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返回
热汗查那一支近万人队伍还未赶至格仁达就已经得到消息，王庭陷落。
大魏六万大军正严阵以待，这让他们如何还敢返回。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大军只好北上，另寻安全地区驻扎。
等到宇文泰大军赶至王庭外的时候，高欢部已全面接管。
沈况和元大光也跟着沾光，第一次见识柔然王庭，沈况也难免想起有过几面之缘的唐慕。
据元大光说，这柔然王庭是仿照大魏最高城池标准建造的，因此是草原上难得的坚城，这是格仁达所没法比的。
与元大光并肩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皆站有战战兢兢的柔然百姓，令沈况有些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生活竟然不是草原游牧而是安稳定居。
而据元大光所说，这就是柔然在大魏学习到的，迁徙游牧一直无法稳定是不能造就强大的经济基础的，而这其中，郁久闾部公主郁久闾容止出谋划策最多，因为她最常乔装打扮进入大魏。
道路两旁的百姓看着紧紧跟随的大魏兵卒都在祈祷着自己的结局。
纵是与柔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宇文泰也是第一次踏足柔然王庭，的确与他想象的有很大不同。
其后，侯莫陈景、独孤崇也有同感。
倒是率先入城的高欢做了不少功课，知道些来龙去脉，其实都是从莫可和闻意身上问来的。
莫可不太配合，不够闻意设身处地就懂事多了。
对于自己与姐姐的结局，闻意心神警惕，因为与高欢短暂的接触让闻意感受到高欢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过相比之下莫可就淡定多了，她似乎一点也不怕高欢杀了她。
在宇文泰大军入城前，高欢特意找到两人。
也不知高欢是不是故意的，住的就是他们淳不许家族的宅子。
到底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在王庭的宅子高山流水，假山小桥应有尽有，若是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身处中原某位富贵人家的庄园里呢。
高欢找到莫可和闻意，要问一问关于王庭的情况。
虽然这几日每每都能见到，但此时此刻，莫可心中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
两人身份骤然互换，自己的性命也掌握在了高欢手里，但莫可并没有那么深，活的信念。
高欢还未开口，莫可便扭过头去不愿看他，闻意小做提醒但还是没什么用。
闻意一直都以为姐姐是在反抗高欢，她不知道的是姐姐和高欢之间还发生过其他的事。
高欢索性不再管她，看向闻意问了起来。
闻意知无不答，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和盘托出，甚至高欢没有问到的她都说，目的自然是为了一个求生。
待到问完，高欢让闻意先退下，与莫可单独聊了几句。
闻意方离开，莫可便狠狠瞪着高欢道：“如今是不是觉得自己风光了，手下人也风光了？”
高欢闻言很自然地点头点头。“不仅此刻风光，日后他们还会一直风光下去。而我。身上背负着几千条兄弟的性命，到如今也只能算是放下负担，万万无风光可言。”
说罢，高欢冷漠看向莫可，只是没有再说什么
莫可知道高欢的意思，也清楚那些魏军的死与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并不解释什么，
见莫可不说话，高欢自顾自地继续道：“今时不同往日，莫可姑娘既然在旁人屋檐下就要知道低头。这座城如何处理还是个未知数，一旦陛下决定不留，那这里所有的人都该死。”
听到高欢的这些话，莫可还是忍不住急切道：“城中如今所留尽皆老幼妇孺，就不能放过这些人吗？”
高欢闻言冷笑一声：“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做了，柔然人该死，都该死。”
“那你把我也杀了。”莫可站起身子与高欢四目相对道。
高欢盯着近在眼前的莫可心中没有丝毫波动，高欢淡淡一笑道：“该来的总会来，只是你不能死得这么容易。就是不知道这次，你父亲会不会救你们？”
高欢和莫可之间的关系其实颇有些奇怪，只是两人站在对立场，利益角度完全不同，所以他们难以有哪怕半点惺惺相惜。
高欢说完，莫可半分不怕，且还回道：“我等你亲手杀了我。”
再后来，高欢没有与莫可多言，刚刚接手王庭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这其一便是那些王公贵族的联袂***想与高欢见见，但都被高欢拒绝了。
此后不过一天，高欢便用雷霆手段解决了城中诸多事宜。高欢发现，还是杀人最管用。
之后，宇文泰率领大军入城，城头之上也插上了大魏旗帜，风吹飘扬，至此终章。
今夜注定是魏军的狂欢，是柔然人的煎熬。
入城之前宇文泰便已经让人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了回去，柔然至此完全被攻克。
宇文泰大军入城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一批还健在的柔然贵族，包括郁久闾罕齐以及淳不许家族家主这些人。
因为边境若想长治久安，非一朝一夕能完成之事，还需在柔然安排听话之人，宇文泰以为这些人还得靠他把关。
原本听说高欢不会接见他们使得他们以为大魏是不打算平安解决的，但如今宇文泰亲自接见，他们又准备起了那套说辞。
不过，宇文泰却并没有打算与他们废话的意思。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大魏手上，所以是死是活，是去是留如今基本宇文泰一个人说了算。
这样的议事于沈况等人而言没什么意思，不过李成仁他们还是要参加的，所以得此间隙，沈况几人通通去到了街上。
魏军入城的余波渐渐被冲淡，眼见着魏军并没有大肆屠城，也使得越来越多的柔然人少了几分害怕。
城中百姓生活渐渐恢复，王庭亦是有夜生活，且还颇为丰富。
沈况和元大光、姜凝和独孤南乔四人因为模样一眼就能认出是汉人，因此街上人只要见着了他们都会躲得远远的。
而这也让沈况几人少了趣味。
只是好巧不巧，这路上还偏偏偶遇了许久不见的宋宛。
见到宋宛的时候，独孤南乔和姜凝都下意识看了沈况一眼。
他们两人对宋宛的广观感都不太好，因为她们曾经针对过沈况。
虽然姜凝是怨气很深，但她还是先看了沈况的反应。
自打宋宛从金陵逃出生天后，宋宛就一直状态不佳，后续关风郡、东海城那时候的事情她虽也有参与但很明显没怎么出力。
如今再见沈况，宋宛倒不是不慌乱，只是多有一丝牵强的意外。
“宋天司。”沈况率先打了招呼。
闻言，宋宛也便回应道：“沈公子。”
两人一人一句最简单不过的问候，如此便就算过去了。
擦肩而过后，姜凝和独孤南乔都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有些事还得是姑娘家看得最通透，好在沈况这一次没有再犯糊涂。
草原上大大小小的战斗沈况也参与了很多次，所以如今再看各项事物又有了不同的繁琐，好在一切至此看看结束。
宇文泰与柔然幸存贵族间的约定也很快达成，不过是利益再分配的问题。
郁久闾罕齐虽然主动带人投诚，但因为他的姓氏使得宇文泰不可能也不会把大权交到他手里。
郁久闾罕齐也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一切不曾结束。
大魏兵马进驻柔然王庭之事，在半月后，传遍大魏每个角落，也因此在城中引起一片喝彩。
当然更多的是意外，因为在这之前柔然兵马甚至已经有了逼迫洛阳的风险。
到如今，两极反转，快乐事来的太突然。
元恪接到捷报大喜过望，自己临朝不到一年便能有此番成就，所以即便在列祖列宗面前元恪也觉得自己能算有交代了。
开心的元恪在东湾的陪同下将三公叫到了一起，崔浩三人自然也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使得元恪兴奋之余大赦天下，但一些死囚不在大赦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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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基本采用了他自己的理念，顺利解决了争端。
权利的分化与相互制衡也会在很大程度上让柔然处于极端分裂的状态，不会再出现，或者很难再对大魏产生威胁。
至此柔然的问题基本结束。
在宇文泰进入柔然王庭不久他就催促高欢尽快启程回京。
高欢哪里不知道宇文泰的意思，但他哪里肯，硬生生一直拖了下来。
但今日宇文泰再提直接堵死了高欢的后路，使得他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李成仁等这批江湖队伍也在此次返程之列。
高欢部回京的消息也在他们动身之前派人加急传了回去，收到消息的元恪兴奋不已，说是要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金陵外迎接凯旋队伍。
七月二十五，在一路疾速行军大半月后，高欢部返回金陵。
那一日，元恪亲自领着百官及仪仗京城外十里等候。
而百姓听说高欢回来，也有不少人自发组织前来欢迎。
高欢的事迹如今近乎传遍家家户户，大家也都感谢这位力挽狂澜的年轻将军。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亲自接见
那一日洛阳城外，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尽皆夹到欢迎高欢部的凯旋。
在队伍的最前方，高欢部原本的那百余人包括李枝都在享受所有人赞许眼光的沐浴。
多年不曾踏足故土的李枝其实在入关之后就已经隐隐期待与激动。
这一路李枝看得仔细，只不过大部分事物已经与当年不一样了，连皇帝也换了人。
凯旋队伍沿途过境都有各地官员恭候，不过为了赶路，大军基本都只是一带而过。
谁都知道这次过后，高欢封侯拜相指日可待，所以甚至有地方大员想趁机想将家中适龄姑娘许配给高欢，不过都被高欢拒绝了。
如此一路逐渐进入洛阳地界，大军都激动了起来，尤其是那百余人，终于见到家了。
文武百官对于队伍中有李枝这位女子并不好奇，因为传信使者已得了高欢的授意，甚至特意让使者在皇帝面前多夸赞李枝几句。
沈况和元大光等人也借着高欢的这支队伍一起回归，不过他们承受不住大礼，也没那个资格，所以都在后方。
姜凝看着沿途百姓，虽说头功不在自己但已经很开心了。
元大光最是激动，很骚包的与周围百姓打招呼。
相聚半里，为首的高欢便率先下马带人走向了前来迎接的陛下及文武百官。
片刻后，高欢单膝下跪最先拜道：“臣高欢，叩见陛下。”
高欢一句说完，其身后将士也都学着如此跪拜下去。
元恪见状立刻扶起高欢满意道：“高将军快快平身，此次多亏高将军勇猛作战，朕一定有重赏。”
高欢自也不矫情，他道：“臣，谢过陛下。”
等到周围百姓知道眼前人便是高欢的时候，一遍接一遍的呼声让高欢都觉得意外。
元恪见状则亲自解释道：“洛阳百姓都知道高将军不畏生死深入柔然大后方之事，便是朕都钦佩高将军的勇敢。”
元恪身后，崔浩等三公对于高欢亦是十分欣赏。年轻的皇帝、年轻的将军，如此帝国，蒸蒸日上，指日可待。
这一次，朝廷给足了高欢部的排场，出生入死的这些其他兄弟虽然没有得到皇帝的亲自接见，但崔浩等三公却是慰问了。
此举对于这些年轻士兵来说，可谓祖坟冒青烟的美事。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了崔浩的保证，这就等于是皇帝给了保证，升官那都是小事。
不过这些年轻士兵也没有因此而忘了正事，他们将装有死去兄弟骨灰的坛子抬到了崔浩眼前并言明了事情，崔浩亦是保证这些死去兵卒的家眷朝廷一定会妥善处理。
如此，年轻兵卒们便也放心了。
城门外的迎接仪式足足举行了三个时辰，沈况、元大光等人是直到最后才进的城。
日子眼看着已经快到八月，天气也渐渐炎热了起来。
跟随一通回城的还有其他江湖门派的人，他们几乎都由监天司和地网出面妥善解决了。
而沈况、元大光、姜凝、独孤南乔等就没有去管这个虚礼了。
李成仁等一众江湖前辈更是没管，但对于李成仁、韩仲景等朝廷亦是做了安排，特意让监天司出面邀请众人参加今晚宫廷宴会。
伏念之带着宋宛亲自来邀请的，倒是这一次李成仁等几人给了面子。
李成仁原本是想带着沈况一起的但是被沈况拒绝了，元大光他们自然也没那个打算，故而沈况就告诉师父好生吃喝就行了。
之后师徒二人约定了碰面地点，云清幽也与独孤南乔叮嘱了几句后李成仁几人跟着入宫，沈况四人便也打算逍遥快活去了。
只
不过很快，让沈况没想到的事便来了。
阮水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今日他们也回来的事，因此与师父分别后不久，沈况四人就遇上了前来邀请的阮家人。
大概是怕沈况不给面子，所以秦寒亲自来的。
如此前辈都来了，沈况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只得乖乖跟着去了。
元大光是很乐意，尤其是跟秦寒这位前辈重逢更是如逢故友，什么心事都往外吐露，不过秦寒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姜凝和独孤南乔又是另外一种心思了，二人这一次难得一致，对于阮水烟这么关心沈况明显是不太满。
沈况自己也是有苦难言，所以只能任由两人生气，他自己只有乖乖哄的份。
到了阮府，这一次不止有阮水烟，阮家家主，也就是阮水烟的父亲也跟着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尤其是在自己姑娘有其他想法的当下。
阮水烟到底是什么心思他父亲也没看透，但阮懿知道若是真能促成这件事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但姜凝和独孤南乔明显都嗅到了其中意思，所以每每有事两人都会挡在沈况前面。
元大光不知是真的看明白了还是误打误撞，反正是拉着阮懿说了许多话，就连秦寒也没有阻拦。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姜凝和独孤南乔防着阮懿却是没有去防备阮水烟，因为二人都知道阮水烟的品性。
倒是沈况自己其实也有克制，话里话外的表达都是将阮水烟看作是妹妹。
这凯旋的第一顿饭吃的极为丰盛，让许久未曾开怀的沈况和元大光大吃特吃了一顿。
两人是不在乎形象的，因此越发自在快乐。
一顿家宴吃的气氛不错，阮懿是过来人又深谙商场、官场的那些门路，所以即便是姜凝和独孤南乔在他面前也不够看。
阮懿退了一步，掩饰的很好。
所以再之后，姜凝和独孤南乔也没那么讨厌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在阮家度过的，阮懿本来已经安排好了房间想让四人今晚留宿，但被拒绝了。
四人最后去的是楼外楼的驻点。
沈况有些后悔让时雨、湘儿也跟着入宫去了，如今还有些想他们了。
时间一晃而过，如此很快便入了夜。
元大光太久没喝酒了，所以今夜他开始放飞自我，沈况则亦是如此。
就连姜凝和独孤南乔这一次都没管他。
林晚照等人后来就一直留在了京城，且也与阮家有往来。
但阮水烟因为上午时候所有的心思都在沈况身上所以忘记林晚照，直到他想起来通知林晚照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
但即便是这样，林晚照还是在怜雪和林重山的陪同下找到了楼外楼的地方。
那时候沈况四人正在房顶上喝酒，这一次沈况也跟着喝了许多，一下子又让他想起了许多人和事，这其中就包括林晚照。
林晚照如今已是他的结发夫妻，如何能不思念。
这件事沈况已经在之前与师父、师叔说过。
祝潭那时候当即表示往后见面一定有大礼，李成仁亦是如此反应。
有人来访的消息，四人很快就了解到，而且沈况听来人描述心中忽而一顿就想到了林晚照，没想到真的事。
沈况见状来不及多想便带着姜凝和独孤南乔去见了林晚照。
夫妻二人久别重逢，当林晚照看到沈况的那一刻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沈况见状缓缓上前抱住了林晚照，“这段日子让你担心了。”
感觉到
沈况的拥抱时林晚照也反手抱住了沈况，而且很快她的哭泣也止住，林晚照道：“没事的，如今看你平安回来就够了。”
见到这一幕，饶是愿意吃醋的姜凝和独孤南乔也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懂事的林晚照还是很快推开沈况与独孤南乔、姜凝见礼。
三人都不是第一次见，但这是林晚照与沈况成亲后第一次见到姜凝，一时间林晚照甚至觉得有些对不起姜凝。
姜凝大概是看出了林晚照的心思因此主动笑道：“姐姐莫要有什么负担，若说关系你与他才是最早确定。虽然是意外，那也是确定的事，而且姐姐也长我们一二岁，当得起这位姐姐。”
姜凝其实是打心里认可林晚照，也知道林晚照不是一般的女子只是生在了商贾之家。
林晚照闻言姜凝并未生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种时候，元大光是最不适合待在这里，但他又不好直接走，因此只能想自己的掌柜地去了。
林晚照、姜凝还有独孤南乔，三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约定，之后竟然是三个人一起走了，独留一脸懵圈的沈况。
元大光见状拍了拍沈况的肩膀道：“师弟啊，羡慕归羡慕，但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容易啊。”
沈况闻言双手一摊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倒也是，家主那边只会更难搞。师弟你可得做好准备了。”
这一夜，宫廷宴会进行的如火如荼，受邀参加的除高欢等人，其余非富即贵。
那一百多生还兄弟都有荣光进宫参加宴会，李枝也在其中。
早在下午时候，元恪就亲自派监天司通知李枝家里人来接，李枝闻言立刻跪地谢过。
也不知经年之后父女俩再度相逢会是怎样的场面。
头顶那轮月亮今夜虽是月牙但异常明亮，月光幽幽照耀，这天下人此刻皆同乐。
但在监天司大牢中，唐慕也在抬头看着那轮月亮，她知道柔然已经凶多吉少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姑苏才是家
他乡终究不是故乡，值此普天同庆的日子，监天司大牢依旧清冷。
唐慕坐在桌案旁，身前是看守侍卫方才送来的纸笔。
元恪下令满足唐慕在此的一切要求，所以侍卫们平日对于唐慕并没有太过苛责。
唐慕握笔的右手始终不曾落下，洁白的纸面上除了墨染的污渍再没有任何清晰可辨的字眼。
唐慕有很多话想要写，但至此是半句话也没能写出来。
不知何时，看守的两名侍卫端来酒菜，“公主殿下，这是我们大人吩咐给您送的饭菜。”
唐慕闻言瞥了一眼，今晚的伙食格外好些。
唐慕见状淡淡笑道：“麻烦两位了。今晚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吃的这么好？”
那侍卫倒也没有隐瞒，如实道：“公主您大概也知道，那位犹如神人的高欢高将军白天凯旋而归，这不，陛下正在宫里大宴群臣呢。”
唐慕倒是没想到高欢是最先回来的，不过她在知道了高欢的事迹后对于此人亦是钦佩。
“高将军此次封王拜相应当不是难事。”唐慕道。
侍卫闻言则应道：“这就不是咱们能够议论的事了，高将军乃我等仰慕的对象。公主您还是早些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唐慕倒也不怕饭菜有毒，径直接了过来，倒是他转手把那一壶酒水换给了心心念念的两名侍卫。
两名侍卫见状嘿嘿傻笑，“公主殿下那我们就不跟您客气了，这酒一般人可喝不到，方才我端饭菜的时候就馋了。”
这两名侍卫乃是一家之兄弟，兄长名叫吴忠，小弟名曰吴铭，都是憨厚老实的汉子，平日尽忠职守，挑不出什么毛病。
唐慕见状也是微微一笑，与之打了个招呼后，便各自享用去了。
这几日，唐慕的胃口稍稍好了些，不再像之前半口都吃不下。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无论经历过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
对于每日例行的饭菜，唐慕最近还是颇为期待的，因为大魏宫廷的御厨手艺极佳，色香味一应俱全。
今日四样精致菜肴，一道松子鸡，一道清蒸鲈鱼，另配时令清蔬两道。这对一位犯人来说，已然算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唐慕也因此多吃了些。
监天司大牢的日子虽然过的艰苦，但时日一久唐慕慢慢也就习惯了。
也就是在唐慕吃完没多久，莫可和闻意也被押送进了监天司大牢。也许是看在她们都是女子的份上，允许他们被关押在一起。
唐慕看到闻意和莫可的时候，多少有些惊讶，她如何也没想到她们二人会被活捉。
此中曲折唐慕没兴趣知道，只是到如今她们皆沦为阶下囚，多少让人唏嘘。
莫可两姐妹与唐慕的关系只能说不差，但也到不了相熟的地步。
故而两人进了牢房后，彼此之间也只是做了最简单的交流，毕竟如今时候任何话都显得不合时宜了。
三人之后各自沉默，大概开始对自己的未来看不清晰了。
大牢之外，皇宫今夜注定无眠。
皇帝今夜兴致极高，一连喝了好几轮都不愿放下手中酒杯，最后还是在东湾的制止下元恪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喝多了。元恪后来有些不尽兴的放下酒杯，尽量保持他的天子威严。
之后元恪先行离开由他安排的人陪高欢等人喝了个尽兴。
而李成仁他们那边就没有这般随意了，虽然彼此之间不怎么相熟，但都是江湖前辈，还算能以礼相待说上几句。
接待李成仁等人，一个伏念之自然也不够，监天司司主以及地网门主都来了。
座中只有李成仁不是第一次与这二人打交道，因此当其他人见到来人时，一瞬间都感如临大敌。
这般相聚极为难得，能再次见识到如此多的顶尖前辈，那时所有人打破头都想掺和的，但今夜注定只要少部分人能见识到这个场面。
另一边，黯然神伤的沈况和元大光在聊了许久后也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夜沈况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很久。
沈况一连做了好几个梦，好在都是美梦。
难得如此放松。
第二日一早，洛阳城内关于各项事情，尤其是高欢此人的讨论极多，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是高欢以及那只队伍拯救了天下苍生。
虽然这话有些夸大其词，但他们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如此，城中过了几天极为放松的日子，也是在不久后，宇文泰大军班师回朝。
这一次元恪依旧亲临，对宇文泰等三军将士们表示敬意。
沈况已经在后续时间里陆续解决了几样比较棘手的问题，再如今，事情便继续发展。
最近这些日子沈况难得轻松，也无需多关注事情便也算是井井有条。
倦怠的沈况也已经有些日子没练功了，师父如今在身边却也没有苛责，日子懒散的很。
姜凝已经有好几次询问沈况之后要去哪儿，沈况知晓她的意思，也在衡量该不该放在这种时候。
再之后洛阳的事就和沈况他们没什么关系了，朝廷该有的封赏也都会给到师父，所以沈况不必操心。
这一日，已经是沈况等人回到洛阳的第十天了。
季节正夏，天气炎热。
元大光今决定动身回姑苏了，说是好些日子没看到垂野，甚是想念。
上午，沈况亲自将元大光送出臣。
此外，李成仁和祝潭也有来。
尤其是祝潭，在元大光肩膀上拍了拍，难得说了几句好话，夸的元大光乐开了怀。
要是说重视，祝潭对于元大光其实并不在乎，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只是性格使然如此，元大光最是明白。
看着元大光一人一骑消失在了官道上，祝潭心中还颇有几分落寞。
李成仁一眼就看了出来，因此安慰道：“正好虎月也还在齐云山，等回头去齐云山顺道走一趟姑苏瞧瞧就是了。”
祝潭被看出了心思，却是嘴硬不承认，“我一点也不担心他。”
大魏在北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柔然的消息已经在不久前也传遍了南梁诸地。
为此，南梁朝廷还曾讨论过此事。
有大臣认为，魏军如今士气正盛，故让萧湘提前布局北部边境，而且不知有一人提出这个观点。
未雨绸缪本当不是大事，但都被萧湘否决了。
萧湘表示，不能再挑起两国矛盾，一切有可能造成误会的行为都要避免。
时令进入盛夏，姑苏城倒也清爽了许多。
最近，北魏大胜的消息姑苏城亦是传的沸沸扬扬。
市井百姓对此也大都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是认为魏军挑起事端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要预防；但又有人觉得魏军会念及江湖人帮忙一事不会这般。
无酒铺子里，垂野的状态早就进入了正轨。
铺子新招来的这对兄妹平日勤快得很，即便元大光想要干些粗活也都会被两人就此拿下。
前线的消息垂野自也听说了，看样子至今不知死活的元大光很快就能回来了。
一想到自己的吹牛伙伴要回来了，垂野便兴奋得紧。
无酒铺子的生意如今在巷子里算是最好的了，而且极其吸引年轻人，他们大多是奔着元大光这个人来的。
这一日，正午干刚过，垂野便百无聊赖的躺了起来。。
兄妹俩做完了几乎能做的所有事，这也才休息。
这会儿客人不多，而又想说话的垂野便找到兄妹两，跟他们说起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情况。
“元大光你们都知道吧，以前都是跟着我混的。大光这人除了长得丑了点，其余没什么毛病。”
元大光说完，兄长道：“我听说不少关于大光的劣迹事，都是寻常与客人交谈中了解到的。”
垂野闻言则反驳道：“这些可不能相信。那些客人都是学了大光，养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性子，实则嘴里没什么真话。”
兄妹两闻言点了点头，如若不是喜欢，大概也不会有人走这么远专门来看看了。
垂野见自己说的话奏效了，也颇有些自得。
兄妹二人性子极为纯朴，所以即便有些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拆穿。
时间渐渐到了傍晚，来喝酒的客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三人也就没什么空闲了。
垂野乐得其成，前前后后来回跑了不少趟。
不过今晚他最主要的任务还在在门口招待，他垂野可是块金字招牌。
离开洛阳后元大光马不停着急赶路，如此也是快二十多日才到了姑苏。
到达姑苏城下的时候，元大光才感觉到此处真的是自己的根了，许久不见多有想念。
有些累的元大光牵着马儿缓缓往铺子去，太久不见，元大光不知道铺子都有什么变化。
如此带着激动的心情，大半时辰后，元大光便到了巷子口。
离多远元大光就看见了垂野的那道身影，虽然依旧透露着傻里傻气，但此刻元大光觉得十分亲切。
老厨子是最先知道元大光回来的，而且这一次老厨子甚至没有告诉掌柜的，以至于暮秋和垂野一样都不知道元大光这个天杀的又回来了。
元大光如此一路牵马走到铺子门口，对还未反应过来的垂野喊了句，你元爷爷回来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离开洛阳
听到有人敢如此占自己便宜，垂野哪里能忍，除了元大光这厮，似乎.....
垂野如此思量间，恍然觉得方才那声音很是熟悉。
垂野缓过神，蓦然转过头，在自己视线正前方马儿身边那人不是元大光又是谁。
垂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元大光，也不知是不是战场的磨练，让垂野觉得元大光身上以前的那股不靠谱的感觉没了。续了胡须之后，元大光看起来似乎顺眼多了。
见垂野久久不语，元大光又是笑骂道：“这才多久没见，垂大爷这是就忘了我了？”
垂野闻言道：“哪里敢，听说你在北边还被封了官，现在可不一样了。”
听到垂野说起这件事，元大光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一个小官而已，不足为谈。”
依据说罢，元大光便朝着铺子里高声喊了依据，“老厨子，掌柜的，我回来了。”
当元大光如此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最先出来的不是暮秋和老厨子，而是铺子里的客人。
客人们一股脑地出来，都想看看许久不见的元大光如何了。
其中有些人元大光认识，有些则不认识，不过此时此刻三言两语也都能说上。
客人将元大光和垂野围在了中间，而元大光则立刻疏散，他道：“大家不要着急，我元大光今日不会走的，待我将马儿拴好，咱们一会儿铺子里便喝边聊。”
元大光的这句话很管用，客人们很快各自散去，等待元大光回来。
元大光一人牵马向后院去，垂野则跟着进铺子，替元大光准备些吃食。
虽然元大光没说，但垂野从元大光的模样中看得出，他这一路定然星夜兼程，十分疲惫。
也在后院的老厨子很快便见到了元大光，老厨子笑道：“幼呵，这一趟出门收获不小啊。”
元大光自然清楚老厨子在说什么，而且在老厨子面前他哪里有秘密可言。
元大光闻言道：“侥幸而已，师父也帮了我大忙。”
今日的老厨子也一改往日喜欢打趣元大光的作风，难得又夸了几句。
“你在北线战场上的事不仅我和掌柜的心里有数，家里那边也有数。家主已经说过，等你回来还会有安排的。”
听到这话，饶是元大光也不澹定了，家主给的保证代表什么元大光太清楚了。
但元大光明白自己做的那些事还远不值家主的保证。
“老厨子，我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我觉得我不够资格。”
老厨子闻言瞥了一眼元大光，对于元大光的反应他倒是不奇怪，元大光虽然平日马马虎虎，但对于是非他还是明白的。
老厨子道：“既然家主给了保证那就不会再收回，即便你不够资格这好处也会落你头上。再说了，这其中好些事情你不明白，总之东西你拿不亏。”
这后一句话明显是老厨子为了安抚元大光多言的，元大光闻言心中也有了思量。
元大光缓缓将马儿拴好，而老厨子已经回厨房去了，他该做事了。
如此，元大光便也没打扰,径直去了大厅那边。
掌柜的暮秋依旧在柜上摆弄着她的账目，见到元大光，暮秋神色平静，一如既往，只是这一回，神色是轻柔了不少。
“好好歇会儿，饭菜一会就上来,今晚酒水铺子管够。”
酒水管够这等好事元大光也不知想了多久,如今心愿得偿，他开心也开心，但更多的是心中温暖，彷若自己做的一切都被看在了眼里。
周围的那些客人却是不明白这些，所以很快便拉着元大光开始问起他最近干什么去了，因为江湖谣传他是又去祸害哪家姑娘了。
听到有此等谣传，元大光立刻为自己证明说是北上杀敌去了。
可明明这么一件真的不能再真的事从元大光嘴里说出就可能让人不信，但不管信不信，大部分人开始在听了。
柜台上,垂野靠近向暮秋吐槽元大光。
一回来，又展露出原来的面貌了。
暮秋了解元大光，这浑不吝的性子是改不掉了，索性也就没去苛求。
元大光在那边大说特说，暮秋偶尔也会竖起耳朵听,别的不说,元大光讲故事的本事不俗。
故而不久后，原本那些不信的也逐渐相信了。
如此，小半个时辰后,老厨子亲自为元大光端来了酒菜,因为今晚元大光有资格。
大魏北线战事虽然如此顺利，但每每冲杀在前的沉况和元大光都消耗甚巨，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除此之外，老厨子和暮秋还知道另外一件事，也和元大光有关。
元大光在前线又认识了好些新朋友，其中有几个都是十七八岁的新兵，对于战场都还很害怕。
由于元大光每每作战不与这些人一起顾及不到，致使后来一次偶然间，几人都死在了前线的战场上，据谍报表明，这件事后元大光有三天没有进食，往后在战场上杀敌也更是拼命。
如老厨子这般的江湖顶尖高手才明白心境对于习武之人的重要性，所以回来后老厨子和暮秋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防止战争余波会给元大光的心境造成创伤，不过这件事就连元大光自己都没意识到。
今夜的无酒铺子格外热闹，一直到夜深客人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好在元大光的故事讲完了。
待到客人离场，元大光很自觉的和垂野担负起了打扫的重任。
暮秋一直等到两人打扫结束后，才与元大光说了句一会单独聊聊。
元大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在后院，两人各自坐在了一张藤椅上，夏日晚间清风明月，此间美景极佳。
“掌柜的，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元大光问道。
暮秋倒也开门见山，径直将战场上的那件事说了出来。
待到说完，知道了前后缘由，元大光不禁澹澹一笑，“掌柜的，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嘛，这点小事我甚至都没放在心上。”
元大光一句说完，被暮秋盯着看，他便也没了底气，又解释道：“其实之前有段时间是愁苦过的，不过现在好了我也想通了，这是真话了。”
这一次暮秋也没再质疑，她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那就早些歇息吧。”
“掌柜的你也是。”
姑苏城，亦是温柔地。
今夜，太累的元大光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无酒铺子从今往后大概就驻扎在这里了，而元大光大概也不会，也不想再离开了。
第二日早间，无酒铺子门前元大光和垂野又彷若门神一般坐在了门边上。
这日头，真好。
南梁，金陵城。
萧湘以一女子身份登基称帝已经有些时日了，家国的一切事物也在慢慢走向正轨。
对于琅琊郡的萧统以及北魏两大家族，萧湘都采取了比较严厉的措施。
尤其是针对齐州高氏和清河崔氏余孽，南梁朝廷几乎下令捕杀了大部分幸存人，而剩余之人锦衣郎也都接触过，所以不怕再有意外。
萧湘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南梁发展上，虽然在父亲手中大梁日益繁盛，但其中弊病日益明显。
其中最棘手的便是江南各大氏族利用各种手段巧取百姓手中土地一事。
若是当下时间来看，若说处理可有可无，因为各大氏族采取的都是正规手法。
但若是将眼光拉长，这样的情况到最后一定会引发不必要的社会骚乱。
所以就江南氏族土地兼并一事萧湘先是派了锦衣郎调查清楚，并下令一旦发现定斩不饶。而对于其他人，萧湘则打算以立榜树德的方式逐个击破。
另一边，沉况等在即将结束洛阳的事情后便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抉择便也随之有了，沉况打算先跟姜凝回一趟楼外楼。
而对于这件事，李成仁、祝潭、韩仲景甚至是云清幽都颇为重视，因为即便沉况和姜凝关系匪浅，但一旦牵扯上楼外楼那就不是简单的说法了。
云清幽带着独孤南乔，韩仲景带着时雨和湘儿，林晚照等人就跟在沉况身边，如此便向着楼外楼去了。
离开洛阳的那一天，沉况骤然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真的不再是个少年人了。
如今，无论是心爱的姑娘还是师父也都在身边，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事了。
沉况甚至想过在走过楼外楼后一个人再回一趟东海城，就他一个人。
沉况想的很多，心中亦是有很多话，而这些话沉况以为只能说给自己听。
所以沉况就想再去父母的灵位前祭拜一番，说一说自己的近况，以及道歉。因为以后他可能不会再去东海城了。
而这个想法沉况谁都没说，但是沉况知道，自己在心里大概是已经笃定了。
离开洛阳，也预示着至此所有前尘往事都告一段落了。未来之事都还在脚下。
李成仁等人离开，又是伏念之带着宋宛亲自送的。
对于宋宛，沉况是没什么太多感触的，只觉得双方之间曾经有生有死再到如今的和解，算是不容易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至此终了
那些千千结，千千万，随风走过，润物无声。楼外楼其实是早就要去的，好在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也有了正经的名义。
一开始，李成仁等一众人是打算带着沉况一起的，毕竟他们是家中长辈也该出面。
但不久后众人就收到了来自楼外楼的信，是姜太玄亲自派人送来的，而信上的大致意思是只让沉况单独前往楼外楼。
李成仁和祝潭等虽然也奇怪，但清楚姜太玄不会伤害沉况所以最终也只得同意了，而姜凝则多有抱歉。
独孤南乔和林晚照等都是想陪着沉况一起的，但换个角度似乎又不太合适。
也因此，李成仁和余下的人提前返回。去楼外楼要办什么事沉况已经明白，也到时候了，但面对仅有寥寥数面之缘的姜太玄，沉况还是有些犯憷的。
七月正值好时节，落花流水入人心。————阔别梅雾城已太久太久，再返回红泥巷的时候物是人非。
巷子里原本不少住户都搬走了，也有的是离开了，总之如今还余下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梅雾城本地百姓，不清楚当年的那些事。
站在巷口，祝潭也多有感慨，肉铺还在，隔几天也就能开张了。只是当初的热闹已经少了太多，唯有那颗大桃树，夏风依旧。
巷子的邻居看到久违的李成仁和祝潭都颇为意外，尤其是李成仁，这个当初的邋遢汉子似乎是变了。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瞧见两人便上前问道：“小况儿那孩子呢？咋没与你们一起回来？”巷子里的邻居对沉况的关心可比李成仁多了。
李成仁闻言便笑着解释说沉况过段时间救回来，老婆婆闻言也便心安，好在孩子没什么事。
老婆婆沉心一想，也是有很久没见到沉况了。再之后，与老婆婆寒暄了几句后，李成仁和祝潭也便各自回家收拾去了。
林晚照和林家人在之前便回了灵山城，韩仲景带着时雨和湘儿又回了秋落城，云清幽则带着独孤南乔回了云梦山。
————经过与柔然一战，而今北魏和南梁的关系已经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时候，甚至说两国已经在着手商讨商业互通加强往来等事宜。
南梁更南方的那些宗门之中，出发北上的人几乎都安然返回，对于在战场上的此番见闻对于他们自己也是一次历练。
不过相比之下，能见到传说中的剑神李成仁，刀圣祝潭，医圣韩仲景等更让人兴奋。
南方宗门中对于此事的讨论，久久难以平息。当然，除了这些宗门，南来北往的消息也自然被传到了南梁各处。
像姑苏的酒馆、金陵的勾栏，随处可见关于这场大战的交流。金陵城内，付府。
名曰孙浅斟的女子这些日子看了太多关于沉况的消息，这也才清楚原来沉况的还有这么大的背景。
姐姐付春言只为妹妹觉得可惜，自家妹妹论才貌、人品样样皆不输，那沉况还不知道珍惜。
只不过这些话，后来付春言就不再说了，因为妹妹总会有喜欢的人的。
湘东王府。小丫鬟杏花最近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关于沉况的消息，一开始杏花还不敢确定，后来她便知道那就是沉况。
杏花在心里暗暗思念，沉况为何不回金陵城看看了。在哪皇城最高处，萧湘也不知是不是继承了父亲的爱好，她也总喜欢在皇城最高处这里站着。
有些事啊，就像皇城内的一缕风，吹散了也就散了。封口山此次亦是有北上杀敌之人。
虽然自知与沉况缘分已尽，但苏瑶还是会忍不住想去知道关于沉况的事。
洛阳城内，宋宛跟着师父伏念之回了监天司。长久以来，宋宛自己带队做出了不小的功劳，所以伏念之给了宋宛有生以来最大的自由，允许他离开监天司，自行闯荡江湖，两人师徒情谊依旧在。
当听到师父这句话的时候，宋宛忽而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生死一幕幕。
这原本应当是宋宛最想要的结果，但这一次她犹豫了。宋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告诉师父她想单独走一遭江湖，回来之后再决定，伏念之同意了。
————沉况后来是姜凝从楼外楼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人生大事也在姜太玄等一众姜家老祖的见证下完结。
也是从那天起，温酒觉得叫沉大哥合理多了。与姜太玄的见面甚至没有太多的交流，姜太玄只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叮嘱沉况好好照顾姜凝。
同时，他也把当初李成仁交给他保管的那件东西还给了沉况。再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拜天地，成亲。
没有人反对，因为姜太玄很满意沉况。再往后，没有那么多约定俗成的礼节，沉况便和姜凝离开了楼外楼。
路上，两人走了一趟灵山城，接上了林晚照。回梅雾城了，也终于能回了。
三人没有在秋落城停留而是径直回了梅雾城。早先回来的李成仁和祝潭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并且祝潭还写信给远在齐云山的成子秋，让他带着祝虎月回梅雾城待几日。
姜凝和林晚照如今对李成仁都不陌生了，即便李成仁顶着剑神的称号，但在二人眼中已经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两次成亲李成仁都没在，但两女这一次还是恭恭敬敬地给李成仁敬了茶。
沉况的家人不在，李成仁便是他们的长辈。也因为家中地方太小，姜凝特意在红泥巷周围买了个大宅子。
与师父、娘子在梅雾城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后，沉况便在姜凝和林晚的催促下启程往秋落城去了。
此去秋落城，沉况只做两件事。山遥遥，路迢迢。此次赶路与当初第一次离家赶路以大有不同，不过同样的事沉况依旧不急不缓。
在秋落城外，又是即将到了正午，又是当年那个熟悉的小摊。沉况还是要了同样的吃食，糙酒与牛肉。
铺子的伙计一眼瞧见沉况的时候就觉得有股熟悉感，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见过。
为了防止被人说随便认人，活计没有与沉况套近乎，上了沉况要的东西，打量了几眼还是想不起来，索性也便放弃。
离开前，沉况又大大方方的将银钱放在了桌子上，只不过这一次沉况多放了一门铜板。
伙计拿起沉况给的钱数了数，原本打算将那么多余的铜板私吞了，只是后来想想又说了出来。
“掌柜的，那客人多给了一枚铜板。”也不知今日掌柜的发什么善心，竟是把那一枚多的给了伙计。
秋落城第一站还是去了无酒客栈，师叔、湘儿和时雨都在。即便韩仲景不说，沉况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那一晚沉况毫不隐晦的在三人面前说了要娶时雨的事，姑娘家当是脸颊娇艳欲滴，湘儿在一旁拍手叫好，韩仲景则满意点头。
第二日，沉况去了云梦山。那一日，春风和煦，沉况抬眼间，阳光恰好透过指尖滑进他的眼里，阳光不大，微闭双眼刚好可以一视。
春日里的阳光容易让人犯困，但此刻，沉况却是格外清醒。他在等一个人，一个重要的人。
片刻后，沉况望向远处山上徐徐出现的一抹白色身影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待到那一抹身影靠近时，沉况先一句开口，缓缓道：“你来了。”难掩笑意。
白衣身影轻掀遮掩的斗篷，露出了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容，不是独孤南乔又是谁。
沉况旁若无人的盯着南乔的容颜，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独孤南乔自然不反沉况的举动，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她也微笑着轻声道：“师傅说，我该下山了，不然山下的那个小娃娃该着急了。”
“着急，很着急！”沉况笑着跟声道。
“不过，师傅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南乔道。
“什么话？你说。”师傅说：“如果他李成仁的徒弟也如他一般敢做不敢当只会躲躲藏藏的话，她老人家一定亲自下山拿你是问！”沉况闻言不仅不害怕，反而拍着胸脯保证道：“嘿嘿，你就让云前辈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沉况可不会像我师傅那样傻，他喜欢前辈不敢说，我喜欢你可是早就说了的。”听到沉况如此直白的情话，白衣女子脸上泛起一抹绯色，但眼角的那份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
沉况看着面带喜悦的独孤南乔，飞速上前一把扛起她便往山下跑去。独孤南乔显然是被沉况大胆的举动吓到了，但却也不敢有什么大举动，只能红着脸羞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让别人看了去可怎么办。”独孤南乔虽也武艺高强，可在心爱的人面前如何使得出来。
沉况感受背上传来的如同棉花一般的小拳头愈发大笑道：“我背我娘子，怕别人看见作甚。娘子，咱们回家成亲咯！”梅雾城，姜凝新买下的宅子已经换新完毕，府门外也挂上了沉府两个烫金大字。
这个新发迹的沉家其他人不知道，但是红泥巷的老街坊都清楚，也不知这师徒二人怎么就赚了这么多钱。
今夜，沉府上下热闹不已，自是沉况的大喜，今晚时雨和独孤南乔都是新娘。
这一次和前两次不一样，前来的客人非常多。且不说秋落城将军府，独孤崇是带着亲卫亲自来的，云梦山上的云清幽也带着云梦山的人来了。
此外，洛阳阮家阮水烟带着贺礼亲自到场、大将府宇文渊带来了宇文家的祝贺，同时北魏朝廷亦是在皇帝元恪的授意下送来了贺礼，且东湾带着圣旨赶来。
元恪将原本朝廷对于东海沉家的亏欠，以及李成仁等此次功劳都算在了沉况头上，沉况获封江长公，是个正三品的武散官头衔，只有爵位没有实权，但这已经表明了朝廷的态度。
南梁那边大小家族亦是有人送礼，包括身在姑苏的元大光都来了，还带着垂野。
大大小小江湖门派家族不胜枚举，总之，这场婚礼不亚于一场武林大会了。
在一众人的见证下，拜堂圆满。沉况原先还一直好奇为何不见姜凝和林晚照，直到后来沉况与客人们喝过了酒才知道，她们今夜也穿上了喜服在新房等着沉况。
故事至此，圆满结束。【故事的结局其实在我开始写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想好了的，至此终于用上了。
再次感谢长久以来各位的支持，拜谢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