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阴间之行
云朵跟着三只鬼边走边说话。黑白无常走在前面，云朵和那只新鬼并排走在后面。得知那只新鬼叫柯云，家中独子，长得一副好皮囊，却是流里流气，绣花枕头一个。他现在被铁链栓着锁骨，血肉模糊被两个鬼卒拖着往前走。柯云看到同行的有一位美丽姑娘，欣喜异常。书中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两个鬼卒面前，他也不敢吭声，只是不断地用眼瞟向云朵，他的眼睛像一把刀往云朵肉里盯。
云朵不声不响，任其大饱眼福。觉得柯云如今下场凄惨，想看就看吧，她又不会少块肉。先前，她只知凡人爱重她的样貌，如今，连一只鬼也喜欢她的相貌，岂不是美哉。黑白无常答应带她同行，莫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看来，美貌价值连城，于是，她心下自鸣得意。
“苗姑娘，如果你还能回去，请帮我带一句话给我父母可好？”柯云道。
“什么话？”云朵问。
“就说我在苏州有一相好，叫吴芳。她已有了我的骨肉。请他们二老务必找到她，带回家把孩子生下。然后，任其改嫁。他们二老有了孙子，晚年也不会太寂寞凄凉。”
“好，我答应你，一定办到。”
“嗨，总算听到你说了一句人话，办了一件孝子事。”黑鬼卒道。
“谢谢苗姑娘！”
他们一行过了鬼门关，走在黄泉路上，快到忘川河时，没有阳光，没有白天，到处都雾蒙蒙的，阴鸷鸷的，只有血光映着天，半空有大小鬼影在晃动，无不叫人毛骨悚然。
云朵吓得不敢吭声，虽然自己有能耐，上天入地，三界穿行，但何曾见过这番未世之景？柯云吓得腿脚发抖，心内恐惧，体似筛糠，屁股尿流。他脸红了，心想，在美女面前吓得尿了裤子，丟脸啊，丢了八辈子祖宗啊。
云朵在奈何桥上孟婆的茶摊前止住了脚步。柯云现在吓得腿脚不灵便，于是，黑白无常拖着柯云往前继续走，柯云惨叫不止。云朵想说点什么，张张嘴没说出来。
孟婆忙着给投胎者打汤喝，她面前等着喝汤的有一个长长的队伍，队伍甩出去老长，据说有600多号鬼魂。云朵开始等了一会，后来等不及了，就主动要帮孟婆打汤。并向她打听一些事。
“孟婆婆？您天天要给这么鬼魂打汤喝？”云朵问。
“也只最近10天才开始忙的。”孟婆答。
“这又是为什么呢？”
“人间帝王鼓励子民多生育，为战争储备兵力，为农事增加劳动力。所以很多夫妻趁机生孩子邀赏。”
“哦。”
“你不明白，人间怀孕的增加，投胎的鬼魂自然要多些。可是，生了，又拖了一个部分人去战场。死了再叫人生娃，循环往复，人间一片惨状。”
“那倒是真的”云朵道，“孟婆婆，我此次前来主要代替苗恒给月牙公主送信。”
孟婆婆一刻不停地为那些鬼魂打汤。嘴里答应着云朵的话：“好，放这吧。她指了指抽屉。”云朵按照指示把苗恒的信放进了抽屉。她才开心起来，似乎卸掉了干斤重担。
226.阴间之行2
云朵问孟婆：“孟婆婆，月牙公主可有书信给我兄长苗恒？”
“原本是有的，后来数十年下来，月牙公主见苗公子一去不返，音信全无，就不写信了，也把以前写的信息都收回去了。”
“啊！……”云朵唯有这一声叹息。阴间（冥界）跟人间的时间是一样的，这两地方过1年，仙界才过1天。照这样计算下去。她和兄长到仙界三个月，90多天，对于月牙公主来说，她却是苦挨了90多年。让她一个女子苦等爱人90多年，再坚贞的爱情也会消磨怠尽！
“其实兄长没有一日忘记她。起先，他只是精灵，找不到方向，数次下到人间，就是进不了冥界的入口。”云朵道。
“下一个，悉数喝尽。这样你们就可以忘记前尘往事，投胎转世过新生活了！”孟婆婆一边打汤，一边嘱咐众鬼魂。似乎无心听云朵说什么。云朵就没往下说了，只能静心帮忙摆汤碗。
夜以继日，两天后，孟婆和云朵才把这一批赶往投生门的鬼魂打发了。她们俩累趴了，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休息。
“你怎么还不回去？”孟婆问。她心下替云朵着急，她现在来的是元神，她的元神和肉身是不能分开太久了，否则会神魂俱灭。具体可以分开多久，视各人的修为而定。
精灵和神仙身上的那一股精气神称作元神，凡人身上的那股精气神称作灵魂，这股灵魂来到打入阴间就被称作鬼魂。）
“孟婆婆，我只想请您带一句话给月牙公主。苗恒兄长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这是他的原话。请你一定要把这句话转述给公主！苗恒是精灵的时候没有能力来，他升仙后，成为了实实习仙子，要被软禁5万年。他真的无能为力，四处央求，才想到派我前来送信。”
“你作为精灵都可以来，他为什么不可以来？而且他的修为还比你高。”
“那时，他给我和三个徒弟输了近三百年的功力，体力不支。而且，他快要进阶为仙，身体内部受到各方力量冲击，虚弱。”
“都是借口。”
“孟婆婆，您没当过神仙的经历吧，当神仙不像人们想象当中的那样自由在自在，任意妄为。”
“虽然我没有当过神仙，但我也知道，神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那些都只是传说，神仙虽然神通广大师，但是规矩也大，一切都是相对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月牙公主的。你快回去吧，小心你的肉身被埋。”
“谢谢孟婆婆。”云朵站在孟婆面前，作了三个揖。然后起身往来时的路飞去。边飞边重复刚才说的那一句话：“我心匪石，不可转移。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希望孟婆不要忘记。
当她一觉醒来时，就看到钱二郎守在床边，心下感激，贫穷人家的男子果真待人最有心。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嗯，就是这个理。
227.求婚成功
云朵把自己的右手从钱二郎的怀里挣出。这一举动把他惊醒了，他睁开惺忪迷糊的眼睛，看到云朵笑脸如花地看着自己。他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云朵妹妹，你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睡了几天？”
“快三天了。”
“让你们担心了。”
“醒了就好，你想吃点什么？”钱二郎激动地又上前抓住云朵的手，问她。
云朵不好意思地把手抽了回来。说：“我想喝点水。”
钱二郎赶紧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云朵喝。“啊，你看我高兴糊涂了。”钱二郎又乐呵呵地朝屋外喊道，“娘，娘，云朵妹妹醒了。娘，快来呀。”
“来了，来了，叫我做什么？云朵她怎么了？”钱婆婆的声音由外到内。
“娘，云朵妹妹醒了。您在这里照顾她，我去请大夫来。”
“云朵醒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阿弥佗佛！你要是还不醒，我们家二郎就要疯了。”钱婆婆一边说一边来到床前，上下打量云朵。
“啊，什么？”云朵听钱婆婆的话似懂非懂。
“娘，您说什么呢？”钱二郎的脸刷地通红，一个劲地向他的母亲使眼色。
钱婆婆虽然老眼昏花，却也看明白了儿子的害羞，知子莫若母。于是，她打着哈哈，笑道：“呵呵，我是高兴糊涂了。二郎，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找大夫吗？快去啊！”
“哎。”二郎转身抬脚就跑，在门口处，他却顿住了，突然感觉手脚无力，眼冒金星，他手扶门框，弯着腰低着头，走不动了。
“二郎，你怎么了？”钱婆婆过来扶他。
云朵看见了，一掀被子下床来，过来帮忙。关心地问：“二郎哥，你怎么了？”
“云朵你昏迷了三天两夜，二郎他衣不解带地守着你。恐怕是累坏了吧。”钱婆婆道。
“都怪我，让婆婆和二郎哥受累了。”
“我没事。”钱二郎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摔在了地上。
钱婆婆年老体迈，对于钱二郎，扶又不是，抱又不是。“让我来。”云朵道。云朵上前，两手轻轻一抄，就把钱二郎打横抱起，径直走到床前，把他安置在自己刚才睡觉的床上，并帮他掖好被子。
钱婆婆和钱二郎看到云朵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都惊呆了：别看云朵长得娇娇弱弱的，力量却是惊人，盖过大汉。云朵也感觉自己有点鲁莽，把钱婆婆和二郎哥都吓坏了。于是赶紧解释道：“呵呵，我是习武之人，力气比普通人大些。”
“哦，想不到云朵妹妹竞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钱二郎听到云朵的话喜忧掺半。想到云朵的才貌双全，更加倾慕她。可是，她越是有能耐，优秀，越是拉他们两人的距离，叫钱二郎自惭形秽。
“钱婆婆您在这里照顾二郎哥，我去厨房做点吃的来。”云朵道。
“云朵，还是你在屋里陪他，你身体才好，不能劳动。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等着我，很快的。”钱婆婆不由分说就出去了。
现在，房中只剩下钱二郎和云朵两位。二郎心里欢喜，微笑地看着云朵。她正提着水壶帮他倒水喝。她十指水葱般白嫩，晃人眼，动作灵活。面若桃花不施粉黛，淡淡的香气，扑人鼻。
“云朵妹妹，你总能给我惊喜。你说，你还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钱二郎道。
“没有了。”云朵道，“二郎哥，你现在感觉可好些？”
“我好多了。原本是你该躺着的，现在变成是我躺在这里，这多不合适啊，你大病初愈，应该多休息一下。”
“我没事。我去厨房帮一下钱婆婆，你睡一会。”云朵借机溜出去了。
年轻就是好，钱二郎休息一天一夜就恢复了体力，精神大好，起身来到窗前看院子里的情形。当时，云朵和钱婆婆在洗被子。钱婆婆刷大被，云朵搓枕套。云朵仿佛是一个小媳妇，什么都学着做。
“云朵啊，往后，你有什么打算？”钱婆婆探听她的口气。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云朵道。
“啊，你家里不是没有人了吗？”
“但那边终究是我的家呀！”
“你一个回去也是孤苦伶仃，不如，就在我们家住下，你若是不愿当我的儿媳妇就当我的女儿。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还不能走！”有一个声在她们背后响。钱二郎不知是什么时候跑出来了，他有点生气，有点紧张。
“我为什么不能走？”云朵俏皮地说道，“我是什么时候卖给你们家做丫头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哪个意思？”
“你身体还没恢复，需要多调理一些时日。”
“我是练家子，这一点病通算不了什么，早就好了。”云朵道，“你看看！”云朵左手捶右肩，右手拍大腿，表示自己身体倍棒。
“人是肉长了，你要保重身体。”
“二郎，你去地里搁点韭菜来。”
“好。”钱二郎走了。
钱婆婆趁机问云朵：“你觉得二郎怎么样。”
“二郎哥他纯朴厚道，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
“你可愿意嫁给他？”
“我们是两种不同人。”
“你出身豪门大富，我们一贫如冼，确是不同的两人。可是，二郎要是二有你会活不下去的，这人可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云朵道。
晚上，夜深人静，云朵趁机溜出来了。刚欲走过去，。却被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云朵妹妹，你要去哪？”
“二郎哥，你怎么在此？”
“我等你出来。”
“二郎哥，你不要这样。”
“今夜，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话说与你听。云朵，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你答应我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了。”
“如果你硬要跟我在一起，若只有两年聚守时间，你还要我吗？”
“我要你。我会慢慢感动你！”
“我若是不能生育，你还要我吗？”
“我要。”
“那我们就成亲吧。”
“真的吗？”
“是真的。越快越好！”
“好，一切听从娘子的。”
228.立刻完婚
钱二郎求婚成功后，大喜过望，高兴得彻夜难眠，特找来母亲和大哥商量婚事。他们四人围坐一桌，各抒己见。说是要请亲戚朋友左右邻居办个十桌八桌的。在王家租白马，在李家借花轿，在村东和村西借桌椅碗筷等等。他们觉得能取得像云朵这么好的媳妇，简直是祖上积德，就该好好庆祝一下，好好向世人炫耀一番。
云朵用肘子碰碰右手边的二郎，轻声道：“你随我出来，我有事要说。”然后她又笑笑，跟钱婆婆和钱大郎打了一个招呼。“我们出去商量一点事。”
夜空星光闪烁，院子一角的晾衣架旁。云朵和钱二郎面对面站着。钱二郎猜不出她的心思，莫非她要悔婚？他心想。直盯着云朵一瞬不瞬，很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
“二郎哥，我们的家境贫寒，婚礼一切从简吧。”云朵道。
钱二郎听到云朵的话，不是悔婚，阿弥佗佛，只要不是这件事，一切都好商量。悬起的心又放回去了。
“成亲可是我们一辈子的大事，应该隆重庆祝一下，否则太委屈你了，你们每一位女孩子最大的心愿不是成为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子吗？”钱二郎道。
“呵呵，”云朵笑了笑，继续说道，“没必要那般铺张浪费，我们婚后不是还要生活吗？”
“那当然要生活。我还想和娘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呢。”
“还未成亲，你就不听我的话了，谁还敢嫁你，吭！”
“哎哟哟，我的姑奶奶，我听你的，一切都必须听你的。你就是七仙女下凡嫁我这个臭董咏。能娶娘子你，也不知我上辈子积了何种阴德，我这两天要么兴奋得睡不着觉，要么从梦中笑醒。只要你不觉得寒碜，只要你不觉得委屈，我如何不同意？我肯定支持你的贤德朴素。”
“平日见你老实本分，今日却怎的如此能说会道，嘴巴抹了蜜一样。吭，我懒得跟你说了。”云朵扭身往堂屋走去。
不多会，钱婆婆和钱大郎看见钱二郎小两口折回来，面面相觑，不知他俩说了什么悄悄话。他们都笑眯眯地、静静地等小两口开口呢。
钱二郎把云朵“婚礼从简”的建议一提出来，钱婆婆和钱大郎无不对云朵刮目相看，赞叹有加，在场所有人都被云朵的贤惠折服。
钱婆婆请来人看日子，三天后，十月十日，双十，寓意“十全十美”，被称为黄道吉日，宜嫁娶、乔迁、生意开张。成亲日就定在这一日了。
十月十日那天很快就到来了。一顶四人抬的小轿从钱大郎市区租住的房子往郊区钱家老宅的方向抬。然后，在钱家院子里摆了三桌客。什么亲娘舅、姑妈、姨母、族长、邻居和村长之类重量级亲友都请来观礼。
吉时到，新人行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这时，亲友们开始被安排上桌吃酒席，男女老少，有说有笑，热闹非凡。
众人酒足饭饱，闹至傍晚才散去。其他人收拾桌椅，送还物品，打扫庭院，洗洗刷刷不在话下。单说新房里，新被新帐慢，红烛红双喜，一地的礼物，一桌的礼单，新娘坐在床前，盖着绣花的红头巾，所有这一切，衬托了今天完成了一个圆满的婚礼。
新郎钱二郎欢喜地来到床前，用一杆称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露出云朵娇羞的容颜。低垂粉颈，含笑不语。
“娘子，你真漂亮！”钱二郎道。
“我哪里漂亮？”云朵俏皮地问道。
“你全身都漂亮，简直太完美了！”
“嘻嘻！”云朵笑了。人类真容易被外表的迷感。若是二郎得知我是一只猫头鹰，又会作何感想？还会这般迷恋我吗？
“娘子笑什么？”
“我们成亲了叫人高兴啊。”
“哈哈哈，我也是，今天太高兴了。”钱二郎拉着云朵的手，走到桌边，说：“来，喝了这一杯酒，我们的婚才算真正完成。”
桌上事先摆了一壶酒，两个小酒杯。钱二郎提着酒壶，斟了两小杯酒。递一杯给云朵。云朵接过酒杯，顺从地与他交叉弯曲着手臂，相互对视喝着合卺酒。礼毕，钱二郎开心极了，放下酒杯。又喂云朵吃饺子。
云朵被钱二郎满满的爱宠腻着，幸福像花儿在心中绽放。当她刚咬了第一口，就觉得味道奇怪生涩，禁不住吐在了勺子里。轻启朱唇：“生的！”
“对，‘生的’。哈哈哈！”
“为什么让我吃生饺子？你敢捉弄我？！”云朵伸出双手去挠钱二郎的胳肢窝。
“你叫我一声‘相公’，我就告诉你新娘子要吃生饺子的原因。”
云朵把身子偏向另一边，生气道：”
我不叫。”
“第一声可能难叫出口，试试，叫‘相公’啊。”
“你不说，我就不叫！”云朵暗暗与之较劲。看谁拗得过谁，吭！
“我服了你。”钱二郎绷不住了，还是先服软了。“让新娘子吃生饺子是我们这边的一种民间习俗。主要是想让新娘子亲口说出‘生’这个生字，讨一个好彩头，寓意早生贵子。”
“哦。”云朵似懂非懂。心想，此地民俗还真有意思。只是自己是异类，与人在一起，能生不能生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能生，到底生个人还是生只猫头鹰，还是生只鸟头人身的怪物都未为可知。
“我最好就是喝了红花别生了。云朵心道。但是她转念一想：青烟师傅在凡间时娶过一女子，后来还生了一个儿子。我也是精灵，应该也可以生一个正常人。我云朵，若是能为钱家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大功一件，可以报答他们收留之恩。也不知我的修为够生人的造化不？
钱二郎见新娘无话，脸色红红的，只道是害羞所致。他亲手为新娘摘去凤冠，退去鞋袜，伺候她上床……解下香帐……一夜晚景无话，自是恩爱到天明。新娘新郎变成寻常夫妻，只是比别人更相亲相爱，相伴相惜。
229.艰苦岁月
冥界囚仙牢中，暗无天日，到处充满哎声叹息。这里没有阳光雨露，没有春夏秋冬，没有笑脸鲜花，唯有愁云惨淡、悲哀绝望和麻木不仁。
这些犯错的仙子们，早已丧失了全部仙术，要服从牢头管教，进行劳动改造。有些罪仙女负责洗衣，每天要洗堆成山的衣服；有些负责砍柴，每天要上山砍柴，然后徒步背回来。
而月牙公主负责的工作，前面30年是负责打扫公共厕所，每天起早贪黑，用大粪勺舀粪水倒进大粪桶里，然后挑粪去田野上的化粪池里，一天要挑30趟，少一趟都没饭吃。挑完粪，她还要洗刷厕所，跪地擦地板。一天工作结束后，她的手起了水泡，脚走酸了，像灌满了铅，她肩膀也红肿了，身心十分疲惫，度日如年。
她在心里默念：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由此可见，她心中是怀揣着梦想，想参与东海储王之争的。当神仙固然好，在仙界有生杀予夺大权的最好了！
晚间她还要去广场上听课受教育。最后一道，是受冰刑。即每人每天要在极阴寒的冰潭中泡上一个时辰。有些人前一天泡出病来，可是第二天要继续劳作。月牙公主因此病过30多回。好了又泡，泡了又好，循环往复，倒是提升了她的修为。后来她的身体冷热不侵，妥妥的成为铁娘子一枚。
因为月牙公主表现得甚好，后来被迁去图书室抄写孤本和重要文献。虽然，这份工作轻松了些，也可以长见识，但是，文案工作60多年后，她生生的把眼睛熬坏了，眼前只见微弱的光线，三米以外的东西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由于她视力变得极差，抄写工作不能再继续了。后来，冥王府要选乐师，月牙公主参选去当了乐师，弹奏竖琴。
晚上回来还得上课受训，泡冰潭，住牢房。
月牙公主呆望着牢中对面墙上的一个小窗口，那里有一丝亮光。现在应该是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她用一块小瓦片在墙上划了一竖。这里已统计出她在此呆了95年，她被判刑750年，按算她还需在此困顿655年。太难熬了，她快要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了。
以前，在东海明芳宫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是被众人簇拥的一宫之主。上有龙王宠爱，下有宫人守护，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养尊处优，无忧无虑。自从，有一个外来的猫精灵苗恒闯入她的世界，她就开始恶运连连。先是被父王斥责软禁，然后就是承受被爱人遗望的痛苦，再后来，她替苗恒和他的朋友除掉了三个害人的凡人，因而违反了天条，被判了重罪——撤掉仙籍，贬入冥界，一贬就是750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都可以扛过去，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心上人抛弃了她，将近一百年了，他都没有再来看过她，自己明明都带他来过的，特意叫他认了一下路，他怎么就不来了呢？！！
她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偶遇他，他冲自己笑着，甜甜的，阳光的般的笑脸，一次又一次让她沦陷；她也曾在心里温习属于他们的故事，相识相知的点滴，越想越甜美，然后鼻子发酸，掉下了眼泪。当他还是一只猫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他，宠溺着他；当他化成一个人的时候，他对他一见钟情，爱他护着他，一路追随他。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如今，他一去不复返……
她数次去孟婆那里探听苗郎的消息，想看一下苗恒送信来没有，都是败兴而归。
第一次去问孟婆，孟婆说：“还没收到。”
第二次去问孟婆，孟婆说：“没有。”
第三次去问孟婆，孟婆未答话，只是摇摇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
第七十二次去问孟婆，孟婆说：“别问了，苗恒是一个什么东西，我老太婆都忘记了。来，来，喝碗我特制的孟婆汤，前尘往事全抛下，喜笑颜开迎新生！”
孟婆欲抓住月牙公主灌汤，她害怕地跑掉了……边跑边流泪，一不小心，头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掏出小铜镜一照，在额头中心处磕出点点血迹。她抬头一瞧大石头，此乃“三生石”。三生，代表前生、今生和来生，就是天下有情人相爱之后，期待缘定三生。“什么破石头，我今生的爱情都没着落，何来三生聚首？”月牙暗自嘟嚷。
她的额头中心后来好了，留下一块印迹，如同三个小水滴，构成一个“小”字。宛如一朵美丽的奇葩，把月牙公主衬托出美而不俗，娇而不艳。
后来，她再也没有去奈何桥上打探那个负心汉的消息了。
以前读书，见书有言：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书中说男子反覆无常没准则，变心缺德耍花招，自己还不相信，更不相信自己会遇到如此败类！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天下男子一般嘴脸，伤透了女人的心……
月牙公主思想至此，潸然泪下。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她何尝不是重蹈书中女主人公苦情路的覆辙。罢了，就这样结束吧！她长叹一声，闭目不语，梨花带雨的脸庞陷入一片沉寂。
一日傍晚，她去听受训课的路上，孟婆也来了，她俩坐在一块，说悄悄话。
“孟婆婆，来找我何事？怕我寻死吗？”月牙公主问。
“没有，听说你现在去冥王府当乐师了。算是高升了，祝贺啊！”孟婆婆道。
“我的眼睛视力不行了，只能做这个了。”
“哎，囚仙牢真是一个摧残仙子的地方。来时，一个多么好的姑娘，被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骨瘦如柴，一脸菜色。若是你愿重新拾掇一下自己，还会光彩照人，可以得到冥王府的人看重。”
“婆婆，嫁鬼随鬼，我就永世不能做回仙子了。我才不会贪享一时安逸，做这赔本的买卖。”
230.收到情书
孟婆劝月牙公主在冥王府好好表现一下，凭她的绝世容颜，很有把握获得冥王，或者王子王孙们的垂青，说不定月牙公主，从此，往后655年可以活得安逸些。
可是，嫁给鬼族，通了鬼气，生生世世只能做鬼了，永远也别想见到阳光，鲜花和笑脸了。
“你还想着那个人吗？”
“谁啊？——哦，我已把他忘了。”
“你以为我指的是谁？”
“我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们俩个忘年交，打着哑谜。孟婆看得出来，月牙公主心里还有苗恒。君子应该要成人之美，何不帮帮她。于是，对月牙说：“你心里还有他，别骗我了。”
“……”
“他心里也一直有你。”孟婆说这句话时，偷眼瞄了一下右手边的月牙公主，只见她身子擅抖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何以见得，你哄我的吧？”
孟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塞到月牙公主的手里。“物证在此，信不信由你。”
月牙公主看到一个被捏皱的信封，就着光，贴进眼前一瞧，信封上面赫然写着“月牙亲启”四个大字，“启”字的左下角还印有一个红色猫脚印，像一朵梅花。她眼睛顿时噙满了泪水，她以很快的速度把信揣进怀里。
“他还好吗？”月牙公主问。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些。
“他没来，是托人来送信的。”
“他怎么了？”
“他已成仙，现在正是实习期，被软禁在仙界美食城，要在那里呆5万年才能自由来去。”
“来送信的是何人？”
“叫云朵，她是一只猫头鹰精灵，称呼苗恒作兄长。那模样还挺俊的。”
月牙公主听到苗恒身边有一个美丽的精灵相伴，心里多了一层隐忧。“她还说了什么？”
“说了一句话，我是听不明白，她说什么‘石’啊，什么‘席’？不可卷啊。你听得懂吗？”
月牙听了后，身子顿时来一精神，脑子也灵光。轻轻念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对，就是这句。它是什么意思？”
“这句的意思就是讲‘他的心意不会改变’。”月牙公主道，心里甜如蜜，非常激动。又道：“孟婆婆，你在此认真听讲，后面我要向你请教的。”
月牙公等不到散场，就偷偷溜出去了。
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把信封拿出来，抚摸着它，亲吻着它，心花怒放。她似乎都闻到苗郎的气息了。她想象着他在写这封信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窗外月光如洗。桌前点燃着烛台，他手执毛笔，在面前铺好的纸一撇一捺地写着……有时凝神思考，想到什么添两句。他肯定想起了我们俩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可惜了，现在是夜晚，加之她的眼神不好，不能读信。但是，她不愿假手他人。这封信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蜜，她只想一个人咀嚼回味，不想让外人来聒噪打扰。
月牙公主泡在冰潭里，平生第一次感觉水不冰冷了，冷热适宜。
231.纸短情长
第二天在冥王府，趁休息时，月牙公主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打开苗恒给她的书信，认真地看了起来。信的内容如下：
月牙吾妻，见信如见人！
自上次，你带我的元神下冥界，已过去三个多月，按冥界的时间来算，你在那边应该度过了90多年吧。在仙界每次月半来临时，我都试图去找过你。前两次去时，我还是一位精灵，修为尚浅，功力不够，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鬼门关的大门。后来，我终于修成普通仙子了，原以为我有能力抵达冥界了，非常高兴。不曾想，我连美食城都出不了了，我的元神也无法逃离。美食城专门为实习仙子这个人群设置了结界。数次想冲出去，都被反弹回来。后来，经师傅解释，才明白，我初升为仙子，要在美食城困守5万年，像我这类不知仙规天条的小仙美其名曰：实习仙子。
其实，早先，我对“仙子实习，凝聚仙气”一说早有耳闻，只是不敢相信，也从未把此事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如今，要我面对这漫长的软禁，与你天涯永隔，我真的束手无策！
后来，经青烟师傅点拨，我认识了美食城12位天仙。据说，天仙有能力在三界五行中来去自如。我当时就想，若是有一位天仙愿为我跑一趟冥界，为我俩传递一封信就好了。于是，我结交了3位天仙，就是稻公、羊公公和鸡公公。终于，我寻得一个合适的机会，请鸡公公替我去冥界传信，当场被他拒绝了。鸡公公说，叫一个神仙偷偷下凡间，会受到重罚的。我们可千万不要干这种傻事，让一个错误衍生出一连串的错误。这是愚蠢的行为。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不能让他去为我犯错，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更是愚蠢的行为。
后来，一位朋友提醒了我，他说精灵非人非鬼非神，不受三界约束，可以下到冥界去。呀，我真是糊涂。我自己就是精灵刚晋升为仙的，精灵确是宇宙间最自由的存在，只是每500年要遭雷劫而矣。
然后，我去请云朵妹妹为我送信，她是一只猫头鹰精灵，与我在一百年前就结拜为兄妹了，我们亲如手足，相互扶持和关照。她为人纯朴心善，愿意为我前往冥界一趟。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就会明白我有多么想念你，为了能与你通信，可谓黔驴技穷，一波三折。
月牙，你这许久没有我的音讯，肯定恼了我吧？以为我忘记了你失信于你了吧？不论你怎么恼我，怎么怨我都行，可是，你千万别太伤心了，积怨成疾可不好，我会心疼的！
冥界的日子不好过吧？不用你说，我也想象得到：那种昏天黑地的环境，周围都是灰头土脸、面目狰狞的鬼魂，真是太委屈了你。亲爱的月牙，当初，我要是没有找你下凡去除恶，你也不会杀人犯罪。原本该是我去受这些罪的，却让你一个弱女子去承担，都是我的错。你虽是天生的仙女，血统高贵纯正，却功力极低，身体娇弱，不宜作战和服劳役，我对不起你！每每想起此事，心如刀绞。我后悔让你卷入这件事，我多么希望下地狱的人是我。
月牙，你对我是那么好，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敬我爱我。我虽然愚顿，却也能感受到你炽热的爱！我总在无人时，想念你的温柔你的笑，你的美丽你的好！你的出现，我才学会了成长，修为也日益精进。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的出现，我才发现生活是如此美妙，岁月静好。
你是我修仙的动力，我总想早日成仙，能与你般配，然后，琴瑟和谐双双飞。
我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中没有你了，或者你心里没有我了，我会怎么样？那对我来说肯定是末世之灾，我将形同槁木，孤魂野鬼一般……
不知你在那边过得怎样？每天吃些什么，合味口吗？天气冷不冷，衣服够穿不？每天要做些什么，累不累，你的身体还吃得消不？我真的好担心，想得我心疼！
一直想问你一句，你是你父亲判你的刑，还是龙王之上的大神？其实，我不是想揪人复仇。我倒想提醒一句，不要对亲人，特别是对你的父亲心生怨恨。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深意，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或许，我猜他是让你暂离现下东海这个是非之地，毕竟王后和你的兄长们都很难缠，还不如把你调离，让你韬光养晦，有朝一日堪当大材。你可千万别辜负你父王的心意。
你身为东海龙王的公主，平日，龙王又是最宠爱于你，我想问一下，龙王有没有着人去看望过你，有没有着人关照过你？如果没有，你可以写些家书递过去，联络一下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如果，有龙王眷顾，冥界上下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都会优待于你，然后，你在冥界的日子也好过些。
我深知你心高气傲，不喜欢做那些低眉顺眼，俯首贴耳的事。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永远是你的长辈，你得敬他，迁就他，礼让他。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我不在你的身边，注意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早晚记得加衣。想我时就看看这封长信。信中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能开导你，能解你相思之苦！
夜深了，纸短情长，就写于此。借用古书一语表明我的心迹：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无论三生，无论三界，我誓死追随守护你，直到永远……
恐你忘了我，特附本人肖像一张，愿时常与你相对，可解你我的相思意。如果，你有一点孤单，不妨养一只猫，让它陪伴你，如同是我陪伴你……
情意绵长，“离别”不忍出口。道一声珍重，请为我保重自己！如此，我就欣慰。锦书难寄，但愿你我心心相印，梦中相会！
苗恒
仙界美食城
写于171234899年9月8日
看着看着，月牙公主就流下了眼泪。想着想着，心跳加速，她抽泣起来……等了这许久，终于等到了！
232.有了盼头
月牙公主看完苗恒的信，喜极而泣，沉积数十年的不快和忧郁从此一扫而光。然后她又用擅抖的手展开那一张折成爱心形状的纸，这是苗恒的自画像。
他是一张“申”字型的脸，上额及下巴狭长，颧骨稍突。看这轮廓，可见其人个性积极而努力，然思虑稍有不周时。
这是一张极好看的脸，白皙年轻，阳光潇洒。眉毛粗且重，如同刀削。右眼是单眼皮，左眼是双眼皮，眼睛大而有神，黑白分明，清澈水汪，如黑夜之烛光，明亮不闪烁，又如一汪深潭，神秘而富有内涵，淡定从容。他的鼻梁坚挺，如同一座起伏的山脉。鼻子下有一张厚薄适中形状优美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翘，温柔的笑，笑意盎然，柔情万种，欲言又止。“他在冲我笑呢。”……看到这里，月牙公主有一点害羞了。她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心上人的嘴，心里难免有一种想亲近的欲望。她赶紧把画纸靠在胸前，露出羞涩的笑意。她忍不住又把画纸推离远些端详起来。这画画得真好，唯妙唯肖，仿佛苗恒就站在眼前。
后来，她回殿去弹琴，就像丢了魂，只能滥芋充数了。幸好这一日，他们是大型汇演，乐队就有四五十人，弹奏出来的曲调响亮雄壮，观众一点也觉察不到月牙公主弹琴有时会跑调。
好容易挨到换班。月牙公主匆匆回来囚仙牢吃晚饭，后来，发了一会呆，还沉浸在苗恒的情书当中，她已把信中那些充满爱意和温暖的词句全记在心上了，一字不落，闲暇时就拿出来回味，就像牛吃草，时常反刍一下，这样可以给她全身心带来的愉悦，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她住的是一个单间牢房，有点小私密藏好就行了，没有特殊情况，鬼卒也不会搜牢房的。
她在右边墙体下方（接近地面处）翘出一块砖头来，把苗恒的信藏在墙体的中间空格里。然后，再把那块砖头合上去，又是浑然一体。这牢中光线昏暗，鬼卒们是很难发现这个秘密的。
现在，她心情愉悦，精神充沛。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有干劲，似乎有使不完的力。她的心中有一轮太阳冉冉升起，她变得积极乐观，跟以前判若两人。
“哟哟哟，几日不见，我的月牙又活过来了！”孟婆再见到月牙公主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是最厉害的仙术了！”
“婆婆，我想烦你帮我传一下信。”
“我知道啊，今天我来见你就是取信来的？”
“知我者孟婆也。”月牙公主亲腻地抱了抱孟婆，她就像是一个爱在祖母面撒娇的小孙女。
“呵呵，好了，好了。”孟婆婆拍拍她的后背打趣道，“我这个老太婆可不敢称是月牙公主的知己呢。知月牙者苗恒也。对不对？哈哈！”
“婆婆，月牙视您为知己，您怎么能笑话我呢？”月牙公主嘴里说着，立即离开了孟婆的怀抱，假装生气了。
“哎哟哟，我的月牙生气了。呵呵，好久没见月牙笑了，我就想逗你开心呢。”
“想让人家开心，也没有您这样的逗法呀！”月牙公主还是很害羞，眼睛看向自己的鞋子。
“好了，好了，我的乖孙女，快把情书拿来，我那边还有事，得赶紧回去守茶摊了。”
月牙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孟婆。“婆婆确定云朵姑娘还会来吗？”
“嗯，我叫她这个月十五来等消息。就明天啦。”孟婆婆用手摸摸那个小布包，一块黑布包的什么呀，有一股硬硬的东西，摸不出来是何物。孟婆问：“包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囚仙牢中垫床的几根毛草而矣。”
“你就没写一封信吗？”
“不必了。”
“好不容易送一回信，你就不想多说几句话吗？”
“不必了。看了这些东西，他会明白我的心意。”云朵嫌语言太苍白，自己的表达能力也有限，无法表达自己对苗恒最深沉的爱恋。
“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走了。”孟婆收好月牙公主的信物转身离去了。
月牙公主接下来就是静候佳音了，有了期待，生活就有了盼头。
云朵成亲后的生活倒也美满，婆婆对她疼爱有加，耐心教导；相公对她迷恋不已，百依百顺。她简直成了钱家的宝贝。但是，云朵不敢侍宠生骄，一直让自己努力学习孝敬婆婆，服侍相公。一家三口人相亲相爱，和和美美。
又一个月圆夜，云朵记起孟婆的话，叫她这个月十五去冥界那听消息，说不定会有月牙公主的回信呢。
钱二郎和婆婆在厨房里聊天，云朵想把钱二郎叫进屋里，跟他打个招呼就走。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突然暴露身份，不但会遭到他无休止的追问，还会吓到他和婆婆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留书出走来得干脆。
于是，云朵写了一张纸条，就赶紧躺到床上了，逼出体内元神溜出去了……
不多会，钱二郎进屋来了。看到他亲爱的娘子躺在床上，没有动静，想必是睡着了。“娘子，今夜怎么睡得这么早？我还想同你说会话呢。哎，睡吧，乖乖地睡吧，我的心肝小宝贝。”钱二郎自言自语道。一边蹑手蹑脚地把烛火吹灭，摸到床边，上了床，放下蚊帐。在云朵脸上亲了亲，然后温柔地抱着云朵睡着了……很快响起了鼾声……
云朵这一次来到冥界轻车熟路，一柱香工夫就上了奈何桥。那位孟婆依然在茶摊旁边忙碌，有十来个鬼魂在排队等着喝孟婆汤。云朵赶紧上前去帮忙。
“孟婆婆，我来了。”云朵微笑道。
“哦，云朵姑娘，你好呀。稍等我一下。”孟婆热情地打着招呼。
在她们面前的茶桌上，摆着许多个碗。孟婆从一个大木桶里舀汤，这是一种黑色带有微苦的汤。云朵帮忙端汤给那些鬼魂喝。他们喝完了后对孟婆连连道谢。当他们走到投生门时，就会产生药效，之前的记忆就会全部抹掉了，永远失忆。喝了孟婆汤是去投生路上的一个法定程序，不喝孟婆汤的鬼魂就没有资格投胎重新做人呢！
233.再入冥界
云朵看着那么多鬼魂如同刑满释放一样，兴冲冲赶来喝孟婆汤，急忙忙赶去投生，虽然他们是低人一等的鬼魂，也心怀希望，都要追求新生活。而她云朵呢，新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心里也清楚，她美满的夫妻生活也不知以什么样的情形收场，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还是未雨绸缪为好。
那些鬼魂全部喝了汤走了，孟婆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可以歇一下了。孟婆递给云朵一杯东西，道：“喝吧。”
云朵害怕地摇摇头，不接。
“这不是孟婆汤，不会让你失忆的，是解渴的。”孟婆道。
云朵还是摇摇头地说：“谢谢婆婆，呵呵，我不渴。”冥界能有什么好东西，看这乌烟障气的环境，再看忘川河的血黄色的浊水，就可想而知了。孟婆也看出了云朵眼中的疑虑和担忧，就随她去了。
孟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递给云朵，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云朵问，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
“月牙公主给苗恒公子的信物啊。”
“哦，太好了，有了这物件，我就可以交差了。谢谢婆婆！”云朵很高兴，总算不辜负兄长的重托。“婆婆，月牙公主还好吗？”
“她很好。刚开始来的时候日子艰难些，吃住都不习惯了，现在适应了。”
“她在狱中每天都做些什么？”
“她现在是冥王府的乐师。每天要去奏乐。”
“那还好，比较轻松体面。”
“是啊，之前的苦日子都已过去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婆婆，现在天快亮了，您能带我去见一下月牙公主吗？”
“行吧，反正我现也没事了。”
孟婆婆带着云朵来到月牙公主的囚仙牢“三号门”外等候。这是一座三层楼高的砖块和木石结构房，东西绵延三百米，飞檐斗拱，非常宏伟壮大。跟阳间房子造型差不多。
现在是清晨，罪仙们还没开工，月牙应该也没去冥王府。孟婆让云朵在原地等待，她自己上前去与看守搭话。她跟狱卒说，请他们去通报一下，说奈何桥的孟婆要找168号囚仙室的月牙。狱卒说：“这个时候，月牙姑娘快出门去冥王府了。不用去通报了，请婆婆在一旁稍候。”看守狱卒对月牙公主印象格外深。即使她穿着囚服，素面朝天，也难掩清丽姿容，见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记得了。
“好的，谢谢小哥。”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话间，月牙公主已经欢快地走到孟婆面前了。她今天穿了一件藕荷绿裙，这是演出服，今天仙界有大神来视察工作，两百名乐师全体出动。她还画了一点淡妆，清水出芙蓉一般美丽，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艳。
“孟婆婆，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云朵道，伸手去挽着孟婆的手臂，并排往外走。
“月牙，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孟婆用手往刚才云朵站的树下一指，月牙公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位俊美的公子站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对方闻声也转过身来，一刹那，她们都惊呆了，三双眼睛交错在一起，不知从何说起。
234.云朵试探
孟婆看到苗恒，心下疑惑：咦，苗恒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云朵姑娘又去哪了？
月牙看到苗恒丰神俊朗地站在树下，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苗郎，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被软禁了吗？
“苗郎，苗郎！”月牙公主奋力奔了过去，一边忘情地呼唤苗恒。很快她就抱上了苗恒，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前，热泪盈眶。
然后，对方迟疑地用双手抱着她的背。“月牙妹妹，你还好吗？”他说。
月牙公主一把将对方推开，质疑道：“你不是苗恒，你到底是谁？”
“我是苗恒啊，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苗公子怎么也来了？”孟婆来到她们面前问道。
“我的苗郎要么唤我作‘月牙公主’，要么唤我‘月牙’，从不叫我作‘月牙妹妹’，而且，你刚才抱我时，动作迟疑，这不符合常理。”月牙公主道。心想，苗郎那么喜欢她，见到她肯定非常激动非常兴奋的！非抱着她转上几圈不可！
只见对方一个转身，恢复了原形——一个漂亮的姑娘，笑嘻嘻地立在面前。非是旁人，却是云朵。原来，刚才那个苗恒是云朵变化的。“久闻月牙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芳华绝代，清丽脱俗！”云朵道。
月牙公主看着云朵，心说：她就是苗恒信中提到的云朵，一只猫头鹰精灵，是苗恒的结拜妹妹？她长得天真烂漫，俏皮可爱。
“请云朵姑娘以后不要再变成苗恒的模样了。世间，只有一个苗恒，他是独一无二的，不容拿来开玩笑逗趣。”月牙公主正色道。
“好，好，我的好嫂子。云朵下不为例。云朵错了！请嫂子原谅！”云朵对月牙公主拱手作揖。心想，这个月牙公主不仅芳华绝代，而且对爱情认真执着。难怪兄长对她一往情深，至死不逾。
“吭，我可承受不起你赔礼。”月牙公主道。想甩开云朵的手，她却拉得更紧了。
“好嫂子，你就想想我给你们当红娘传递书信的份上，忘了这茬吧。”
孟婆和云朵一路送月牙公主去冥王府。其实，她们目的不在“送”，而是为取得更多的时间聊聊天，让双方更近一步了解一下。
走着走着，细心的云朵发现月牙有两次差点撞到柱子上了，都是孟婆引领着，还有一次将要踩到狗屎了，可见她的眼神好像不太好。是一直以来就这样的，还是最近出现的？
“月牙嫂子，我看你眼睛视力不太好，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哦，没事，我昨晚睡得不好，至今脑子晕乎乎的。倒是你云朵，元神与肉身不能分离太久，早点回去吧。”
“谢嫂子关心，我这就走。你保重！”
云朵道：“孟婆婆谢谢你！”然后，她悠的一下飞向了天边。
月牙公主目送云朵离去，暗自思忖：苗恒和云朵感情深厚。男女在一起除了血缘亲，能有纯洁的感情吗？
“孟婆婆，下次你不用带她来见我。”
“好，好。”孟婆婆答应一声，怎能不知道月牙女儿家这点小心思，她肯定是莫名地醋意大发了。
235.什么情况
钱二郎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的云朵还是纹丝不动。下意识又去探她鼻息，缓慢沉稳，是正常的啊，怎么睡得这么死？心惊肉跳地唤道：“娘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快醒醒啊！”钱二郎用力摇她的身子，依然不省人事。
这时，钱婆婆快速从外面进到房间来。“云朵她怎么了？”
钱二郎起身迎着他母亲，扶着母亲，叫道：“娘，云朵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醒，我开始以为她睡着了，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您在这里照看她，我立刻去请大夫来。”
“她这是怎么了？你先别着急，我来瞧瞧。”钱婆婆年纪大，遇事多，还算沉稳。她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前。先是探她的鼻息，呼吸正常；再摸摸她的手臂，柔软而有温度。“云朵，云朵，云朵。”她连叫了三声，没反应。“她好像丢了魂，跟上次一样的情形。”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钱二郎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在房间吓得来回踱步。忽然，他瞥见桌压着一张字条。拿过来一瞧：二郎，我旧疾复发，稍休息两日就好，勿忧。云朵。
钱二郎大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给他母亲读了一遍。
“如此，二郎，你先别去请大夫，我们且等她醒来，问个清楚，再商量给她治病的事。”钱婆婆道。
“行，母亲说的是。”
然后，钱婆婆出去忙家务活了。二郎寸步不离地守着媳妇。他在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病？有预兆地昏死过去，而且要昏迷两天？真是闻所未闻。这一次昏迷离她上次昏迷有一个月了，莫非她每个月都要昏一次？世间既有这等怪事！
正在钱二郎胡思乱想之际，云朵一声“嘤咛”，手脚动弹了两下，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娘子，娘子，你醒了？”钱二郎很高兴，双手握着云朵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着，眼神是热切的。
“相公，别担心，我好着呢。”云朵安慰他道。但是看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猜她肯是病得不轻。
“你醒了就好。”钱二郎扭转头向窗外叫，“娘，娘，您进来一下，云朵醒了！”
“好，好。”钱婆婆道，因为房子小，她很快就到这间房里，来到跟前。“让娘好好看一下。”
“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云朵抱歉地说道，挣了一下想坐起来。却被钱婆婆按住了。
“多躺躺。快别说，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一个三灾两病的。”钱婆婆道。
钱二郎去从厨房打来7一点稀饭。钱婆婆换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去。钱二郎靠近云朵坐着，一勺一勺地给她喂。问她：“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去买来给你吃。”
云朵笑笑，摇摇头。说：“不用了，就这样挺好。平时吃的就挺好了。”
“孩子，你得的这是什么病？我们得请大夫看看。”钱婆婆问云朵。
钱二郎听到母亲这么问，也是自己正想说的话，所以，盯着云朵，竖起耳朵来听。
云朵瞧瞧婆婆，又看看自己相公，他们是那么关心自己，不找个说法不可无法交待啊。
236.收到信物
面对婆婆和相公的疑惑，云朵不得不回答她那个“晕死”病的问题了。
“回婆婆的话，云朵自幼体弱多病，气血两亏，有晕眩之症。后来得一个游方大夫传授，叫我在身体极度虚弱时，自己点穴，静躺两三天就好了。此方法果然奏效，我彻底休息之后，会感觉身体好多了。”云朵扯了一个谎。
“云朵，此病就不能根治吗？”钱婆婆问。
云朵假装无奈地摇摇头。
“娘子，要不，我明天带你去看一下大夫，看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钱二郎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没事的。”云朵道。
“云朵，你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要治。治好就可以怀孕生子了。”钱婆婆道。她是一个传统老太婆，心心念念着就延续香火，抱大孙子。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钱二郎赶紧向老母亲递了一个眼色，请她别说了。怀疑一个女人的生育能力的确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羞辱，绝不亚于说她的丈夫在外面偷人。
“娘，您到厨房帮我煮一碗面条，我有点饿了。”钱二郎没吃早餐，他主要是设法把他这个心直口快的母亲支走。云朵刚醒来，不宜受刺激。
“哦。”
钱婆婆走了。钱二郎就亲昵地与云朵交谈起来。“娘子，你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的，看你独自承受着病痛，我心里难过。你看我能帮助你一些什么？”
“没事，我很好。相公放心。”云朵微笑地答应着。她感动于钱二郎的关心与温暖。
钱二郎看到她不太想继续谈这个晕眩之症，他也就没再追问了。“要我陪你出去走走吗？”
“好。”
他们走到院子里时，钱婆婆端来一大碗汤面，上面还卧着一个荷苞蛋，飘了几片青菜叶子。看样子很好吃。
于是，钱二郎先暂停下来，接过母亲手中的大碗面，并用筷子把荷苞蛋掐成小块，喂给云朵吃。云朵吃了两三块后，就摆手不吃了。他母亲心疼儿子，她不可把荷苞蛋全吃了……
稍休息了10天，云朵又准备寻机让自己的元神去一趟美食城给苗恒送信了。
这一天晚饭后，云朵尽心侍奉钱二郎，拿出自己十二分的柔情，与他缠绵悱恻到半夜，做了夫妻该做的事，使他累得精疲力尽，沉沉睡去。云朵稍微收拾了一下，就逼出自己的元神匆匆走了。
在美食城城主宫中随从的单人宿舍里，云朵找到了苗恒。
“兄长，兄长，我回来了。”云朵唤道。
“云朵，你快跟我说说，你去过冥界没有？”
“去了，不辱使命。”云朵骄傲地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布包。
“这是什么？”苗恒问。
“你的宝贝月牙送给你的信物啊。”
听到是月牙公主的东西，他一把从云朵手中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向沉稳斯文的兄长，一遇到月牙公主的事就失态了。
“兄长急什么？东西都在这里了，又不会长脚跑了。”
“呵呵，你没喜欢过人，不懂的。”
谁说我没有喜欢过人。我现在可是钱二郎的新婚媳妇，我们夫妻俩恩爱无比，蜜里调油呢。你和月牙公主都落后于我们了。云朵心想。
不过云朵跟钱二郎成亲，有一部分原因是吸取苗恒和月牙公主的经验。如果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应该抓住时机，及时在一起，不要等分开了之后才后悔，天涯之隔，相见无期。
她暂时还不想把自己成亲的事告诉兄长，因为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以后寻机再说吧。
只见苗恒把黑布包接过去之后，专注地拆了起来。黑布打开后里面是白手帕包裹，白手帕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条草绳编织的一个长条物，长长的，弯弯的，像一条蛇。
“这是一条蛇吗？”云朵问道。心里正疑惑，情人之间送一条草蛇是什么意思？
“不是蛇，这是一条龙！”苗恒道。
“龙？”云朵道。分明是一条蛇嘛，就算是一条龙，月牙公主送一条龙给苗恒欲意何为？云朵心里犯嘀咕呢。她突然惊叫一声：“啊哈，我明白了，月牙公主想让你请龙王出面，叫冥界人放了她。”
苗恒看到她无语。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太天真，太单纯了。说：“你该回去了，你的元神不能在外游荡太久。”
“好，我马上就走。但是，在我走之前，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我亲眼见到月牙公主了——”
“真的吗？她还好吗？”苗恒握着云朵的双肩，盯着云朵的眼睛，就怕错过一丁点消息。
“她很好，你放心。我是变成你的样子与她见面的。她很爱你，一看到我就奔过来抱住了我。”
“然后呢？”
“她很快就认出我是假苗恒。”
“你不应该去试探她，她会生气的。”
“我只是想看一下，她还爱你不？”
“我相信她，不必试探。”
“她真的生气了，严厉批评了我一顿。”
“呵呵，让你受委屈了。”
“她说：‘请云朵姑娘以后不要再变成苗恒的模样了。世间，只有一个苗恒，他是独一无二的，不容拿来开玩笑逗趣。’她神情严肃认真。把我震住了。”
“她果真是这么讲的？”
“嗯，是的，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表情，冷若冰霜，毫不留情面的。一点都不念及我是给你俩传递书信的大恩人呢。”
“云朵，我的好妹妹，我替月牙向你道歉，她是公主出身，又心直口快之人。很多时候可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就别生气了。”
“我可敢生她的气，又是东海龙王的公主，又是我嫂子。一家人打是亲骂是爱。”
“呵呵，你能这样想就好了。还是云朵识大体。”
“不过，我那个月牙嫂子可真是漂亮，肌肤莹润似月亮，双眸顾盼生辉，红唇一点明艳，未语先含情。”
“如此美貌，在冥界可有人惦记她的美色？”
“不知。”
“云朵，以后，你多替我去看望她，我会感激你的。她不在身边，真叫我放心不下。”
“嗯，我知道。”云朵道，她本想告诉他自己成亲的，吞吞吐吐，“我……我……”
“你怎么了？”
“哦，我觉得我该走了。”
苗恒现在的心思全在月牙公主身上，也没注意到云朵的害羞和不自然。就这样放她走了。
237.心意相通
苗恒仔细着迷地看着月牙公主送的这些东西，翻来覆去，摸了又摸，看了又看。除去外包的黑布不算，有一块白色的手帕。手帕的左上角和右下角用黑色的丝线绣了一株梅花：弯弯斜斜，枝枝杈杈，两三朵红色的梅花，或开放，或含苞，都是极美的。“想不到月牙还有这么好的女红！”苗恒心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她现在的处境就是苦寒处，而她自己表现得就像这几朵梅花，艳丽坚强。”
当他的手再次触到那些丝线时，心里惊讶，这是什么材质的线，深棕色，有点硬，摸起来滑滑的，细看还有一丝丝光泽度，好像是头发。苗恒把手帕放在鼻孔处深深地嗅了几下，他拥有的是一只猫鼻，猫鼻何等灵敏，闻一下就清楚丝线来源了。毫无疑问，月牙是用自己的头发丝绣的这株梅花的枝杈了，然后再用熨斗烫平服贴了。而那些红色的梅花才是用真正的丝线绣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月牙公主以头发相赠，必是视苗恒为这个世上最贴己最亲厚的人了。再看她用茅草编织的小龙，虽然做工粗糙简陋，却也是小巧新颖，可爱无比。月牙公主是龙化身而来的，眼前这条茅草龙即是代表月牙公主自己。由此而推之，月牙公主的心意是要把自己送到苗恒身边。以身相许，情定三生呢。看到这一条龙，苗恒感动得无以复加。
月牙公主不仅美丽，而且聪慧。看到她的信物，或者说是无字情书，就可见一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无言胜有言。她了解苗恒，相信他，爱慕他。苗恒通过她的信物解读出了她丰富、细腻、深沉的感情。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就是他俩吧。
苗恒把月牙公主给他的东西小心包好，藏在胸前贴身衣服里，有一种怀抱着心上人的感觉，满满的幸福感！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望着蚊帐顶，浮想联翩。
云朵说，她变幻出自己的样子去见月牙公主。当月牙看见假苗恒时，飞奔过去抱住了他。想象那个情景，月牙公主其实是在抱着自己呢。哇，真是甜蜜。而且，月牙责怪云朵，不许她以后再变苗恒的样子。说苗恒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不容拿来逗趣。
可爱的月牙，真是把他苗恒视作珍宝。
苗恒越是想念她越是睡不着，他干脆翻身下床。坐在书桌前，给月牙公主写信。
“月牙吾妻，收到你的手帕和小龙，我很喜欢，视作珍宝，贴身藏着。我明白你的心意。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着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我已知……月牙，云朵上次化做我的样子，听说你生气了。感动你的此举，我非常荣幸成为你心尖上的人。还有，我代云朵向你说声‘对不起！’，她是小孩心性，想到一出是一出。请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238.喜报喜报。
云朵下到凡界后，醒来，天亮着。她看到钱二郎守在床边流泪。
“相公，你怎么哭了？”云朵问。
钱二郎听到叫声才回过神来，看到云朵醒转，欣喜若狂。赶紧用衣袖擦眼睛，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说：“娘子，你总算醒了，你都昏迷半个月了，把我和母亲都担心死了。”
“啊？我昏迷了15天？！”云朵惊呼。她不就是上仙境美食城跟兄长多说了几句话，然后急匆匆就回来啦，怎么就过了这么长时间呢？人间与仙界的时间相差太大了。
但是，还有一事奇怪——她的元神为何可以离开肉身15天之久。以前，兄长功力比她好数十倍，他的元神和肉身最多也只能分开3天，还要视当时精神状态而言。
“娘子你感觉怎么样？”钱二郎凑近云朵，关心地问。
“什么怎么样？”云朵愣愣地看着钱二郎，傻傻地问他。
“你昏迷太长时间了，我们请来了大夫，大夫说你有了身孕。”钱二郎兴冲冲地叫道，“听说你有了身孕，把母亲高兴坏了！一会说想要一个孙子，因为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一会又说想要一个孙女，因为她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她觉得女孩子更贴心。你说好笑不？”
而云朵听到这个消息，一边欢喜，她终于可以给相公生一个孩子了，到时候她若是离开这个世界，相公也不会太孤单。她一边又担忧。也不知自己怀个什么怪物。猫头鹰跟人类结合，会生出一个什么东西呢？
据说，当青烟师傅还是一只精灵时，他跟一位凡人女子成亲了，他们在一起生了一个男孩。很正常，很成功。云朵，总觉得自己无法跟青烟师傅相提并论。青烟师傅当年修为极高，是一只千年得道的猴精，道行高深莫测。再说，猴与人类十分相似，说不定，在上古年代，猴与人类是血缘亲。他们在一起自然能生一个正常人来。
可她云朵就不一样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娘子，你可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什么？”
“大夫说，你有喜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
“哦。”
这时，钱婆婆听到屋里的动静也进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就传进来了：“二郎，有人来看云朵吗？”
“娘，不是旁人，是云朵醒了。”钱二郎回答着。赶紧离云朵远些，端正坐姿。
钱婆婆进屋，快步上前来喊道：“孩子，你总算醒了。”
云朵忙坐起来，道：“婆婆，都是云朵不好，让您担忧了。”
“呀，呀，快躺在。你现在身子重。你小心点，那些虚礼免了。”钱婆婆道。
“孩儿记下了。”云朵道。
“你原本体弱眩晕，现在又怀了孩子，日后更加小心。”钱婆婆道，“二郎，你好生陪在云朵身边。我去煮点吃的。”二郎点点头。
钱婆婆转身出去了。钱二郎和云朵这对小夫妻，还处于新婚燕尔，更喜欢独处一室，私下有说不完的话。
239.水月湾里
云朵现在怀孕了，她的法力大减，暂时不能上天入地，不能再去给苗恒和月牙传递书信了。在钱家，所有人都要求她安心养胎。她自嘲道：她每天过着猪一般的日子，吃饱了就睡，睡了就吃，只为了长“肉”。
闲暇时，她会叫钱二郎带她进城去逛。穷苦人家逛街，主要是散散步，看看风景，看看人。他很少买东西，最多也就是路边摊看看，挑一挑看一看。
而云朵逛街就不一样了，虽然兜里一个钱子儿都没有，却是哪里好玩往哪里钻。钱二郎就在他屁股后面跟着，就像是他的小跟班。“娘子，娘子，你等等我。”
有一天，云朵看到一家富丽堂皇的高档酒楼，叫“恒喜酒楼”，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进去了，钱二郎拉她都拉不住。
“哎呀，你别拉我呀，我去看一看。”云朵道，边说边往里走。
“娘子，你不能进啊，这里都是达官贵人，吃住的地方，我们这穷人家连这里的一杯茶水都买不起。你等下要是冲撞了哪位高官，如何吃罪得起？”钱二郎道。
云朵不听他啰嗦，来到大堂，高声叫道：“店小二，我要一个雅间。”
钱二郎心说：还来一个雅间，待会付不了钱，要丢人现眼丁。你是会飞檐走壁，而我就走不脱了。哎，谁叫你是我的娘子呢，我现在只能舍命陪娘子了。他一横心一跺脚，你就跟着云朵走。
店堂里许多人都往这边瞧。都在心里嘀咕：这是哪家的大小姐，长得真漂亮！以前没见过呢，新来的吧？
“好的，客官，您往这边请。”一个店小二热情地上来接客。把云朵和钱二郎引向二楼的“水月湾”（这是一个雅间的名字）。这雅间装饰淡雅，奢华低调。圆形窗前有一张竹制躺椅，是摇椅。窗外对着一个花园，草木葱荣，鲜花盛开。此时正是春天。屋中有一套雕花木质桌椅，四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套玉色的瓷器茶具。墙上挂了两幅字画。一幅是唐伯虎的《骑驴思归图》，画中。山花烂漫，高山叠翠，流泉断涧之景，叫人向往。
还有一幅是一幅书法：雅室何须大，花香不在多。落款：苗恒。
云朵在这幅字的前面站了许久，沉吟了许久。想不到，这里还可以觅得兄长的真迹。
云朵反复吟诵那两句，有点发痴。而钱二郎看着这里陈设，啧啧赞叹。他觉得富人真会享受。他想跟云朵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些什么。总感觉自己这个娘子就像一个谜，永远都猜不透。
不多会，有人在门口喊道：“蔡掌柜到！”
然后，云朵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云朵盯着他，从眼前这个“蔡掌柜”的脸上依稀能看见以前那个老蔡掌柜的影子了。他和兄长离开人间已有90多年，按算这个是老蔡掌柜的孙子了。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请我过来有何见教？”蔡掌柜一脸热情。做生意的人逢人都有这么热情，开始是假戏真做，后来做久了假戏也变成真的了，客人见到他的笑也是分外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