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兽人斥候
一场并不愉快的对话。
最终，以伊萨姆转身离去作为结束。
大公铁了心的要独自击败兽人，全军明日出发，直击兽人王庭。
以后的路，不会再有修整，更不会再停下等候还在稳步修城前进的皇帝大军。
此时的马修，满嘴苦涩，但又能怎样呢？
跑？
只怕大公的战刀，落下的比兽人还快，领地还在，瑞安还在，跑哪去？
管他哪个世界，小人物注定身不由己。
人啊，还是得往高处爬一爬，最起码人生的选项也会多几个。
烦躁的一脚踢开了伊萨姆遗留下的水袋，马修一脸阴沉的咬了咬牙。
暗自安慰自己，希望这一次也是自己多想了。
沉默的站起身来，一转头。
不远处，奥格与萨利两人正坐在一起，探头探脑的往自己这边偷瞧。
“看什么！不用训练啊！”
马修本身脾气就不小，刚又来这么一出，一股邪火，噌的一下就上了脑门，逮着机会就对两人撒了出来。
两人也毫不在意，统领的脾性他们早就领教过了，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不是大问题，最多也就是被大声说上两句，转头的功夫他自己就能忘了。
“大统领。”
无视了马修无事找事的要求，萨利一板一眼的行了一礼。
“嘿嘿，这就去，这就去。”
奥格则是挠了挠头，也不辩解，傻笑两声应了下来。
随后，两人转身就想溜。
“别走，过来。”
吼了两声，气也就撒了出去。
等到两人靠近身前，马修左手搂住萨利的脖子，伸出右手......
奥格太高了，搂不到。
斜着瞥了一眼奥格，高大的半兽人讪笑着弯下了腰。
马修一把搂过奥格，三个人的脑袋随即凑到了一起。
“呼，大公要我们全速前进，不等陛下了，我总觉得不对，都小心点，把骑士团的士兵都看牢了，明天出发以后，我应该还是会跟着伊萨姆伯爵，你们就跟着队伍走，别走前面，也别落在后面，走中间，一见情况不对就往南逃，别管我，我自己会去找你们的，更别管什么骑士精神，能把兄弟们都平安带回去才是本事，我们的旗帜已经够长的了，明白吗？”
“明白。”
“嗯。”
听马修说完，两人都是坚定的点头。
得到了两人的答复，马修松开了手，拍了拍两人，继续说道：
“我看过伊萨姆的地图，皇帝跟我们的行军路线是一样的，如果到时候真要跑的话，我们就沿着原路跑，碰到了皇帝的军队应该就安全了，这鬼地方我看着到处都一样，到时候就得靠你带路了，奥格。”
“放心吧，大统领，一路上我都画下来了。”
马修赞赏的对奥格点了点头，奥格这家伙看起来有些憨，实际上也是个胆大心细的。
“那更好，都去准备吧，也跟你们手下的士兵都说说，别乱跑，跟着骑士团旗帜走，我们死也要死一起。”
这两年下来，自家统领带着他们跟各路势力打的可不少，骑士团却是从未败过。
这回，统领说会出事，那就必定会出事，打战这回事萨利两人对马修可是万分的信服。
说起来，还真是，马修虽然不怎么记得前世学的一些各种各样的知识，但在怎么带着人“打架”这方面，倒还真有些天赋。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萨利两人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先后用力的锤了锤胸膛，转身就走。
望着两人的背影走远，马修心中的不安也渐渐被压下，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直刃战刀。
人壮、马快。
箭急、刀利。
大爷我哪都去的！
......
之后......
人类贵族联军行进。
伊萨姆依旧自领一军护卫大军右翼，离着大公本阵也就些许鹰里的距离，马修和他的骑士团自然也在其中。
按着地图标识，联军一路往东北方向行进，已经有五天了，甩开身后的皇帝和他的军队也有七八日的路程。
一路走来，除了日复一日的行军，再也没有遇见过兽人。
茫茫荒原，单调的景色，也正一点点的消磨着大军的锐气。
一直都些不安的马修，再一次感受到了危险，在他想来，兽人不再进攻，这只能说明兽人已经准备妥当，正在早已选好的决战地点等候着他们到来。
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这本身就说明己方已经落了下风。
左思右想之间，马修再一次硬着头皮劝说伊萨姆，想让他去劝劝大公，全军修整等候皇帝的大军才是正途。
只是，伊萨姆已经被他的远大目标迷花眼，毫不留情的当众呵斥了马修一顿，让他好好带领手下的士兵，别在质疑大公的决定。
在伊萨姆看来，遇不见兽人，只能说明兽人怯战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马修也没多辩解，顺势回到骑士团队伍中，一言不发的随着队伍前行。
走了没多久，行进队列的前方忽然有了一阵小骚乱，全军渐渐停了下来。
马修随即停马，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等着等着就有些不耐烦了，刚想让人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时，伊萨姆的侍从来就带来了伯爵要见他的消息。
随着侍从指引，架马小跑着前行。
没多会，就来找到了正在队列最前方的伊萨姆。
“伯爵大人，您找我？”
两人一见面，马修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
“抓到一个兽人斥候。”
伊萨姆斜着眼，看了看马修，向后挥了挥手。
没一会，一个被反绑着双手丢在马背上，满嘴已经没有了一颗牙的兽人，就被牵了过来。
“战歌氏族的人，已经问出来，他们的特木伦大酋长，正在准备迁移去奥格瑞玛躲避，马修男爵，把人和这封信送到大公手里。”
伊萨姆递过手上被折成正方形的信纸，继续说道：
“要快，但不要出差错。”
“遵命，伯爵大人。”
马修双手接过信件，塞入怀中，依旧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牵过驮着兽人的战马，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一见他回来。
奥格赶忙上前接过马修手中的缰绳。
马修看了看他，掏出怀里的信件，随即开口说道：“找个人把这封信和这个兽人给大公送去，记得，别让我们的人去。”
这个时候，既然伊萨姆没指名让他去，马修可不会轻易的离开自己的骑士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晚。
大公军帐前。
刚刚卸下盔甲的雄狮大公，双手互抱，仰头静静的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
有些入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公。”
这时，一名只穿着链甲的骑士快步走到雄狮大公身前，弯腰行礼。
骑士看年纪与大公相仿，身材矮壮，比之雄狮大公要矮上不少。
被问候声惊动，大公回过神来，捋了捋唇上的两撇胡须，随意的向骑士点了点，开口问道：
“问出来了吗？”
骑士眼神上抬，用力的点了点头。
“打死了三个骨头硬的，另一个熬不住说了。”
“嗯，进来说吧。”
说完，大公转身走进军帐，骑士恭敬的跟上。
两人入内，大公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指了指一旁的马扎，示意骑士坐下。
骑士再度行了一礼，而后小心翼翼的坐下。
大公双眼微合，出声问道：
“说吧，都问出什么了。”
骑士停了一瞬，组织好语言，开口说道：
“俘虏交代，兽人实力最强的影月、霜狼两大氏族离着远，没有听从特木伦的征召命令，黑石几个氏族响应的也不多，都已经被我们打散了，现在在兽人王庭只有战歌氏族几个部落在，能骑马的战士只有万人不到，分成了两派，正在争论是不是要把王庭北迁。”
“嗯，伊萨姆那边也送了个来，说的也差不多。”
大公微微点了点头，略微沉思了一会，随后站起身来，走向面前的地图。
“我们的斥候呢？有什么发现？”
大公起身，骑士也赶紧站了起来。
“情况跟俘虏说的差不多。”
“你觉得呢？格雷斯，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名叫格雷斯的骑士，听见大公的问话，皱了皱眉。
“那要看您怎么想了。”
“我怎么想？我需要一场胜利！”
大公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一旁的格雷斯，双手合抱胸前，紧盯着格雷斯说道：
“你似乎不太认同我的决定。”
格雷斯微微低下了头，并没有说话。
“说说吧，格雷斯，我们认识有三十多年了，你是个了不起的战士，说说吧。”
“关于兽人的一切，都是陛下告诉我们的，除了知道兽人有七大氏族之外，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我觉得还是应该稳妥些，遵从陛下的命令，就地修整，等待与大军会合。”
“可我等不了，朋友，你该知道我们的处境。”
大公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格雷斯，略显严肃的说道。
这会，格雷斯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恭敬，站直了身体。
“瓦利特，作为朋友，我必须告诫你，你的手里握着三万人的生死，兽人的行动非常反常，你应该谨慎对待，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们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会因为某场战斗的胜负而改变想法。”
“不！我们对着菲尔的圣徽发过誓！只要帝国在，只要莱特家的忠诚在，雄狮大公的名号就在！忘了吗？当时你也在场！”
大公有些激动的往前两步，面对面的站在了格雷斯的面前。
“我会证明我的忠诚，他也必须要兑现他的承诺。”
“瓦利特，看来你并不了解他。”
格雷斯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大公之间的距离。
“大公，作为臣属，我会遵从您的每一个决定，你希望我怎么做？”
“明天，聚集士兵，丢下所有的东西，全力前进，趁他们还没跑，消灭他们！”
“遵命。”
......
转天天明。
联军赶用过早饭，大公的命令随即就到了。
全军只带三天的粮食，丢掉一切能够丢掉的东西，轻装简行全力追击。
全军急行一日。
跨过不知名的低浅小河，一片延绵的群山便出现在了联军面前。
按皇帝给的地图标识，这里是阿尔勒山。
荒原上少见的群山地带，整体来说山并不算高，或者叫丘陵地带更为合适些。
到这里，兽人王庭就近了，只要沿着山脚外围再走上半天就能赶到。
一路走来，前几天还四处游荡的兽人的斥候，到现在已经难觅踪迹了。
反倒是人类斥候越发的胆大，慢慢的就已经敢靠近兽人王庭进行侦查，回报的消息也都是王庭混乱一片，不少兽人都已经架好了车拖着毡房，往北移动。
得到这样的消息，大公那边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反正伊萨姆是急切了很多。
要不是大公有命令让士兵扎营，说不定，他就独自领着这四千人去抓兽人的大酋长了。
此时，马修这一队营帐都已经搭好，这会正各自围着篝火休息。
与伊萨姆的急切不同，马修倒是显的格外的悠闲。
右手端着木碗，喝着不知道用什么煮成的浓汤。
左手拿着肉干，一下一下的往嘴里送，有时实在觉得硬了，就塞进汤里泡一泡再吃。
时不时的，还教导骑士团士兵要细嚼慢咽，这样食物才能被充分的吸收。
总之，一伙人吃的格外认真，吃的心无旁骛。
良久。
马修端起木碗喝干碗中的浓汤，自觉肚子差不多已有七八分饱的样子，随即站起身来，左右扭动了下身子，活动活动因骑了一天的马而有些僵直的身体。
一转头。
不远处，伊萨姆正带着几个人在营地内来回巡视，时不时的就是一阵呵斥声传来。
见状，马修撇着嘴摇了摇头，心中暗想。
“年轻人，遇事没静气，事到临头有什么好怕的。”
看的出来，他实在是有些急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事关家族的存续，还有他自己的未来。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该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出来，弄的人心慌慌的。
随后，马修偷偷的凑近身旁的萨利与奥格两人，小声叮嘱道：
“明天，估计就要跟兽人来上一场了，记得我前几天说的话，都警醒些，吃完了，就赶紧让大家都去休息。”
随即，两人点点头，站起身来，一个个的催促手下的士兵回营帐休息。
马修独自一人坐在篝火边发着呆，明天一切就要见分晓了，希望......
想着想着，马修忽然用力的揉了揉脸，抽出一旁的直刃战刀。
火光在刀刃上跳跃，映照在马修的眼中冰寒刺骨。
第一百二十二章败像已现
转天，时间接近午时。
一座小山丘上。
雄狮大公立马伫立于“双狮战旗”之下，周围簇拥着七八位骑士，昨夜顶撞了大公的格雷斯骑士亦在其中。
山丘下，六百来个未穿重甲的狮骑士，环绕左右。
数百步外。
四千人不到的兽人骑兵正与人数倍于他们的人类骑兵厮杀。
双方你来我往间，反复冲杀。
战场上，箭矢横飞，鲜血遍地。
很快，双方轰然相撞，一时间，都是放弃了骑兵的机动，参差交错的缠斗于一处。
烈阳当空，照在各色武器上，寒光刺骨。
这一场战斗，人类数量占绝对的优势，一路走来，又是五战五胜，后几次兽人更是稍一交战便各自溃散，这使得人类骑兵心里难免产生了一丝轻视。
只是，这一回，兽人骑兵用难以言喻的疯狂好好给人类上了一课。
一排排弯刀劈下，一把把长剑挥舞。
战场上充斥着噗噗噗的刀剑入肉声以及战士的惨叫。
酣战片刻。
人数占优的人类骑兵的前阵已经逐渐被打穿，原本身处全军中段的马修一伙，也开始与兽人交上了手。
此时，马修盔甲上早已血迹斑斑，左肋的盔甲也被劈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根本没时间去查看自己是否受伤，眼前的兽人骑兵双眼通红，嘶吼着源源不断的涌来，自杀式的进攻，让他挥舞的直刃战刀也失去了往日的肆意。
这群兽人简直像不要命了一样，只要不把他们头颅砍下，他们就会时刻不停的挥舞手中的弯刀，哪怕自己已经身负重伤。
......
山丘上。
雄狮大公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场。
这一次的交战，与以往无论哪次都不同，以往的兽人虽强悍，但也会害怕，会溃逃，会不战而降。
但眼前的兽人，他看见的只有疯狂。
此时的兽人一方，伤亡早已过半，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杀敌，倒是人类一方隐隐有一丝要崩溃的迹象。
见状，大公双眉紧皱。
他压下皇帝全军等待的命令，力排众议，独领万余骑兵追击正准备逃跑的兽人大酋长，可不是为了来吃一场败仗的。
而且。
兽人如此决死式的纠缠，更能说明兽人大酋长特木伦眼下的艰难。
他要逃！
要快！
只有加快速度，才能让那些松散的兽人部落来不及集结阻碍。
决不能让他跑了！
想着想着，大公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一抬手，号角声响。
山丘下，狮骑士迅速在山丘下集合起来。
“格雷斯，你带着狮骑士团绕过战场，冲击兽人背部，我们拖得已经够久的了，没时间耽搁了！”
“遵命！”
格雷斯爵士点头应下，策马而走，身后的几个侍从慌忙跟上。
片刻的工夫，以格雷斯爵士作为箭头，狮骑士们架马狂奔，绕着战场边沿划出一道弧线，在兽人的背部悍然发动冲击。
狮骑士虽少，此时也没有穿着厚重的全身甲，但他们个个都是雄狮公国精挑细选，身经百战的勇猛战士。
列阵冲锋，其势犹如怒洪，呼啸间，势不可挡。
又是好一阵厮杀......
兽人骑兵全军覆灭于此......
到死，也没有一个逃跑。
......
战斗结束。
此时，马修周围躺倒的兽人尸体，不下二十几具。
环视四周，已没有站着的敌人了，这会，他才敢小心的查看自己肋部，链甲内衬都已被划开，好在当时缩的快，并没有伤到皮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有受伤，自然就放下心来，马修擦干了刀刃上的血迹，还刀入鞘。
“呸、呸。”
吐了两口痰，终于感觉嘴中的铁锈味没那么重了，马修低头看向一地的兽人尸体。
这些尸体，具具双眼充血，眼睛外瞪，有些眼角还有鲜血流出，怎么看都不像是刀剑砍死的，反而有些像因过度恐惧被吓死的样子。
“估计是嗑药磕多了。”
要不怎么会如此悍不畏死，撇了撇嘴，马修收回目光翻身下马，准备稍稍休息一会。
还没等喘上口气，大公传令兵传递命令的喊声，就远远传到了耳边。
“大公命令，不许打扫战场，不许清点伤亡，立即整队出发！立即整队出发！”
“得，还得走。”
得到新的命令，马修无奈的瞥了一眼正穿过军阵，快速往前的大公旗帜，随即再次上马，领着自己的队伍快速跟上。
很快。
还剩八千人不到的军势再次出发。
全骑兵的队伍，毫不吝啬马力，全力本行之间，一顿饭的工夫都没要，就已经到达了兽人王庭所在。
此时的兽人王庭，一片狼藉。
看见人类骑兵哭嚎震天的奴隶、成群的牛羊牲畜、一顶顶的毡房。
甚至还有最中央，兽人大酋长的巨大帐篷，通通被兽人丢弃在原地。
没一会，斥候回报，王庭已被废弃，半个兽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听得回报，发现特木伦已经逃跑的雄狮大公，再没多看王庭一眼，晓令全军，再次向北方的烟尘追逐而去。
现如今，在他的眼中除了兽人大酋长的头颅，其他都已无关紧要。
一路追击，匆匆又是两日。
期间，兽人自杀式的阻击，大军已经遭遇了数次，每次三四百人不等，俱都战至最后一人，决不投降。
兽人的疯狂不尽消耗着人类的生命，对众人的士气打击更是极大。
到第二天晚上扎营时，士兵们吃完了所有的干粮之后，整个营地都开始笼罩在一片不安的情绪之中。
篝火旁，马修轻叹了口气，再也装不出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来。
此时的他，眉头紧锁，想着是不是明天找个机会脱离大部队，独自往回走。
这次出发前，大公下令只带三天的口粮，他倒是让手下的士兵们多带了两天，往日里私自藏下的肉干差不多也能顶个一天，但也就是几天而已，能顶什么用。
这个时候，全军可能也就是大公和伊萨姆才会认为他们能追上兽人。
在马修看来，此刻联军败像已现，再不跑怕是没机会了。
但在行军途中，擅自脱离，等同于拒绝服役。
后果很严重！
正当马修左思右想，进退两难之时。
空旷的原野上，凄厉的狼嚎声从营地的四面八方传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撤军
凄厉的狼啸，加剧了人心中的不安，一时间整个营地都紧张了起来。
不少人冲动的拔出武器，不停的向黑暗中潜藏的敌人大声咒骂。
似乎这样做了，就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勇气。
“昨天夜里已经有过这么一回了，看来今晚也没法好好休息了。”
篝火旁，马修抬头望了望眼营地外的黑暗，察觉到士兵们过激的反应，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自四大公国的骑兵还好些，主要是那些其他贵族带来服役的骑兵，他们是带动营地不安情绪的主要源头。
才短短两天的时间，兽人连续不断的阻击，日夜不停的骚扰，就让这支全骑兵的队伍濒临崩溃。
才两天而已......
但仔细想想，这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士兵来自全国各地，武器装备、兵员素质、阶级地位都相差很大，日常的口粮补给都有不同，这时候你还能要求他们所有人保持一样的勇气、士气？
现如今，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身边这些有系统士气加成的骑士团士兵了。
想着想着，马修不自觉的转头环顾四周。
却发现，骑士团的士兵也正一个个的看着他，眼神中浮现的是不安和信任。
是啊，系统加成是一回事，在真实的世界里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拥有自己独立的情感，此刻，自己也是他们的依靠。
忽然间，马修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沉重，双眼一眯，坚定的点了点头。
“去休息吧，都警醒些，放心吧，我跟你们在一起。”
......
很快，营地的骚乱被巡视营地的大公和他的狮骑士们压了下去，强令人类骑兵们在惶恐不安中各自休息。
一直到下半夜，狼啸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下来。
营地中，除了巡夜士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偶尔传来的呼噜声，再无响动。
“啊......”
突然，一声惨叫惊动了整个营地。
瞬间，营地如同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这边，马修刚被惊醒，也不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速的下令让士兵们紧守营帐，看好战马，随后才让奥格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没多久，奥格就一路跑着回来了。
“怎么回事？”
“有几个巡夜的士兵被咬死了，营地外围几个伯爵的队伍都乱了。”
“咬死？”
“嗯，咬死的。”
闻言，马修愁着眉点了点头。
说话间的工夫，大队的狮骑士小跑的着从马修一行的营帐旁跑过，领头的格雷斯爵士看了一眼马修一伙，见他们并未慌乱，也没理会，继续小跑着一路前进。
没多久，营地外围的方向一下子变的更加喧闹，而后又彻底安静了下来。
“大统领。”
趁着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集中远处，萨利小心的靠了过来。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看兽人也不像专心逃跑的样子，再追恐怕......您得去劝劝伊萨姆伯爵，让他去跟大公说说，大公不会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的。”
“劝过了，没用，他们一心要把兽人大酋长的头颅进献给陛下。”
马修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
“为了能在陛下面前邀功，他们就这么不顾我们这么多人的死活吗？现在回头说不定还来的及！”
“呵，我们这样的人物在他们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马修轻笑一声，没再答话，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嘛，你见过谁去可怜那些小人物的。
不过还是再试试吧。
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微白，闹了这大半宿，估计也没的睡了。
“嗯，等会我再去试试看。”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马修身后的奥格忽然插话道：
“大统领，我们好像被兽人带着沿阿尔勒山绕了一圈，再往前走跑半天应该就是兽人王庭了。”
“绕了一圈？什么意思。”
马修疑惑的转头。
身后，奥格右手拿着炭笔，左手正拿着一张不规则的羊皮递到马修眼前。
马修伸手接过，就着火光仔细的查看。
地图画的很抽象，只是简单的标注了这一路的行军路线，其中大多数作为路标的参照物，估计也只有奥格才能看的懂。
虽然看不太明白，但地图上，大军行进路线那还未完全闭合的“圆”，马修还是看的懂的。
“你怎么不早说！”
狠狠的瞪了奥格一眼，马修拿着地图转身就想去找伊萨姆。
就算再执着于追杀特木伦，此刻也总该认清形式了吧。
可刚走了没两步。
格雷斯爵士带着狮骑士出现在了马修眼前。
此时，狮骑士们的队列中，不少人手中的直刃战刀并未归鞘，沿着刀刃还有鲜血正一滴滴的滑落。
从他们身上，马修明显能感受到一阵阵杀气，估计啊，今晚被座狼咬死的人绝不会比死在战刀下的人多。
“马修爵士，你这是要去哪？刚才有座狼偷袭了营地，你还是看好你的士兵，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曾在战场上见过马修武艺的格雷斯，还是记住了他的名字。
“格雷斯伯爵大人。”
马修弯腰行礼，虽然对眼前这位狮骑士团的指挥官，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但这个时候可没时间耽搁了。
“我的部下有个半兽人，他曾在这一带牧羊......我正要去向伊萨姆伯爵报告此事。”
马修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并把地图展示给格雷斯伯爵看。
片刻的工夫，伯爵从地图上抬起头来。
“大公那有更详细的地图，叫上你的部下，跟我来。”
说完，格雷斯伯爵等马修喊来奥格之后，一行人快步向前，直奔大公军帐。
一路上，马修偷偷跟奥格交代，就说他自己是从王庭逃走的奴隶，常年在阿尔勒山下牧羊，对这一带很熟悉。
没多久，格雷斯伯爵带着两人畅行无阻的来到大公军帐前。
等待卫士通报之后，三人进到军帐内。
又是好一通描述......
大公与格雷斯伯爵对照着两份地图好一阵研究。
最后，马修与奥格两人被要求在军帐外等候。
没多久，军帐内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又过了片刻，争吵声停歇。
格雷斯伯爵掀开军帐的帷幕走了出来。
“马修男爵，去把伊萨姆叫来，大公同意撤军了。”
闻言，马修心里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很复杂。
第一百二十四章上山
第二天，天明。
大军回撤。
只是，兽人又怎么会如此宽容，让人类随意的在他们王庭左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军刚刚出发没多久，代表兽人大酋长权威的血色大纛就出现在了人类身后。
兽人人数也不多，大约也就三四千人左右的样子，人类骑兵依旧对他们保持着人数上的优势。
此时，两军之间，仍然是一追一逃，身份却已对调。
相比于一开始人类追的急切，兽人追的倒是显的从容很多。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缀着大军，能让你看见他就在你身后，却绝不主动上前交战。
放他们在身后，大军不敢放开了奔驰，被追的烦了，大公几次让人带兵返身进攻，想要驱散他们。
兽人依旧避不接战，人类骑兵一返身，他们就四散的跑开，等到人类骑兵掉头回转，他们又瞬息之间聚在一起紧紧跟上。
无奈之下，大公只得把狮骑士和部分雄狮公国的骑兵，安排在了后阵，以防止兽人可能发动的进攻。
短短两三鹰里的距离，拖的人类骑兵足足走了半日。
缓慢的行进，兽人一箭未发，人类已经是身心俱疲。
他们就像狼群，不停驱赶着自己的猎物，耐心等待着猎物松懈的那一刻，发动致命的攻击。
人类阵中，马修与骑士团士兵紧挨着前行，眉头紧锁。
兽人的战术，太过无赖，就人类目前这个情况，很难想出什么有用的应对方法。
有心丢下大部队，凭借“寻路术”的移动加成独自逃走，但又有些顾虑在这茫茫荒原之上自己这几百来人不一定会比跟着大部队移动来的安全。
最重要的，自己这一跑，大部队全军覆没了还好，但凡有一个活的回去了，怕是......
权衡利弊得失之间，马修左右为难。
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帮他做了个决定。
......
在兽人一路的尾随下，大军行动缓慢。
又走了一会儿。
大军前方。
忽然间，出现了十来个人类骑士。
他们神色慌乱，一个劲的往北遁逃。
一看见大军的旗帜，就开始不管不顾的向大军狂奔而来，惹的缓慢行进的大军也出现了一丝混乱。
“怎么回事？你去看看。”
雄狮大公在众多骑士簇拥之下，皱着眉指了指身旁的某个侍从。
没多久，侍从带着几个满身的狼狈的贵族来到了大公面前。
“大公，我们被兽人袭击了。”
几人刚一靠近，某个中年贵族半跪在大公马前，声音低沉的说道。
闻言，雄狮大公双眼一眯，眼角忍不住的跳动，原本紧握缰绳的双手，这时也开始颤抖起来。
这个中年贵族他认识，是雄狮公国的封臣，在联军中被自己任命为一队弓弩手的指挥官。
如今，他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被自己丢下的近两万步兵......
“士兵们呢？”
雄狮大公呆立片刻，脸色苍白，喃喃的开口问道。
“......”
沉默半晌，大公点了点头，仰头叹了口气。
随着这口气，身体也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某种支撑，原本高大壮硕的大公，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佝偻。
“都没了？”
“没了，都没了，您走的那天，当晚我们就被袭击了，闹了一晚，到早上我们就已经被兽人包围了，然后......”
说着说着，中年贵族声音哽咽了起来，低声哭泣了两声，忽然猛的抬起头来。
“您得赶紧走了，他们正从南面过来，很快就到了，您得赶紧走！”
“走？往哪走？”
“往回走。”
这时，格雷斯爵士架马来到大公身边。
“往回走？”
大公头也不抬，小声的重复了一边，以显示他的疑问。
“大公，我们都老了，可伊萨姆还年轻。”
格雷斯爵士并没有回应大公的疑问，有些突兀的提到了伊萨姆。
一听这话，大公缓缓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格雷斯爵士一会。
“伊萨姆。”
大公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啊，我老了，他还年轻，公国需要他。”
一瞬间，威严、气度、勇气，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有多少人攻击了你们？”
大公低头看向伫立马旁的中年贵族。
“不，不......”
“不知道？”
大公语气严厉，中年贵族紧张的再次半跪在地，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
“大，大公，当时太混乱了，兽人刚一攻击，营地就乱了，根本就没法抵抗，到处都是兽人，我只能找了个没兽人的方向逃了。”
“下去吧。”
闻言，大公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挥手喝退了贵族。
“格雷斯，你说回去，是回阿尔勒山？”
“嗯，在这里我们唯一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格雷斯爵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阿尔勒山离着不远，依靠地势，我们能支撑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
顿了顿，格雷斯爵士环顾四周，满眼都是惶恐不安的士兵。
“这些士兵已经胆怯，兽人随意一击他们就会四散奔逃，带着他们上山，断了他们逃跑的念想，他们会爆发出应有的勇气的。”
“嗯，你说的对。”
“还有......”
“行了，格雷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赶到阿尔勒山，其他的晚点再说，时机还没到。”
说完，大公大声嘶吼下令。
还有七千余人的人类骑兵队伍在慌乱中就地掉头，后军变前军，准备按原路返回阿尔勒山山脚。
大公与格雷斯爵士也是第一时间，架马来到了狮骑士们的身前。
眼前，是原本跟在大军身后，此时挡在身前的兽人骑兵们。
一声号响，万马齐奔。
迎着山呼海啸而来的大队骑兵，兽人骑兵们熟练的各自拨动马头，分做几人、几十人的小队，沿着各个方向四散而走。
只要等着人类撤退了，他们又会再度聚集，这样的节奏他们熟悉的很。
可这一次，人类的行动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大队骑兵呼啸而过，丝毫没有掉头的意思，兽人避开了他们的冲锋路线之后，他们也没有减速转向。
一时间，四散躲开的兽人骑兵都有些愣神，不知道这会儿，他们是不是要再次聚拢跟上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准备突围
这一天傍晚前，人类爬上了阿尔勒山。
就地扎营后没多久，一队队的兽人开始阿尔勒山山脚下汇聚。
荒原之上，山脉大多低矮，也因为降水量等原因，山上的土壤不够肥沃，一些蓄水量大的植物，并不能生长。
比如，树。
阿尔勒山也是如此。
地势低矮，就意味着此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来给他们防守。
没有树木，就意味着不能生篝火，更别提搭建什么防御工事。
此时，还未等人类骑兵们慢慢消化联军被击溃的消息，猛然间又意识到自己一方也已经陷入了兽人的包围。
一时间，人类营地中一片愁云惨淡。
马修这时候倒是看开了些，无论怎么说，现在最少还有个地势可以依靠，总比在开阔的草原上被追击来的好的多。
“起码，现在还有等待皇帝援军，这么点盼头。”
在心里，稍稍安慰了自己一句，这时。
“大统领，您先尝尝。”
一旁，奥格从一大块马肉上削下薄薄一片，递到了马修面前。
淡定的接过奥格递上来的马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没放血就割下来的肉，腥的很。
马肉是伊萨姆派人按人数送来的，杀的马也是他们雄狮公国的。
不管他们是不想激起不必要的冲突，还是为了显示他们的公正，反正，没杀马修的马就行。
腥臭满鼻，马修一皱眉，抬手又把马肉丢还给了奥格。
至于原因吗，那是因为马修以前听人说过，但凡吃过马肉的人这一辈子都骑不了马，他们会被战马所拒绝。
不过，看奥格几个吃的挺欢的样子，估计这只是个谣言。
但马修还是不太愿意尝试，就像爱狗之人不吃狗一样。
毕竟，他身上其实还是有干粮的，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不一会的工夫，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
整个营地昏暗一片，只有少数几个巡夜的士兵举着火把来回走动，散发点点光亮。
为了防止向前几天晚上那样，被兽人驯养的座狼骚扰袭营，即使缺少照明之物，大公还是增派了许多守夜的人手。
......
昏暗的帐篷中，马修随意的把毯子盖在未曾拖去的盔甲上，暗自思索着自身的处境。
其实吧，此刻，马修心里还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擅自逃跑的。
兽人就在南边击溃的联军，这个时候往南逃，无异于自投罗网，况且兽人都是骑兵，加之自己一伙没人熟悉这一块，仅仅依靠奥格画的地图，逃跑时能够选择的路线十分有限，很容易遭到兽人的追捕，即使有速度加成白天能跑过，晚上呢？还能快的过那些座狼？
或许，现在这样，被兽人集结包围的情况，反而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一方面，兽人的注意力被大部队所牵制，不会过分关注小股人马，自己可以充分发挥人数少，有系统技能加持机动性强的特点。
另一个方面嘛，兽人都集结在这，他们南边应该不会再有成规模的骑兵队伍在，只要在这里完成突围，摆脱这些兽人后，越往南自己就越安全。
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带着自己这些人突围。
逃跑，当真也是个技术活。
......
另一边，大公军帐内。
雄狮大公正与格雷斯爵士凑在一起，讨论着同样的问题。
“怎么突围？”
此时雄狮大公眉头紧锁，在微弱的烛光照映下，阴晴不定。
“哎，原本你就该听我的，我们往北驻守阿尔勒山，同时让狮骑士护送伊萨姆往南突围去给陛下报信。”
格雷斯爵士，长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大公错过了机会。
“不，那样只会把他们送到兽人手里。”
“我们有地图，完全可以绕开兽人，狮骑士都是我一手训练的，我知道他们有多可靠。”
“不。”
大公依旧摇着头。
“再熟也熟不过兽人，而且，连自己被多少兽人袭击了的信息都带不回去，那是逃跑！不是突围！”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突围简直是送死，还不如等待陛下的救援，我可不想我的女儿刚刚诞下子嗣，就变成寡妇！”
格雷斯爵士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背身看向帐外。
雄狮不去理会有些怒气的格雷斯，皱着眉头想了会。
“要不，这样，明天先确定兽人有多少士兵，然后......”
顿了顿，大公来回走动了几步，继续说道：
“挑两百狮骑士给伊萨姆，再找六百人，分成四队，等兽人进攻的时候，让他们从另一侧，分四个方向突围，这样应该能有人能突围出去，就算不是伊萨姆，但只要陛下得到消息，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说完，大公捋了捋上嘴唇上两撇整齐的胡须，等待格雷斯爵士的回应。
“他不会来救你的。”
闻言，格雷斯爵士长叹口气。
“你究竟中了什么魔法？为什么你能这么信任他？”
“他会来的，他是个守诺的人。”
“好吧，只要伊萨姆安全就好，说实话，我都不在乎他能不能继承爵位，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好好的对阿莉萨，至于你和你的好皇帝，还有你们的领地，都见鬼去吧！”
也不知道大公哪句话惹到了格雷斯爵士，使得他越发的愤怒。
“为什么不把狮骑士都在突围的时候派出去，那样把握不是更大？”
大公丝毫不在意格雷斯伯爵的质问，悠悠的说道。
“我得留下一些狮骑士抵抗兽人的进攻。”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吧，莱特大公，明天，我会尽快挑选出六百位有勇气有实力的勇士。”
格雷斯爵士恭敬的弯腰行礼，也不等大公的答复，径直退出了军帐。
......
转天，天光大亮。
借着头顶的阳光，人类也终于看清了山下的兽人，连成一片营帐，看的人眼花缭乱，但战场经验越来丰富的马修在心中还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估算。
两万人！
还不等他细想这两万人的出处，兽人的进攻如期而至。
他们分成好几个梯队，连番进攻，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虽攻势不算猛烈，但还是把众人累了个够呛。
营地中，马修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嚼着偷藏的肉干，回想着这一天对兽人阵地的观察，思索着要如何“跑”。
忽然，格雷斯爵士的喊声从身侧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马修爵士，大公有命令给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突围
“突围？好。”
格雷斯爵士刚说完大公的命令，马修当即答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本来就想走，大公计划的还算周祥。
而且......
这次逃出去后，或许还是个能见到皇帝的机会。
虽然这命令怎么听，都是让他们给伊萨姆打掩护的，但反过来，伊萨姆和其他两队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打掩护呢。
到时候，各凭本事而已。
两个月来，连续不断的作战，自己麾下这些士兵，最次也是个人等级二十级的三级兵种“资深骑手”，还有不少四级的“骑士团骑士”。
嗯，比那些狮骑士或许还比不上，但比那些普通贵族的骑兵还是有余的。
一天的观察下来，马修发现兽人主要兵力都屯在阿尔勒山南侧，进攻的的主力也集中在这一边，西边、北边兵力较少，营地扎的也没有那么紧密，重这两边突围问题应该不大。
“那，我就从这面突围吧。”
略微思索了一阵，马修指了指阿尔勒山往西偏北一些的方向。
“伊萨姆会从这边突围。”
格雷斯爵士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马修，抬手抓着马修的手臂往北移了一些。
“你从这边吧。”
从那突围，在往南逃，会绕的更远一些，也许......
“行，听从您的吩咐。”
丝毫没有争辩，马修轻笑一声。
而后，右手抚胸，弯腰低头，左手向外展开，恭敬的对格雷斯爵士行了一礼。
“那就好，准备好，等我命令，就这两天了。”
见马修答应，格雷斯爵士缓缓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随着格雷斯爵士的慢慢走远，马修站直了身体，右手不自觉的紧握了刀柄，笑容也从脸上逐渐褪去。
在这一刻，马修清楚的明白了一个异常简单的道理：
大丈夫，性命岂可操之人手。
只是现在，自己的地位、力量都还太弱了。
还是一步一步渡过眼前再说吧。
松开紧握的双手，马修转身回头，大声喊道：
“萨利！奥格！过来。”
......
命令交代了下去，之后就是等待。
一连两天匆匆而过。
兽人依旧有规律的每天从白天打到傍晚，进攻的强度依旧是那么不温不火。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
大公集合了准备突围的四队骑兵的指挥官。
营帐前，四人正接受着大公的鼓舞。
马修转头看了看，与他一起突围的除了伊萨姆之外，还有雅格纳伯爵和一位应该是雄狮公国封臣的年轻贵族。
大公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番，随后便让他们各自带着手下的人马，在一开始选定好的地点列阵。
等到天光大亮之后。
兽人照常开始了一天的进攻。
双方交战了一会儿。
站在山坡上，远远的，马修就看见东北边，雅格纳已经带队冲进了兽人阵地之中。
而后，又一道由骑兵组成的箭头直插进了兽人阵地的另一点。
没多久。
大公的传令兵架马奔来。
“马修男爵，你该出发了。”
这时，马修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兽人的阵地，并未理会他。
“马修男爵，大公命令你出发！”
传令兵见他毫无反应，不禁提高了声音，适时的把大公也搬了出来。
“啊？哦，现在就出发吗？我觉得......”
马修装做一副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转眼又陷入沉思。
“马修，马修男爵！”
见状，传令兵皱起了眉头，再次大声呼喊。
“啊，我觉得，是不是在等兽人兵力再压上一些再突围会好一些？”
转过头来，马修慢条斯理的向传令兵提出了疑意。
“马修男爵，大公命令！你现在突围！”
“嗯......”
马修点了点头。
这时，就在马修一活人阵地左侧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伊萨姆带着两百骑狮骑士直冲而下。
“马修爵士！......”
大公的传令兵再次开口催促。
马修紧盯着伊萨姆的队伍，也不答话，抬手阻止了传令兵开口，他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突围变的安全些的机会。
阿尔勒山，牵马爬上来挺艰难，策马狂奔下去倒是快速的很。
转眼之间，狮骑士们就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到了兽人阵前。
“出发！”
完全无视身旁的传令兵，瞅准时机，马修毫不犹豫，一夹马腹，往前就走。
身后，还剩两百骑出头的骑士团士兵们打马跟上。
不急不缓的坡度，非常适合战马的加速，但马修还是特意放慢了些马速。
慢慢加速了一会，那边狮骑士们已经与兽人交上了手，周遭的兽人守兵都被调动。
这就是马修等待的时机......
时机已现，马修用力的一磕马腹，座下黑马陡然加速。
身后，奥格与另一名半兽人近卫分别扛着骑士团与克莱丁家族的旗帜，一左一右紧跟马修。
随着兽人守军的调动变化，马修适时调整着整个队伍的突围方向。
当骑士团冲下阿尔勒山的时候，整体方向，已经偏离了原定的突围方向不少，更加靠近伊萨姆一队的冲击点一些。
临近兽人阵地。
“进攻！”
一声大吼，马修抽出战刀，直指前方。
军令：进攻，发动。
“喝啊！”
身后，两百骑士团士兵齐声响应。
长矛放平，弯刀出鞘。
光论气势，并不会弱于那些狮骑士们多少。
不得不说，马修冲锋的时机与突围的方向选择的着实不错。
此刻，这一面大部分的兽人的注意力都被伊萨姆一队所吸引住，大队大队的兽人都在往他们交战的那一方靠拢。
当马修一伙人冲到眼前的时候，兽人反应不及，根本就来不及抵挡。
两百骑士团骑兵，直冲兽人的阵线。
一时间守卫的兽人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骑士团这边，马速飞快，又有技能加身，摧枯拉朽一般撕裂了兽人的防线，一头扎进了兽人的营地之中。
之后，马速不减，两百人全速向前，瞬息的工夫，就穿过了兽人这一处营地。
“奥格！带路！”
奔行了一会，马修大声吼叫了一声，随后放慢了一丝马速，慢慢退到了队伍中。
身后，奥格得到命令，也不答话，扛着旗加速奔行到队伍前头。
凭借记忆和对草原的熟悉，带着队伍由西向南划出一道弧线，绝尘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放他们走
骑士团骑兵狂奔向南。
兽人阵中立刻就有了反应，三四百兽人骑兵脱离本阵，直直的向马修一行追来。
骑士团一行不管不顾，一心向南疯狂的逃走。
但往南而行，沿途多是兽人驻扎的营地。
速度上的优势未能完全发挥出来，围追堵截之下，不时，就有一阵阵的箭雨袭来。
众人都是伏低了身体，尽量减少可能被箭矢射中的打击面。
尽管如此，但依旧有不少骑兵被射落马下，被摔得骨折筋断，或者被自家的战马亦或是兽人的战马踩踏而过。
哀嚎、惨叫之声不时响起。
对此，马修也只能当做未曾听见，没谁会在这时候因为这些“小事”而停下求生的脚步。
实际上，战场原本就如此而已。
说不上冷漠，更谈不上冷血。
......
远处，一处小山丘上。
那杆代表兽人大酋长尊贵的血色大纛之下，有一中年兽人盘坐一张雪白的狼皮之上。
在他四周，五六十个健壮的武士环绕车旁，这伙兽人武士装备不仅精良，而且华丽。
他们的弯刀，刀柄与刀鞘上多镶嵌有各色的宝石，背于腰间的战弓都缠绕着金线。
对兽人来说，这些宝石黄金，不止是财富，更是一种特权，是一种荣耀。
而荣耀不仅仅来自于他们的血脉，更来自于他们的功勋。
相比于这些兽人武士，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的中年兽人则显的普通许多，矮小瘦弱了许多。
中年兽人只穿着一件褐色的皮袍子，身材短小，干瘪，姿态随意。
这时，山丘下，一骑奔来。
立马就被一个年轻的兽人护卫拦住，兽人骑士嘀嘀咕咕的解释了半晌。
护卫点了点头，随后走上山丘，小心翼翼的来到中年兽人身后。
“大酋长，黑手首领派人来说，人类已经有一队两百来人从西面突围出去了，问要不要追？”
特木伦没有应答，依旧看着远处的阿尔勒山。
沉默半晌。
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告诉他，如果他什么事都要来问我，那我要他有何用？”
顿了顿，特木伦已经没有回头。
“我能让他当上黑石氏族首领，也能帮其他人，让他自己多动动脑子。”
“是。”
护卫弯腰行礼，恭敬的应了一声，慢慢后退想要离去。
“哎，算了，这个时候不能出差错。”
矮小的特木伦站了起来，随后转身看向护卫。
察觉到大酋长正向他看来，护卫越发的恭敬，腰也弯的更低了，双手捧胸等候着特木伦的嘱咐。
“告诉他，这一队已经突围的，稍微追一追就放他们走，其余的都拦回去，过几天，如果那些人类还要突围，就再放一队出去，去吧。”
说完，特木伦一挥手，随后转身躺在了狼皮上，眯着眼睛张望着天空。
这一战，眼前困守阿尔勒山的几千人类骑兵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聚十万众而来的人类皇帝，只要击败了他，就能洗刷兽人几十年所受的屈辱，人类的无穷无尽的财富、富饶宽阔的土地都将属于兽人，而人类、精灵都将成为兽人的奴隶。
而带领兽人完成这一切的他，在兽人心中，他将不再只是个凡人......
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人类皇帝会不会掉入陷阱。
想着想着，特木伦不觉有了一丝睡意。
忽然，年轻的兽人护卫去而复返。
“大酋长。”
睡意被打扰，特木伦不觉有些恼怒，仍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以手遮眼。
“又怎么了？又是谁来问要做什么？”
自己这些同胞强壮又听话，但脑子实在是不好使，迟早把他们都杀了，换一批省心的来。
“影，影月和霜狼氏族的军队已经到达预定的位置，他们的使者也到了，您是否要召见他们。”
察觉到特木伦语气中的怒气，年轻兽人护卫有些惶恐。
“到了就到了，让他们按计划藏好了就行，叫达阳和昔日德格去招待他们自己部族的使者吧，我就不见了，也让他们没事也别总跑过来，就这样，去吧，去吧，没大事不要来烦我。”
“是。”
兽人护卫碎步退下。
阳光下。
怒气消散，特伦木有些干瘦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
呵，影月又如何？霜狼又如何？
他们都只佩匍匐在自己脚下。
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人类皇帝和他的大军了，那一定会成为自己这一生最难忘却的场景。
只是，不知道那什么雄狮大公够不够这个分量，好像，黑手他们还抓了人类另外三个大公。
想到这，特木伦嘴角又扬了起来。
人类最重要的几位贵族自己抓了四个，困住了一个，只差一个皇帝了。
即使雄狮大公对人类皇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也不要紧，十万人类绝挡挡不住兽人的铁蹄。
......
另一边，马修可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兽人的大酋长轻轻放过了。
一路狂奔到傍晚，才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兽人的踪迹，马修一边暗自庆幸有“寻路术”几个技能加持，让自己“轻松”的甩开了兽人的追击。
一边下令，让战士们抓紧时间修整，该包扎的包扎，该吃东西的吃东西，也稍微让战马都休息一会儿。
因为，就算是晚上，马修也不想在多做停留了，能挪一点是一点，此刻他只想离着兽人大部队远些。
“大统领，又少了二十几个兄弟。”
众人都在休息，萨利却是又把伤亡算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
马修简单的应了一句，随后拍了拍萨利的肩膀，看上去他有些悲伤。
与之相反，这些数字在马修心里越发的只是数字了，并不能再过多影响到他的情绪。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用了十年的时间适应那份野蛮，而这几年，一场场的争斗正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没办法，面对这混乱残酷的世界，你要么适应它，要么被它逼疯。
更或者，改变它......
......
时间在骑士团战士们沉默的休息中流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无尽荒原已经慢慢昏暗了下来。
感受着身上的力气已经逐渐恢复了一些，马修慢慢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上马，出发。”
第一百二十八章以赛亚子爵
马修一行，连续不停的奔行了一天一夜。
很快就来到了联军覆灭的战场，那景象......
马修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知道从此之后，“尸横遍野”这四个字在马修的心中就不在只是一个形容词了。
“也不知道，皮特是否也躺在其中。”
一瞬间蹦出来的想法，并没在马修心中逗留太久，自己的小命都还不安全，没空再管其他。
压下心中的担忧，匆匆穿过战场。
又是一日的奔驰。
一路上，一行人吃喝拉撒全在马上。
人、马都早已疲惫不堪。
见这一天下来，兽人的踪影全无，最终马修还是决定让众人休息一晚上。
当晚，骑士团战士们也不敢生火，匆匆摸黑吃了些干粮后，把战马围成了一圈，倒地便睡。
不多会儿，草原上便响起了阵阵呼噜声。
此时，马修躺在战马腹下，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战士们震天响的呼噜声吵闹，只是连日来的奔逃，把他脑中的那根弦崩的紧紧的，让他有些亢奋。
更主要的是，一行人已经奔驰了两日一夜，估摸着离皇帝的大军应该也不远了。
凭借报告军情的机会，应该能见上穿越者皇帝一面。
想想，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是直接来上两句汉语？还是......对暗号？”
想来想去，马修最后还是决定......看情况再说吧，不行就直接来上一句：
“您吃了吗？”
至于，该不该向皇帝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个问题，马修也认真想过。
一个从天朝穿越而来，耳濡目染都是“大一统”的各种制度优越性的穿越者皇帝，年少时又是经历了贵族的各种叛乱，上位三十六年来，一直致力于削弱封地贵族的力量。
按理说，自己这种有那么一块领地的小男爵，天然就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可是仔细想来，就算不向他表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难道皇帝就不会对封地贵族下手？不会对自己的领地下手？
特别是经过这一次大战，贵族联军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刻起，或许四大公国情况会好些，而那些帝国的封地贵族们还能剩下什么力量？
只能说，皇帝这一手玩的实在漂亮。
充分利用了兽人的崛起，名正言顺的对帝国传统力量来了一场大清洗。
明眼人都该明白，无论这场战争的胜负如何，这场远征结束之时，也就是皇帝全面着手清理传统贵族之时。
到那时，他又怎么逃的开。
所以啊，还是见见为好，万一......
不过，该怎样和一个当了帝国皇帝三十六年的穿越者相处，马修倒真有些犯难。
鬼知道穿越这么多年下来，皇帝变成了什么样子，真把他当他乡相遇的同胞那样看待，马修估计自己也活不了太长久。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要自己对皇帝没什么威胁，看在同是穿越者这一点香火情分上，他也该不会对自己来个“不教而诛”吧。
对，还是把他当上级对待吧，能决定自己生死的那种。
......
又是三日的奔行。
就在这一天的午后。
终于，有人类斥候的踪影出现在了马修一行的眼中。
当这些斥候看到这一队风尘仆仆的家伙，骑着兽人的夸克战马奔驰而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吹响了传递信息的号角。
随后，远远的观望了一阵，确认来人是人类队伍。
然后，策马向前，问明了一行人的来意。
马修简短急促的说了说雄狮大公被两万兽人围困的情况，表明自己要见皇帝。
意识到问题的眼中，斥候再次吹响号角，带着马修一行向大军营地奔去。
行到中途，远处，一座小型简易城寨的轮廓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营寨四周，则是连绵成片的大军营地。
再靠近些，大军营地之中，奔出一队骑兵，大约在三四百人的样子，裹挟着马修一行来到一片空置的营房中。
随后，粮食、畜肉、麦酒被民夫们搬了进来。
安顿好马修一伙，领头的“少校”在告诉马修皇帝晚些时候会召见他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此时，美食、美酒当前，骑士团的战士们却顾不上享用，简单的铺好茅草之后，纷纷倒头就睡。
逃亡的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每天还都有好几个被兽人弓箭射中而负伤的同伴，睡着了就再也没起的来。
人死了，一切皆休。
但那份沉重却会在生者心中积累。
现在，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
......
“爵士，马修爵士。”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马修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
猛然间惊醒，马修“嗖”的一下坐立起身，眼睛都还没睁开，右手顺势就拔出了放在身旁的战刀。
“别紧张，爵士。”
来人慌忙退后了两步，出言安抚。
这时，马修才算回过神来，把战刀送还鞘中。
“我有些紧张了，十分抱歉，额，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是帝国二等子爵，以塞亚·奥斯本。”
来人微微点头，抬手示意挡在自己身前两个侍卫收起武器退到他身后。
“二等？子爵？”
在马修的记忆中，猎鹰帝国只有公、伯、男三等爵位，也没有几等几等的区分，看来又是皇帝推行的新制度吧，也好，公侯伯子男，才是正统嘛。
心思微转，马修并没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马修公式化的笑了笑，礼貌的行礼问候。
“以赛亚子爵大人，日安。”
“日安，爵士。”
以赛亚子爵微笑点头，侧身抬手。
“陛下要见你，马修爵士，我们得赶紧出发了，可不能让陛下久等。”
“好的，你稍后。”
马修装模作样的整了整盔甲衣着，随后，几人跨上侍从牵来的战马向大军营地中心的城寨奔去。
没一会儿，城寨异常宽大的城门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临近城寨，以赛亚子爵率先减速。
到达城门口，四人翻身下马。
守卫城门的士兵一见以赛亚子爵，赶忙上前牵过几人的马匹，又有两人上前开始对马修进行搜查，取走了他的直刃战刀。
守卫搜查过后。
以赛亚子爵示意自己的两名护卫留在城寨外，领着马修走进了城寨。
第一百二十九章皇帝
城寨由大量原木作为主材料建筑，占地也不大，长宽在五百米左右。
内里空空荡荡，什么建筑都没有。
正中间，一辆大的有些过分的马车停在那里。
马车虽大，却不奢华，外观上与普通的厢式马车相差不大。
马车两边，各有十几名猎鹰骑士按刀守卫。
随着两人的靠近，守卫马车的骑士立刻有人上前，对两人又是好一阵搜查，确定两人身上都没有武器后，不声不响的退下。
“马修爵士，你稍等一会。”
以赛亚子爵回头对马修交代了一声，快步走近马车，与马车门口的侍者低声说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
以赛亚子爵转身返回。
“马修爵士，请跟我来吧。”
马修一点头，跨步跟上。
两人前后脚走进马车，身后，侍者轻轻关上了车门。
在车厢外，还不觉得怎么。
但当进入到车厢内部，马修才真切的感觉到车内面积可不小，少说得有十五六平的样子。
借着进入车厢的机会，马修大致扫了一眼车厢内的环境，不同与外表的朴实无华，车厢内里的装饰极尽奢华，色彩搭配上更有一种超脱于这个世界的艳丽。
美轮美奂，很有一种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
左右两边的厢壁上，各装有两座烛台，烛台上，放着的可不是蜡烛，而是一种散发着柔和光线的石头。
以马修对本世界的认识，反正，这石头他是不认识的。
但这不妨碍马修理解它们的珍贵。
差距啊！
想想自己城堡里的卧室，和眼前的景象比一比。
都是穿越者，这卧室的差距就得有十个世纪那么远......
正当中，一位大概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慵懒的坐在一张，嗯，沙发上，或者叫带扶手的蜗牛椅？
一瞥之间，马修也没仔细看清面容，随后就老老实实的学着以赛亚子爵的样子，低头恭敬的站在那。
“陛下，我把马修男爵带来了。”
一旁，以赛亚子爵半跪着行了一礼。
马修依样行礼。
“陛下。”
半跪之下，膝盖感受着地毯的柔软，传递给马修的感觉都是自己正踩在云朵之上。
“起来吧。”
“你叫马修？”
声音醇厚威严。
“是。”
马修顺势起身，低着头回答道。
“你的领地在哪？”
“西秋暮行省，格林多郡，克莱丁男爵领。”
“克莱丁啊，那些利特羊毛原来是你卖的。”
“......”
皇帝突然转移的话题，让马修有些接不上话。
“就是那些兽人的长毛羊，算了，以后再说吧。”
顿了顿。
“抬起头来。”
马修小心的抬起头来，眼前，已是中年的皇帝褐发黑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大权在握的恣意。
“瓦利特的军队怎么？听说你是逃回来的？”
“陛下，雄狮大公带着七千多骑兵被困阿尔勒山，我是受大公命令突围出来求援的。”
马修暗自一撇嘴，这位前辈也太那什么了，上来先给安个逃跑？
“其余的人呢？”
“......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马修假装自己有些悲痛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想，皇帝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的样子，身边也还有人，要是自己直接来句“您吃饭了吗？”会不会被拖出去砍了啊。
“哦，这样啊，哎，瓦利特还是那么冲动。”
皇帝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毫无诚意的叹了口气。
“兽人有多少军队?”
“两万人不到，陛下。”
“不可能，他们至少还有三万，算了，不问你了，你们这些人脑子都不够使，走在前面还没我在这得到的情报多。”
皇帝悠闲的端起一旁的高脚酒杯，浅啄了一口，随后放下酒杯，继续开口说道：
“瓦利特，我还是要救的。”
说完，皇帝摇了摇手边的摇铃。
叮铃铃一阵脆响。
门口，侍者把车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陛下，您有何吩咐。”
“去告诉迪特将军，让猎鹰骑士团、战车军团、长枪军团准备好，明天一早跟我出发，让他带着其他士兵也别筑城了，赶紧跟上。”
说完，皇帝随意的把一块黄金锻造的令牌丢在了门口。
侍者捡起令牌，随后关上了门。
之后，皇帝并未开口说话，车厢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儿，皇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忽然开口道：
“马修男爵，无论你带回来的信息有没有用，你都突破了兽人的围困站在了我的面前，这样吧，为了奖励你的英勇，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陛下，您请说。”
“五万猎鹰金币，买你的领地，我会封你为帝国一等子爵，以后国库每年会按子爵的份额给你的家族发放一千五百金币，直到你的家族失去爵位，就像你身旁的以赛亚子爵一样，或者......”
皇帝站起身来，走进了马修两步。
“或者，我以逃兵的名义把你处以绞刑，收回你的领地。”
闻言，马修瞬间呆住了，这么直接......
见他没有说话，眼前的皇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这些贵族他见的多了，抱着自己几块破领地当宝，时不时的叛乱，严重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与进步，简直是世界的毒瘤。
“年轻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还得能抓住机会，我是看在你那些羊的面子上才给你这个选择的，好好珍惜。”
看羊的面子？
要换其他某个贵族来，不定又觉得受到了皇帝的侮辱，回去越想越不对，最后走上反叛的道路。
但马修关注的点却不在在这，脑中急速转动，片刻之后，他恭敬的弯腰行礼，开口说道：
“皇帝陛下，我对您的景仰有如索特河的滔滔之水，连绵不绝，又如赛斯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五万猎鹰金币！您太慷慨了，实在让我难以抉择。”
也不说同不同意，说完之后，马修低头耐心等待着皇帝的回应，虽然不是用汉语说的，但意思大概表述的清楚，他应该能听懂。
一大段话说下来，惊的一旁的以赛亚子爵瞪大了双眼，实在是没听过如此......
正在他惊讶之时。
“以赛亚，你先退下吧。”
“遵命，陛下。”
以赛亚子爵缓缓退出车厢。
良久。
皇帝看了看依旧低着头的马修，退后两步，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奇变偶不变！”
忽然传来的汉语问话，让马修呆呆的抬起了头，有些忍不住想要落泪。
太久了，太久没听见了，也太久没说了。
“符，符号看象限！”
“暗号正确。”
皇帝点了点头，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唉，真怀念啊。”
重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想了想，又给另一个空杯倒上。
之后，两人沉默半晌。
“兄弟，你来的时候，火影完结了吗？”
第一百三十章天下灭战，唯有天下一统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盘腿坐在地毯上。
小口喝着酒，聊着前世一些让他们怀念的事。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算了，不说这些了。”
皇帝摆了摆手，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拿起手边圆形矮桌上的银制酒壶，重新为自己斟满了酒，有些感怀的说道：
“小马啊，回不去了的，这个世界也还不错。”
聊了这么半天，皇帝既没问马修的原名，也没说出自己以前的名字，而是直接按不知道是哪的习惯称呼他为小马。
呢喃间，这话像是对马修说的，又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干了！”
说完，对着马修一抬酒杯，一口喝干。
‘是小陈，不是小马，唉，算了，小马就小马吧。’
马修坦然的接受，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
‘就当是个告别吧。’
想到这，马修双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入口清新，微甜，随后又有一些柔和的酸味，很像葡萄酒。
马修平时只会喝，并不懂酒，反正就他的感觉，这酒比他常年喝的麦酒好喝多了，度数也高。
几杯下肚，坐在沙发上的皇帝，已经满脸通红，但说起话来还是正常。
“小马，你来多少年了。”
“整十二年了。”
“过的生不如死吧。”
皇帝咧嘴一笑，对着马修眨了眨眼睛。
“啊？”
一时间，马修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
“没电脑，没手机，关键是没新番，呼......”
皇帝呼出一口酒气，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住的差，吃的差，穿的也差，还的应付各种心怀鬼胎的‘邻居’，是不是生不如死？”
“哎。”
前一句就算了，马修只当没听见，后面这话说的......
简直是说道他心坎里了。
马修叹了口气，拿起放在自己声旁的酒壶，默默的也给自己倒满了酒。
这几年，吃穿用就先不说了，年年都要跟各种对手干上几架，时不时的就有“好邻居”上赶着来给你送恶心。
“还是法制社会好啊！陛下，我敬您！”
说完，马修再次双手举杯。
“叫什么陛下，叫大哥，以后大哥罩着你。”
皇帝单手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听你这意思，你是被欺负惨了，来，来，说说看，让大哥乐呵乐呵，就当下酒菜了。”
“哎。”
喝完杯中的酒，马修忍不住又是叹了口气。
大概讲了讲自己的经历。
“哦......你这混的够惨的啊。”
皇帝一拍大腿，摇了摇头。
“我以前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你就没点职业技能什么的？”
“大哥啊，我学的设计，工作几年平常用不上的该忘的早忘了。”
“金手指呢？这总该有吧。”
金手指？
马修微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心思飞转。
坐在自己对面的不仅仅只是穿越者前辈，还是统治整个帝国三十六年，发动一系列改革，压得传统贵族喘不过气来的皇帝。
想想还是别那么老实了，献丑不如藏拙嘛，也省的引的眼前这位强人忌惮。
“我的金手指是能看见物品的属性。”
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马修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随后拿起身边的酒壶。
“装有蒸馏葡萄酒的银制长嘴酒壶。”
说完，一摊手，生不如死的看着眼前的皇帝。
“这样啊。”
皇帝揉了揉下巴，继续说道。
“诶，对了，这次你们突围，你肯定不会是主攻的一点，只有你能跑出来，说明你刀耍的不错，在地球练过啊？”
“没有，来这里以后练的。”
马修摇了摇头。
“不练没办法啊，这个世界又危险，没其他技能保命了。”
“也对，嘿，你那金手指也真有意思。”
皇帝最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小马啊，你这还是不行啊，你这最多是普通模式，我刚来那会儿，直接是地狱模式啊。”
马修摆出一副坐等倾听的模样。
“我来的时，一没系统帮助，二没老爷爷随身，三没灵宝护体，四没资质学魔法，我靠的只有我自己。”
又是一杯酒下肚，皇帝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开局原主就被一个精灵刺客刺杀，我还没缓过来，就被那些叛贼赶出了蒂斯堡，身边死的就剩下七个护卫，连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但我是谁？敢惹我？他们都得完！流亡三年，平叛六年，收拾南方六省的贵族花了十年，逼迫教会低头给我交税又是七八年，到现在，帝国政局稳定农商发达，人口已经有五千三百万，举目所及谁能敌手！”
说着说着，皇帝猛地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傲睨万物，狂态尽显。
牛人啊！人家这才是个主角的样子。
嗯，对不起，我给穿越者丢脸了。
一时间，马修被惊的张大了嘴。
“大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这也太......”
皇帝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坐回了他的蜗牛椅上，状似随意的说道：
“不是说了嘛，写小说的，专攻历史频道。”
好厉害，写小说的这么牛的吗？
忍不住都想给你鼓掌了呢。
“佩服，佩服，大哥，真是牛！敬您，敬您，我干了，您随意。”
马修双手一捧酒杯，仰头就干。
“还行吧。”
说完，皇帝一口闷干，倒置酒杯对着马修晃了晃。
“行了，今天就喝到着吧，明天还得去救瓦利特那傻大粗。”
随手把酒杯放在了沙发旁的圆形矮桌上，随后对马修说道：
“兄弟，咱自己人，老哥也给你交个底，我呢，可以容许地方豪族的存在，但绝对不允许再有不尊我号令的割据势力，还存在这个帝国。”
顿了顿，皇帝揉了揉因酒精刺激而有些干涩的喉咙，继续说道：
“咱都是天朝人，你应该能理解这些的，天下灭战，唯有天下一统嘛，对不对。”
说着说着，似乎是坐的有些不舒服，皇帝微微挪动了两下。
“这个世界医疗水平差，人均寿命可能也就六十不到，我呢，除了饮用水要烧开了喝，伤口要用高度酒精杀毒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今年我已经快四十八了，想想也没几年了，现在啊，我只想抓紧用剩下的这些时间给我儿子留下一个大一统的帝国。”
第一百三十一章站好队
“这次亲征，我就是赶着那些贵族去送死的。”
一时间，皇帝的眼神变的有些阴寒。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等战争结束了，还得死一批人，之后，就轮到四大公国了。”
说完，皇帝双手合抱，定定的看向马修。
“我们自己人，我实话实说，你那个地方虽穷苦，但适合养马，放羊，正好兽人的马和羊都不错，所以啊，我是想在你那增设一郡，专门为帝国放牧育养战马，明白？”
“明白。”
不明白能怎样？还能拗得过你？
马修乖乖的点了点头。
“小马，我看你啊，也是个没野心的，何必待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那个罪，你真该到蒂斯堡来看看，我让你见见什么叫人世繁华。”
停下话头，皇帝沉思了一会，脸上显得有些为难。
“我原本的计划，是把克莱丁、查配德、梅尔再加上克莱丁以北的大片草原合成一郡的，现在吧，克莱丁是你的领地，查佩德也是你的领地，梅尔你也控制了，五万猎鹰确实少了点，做大哥的怎么也不能让兄弟你吃亏。”
“这样，除开答应你的五万金币，克莱丁全境现有的田地还是都归你，以你这次的战功加上你进献克莱丁和查佩德的功劳，我再册封你为帝国二等伯爵，按照我前几年颁布的贵族田地免税法令，你可以有五百鹰亩的免税田地，其余田地和你以后开垦的田地都必须向帝国交税，十税一，或者土地交由帝国代管，国库每年差不多能给你发两千金币，你选哪个？”
说完，皇帝淡淡的看着马修。
“第一种？”
马修小心翼翼伸出了一根手指。
“明智。”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你也别怪老哥只升你做伯爵，这都是我早些时候自己定的规矩，要人家守规矩，自己就得先守着不是，咱们来日方长嘛。”
“理解，理解。”
能不理解，不理解的后果，马修可不想尝试。
对面这位就算也是穿越者，那也是能一言决定自己生死的穿越者。
“克莱丁那地方，挨近兽人，虽然......嗯，还是得防着点他们。”
见马修答应，皇帝语气又随便了许多。
“兄弟，我看你打仗还挺有一套，这样吧，你那个骑士团划归帝国正规军，你还是当你的团长，人数维持在一个团，两千人左右，薪饷由地方行政上发，你可以有五百人的私兵，薪饷你自己解决，任务就是保卫帝国在克莱丁的牧场。小马，做好了，我保证好处少不了你的。”
闻言，马修赶忙起身表态。
“大哥，你放心，我打兽人熟的很，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好，明年缓一年，后年我还得亲征，到时候会征调你的骑士团，你得做好准备啊，战场上爵位升的才快嘛。”
还得亲征？打哪？
马修虽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很识相的点了点头。
而后，皇帝神秘的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兄弟，听说你在克莱丁养羊啊。”
“嗯。”
马修呆呆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又把话题扯到了羊身上。
“那，这毯子就是用你卖的羊毛织的，挺不错的。”
皇帝坐回蜗牛椅上，用脚踩了踩地板。
“啊？原来那些羊毛的买家是您啊。”
“六省所有有实力的商会、行会，特别是羊毛纺织行会都是我的产业，谁跟你买，不都是我买的。”
皇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继续说道：
“兄弟，大哥我说罩你就罩你，眼前就是发财的机会，我有个赚钱的项目，想不想来上一股。”
这话听着耳熟啊，前世自己那点存款就是这么被各种朋友薅没的。
“想当然想，但是，我没有太多的金币啊。”
马修不好直接拒绝，只得推脱到没钱上。
“啧，我刚不还答应给你五万猎鹰金币吗。”
马修刚想说话，皇帝立马坐直了身子，抬手打断了他。
“你听我说完，战后兽人那边会送我五万只利特羊，一万匹夸克马，都会放在克莱丁，马呢，属于战略资源，还是归帝国参谋部管，羊嘛，我打算重新成立一个商会，专门生产羊毛，为南方纺织业提供上游服务，你出五万，我让你占一成股份，经营权给你，我在派些人来辅助你，到时候咱一起赚钱，怎么样？这个是好机会啊。”
一段话不长不短，信息量倒是挺大。
仗都没打完呢，兽人那边就谈好条件了？
一时间，马修感觉自己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额......”
也不知道自己这便宜大哥，是有意说给自己听，以示信任亲近，还是无意间说漏了嘴。
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倒是让马修心眼多长了两个，遇事总喜欢多想上那么几个可能，虽然有时候会过分解读他人的行为，但多算总好过无算。
按现在的行情，一只普通的羊，价格一般在三到四金币，就算这种长毛羊特殊一些，五万猎鹰金币总该能买个一万只吧，现在只占一成股份，还得出力。
只是，皇帝在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自己之后，自己再拒绝......
算了，反正五万金币自己也没见着，同利益才能同心，现在站好队才是关键。
“大哥能带着兄弟我发财，那是大哥看得起我，兄弟我干了。”
“好，答应就好，等商会这边稳定了，你也多立点功，我找机会封你个公爵侯爵什么的，把产业都丢给儿子，到时候你就搬来蒂斯堡吧，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咱们也做个伴，当皇帝啊什么都好，就是能跟你说话的人少。”
皇帝摇着头悠悠的叹了口气。
“诶，对了，小马，你这么年轻，有婚约有子嗣了吗？”
“有婚约，还没子嗣。”
忽然间，马修想起了自己与瑞安在教堂用自己最后两点血，签订婚约的场景。
“哦，那太可惜了，以赛亚子爵女儿还挺漂。”
想起瑞安，马修立刻又想起她与艾布之间的婚约还没解决呢。
或许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沉默了半晌，马修最终还是开口对皇帝说道：
“大哥，有件事您得帮帮我。”
第一百三十二章没出息
“你是说，马斯谋杀沃克，但你没有证据，还要我帮你找他退回婚约。”
“嗯，主要是婚约。”
马修一脸期盼。
皇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
“马斯·威尔默，他们家族是最早投靠我的南方贵族，家族很多成员在参谋部、行政院、税务院任职，我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而对他做出什么惩罚；而且，小马啊，婚约是小事，我替你出头，你得罪的是整个威尔默家族，一个在帝国很有实力的家族，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的，你得想清楚啊。”
顿了顿，皇帝慢悠悠的坐回沙发上。
“蒂斯堡漂亮姑娘多的是，以赛亚子爵的女儿就不错。”
说完，皇帝醉眼朦胧的看向马修。
“我......两辈子加起来，单身快四十年了，第一次脱单。”
说着说着马修头越来越低，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抬起头来，语气坚定的说道：
“大哥，你得帮我。”
“为爱献身啊？你搞清楚这是在哪了吗？没出息！行了，行了，赶紧走，这事我会记得的。”
皇帝表情渐渐变的不耐烦，挥手示意马修离开。
马修只得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的，不知自己这便宜大哥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去休息吧，我答应了，该劝你的我也劝了，你自己决定了就好。”
说完，皇帝闭上了双眼，马修也没办法，行过礼后退出了马车。
......
一时间，皇帝豪华的车厢安静了下来。
这时......
“陛下，你们刚才聊天用的是什么语言？”
皇帝身后，车厢的角落处，忽然间传来一句问话。
“一种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古老语种。”
话音刚落，一只高不过三四公分的猎鹰，扑棱着翅膀，从宝石光亮所照不到的黑暗之中穿出，停在了沙发后的鸟架上。
“我活了快一千年了，从没听过这样的语言。”
猎鹰收拢翅膀，张了张鸟喙。
“我一直以为你能活这么久，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好奇心，原来并不是。”
皇帝睁开双眼，醉意全无。
“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吗？”
“你指哪方面？他在想些什么我可不知道。”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你们用的语言我听不懂，但凭我的感觉，都是真的，但他有没有隐瞒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猎鹰开始用喙整理起身上暗灰色的羽毛，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补充了一句。
“哦，还有，他很强壮，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
皇帝闻言点了头，沉思了一会。
“那，你的意思是，我能信任他？”
“我不知道，这需要你自己判断，我只看出来，他见到你很激动，特别是你让以赛亚出去，开始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他聊天以后；你也是，在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我无法理解的联系。”
猎鹰歪过头来，看着自己左前方皇帝的侧脸，想从他的表情上读出某些讯息，可让它失望的是皇帝从始至终一直摆着张臭脸。
“好吧，压制自己的好奇心，确实是我长寿的秘诀，嗯......他对你没有杀意。”
“那就好，能有这么一个朋友很难得啊，能在这里见到他，我其实很开心，唉......”
皇帝点了点头，悠悠叹了口气。
“朋友?你交朋友什么时候这么快了？嗯？你怎么了？你有些放松，还有些悲伤。”
猎鹰伸出左翅拍了拍皇帝的头顶，皇帝撇着嘴，一把拍开了它的翅膀，看的出来一人一鸟关系很好。
没再理会身后胡闹的猎鹰，皇帝手托着下巴逐渐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但在帝国皇帝的位置上坐了近四十年的他，深知人心易变的道理。
三十六年的帝王生涯，也让他体会过深恩成仇的背叛。
或许，让马修得罪得罪威尔默家族也不是什么坏事，那小子虽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二年了，但好像野心见识都不大，混的也不怎样，能为个姑娘做到这样，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
背后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完全可以说是毫无根基。
得罪了威尔默家族后，他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最近几年，威尔默家族的实力，膨胀的也确实有些快了。
虽然自己确实也不在乎那些封地贵族的死活，也不相信马斯真敢让他儿子去继承领地，最多也就是拿格林多跟帝国换些田地以及封赏，但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为，着实让人心里不爽快。
是该敲打敲打了。
想到这，皇帝抓起身旁的酒杯丢向车门。
哐啷一声响动。
门外侍者赶忙推门进来，跪倒在地。
“陛下。”
“去把马斯总督叫来。”
皇帝眼睛微睁，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谨遵您的吩咐。”
侍者小心后退，再次关上了车门。
“你叫马斯来干什么？”
此刻，猎鹰飞到了圆桌上，用爪子推倒了酒壶，壶内的美酒流出，却并没有散落出去，圆桌应该是特意设计的，桌面上洒落的液体都会顺势流进中心的凹洞中。
“喝两口赶紧去休息，明天还需要你去侦查，风语爵士。”
皇帝转头看着一下一下把酒啄的到处都是的猎鹰，无奈的开口说道。
“好吧。”
摇晃了两下脑袋，猎鹰展翅又隐入黑暗中。
没人再打扰，皇帝再次陷入沉思。
既然准备让马修与威尔默家族结仇，还得起到打压威尔默家族的作用。
那自己可得在马修身后站稳了，得让他们有所顾忌，否则，说不定哪天送到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这位小兄弟身死的消息。
想着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响动，随后，便是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陛下，马斯总督到了。”
门外，侍者的声音想起。
车厢内，皇帝挑起眉弓，寻思了片刻，沉着嗓子假装恼怒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久？我都休息了。”
说完，皇帝面无表情的又把酒壶给丢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坏了侍者。
侍者慌乱的跪倒在车门口，浑身哆嗦，不敢说话。
“你自己去军法官那领十鞭子，马斯，就让他在外面站着，我休息好了自然会召见他。”
随后，车厢内不再有声音传来。
门外的侍者，苦着一张脸悄悄起身，径直离去。
只留下头发花白的马斯总督疑惑的皱着眉，站在车外。
第一百三十三章私生子
另一边，马修回到营地。
找来图尔特，说了说梅尔会被皇帝收回的事，也让他别担心，自己承诺给他的所有条件都不会改变，回去以后，改个名照例做他老师就好。
随后，马修怀着还未散去激动与忐忑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明。
昨日安顿他们的军官，带着几个骑兵再次找到了马修，告诉他，皇帝让骑士团跟着他们营一起行动。
提醒马修赶紧做饭用餐，因为，再过两个来小时就得出发了。
昨天，皇帝就跟他说过会让他随军行动，马修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传下命令。
转过身来，却发现那个军官还没有离去。
见马修已经处理完了事情，军官又跑上来与马修攀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几乎都是军官说，马修听。
从他如何加入猎鹰骑士团，到如何成为骑士团第五营的营长，又如何因为他出身不够显赫而八九年未得升迁，过往生平，几乎跟马修交代了个遍。
到最后，还无意间把自己的全名透露给了马修。
埃里克·米尔，一个磨坊主的次子。
马修全程赔笑，实在有些尴尬，不理解为什么这位昨天对自己一行还有些冷淡的“少校”，怎么就变的如此热情。
最后，看骑士团士兵们早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马修以不要耽误出发为由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
安稳的吃了一顿早餐后，天色大亮，大军开始拔营。
依旧是漫山遍野的人头，马修再一次找到了那种，自己只是一颗小水滴的感觉。
各支队伍有序出营等待，又是个把小时的时间。
等待的无聊，马修忍不住四下张望。
却发现，这次出发的大军，好像是一只全骑兵的队伍。
昨天明明听皇帝说，除了猎鹰骑士团，还会带上战车军团，长枪军团的啊。
那些战车马修倒是看到了，是那种没有车厢只有车兜的样式，跟辎重车长的差不多，但看上去更坚固，有一面还装有不少尖刺。
每辆车上除了坐着四个士兵外，还载了很多三四米长，装有红缨的长枪。
但那些，印象中应该步行的长枪兵，马修是一个也没见着。
马修心内正疑惑，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随后，马修身旁的战士们也加入其中。
皇帝那巨大的马车，正由十六匹马拉着，驶出城寨。
欢呼声先是凌乱嘈杂，而后自发的变得整齐起来。
数万大军齐声欢呼声，响彻云霄，地震山摇。
犹如，雷鸣？
不，雷鸣声差远了。
十万战士的举刀振臂高呼，天地间，万籁为之止，万物为之颤。
一时间，马修感觉自己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这份压迫感，这份声势......
若不是身在其中，这份震撼，人类的想象力是绝对想象不出来的。
转头四顾，人马如龙。
难怪自己的皇帝大哥能那么狂傲，自己要有这么一只大军，马修保证，自己的尾巴能翘的比天还高。
不觉间，还真让人有一种，大丈夫就当如此的感慨。
大军随后正式进发。
一路走了有十数鹰里，马修才从这份震撼中缓过神来。
再次深呼了口气，马修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
这样一支军队，即使只出动了三万左右，马修怎么也想不出来，兽人凭什么能赢。
......
一路行进。
大军虽都骑马，但人数众多，速度自然比不上马修来时放马狂奔的状态，但比步兵行进还是快上不少。
这会儿，马修随军行动，没有任务在身，那名名叫埃里克的军官也没再来烦他，他自己也乐的清闲，随着战马一摇一摆的行进，心里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自己那皇帝老哥昨天虽然答应了帮他拿回婚约，但好像对自己有些不满意的样子，也不知道“这点小事”，他是不是真的会放在心上。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
“马修爵士，马修爵士。”
身后，以赛亚子爵一边喊着马修的名字，一边策马而来。
“哦，子爵大人，日安。”
马修牵住缰绳，等以赛亚子爵到了身前，先行问候。
以赛亚子爵也笑着回礼问候，态度亲昵。
“马修爵士，陛下要见您。”
“哦，是吗，那我们快走吧，不能让陛下久等。”
马修调转马头，嘱咐了萨利几句，随后，跟在以赛亚子爵身后一些向皇帝的车架走去。
走着走着，以赛亚慢慢放缓了马速，使得与马修并排。
而后左右张望了几下，神秘兮兮的凑近马修，说道：
“马修爵士，昨天，马斯总督在皇帝车架外站了一夜。”
闻言，马修一挑眉弓，嘴角不自觉的微扬。
身旁，一直小心关注着他的以赛亚子爵敏锐的察觉到了马修神色的变化，也是了然的一笑，继续说道：
“据说，陛下是为您向马斯总督要一份婚约，看来是真的。”
这个问题，马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得回应了以赛亚子爵一个尴尬的微笑。
无论怎么说，那都是一省的封疆大吏啊，他也没想到，皇帝为他一份婚约会这么直接，明明还骂自己没出息来着。
一时间，马修还真有些感动。
“马修爵士，本来我一直还想说我的女儿......”
这时，一声鹰啼从天空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马修一抬头，一道黑影就从眼前划过，飞向了远处。
“那是陛下的宠物，风语侯爵，帝国一等候。”
以赛亚目送黑影离去，转头向马修解释了一句。
马修呡着嘴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歉意的向以赛亚子爵说道：
“感谢您的厚爱，但我心有所属，实在是抱歉。
“不，不，爱情是人类最宝贵的情感，每一段都该被爱护。”
以赛亚赶忙摆手，随后又凑近了马修一些，低声说道：
“现在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全军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您得小心啊，马修爵士，对贵族来说，有时候脸面比生命还重要，而威尔默家族是帝国除几位大公之外，势力最强大的六个家族之一。”
“嗯，感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对子爵发出的善意，马修微笑应对。
“还有一点，您更得小心。”
以赛亚子爵再次四下张望了会，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悄悄的说道：
“现在大家都在传，您是陛下的私生子，这实在是件荒唐的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您可就危险了，得早早想好办法啊。”
说完，以赛亚子爵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马修，见他表情错愕，却没有紧张害怕之后，又一次了然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埃里克
“大哥，什么情况啊？他们都说我是你私生子。”
皇帝车辇中，以赛亚子爵刚刚告退，马修就迫不及待的向皇帝询问。
“说就说呗，有什么不好？你得罪人了你不知道啊，当大哥的，不得给你找个保命的办法啊。”
皇帝坐在沙发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乐，笑着开口说道：
“这些人也真有意思，我只是让马斯站了一晚上，他们自己就把整件事补充完整了，说起来，你出生前一年，我还真在西秋暮行省，梅尔也是那个时候封出去的。”
说完，皇帝伸了个懒腰。
“跟这些‘聪明人’打交道，其乐无穷啊。”
对面，马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苦笑。
他以为他自己是来找“组织”的，结果人家找的是“儿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有个东大陆最有权势的靠山，你还不满意？”
皇帝斜着眼睛看了马修一眼，无形的威势让马修的心脏不自觉的狂跳了两下，赶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太突然了。”
气势这东西，说起来玄乎的很，其实也不过是人自信的外在表现。
就好比当下，皇帝的自信来自他的权势，而马修自己也知道，自己对面的这一位，有着操纵自己生死的权力，要是真让他不快，自己哪有好果子吃。
即使，两人拥有着一样的秘密。
所以啊，无欲则刚，说的就是，对人无所求，无惧失去什么，人的腰杆才能真真挺的直。
你要是对人有所求，又怕死，该怂就怂吧。
马修服软，皇帝无意间展露的威严烟消云散，重新变的随意起来。
“嗯，婚约，等战争结束了马斯会给你。”
“啊！谢谢大哥。”
“还有啊，这仗还没打完，也是你的机会，我本来是想让你跟着猎鹰骑士团一起出战，只要上过了战场，我也好有理由封赏你，不过呢，骑士团里大多是南方六省贵族的子弟，他们之间勾连很深，战场上也是瞬息万变，要想让一个人死的不明不白不是件难事，所以，还是你自己决定吧，是出战还是就待在我身边？”
这还能是个选择题吗？避战明显是个扣分项吧，而且......
马修默默点开了只有自己才能看的见的系统，个人等级数以万计经验值要求如今还差了一半，相比之下战役等级倒是升的快些，几场仗打下来，到现在还差两百点的经验，稍微混一混就能升级了。
那还有什么好想的，片刻之后，马修坚定的开口说道：
“大哥都帮我铺好路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丈夫，功名祗向马上取！”
“滚蛋，别动不动就念诗，容易让人想家。”
皇帝笑骂了一句，想不想家倒是其次，毕竟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近四十年了，但这熟悉的诗句，还真是让人感到亲切。
“行了，那你就跟着那个...那个...”
皇帝皱起眉头想了想。
“埃里克，对，埃里克，你就跟着他们营行动，他是平民子弟，能在猎鹰骑士团混到少校的地位，也是个心思活络的，至于那些贵族嘛，你其实不用担心，呵呵，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耍小聪明的，十几年前就死绝了。”
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马修忙不迭的点头，咧嘴一笑。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嗯，这根大腿粗又壮。
“之后几天，你就老实跟埃里克，听从他的命令，有事我再叫你。”
皇帝摆了摆手，随后拿起身边的酒壶，递到了马修面前。
“拿去，请埃里克喝酒。”
......
当晚，大军扎营后。
马修提着酒壶找到了自己现如今的“顶头上司”埃里克。
见马修主动前来，还找自己喝酒，埃里克热情非常。
“马修爵士，猎鹰骑士团比贵族军队的规矩要多些，今天行军还适应吧。”
埃里克一边和马修说着话，一边在自己的行装中找出了一个木制酒杯，拉着马修一起坐到了篝火旁。
“有埃里克少校您关照，当然适应。”
马修笑着坐在埃里克身边，下意识的接过了埃里克递来的酒杯。
“那就好，那就好。”
埃里克把酒杯给了马修后，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拿起酒壶先给马修的酒杯中倒满，随后把剩余的酒都到在了自己头盔中。
看见这一幕，马修原本想把酒杯还给埃里克，但自己又实在不想用头盔喝酒，只得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向埃里克抬了抬酒杯，呡了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马修不好酒，平时也就是宴会时喝上两口，随军时，大多也是用的酒囊水带什么的喝酒，实在没想到用酒壶找人喝酒，还得带几个酒杯来。
身旁，埃里克上校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毫不顾忌的端起头盔就喝。
酒香扑鼻，香气还有些熟悉。
再一入口，埃里克眼睛瞬间瞪大，而后不着痕迹的放下头盔与马修闲聊了起来。
眼神有意无意的瞄向一旁的酒壶。
夜晚，光线昏暗，倒酒时他也忙着和马修寒暄，并没有在意酒壶的样式，现在，怎么看怎么像皇帝宫廷用物。
酒壶银制长嘴，壶身一面用金线绘有猎鹰帝国皇室双头鹰纹章，另一面则是日月星三环相套一只猎鹰的皇帝个人纹章。
接着火光，埃里克看清了酒壶样式。
一时间，笑容中立刻多了几分谄媚。
因死亡刺激变的愈发敏感的马修，自然是感觉到了这些。
呵，这就是人。
无关紧要时，冷淡以对。
当发现自己可能是皇帝私生子时，上赶着来巴结自己。
不过，马修虽然讨厌人类的这种特性，但却没有一丝看不起埃里克的意思，时势逼迫而已，这是他自己的活法，又没碍着谁。
话说回来，谁不想活个“阳春白雪”，谁又愿意活的“下里巴人”。
马修微笑着回应，一时间，埃里克笑的更加灿烂了许多。
见状，马修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心里暗叹，还是皇帝老哥的手段高明，不着痕迹。
人家有手段，有知识，有城府，有胆气，不怪能从死局一路开挂，位临万万人之上。
端起酒杯，马修邀着埃里克又喝了一口，暗自叹了口气。
哪像自己......
对不起，我给穿越者大军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