰处点火之前,准备两支香,其中六人去点火,然后通过蛇阵,其中一人同时点燃那两支香,你们六人通过一次蛇阵之时,那点香之人便掐断其中一支香已烧过的地方,然后你们便回来,看火熄灭之时,另一支香燃到哪里,从而掐断,回来比较一下其中的比例,不就可以推算出结果了么?这种算学问题,中原的孩童都会,你们不会算么?”
厉魄笑道:“属下惭愧,虚活了大半辈子,一心只在研究武学上,算学却是一窍不通。恐怕是连中原的孩童都不如了。”
阴无敌笑道:“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然后将两支残香带回来,我来给你们算就是了。”
厉魄道:“教主不仅武功高强,学识也这般渊博,属下佩服地五体投地,那属下这就与几位长老去办。”
阴无敌沉默片刻,连忙叫住厉魄,“厉长老且慢!”
厉魄停住脚步,问道:“教主还有什么吩咐?属下一定照办。是否有什么不妥呢?”
阴无敌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需要提醒你一下,晚上蛇闹山蛇阵附近经常会有山风,山风若是太大的话,可能会吹断你们计时之香,所以你们要选择一个背风之处点香,这样计时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大的误差,也不会被山风刮断了。”
厉魄笑道:“还是教主思虑周详。放心吧,这方面我会注意到的。”
说着便与简、岑等六位长老一同出了大厅,骑上骏马,星夜向着蛇闹山方向而去。
而此时残月等人也正从润州向北奔行,但就算一路上毫无阻碍,星夜兼程,要赶到云月宫,至少还需七八天的时间,若是厉魄等人此法可行的话,阴无敌便会在一两天之内进军云月宫,届时残月、晓风等人鞭长莫及,铁罗汉、都难敌等人虽然骁勇,但也绝对阻挡不住玄阴教的攻势,云月宫非丢不可。
厉魄等人很快到了蛇闹山脚下,因为这个计划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于是上山之前,先在山下的溪流旁将身上衣服弄湿。然后便施展轻功到达山腰处金蛇大阵之下,厉魄让简楚客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用油纸包好的两支香,以及火折子。
只听厉魄道:“简长老,我们六人上去点燃大火之后,你选择一个背风之处,同时点燃两支香计时,一切按照教主适才所说的去做。”
山腰处虽然经过上次攻山时一场大火之后,灵蛇草被毁,但周围林木稠密,许多天下来,已经铺满了厚厚一层残枝败叶,厉魄等六人上去之后,晃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从六处点燃这些干燥的枝叶,金蛇阵所在的地形,形如仰盆,山风正紧,风助火势,立刻席卷了整个金蛇阵,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火光冲天,不一会儿,山顶处便传来一阵阵号角之声。
简楚客隐藏在一块巨型山石之后,见到火光,连忙点燃两支计时之香,同时留意着厉魄等六人走过金蛇阵的情况。
第0234章、赴汤蹈火
厉魄等人听到山顶处传来的号角之声,便知道云月宫中的人已经发现了火光,连忙对岑长老说道:“他们要赶到这里,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回到金蛇阵下方,以普通教众行进的速度,通过金蛇大阵,切记不可使用轻功及移行换影等快身法,因为普通教众是无法这么做的。”
岑、周等长老闻言,俱都点头答应,当下以轻功来到金蛇阵下方,简楚客见他们回到金蛇阵入口之处,然后以普通弟子的速度,冒着大火向山上前进。
直到看到他们通过了金蛇阵,这才捻灭其中一支香燃过的位置,等待厉魄等人回来之后,大火还在燃烧,另外一支香却始终没有掐断。
云月宫中,铁罗汉、都难敌等头领见到山腰处火光红遍半边天,岗哨的号角声响起。一时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候,山腰处的岗哨来报:“禀告都、铁两位头领,山腰金蛇阵所在之地,有人放起了大火。”
都难敌急忙问道:“敌人来进攻了么?一共来了多少人?”
那哨兵道:“透过火光,我们只看见六个人,他们也不知如何到得我们金蛇阵的上风口,放起了大火。”
都难敌重又问道:“你们可看清楚了?只有六人么?后面还有没有大队人马?”
那哨兵道:“看清楚了,只有六个人,后面再无其他的人,若有大队人马上山,我们蛇闹山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可能没人发现,没人来通报的。”
都难敌喝道:“说什么屁话,你们白长了一双眼睛,那这六人何时到了金蛇阵上风口,你们怎没有提前发现,直到他们点起大火,你们才来通报呢?”
铁罗汉道:“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些天来,我们有许多暗哨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想定是被这些武林高手给杀了,他们轻功极高,既然能从悬崖处翻越过来,就算我们派再多的人昼夜严防,也终究是徒然的。”
都难敌闻言,怒气稍平,问道:“他们既然只来六个人,那他们点火之后,又做了些什么呢?”
那哨兵道:“那些人点燃大火之后,就回到下风口,然后冒着大火,经过金蛇大阵,奋力向前走。说也奇怪得很,火势那么大,他们经过之时却没有烧到自己身上。”
都难敌问道:“之后如何呢?”
那哨兵道:“我们发现了这个情况,我就赶紧来通报各位头领了,其余岗哨或许知道后面的情况,我却不知了。”
铁罗汉对都难敌道:“都老弟,要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都难敌道:“说得也是,与其在这苦等消息,不如我们去一探究竟。”随即对身旁几人说道:“你们速速传令下去,让刁大龙统领速速集结五百弓箭手,到校场集合,随我一起前去将敌人消灭。”
铁罗汉急忙阻止道:“且慢,都老弟大可不必这么做,这六人显然不是来攻山的,等刁大龙将弓箭手集结完毕,只怕他们早就离开了,以他们的轻功,既然能从金蛇阵来去自如,不惧金蛇的袭击,我们再多的人也逮不到他们的。我们还是先去看一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吧。”
都难敌道:“说得不错,我们就算派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我们这就走吧。”说着便与铁罗汉一起向山腰处而去。
此时厉魄等人正奋力蹈火前行,虽然大火燃烧之际,金蛇俱都躲进了蛇洞之中,不用担心毒蛇的袭击,但是厉魄等人本意是在为普通教众尝试通行蛇阵的方法,因此约定好,俱都不用轻功及快身法。因而虽然没有毒蛇伤人,大火炙烤之下,也让他们极为难受,他们的头脸俱都有浸湿的头套蒙住,身上衣襟也尽都湿透,大火烧不到他们身上,但热浪炙烤之下,冒火前行,也是举步维艰。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毅然走了过去,铁罗汉、都难敌等人虽赶在他们通过之前赶到,但面对大火,也不敢骤然命人去御敌,过了片刻,厉魄等人俱都安然通过了蛇阵,然后便各自施展轻功,如魅影一般回到蛇阵的下风口。
见到简楚客,厉魄急忙问道:“怎么样?我们已经通过蛇阵了,你有没有按照教主所的办法做啊?”
简楚客笑道:“放心吧,这点小事,难道还办不好么?自从你们点燃大火之时,我便点燃两支香,然后一直密切注视着你们的情况,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在你们尽数通过蛇阵之时,便已捻灭了第一支香。”说着便将那支用来计算他们通过蛇阵时间的香交到厉魄手中,然后出示另外一支正在燃烧的香,说道:“只等那大火一灭,我们便掐断这支香,便可以回去交给教主了。”
岑长老道:“此计能够成功,还全赖厉长老的智谋啊。若能夺取云月宫,厉长老这第一功臣之名,当之无愧了。”
厉魄笑道:“我虽想到这个办法,但最后还有赖教主的玲珑巧思,想到这样妥善的计时妙法,要是按我原来那种笨拙的方法,恐怕不等云月宫中的悍匪将我们射成马蜂窝,我们就变成烤猪了。用教主这种方法,只需要冒着大火通过蛇阵一次就行了,这样不仅有效率,也免却了活受炙烤之罪,原本在这大冬天弄湿衣服,要不是我们内功高强,早冻得全身发抖了,经过大火这一烤,倒是暖和了许多呢。”
过了一会儿,大火慢慢熄灭了,简楚客捻灭那支香,然后将两支残香用油纸包好,塞进怀里,这些人当中只有简楚客全身衣服没有打湿,因此让他携带着火折与计时之香。然后,七人便同时施展轻功,隐没在漆黑的林木之间,来到山脚之下,便一同骑上健马,向飞虎寨而去。
都难敌见他们离开蛇阵之后,不一会儿,大火也熄灭了,等了片刻,也不见另有敌人上山来,便对铁罗汉说道:“秃子,你一向自诩料事如神,那我问你,他们这六人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还有,他们何以不怕大火,能在大火中前行,而大火烧不到他们身上呢?”
铁罗汉笑道:“我可没说过我料事如神,只是有时候比你多想一些罢了。他们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是何事,但他们也是人,怎会不怕火呢?适才你注意到没有,他们头上都带着头套,全身也必然事先浸湿了,这样便能防止引火烧身呢。我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能想到用这种办法通过我们的金蛇阵,想必不久就要率领大批人马杀上山来了。”
第0235章、好汉敌不过人多
都难敌道:“我还以为他们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不过是将衣服浸湿,然后越火而过,他们的计策既然让我们知道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他们来进攻吧。残月宫主等人都不在山上,这群人的武功如此厉害,若是让他们攻上山来,我们是万难阻挡的。”
随即又问铁罗汉道:“秃子,你有什么好办法阻止他们上山么?”
铁罗汉笑道:“现在只能靠金蛇大阵来阻挡他们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凭我们的武功,哪能与他们相比呢?”
都难敌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他们现在已经不怕我们的金蛇阵了,我们还要另想办法呢。”
铁罗汉笑道:“谁说我们的金蛇阵没用了,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害怕我们的金蛇阵呢。他们可以趁大火燃起之际,冒着大火前进。若是我们有办法让他们没法点火,那蛇群就不会躲藏起来,他们也无法再进攻云月宫了。”
都难敌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呢?原来又是说些没用的,金蛇阵旁边林子这么密,他们虽然这次将金蛇阵上的枯枝败叶烧得一干二净,可过不了两天,枯枝败叶又会将金蛇阵覆盖,到时候我们如何阻挡他们放火呢?难不成我们将附近的林子全都砍了么?”
铁罗汉笑道:“你说的不错,过两天金蛇阵上又会覆盖一层枝叶,但我们不是有残月宫主留下的灵蛇草药水么?我们可以在他们上山之前,将金蛇尽数引开,然后再将树叶一扫而空,我来当土匪之前,就是个扫地僧,如今又要再做冯妇,重操旧业了。”说着又嘿然一笑。
都难敌啐道:“我还道是什么好办法呢,原来又是个馊主意,那些药水是残月宫主留给我们救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动用,否则我们自己便被金蛇阵困死在山上了,如果残月宫主她们一日不回,我们便寸步也离不开云月宫,万一敌人攻上山来,我们只有等死了。”
铁罗汉道:“你怎么越活越胆小了,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都难敌哪儿去了?眼下敌人进攻在即,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么?我们若不动用那药水,根本就无法阻挡敌人越过金蛇阵,云月宫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又怎么向残月宫主交代呢?你仔细想想吧,到时候云月宫被人占据,成百上千的兄弟被敌人杀死,你都难敌就算死一百次,也无法向兄弟们交代。”
都难敌闻言,有些心慌了,急忙从怀中逃出两瓶药水,递给铁罗汉,说道:“拿去吧,不过我们事先说好了,这主意可是你出的,要是阻挡不住敌人,又断了弟兄们的后路的话,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铁罗汉道:“这两瓶药水还是暂时由你保管吧,他们现在已经回去,起码要等到两天之后才会再来进攻云月宫,到时候你再给我尚且不迟。”
都难敌问道:“你怎知他们要等到两天之后才会来攻山呢?要是他们明天就来,那怎么办呢?屠飞虎的飞虎寨不是在旦夕之间被他们剿灭了么?我们的武功与屠飞虎差不多,飞虎寨虽说只有八百余人,但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残月宫主没到我们黑风寨之前,黑风寨与飞虎寨多少年来都相持不下,尽管我们人数比他们多,但是黑风寨也奈何不了飞虎寨。而今,他们要进攻云月宫,残月宫主等人不在山上,我们又怎能守得住呢?”
铁罗汉道:“你还是这个急性子,我说他们要在两天之后才会来进攻云月宫,是有理有据的。他们畏惧我们的金蛇大阵,是以必须放火才能通过,然而他们要再次放火,就必须等到金蛇阵重新铺满枯枝败叶,而金蛇阵那地方范围也不小,虽然山风较大,但最起码也必须等到两三天之后,才能完全覆盖,他们才能再次放火,所以我说他们起码要两天之后才会来进攻云月宫。听懂了么?”
都难敌咧嘴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这秃子脑子还挺好使的呢?”随即一想,咋呼地叫了出来:“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铁罗汉问道:“咋地啦?有哪里不对呢?”
都难敌道:“要是等到他们来攻山的那时候,再用药水引开金蛇,然后处理上面的可燃物的话,恐怕来不及了呢?到时候金蛇被我们引开了,他们见我们能随意在上面行走,他们也不用再以那个办法攻山了,直接冲上来的话,我们岂不是弄巧成拙,多此一举,反而帮助了敌人攻山么?”
铁罗汉笑道:“想不到你这蠢驴木马,也会动脑筋了啊?你说的不错,我那时再引开金蛇已经来不及了,但我们有那么多岗哨,是干什么吃的呢?若是他们大举攻山之时,得不到半点消息,那要他们还有何用呢?这几个武功高强之人确实让我们防不胜防,但若是他们想像灭掉飞虎寨一样,灭掉我们云月宫的话,又岂能不被我们发现,然后提前做好准备呢?”
铁罗汉续道:“我们现在便吩咐下去,重点在山下多派岗哨,一旦发现敌人,则以烟火作为信号,我们收到信号之后,再引开金蛇,扫除枝叶,用不了片刻,就能将金蛇大阵扫得一干二净,等他们攻上来之后,发现无法点火,自然不敢贸然攻山,既然无法攻山,自然不敢在山腰处久留。必然会离去,云月宫之危,便可不战而解了。”
都难敌道:“你怎知他们见无法放火,就会自行离去呢?若是他们在山腰处等上两天,然后再放火攻山,我们该当如何是好呢?”
铁罗汉笑道:“容不得他们不退,若是他们停留在山腰处,我们就集合弓弩手到金蛇阵的上风口,居高临下,万箭齐发,他们既无法冲过来,我们占尽地利,他们必然无法与我们抗衡,届时他们就非退不可了。”
都难敌叹道:“那些虾兵蟹将自是好对付,怕只怕那些能够用轻功越过金蛇阵的人,率先冲上来,到时候,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呢?”
铁罗汉笑道:“所谓好汉敌不过人多,要是仅凭他们几个人就可以攻打下我们云月宫的话,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要这般费事呢?”
第0236章、女侠也会算学
都难敌笑道:“这倒也是,他们武功再厉害,又怎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于是便命山腰处的岗哨全部到山脚下隐藏起来,特别是飞虎寨方向,所派岗哨更是多不胜数,他们这些人隐藏之处极为隐秘,一般人极难发现,所以山腰及山脚处的岗哨总共有百十来人之多,厉魄等人连日来几番上山打探,也只是发现了几人而已。这些人由于有金蛇阵阻路,平时无法上山,所有食用都是在附近的村庄寻得。
厉魄等人回到飞虎寨之后,简楚客将两支残香交给教主阴无敌,教主阴无敌仔细比对之下,说道:“诸位请看这支长香,烧掉了大概二十分之一,应该是六位长老从放火到顺利通过蛇阵,所用的时间了。”
简楚客笑道:“教主英明,这支香正是用来计算厉长老等人通过蛇阵所用的时间的。”
教主阴无敌笑道:“那么这支烧掉了三分之二的短香,应该就是大火从燃烧到熄灭,所用的时间了。”
厉魄道:“正是如此,只是不知教主如何才能算出从大火燃起到熄灭,一共能够通过多少人呢?”
阴无敌笑道:“要算出可以通过多少人并不难,我且问你,你估计大火燃起之后,我教弟子若是一字排开,能够容得下多少人通过呢?”
厉魄道:“那蛇阵所在之地,说宽不宽,说窄不窄,若是并排而行,大概可容得下三十八九人左右吧。”
阴无敌笑道:“那就简单了,我们按照三十九人算,其实三十九人并排而行,与你们六人并排而行,所用的时间,是一样的,与一人独行,也是无二。我之所以让你们六人一同行走,而不让一人独行,是怕出现意外,你们六人可以相互照应。
大火从燃到灭,需要三分之二炷香的时间,而一次通过三十九人的时间是二十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那么从大火燃起到熄灭,我们便可以通过五百二十人,这五百二十人若是在通过蛇阵之时,没有多少损伤的话,我们就足以凭借这些人攻占云月宫了。”
厉魄等人听阴无敌这么绕来绕去,仅凭两支残香,言笑之间,便将人数算了出来,钦佩之余,也听得糊里糊涂,只听厉魄问道:“教主,你是不是算错了,我看那大火片刻间便熄灭了,而我们几人通过蛇阵时,面临大火的炙烤,又是格外的艰难,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通过五百多人呢?”
阴无敌闻言,不悦道:“这种简单的算学问题,我会算错么?你要是会算,你算给我看一下啊?”
厉魄赧颜道:“教主,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我之前早就说过,我对算学一窍不通的了。这种深奥的问题,我怎么会算呢?”
阴无敌道:“那你为什么怀疑我算错了?”
厉魄道:“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而已,不敢怀疑教主的智慧呢。”
阴无敌笑道:“你一心都在武功上,自然不会明白,我就算讲给你听,你一时半会也未必会明白过来。但我是按照你们带回来的残香来计算的,不会错的。你适才说的,在大火中行走,举步维艰,其他人也会是同样的感受,我只问你,你们有没有按照我所说的,走过火烧的蛇阵之时,放弃用轻功与快身法呢?”
厉魄答道:“我们既是为了全教教众的安全去尝试,又怎会投机取巧呢?这样不是前功尽弃了么?教主放心吧,我们的确没有用轻功与快身法通过蛇阵,完全将自己当做普通教众来行走了。”
阴无敌道:“那就是了,你们既是按照要求来经过蛇阵的,虽然行动之时极为艰难,但这支长香所燃烧的部分确实是你们通过时所用的时间了,要是没有大火与蛇阵,要经过那么一段距离,这香也不会烧掉这么多了。加之那片区域尚且宽敞,一次可容三十八九人通过,那么到火灭之时,能通过五百多人,就一点也不稀奇了。你说行走时艰难,大火炙烤,极为难受,可能经过不了那么多人,这一切只是个人感觉而已,与客观情况是不同的。”
厉魄笑道:“教主既然算出能通过五百二十多人,如果再加上我们这些长老、圣使,就差不多有六百人了,眼下残月、晓风等人不在云月宫中,凭我教六百训练有素的教众,要拿下云月宫,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一旦拿下云月宫之后,我们要找到云月宫上下山的密道,就容易很多了,到时候,我们便让其余教众通过密道上山,将云月宫改旗易帜,变为玄阴教。”
阴无敌道:“这还用你说,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大意,你们这两日还要去云月宫中打探消息,严密监视都难敌、铁罗汉等人的一举一动。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他们知道了我们攻山的计划,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我们,到时候不能顺利上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厉魄道:“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他们又如何能够阻挡呢?教主是担心我们再次点燃大火,教众准备冒火前进之时,他们会在山上放箭阻挡么?”
阴无敌问道:“我想你们这次去点火,尝试通过蛇阵,一定被他们发现了吧?”
厉魄道:“就在我们点火不久,他们见到火光,自然是发现了我们,于是连忙吹起了号角。但他们也算不太傻,知道放箭也奈何不了我们几人,因此也没放箭阻击。”
阴无敌冷哼一声,道:“恐怕是你想错了,他们见你们只有几人,而且蛇阵突然起火,你们武功又高,不敢贸然动手,他们又来不及集结弓箭手来对付你们,故而你们才没有遇到弓箭阻击,若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山,他们势必会事先得到消息,埋伏好弓箭手,到时候我们就算有方法可以通过蛇阵,还是没有办法避免弓箭手的袭击呢。”
厉魄道:“这个请教主放心就是,我们在点燃大火之后,就迅速去袭击他们的弓箭手,圣使们随后由悬崖上攀登上来,与我们一起对付弓箭手,到时候他们阵脚势必大乱,我们的大部分教众便能趁机冒着大火,冲过金蛇阵。”
阴无敌眉头依然紧蹙,虽然厉魄这样的想法咋一看确实可以行得通,但其中的变数太多,能否顺利经过蛇阵,尚且是个未知数,她总有一种隐忧,似乎他们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似乎还有许多地方,他们没有考虑到。
只听阴无敌道:“但愿一切如我们所想得那么顺利吧,你们快去准备一下,即刻派人去蛇闹山去打探消息,看他们在做些什么,无论有什么动静,都回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