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暗室冰棺
“哦,我饿了,随便找点儿吃的。”
“嗯?现在吃饱了吗?”
姜知夏摆摆手里剩下的糕点,“嗯,饱了。”
顾景然听完走了出去。
之后姜知夏快步走到里间的床榻上坐下,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没被他发现自己看那画轴。
只是那画轴到底画的谁?为什么和自己如何相似呢?
姜知夏摇摇头不去想了。
夜已深,姜知夏渐渐睡着了,迷迷蒙蒙间,看到一个人影走过来。
好像是顾景然。
“顾大哥?顾大哥?”姜知夏朦朦胧胧的喊了一声,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恍恍惚惚间,她听到一个人声,“身体的耐药性不错。”
耐药性?什么情况?是顾大哥的声音吗?什么耐药性?然而她头太沉还是睡着了。
次日,她刚醒,便见顾景然坐在他床边。
“楚楚,你没事儿吧?身子怎么样?”
姜知夏打起精神,“怎么我头这么痛?”
“可能是昨日密道太冷,你受凉了。”顾景然轻声道。
姜知夏揉揉额头,身体里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不是受凉呢?
她感觉四肢百骸好像都透着风,寒凉至极。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端来了一碗汤过来,“楚楚姑娘,这是我们公子让人熬得,您喝了身体就会暖和。”
姜知夏点点头,“谢谢。”之后她接过一饮而尽。
汤味鲜香,其中还透着一点苦,也是,如果是加了滋补的草药,是会有苦味的。
....
此时,顾府。
顾景然从另外一个房间进入了一间暗室。
只见他绕过层层阶梯来到一处空旷的房间。
推开门,房内百花盛开,鲜香四溢,不远处的假山上潺潺流水倾泄而下,一旁的荷花池内还有红橙相间的鲤鱼游来游去。
整个场面盎然鲜活,犹如春天。
此时却是热夏。
顾景然再往里走,便见房内的一角有一个巨大的冰棺,冰棺如一艘巨大的玉船。
玉船周围镶嵌上华丽繁复的祥云花朵图案,一蹙一蹙,雍容至极。
船身似被冰块包围,层层寒气从底部一茬一茬向上冒。
再看船内,船内则摆满了鲜红的芍药,热烈似火,船身中央,赫然躺着一位美丽的沉睡的女子。
女子美目微阖,眉毛眼睫都染上寒霜,整个人洁白如神祗。
只见她一双如玉的手指正交叠放置在胸前,五官艳丽,神情安详,整个人似睡着了般。
给人一种宁静和谐永远年轻的美丽,好似永不会老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那张脸和姜知夏有八分相似。
再看船尾,也雕刻了一枚如曼纱样式的巨大花样,精雕细刻,巧夺天工。
曼纱五年开花一次,典型的花叶不相见,有花不见叶。
最美的时候千年一开,惊艳如神话。
顾景然刻了曼纱,看似别有深意。
只见顾景然紧紧盯着这一艘巨大的冰棺,神情哀戚,目光也流露出痴恋。
这五年来,他没有一日不在祈祷面前冰棺内的女子醒来。
然而女子就像永远睡着了般,长眠不醒。
他花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请了无数工匠帮他将这个房间保持的如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楚楚。”他走上前,神情温柔的抚摸着冰棺内女孩安详的面颊,“我又来看你了。”
只见面前的女子一动不动。
顾景然盯了许久,他希望她醒来,就算不醒,眼睫颤一下也行。
然而她就如死了般。
不,她一定还没死。
顾景然安慰自己。
“快了!快了!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过段时间,楚楚,你等等,再等等!只要将她身体里的血液倒导入到你身体内,你就会活过来,是吧?”
他喃喃自语,像是说给那女子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楚楚,楚楚!”顾景然轻唤,整个人神情无比哀戚。
“楚楚,是我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顾景然紧紧握拳,神情悲愤。
之后他又在暗室呆了一会儿。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又通过另外一条密道走了出来。
刚好进入了书房,里间姜知夏正沉沉的睡着,完全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听到脚步声,她这才睁开眼。
“顾大哥。”
顾景然点点头,又盯着她的脸沉沉看了会儿。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姜知夏见他看着问道。
顾景然摇摇头,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重新又带上温柔,“没有,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姜知夏不再多想,又回了房间。
最近顾大哥总像很忙的样子,她有一种感觉,他有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说不清哪里怪。
次日,趁着丫鬟送餐的空当儿,姜知夏问她们,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那伙贼人抓到没有。
..........
此时顾府的地牢。
顾景然正站在牢房内,里面漆黑一片,空气浑浊。
他面前的木桩上正有一名男子被绑在架子上,男子一身血衣,乱发盖住了脸,身上伤口必现。
“你说不说?”一旁一名男子狠狠抽了他一下,“啪”的一声,皮肉绽裂。
那男子狠狠咬牙,不说话。
“你到底说不说?”又一鞭子狠狠抽过来,又一块皮肉绽开。
男子听完像发狠般,咬牙道,“想让我说,做梦去吧!”
那审问的男人当即满脸怒容,揪住那男子的头发狠狠往前面的水缸按去。
刚下一秒,“咕噜咕噜”的水声连连冒出。
男子的整颗脑袋已经浸入水中,乱发飘在水面,好似已经去了。
没几秒,他的头颅一下子又被狠狠拔出来,水花四溅。
水流顺着他的额头流遍全身。
“要杀要刮,你们来吧!”男人说完,眼眸狠狠的瞪着他们。
下一秒,那审问者从一旁拿了一个红色的琉璃小瓶,“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说着拔下盖子,随后朝着那男子的头顶浇下去。
不错,他浇的正是辣椒水。
还是巨辣无比的那种。
只见那辣椒水沿着男子的头顶流到皮开肉绽处,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用姜知夏的命换楚南芙的命
果然,下一秒,响起男人痛苦的巨嚎,“啊!”
那人倒完,将瓶子往后一扔,随后对着周围其他众人道,“看到没?你们要是也不招,下场就和他一样。”
没一会儿,刚刚那男人又痛苦大嚎几声,额头狂冒冷汗,之后便直直倒了下去。
不一会儿顾景然就来了。
“都招了吗?”顾景然问审问的人。
那人摇摇头。
“给我继续审,什么时候招,什么时候停止用刑。”顾景然语气冷漠。
“顾景然,你这个贼人,我咒你祖宗十八代,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死了也下地狱轮回!”那贼人大喊。
顾景然听完眉头蹙的更深了,“给我继续审,加大用刑。”
此时站在一边的陆虎见到顾景然,当即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他上次在街上灯会撞见姜娘子,她旁边的男人吗?只是姜娘子怎么会和顾景然在一起呢?
而且姜娘子好像也不认识他一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虎满腹疑问,上次问姜娘子小雪,年年在哪儿,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像是完全不认识似的。
可是这人的五官外貌就是姜娘子啊,是不是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装作不认识自己,又或者她...陆虎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她失忆了。
看来这事儿得好好查一查。
他前几晚打算来顾府偷大璃的城内布防图,没想到被顾景然提前设下的陷阱一举击破。
所以被关在天牢。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顾景然和姜娘子到底什么关系?在姜娘子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
顾景然走出天牢准备回顾府,没想到遇到宋诗诗。
宋诗诗看见他,当即上前质问道,“你....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么?”
顾景然知道她说的什么,她说的就是用姜知夏的血去换楚南芙命的事情。
顾景然没回答她,转身就要走。
宋诗诗将他拉住,“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景然放开她回头看她。
“我...我只是怕你误入歧途...毕竟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而且...还...还不一定成功。”
宋诗诗说完低下头,她知道这句话触到他逆鳞了。
之后只听顾景然冷冷的开口道,“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你...景然...景然,我是为你好...你就没想想,为什么那个女孩和..和楚南芙长得那么像么?”
顾景然握了握拳,眉宇间闪现一抹凌厉。
他不是没想过,不过那又如何,她像南芙又不是她。
她们完全是两个人。
她像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个替身影子。
她永远都不是她,也成为不了她。
利用她又如何。
他爱的是南芙啊。
顾景然没回答她,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宋诗诗难过的一下蹲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顾景然就是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从八岁被他买回来起便在府中为他献舞唱曲儿,如果已经十年了。
她早就习惯日日看着他的眉眼为他弹曲儿,然而他却从来都不喜欢她,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楚南芙。
如果不是她,没准他们就能两情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没想到顾景然为了让楚南芙复活,不惜牺牲一个女人的性命,去做成功率只有一成的测试。
只是因为他听从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蛊惑。
顾景然,你知不知道?这样不仅那个女孩会葬送性命,楚南芙的尸体也会大受损害,以后你可能再也看不到完整的她。
然而这些话顾景然是听不到了。
此时姜知夏正躺在床上,外面天雷滚滚,发着一声一声的巨大轰鸣。
她好害怕,她突然想起,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一个男人忽然来了她的房间,将她抱在怀里,并告诉她,让她不要怕。
姜知夏不敢睡觉,外面的轰雷似乎要将天际划破。
这样的雨夜,姜知夏总是害怕的。
她想到外面的顾景然。
顾大哥应该在外面吧,她抱着被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果然,顾景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顾大哥,顾大哥!”姜知夏轻唤。
顾景然看见姜知夏索性又侧了个身,继续睡。
还是姜知夏走到他面前,再次拍他的肩才将他唤醒。
“顾大哥,我...我害怕...”
突然外面“轰隆”一声,姜知夏害怕极了,忙往顾景然怀里躲。
顾景然不自觉的推开她,他心里想抱,但是他的身体在抗拒,好像在说不要抱她,她不是楚南芙。
姜知夏见顾景然并没有想将他护在怀里,索性裹紧了被子。
“楚楚...我...”顾景然看姜知夏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有不忍。
他要她的命,可她浑然不觉。
自己是不是太残忍?
然而他无法去细想这些,毕竟这都是他作出的决定,要楚南芙活,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顾景然硬了硬心肠,拍了拍她的肩,给她安慰。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窗棂一下子被吹开,大风大雨灌进来,姜知夏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吹,身上立马打了个寒颤。
顾景然“阿嚏”了一声。
姜知夏见他打喷嚏,不由的说道,“顾大哥,照顾好自己,别感染风寒了。”
顾景然转头看着姜知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姜知夏走后,顾景然想了很久,外面暴雨如注,水汽夹杂着大风从窗棂袭裹而来。
顾景然又打了几个喷嚏。
次日,他便觉得头痛,鼻塞,流鼻涕。
姜知夏看见他这样,立马给他开了个方子又让丫鬟去拿药。
顾景然倒是不知她还会些医术。
姜知夏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本草拾遗》,“不知为什么,我读这些书籍总觉得似曾相识,大抵我以前也会这些知识,好像它们已经刻在我脑子里了。”
顾景然点了点头。
这丫头快被他卖了,却还一心为他着想,他是不是太狠毒了。
之后姜知夏回了自己的内院。
她打算用小厨房做些吃的给顾景然补补身体。
她打算做一个三豆乌梅白糖汤。
用绿豆、黑豆、黄豆少许,外加五、六个乌梅还有少许白糖。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是我的顾大哥嘛
之后用大火开锅小火熬烂即可,酸甜可口还可治风寒。
姜知夏端了进去,顾景然看到她,眼里划过一抹惊异。
“顾大哥,这是三豆乌梅白糖汤,你先趁热喝。”
顾景然端过来,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颤,随后抬眸静静地看着姜知夏。
“楚楚,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这么好……”
“你是我的顾大哥嘛!”
姜知夏嫣然一笑,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顾景然拿着汤却有些喝不下去了。
几日后,姜知夏独自呆在凉亭里,
顾景然走过去,发现她拿着一副围棋在那摆弄。
“你这是做什么呢?”
“顾大哥,我看你经常自己下围棋,自己和自己对弈,感觉挺好玩儿的。可惜我不会下……”
“这有什么,我教你。”顾景然说着坐到了姜知夏的对面,之后他和姜知夏两人下起来。
几局过后,姜知夏伸了伸懒腰,打起了哈欠。
“怎么?你困了。”顾景然问道。
“有点儿,就是呆在府里有点闷。”
顾景然想了想淡淡道,“那这样吧,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真的嘛?能出府?”姜知夏问道。
顾景然点头。
“那太好了。”姜知夏拍了拍手笑了,两只眼睛弯成月牙。
之后俩人去了这里最大的酒楼,鲜食味坊。
姜知夏走进去,就听见一旁的小二正在报菜名,烧花鸭子,卤大鹅,烩腰丝,熘鲜蘑……
姜知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点了几样好吃的。
那店小二一看,当即道,“小娘子,你这味熘鲜蘑真是点的好啊,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用夏日里的第一批鲜蘑,切了片焯水制作而成。”
“那赶快上吧。”
“好嘞。”
小二吆喝完,将毛巾搭在肩头随后去了里间。
顾景然和姜知夏坐在窗边。
姜知夏看着窗外人流如织的景色,不远处的汴河边儿,杨柳依依,大大小小的画舫在河上慢慢行驶,唱曲儿的姑娘也弹奏着天籁之音。
姜知夏觉得身心畅快无比。
顾景然也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游移间,撇到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宋诗诗,只见她也刚好向上看,看到顾景然的刹那,她微微弯唇,对他打了个招呼。
顾景然却没再看她,眼神只移向远方。
之后他和姜知道说说笑笑的吃着。
快吃完之际,姜知夏道,“我出去洗个手。”
顾景然微微点头,随后自顾自的端了一小杯酒小酌。
没想到这时宋诗诗走了进来,宋诗诗看到顾景然,当即朝他走来。
顾景然装作喝酒没抬头看她。
宋诗诗走到顾景然面前,“你今个儿怎么有兴致带她吃饭?你不会舍不得了吧?”
顾景然喝着酒没说话。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怎么说,那也是一条性命,你不该拉无辜的人陪葬。”宋诗诗道。
顾景然听到这句话当即怒了,“宋诗诗,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对了,宋诗诗,你别忘了,几年前是谁帮你赎的身?又是谁这么些年养着你,让你不用再靠卖身混的一口饭吃。”
“你……我只是替那姑娘感到惋惜!”宋诗诗辩解道。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将此事说出去,你知道的,我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你。”顾景然看着宋诗诗一脸阴沉。
宋诗诗听完轻笑。
“今日我见你带她来这鲜食味真吃饭,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呢,没想到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诗诗,我告诉你,不要再管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顾景然下了最后的通牒。
宋诗诗还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一抹粉色的丽影正从不远处走来。
她连忙转身绕过身后的屏风下了楼。
到了底下,她看见顾景然和姜知夏边吃边笑好不快活。
这个男人真可怕。
宋诗诗叹了一声,看了一眼顾景然,就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姜知夏和顾景然吃完便打算离开,没想到正准备走。
一旁突然想起一个姑娘的惊呼,“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我!”
姜知夏转头,便看见隔壁一名婆子突然站着,她双眸瞪大,嘴巴张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什么东西,之后用手狂指着自己的嘴巴。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了。
再看那大娘,她满脸通红,嘴唇发紫,整个人都说不出话。
姜知夏视线快速扫去,只见她面前有一盘花生米。
是了,大概就是那盘花生米。
顾景然淡淡瞅了一眼打算走。
没想到姜知夏快步上前,直接站在那大娘的身后,然后让她一条腿在前,另一条腿在后伸直,让她两腿呈弓步。
之后双臂环抱她的腰部,让其上身前倾。
她则一只手握拳,拳眼放在那大娘脐上两横指上方。
她另一只手则包住拳头,连续、快速、用力向大娘的后上方冲击,果然没一会儿,大娘喉头的花生米吐出。
那女孩当即长舒一口气,感动的气涕横流。
那大娘则将姜知夏的手紧紧握住,“丫头,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这老婆子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大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娘,您别这么说,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之后那对母女又感谢了她一番,姜知夏则直接离开了。
顾景然看到这一幕,内心隐隐被触动了。
“你...没想到你会这些?”
姜知夏摆摆手,“哪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替自己积德了。”
顾景然突然想到方士的话,紧紧握了握拳。
这女孩虽然很善良,但是他...没办法。
他绝对不能后悔,为了南芙,他必须这么做。
....
此时牢中的陆虎通过藏在袖子里的信鸽得知了消息,姜知夏竟然失忆了。
顾景然利用姜娘子失忆的事情控制她。
陆虎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他打听到姜知夏此时被顾景然像金丝雀般养在屋内。
顾景然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养这样一个人。
他又侧面打听到顾景然是想用姜知夏的命换自己以前旧情人的命。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起死回生之术
这可让他着实惊异了一番。
...
顾府。
一名身着道袍,满头白发,头戴玉冠的方士正站在顾景然面前。
“你今日跟我透个底,你这起死回生之术到底有几成把握?”顾景然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方士绿豆般的小眼儿满是精明和算计,他捋了捋胡子,随后看向顾景然,“在下不能保证十成,只能说尽力,可能六成,可能一成。”
“你搁这跟我打哑谜呢?”
“属下着实不敢保证,毕竟这操作风险实在是大,弄不好可能出人命,这....这让在下实在有些为难啊。”那方士垂着头,一副无比难为的模样,眼睛却偷偷打量着顾景然。
顾景然瞟了他一眼,又从荷包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些够不够?”
那方士看了那银票,又瞅了他一眼,当即连连道,“够!够!”
“好了,我可是知道你会些奇幻之术这才花了大价钱请你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那方士瞅了瞅那银票,又狠狠咽了咽口水,这才点点头。
不就是骗人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那方士收了钱,之后在暗室的几个炉子旁假模假样的走了一圈,然后分别往里面添加了一些草药。
“你这加的是什么?”
“这是机密,恕我不能告知。”
“行,只要你能尽力去弄,我不管你怎么搞。”
顾景然说完走了出去。
方士深呼一口气,揭开其中的一个盖子看了看,只见森然白骨在药汤中上下浮沉。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前就是赶鸭子上架,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了。
姜知夏房间内。
她正认真的翻着医书查着资料。
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此时顾景然路过姜知夏的房间,看见她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
“楚楚!楚楚!”顾景然唤着,随后敲着姜知夏的门。
“目前已经深夜,你怎么还没睡啊?”顾景然在外面问道。
姜知夏打开门,请顾景然进去。
顾景然便发现她桌子上一堆医书。
“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上次听小桃说你身上负了伤,现在夜晚还有些隐隐作痛,所以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缓解。”
“这...这都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也可以找一找方法,不然每天这样也不是个事。”姜知夏道。
顾景然心里一怔,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
他总是能自己扛就自己扛,从未想过将苦处告诉别人,因为他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
可是这样一个姑娘,自己利用她目前失去记忆,不惜让她冒生命风险,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而且这个女孩还满心满眼都是他。
顾景然紧紧握拳,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一秒,他脑海里又浮现那个躺在冰棺里的姑娘。
不,他爱的是楚南芙。
面前这个女子只是个商品,对他来说除了给南芙做药引,没有别的作用。
他身上的伤算什么,只要南芙能醒过来,就是赔上几条性命又有什么关系。
顾景然当即狠了狠心,“你别找了,我找了这么些年也没找到。
你要是没事儿,多休息休息,待会儿我会让小桃送些汤来,你喝了养养精神就睡吧。”
顾景然说完就走了出去。
姜知夏忙追上去,“顾大哥!顾大哥!”
但见顾景然头也不回。
她不再纠缠了,转身进了里屋。
进里屋的一瞬,她的眼眸闪了闪。
希望顾景然能快点良心发现。
她,姜知夏,不是这样认命的人。
....
当晚小桃送了药汤进来,姜知夏看到以后喝了几口。
小桃见她没有怀疑之心,很是乖巧温顺的样子,随即报告给了顾景然。
顾景然得知此事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
这个汤药她喝了后就会沉睡,更加方便将她抬入暗室,好让那方士施展奇幻之术。
次日,天还未亮,姜知夏便听见一声“吱呀!”
她的房门被人打开了,随后便听到小桃和几个下人吩咐道,“将她抬到暗室。”
姜知夏就这么闭着眼睛不明所以的被抬走了。
到了暗室,她只感觉一阵冷风。
这寒室真冷啊。
之后听到小桃和那方士道,“大师,人来了,公子说人来了就可以开始了。”
方士点点头。
之后姜知夏只感觉自己浑身起了一层寒意。
之后便听那方士好像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师祖,什么天道,什么保佑,什么之法之类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姜知夏浑身都快冻僵了。
之后便感觉自己被抬到一个靠近火炉的地方。
因为她从原来的寒冷感觉到如今浑身似火烤。
这种冰火两重天让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快炸了。
就在那方士洗好手,将手中的小刀放在火上烤的时候。
门吱呀一声开了。
好像有人走进来,不待姜知夏反应,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人送进来了?”
是顾景然。
“是,公子。”
“既然如此,那我开始了。”只听那方士道。
良久才听顾景然低沉道,“嗯。”
之后姜知夏只感觉自己的外袍被人解开,再是里衣。
此时只见顾景然的脸色低沉的可怕。
明明可以马上实施方术好让楚南芙活过来。
为什么顾景然心里却觉得不舒服呢,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做这件事。
顾景然,你真的要将这个爱你的女子毁掉吗?
顾景然,你真的愿意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伤害别人的性命吗?
顾景然,你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就在姜知夏的里衣快要被解开时,顾景然突然喊了一声,“住手!”
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一声巨响。
那方士立马住了手,随后看向门外。
只见一名头发和衣衫都很凌乱的男子站在门口。
他手持长剑作势要冲过来。
之后便见他和顾景然扭打成一团。
姜知夏还没反应过来,便听那方士问道,“顾...顾...顾大人..这...这法还施吗?”
姜知夏微微眯眼一看,只见来人是那陆虎。
他怎么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破坏冰棺
那术士见场面混乱,当即拿了包袱就想走。
姜知夏想要追上去,但是不可以,不然她就暴露了。
刀光剑影之间,陆虎和顾景然打成一片。
“你这小子,怎么逃出来的?”
顾景然伸出长剑直刺陆虎眉心。
陆虎拿剑挡过,“你们这牢房的伙食实在太差,小爷我想吃点好的,不得已才逃出来。”
顾景然凛了凛眉,“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我可没告诉任何人。”
“想知道自然能找到,这还难不倒小爷我。”陆虎又一个旋踢过去。
“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顾景然再次问道。
陆虎拿剑用力一挥,直刺顾景然喉头,顾景然身形瞬间定着不动。
眼见剑头距离顾景然喉头只有一厘米。
陆虎森然道,“顾景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虎眼神猛然看向躺在一边的姜知夏,“她?根本不是你的恋人对不对?”
顾景然眉头瞬间凌厉,“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屋子里的摆设,还有刚刚那术士,你...不会是想以命换命吧?”
顾景然眼神再次如剑,“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那姑娘叫姜知夏,因为失忆,被你骗过来给你以前的旧情人换血。”
顾景然瞪大了眼睛,“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死期到了。”
陆虎说完拔剑再次朝顾景然而去,两人又激烈的扭打在一起。
顾景然回头瞥了一眼,姜知夏依然静静的躺在床上。
那术士早已不见人影。
“干!”顾景然骂了一句,随后拔剑再次朝陆虎打去,几个回合,两人不分伯仲。
终于打累了。
“我今日来不是想要你的命,我想和你谈条件。”陆虎道。
“什么条件?”
“将她和大璃的布防图交给我,我就饶你一命。”
“呵,未免口气也太大了些。”顾景然再次怒视着他。
“当然,你不同意也行。”
陆虎猛然拔剑往里间跳去,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跳到那冰棺上面。
只见他脚踩着冰棺上楚南芙的脸,长剑准备刺入她心。
“不要!”顾景然大声疾呼。
“你答不答应?”陆虎又拿出火折子,迅速点燃一边的火把,“你要不同意,我就毁了这里。”
眼见冰棺的一角开始融化,顾景然更怕了。
这人简直不要命了。
“我一个囚徒,死了也就死了,搭上你,还有你心爱的女人,值!”
陆虎说着又点燃了一个火把,眼见暗室的温度越来越高,顾景然肉眼可见的焦急。
这个小贼,太可恨了,明明....明明今天一切都可以很顺利的,都怪这个小贼。
顾景然握紧拳头。
他可以看着姜知夏死,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南芙的冰棺融化。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这个小贼!
顾景然咬牙,冰棺底部渐渐融化的越来越大片。
顾景然再也等不了了。
“你...我答应你!”
“好,那你去取来,取来给我,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布防图在书房,有点远,要不,你先放下,我等会儿给你!”
“别想唬我,从后门的暗道上去就是书房,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顾景然咬牙。
看来这个小贼已经将他的府邸摸透了。
你这混蛋!顾景然心里恨意满满。
“快去拿!不然我不能保证我还会对这冰棺做些什么?”
“你?”顾景然只好转身走了上去。
等他离开,陆虎连忙去看姜知夏。
“姜娘子,姜娘子,我来救你了!”陆虎喊道。
姜知夏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此时姜知夏的意识是模糊的,她想动,但是动弹不了,一定早上她们给她喂的药水起了作用。
姜知夏紧紧蹙眉,想睁开眼睛,但是就是无法睁开。
算了,她的耳边陆虎在大声疾呼。
然而她就是醒不过来。
为了防止顾景然带人马来抓他,陆虎又弄了好几个火把在冰棺周围。
到时顾景然看见,还不得乖乖将布防图交出来。
他不仅弄了火把,还在冰棺上方吊了一个铜炉,而他牵着绳子的另一头。
只要顾景然有所行动,他就松手,这冰棺一定会被吊着的铜炉砸出一个大口子,楚南芙的尸体也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就是顾景然想不想保护楚南芙的尸体了。
没多久,果然顾景然带着布防图来了。
“布防图吧?你看到了吗?给你!”顾景然说着递了过去。
陆虎看了看他身后,“你没带人来抓我吧!”
顾景然看了看冰棺周围,“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敢带人来。”
“好,图我看看。”
陆虎一手捏着绳子,另外一手拿着布防图,他仔细检查了下。
应该是真的。
晾这顾景然也不敢作假。
“现在行了吧?”顾景然看向陆虎。
陆虎将布防图收好。
他看了看床上的姜知夏,现在无法将她带出去,只能先拿着布防图出去,之后再看怎么办。
顾景然看着床上的姜知夏也满心疑虑。
这姜知夏和陆虎到底什么关系?
陆虎一手拿着绳子人一边朝外走,绳子他缠了好多圈,只要他走到门口再松手,之后逃跑就是了。
顾景然连忙拿水将那几个火把扑灭,要是再烧下去,冰棺势必会烧破一个缺口。
那么楚南芙的尸体便不能好好保存了。
陆虎快速跑到门口,随后将绳子一松,以防顾景然派人抓他。
他拿了个石子儿卡在大门机关后面,这样顾景然无法从里面打开。
陆虎做完这一切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陆虎跑了后,顾景然看着整室的狼藉,内心空洞无比。
术士跑掉了,施法失败。
冰棺也被破坏了部分。
这小贼实在太可恨了。
他的眼睛瞟到床上的姜知夏,突然眉头凛了凛。
刚刚他进来正是为了阻止术士施法的,因为到了最后关头,他突然觉得这样不值。
这样对姜知夏不公平,他凭什么牺牲她的性命复活楚南芙。
而且成功率还那么低。
想通了以后,顾景然不再纠结此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流的是雪璃国的血液
毕竟活着的人的性命更应该被好好珍惜。
他拿起扫把慢慢的扫着满室的狼藉。
此刻他不想有下人进来,他只想静静的和楚南芙呆在一块。
就算能每天看着她的尸体也是好的。
等室内基本恢复原样,顾景然走了出去,大概是让下人进来清理。
姜知夏趁着这个空当儿爬起来,她快速走到冰棺面前。
等她看到那女子的脸,登时瞪大了眼睛。
和她相似度有八成,这女子鼻尖儿上赫然有一颗黑痣,和她在顾景然书房看到的那个画轴一模一样。
看来顾景然画的就是面前这位女子了。
姜知夏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怎么会和自己如此相似?
她都怀疑她们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想想顾景然之所以把她留在身边也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姜知夏赶紧躺好。
没多久顾景然走了进来。
他看了姜知夏几眼之后对着那些下人道,“将她抬回房间。“
之后姜知夏醒来就是在自己床上。
其实她在那日见过陆虎之后,就已经恢复记忆。
为了查清楚顾景然到底想做什么,她才继续装傻,装作姜楚楚。
因为她曾经亲眼看见顾景然和五皇子见面,他们好像在合谋什么,如果不是敌那就是友。
经过姜知夏的一番假意求证,她搞明白这个顾景然也是大璃宫的皇子。
既然是这样,那她当然要好好继续扮傻,看看这男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做的事情和她的相公顾厉霆有没有关系。
顾景然和顾厉霆是统一战线吗?还是对手。
所以她才继续扮做姜楚楚。
之前自己故意对顾景然好,也是希望他良心发现,让自己幸免于难,不要将自己交给道士施法,好继续假装下去。
今日她本打算如果道士真的要给她施法,她是一定要反抗的,就算揭露身份也在所不惜。
谁知陆虎来了打破了这一幕,这样她可以继续装下去,从而搞清楚顾景然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女人又是谁,为何和自己如何相似。
几日后,姜知夏挑了一个上街买菜的时间偷偷去找陆虎。
陆虎上次有告诉她自己住在哪里。
姜知夏乔装打扮成一名男子闪身入了小巷。
到了小巷的院落内,姜知夏当即去见陆虎。
陆虎看见她还很惊奇,直到她说出年年,小雪,文溪村的事情,陆虎才相信她是真的姜娘子。
“姜娘子,你真是吓死我了,上次你为何假装不认识我?”
“我在顾府,怕有眼线将此事告知顾景然,所以我只能假装不认识你,消除顾景然的怀疑。”
陆虎点点头,他理解。
既然姜娘子是真的姜娘子,那事情就好办了。
只是陆虎为何要偷大璃的布防图,顾景然又要雪璃国的布防图。
“姜娘子,不瞒你说,其实我是雪璃人。”
“啊?”姜知夏怔住了。
“我随景基去了雪璃国,见了那里的王,他们看到我虎口处的图腾才明白我是雪璃人,因为雪璃的汉子从小到大手部虎口处都有一个图腾,这是这个国家的印记....”
陆虎说完笑了笑,随后又道,“姜娘子,其实我...我开始也以为自己是孤儿,没想到我竟然有爹娘,还有一个妹妹,都在雪璃。
如今雪璃和大璃打仗,我当然义无反顾的站在雪璃这边,虽然我是在大璃长大,但我身体里流的是雪璃国的血液。”
姜知夏听完点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些。
之后他们又交谈了一阵,姜知夏离开了。
如今雪璃和大璃在边疆交手,战争打起来,只希望他们没有遇上。
不然家国情怀,兄弟义气该如何抉择。
......
少林寺。
顾咏春正在殿内诵经。
突然门外传来轻叩门框的声音。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过去,便见一个紫衫的小丫头正站在门口对着他轻笑。
“止观大师!止观大师!”少女轻唤。
顾咏春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正是庆云县主。
“我今日是来让你给我讲经的。”庆云县主直接道,脸上好像有些羞涩。
“我知道。”顾咏春道,“这边请吧。”
之后庆云县主和顾咏春去了内间,顾咏春盘腿坐在蒲团上,他闭着眼,庆云县主则拿着一本经书,聚精会神的看着顾咏春。
“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这段呢,讲的是.....”
顾咏春认真跟庆云县主讲着,庆云县主却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唇,清秀中还带着一丝丝英气。
庆云县主完全走了神。
“县主!”顾咏春轻唤。
庆云县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没有言语。
直到顾咏春拍她的肩,她才反应过来。
此时她脑海里全是高阳公主和辩机的故事。
“你....你...你听过高阳公主和辩机的故事吗?”少女笑意盈盈的看向顾咏春。
顾咏春脸微的一红,没有说话。
“止观大师!止观大师!”
这次轮到顾咏春发呆。
“你想什么呢?”
“贫僧没有听过高阳公主和辩机的故事。”
“没有啊,那我给你讲讲。”
庆云县主也不待顾咏春回答,随即开口道,“高阳公主是唐太宗李世民最喜爱的女儿,因此高阳公主从小到大都比较任性,还非常恃宠而骄,据说高阳公主有一次在自己的封地打猎时遇见了辩机.....”
“辩机温文尔雅,学识渊博....”
庆云县主自顾自的说下去,却完全没有注意顾咏春此时正闭着眼嘴里开始念着经。
“喂,你这和尚!”庆云县主当即坐起身,转头看着他。
顾咏春依旧闭着眼念经。
庆云县主拍了一下他光溜溜的脑袋。
顾咏春猛地睁开眼。
随即便见一张俏丽白皙的面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止观大师!我不相信你...你对我...对我..”
“县主!请恕我无礼!经已讲完,您该离开了!”
“呔,你这和尚,你明明都没讲多少。”
第二百一十七章 顾咏春为爱下山
“庆云县主,贫僧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顾咏春双手合十对她行礼,之后走掉了。
“哎,你这呆子!”庆云县主气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咏春走远。
回府后,庆云县主越想越不甘心。
为什么?她明明能感受到顾咏春那热切的眼神,明明之前他还不是这样,为什么最近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
她不相信他心里没她。
此时少林寺。
庭下如空明积水,顾咏春夜半一个偷偷跑出来沿着河边慢慢的走。
今日他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
可是没办法,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和尚。
哪里配的上那县主呢?
他知道庆云县主对她有意,每次来不是带瓜果就是蔬菜,再就是他爱看的经书。
每次都指明要自己给她讲经。
他能不知道吗?
不是他不知道,是假装不想知道。
毕竟他一无所有,让那养尊处优的县主跟着他吃苦吗?
他做不到。
他知道公主对他的心意,但他心里又何尝真的没有她呢?
是的,他胆小,懦弱,害怕她家完全不会接纳自己。
高阳公主和辩机...
呵,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呢...
他不相信自己是幸运的那个。
次日天还未亮,他便向慧远方丈请求下山。
慧远方丈听完点了点头,“你也确实该下山历练历练了!”
之后顾咏春便装好了钵,背上了简易的行囊,之后下山了。
下山的路很远,他拿着棍子一步一个台阶朝下慢慢走着。
山底下还有很多香客朝上来,更不乏那达官贵族家的小姐。
走到中途,顾咏春的眼里又浮现了那熟悉的宝蓝色青轿,轿顶挂着绣着祥云的金线香囊。
香囊随着他的心也晃啊晃,他正看痴了,轿帘忽然被掀开,露出一张俏丽白皙的小脸儿,正是庆云县主。
为了防止被发现,他匆忙低下头,脚步匆匆往下走。
山上还有其他僧人,庆云县主只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随后对那抬轿的道,“今日有些热,再抬几阶,你们歇歇罢!”
就这样一上一下,两人的身影完全错过。
想到庆云县主又来了,顾咏春握紧了长棍,脚步愈发的快了。
他害怕,怕自己慢了会不舍,怕自己忍不住回去会后悔。
也怕再看到那张艳丽的小脸儿和那双朝自己投来的盈盈秋波。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边庆云县主不知不觉到了山顶,刚下轿,她便命人拿了些瓜果蔬菜给寺院的住持。
住持依旧感激,她匆匆上了几炷香,之后快速去找顾咏春。
没想到绕着寺院的大殿走了一圈都没见着人。
“敢问慧远方丈?止观大师可在?”庆云县主终于按捺不住,去问那方丈。
方丈双手合十,低眸恭敬道,“他一早就下山了。”
“下山?”庆云县主眸子闪了闪,“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贫僧就不知道了。”
“好,打扰方丈了。”
庆云县主问完心跳如擂鼓,她疯狂的跑向他曾住过的禅房,禅房内干干净净,桌面和衣柜全部空空。
她翻了翻他枕下,她送他那几本他喜欢的经书也整整齐齐的摆在那儿。
他以前睡前必读的。
庆云县主的泪落了下来,他下山了,他竟然下山了?
他这明摆的就是躲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庆云县主耸了耸鼻头,泪愈发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她来不及拿帕子擦,只用衣袖抹了一把,随后撩起裙摆就朝山下跑去。
一旁的丫鬟灵月看见,当即上前惊呼,“县主县主!”
然而庆云县主头也不回,只一个劲儿的朝山下跑。
她今天穿了自己买的新衣服,是特意为见顾咏春买的。
裙摆很长,衣衫很薄,她胸前粉色的轻纱在阳光下闪动。
披帛也随着阳光下的微风轻轻摇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弧线。
少女在寺院的台阶上慌忙朝下跑着。
头上的珠钗环翠跟着颤颤,她鼻尖儿沁出了汗,脖颈细腻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氲出一道彩光。
奔跑时的侧脸完美无懈可击,漂亮的不像话,肌肤上细细碎碎的闪耀落满整个寺院。
“快!你们快跟上!”灵月对着几个下人道。
那几个下人连忙跟了上去。
庆云县主就这么跑着,跑到一半,她累了,她蹲下身撩起裙摆朝山底看过去。
男的头颅,女的头颅,还有头顶光溜溜的僧人,就是没有她最期望看见的那个。
他这是打算再也不见自己吗?
庆云县主一急,抱着双臂蹲在石阶上呜呜呜的哭起来。
看见下人过来,她忙抹了一把眼泪,随后朝着山下指道,“你们现在就给我下山去找!没找到别回来!”
“是。”那几个下人连忙慌里慌忙的下山去找了。
此时庆云县主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泪如雨下。
为什么他连一个道别都没有?为什么他那么狠心,难道他就那么不想看到她,对她没有一丝丝留恋吗?
她瘪了瘪嘴,看着山下的日光,就像看一个伤害了她的负心汉。
良久,等她情绪稳定了,灵月将她扶到轿子里。
她太伤心了,她只感觉胸口闷得难以呼吸,胸中好像喘不过气来。
没多久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灵月急得不行。
最终,“倏”的一声,庆云县主晕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灵月急的大喊,“快来人啊!小姐晕了!小姐晕了!”
等庆云县主醒来,她已经在王府了。
她看见灵月,看见自己在闺房,当即爬起来,“他...他...找到他没有?”
她脸色苍白,唇角毫无一丝血色,却满脸透着焦急。
“小姐..奴..奴婢不知。小姐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以后再……”
话音未落,庆云县主当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不,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大声叫着,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小姐,您身体还没好,不能出去啊!”灵月说道。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门开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庆云县主的执着
庆云县主看过去,便看到自己的娘亲。
她瞬间如看到救命稻草般,“母妃,他找到没有?找到没有?”
看着自己女儿一脸的欣喜与焦急,安王妃有些心酸。
她只道,“女儿,你现在最先做的是要好好保重身子,只有身体好了,你才....”
不待安王妃说完,庆云县主立马打断她,“母妃,你只告诉我,他们找到他没有...”
见庆云县主一脸殷切与期盼,安王妃不知说什么,只道,“目前还没有...不过你再等等...没准过几天就找到了...”
庆云县主听完眼里的光瞬间迅速黯淡下去,“没找到啊...好...我知道了...”
庆云县主像失了魂般,垂着头一步一步挪到床边。
她慢慢掀开被窝,随即坐了上去。
安王妃见她面无血色,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担忧。
大夫刚刚来看过,说庆云县主这是得了相思病。
因为庆云县主已经有情绪低落,抑郁,紧张不安、心烦多虑、反复思考等强迫行为,她已经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会心慌、胸闷、睡眠不好、吃不下饭,后续会出现癫狂、狂躁、妄想等症状,严重者可致命。
安王妃觉得这事儿非同小可,她将灵月叫到房内。
“灵月,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安王妃站在大殿之上,脸色阴沉。
之后灵月便讲了这段时间自己所看到的,“县主每日去寺庙里听那止观大师讲经...那日发生的事情...您也在现场,想必您也略有听说...”
安王妃这才回忆起那日的事件,“你是说这止观就是那日庙里的那个和尚?”
灵月点点头。
安王妃大惊,“原来他们早就相识了,那这么说,会不会上次县主那样的丑事是这和尚和那庙里的人一起策划的一起意外事件....”
灵月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好,我已经知道了。”安王妃握紧了拳头,“看来如今这和尚是非找到不可了。”
她说完又转头吩咐灵月道,“灵月,你好好盯着小姐的动静,有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向我汇报。”
“是。”灵月说完,准备起身走出去。
没想到大门蓦然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庆云县主。
“县主!”灵月当即大惊,复又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庆云县主只快步走向安王妃,“母妃....刚刚你们的对话我已经听到了。止观大师他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他也是被别人陷害了...不可能是他策划的……况且我以前跟他都是不对付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陷害的?要我看,那天发生的一切就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我看你就是被他骗了....”
“母妃,真的不是这样...我认识他很久了,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白晴,你不用再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现在好好养身子,那和尚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不用管了。”
庆云县主听完,当即去扯安王妃的袖子,“母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找他是为了给我报仇,那我今日还不如死在你面前。“
庆云县主说完当即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随后戳向自己的脖颈。
“母妃,如果你找他是为了杀他的话,那你今日还不如先杀了我!”
庆云县主说着簪子刺入肌肤一分,安王妃见了当即被吓得心惊胆颤。
她连忙上前一把攥过庆云县主的簪子随后要拔下来,没想到庆云县主硬是死抓着不放,这时灵月也前来拉扯。
慌乱推搡之间,簪子猛地滑过庆云县主的皮肉,只见她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白晴!县主!”她们俩人大喊。
庆云县主拿簪子的手一颤,眼一闭,整个人身子一软,随后晕了过去。
之后安王妃和灵月上前将庆云县主扶住,随后将她挪到塌上。
之后大夫过来诊断,庆云县主脖子上的划痕没什么大碍,就是她现在身子有些弱,加上患了相思病,最是不宜情绪激动。
说让她们好好说话,不要和她争吵生气,以免让庆云县主身子每况愈下。
安王妃连连应是,也顾不得什么和尚不和尚了。
为今之计,是先让庆云县主将身子养好。
哎,可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得了相思病。
也怪自己太大意了,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却没有跟她撮合姻缘,这才走上不归路。
那算什么止观大师?充其量,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和尚,而且六根还不清净。
安王妃暗地思忖道。
之后她眉心蹙了蹙,这和尚她是一定要找到的,但是只能将他抓来,不能弄死,不然她真怕她的女儿又有什么好歹。
此时庆云县主躺在床上,眼泪直流,没想到顾咏春就这么离开了,一句话都没留。
她派去的人还没有消息。
更重要是安王妃也在派人找他,她害怕,害怕母妃气性大发,直接杀了他。
此时安王妃走进内室,没想到庆云县主看到安王妃,第一反应竟是爬下床朝她跪下去。
“母妃,求你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能杀了他....你杀了他...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庆云县主说完,当即拿着帕子捂嘴咳嗽了一声,等她将手中的帕子拿出来一看,竟然有一滩血。
庆云县主和安王妃均大吃一惊。
安王妃也没想到庆云县主竟然伤的这么重。
她连忙上前扶起庆云县主,“好女儿,我的好女儿。母妃答应你...母妃不杀他...母妃不仅不杀他...还帮你找他...”
“真的吗?母妃。”庆云县主满脸欣慰。
“那谢谢母妃了!”庆云县主说完,手一放,晕了过去。
“白晴,白晴!”安王妃心疼的不行。
这小子怎么会和白晴认识许久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看来她需要找人好好查一查。
安王妃握紧了拳头,看着床上因为相思病吃不下饭,瘦弱的不行的女儿,心疼的不得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县主要取你狗命
此时,顾咏春正在山下走着。
他走到一处农宅前,询问屋内的阿婆可不可以给他一碗水喝,他很渴。
阿婆见状,当即去了屋内,端了一碗水出来。
院子里有个姑娘在洗衣服,顾咏春看过去,那姑娘看过来的一瞬,脸瞬间红了。
她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和尚。
顾咏春喝水的空当儿,姑娘瞬间低下头,羞红着脸继续洗衣服。
他喝完水就走了,却没注意周围正有一圈人盯着他。
他背着行囊打算去往邻县,谁知走到半路,空中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直奔他而来。
顾咏春来不及躲闪,只用手中的长棍伸出去,然而那几个人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
没几个回合,他便败下来。
“你们是谁?谁派来的?”顾咏春怒目而视。
“你管谁派的,总之我们要取你狗命。”那人说着拿着长刀就朝顾咏春直刺而来,顾咏春拿出碗唰的甩过,半圆大的木碗被那人的长剑直劈两半。
那人还想再上,顾咏春猛地按住他的左手,右脚往他小腹上一踹,那人吃痛当即弯身下去,手里的刀也掉了。
“臭和尚!”另外一人咬牙道,之后上前想要去杀顾咏春。
顾咏春用木棍一挡,木棍一下子被砍成几段,顾咏春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不然他这样赤手空拳,早晚要被那群黑衣人打死。
只是到底是谁要杀他?他一个和尚,也没和谁结过仇,是谁如此大胆。
顾咏春不再想了,赶紧跑,没想到没跑多远,前面一个拿着大刀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你是?”顾咏春话音刚落。
那男人转过头,一声黑衣,头戴黑冠,面色狠戾,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男人不待他反应,当即一个高劈朝他袭来,顾咏春猛地侧身一躲,大刀一下子劈在身后的树干上。
男人大力拔下刀,随后再次朝顾咏春袭来。
好家伙,这是誓要他的命啊。
顾咏春连躲,那男人猛砍,终于他熬不住了,“这位大哥,你先告诉我,是谁要杀我?还有,你是谁?”
男人不说话,眉宇间好像酝出恨意,再次朝他砍来。
“喂喂喂!大哥,我可以死,但你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吗?是谁要杀我?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那男人当即收了刀,随后看向顾咏春,“呵,我今天就好好的告诉你,看是谁要杀你?”
“是庆云县主派我来的!”那人说完当即又朝顾咏春砍来。
顾咏春一听,心下一颤,竟然是她。
看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八成就是她的人了。
自己只是不接受她的爱意,她也没必要致自己于死地吧。
顾咏春当即从一旁拿了一个竹竿和那人打起来,因为打了太久,他有些体力不支了,加上那人的大刀。
之后他一个不注意,肩膀被狠狠刺了一刀,鲜血瞬间奔涌出来,顾咏春捂住肩膀,痛的不行。
没一会儿,刚刚那群人也跟了过来,顾咏春心想完蛋了,小命儿要葬送在这里了。
谁知他便听到马蹄声,等他回头,便发现不远处一大批官兵跑了过来。
怎么会有官兵?
他额上的汗越来越多,疼痛与炎热交织,汗水洇湿了他的眼,他体力不支,最终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一瞬,他看见那群人四散逃离。
醒来后,已经是两日后了。
顾咏春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青瓦屋顶,泥巴墙壁,他侧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草床上。
他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只感觉肩膀一阵疼痛,他这才想起自己这里被刺了一刀。
垂眸一看,肩部这里已经被缠了厚厚的纱布,正想着,突然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顾咏春抬眸一看,这不是那日农家的浣衣女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之后便见那女子端着一碗药汤朝他走来,“你醒了?“
“这位施主,你是?”
“你忘了,那日你来我家借水喝。”
顾咏春点点头,“我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记了?你两日前被人刺伤,肩膀中了一刀,躺在竹林不省人事,是我路过县里的时候发现你了,这才将你抬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顾咏春点点头,要起身,“谢谢施主。”
那女子上前将他按住,“你先别起来,叫我小桃就行,你受伤了,目前还需静养。”
顾咏春点点头,“我....我都不知怎么感谢你了。”
“别感谢我了,感谢我阿奶吧,是她给你找的大夫。”
正说着,那日的阿婆也走了进来,看到顾咏春,当即道,“大师,你醒了?”
顾咏春摆摆手,“什么大师,愧不敢当,感谢阿婆救助,不然我都不知道....”
“大师,别说这些了,你想想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那阿婆一脸犹疑。
“阿奶!”一旁的小桃唤道。
之后她将那阿婆拉到一边,“阿奶,别人的事情最好少问...”
“我...我这是关心他...”
“唔...”小桃对着她阿奶使了使眼色。
阿婆不说话了。
“我去给你端粥。”阿婆说着走了出去。
小桃看着顾咏春道,“大师,我阿奶就是这样的人,你别在意。”
顾咏春摇摇头,“不会,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呢!”
“那你好好休息。”
之后小桃走了出去,顾咏春坐在房里,思绪杂乱。
他竟然已经睡了两日了,两日前的那人究竟是谁?真的是那庆云县主派的吗?
她真的想要置他与死地?
顾咏春不知为什么,胸口有些闷,心里有点痛。
如果是这样,那....
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不去想那些了,目前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
之后顾咏春又慢慢躺下,看着屋顶的青瓦,他神色平静。
屋外。
阿婆将小桃拉到一边,“小桃,这和尚到底还要住多久啊?阿奶我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不安了?”
“你看他一个和尚,被人伤成那样,我真怕有仇家找上门,你我成了无辜之人。”
“阿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那人是个慈悲为怀的僧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第二百二十章 你不会是看上看那俊和尚了吧?”
“我看你不会是看上看那俊和尚了吧?”
“阿奶,你又打趣我。”
顾咏春站在窗前,侧耳倾听着这一幕。
那阿婆说得对,他目前也不清楚仇人是谁。
如果真是那庆云县主,按照她任性的性子,没准真的将这家人杀了,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顾咏春想了想,还是养好伤后尽快离开才是。
不给别人添麻烦。
次日天还未亮,他便收拾包袱偷偷离开。
此时天刚鱼肚白,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悄悄走了出去。
这时的小桃和阿婆应该还在睡觉,顾咏春出门前已经将自己身上仅有的财物悉数交给了她们。
也算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
天渐渐亮了,伤口也因这几日的休养好了很多,到了街上,他找到一处破庙坐着休息。
这是邻县,距离京城百公里之遥,相信也没那么容易被庆云县主她们发现。
他坐下来揉了揉伤口,估计再换几日药应该就能好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正准备离开,没想到从破庙内又蹿出几个人,全是深蓝袍子,像是一个专门的组织。
“你....你们到底是谁?怎么穷追不舍?”顾咏春质问。
“上次被你侥幸逃脱,这次说什么也要杀了你!瞧好了吧!”之后那几人手持长刃飞奔而来。
顾咏春招架不住,加上肩膀受伤,没几个回合便被打趴了。
正当为首的要用长刀刺他心脏,突然跑来一个人,在那为首的男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之后那人只摆了摆手道,“将他捆起来,留个活口。”
“冯公,就这么放过他了吗?”旁边一个手下问道。
只见那男人脸皮抖了抖,脸上呈现一抹难言的凶狠,“就这样吧,上头的命令,不敢不从。”
“可是...您...随了庆云县主这么多年....”
“好了,不必再说了。”那人一抬手,那手下便拱手退了下去。
顾咏春一看,这不是那日那个黑袍男人吗?
怎么又是他?看来应该是庆云县主派来的人。
顾咏春刚刚还听到那手下说什么...随了庆云县主这么多年...到底是想说什么?
罢了,反正自此以后与她毫无瓜葛。
之后顾咏春便被架着离开,然后被关进大牢。
等他清醒过来,便发现自己上身光着,被吊绑在一根十字木架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四肢被绑在刑架上,均烤着沉重的铁链,身上的长袍也凌乱破碎,上面布满狰狞恐怖的血...
再看四周,壁上森冷冷的挂的都是一个个的刑具,黑黝黝的牢房透着一股寒气,尤其是墙壁之上悬挂的,皮鞭,荆棘棒,火叉,烙铁,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刑具,让人触目惊心。
顾咏春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此时疼痛欲裂,看来是伤口又被扯开了,衣衫上斑驳的血迹估计也是肩膀弄得。
他刚抬起头,不远处有个老囚徒看着他,“我说小和尚,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这牢里的生活可不好过啊。”
顾咏春正要说话,那叫冯公的男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瞥了瞥一旁两个手下,语气冷厉道,“来人,给我把他带出来。”
“是。”
之后一盆水猛地从他头顶浇下,他清醒了大半。
之后便被那群人带了出去。
等到了目的地,他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冷室。
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那俩人直接将他往冷室一推,随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顾咏春还没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绛紫色的长袍,蛾眉淡扫,发髻高盘,耳上着了珍珠耳坠,嘴唇擦了胭脂,整个人端庄雍容,看着就像是那种特会管家极有手段的深宅妇人。
这人就是安王妃。
安王妃看到他,顾咏春也一惊。
这不是那日寺庙里看见的女人吗?是庆云县主的母妃。
她找自己做什么?
还没开口,只见安王妃伸手一巴掌就要打过来,顾咏春一下捏住她的手腕,“安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安王妃气得一把抽出手腕,“小贼,是你害的我家白晴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白晴!”顾咏春恍然,他想到了顾白晴是庆云县主的名讳。
“安王妃为何这样说?那庆云县主欠我的又该怎么算?”
“欠你的?我家白晴何曾欠你?”
顾咏春正准备问安王妃自己肩膀上伤口的事,毕竟如果没有她们的示意,那伙贼人也不会如此紧追不舍,完全是奔着他的性命而来。
他正打算说,没想到安王妃一下打断了他,“倒是你...心机颇深,使用那见不得人的手段害的我家白晴为你要死要活,如今她人躺在床上,吃不下,睡不着...我这当娘的...”
她正准备说下去,没想到顾咏春一下子打断了她,“什么?吃不下?睡不着?”
安王妃听完长叹一口气。
“王妃说的可是实话...”
安王妃凛了凛眉,“你不管是否真实,就算是真的,你们俩也没可能,我绝对不会将她嫁给你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何况你还是个六根不净的和尚。”
顾咏春听完,眉眼黯淡下去,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不过我想请问安王妃,我这肩膀上的伤口究竟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那日我去往邻县,有一伙贼人见我就杀,我一路奔逃才来到这里,这肩膀上的伤口就是那人捅的。”
安王妃看了看,从他的领口处就能看到伤口处缠的厚厚的绷带和洇出的鲜血。
她蹙了蹙眉,她可没派任何人杀他啊,她当时给他们下的命令是活抓,不许伤他分毫。
难道是还有另外一伙贼人。
安王妃顿了顿道,“你可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样?”
“大鼻子,小眼睛,扁平脸,嘴角下面还有一颗痣。”
安王妃眉眼一凛,这不是冯公嘛?
“我听有个人唤他冯公。”
安王妃听完点点头,“是了,样貌和名字确实对得上号。”
看来这个叫冯公的手下是没有听从她的意见自作主张了。
“好,这事我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们……你们都在骗我
“既然如此,那王妃可否放过我?”
“放过你?”安王妃眉眼上挑,眼神讽刺,“放过你我家白晴怎么办?”
顾咏春侧过身,看着安王妃道,“王妃,不瞒您说,我和县主,我自己也知道绝无可能。
至于您说的我精心策划,我还没那个本事让他们都听命于我。
至于县主,我确实对她有愧,但是和她在一起,我是从未想过的。所以根本不存在您说的这种情况。”
安王妃听完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你敢说你对县主完全别无想法?”
顾咏春听完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说呢?完全没想法也别无可能,只是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她。
因此只想与她相忘于江湖,谁知她竟日日来庙里寻我而来,我受宠若惊,这才不得已逃也似的下了山。
谁知下山后,她还不放过我,派人将我刺伤,因此我对她的情意不说十有四五,现在是一分也没有了。“
“你说什么?她派人刺伤你?”
顾咏春点点头,“那日那叫冯公的家伙亲耳对我说是县主派他来取我狗命的。”
安王妃凝眉想了想,白晴是肯定不可能派人刺杀他,那应该就是下人的原因。
看来这个冯公不仅自作主张,甚至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这个手下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还假传庆云县主懿旨,这是完全没把她安王府放在眼里啊。
安王妃听完,神情越发严肃了,“好,我知道了。”
她之后转过头看着顾咏春,“你想离开也可以,不过除非你保证永远离开大璃京城,永不回来,那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
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别怪我不放过你。”
顾咏春握了握拳,思考了会儿,随后对着安王妃道,“我答应。”
安王妃甩手一拂袖,“你确定?”
顾咏春看着她定定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今晚子时,我会派人将你送走,你必须尽快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顾咏春点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了。
之后两人协商好一切事宜,安王妃便打算离开,谁知这时大门打开,一个人闯了进来。
正是庆云县主。
看到庆云县主,他们两人均惊异一番。
还是安王妃先开了口,“白晴,你怎么来了?”
庆云县主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她看着顾咏春,眼里满是不甘愤恨。
“你就那么想逃跑?”她出声问他,声音颤抖。
“我....”顾咏春说不出话,只定定的看着庆云县主,她好像一夜之间苍老十岁。
她不仅瘦了,憔悴了,整张脸还毫无血色,看起来就像生了一场大病。
他没想到庆云县主短短几日会变成这样。
“你....”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是吧?是不是特别丑?”
“不...不...”
庆云县主也看着顾咏春,他的头发长出了一小茬,没有以前那么短了,人也越发瘦了,身上脸上还全是深浅不一的伤口。
尤其是嘴角,像是被谁打了,还红肿溃烂。
肩膀那里好像也受了伤。
她心疼了一秒,随即低下头不想再看,只道,“你...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顾咏春看着面前的爱人,喉头有些更咽,说完全不爱庆云县主肯定是假的。
他怎么会不爱她呢?
在她眼神在他脸上流连的时候,在他读经,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时候,在他说话,她撑着下巴,笑靥如花看着他的时候.....
他怎会不喜欢这样一个身份高贵,俏皮活泼的少女。
他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回答我?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庆云县主质问道。
顾咏春想说,却开不了口,他害怕,害怕又刺激到她。
害怕她真的为他发疯,刚刚安王妃说过了,她已经不能再被刺激,不然他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此时的安王妃正要上去拉庆云县主,庆云县主一把将她的手甩开,高声道,“母妃!”
她转过头,满眼失望,“母妃,你说你会帮我找他...可是你....你找到他...却在跟他商量,商量如何让他离我越远越好...如何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神色痛苦,突然拔高了音调,“你们...你们全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庆云县主说完,突然如疯魔般,猛地跑了出去。
“白晴!白晴!”安王妃大喊,随后对着外面呼叫道,“来人!快!来人!抓住她!抓住她!”
外面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去抓庆云县主,庆云县主一个滑跤,差点儿摔倒,侍卫和安王妃瞬间上前扶住了她。
庆云县主心神俱裂,她闭上眼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随即晕了过去。
“叫大夫!快叫大夫!”安王妃大声道。
不一会儿庆云县主被抬回了房间,顾咏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安王妃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眸通红。
当晚,庆云县主梦魇。
梦里全是身着一袭僧袍的顾咏春的那张清瘦的脸,脸上全是深浅不一伤痕的他一直在她眼前晃,不一会儿那张脸对他笑了。
梦里的他对她说,“我怎么会离开呢?我对你母妃说的话都是假的,我会一直爱你的。”
她盈盈的笑了。
之后顾咏春搂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并行,没想到他再次抬头看她的时候,那张脸却放大再放大,变成一只恶鬼朝她袭来。
庆云县主吓得惊叫一声“啊”,当场醒来。
这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全身湿透了。
安王妃听到声响,赶紧跑进来,便见庆云县主浑身冷汗涔涔,发丝黏腻的贴在她额角。
“白晴,你没事儿吧,白晴!我的乖女儿。”安王妃心疼的不行。
“母妃,你为什么要骗我?”庆云县主直愣愣的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许恨意。
她知道,女儿在怪她不守信用,但是她无法,做母亲的不能看她这样越陷越深,她一定要将这情丝斩断,以免后患无穷。
“女儿,母妃这是..这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为我好就可以骗我,为我好就可以把我耍的团团转。“
第二百二十二章 庆云县主为顾咏春上吊
庆云县主大声叱责着,安王妃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不是故意要欺骗庆云县主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奈。
“晴儿,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难道不是您给冯公下达了吩咐,让他对顾咏春说是我要杀了他。”
“晴儿,不,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母妃。”
“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如果没有您的授意,他敢这样吗?母妃还说这事儿和自己无关,想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吗?”
“白晴,你怎么说话的?”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后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一身黑袍,气度沉稳不凡,正是安王。
安王听了大怒,“白晴,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母妃,谁教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安王妃赶紧上前去拉安王,“王爷,你就少说两句,晴儿最近身体不适,我让着她也是应该的。”
“让着她?从小到大,让的还不够吗?家里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不都像流水似的往她那儿送,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今,却为了一个和尚顶撞你。”
“王爷,您...您就少说两句,再说下去,我怕晴儿又发病了。”
“发吧发吧,让她发吧,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和尚,在家里大呼小叫,要死要活,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女儿。”安王道。
庆云县主听完愈发气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还是她的父王吗?
她的父王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这次竟然这样指责她?
庆云县主心里非常委屈,嘴巴一瘪,泪就要落下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为了一个和尚,要死不活的,顾白晴,你还是我女儿吗?是的话就振作起来,天下好男儿千千万,我不信我女儿找不到一个。”
“父王!”顾白晴泪再次奔涌出来。
她上前一下子抱住安王,“爹爹,我错了!我不该,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就像你说的为了一个和尚,这样不爱惜自己。”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爱自己。”说完她转头看向安王妃,“母妃,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刚刚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你要是觉得女儿我哪里不对,你就说出来,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庆云县主泪如雨下。
安王妃知道这孩子是忍着呢,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让他们这做爹娘的担心。
庆云县主抹了抹脸上的泪,又忍住即将奔涌出的晶莹,之后整个人埋到被子里。
她确实难受,难受极了。
她不该让爱她的人担心。
但同时她就是难受,难受父王为什么不理解她?
难道他从来没有过七情六欲吗?
庆云县主委屈,她委屈极了。
安王妃见庆云县主躲在被子里,情绪好像好些了。
她想了想,既然她想开就好了,这孩子终归是大了,总算可以理解他们这爹娘的苦心。
当晚她就派人送信给顾咏春,让他连夜离开京城,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作为盘缠。
顾咏春收到信后马上就离开了。
他站在安王府门前,看着门前烫金牌匾,思绪万千,从今以后他将永远告别这里,至于回归,可能遥遥无期。
他的身影迅速隐没到夜色中,之后便再无声息。
此刻,安王府。
安王妃睡前去看了看庆云县主,见她闭着眼,神色平静,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就好,她想着这孩子终归是好了。
没想到半夜灵月却来报,“小姐上吊了!”
听到这个消息,安王妃赶紧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直接来到庆云县主的闺房。
便见她闭着眼睛如睡着般平静,脖颈那里有一圈长长的深紫印痕。
安王妃气急,当即朝那些下人吼道,“你们明明知道她最近情绪不好,都没一个人守着她吗?”
“王....王妃...是小姐,小姐说让我们都去休息...不用看着她...”灵月道。
安王妃气的直戳灵月脑子,“她让你们去休息,你们就去休息,你们就这么放心?”
灵月任由安王妃指责,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夫不久就赶来,他朝庆云县主脖颈处探了探,“温热的,还有气息,你们都出去,我给她扎几针就好了。”
之后众人去了外面,经过大夫手法,没一会儿,庆云县主就醒了。
众人随后赶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人,她当即哑声道,“我这是在哪里啊?地府吗?你们...你们是要过桥吗?”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姐,你没死,你活过来了啊。”
庆云县主一看,是灵月,“我...我没死啊。”
“对啊,小姐,你还好好的活着呢!”安王妃也赶紧上前道,“儿啊,你吓死母妃了。”
庆云县主眼闭了闭,好像很是疲惫,“我怎么没死啊,我为什么没死啊,为什么啊?”
庆云县主说完,整个人又疯疯癫癫又哭又笑起来。
安王妃感觉不对劲,赶紧联系那大夫,“大夫,小女这究竟是怎么了啊?怎么会这样?”
那老大夫捋了捋胡子,“据我所看,心病还得心药医!她这相思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安王妃听完,当即了解了,她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送大夫出去后,她就安慰庆云县主。
之后又出去吩咐手下,“冯公,那小和尚,赶紧给我快马加鞭的喊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就说庆云县主不行了,想见他最后一面。”
“是。”冯公领命而去。
顾咏春此时正坐着马车走了几里路,天快亮了,没想到没一会儿,竟然来了一群人将他的马车拦下来。
看着为首的冯公,顾咏春很是惊异,怎么又是这群人,这个人不会又要杀他吧。
他已经答应他们会离开的啊。
没想到那人拦住他道,“安王妃让我来告知你,庆云县主命不久矣,她想见你最后一面,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看?”
顾咏春凛眉,“什么?最后一面?”
她伤的已经这样重了吗?
他想也没想的就吩咐车夫转头。
第二百二十三章 确实是我想杀你
没想到那为首的冯公却拦住他,“你想好再决定,如果你这次回去,很有可能再也出不了京城。”
顾咏春看了看这人,上次听安王妃的口气,她并没有派人杀他,看来一切都是这个手下在捣鬼。
他扒开他的长剑,“我已经想好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他便吩咐车夫转头回去。
那男人当即上前持剑挡住他,“你确定想好了?”
顾咏春看着这凶神恶煞的男人。
下一秒,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怎么?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希望我回去?”
“你....”
男人听完,下一秒,神情突变,他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也好,今日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说实话,确实是我想杀你。”
顾咏春露出恍然的神情,随后又道,“你?为何?我和你无冤无仇。”
不待他回答,顾咏春又凝神想了想,他好像猜出这男人的原因了。
顾咏春蹙眉,“因为她?”
这个她就是庆云县主。
“原来你还不算笨嘛!”
男人说完,随后一把抽出长剑朝顾咏春袭来。
顾咏春连忙闪身躲过,“想不到嘛!没想到你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呵,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冯公说完长剑再次袭来。
顾咏春顾不得了,上前和他扭打起来。
没想到这男人往死里下狠手,看来是早就想置他于死地了。
又一番搏斗,顾咏春想,这样下去不行啊,万一耽误见庆云县主最后一面,他不是抱憾终身。
他连忙唤道,“打住打住!”
冯公正好还想上前,没想到又一波人赶来,为首的那人上前一把将冯公抓住,“安王妃让你回去见她!”
冯公一惊,看顾咏春的眼神带了些恨,他凛了凛眉,被那人拖着走了。
之后那人上前对顾咏春道,“止观大师,他这人无礼,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叫雷晋,是安王妃的手下,是她让我来接您回去的。”
顾咏春看了看被拖走的冯公,又看了看雷晋,这人面目和善,为人和气。
难道是安王妃的另一波手下,没想到她手下这么多。
之后顾咏春和雷晋回去了。
到了安王府庆云县主的闺房,顾咏春只瞧见安王妃坐在一旁拿着帕子拭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难道?庆云县主真的...”
他不敢想,连忙跑过去,便见庆云县主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身上服装发饰简单。
再看她脖子,一条长长的紫痕,果然?她真的上吊过。
顾咏春大惊,忙扑上去,安王妃见了也没阻止。
“县主!县主!”顾咏春忙唤。
安王妃起身,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太担心,她没事,只是睡着了。”
顾咏春这才深呼一口气。
之后安王妃将顾咏春叫到外面,“你也别怪我今日唤你回来,那协议还是算了吧,你看看她现在都敢为你上吊了,我不敢想象她以后还会作出什么事来。
这段时间,请你帮我好好看着她,大夫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这吧,等她好了再说,至于后续如何,以后再看。
我不想再看见她为了你要死要活了。”
安王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放弃了,妥协了,她不能再继续一意孤行,不然她怕庆云县主下次又将自己玩死了。
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此时安王得知这事儿,却气得不行。
“你这是纵容她!你这是害了她!”安王坐在厅前大怒。
“那怎么办?王爷。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吧!”
“她要死你就让她去死吧,我没有这种女儿!”安王好似赌气道。
说完他看向安王妃,眼眸满是不悦,“还不是都怪你,平时太宠着她了,让她无法无天,她现在大了,翅膀硬了,都会和我们对着搞了!
上次见她那么听话,还以为她想清楚了,没想到背地来这一招!”
安王越说越气,气得胸腔发抖,小胡子也一翘一翘的。
安王妃知道这次他确实是气着了,她也不好继续同他吵,再火上浇油。
她只摸了摸他的胸口帮他顺了顺气,随后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晴儿她还年轻,看不清那小子,等我设计让那和尚落入陷阱,想必她便会伤心而退。“
安王看了安王妃一眼,随后气得一甩袖子走掉了。
...
暗室内。
安王妃面前跪着一个黑衣男子,黑衣男子颤颤的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安王妃拧眉,“冯公,你可知罪?”
“属下...属下知罪!属下不该对..对县主有...有其他想法。”冯公狠狠低下头去。
安王妃转过身来,眉宇凛冽,“当初你加入我们是怎么承诺的?“
“为主人的意志为意志,一切以县主的安全为第一。”
“那你做到了没有?”
冯公垂下头没说话,随后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安王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冯公,我是看在你这么多年为安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放过你,要是下次你还是看不清自己,摆不正自己的身份,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
安王妃说完就走掉了,冯公看着安王妃的背影,狠狠握了握拳。
等着吧,未来的一天,他一定会..会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此时顾咏春坐在庆云县主房内,神情淡然。
等会儿县主醒了,他该对她说些什么呢?
现在他也摸不清安王妃的想法,自己到底是还要走,还是留下来。
顾咏春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说,你留下来吧,庆云县主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她,何不顺水推舟算了。
另外一个说算了吧,你根本配不上庆云县主,还是别丢人了。
正在这时庆云县主醒了。
她醒来的一瞬,便看见顾咏春站在床前看着她。
她眼里瞬间流露出惊异,下一秒,又变成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顾咏春正想说是安王妃让她在这的,又一想这样回答可不行,那会让县主以为他已经和安王妃合谋算计她。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别走好不好,我求你
所以他只道,“我过来看看来,听说你...”
庆云县主撇过头去,好似有些赌气似的,“我上吊不是为了你!”
顾咏春听完点点头,他知道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承认自己为了一个小和尚要死要活。
“嗯,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
他刚说完这句,庆云县主猛地转过头来,“放心?你放什么心?”
顾咏春一怔。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你还不告而别...还让我派好多人去找...你既然已经答应走远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顾咏春不知如何回答。
“你当初就没有想过有今天这样一天吗?”
顾咏春沉默没有说话。
“现在你跟我说放心?你放什么心?我为了你都这样了,你放什么心?”
顾咏春正准备说什么,庆云县主打断他,“我知道,我的母妃胁迫你做了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不过我相信有些也是你自己愿意的...毕竟谁也不能强迫你做非常反感的事。”
“你既然决定走了,为什么心软又回来?你让我死,让我去煎熬,让我去吃不下睡不着,让我去...”
话还没说完,顾咏春一下子抓住她。
庆云县主一愣。
之后便见顾咏春一下子将庆云县主拥入怀中,“县主..我...我知道错了...让你...担惊受怕了....”
顾咏春说完这句,庆云县主眼一闭,瞬间埋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庆云县主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中,太久太久,久的她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呼吸。
她等这个拥抱等的太久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庆云县主睡着了。
顾咏春将她抱到床上放下,又跟她将被子盖好,随后走了出去。
这一夜,庆云县主睡得极好,再也没有梦魇,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些撕心裂肺鲜血淋漓。
她的心好像又满了,满的幸福都要溢出来。
她就知道,知道他心里一定有她。
此时的安王妃站在外面,心绪复杂。
大夫站在一边,垂着头没有说话。
“王妃,在下明日再来给庆云县主把把脉,相信她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安王妃沉着脸点点头。
为今之计也没别的办法,既然那小和尚是她的心药,那便让他去医吧。
只要庆云县主好,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可不想失去这个女儿。
顾咏春关上门走了出来。
安王妃将他叫到一边,“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回王妃,她睡着了,看样子还不错。“
王妃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着.....”
顾咏春一怔,这是同意了他们在一起吗?
“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和她的事,你现在一无所有,难道我……我要把她嫁给你跟着你去喝西北风吗?
除非你建功立业配得上她再说。”
顾咏春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大丈夫得先建功立业再娶妻生子。
而且对方是县主。
“王妃不说,我也是知道的。我这次远行,正打算去边疆报效家国,等我建功立业再回来。
当然我没让她效仿王宝钏苦守寒窑,如果我建功立业回来,她未嫁我便娶她,她嫁了,那便算了。
我也不会强求她必嫁与我。”
安王妃点点头,“如果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安王妃是觉得,庆云县主现在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容易被一些事情迷惑,等她长大就好了。
夜半,顾咏春住在偏房,中途庆云县主又醒了,她发现顾咏春不见了。
她当即大叫,“止观大师!止观大师!”
守着的下人无法只能去偏房喊醒顾咏春,顾咏春那晚也无眠,当即起来。
便见庆云县主一脸焦急四处寻他。
他没多想,赶紧上前,没想到庆云县主再次一把抱住他。
顾咏春有些怔然。
“你别走好不好,你别走!“庆云县主看着他乞求着。
看着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顾咏春心软了,只好留下来守在他床边。
庆云县主一晚上都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顾咏春也只好一动不动。
早上醒来,安王妃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庆云县主躺在床上,被子盖在她胸前,她露出的左手正紧紧的握着靠在床尾的顾咏春的左手。
安王妃看到这一幕,当即火气就上来了,尤其是看到庆云县主握着那小和尚。
她很想上前将他们俩狠狠拉开,但见庆云县主攥的指节都发白,只好算了。
毕竟如今,庆云县主的身体更重要。
次日,庆云县主醒来,便见顾咏春靠在床尾。
她掀开被子的一瞬,顾咏春醒了,便见她看着他。
“你就这样坐了一晚上吗?”
顾咏春点头。
“你为什么又愿意了?”
他不想说是听从了安王妃的吩咐,他只道,“只要你身体快快好起来就好。”
“你真的在意我的身体?”
“嗯?”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管我了,再也不会理我了。”
“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吧?”
顾咏春也没法给她一个确定的答复。
毕竟他答应了安王妃,要先建功立业,等到时机合适再回来找她。
不过他没有明说,只说看情况。
之后几日,顾咏春不是陪庆云县主读经,就是钓鱼,再就是下棋逛街....
有顾咏春的陪伴,庆云县主状态好很多,
她每天都笑意盈盈,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下人都觉得欣慰,安王妃却越发愁闷,她怕照这样下去,顾咏春再也走不了了。
一日,他再次将顾咏春叫到暗室。
“这段时间,感激你陪伴她,但是她的身子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什么时候挑个时间走吧,走的越快越好。”
顾咏春点点头,不管如何,他只希望庆云县主以后坚强,无论什么情况,都像夹缝中生长的小花一样,风吹不倒,雨淋不坏,一直向阳,恣意生长。
走之前的那晚,顾咏春提议陪庆云县主喝酒,当然这酒是他喜欢喝的。
他想将她灌倒,这样她白天也好多睡一段时间,方便他离开。
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相信在以后的人生中都可以治愈她。
第二百二十五章 和尚入伍
房内。
庆云县主端着酒看向顾咏春,“你觉得这酒怎么样?”
“你觉得的呢?”
“你是和尚,和尚不是该滴酒不沾,你这算是破戒吗?”
顾咏春微微笑,“因为你,早就破了。”
“所以...你这是...在对我说情话吗....”
“你说是就是吧!“顾咏春不再说话,只直直的看着她。
庆云县主此时有些醉了。
她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人,脸蛋酡红,双眸迷离。
顾咏春看着她微阖的杏眼,他知道,他不久就要离开了。
“喝,我们再喝!”庆云县主一只手举起酒杯朝顾咏春这边来,顾咏春看着月光下那只如嫩葱般的手指,思绪万千。
她洁白的皓腕上还挂着一串银铃,随着她手的摆动,银铃还发出清脆的声响。
渐渐的那声响下去了,她的手垂到石桌上,脑袋也整个趴到石台上,嘴里也停止了嘟囔。
等她睡得更沉,顾咏春便一把抱起她回了房间。
跟她盖好被子,顾咏春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随即放到她的枕头下面。
等他走出房间关好门,安王妃从外面的海棠树后走出来。
“你都弄好了?”
“是。”
“好,记住你说的话,我等着你建功立业回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娶她。”
顾咏春点点头,之后趁着夜色离开了。
次日,庆云县主醒来,便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闺房。
她记得昨晚不是在凉亭喝酒么?
她揉揉脑袋,看了看窗外,日头热烈,蝉鸣不停。
“都这么晚了吗?”她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看向外面,“止观大师呢?”
一旁的灵月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她害怕小姐要是知道止观大师离开,怕又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庆云县主正要出去找,却发现枕头下面有封信。
她拿起,果然是顾咏春写的。
她心里涌出一股不妙,果断拆开,果然这是一封告别信。
庆云县主读完整个人已经泪流满面,没想到他还是走了。
不过信中写到他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等他作出一番成就,他还会再回来。
庆云县主从开始的震惊到不能接受到不甘心,直到最后她才可以接受这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
难道让她和他一起离开吗?
她做不到。
庆云县主读完信在床边坐了许久,等到泪流干了,安王妃才走进来。
“晴儿!”安王妃开口道。
庆云县主看了她一眼,随后擦了擦眼泪,之后把信收好。
“这一切是不是母妃的安排?”庆云县主将信拿出来直接问道。
安王妃没说话,她该怎么回答呢?
她只垂眸道,“是他自己的要求。”
庆云县主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知道了。”
之后她将信收好,随后躲回被子里。
那日直到下午,庆云县主才起床。
起床后,她像变了个人,由从前的欢乐活泼,变得心事重重。
下人们也都小心翼翼,似乎适应不了这样顺从安静的她。
...
此时顾咏春走到半路加入了征兵队伍去了边疆。
为了不过于引人注意,他带了块头巾。
入军后,副将见他面善,让他当了伙夫。
他想也好,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有才都能干出一番事业。
伙夫领头是个壮汉,名屠翰海,他以前是个卖肉的屠夫。
这次来这里,做了火头军首领。
他高大魁梧,红色的胡子像刺猬一样张开。
此刻他端着一盆萝卜放到长案板上,随后大声呼喊上酒饭,声音洪亮就像打雷。
他看见顾咏春道,“我瞧你面善的很,你叫什么?以前是做什么的?”
顾咏春没说自己是少林寺出来的,只说让他叫自己阿春,他是怕替师父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之后他说自己以前是个农户,偶尔种种田,养养鸡。
再加上他曾经在文溪村,需要自己每天做饭洗衣服,所以厨艺也还不错。
一日,屠翰海正端着一大盆水走进伙房,没注意脚下有一个萝卜,他的脚倏然踩了上去,那盆水就要全泼出来。
顾咏春正在一边摘菜,他见状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脚底平稳的将那盆水撑起,另一只手则扶在一旁的柱子上。
屠翰海赶紧将那盆水端下来,随后称赞顾咏春道,“阿春,好小子,你竟然有这么好的工夫,我就说呢,你看着就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他上前捏了捏他胳膊,“肱二头肌!练得不错!”
手又在他胸口抹了几把,“好家伙,真结实。”
“你以前真是种田养鸡的?你可别唬我,我瞧着你工夫这么好,呆这里真是屈才了。”
顾咏春挠挠脑袋,他还不想对他说实话,但他人讲义气,又实在,他只好说了,“其实...其实我以前是从少林寺出来的。”
“少林寺?”屠翰海瞪大了眼睛。
“你小子,少林寺好啊,那是什么地方?出武功奇才的地方,你怎的不早说,不然副将怎么着也不会把你分到我们伙房来。”
屠翰海叹道。
顾咏春讪笑了几声,他以为他带着少林寺的名头,肯定不讨喜,没想到出乎他意料以外了。
此时,顾厉霆也在边疆。
他坐在营帐内,有人走了进来汇报,“将军,昨夜突袭我们的战俘已经抓获,现在怎么处理?”
“他们愿不愿意投降?“
“投降?”
“投降的话可从优处理,留他们一条狗命,如果不愿意,全杀了吧!”
“是。”
那人退下后,顾厉霆将手扁在身后随即走到桌案前。
前线紧急,明日一早继续开战,只是他们这边伤亡有些惨重,几个副将都受了重伤。
顾厉霆握着手中的帕子,思绪飞了很远。
不知小媳妇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到边疆?为何这么久了没有消息,这段时间她到底在哪儿?
顾厉霆眉心拧了拧,满面愁容。
……
此时顾咏春这边。
“阿春!你将这些菜搬到偏房来!”
“好。”
“阿春!你挑两桶水去那边!”
“好!”
顾咏春此时忙上忙下,这么多士兵要吃饭,这些天他每天都是这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