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原来当坏人的感觉也不错
伍锋见斯然不悦的关上了门，于是朝着她的房间喊道：
“你安心睡，有什么事就掷杯为信。”
两人的房间只一墙之隔，且没有任何结界，以伍锋的修为，斯然房间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觉察到。
伍锋看着她的房间久久没有回声，想来她是不想搭理他，于是笑笑，转身回了房间。
静谧的夜色似是格外漫长，斯然睡醒了一觉，见窗外仍是月色，而卫然也没有回来。
她起身推开窗户，想着迎接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然而几个时辰过去了，冷月依旧高悬。
斯然这才惊觉到奇怪，莫非魔都没有白天只有黑夜？
她看看旁边的房间，房门紧闭，伍锋似是没有醒，想来是太累了，于是她按耐住不安的心，端着一杯热茶又苦坐了几个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伍锋的房间终于有了动静，斯然闻声看去，见伍锋正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见她后，笑道：
“你这一身修为废了之后，我倒觉得你比以往更为洒脱快乐了。”
“没有了修为，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心态好点了，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
斯然无奈的耸耸肩后，赶快把她的发现告诉伍锋。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时辰有些不对？我们明明进来有一段时间了，我还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一直数着时辰，可四个时辰过去了，这里还是深夜。”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伍锋，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伍锋抬头看看夜空后，却笑道：“你算错时辰了吧？现在是子时没错的。”
闻言，斯然蹙着眉头看他，视线交汇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一字一句，犹如用刀子刻在她的脑海中一样，逐渐覆盖了她原有的记忆。
斯然眼神呆滞，重复道：“没错，是子时。”
“将你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告诉我。”
伍锋边说边将手伸向她的头顶，食指触及其灵门，慢慢探索她记忆中的东西。
而斯然整个过程中竟毫无反抗，并闭起了眼睛，身体慢慢放松，任由其搜索记忆。
直至手中的茶盏因身体过于放松而坠地，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才恍然惊醒，然后她便看见伍锋奇奇怪怪的动作。
她惊觉不妙，却没有声张，赶忙用传声器联系卫然，然而没等来卫然的回复，她却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伍锋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两个伍锋？斯然猜想，两个伍锋中总应该有一个是真的吧？于是她决定呼救。
可就在她刚要呼救时，房间内的伍锋突然发了狂，不停的摔打房中的东西，悲痛欲绝的喊道：
“华清，你在哪？你怎么不来见我？”
“你是不是在意我的身份，我的过往？就像我不能坦然面对你一样，华清，我在华台上对你说得话不是真心的…”
听着伍锋的倾述，斯然才知他平日里掩藏的太好了，她和卫然在他面前从不敢提华清，以为两人之间的恨大于爱，殊不知他对华清的感情如此真。
虽是疯疯癫癫的一番话，却让斯然辨别出谁是真的伍锋。
这时，眼前的伍锋收回放在她灵门上的手，一脸诧异的说道：“奇怪，穿书？换了命数？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这记忆读取的是不是有误？”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听着更像是捏着嗓子嘶吼的女子，他看了看斯然，见她的目光和神色依旧是无神的状态，于是再次探了探她的记忆中，然而探知到的依旧是这些记忆。
可他根本不理解这些记忆，还一直以为自己搞错了，或者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斯然从他喃喃自语的话中，才忽然明白他是在探寻她的记忆，可这些记忆，不该他知道。
伍锋不懂她光怪陆离的未来世界，不懂她奇妙的穿书之旅，更不懂云溪的命运怎么突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苦思不解，于是伸出手想再探一遍斯然的记忆。
斯然趁他身体前倾的一瞬间，她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凝聚灵力的匕首，刹那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伍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以伍锋的声音问道：
“斯然，你为何要杀我？”
斯然不理会他，顿时又将刀子往前送入一寸，鲜血登时顺着刀刃涌出，那颗在白刃下跳动的心脏悄然停止。
“你知道得太多了，对不住了。”
斯然模仿着恶人的神情和语气，直至“伍锋”咽了气，她才灿笑道：“原来当坏人的感觉也不错。”
眼前的“伍锋”软塌塌的倒下，随即换作一团魔气消散在空中。
见状，斯然不禁感到后怕，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于是赶忙连呸三声，用力拍拍自己的灵门，想驱散那些不好的想法，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不如加入我们？与我们这些鬼魅恶灵一起毁了这人间？”
斯然回头一看，此人的模样与玄铮无二，但声音却截然不同。她想了想“伍锋”和眼前的“玄铮”，顿时有了头绪。
幻化成伍锋模样的魅是控制心魂，眼前幻化成玄铮模样的魅则是控制思想，若是被它所控，恐怕是要出大乱子。
“玄铮”缓缓的靠近她，只一寸的距离时才停下来，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斯然，满眼似水柔情的。
他缓缓抬手，轻抚斯然的脸颊，笑道：“到底是我可怕，还是要剔你仙骨的玄铮可怕？你没有修为，没有灵力，这么无能为力，可真是让人心疼。”
斯然神色一惊，抬起匕首，朝着他就是一刀，然而他早有预料，一把抓住她的匕首扔向一边，笑道：
“你在挣扎什么？我不是你的敌人，玄铮才是，他才是剔你仙骨的人，可你却一刀刺进了我的心脏，我好疼啊！”
“玄铮”压着她的身体，身体一半的重量落在了她的身上，斯然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是刚刚那只魅？”斯然艰难道。
“不，你应该说刚刚那只魅是我，虽然它蠢了点，不中用了点，倒是办事从无差错，你看，它这不就帮我探出一个大秘密？”
难怪他能知道这些事，原来它们是一体！也不知道它还有多少分身？眼前的这只魅究竟是不是分身？
斯然一遍一遍的用传声器联系卫然，可卫然还没有回信，她心知不妙，怕是卫然与她遇见了一样的情况。
第102章 魇魅
斯然的意识逐渐迷离，脑海中一遍一遍出现她被剔仙骨时的情景，切肤之痛那么真实，就如她在小镇客栈中经历的一样。
顿时，思想的天平逐渐倾斜，邪恶的意识慢慢占据她思想的高地。
“如果你有通天的能力，你想做什么？”
“我要杀了玄铮。”
脑海中的声音不再打架，逐渐意识统一。随着她心中的杀意强盛，脑海中久未出现的声音再次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
没错，就是这种声音一直阻碍她的想法，可此时的斯然突然有了抗拒的心理，任凭天旋地转，她就是不肯放下这种想法。
她一次次晕厥，又一次次醒来，却始终不肯屈服。
不知晕厥多少次后，斯然终于能忍着眩晕，保持清醒了，她握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这才惊觉那把匕首竟还在手里，她要杀了他，可她的身体就像魇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她将目光看向放在腹部上的手，手指与剖金丹的伤口仅一指之隔，如果她能移动手指…
斯然尝试着移动手指，随即惊喜的发现手指竟能动，于是她用手指撑着腹部作支点，借力移动手掌，很快便将手移动到伤口的位置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手指带动手掌，狠狠的扎进剖金丹的伤口里，巨痛如同水漫金山，铺天盖地而来。她的脑子顿时清醒，身体也行动自如了。
但她却没有动，两人实力悬殊，她必须等着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忍着剧痛，一动不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直至玄铮将她抱回床榻上，从她的脸庞到脖颈，宽大的手掌一寸寸往下移动，温润的触感如同泉水流淌一般，舒适至极，最终停留在身侧的扣子上。
他手指轻轻一钩一带，斯然身上的外衣顿时散开，而后，他又伸向她里面的中衣。
“你不是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了吗？现在，我们再重温一次可好？”
斯然紧闭着双眼，痛苦、屈辱、恶心…如同洪水泛滥般袭来，可她还在等一个机会。
直至她感觉到玄铮弯身去解她中衣的扣子，而斯然习惯将这个扣子系成死结，他解了几次没解开，于是身体从上方绕过她的身子，双手去拆解。
然而就在这时，她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她抬起藏在身下的手，拿出匕首，精准狠的刺入他心脏的位置，可他的心脏真是又黑又臭又硬，任斯然怎么用力，匕首始终卡在一寸的位置上。
斯然的表情因用力而变得狰狞扭曲，厉声道：“任你是什么魑魅魍魉，休要探我的识海。”
听闻有一种魅，可以钻入修仙之人的识海，把过去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制造幻境，让过去经历的景象真实的重现。
斯然见匕首推不进去，一个翻身，将身上的玄铮压在身下，双手一同用力按在匕首上，视线往下一扫，这才发现匕首之所以刺不进去，是因为玄铮一只手死死的卡在了匕刃。
玄铮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冷声道：“是我，玄铮。”
闻言，斯然倾尽全身之力去按匕首，咬牙切齿道：“杀得就是你。”
可她如今终究不过一个弱女子，玄铮不动任何魔力，单单一只手就让她无可奈何了。
片刻后，玄铮的耐性似乎被磨没了，他握住斯然的手，将匕首拔出，将其反手控制在身下，手中魔力顿现，还未等斯然看清什么，手中的东西在盈盛的魔力下灌入腹部。
刹那间，剖金丹的伤口再次传来一阵剧痛，这痛苦犹如排山倒海之势，猛烈且凶狠，斯然一时忍耐不住，不禁凄厉的叫起来。
这声音响彻夜空，久久不绝。
待痛苦褪去，斯然整个人虚弱无力躺在睡榻上，不挣扎不动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玄铮。
玄铮坐在矮凳上，毫不避讳的脱掉了上衣，将伤口包扎好后，又漫不经心的穿上。
过程中，他时不时的看看睡榻上的斯然，然而她一动不动，始终一个姿势的看着他。
“你怎么不叫嚣了？怎么不蹦哒了？刚才不还挺有精神呢吗？”
斯然刚刚又叫又骂，拳打脚踢，宛如得了失心疯的疯婆子，期间，玄铮一不留神，挨了好几巴掌，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
玄铮侧过头，看看铜镜中的自己，见脸上没什么痕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然，得多失他魔君的威风？
斯然冷汗涔涔，面如死灰的看着他，说道：“你们修魔的人都这么喜欢折磨人吗？想当初，玄铮就让我体会剔骨的痛苦，生生折磨了我几个时辰，如今你又来戳我痛处。”
“呵！”斯然无力的冷笑道，“不过你这痛苦照比他那次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你还得再努把力才行。”
玄铮见她死鸭子般嘴硬，顿时恨得牙痒痒，不过听到她提到小镇客栈中痛楚，心中却是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似是怜惜与心痛。
他从未解释过，那次他是为了帮她快速恢复骨鞭的伤。
良药尚且苦口，况且骨鞭的伤本来就难以愈合，想另辟蹊径快速恢复，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天，听着她对他一声声狠毒的诅咒，而他只是默默为她端茶倒水，任由她把他当成卫然。
即便她以为是镇守婆婆救了她，他也没有解释。
玄铮觉察到他这种情绪后，一时有些愕然，然后缓缓的走到斯然旁边，斯然见状，无力道：“干嘛？还来？”
虽然她看着面无所惧，可身体却异常诚实，见玄铮走来，不禁浑身一颤，冷汗浸出。
玄铮见状，脚下一顿，然后弯下身去握住她的手，两手之间刚要碰上时，斯然猛地将手抽回，无奈道：
“你的皮囊是有多么丑陋不堪，才想要幻化成别人的样子？即使你真要幻化成别人的样子，求求你，你能不能挑个其他的皮囊？”
看着玄铮这张脸对她施刑，简直是双重折磨！
“魇魅已经跑了。”玄铮眉头一蹙，抬手去掀她的衣服，“我看看你的伤口。”
魅最擅长撒谎和伪装了，一开始的时候，它就是伪装成伍锋的样子来接近她的，令斯然毫无察觉。
若不是真正的伍锋突然在房中发出声响，她仍觉察不到眼前的人是假的。
上了一次当后，斯然长了记性，可她现在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第103章 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
斯然以为它想重温旧梦，欲行不轨，于是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角，无奈道：“我这副残躯瘢痕累累，别污了你的眼睛。”
玄铮拨开她的双手，将衣服扯开一角，只露出剖金丹位置的伤口。
“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话音一落，斯然未等反应过来，一阵剧痛再次从腹部传来，她四肢蜷缩，恨不得在榻上打滚。
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感觉不到疼了，她静静的看着玄铮往她的腹部灌入魔力，不去猜测他的目的，只祈祷她能挺得时间久点，以便有人来救她。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起了狂风，风力强劲，吹开门窗后猛的灌入屋内。
玄铮随即凝聚魔力挡住狂风，另一只手迅速把衣服给斯然盖上，吩咐道：
“能动吗？我们要离开这里。”
死在谁手里都是死，留在这里或许还能等来卫然，如果走了，怕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斯然意志消沉的躺在那，一动不动，“动不了。”
玄铮见她面色红润，语气也恢复如常，这哪里是动不了，分明是与他较劲不想动。
他伸手将她拽起，用她身上的衣服一裹，随便系上了结，不容她挣扎，便携着她破窗而逃。
两人刚走到屋外，卫然的身影便出现在远处，斯然顿时欣喜，可转念一想，魇魅能幻化成伍锋玄铮，就能幻化成卫然。
卫然离得很远就看见玄铮强拽着斯然离去，他大喝一声：“玄铮，你放下她。”
他拔出灵剑朝着斯然玄铮二人冲了过来，然而人还未近身，玄铮一掌魔力轰了过去，卫然不敌，连退数步，最后倒在地上。
“卫然！”斯然不禁紧张起来。
“别怕，我来救你了，斯然。”
卫然凝聚全身灵力，顿时风起云涌，一道道灵波齐发攻向玄铮。
“魇魅，别装模作样，现身吧！”
玄铮手中的魔力徒增数倍，乌压压的魔气猛地轰向卫然。
卫然登时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面色痛苦狰狞，五指无力的伸向斯然，似是再与她诀别。
原本紧张的斯然平静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情道：“要死要活都快点吧！站在这挺累的。”
从他发出第一道攻击时，斯然就发现他身份有假了。卫然可是她亲手所造，他的力量光电磁波可不是他人能模仿出来的，所以从他一出手，他就露馅了。
“卫然”见计划败露，一边起身擦去嘴角的血渍，一边发出一串桀桀的笑声。
“好聪明的丫头，本想让你们自相残杀的，却没想到让你一眼识破了！真是无趣。”
自相残杀？斯然抬眼看了看玄铮，莫非他真的不是魅？可他刚刚的折磨可没有手下留情啊！
思忖片刻后，她觉得都不重要了，反正都是对她安全有威胁的人。
“卫然”桀桀的笑着，一会幻化成伍锋的模样，一会幻化成卫然的模样，时不时还会幻化成邱长林的模样，并模样他们的说话方式不断干扰两人。
卫然：“斯然，你为什么护着他？你忘了吗？他是你回家路上的绊脚石，是你凄惨命运的始作俑者，你杀了他！”
伍锋：“魔君，斯然虽然救过我，但我还是要劝你，成大事者，不应困于儿女情长，她总归是宗门人，是我们一统宗门的障碍，此人不能留。”
邱长林：“兄长…”
魇魅刚幻化出邱长林的模样，便被玄铮一掌劈开。他怒气冲冲的看着被他劈散的“邱长林”又重新聚集成完好的模样，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兄长，你何必迁怒于我呢？是她缠着我，非要嫁给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允诺啊！”
话音一起，玄铮又是一掌灵力轰去，然而魇魅似是抓住了他的心理，发现他见不得邱长林这个人，所以不等身形散开，便又将其凝聚。
魇魅缓缓走来，离两人越来越近…
斯然看着身旁有些疯魔的玄铮，渐渐相信他是真的玄铮了，于是开口提醒道：
“省点力气吧！她在激你来消耗你的魔力。”
“就你话多。”
“邱长林”拔出身后的灵剑，巨大的灵波风驰电擎般到了斯然的眼前，斯然见状想躲，可它的速度太快了，而她一副凡躯避之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玄铮一道魔力横向打来，两方力量在斯然眼前碰撞，迸发出巨大的灵波和余威。
“去死吧！”
玄铮一把搂住斯然向旁边一滚，强劲的余威从两人身体上方略过，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黑夜，两人双眼刺痛，不禁闭上眼睛。
待感受到白光褪去时，两人一睁眼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高楼林立，现代化无处无在。
斯然看着眼前翠绿的草坪，阳光折射在通体玻璃的楼墙上，顿时热泪盈眶。
这是总出现在她梦中的家啊！
玄铮不明所以，伸手将她护在身后，警惕道：“这是魇魅的幻境，奇怪，它的幻境定然存在我们谁的记忆中，可这里我没有来过。”
他自小游历各处，连他都没见过或听过的地方，斯然这种在上清宗门长大，鲜少离开宗门的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他正苦思不解时，斯然拨开她的手臂，往前面通体玻璃的楼宇走去。
玄铮紧张道：“你去哪？回来。”
“你可以跟来，或者在这等我。”
斯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玄铮无奈，只能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转身入了楼内，走进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盒子内，随即便见斯然像扯着卫然后脑勺里的东西一样，在空中拉扯比划几下。
顿时，透明盒子猛地上升至半空中，玄铮觉的有什么东西增重了自身的力量，胸口处微微不适，不过眨眼间，这种不适感就消失了，而透明盒子也停下来了，随即慢慢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充满金属和科技的简约房子，斯然熟悉的走到造型奇异的白色桌子旁，将桌子上绿色的能量水一饮而尽，然后走到又软又大的床前，直直的倒了下去。
舒适又熟悉的触感让她当下无比满足，她歪过头看着玄铮，“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
玄铮惊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他不理解她的话，也不理解这个世界。
他忽然想起，卫然不止一次提过的一个词，“她的世界”。
这难道就是她的世界？
第104章 你还瞒了我什么？
当下的一切顿时扫去了一切阴霾。
斯然心情大好，她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张开手臂拍拍身边的位置。
“来，过来躺下。”
玄铮一愣，片刻后，他羞手羞脚的坐在她的身旁，然后慢慢的躺下。
顿时，柔软舒适的感觉包裹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斯然歪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问道：“舒服吗？”
玄铮有些拘谨，点点头道：“还好。”
斯然淡然一笑，“我先睡一觉，你随意。”
她只觉整个人太乏太困了，她只想在这里好好睡一觉，这样她死也无憾了。
“别！”
玄铮刚要伸手去阻止她，就已经听见她熟睡的气息声了，于是将未说出口的“我们在幻境中，危险”几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他一边为斯然护法，一边张望着周围的一切。
四周静悄悄的，舒适感夹杂着困意一同袭来，就在玄铮正准备打个瞌睡的时候，四周的场景猛然塌陷，身下的床顿时消失，两人顿时没了着力点，向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坠落下去。
斯然突然惊醒，双手下意识的抓向四周，然而四周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她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坠入温暖的怀中，抬头一看，是玄铮。
斯然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刚刚的一切呢？”
“估计是魇魅看你太享受，失去她的目的了吧，所以给你来点刺激的。”
斯然白了他一眼。
眨眼间，两人坠入深渊的最底处，飘飘然落地，这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森林，终日无光。
触地的一刹那，斯然觉得周身的伤口仿佛被一点点撕开，血肉模糊，又撒了一层厚厚的盐，她顿时痛得停留在原地。
低头一看，果然！伤口裂开了，正一点一点的往外冒着血水。
玄铮毫不意外，问道：“还能走吗？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这疼痛比玄铮这两次折磨来得更盛更猛，斯然只是站在原地，冷汗便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下。
想来可能是下落的过程中撑裂了伤口，斯然倒吸一口凉气，艰难道：“歇歇吧！一会再走。”
她说着就要席地而坐，然而玄铮却一把托住了她，一只手托着她整个身体的重量，说道：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这个黑色森林最喜活物的血肉，你我身上有伤，若走得慢了，怕是身上的血肉都得留在这。”
闻言，斯然观察四周，只见这片森林中的树木从枝干到叶片，无一不是黑色，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只活物，看来此处定然蹊跷。
可她真的动不了了，于是抬眼看向玄铮，“就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话音一出，她方注意到玄铮洗髓钉伤口处鲜血混着脓液一同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刚刚在房间里时她没留意，眼下才注意到他的伤口早已化脓感染。
可洗髓钉的伤口并不难治愈，而他修养了这么些日子，伤口不愈合反而愈加严重了，实在说不过去。
玄铮不理会她的话，蹙眉道：“能不能走？”
他伤成这样都能走，那她有何不可？
斯然沉默不言语，随即撑着身体蹒跚前行，然而刚走两步，腹部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于是她停下脚步，想缓过这阵痛再继续走。
玄铮走着走着，发现身后忽然没了动静，回过身一看，见她神情扭曲，保持一怪异的姿势立于原地。
玄铮二话不说，回身背起斯然就向前方走去。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这痛楚是谁难受谁知道，若是玄铮身体好时，斯然才不跟他推让，可他偏偏伤得也很重，伤口腐烂化脓，怕是他的痛楚并不比她少。
然而玄铮却不容她挣扎，反而将其紧紧禁锢，快速的往前走去。斯然见状，便不再挣扎了。
玄铮便走便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随即施了一个小术法，斯然身上的疼痛顿时消失了。
恍惚间，她忽然响起刚刚在屋内他也是施了这样一个术法后，她的痛苦才消失的。
莫非是玄铮替她承受了痛苦？
那他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一边折磨她，又一边替她承受痛苦？
斯然下意识的摸摸剖金丹的伤口，然而这一摸，她惊喜的发现，里面竟有一颗完整的金丹。
她骤然凝聚灵力，可这周身灵力如同经脉堵塞般，只能一点一滴的流露出来。
斯然恍然大悟，原来玄铮刚刚是帮她把金丹放回去，与奇经八脉接通，让其重新活起来。
她大喜道：“是你帮我把金丹修复的，对不对？”
修复金丹只在传闻中听说过，这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工程，想必玄铮为了修复金丹一定耗费了不少魔力，伤了身体，所以没有魔力医治伤口，这才导致他的伤口溃烂。
“金丹没有完全修复好，还有些许裂痕，只能慢慢养，这段时间里切记不能使用灵力。”
他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可此话已经默认此事是他所为。
斯然顿时感慨颇多，问道：“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说？就算被误会，也不解释一句？”
见玄铮不答，斯然又追着他，继续问道：“这样的事情你还做了多少？告诉我。”
斯然紧追着问，玄铮无奈，只道：“只小镇客栈中那一件。”
她痛彻身心的那几个时辰，默默照顾他的人影，以及她惊觉身上鞭刑几乎在一夜之间康复的事…原来这些都是他所为。
斯然心情复杂，挣扎着要从背上下来，“你既已替我承受痛苦，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
“别动。”玄铮手上一紧，又道，“可伤口流的血都是你的，听话。”
他不容她反驳，默默着承受两人的痛苦。
斯然抬眼瞧他，神情冷俊如常，看不出半丝痛苦…是什么经历让他这么能隐忍，斯然不禁好奇。
两人身上的伤口仍不停的留着血，可怕的是，伤口在一点点向四周蔓延，扩大伤势。
好在玄铮脚下步伐快，二人很快出了黑色森林，伤势这才停止蔓延。
斯然觉察到奇怪之处，“等等，你刚刚说我们是在幻境中，可我们身上的伤…”
幻境中，一切都为虚幻，人离开了幻境，虚幻的东西和幻境所带来的影响都会逐渐消失。
可他们在幻境中因被吸食血肉而扩大的伤势并没有好转，仍淋淋沥沥的流着血，而身后的黑色森林也并没有消失…
第105章 换个花样吧
玄铮说过，这里的幻境必然是他们之中一人经历过的场景，那玄铮定然是来过黑色森林的。
听到斯然的话后，玄铮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那一片森林果然还在。
他将斯然放在地上，用魔力给她的伤口止血后，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四周危机重重，玄铮起身向黑色森林走去，斯然想要跟着一起去，可一想到玄铮还要承受她的那一份痛楚，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待玄铮走远，她尝试着运转金丹，微弱的灵力萦绕在手中，让她心满意足，虽然想要恢复至元婴期的修为，还需很长的路要走，但总比再重新结丹快得多。
思绪停下时，淬骨庭上的情景突然浮现在斯然的眼前，也不知玄铮如何隐瞒众人，将她的金丹碎片自法阵中一点点收集起来。
平日里，玄铮动不动就爱翻旧事算烂账，没想到他惠泽他人的事情却绝口不提，其中的艰辛更是不为人知。
斯然心中感触万分，想来淬骨庭上的决定是对的。
抬眼间，她见玄铮远远走来，于是起身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
“这不是幻境，只是没想到魔都也有黑色森林，魔都应该离这不远，我们回去。”
想来应该是刚刚坠入深渊时，就出了幻境。
斯然点头，默默的跟在玄铮身后，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夜明珠抛向天空，宏伟的魔都高耸而立，远远的就能看见其飞檐斗拱。
两人沿着魔都的方向径直走去，没过多久，便到了魔都。
玄铮在住处设的保护结界在上空笼罩着，斯然抬眼看了一眼，随着玄铮又回到了住处。
然而在结界前，玄铮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道：“你先进去，我在后面察看，以防其他鬼魅恶灵钻了空子。”
玄铮的结界是针对鬼魅恶灵设的，所以对斯然这样的宗门人来说，防控的力量远没有这么强，只要她稍稍提些灵力，再配合能量石的力量便可瞬间破了这阵法。
斯然点头上前，刚提起灵力想要破了这阵法时，玄铮刚刚说得那句话突然提醒了她。
于是她回头笑道：“魔君大人，我这身体你知道的，有些力不从心，要不你亲自来？”
不等他答应，斯然就退回到他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玄铮神色微变，随即一把拉过她，大喊道：“小心，快回到结界内。”
斯然一个踉跄撞在结界上，回头一看，只见一团黑乎乎的魔气中伸出一只巨手抓向他们二人，它的身躯躲在魔气后，尖嘴獠牙，凶神恶煞的容貌若隐若现。
“斯然，你还等什么？”
玄铮身上的伤口因过度用力而裂开，衣衫上血色的痕迹晕染开来。
斯然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犹豫着将手抬起，这时，伍锋出现在结界中，他提着灵剑凭空乱砍，似在追逐什么东西。
斯然见他神情愤怒扭曲，行为诡异，便知他神智还未恢复。
看样子结界中魇魅的能力也就是如此了，它伤不了众人的性命，可若结界外面的鬼魅恶灵冲了进去，怕是神志不清的伍锋就危险了，况且还不知凤黯和卫然是什么情况呢！
斯然扯下胸前的能量石，随即借用其力量攻向魔气中的魅灵。魅灵尖叫一声，顿时在空中乱窜。
“你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玄铮回头怒视着她。
“别一个人来当英雄嘛！我来帮你。”
斯然心意已决，手中能量石的力量更盛，将空中的魔气顿时击溃。
然而朗月出现不过片刻，滚滚魔气瞬间遮住整片夜空，周身到处都弥漫着魔气，无数只双手自空中伸出。
它们争着抢着探出脑袋瞧瞧这个不怕死的人，时不时伸出手挑逗一下她。有的扯她的衣袂，有的拽她的发丝，还有伸手触摸她雪白的脖颈。
斯然忿然作色，手中灵剑顿现，在空中耍了个剑花，又回到她的手上，而后她奋力挥出两剑，顿时，凄厉的尖叫声四起，刚刚伸向她的手臂齐刷刷的掉落在地，化作枯骨。
“我的手臂，啊…”
“好痛…”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四周杀意凛然，杀了她的声音逐渐掩盖痛楚的尖叫声，斯然警惕的观察周遭的一切。
她金丹未愈，灵力虚弱，这一剑已用尽她所有的灵力，下一次攻击怎么办？斯然心中忧虑着，脸上坚毅的神情却是从未超变过。
突然，玄铮大臂一挥，手中灵剑立即帮她挡去了身后的袭击，然后化作一团灵锁，将她层层缠绕。
斯然只觉周身一紧，整个人便再也动弹不得了，她抬眼看去，充满寒意的目光看向玄铮。
“玄铮”这一举动惹得百鬼众魅不满，空中萦绕着指责他的声音，他解释道：“我们还需靠她进去结界，开启法阵，暂且留着她。”
斯然淡然一笑，“我早就觉察出你不对了，换个花样吧！”
“你没得选择，要么助我打开结界，要么死。”
“那你得等，我的灵力刚刚都挥霍尽了。”斯然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们应该知道的，我的金丹出了点问题…”
“我看你是拖延时间。”
“玄铮”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随即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将她举至空中，恶狠狠道：“现在灵力恢复了没有？”
“你千方百计的把我们整出结界，又费尽心思的引诱我打开结界，怎么可能舍得我死掉？”
斯然不屈服的笑着，丝毫不惧颈部越来越紧的力量，又道：“你这点手段与玄铮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呵呵，你真该跟你们魔君学学。”
她看着“玄铮”越来越难看的脸，便知她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但她却没想到，这里可都是魔神抓回来的鬼魅恶灵，下起手来对自己都不留余地。
“你错了，我们在这已经几百年了，也不差再多等几年。”
斯然一惊，可一切都晚了，她喉间一紧，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周遭滔天的杀意随即铺天盖地而来，滚滚魔气将其整个身体裹住，她想呼救的声音卡在喉咙处，窒息感颇为难受。
就在她一口气提不上来之时，魔气中一股相悖的力量与其他力量暗自较劲，斯然只觉颈间一松，整个人登时向下坠去，随即倒入一堵肉墙里。
第106章 我是你什么人？
“玄铮？”
玄铮垂眸看她，质问道：“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回来的吗？”
斯然想开口解释，却一直咳嗽个不停，于是抬起食指指向对面。玄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与他样貌神情一模一样的人。
他目色一凛，随即一道魔力轰去，对面的人顿时烟消云散。
玄铮扶起斯然，将她拉至身后，“你先进去，这里交给我。”
又来？
斯然欣喜的神情有一点点僵硬，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她走到玄铮身后，说道：“我灵力用尽了，你借我一点。”
闻言，玄铮转过身来，随即匕首猛地插入他的胸膛，斯然道：“同一个计谋不要在同一天用两遍。”
玄铮握住她的手抽出匕首，怒道：“用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别自作聪明。”
斯然目光一凛，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是玄铮？”
玄铮随即倾过身，附耳说道：“你的腰间有颗黑痣。”
温润的呼吸打在耳后，红晕瞬间攀上脸颊，斯然羞涩又恼怒，将匕首扔到他的胸前，厉声道：“这一刀，你活该！”
说完，斯然便转身将结界打开一个口子，侧身走了进去。
玄铮见状，数道魔力齐齐轰向四周，趁着百鬼众魅躲避的空隙，他挤进结界，却因开口太小，身体卡在其中。
“斯然，你故意的是不是？”
斯然闻声回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魔君大人不是让我切记不能使用灵力吗？打开这么大缺口，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玄铮被噎的难受，他知道她用得是能量石的力量，可又懒得与她争辩，于是用手将结界的破口拉大一些，进到结界里面后，又赶忙将结界封起来。
两人刚一进到结界，百鬼众魅蜂拥而至，张牙舞爪的扒着结界，将整个上空挡的严严实实。
斯然抬眼看去，担忧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她转头看向玄铮，试探着问道：“那日听俞川宗主说，你自毁魔骨了？现在还好吧？”
玄铮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常默默承受一切，斯然心里担忧，怕他同她一样是个废人。
“我当然好，好得不得了。”玄铮活动活动筋骨，向她展示道。
斯然满眼都是嫌弃，“不必逞强，如果魔骨毁了，师姐带着你一起修仙可好？”
玄铮抬眼看她，眼中氤氲着迷离的气雾，“我剔了仙骨，你忘了？”
斯然一怔，这才想起两人上次在百鬼窟中的事情。
没了仙骨就修不了仙的，上次他没有这么好运，还能碰到魔神帮他恢复魔骨。
两人说话间走进一间院落，斯然四下张望，疑道：“明明看见伍锋往这边来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话音一落，伍锋提着灵剑从角落中跑了出来，边挥砍边念叨着华清的名字，语气时而是怨恨，时而是想念。
想念时，他静静的发着呆，口中呢喃她的名字；怨恨时，他似看到了华清本人，遂提剑挥砍，恨意十足。
“魇魅会让人看见他最恐惧之人，亦或是心底深处最重要的人。”玄铮转头看向斯然，认真的问道，“你看见得是我，对吗？”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斯然一度将他误认为是魇魅，不是他还能有谁？
“那我是你最恐惧之人，还是你心底最重要的人？”
玄铮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期盼着她的答案。然而斯然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这还用问？这世上有几个看到你不闻风丧胆的？”
闻言，玄铮转头看向疯魔的伍锋，黯然道：“我以为至少会像他一样，两者是同一个人。”
“什么？”斯然没反应过来，继续问道。
然而玄铮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向伍锋，抬手将魔力灌入其体内。刹那间，魇魅飞出体外四处乱窜，玄铮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它的命脉，然后将其化为灰烬。
缓了片刻，伍锋意识逐渐清晰，看见玄铮后，当即躬身行礼道：“魔尊？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
他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没有，惊疑的看着四周，随即注意到两人身上的伤势，紧张道：“发生什么了？你们身上的伤…”
“无碍。”
玄铮懒得解释，干脆直接堵住他的嘴，不让他问了，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切记，以后喝酒不要喝得酩汀大醉，省的丢人现眼。”
伍锋一头问号，看看转身离去的玄铮，又看看斯然，不解道：“我没喝酒啊？”
“他只是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斯然笑着，然后转身跟上玄铮，回手招呼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凤黯和卫然。”
这里就四座院子，还剩三座院子可以去找，其中一座院子是玄铮的住所，所以排除之后就只剩下两座院落。
其中一座亭台楼阁，水波粼粼，三人刚走进院中，玄铮就掉头走了出去，奔向下一座院子。
斯然伍锋随即跟了上去，疑惑道：“看都不看就断定她不在这？”
“她这只乌鸦是个旱鸭子，最不喜水了。”
玄铮径直走向第四座院落，一进到院中，便见怪石嶙峋，堆砌成一座高耸的假山，凤黯最喜欢这种能藏匿的环境了，于是玄铮嘴角勾起，心中有了数。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脸色骤变。伍锋见状，上前摸了摸，疑道：“结界？凤黯怎么在这里又凝结一个结界？”
这是凤黯用灵力凝结出的时间结界，里面的时间由设结界之人掌控。伍锋不会认错，他四处瞧了瞧，不见凤黯的人影，于是专心凝聚灵力，一掌攻破结界。
结界应声碎裂，凤黯和卫然一同从屋内跑了出来，见到三人后大惊，“你们怎么来了？”
玄铮怒视着凤黯，凤黯顿时心虚，视线躲避，不禁一直后退，直至卫然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她。
“你心虚什么？若你现在坦白，一切还好说。”
其余几人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他在黑色森林中发现了什么？
不过他们之间的事情，斯然是不准备插手的，但她看到卫然无恙，却迟迟不归路，不回讯息，她就得问个明白了。
“你迟迟不归，又不回讯息的原因就是她吧？”
迟迟未回？不回讯息？
卫然愕然道：“讯息？我没收到啊？我到这里不过半柱香，凤黯正给我疗伤呢，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第107章 我和她，只能选一个
疗伤？
卫然和凤黯的外衣一看就是在慌忙之下穿上的，领口微折，衣襟不正。斯然想到在西境时，两人疗伤的画面，卫然应该是没有说谎。
卫然不明所以，疑惑的打量着三人，随即才注意到斯然用手遮住的腹部伤口，慌乱的走了过去。
“怎么伤口越发严重了？”
说着，他扯下一块衣角，整齐叠好后掩在伤口上，再将斯然的手轻轻附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斯然突然发问。
“子时。”
卫然不解她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她。
这与她当时的情况一样，但卫然丝毫没有怀疑时间不对。
斯然点点头，好似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将他拉至身后，说道：“一会不要说话。”
斯然目露厉色，转身看向凤黯，问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似是怕凤黯不懂，她又提醒道：“关于这结界，关于这时间…”
凤黯的院落中有单独的时间结界，这种结界会让里面的人度年如日，也就是放慢了时间，所以卫然丝毫不觉得他出来了很久。
结界设在凤黯的院落中，她一向界限很清，对周遭洞悉全遗，不可能不知道这结界的存在，况且，这结界又充盈着她的灵力，她无论如何都需要给一个解释。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峙，凤黯视线偏过她，又与伍锋玄铮的视线相对。
玄铮凌厉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瞳孔微微一缩，瞬间起了杀意。
凤黯已经见识了他的力量，顿时胆怯，于是“扑通”一声跪下，颤颤巍巍道：“魔君恕罪，因凤黯心悦卫然，所以设了时间结界，想多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并无他意。”
伍锋看着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倒是丝毫没怀疑，但玄铮斯然似乎不信。
“凤黯，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
卫然怎能让斯然误会，当即就要反驳，可一看到凤黯恐惧害怕的眼神，他又将话咽了回去，转过头，对斯然说道：“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斯然点点头，率先发难，“我记得你们一族终生一夫一妻，那老鸹怎么办呢？”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又何必问我？”
斯然本想为难她一下，却不想凤黯直接暗示她的身份，她与卫然身份相同，她赌她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闻言，玄铮转过头看着斯然，强势的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斯然。”卫然紧张道。
斯然瞧了她一眼，无奈替她打起了掩护，“看见了人心善变，凡事都有例外。”
玄铮斜眼睨着她，半信半疑，却开口对凤黯说道：“那就把这结界撤了吧！”
凤黯得令后，怯生生的起身，手中灵光一转，整个院落中的结界瞬间消失，但夜空中的冷月依旧不变，时间依旧是子时。
“我说得是所有的时间结界。”玄铮的声音忽然充满杀气，神色凛冽。
凤黯当即跪下，“魔君，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魔都哪能为我所控？”
伍锋见状，跪在魔君身前，以身挡住他的去路，求情道：“魔君息怒，凤黯修为虽高，可让她控制魔都的时间结界，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想必魔君是误会了。”
斯然见状，便知玄铮已经知道了什么，他不是凭借猜测就会起杀意的人。
“魔都西南十里外有一座黑色森林，黑色森林吸食灵术和血肉，在那的所有法阵都会失去作用，我去了那一趟，伍锋，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玄铮垂眸看他，继续说道：“断灵根，我们头顶的冷月是以亓氏一族的断灵根盘踞而成。”
斯然伍锋闻言一惊，随即抬头看向夜空中透着冷光的“圆月”，玄铮邪魅一笑，“你与华清从亓府法阵中出来后就离开了，想必你还不知道亓府背后之人是凤黯吧？”
伍锋的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原来在亓府几次想取他性命的是凤黯。
“我明白了！”
斯然思索片刻，终于知道玄铮愤怒的点在哪里了，“玄铮封控结界时明明将百鬼众魅赶了出去，怎么就偏偏留下一只没有杀伤力的魇魅呢？是你趁着大家驱赶鬼魅恶灵，封控结界时，偷偷藏下的。”
“而后在我们找住处时，你故作愤怒，引卫然来此又拖住他，以便魇魅对我们下手。然后我和玄铮入了魇魅的幻境，却又脱离幻境掉入黑色森林，这也是你的手笔吧？是想借其他力量除了我们，对吗？”
这样看来，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可她还没有触碰到这件事的核心，思考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与断灵根有关？”
如果凤黯的时间结界只为阻止卫然回去，那有她院落中的结界就够了，没必要控制魔都的时间，惹众人怀疑，除非她在掩盖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凤黯抵死不认。
斯然偏头看向玄铮，看来他也没有接触到问题的核心，不然也不会一直问她。
但不管凤黯有什么目的，她对玄铮有了二心已是事实，玄铮双手交握，发出骨节错位的声音，抬眼道：
“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其实你说与不说都不重要，只要我杀了你，你又岂能兴风作浪？”
凤黯觉察出杀意，抬眼便见玄铮推开伍锋，手上魔力强盛，朝着她就是致命一击，这一击若是落在她的身上，她定然魂飞魄散。
她来不及多想，顿时释放力量，黑压压的乌鸦随即萦绕身侧，前赴后继的扑向玄铮，四周灵波翻滚，两方力量一触碰立即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
这种情况来得突然，卫然想要保护斯然，便不能上前协助凤黯，正在他惘然无错时，强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
由不得他思考，他当即挡在斯然身前，替她拂去大部分的冲击力，待冲击力散去，眼前只玄铮一人，而凤黯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黯呢？”斯然惊道。
就在这时，玄铮手中的魔力凝聚成一把长剑状，他手持长剑，剑尖一转指向斯然。
凛冽的寒风从身前而来，可身后的寒风似乎更盛。斯然当即觉察到不对，回头一看，便见成群上万只乌鸦向她扑翅而来。
与此同时，卫然也觉察到了杀意，他持剑挡在斯然身前，大喊：“凤黯，你答应过我不伤斯然的。”
“我现在反悔了，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凤黯空灵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第108章 初见之时你还是乞丐
所有事情都在刹那间发生，卫然的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做得了决定，只是下意识的将斯然拉至他的身后。
可凤黯下定了决心，非取斯然的命不可，所以她的杀招并没有因为卫然的举动而放缓或减弱。
斯然见卫然不肯出手，便握着胸前的能量石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她这是要灭口，不会手下留情的。”
卫然见斯然也起了杀意，立即拦在两人之间，“斯然，她有恩与我，多次救我性命，为我疗伤，我不能恩将仇报。”
卫然挡在斯然面前，用他的后背为其作盾。
斯然看着他，又道：“你让开，我自己来，无需你恩将仇报。”
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而凤黯的杀招已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玄铮的幻化出的长剑跃过两人的头顶，与凤黯的杀招在空中撞击。
由于距离的原因，这次爆发出的冲击波更猛，卫然当即被冲击到斯然的怀里，斯然身体未愈，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撞，两人当即倒在地上，向远处滚去。
“玄铮，你觉得我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你们二人自幻境救到黑色森林，只是为了让你们体验被吸食血肉的痛苦吗？”
凤黯的话语充斥在耳边，随即她的不怀好意的笑声响起。
“我要得是你们的力量，可是那位金丹已剜，是个废物。”凤黯见玄铮默不作声，神情微变，惊道，“你不会没觉察到你的力量同血肉一起被吸食走了吧？”
“你这些把戏岂能逃过我的眼睛？作为昔日旧友，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在我面前自作聪明，误事是小，丢了命就不好了。”
说话间，玄铮连连向凤黯发难，但无论他怎么攻击，凤黯都像提前预料到了一样，他似心有余而力不足，欲杀之而不能。
凤黯桀桀大笑，“原来你发现力量减弱了呀，看来魔君是动了情了，明知那废物没有修为，顶多只是承受被吸食之痛，可却不忍她受苦，承受了双倍力量流失的代价，倒是便宜我了。”
空气中的冲击波逐渐减弱，斯然刚起身便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立即明白凤黯口中的废物是她。
她修为未恢复，灵力低微，流失一些也觉察不到，所以她并不知道玄铮因此需要流失更多的力量。
那是他刚刚恢复的魔力啊，为了修复她的金丹，他连自己身上的伤都忽略了，如今又因不忍看她受苦，失去身上大半的灵力。
斯然心情复杂的看着两人的打斗，玄铮步步紧逼，用尽杀招，可到了凤黯那边，她轻轻松松就化解了他的攻击，身姿轻盈而飘逸。
再看玄铮，魔力逐渐枯竭而力弱。
“念在你昔日关照我的份上，我今日不取你性命，但我来了，总得留点礼物吧！”
凤黯不怀好意的笑笑，随即席卷周身乌鸦，瞬间冲破整个院落中的结界。
结界外的百鬼众魅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钻入院落中，凤黯看着眼前的一切，“朋友们，我依言给你们送礼来了，你们的承诺呢？”
原来凤黯与魔都中的百鬼众魅早就有了约定。
玄铮愤怒至极，当即就要去追凤黯，可转眼一看，百鬼众魅侵入结界中，向着斯然等人发起猛烈的攻击，伍锋卫然自顾不暇，还要护着灵力低微的斯然。
于是他调转方向，回到斯然的身边，用全身魔力为其凝结成一个保护结界。
斯然本就对黑色森林的事情愧疚万分，如今又拖累众人，让玄铮去而复返，她心中过意不去，立即说道：“不用管我，你去追她便是。”
玄铮似是知道她心中的愧疚，目光吝啬的不肯在她身上停留，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因痛苦而耽误赶路，那样我会流失更多的魔力，所以你不必误会，不过现在，你确实是个拖后腿的。”
他像是紧怕斯然记得他的好般，总能扯出一些让她不悦的话来，说完他便冲出结界，向凤黯的方向疾行。
然而百鬼众魅层层围住他，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无奈之下，他一道道灵力轰向前方，想要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斯然看着他厮杀的身影，不禁微微一笑，他明明可以在黑暗森林中抛下她的，可他偏偏选择付出流失魔力的代价，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玄铮的魔力逐渐消耗，已近枯竭，而这里的百鬼众魅似杀不尽般，一波又一波的涌来。
一段时间下来，玄铮伍锋卫然三人皆已疲惫，其中魔力消耗最多的莫过于玄铮了，他所剩无几的魔力不仅要支撑保护斯然的结界，还有厮杀鬼魅恶灵。
很快，他就有些左支右绌了，身姿颤颤巍巍，似要随时倒下的架势。
“魔君！”
伍锋见状，拼命的厮杀出一条道路，以便支援玄铮。
凤黯瞧准了当下的绝好时机，趁着伍锋未到之时，当即跃过百鬼众魅，指尖如爪钩一样锋利，朝着玄铮的左胸口位置剜去。
斯然瞧见这一幕，立即大声提醒他：“玄铮小心。”
就在凤黯的指尖就要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却遇上了一股庞大的阻力。玄铮抬眸一笑，视线与其相对，“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玄铮拽着她的手臂，魔力大涨，猛地将她向身后摔去，然而凤黯的身体从他身旁路过时，他手臂一抬，以坚硬的肘部击在她的脊骨上。
凤黯顿时如同被掐住七寸的蛇一般，痛不欲生的惨叫一声，好在玄铮当即松了手，她重重的摔落在地，因身上久未消散的痛楚而在地上扭捏。
“凤黯。”
卫然小声唤她，心中不禁为其担忧，可周遭的鬼魅恶灵并没有给他时间过多的感伤，当即将他团团围住，挡住了他的视线。
玄铮一道魔力自地面化开，将百鬼众魅驱退，随即杀意凛然的走向凤黯。
斯然在结界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提醒道：“魔君大人，留活口！”
她的声音如同坠入深渊，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玄铮，杀意不减，缓步而行。
“呵，在上清宗门的日子，你倒是变化不小，竟然都会使诈了。”
缓过神来的凤黯不禁笑了，思绪随即沉浸在过往中，“想当初我初见你时，你还是在街上行讨的乞丐，因我多给了你几顿吃食，便一直追在我身后…”
第109章 满嘴谎言
卫然伍锋忙着与百鬼众魅周旋，没有留意到凤黯的话，可无所事事的斯然却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玄铮还当过乞丐沿街乞讨？
发现这个重大消息，斯然竖着耳朵，恨不得贴在结界上听。可玄铮不等凤黯说完，便打断她的话，说道：“你的攻心术对我没有用，休想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打感情牌。”
“你以为我是想打感情牌求饶？用我擅长的攻心术？”凤黯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尽是不屑，“你错了，攻心术我早就用过了，不然你怎么会跟在我身后五年，怎么将我视为此生知己？”
凤黯神色一凛，又继续说道：“你一直认为你自己天资卓绝吧？可你知道你是断灵根吗？千俞带你入上清宗门修仙，你应该也觉察到自己没有天赋了吧？”
“复灵芝有仙道魔道同修的奇效，可你看看自己，修魔一日千里，修仙却连筑基期都跨不过去。”
凤黯齿间发出轻蔑的声音，“若不是有人给你续魔根，你当真以为你当得了魔君？”
玄铮依旧面无表情，可内心已然惊涛骇浪，他缓缓靠近凤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终究没能下得了手。
“你的攻心术果然了得，我确实不想杀你了，可有时候死比生好，你很快就会明白我说得话的。”
斯然看着玄铮，对此深有体会。然而凤黯对此不屑一顾，继续说着她自己的话，“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给你续的魔根，又是谁从灭世阵法中救了你和邱长林？”
听到邱长林的名字，玄铮突然失了控，他从未跟她提起过两人小时被人从灭世阵法中救出的经历，可凤黯知道的清清楚楚，似在他心里下了蛊般，一点点将他的好奇心勾起，引诱他不停的想往下听去。
“玄铮，我操控亓家，追着线索一路查到了这里，就差一步我就能知道他是谁了。”凤黯满眼激动，情绪也随之激昂。
莫非她说的是创造她的人？荼靡？
斯然扒在结界上，情绪比她还激动，然而玄铮异常冷静清醒，大吼一声，“满嘴谎言！”
与此同时，他手中魔力骤现，朝着凤黯数道魔力轰出，凤黯身影一闪躲过他的攻击，桀桀大笑，往百鬼众魅中隐去。
“能从我攻心术中逃脱的，怕只有你一人了，我倒真有些不舍得呢！”
她五指朝天一伸，泛着寒光的冷月瞬间跑到她的手里，幻化成一节节断灵根连起来的长鞭，顿时天色骤亮。
不过刹那间，黑夜变白日，赤日炎炎，百鬼众魅中传来一句诡异的声音，“依你所言，拿去。”
玄铮朝着凤黯追去，凡是阻挡的鬼魅恶灵皆丧命在他的魔力下，眼见他携裹一身杀气越来越近，凤黯不慌不忙的长鞭一甩，鞭尾顺着她的力道向烈日卷去，两颗魔元顿时到了她的手中。
御魔剑的魔元竟落入了魔都！这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魔元近在眼前，你竟然还让凤媚那个蠢货远赴千里寻找，哈哈哈，主子愚钝，奴才愚蠢，倒也相配。”
一下子得到两颗魔元的凤黯顿时魔力大增，完全不把玄铮放在眼里，她大袖一挥，强盛的魔力化作无数道利刃向玄铮铺天盖地而来。
利刃未到，玄铮就被其滔天气势掀个大跟头，他立即在周身凝结出保护结界，可凤黯的力量太强了，魔力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她的利刃似在玄铮的身上实施凌迟之刑。
仅是片刻，玄铮便周身血迹，细小的伤口遍布全身。
凤黯似是对这些日子以来的委曲求全不解恨，她拂了拂衣袖，用魔力将玄铮甩了出去，重摔在地，而后又形成脚状，将其踩在脚下，不停的摩擦，似要将其踩到泥里。
“你说得没错，有时候死比生好，你一向孤傲，自命不凡，想不到会有今日吧？你知道为了这一天，我这几日度日如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好在苍天不负我，让我得偿所愿，拿到了魔元。”
“凤黯，休得对魔君无礼！”
伍锋作势就要过去支援，然而鬼魅恶灵缠身，他刚踏出一步便被逼回，几个回合下来，他与玄铮的距离越来越远。
斯然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过往的一切才算明了。
看来从御魔剑的魔元坠入世间开始，她便筹划了这一切。其中一切并非寻不到踪迹，只是他们逃出上清宗门时都受了重伤，又急于逃亡保命，所以忽略了其中许多细节。
他们从未细想过凤黯为何会突然帮助玄铮逃亡，难道只是为了曾经的情义？可现下看来，他们之间只有假义，并非真情。
又比如说，他们从未细究凤黯为何操控亓家。
不过她能提前知道魔元坠入魔都，预料到玄铮会来百鬼窟避祸，并开启魔都封印，与魔都的百鬼众魅合谋取得魔元，说明她身上还有许多他们未知的秘密。
“凤黯，我知道你的目的，或许我可以帮你，你知道的，我与他是一样的人。”
那个他指的是荼靡，斯然猜测凤黯所做的这些与荼靡有关，她没有以前的记忆，或许为了寻求完整的自我，她可能会出于本能去寻找荼靡。
当然她只是猜测，但是只要凤黯的目的与荼靡有关，定然会考虑她的提议。
因为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与荼靡一样的人。
凤黯神情微变，停止蹂躏脚下的人，饶有兴趣的侧过身子看她。
斯然见状，便知她猜对了几分，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笑道：“这件事我无需多言，你知道我没撒谎，只是让我帮你还需你手下留情，让我们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百鬼众魅顿时沉不住气，吵吵嚷嚷道：“凤黯，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
“我们把魔元给了你，该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你不能言而无信，不然我们宁可毁了魔都，也不让你们活着出去。”
…
闻言，斯然向四周的百鬼众魅摆摆手，陪笑道：“只要各位不是要我们的命，那就不冲突，不冲突…”
凤黯眼眸低垂，一番思量后，忽的抬头道：“没办法，它们要得就是你的命。”
凤黯不再多说，抬起双手，以两颗魔元之力一点点绘画阵法，斯然玄铮等人怔怔的看着，直至这阵法画了一半，众人才惊觉眼熟，这是传送阵法。
第110章 不知好歹
凤黯画传送阵法是要干什么？她肯定不会好心送斯然玄铮等人出去的，那她要送走的是乌泱泱的百鬼众魅？
众人大惊，可又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凤黯见阵法就要完成，佯装一副抱歉的样子，怜悯的看着众人，“实在抱歉，传送阵这种高级灵术，我只知道个大概，所以需要你们几人牺牲一下，以助我开启阵法。”
原来他们是开启阵法的牺牲品，难怪凤黯犹豫、百鬼众魅反对！
学艺不精，便以旁门左道相助，凤黯倒是聪明。
待阵法完成，她的目光落在卫然的身上，“卫然，你到我的身边来。”
凤黯的意思很明确，她要保卫然，牺牲众人。
卫然闻言便知她的想法，他目光坚定，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你杀玄铮我不管，可伍锋是我兄弟，斯然是我爱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
“你不知好歹！”凤黯瞋目切齿，怒道，“只有我是和你一样的，理解你的苦闷与忧愁，茫然和无措，可你竟要抛弃我与他们一同去死？你忘了，我们说好要让玄铮死在这里的。”
“可我说了，斯然和伍锋要与我们一起走。”
…
两人争论不休时，斯然突然跑出结界。
此时百鬼众魅满眼希望的看着传送阵法，期待着来之不易的自由，根本无暇恋战，于是斯然和伍锋借此跑向玄铮。
“魔君？伤得重吗？还能不能站起来，我们一起杀出去…”
伍锋扶起狼狈的玄铮，上来就是一通关切，而玄铮明显不适，一直咳嗽个不停。
不等伍锋说完，斯然便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转头看着卫然说道：“这传送阵法你能更改并开启吗？”
在凤黯全力开启阵法的空隙，玄铮蓄精养锐，将周身的伤口抚平后，又积攒了一些魔力，他抬眼道：“你要干什么？”
斯然听他这么一说，便知他有办法，又问道：“你看她的阵法是传送至哪里？”
“西境。”
闻言，斯然一笑：“我要你更改此阵法的目的地，将西境改为百鬼窟，你一会儿见机行事。”
玄铮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如若非要有人离开魔都，那离开的人一定是他们，而不是百鬼众魅。
如果计划出了意外，百鬼众魅逃了出去，那她就借俞川老头的手除掉这些鬼魅恶灵。
此法虽然危险，却不失为良计！无论为己，还是为了这温暖的世间，她都要为此一搏。
斯然随即用传声器与卫然暗自联络，片刻后，便见卫然与凤黯停止了争执，他似是被凤黯说服，朝着凤黯缓缓走去。
凤黯得意一笑，“再见了，我曾经的朋友！”
她眼中寒意逼人，手上魔力瞬间攀上斯然玄铮伍锋，将三人带入阵中。霎时，阵中光芒四射，从其身上汲取力量开启阵法。
阵法的四周围绕着层层鬼魅恶灵，它们就等着传送阵法开得时候一拥而入。
就在传送阵法马上就要开启时，卫然持剑对上凤黯，与其缠斗在一起，难舍难分，凤黯大惊：“卫然，你…”
“对不起了凤黯，我不是失去斯然。”卫然一边说着，一边向凤黯释放出杀招。
就在这时，玄铮手中凝聚魔力，口中诵念晦涩的语言，刹那间，凤黯手中的魔元登时向玄铮飞去。
她立即惊觉不对，于是甩开卫然飞身而起，死死地握住两颗魔元，然而魔元根本不认她，向玄铮的方向挣扎着。
魔元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帮助，如今就能带来多大的反抗，对峙片刻后，凤黯实在无力控制住两颗魔元，于是干脆放手一颗，凝聚全身力量将手中的最后一颗握紧。
挣脱束缚的那颗魔元立即飞到玄铮的手心中，他看着手里的东西笑道：“你还算聪明，懂得取舍。”
若是凤黯将两颗魔元紧握，一个都不肯放手，那她势必会被魔元反噬。
玄铮夺回一颗魔元后，实力瞬间大涨，于是将魔元幻化成御魔剑，大臂一挥，将汲取他们力量的法阵瞬间斩断。
眼下形势骤变，自由的愿望似要胎死腹中，百鬼众魅不断的嘶叫，冲撞法阵，可法阵要汲取力量便会封闭法阵。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可若是百鬼众魅不断的冲撞，难免不会有那么几只鬼魅冲进来！
“伍锋，守住法阵。”
玄铮大喊一声，随即腾身而起，从法阵的坤位到了法阵的乾位，修补阵法并更改传送的位置。
而伍锋得令后，提着灵剑守在阵中，偶尔有几只冲进法阵中的鬼魅，他便提剑杀了。
凤黯觉察到不妙，刚准备去阻止玄铮，便被卫然拦了下来。
“卫然，你拦我？”凤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指着玄铮说道，“他若是自己开启阵法走了，我将永远留在这里，你想想这些百鬼众魅会怎么对我？”
卫然回头扫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百鬼众魅，“凤黯，无论什么结果，我陪你。”
闻言，凤黯桀桀大笑，待笑声停止，面色骤然一变，阴厉道：“陪我去死吗？我不需要。”
说着，她周身魔力陡然强盛，卫然猝不及防的被震开，随即便见凤黯朝着玄铮的位置而去。
她体内有汲取玄铮的力量，又有魔元傍身，实力早已不同以往，轻轻松松就进入到法阵中。
玄铮阵法还未改完，凤黯便冲了进来，朝着他就是倾尽全力的一击，玄铮身经百战，又得魔元护身，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凤黯！”
玄铮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血啃其骨，当即回身甩出一杀招，但凤黯太强了，即使失去一颗魔元，仍轻松躲了过去，好在卫然及时赶了过来，与她缠斗在一起。
见状，玄铮抽身而退，快速的更改阵法并启动，顿时，周遭法阵光芒四射，万丈光芒与赤日相接，又连在他们所在院落中的四个法阵。
“难怪它们非要进到结界内，原来这四个院落隐藏四个阵法。”斯然转头看向玄铮，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本来就打算从这个阵法离开的。”
斯然一想也是，他的魔力传送凤媚一个人离开已经很勉强了，又怎么能用同样的方法送他们离开呢！
百鬼众魅见法阵启动，疯狂的扑撞阵法，并咒骂凤黯不守信用，凤黯见状，当即用魔元开启了入阵的甬道，刹那间，百鬼众魅争着抢着钻入甬道…
第111章 俞川宗主救命
成千上万的鬼魅恶灵涌进阵法中，伍锋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挡不住了。
斯然见状大惊，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商量道：“凤黯，你赶快停下，我们一起离开魔都，但它们不行。”
凤黯露出邪恶的笑容，“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说话间，她又把甬道的宽度增大一倍，更多的鬼魅恶灵冲了进来。
卫然去拦，奈何他不是凤黯的对手，而伍锋也是心有而力不足，眼下只能自保。
斯然转头看向玄铮，叫他的名字，而玄铮不看她，也不去阻拦凤黯，只是静静的看着争先恐后的进入阵法中的鬼魅恶灵。
“俞川老头就在法阵外等着，如若只有我们出去，岂不等同于羊入虎口？”
斯然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用这些鬼魅恶灵替他掩护，那样他就有时机溜掉了。
可先不说被封印在这里的鬼魅恶灵做过多少恶事，就凭它们常年以怨念恨意为食，熏陶成性，又曾被昔日魔神投喂活人，如若再现世间，不一定会掀起什么样的灾难。
“魔神亲手封印它们必有缘由，请你看在魔神的份上，不要让它们再现世间。”
斯然字字诚恳，可玄铮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看也不看她，见状，她当即跪在地上，俯首道：“我求你…”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低头，玄铮为之震惊，转过头看她，“我尽力吧！”
闻言，斯然欣喜抬头，见他的身影逐渐消散，一道魔力消灭一群鬼魅恶灵，顿时惨叫声连连。
即便如此，死亡的恐惧仍挡不了它们对自由的向往，玄铮消灭一个，法阵中涌入十个，他消灭十个，法阵中又涌入百个，鬼魅恶灵似是永远也杀不完。
“阻止凤黯。”斯然提醒道。
玄铮转头看向凤黯，一跃而去，连出数道杀招，迫使凤黯不得不腾出手来应对，与此同时，她以魔元开扩的甬道瞬间窄了不少，涌入法阵中的鬼魅恶灵顿时少了不少，给伍锋卫然两人也减轻了压力。
刹那间，法阵的光芒陡然强盛起来，甬道瞬间关闭，四周光阵的景色千变万化，最终定格在乳白色的玉石鬼骷髅。
斯然玄铮等人与法阵中的鬼魅恶灵顿现在百鬼窟中，四周一片乳白，鬼魅恶灵盘旋在上空，兴奋的欢呼声响彻天空。
好在百鬼窟中有禁制，想要离开这里只能从峡谷出去。斯然大喊一声，“堵住峡谷的出口！”
卫然伍锋闻言，立即挡在峡谷的去路上，斯然也捂着腹部的伤口跑向峡谷，然而一股相反的力量立即拽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玄铮。
“俞川老头就在附近，你不要再管了，跟我走。”
斯然一把挣脱他的束缚，看着她道：“你先走吧，他的目标是你，不是我，我随后会去找你。”
说着，她便欲转身离去，然而玄铮再次拽住了她，不肯放手道：“你不是上清宗门的弟子了，没必要为了什么天下大义而牺牲，如果有人要因此丧命，那就让他们死好了。”
“我不是为了大义，我只是不想鲜活的生命因我而死。”
斯然一字一句都是她的决心，她甩开玄铮的手，嘱咐道：“你快走吧！”
随即转身冲入峡谷，朝着远处而来俞川和云溪大喊道：“俞川宗主，云溪快来帮个忙…”
斯然胸前的能量石顿时发亮，庞大的力量冲散鬼魅恶灵，并逐一击杀。
俞川和云溪赶来，看到乌泱泱的鬼魅恶灵，云溪斥责道：“斯然，你都干了什么？”
“先帮忙。”
斯然不作解释，全力击杀鬼魅，但能量石极耗神智，没有灵力支撑，她与鬼魅恶灵交手一段时间后，力量便逐渐减弱。
上清宗门一向以怜悯众生，心怀天下为其根本，俞川作为一宗之主又是得道之人，深懂此理。
他与云溪见状，不得不过去帮忙，投入战斗，有了俞川的帮忙，百鬼众魅无处遁逃，四处乱窜，惨叫声连连。
然而一番厮杀后，百鬼众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多了。
斯然四处张望，寻找原因，终于在一隐秘的玉石鬼骷髅内看到了凤黯的身影，原来她以魔元撑起传送法阵的一条暗道，将鬼魅恶灵自魔都引入百鬼窟。
斯然自知能力有限，于是悄声退出鬼骷髅，打算向俞川宗主求助，然而凤黯不知怎的，竟突然回眸，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因斯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凤黯本就欲除之而后快，此时正是天赐良机。
斯然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并朝着俞川宗主的方向大喊：“俞川宗主，传送法阵在这里，这些百鬼众魅就是从这里来得。”
然而她话音刚出，凤黯便设了一道结界，立即将她的声音阻断，周遭狂风四作，斯然只闻耳边呼呼的风声，哪里还有她的呼救声！
她心中一紧，觉察到不妙，随即便见凤黯的魔力透过鬼骷髅朝她而来，她虽耳聪目明，知道这道魔力落下的方位，可她的脚下速度因修为不济而受阻，看来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凤黯得意的笑着，然而她的力量刚到斯然面前，便被同样的力量化解了，此人不言而喻，她恶狠狠道：“玄铮！”
玄铮身形顿现在斯然的面前，抬手化解掉眼前的结界，拉起斯然朝峡谷奔去。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怎么能把你这个拖油瓶落下？”
斯然：…
两人一路狂奔，斯然远远的就像俞川和云溪招手，把刚刚得来的现在消息告知他们。
俞川闻言回头，与玄铮四目相对，异样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一番思量后，俞川直直的盯着玄铮，然后越过他向鬼骷髅中疾行。
此时鬼魅恶灵更盛了，玄铮与伍锋卫然两人守住峡谷，厮杀百鬼众魅，并时刻观察鬼骷髅中的形势。
片刻后，鬼魅恶灵的数量终于见少，玄铮便知俞川断了传送法阵，于是拉着斯然说道：“走！”
斯然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们一走，又怕鬼魅恶灵趁机逃出了峡谷，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她守在峡谷口，用微弱的灵力与一只恶灵对抗，抬眼看向不远处厮杀的云溪，紧张道：“师姐，快来帮忙，它要逃出去了。”
云溪不在乎斯然的生死，可她在意上清宗门的名誉，在乎她所修的道，于是她立即回身相助斯然。
第112章 意气风发的少年
见云溪慢慢到了峡谷口，斯然得意一笑，恭敬的行礼道：“劳烦师姐守住峡谷，切不可放这些鬼魅恶灵跑了出去，我们先行一步。”
眼下鬼魅恶的数量并不多了，以云溪合体期的修为是可以困住它们一阵子的，等俞川宗主一回来，这些鬼魅恶灵就只有待宰的命运了。
可云溪岂会让她这么容易如愿？她一手凝结结界困住百鬼众魅，一手回身抓住斯然，道：“我不可能放你走，与我回上清宗门。”
玄铮一道魔力打在云溪抓她得手臂上，钝痛袭来，云溪不禁收回手臂，随即便见玄铮斯然的身影窜了出去。
四人跑到峡谷中间，卫然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他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向百鬼窟，斯然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凤黯。
“她放这些鬼魅恶灵出来，就是为了给她自己作掩护，此时估计她早躲起来了，如果…”
斯然面色凝重，严肃道：“如果她死在俞川宗主手下，那也是她为此该付出的代价。”
斯然也是不想她死的，她还想探究荼靡的秘密，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别无他法。
“快走吧，俞川宗主发现我们逃了，一定会追过来，这是我们的生机，也是她的生机。”斯然又道。
卫然点点头，跟上斯然的脚步，朝着峡谷外跑去。然而四人刚到峡谷外，便被身后铺天盖地得威压击倒。
斯然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并未见俞川人影，可这远超大乘期的威压已经先到了。
玄铮随即就地起了传送法阵，将四人圈入阵中，周围光阵平地而起，眼见法阵就要启动时，一双灵力化作的大手死死捏住法阵。
传送法阵瞬间成为了困住四人的牢笼，传送不出去，又离开不了法阵。
玄铮不断的给传送法阵输送魔力，可两方力量天壤之别，传送法阵动也不动，而这时，俞川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峡谷中，他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庞大的灵力盘踞在手，向着他们一步步走来。
四人顿时万念俱灰，玄铮也停止向法阵中输送魔力，他静静的看着俞川，质问道：“我究竟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竟让俞川宗主现世行天道？”
俞川不语，向着几人继续走来，伍锋见到传说中的神，已然说不出话来了，刚才没有时间，现下他只想好好看看眼前的神和这世间的万般美好。
而卫然挡在斯然身前，一副随时准备献身的架势，就连斯然，也已然接受了这不可知的命数，只是拖累玄铮至此，心中的愧疚掀起巨浪将她掩盖，她顿时觉得窒息，喘不过气来。
“玄铮！”
她侧头看向玄铮，见他仍是一副不屈服的姿态，继续质问道：“俞川宗主口口声声说替天行道，敢问替天行的什么道？不会又是什么欲加之罪吧？呵，是灭世？还是屠戮宗门？”
“世人不知其中缘由，可你一个神，你不知道这百余年来，你们所谓宗门正派是怎么压制魔道势力的？怎么挑起仙魔两道纷争的？你的眼睛是瞎了吗？”
俞川不答，手上灵力一番，凌空的威压顿时更盛，玄铮立即说不出话来，口中不断的流着血。
斯然一看，不禁蹙眉，这是俞川让他闭嘴，可玄铮的性子，怎会如此屈服！他挣扎，努力张开嘴，可稍微张开一点点，鲜血便喷洒而出。
再这样下去，怕是他舌头不保，此生再难说话了。
斯然抓着他的手，劝他不要动，奈何玄铮根本不听，焦急紧张之下，斯然转头问道：
“千俞宗主，是你在帮云溪除掉玄铮，还是云溪一开始就是受你指使？”
如若此次不能死里逃生，让玄铮死的明白，也算是尽了她一份心意。
这只是斯然的猜测，他们从淬骨庭中逃脱时，那么好的时机，俞川却不动手，想必他此举应该不是为了宗门，那他会为了什么事来干扰凡尘俗世间的事呢？
“你和云溪什么关系？”斯然再次质问道。
俞川闻言，脚下步伐突然一顿，杀意气势汹汹，向着他们铺天盖地而来，斯然玄铮等人正震惊时，便见他连出数道杀招，似要将百鬼窟夷为平地般，气势凛然，掀天盖地。
就在斯然等人准备接受命运时，气势磅礴的杀招在触碰到法阵的刹那突然消散，压制法阵的力量也逐渐减弱。
斯然玄铮等人不明所以，神情诧异的看着俞川，却见其面部的神情比他们更为震惊，甚至是惊恐。
见状，斯然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只见一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的少年缓缓抬头，目光如炬，食指指着俞川，随即笑着用拇指划向喉咙。
斯然看着向俞川宣战的人，一时之间想不出谁有这样的实力，不过能让俞川如此惊恐的，实力定然不凡。
没有了俞川力量的压制，传送法阵很快启动，周遭风声阵阵，掩盖了两人说话的声音，只见那少年五指向前一伸，尚在百鬼窟中的云溪瞬间被他一掌抓来，面目狰狞，很是惶恐。
少年邪魅一笑，与玄铮有些神似之处，他手上缓缓用力，似要捏碎她的颈部，却又吊着云溪一口气，让其细细品味这一刻的痛苦和恐惧…
俞川宗主面色一沉，恐惧的神情烟消云散，他嘶吼一声后随即冲了过去，与此同时，传送法阵已经启动，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这俞川老头倒是挺护犊/子，只是他怎么不护你？”玄铮颇有兴致的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斯然抬眼看他，从袖中抽出一丝帕递给他，“因为我不是…”
她刚想说因为她不是犊/子，可话一出口，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传言。
在她这副身躯的记忆中，小的时候曾有这么一句传言，说云溪是被俞川宗主以灵力孕养的孩子，渐渐的，就传成了云溪是俞川宗主的孩子。
可云溪出世的时候，俞川宗主早就飞升了，所以此传言传着传着就没人信了，大家也就不传了。
卫然低头看她：“斯然，你在想什么？”
“你看到俞川宗主说得最后一句话的口型了吗？”
卫然并没有以口型识别话语的能力，于是摇摇头，等着她的答案。
“俞川宗主说他愿以一切换他手中的性命。”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第113章 宜阳郭府
得道之人无欲无求，不入尘世，不理世间纷扰，很显然俞川宗主不是这样的神。
这其中缘由只能日后再查了，斯然转头看向玄铮，问道：“我们去哪？”
“云中城。”玄铮转头看她，“你不担心你的师姐吗？”
斯然抬眼看他：“我赌她没事，你信不信？”
“哦？”
玄铮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然而斯然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云溪可是女主，又是被俞川宗主照着的人，如果她有事，以她这种无名女配的角色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眨眼间，斯然玄铮等四人顿现在云中城的城外，高大巍峨城墙上的云中城三字格外引人注目，看到这三个字，斯然感触颇多。
想当初她与玄铮、卫然三人刚到这里时，华清和伍锋宛如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而伍锋与玄铮十分不对付，两人时不时就剑拔弩张。
如今四人再次回到云中城，唯独少了华清一人，几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斯然有些担心伍锋触景伤情，于是偷偷的观察他，然而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或者说他掩饰的很好。
“魔君，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伍锋不解。
“那些宗门世家一定以为我们会逃去西境，绝不会想到我们竟回到修仙世家众多的云中城，走吧！我们进去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
说着，玄铮大步向前，一脚迈进云中城。
伍锋跟在后面一路小跑，“魔君，你慢点，等等我。”
玄铮眉头一蹙，驻足偏过头道：“叫我陆泽奕。”
四人穿过闹市，走进一家位置偏僻、人又十分多的酒楼，玄铮随即坐下，跟店家要了些招牌菜，便催促着赶快上菜。
“这些菜的味道不错，这些天可以解解馋了。”
闻言，斯然抬眼看他，“解馋？你怎么知道这些菜味道不错？你来过？”
玄铮点点头，“之前和长…之前吃过几回。”
邱长林的名字到了嘴边，他又云淡风轻的咽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斯然意会的点点头，便不再多问了。
四人吃过饭后，便在楼上的客房住下了，这一住便是七日，除了偶尔下来吃顿饭，几人便是躲在房间里入定修炼，恢复修为。
自上清宗门受伤后，几人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刚好他们抓住了这次机会，可斯然却坐不住了，她的金丹也就那样了，只能慢慢养，不可操之过急，而她一连几日都没有看到其他几人，包括卫然。
直到第七日，她才在酒楼不显眼的一隅中看见玄铮，玄铮吃得正香，狼吞虎咽，吃香极其难看时，斯然走了过来。
“七日了，你倒是很淡定，就不怕俞川宗主追来吗？”
玄铮抬眼一看，立即整理仪容，擦了擦嘴后说道：“既然此事无法筹谋，那就听天由命吧，只有我足够强大，我才有能力弑神。”
斯然发出一声轻叹，神情震惊，“呵！口气还不小，竟想着弑神？小女子佩服佩服，那我们还要在此住多久？”
“等到凤媚来消息时为止。”
此言一出，便是没有时间了。斯然点点头，看着他刻意端庄的姿态竟有些疲倦，于是她识趣的离开，嘱咐道：“慢慢吃。”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又突然驻足回身，看着大快朵颐的玄铮笑道：“其实，你和长林挺像的，都是一样的吃货。”
闻言，玄铮的神情陡然僵硬，正想给斯然找点不痛快时，怀中的传音符“噌”的亮了。
他低头一看是凤媚，于是拿出传音符，再无暇顾及斯然。
斯然见状，去而复返，坐在他的旁边，与他一同看着传音符。只见传音符上赫然显示几个大字：魔君，魔元在宜阳郭府，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等我！”
传音符上顿时出现两个大字，随即字体一闪便消失在符印上。
玄铮传完音后，转头看向斯然，斯然立即明白，问道：“现在？”
“嗯！”
“那我去叫他们。”
斯然快速窜上楼上客房，将伍锋和卫然喊了下来。
经过这几日的修整，每个人身上的外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由于传送法阵太消耗力量，所以几人决定御剑前行。
宜阳距云中城不远，是个位置偏僻、不太繁华的古城，鲜少有外人来这里，不过半个时辰，斯然玄铮四人便到了宜阳。
刚一入宜阳，街道上热情攀谈的气氛便瞬间凝固，纷纷向斯然玄铮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卫然看了看他们，又瞧了瞧自己，除了衣服色泽没有他们的艳丽，服饰种类稍微不同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同。
“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斯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点点头，应道：“嗯，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于是两人沿街找裁缝铺，玄铮伍锋默默的跟在身后。
宜阳的街道不宽，四人同排并行便占据了一半的道路，脚下古老的街道是以一块块青石砖铺设而成，上面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以致凹凸不平。
几人东张西望的走了一段路后，斯然终于在一巷口看见了一家商铺，欣喜之下她当即冲了出去。然而她刚到巷口，便与一女子迎面撞上。
那女子身着色泽艳丽、款式复杂繁冗的服饰，头上还带了一个小花帽，与当地人的服饰装束并无差别。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你没事吧？”
斯然连连道歉，并伸手去扶那女子。那女子闻声抬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斯然？”
斯然定睛一看，这不是凤媚嘛！刚刚的歉意顿时烟消云散，随即便见凤媚走到玄铮的面前。
“魔君，魔元…”
玄铮一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了，“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闻言，凤媚点点头，将几人带到客栈换上了当地的服饰，当地的人这才不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们。
四人跟随凤媚走进一房间，玄铮立即挥手洒下一道结界，见状，凤媚突然回身跪下，面露恐惧，忐忑道：“凤媚该死，竟不知凤黯有这么大胆子，竟敢谋害魔君！当罚！”
玄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此事与你无关，不必介怀，说说你发现的事。”
凤媚似是不敢相信，再三看向玄铮，确认此话的真假，见玄铮没有迁怒她的意思，她这才缓缓道来。
第114章 惊为天人的小姑娘
玄铮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若是以往，她定是难逃牵连。
伍锋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将凤黯的事情提前告知她，让她早作准备，然而谁都没有料到，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再三确认玄铮没有发怒，这才开口说道：
“魔元现世那些日子，宜阳昏天暗地，赤日被魔气遮住，连续三日不见阳光，不过这里位置特殊，且不外进不内出，这才没有被外人知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伍锋问道。
“我也是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我以魔君的心头血作指引，可到了宜阳附近便失去了方向，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子。”
“她神色慌张的跑来，并时不时的留意身后，结果一不小心摔在了我的面前，我伸手扶她，她抓住我的手向我呼救，可我身上有寻找魔元的重任，并没有理会，于是她转头向别处逃去。”
“扶她起身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见她手臂上淤青发黑的伤痕，是以长时间的折磨所留下的痕迹，当时我也没有多想，直到不久后，我见她被另一女子带着仆人拿着棍棒捉了回来，一双我见犹怜的小眼神看着我，我顿时心软了。”
“于是我跟着她来到了宜阳，并一路追到郭府，等到夜深人静时，我夜探郭府，她以救她离开郭府为条件告知了我魔元的事情。”
斯然和卫然静静的听着，觉察到里面很多不对的地方，正欲开口之时，玄铮突然问道：
“这地方的人一辈子守在这里，生性淳朴，恐怕连修仙修魔的人都没见过，她一个小姑娘岂会认识魔元？”
“凤媚也想过这个问题，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才说出她的父亲是一名散修，所以她见识过仙道魔道中的许多事物，但她自小没有灵根，被郭府捉来后，便被困在这里，期间她逃跑很多次，可最终都被捉了回来，并受尽折磨。”
宜阳的位置实在太偏了，参天古树将古城遮的严严实实，只其中一条隐蔽、崎岖坎坷的山路可通行，就连斯然玄铮等人来时也差点迷了路，更何况还是一人生地不熟的普通姑娘，所以斯然丝毫不怀疑她这一说辞。
玄铮挑眉看她，“她说魔元在郭府？”
“没错，而且就在郭老爷的身上，也就是她的夫君身上。”
众人又不解了，一脸疑问挂在脸上，凤媚见状，又道：
“你们不知道，这姑娘长得惊为天人，小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这长开了嘛，郭老爷就起了色胆，而他又十分惧内，那倒霉的就只有这姑娘了，郭老爷夜夜登门，郭夫人日日刁难责罚，她日子过的艰难，害！”
一切似乎又都说的通了，凤媚正想再细说说郭府的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几人对视了一眼，凤媚便起身去开了门。
“凤媚姐姐，救救我！”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外面的人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虽然因哭声嘶哑，但不难辨出，这是银铃般的小姑娘声音，极其好听。
“夫人她对我起了杀心，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你带我走吧！”
凤媚半掩着门，侧过头看看玄铮，劝道：“姐姐还有事情没办完，你再忍耐几日，等姐姐办完事情再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小姑娘突然生起气来，怒吼道：“我都告诉你魔元在哪了，你为什么不能现在救我？难道你要食言？”
“当然没有，只是姐姐不想打草惊蛇，你放心，姐姐会暗中保护你的。”
凤媚一边劝说，一边观察着玄铮的脸色。小姑娘见其眼神闪烁，目光飘忽不定，立即觉察出什么，推搡着她就要进房里来。
“凤媚姐姐，你屋里有朋友来了吧？既然帮你的人都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可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小姑娘拼命的往屋里挤，凤媚一个劲的往外拥，可这小姑娘耍起横来力气真不小，而凤媚又不敢动用魔力，一是怕伤了她，二是怕惊动郭府的人。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小姑娘突然抱住她，逮住她腰间的痒痒肉挠个不停，凤媚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力量顿时松弛，小姑娘破门而入。
她一抬眼，见屋内有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弱女子，正不苟言笑的看着她。
小姑娘心中顿时有些发怵，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抓着凤媚的手，怯声喊道：“凤媚姐姐…”
“刚才往里闯时不是挺猛的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啦？”凤媚假装生气的打开她的手。
斯然抬眼看去，这小姑娘一双眼睛十分清灵，眉清目秀，竟还有几分不符其年龄的魅人气质，两者本是冲突矛盾的，可到了她的身上却刚刚好，难怪郭老爷按耐不住性子。
玄铮向着那小姑娘招招手，笑着说道：“你凤媚姐姐得听我的，来，你跟我说说魔元的事，我就让凤媚姐姐救你。”
闻言，小姑娘抬眼看向凤媚，似是询问。凤媚点点头，一只手拥着她向前，示意道：“去吧！”
小姑娘颤颤巍巍的坐在玄铮身旁，玄铮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她，她盯着桂花糕，却迟迟不接，眼神偷偷的打量着他。
玄铮见她不接，直接将桂花糕放到她的嘴边，小姑娘出于恐惧，被迫咬了一口，玄铮这才笑道：“这样才乖，要不我们先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
“你跟凤媚姐姐说的我们都知道了，既然夫人时刻提防你逃走，又对你起了杀意，那你还能自由出入郭府吗？”
斯然也正想问这个问题，除此之外，她还有好多想问的，但这是玄铮的事情，她不好干涉太多，于是安安静静的做个弱女子，端坐在一旁喝茶赏景。
小姑娘怯懦的看看四周的人，犹豫片刻后，撩起衣裙的下摆，然后又脱掉鞋和袜子…
玄铮看着看着，眉头逐渐皱起，但却什么都没说，直至身旁的伍锋实在看不下去了，偏过头说道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这是在干什么？”
这个世界封建的很，女孩子的玉足只能给未来的夫君看，小姑娘不管不顾，脱完一只脚后，又接着脱另一只脚，就连凤媚和卫然也看得有些羞涩了。
斯然见状，莞尔一笑，“这玉足长得不错，小巧白净，宛如美玉一般美妙天成。”
她把几人心里想得话直接说出来了，小姑娘闻言后脸不红心不跳，撩起裙摆，众人愕然。
第115章 虚虚实实
别人都受礼仪廉耻的世俗约束不敢看，唯独斯然一语道破众人心中所想，这哪是一个女孩子说得话！
玄铮轻咳一声，出声提醒道：“斯然。”
然而斯然并不理会他，低头盯着小姑娘的玉足发呆，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小姑娘露出小腿的部分尽是黑色淤紫的伤痕，由于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有的肌肤已经开始腐烂化脓，看着触目惊心。
“伤得这么重，走路都没看出来，你倒是挺能忍啊！”
玄铮低头看着脓水流出的伤口，仿佛闻到了恶臭的味道，然而小姑娘身上沁人心碑的香味提醒着他那是幻觉。
闻言，小姑娘手上一顿，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清理清理伤口后，解释道：
“习惯了，郭府在宜阳根基很深，是个大家族，所以总是要点面子的，自然不允许家中小妾受虐的事情传出，我为了日子好过点，自是不敢显露这些。”
小姑娘将伤口清理一番后，指着脚踝里侧的化脓部位，说道：“郭府世代种蛊，前几日他们在我这个部位种了蛊虫，一旦我离开宜阳，蛊虫自此处开始一点点啃食我的皮肉，直至皮肉全部溃烂化脓，剩下一副骨架。”
“起先我并不知道他们种了蛊虫，直到上次逃跑，也就是遇到凤媚姐姐那次，我才发现这只蛊虫。凤媚姐姐说，她的主人可以帮助我解蛊，只是他有要事在身，怕是脱不开身，我这才把魔元的事情告诉她的。”
玄铮抿了口茶，眼睛却一刻都不离开她，“那你怎么知道她是要找魔元的？”
“我看到了她手中的血引盘，再结合郭府这几日的异常，就猜到了。”
她仰起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向玄铮，问道：“她的主人就是你吧？你会救我吗？”
“当然！”
玄铮邪魅一笑，抬手凝聚魔力附在她的脚踝处，化脓的伤口如同遇到了灵丹妙药般，一点点清创愈合。
“这样你就不会痛了，只是我现在无法帮你彻底拔出蛊虫，不然郭府的人就发现了。”
小姑娘点点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救我离开这里？”
玄铮直言道：“我需要取到魔元，你能帮我吗？”
小姑娘低头捏着手指，思忖一会后，为难道：“我曾见老爷在午夜子时以魔元汲取此地的精元…”
午夜子时是魔元力量最盛的时候，如果长期在这个时辰吸**元，修为便可一日千里。
玄铮见她这点说得也对，于是放松了警惕，一番促膝长谈后，他承诺小姑娘今夜就行动。
闻言，小姑娘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玄铮便问道：“此事你们怎么看？是否有何不妥？”
众人无言，伍锋见状，回道：“既然魔君都答应她了，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小姑娘也怪可怜的，还是先救她出来吧！”
“咯咯咯！”凤媚捂着嘴笑个不停，打趣道，“伍锋，你是不是见人姑娘长得好看，舍不得了吧？”
伍锋神色不变，瞪她一眼道：“我只是实事求是。”
见二人没个正形，玄铮转头看向斯然，两人视线相对，斯然抬眼道：“今夜是一定要去郭府的，至于这个小姑娘，我除了能看出她是真的漂亮外，其他的我持保留意见。”
玄铮转头看她，“你不相信她说得？”
“不是。”斯然摇摇头，又道，“我们现在听得都是她的片面之词，没有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不太好判断。”
玄铮闻言点点头，嘱咐道：“那就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我们夜探郭府。”
众人点点头，随即在凤媚的引领下走出了客房。
而凤媚一离了玄铮的视线，就立即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无奈道：“斯然姑娘，你与魔君关系亲近，你看凤黯还有救吗？”
斯然一听，立即否认道：“我和他的关系不亲近，不过我觉得凤黯不会有事，你信吗？”
凤媚轻叹一口气，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此时也只是求个安慰，或者寻个法子保凤黯一命。
“此话怎讲？还请斯然姑娘明言。”
凤媚耳朵竖的老高，极其认真的等着她的回复，然而斯然却笑道：“此事无需多言，你且看着就行。”
见凤黯又唉声叹气起来，斯然笑道：“她能有你这样的姐妹，真是她的福分。”
“唉，没办法，谁让血浓于水呢？”
斯然不解一个机器人怎么能和她血浓于水，但她又无法直接问。
凤媚带着她走了一段路，将伍锋带到住处后，又将她和卫然安排好，然后才转身离去。
斯然回到房间后，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后，看见那小姑娘的身影渐行渐远，她个子不矮，走路的步伐和身姿与大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看着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的欢脱。
想想她这个年纪就经历这么多事，如此成熟也不奇怪，斯然顿时怜悯心泛滥，想着得好好计划晚上的事，早日将此事了结。
心绪纷飞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斯然打开门，卫然径直走了进来。
因他的力量不同于灵力，所以凝结不了结界，只能将斯然拽到窗前嘈杂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帮他取魔元？”
斯然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他肯定不解她为什么要帮玄铮，随即解释道：
“现在这个世界可能不是我们认知中的那个世界了，很多人和事都是未知的，未来的走向很迷，此时我倒觉得，我们跟玄铮才是一路人。”
“以前我们是书中人，按部就班的走着剧情，可现在，我们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故事，或许，这才是改写命运的真正出路。”
斯然转头看他，“而你也应该寻找生活的目标，人生的理想，走自己的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你的某些意识删除。”
斯然在创造他的时候，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她，而后，他慢慢有了自己的意识，认为保护她的最佳方式就是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而现在，斯然想要他自由的生活，那自然要淡化他的意义，于是她朝着卫然的后脑伸出手，想要删除一些东西。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卫然的时候，卫然直接后退躲开她，说道：“现在就是真正的我，我不想现在的我消失。”
说完，卫然就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