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郑成功的私心
李岩见了郑成功疑惑的表情，却并没有解释什么，有时候，对牛弹琴很伤感情。
郑成功也放开自己的疑惑，笑着说道，“琼国公大驾光临，我厦门是蓬荜生辉。”将李岩一行迎到岛上。
李岩这次出征，虽然将士的数量不能与动辄几万，几十万的郑军想比，但一两万的军队还是给地域狭小的厦门岛造成了一定的压力，毕竟，原本的十几万郑军就让厦门岛拥挤的不行。当然，李岩的军队也不可能在此驻扎多久。
李岩与郑成功都不是废话之人，在稍作寒暄一番后，双方就直奔主题。郑成功知道，李岩的最终目标是攻克福州，将明清的战线朝北推进一大步，切实确保大明广东这个根本重地的安全。而确保了广东的安全，李岩的琼国公地位就牢不可动。从这方面讲，李岩所做的一切，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为了自己，但绝对有很大的成分在里面。
如此，郑成功自然也希望得到一定的利益保证。因此，他试探性的问道，“琼国公，为朝廷效死，成功是责无旁贷。但成功亦有许多部下，他们也许没有太多的志向，所求无非封妻荫子。此次战事将起，势必有大量伤亡，成功无能，还是希望能给自己效死的兄弟们找寻一些安身立命之地。”
李岩明白，这是郑成功给自己要地盘了。想要这些军阀卖命，没有好处是不可能，即使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想到这里，李岩说道，“李岩临来之前，杨首辅曾经有所指示，为了让大家勇于立功，朝廷决定，任何大明的军队，只要能够扩大大明的领土，均可获得这些土地十年的税收，作为对将士努力的奖励。”
十年时间，表面看着时间不长，可是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年？更何况，有了十年的掌控，后续朝廷如何收回这些土地，还不是要看自己的脸色？郑成功自然是明白人，想到此处脸露微笑，“朝廷高义，成功敢不效死？只是，成功还有一个隐忧，需要琼国公帮忙。”
李岩平静的看着郑成功，脸上露出探寻的表情。
郑成功脸色微红，只因为这个请求确实有些尴尬，“清军在厦门岛周围布置了一支军队，虽然数量不多，只有佟国鼎率领的2万军队，但由于建立了坚固的城寨，易守难攻，我军实在难以攻克，希望琼国公给予帮助，尤其是火炮的支援。”显然，李岩军队内装备有大量的火炮这个事实已经广为人知。
李岩似乎很是爽快的说道，“大家都是同胞兄弟，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既如此，李岩愿意派出3艘镇远舰与50门野战炮助阵。厦门岛周边地势狭仄，太多的炮兵也施展不开。”
郑成功知道李岩说的事实情，也就不为己甚的说道，“多谢琼国公高义。”
双方初步达成了先解决掉厦门岛周边清军，确保自己的根据地安全后，再兵分两路，水陆并进的进攻福州的策略。
其实，对于李岩来说，攻打离岸不远的清军大营并不困难。因为，李岩不仅有野战炮，还有舰炮。
郑成功舰队其实也有舰炮，只不过，郑成功舰队大多还是小舢板组成的，少有的几艘大船还在外洋漂泊，为郑成功赚取外快以弥补军费的不足。还有就是思维的局限性，郑成功只知道舰炮是海战的利器，却没想到舰炮却可以对地攻击。这就是李岩穿越带来的最大优势了，那不是知识，而是见识，超越明人三四百年的见识。
李岩带着郑成功登上了自己的镇远舰，这是定远级战舰最新的一艘，吨位超过八百吨，主机功率超过1400马力，最高速度超过20节，是定远级舰船中跑得最快的船，吨位也是最大的。这也是李岩仿效后世的策略，小步快跑，每一艘舰船都在小幅度的进步，并最终取得质的飞跃。李岩已经规划，在定远级吨位超过千吨后，会重新定义舰船类型，将老的定远级更换主机，提高速度，成为驱逐舰；千吨至两千吨为巡洋舰；两千吨以上才是战列舰。按照李岩的评估，琼州的工业水平已经能够制造出驱动两千吨战列舰主机的水平，虽然单台主机功率不足，但双主机还是可以满足要求的。
不提李岩的规划，郑成功初一登上镇远舰，就被镇远舰上的火炮镇住了。镇远舰也只装备了八门火炮，布局与首舰定远舰类似，都是前甲板两座三联装炮台，尾部一座两联装炮台。但火炮却由24磅炮变成了32磅炮，穿透力几乎强大了一倍。
由于炮台式射击，让整个舰炮显得气势磅礴，威武不凡，即使郑成功也是艳羡不已，“琼国公的舰船，是钢铁制成也就罢了，就连火炮口径也如此巨大，甚至远超红衣大炮，威力想必更是不凡，成功艳羡不已。”
李岩一听，“郑成功这是想要购买自己的舰船呢？这怎么行？如果郑成功也有了自己的铁甲舰，还怎么威慑他？”在李岩心中，一贯自私自利的郑成功从来都是自己的重点防范对象，只因为在历史上，郑成功自从收复台湾后，在军事上就再无建树，在李定国几次邀请反攻满清的时候都是虚言应付，导致李定国功败垂成，每读到这里，李岩对郑成功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因此，李岩说道，“可惜，琼州工业实力有限，即使这5艘铁甲舰也是李岩挖空心思、竭尽全力制造出来的，否则，给闽国公这样的盟友提供几艘也是应该的。”
见李岩已经婉拒了自己的要求，郑成功虽然心中愤恨，却不敢表达出来，不仅是身份差距，更有实力差距在那里。心中却在想，“整个镇远舰虽然不小，却仅装备了8门炮，实力恐怕也不会有多强？不要也罢。”颇有狐狸的酸葡萄心里。
这时候，施琅作为舰队主将前来拜见李岩与郑成功。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尼堪骑虎难下
眼见得自己的爱将与女婿惨死在长沙城外，吴三桂眼睛赤红，“兄弟们，前面死去的战士，有我的亲人，也有你们的亲人，该是我们为自己的亲人兄弟报仇的时候了。”
原本，吴三桂还寄希望于得到自己所谓的兄弟们的支持，再攻上一波，但显然，被惨烈大战惊呆了的“兄弟们”是不想参加明知必死的战斗的。
吴三桂十分无奈的看向在后面督战的尼堪，却见尼堪脸上露出冷笑，显然，对自己与自己的士兵的表现十分不满。吴三桂无奈，下令自己的亲兵队开始督战，若有胆敢畏敌不前者，杀无赦。
在杀掉了几个不听从命令的士兵后，吴三桂的士兵终于开始攻城。这次吴军领头的是吴三桂的侄子吴应期。吴应期同样是员难得的猛将，虽然明知道此战极有可能死亡，但依然无所畏惧的接下了这个苦差。
不过，吴三桂的士兵见吴三桂将自己的亲侄儿都派上了，也不敢再有怨言，甚至都对吴三桂再次升起一丝信任，“你看，主将将自己的亲侄儿都派上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吴军的士气竟然不降反升，展开了最凶悍的进攻。
这一次，尼堪也不再吝惜自己的炮子，因为他总算明白了，对面的明军确实不是之前的明朝卫所兵所能比的，他们是大顺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师，只有拿下长沙，才能考虑后续的事。下令红衣大炮继续展开对城墙的轰击，清军的弓箭手也开始射击，以作为对吴军的掩护。
这时候，长沙的明军才发现，战事终于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缺口周围，已经被清军的火炮与弓箭覆盖，根本就无法站人，甚至，缺口后面的明军阵型，都在清军的远程火力进攻下，队不成队，散乱不堪。
这时候吴军已经通过木桥快速接近缺口。在之前，明军倒也不是没有破坏木桥的打算，不过，激烈的战事一直在持续，清军又是源源不断的进攻，让明军根本没有时间展开对木桥的破坏。鞑子的弓箭手还是比较厉害的，从射程上将，还要超过明军的火枪。
短兵相接，李过的火枪兵可就吃了不少的亏。毕竟，明军的火枪在近战时也就是个烧火棍，怎能与大刀长矛相抗衡？
仅仅是半个时辰，吴军就已经冲破了明军对缺口的封锁，如潮水般涌向长沙城内。
李过见事不可为，下令后撤。
当天下午，清军占领了西城墙，并在此休整，整个清军大营一片欢腾。在他们看来，已经占领了西城墙，明军就失去了依靠，还不是任由清军拿捏？胜利在望啊。
至于李过的明军大营，确实是士气低落了许多。李过自然心情也不会好过，不过，作为一军主将，自然不能像普通人那般唉声叹气，笑着说道，“怎么，诸位难道就这么丧失了信心？难道忘记了，在此战之前，我们已经消灭了近万清军，而我们的伤亡却不足千人？”
李过手下一名将领说道，“可是，我们的西城墙已经失守了，清军战斗力大家都是见识过的，论短兵相接，我们确实打不过他们，听闻琼国公在国公临离开广州之前曾经说道，只要我们坚守一段时间，就可退出长沙。现在我们坚守长沙已经超过一个月，似乎已经达到了琼国公制定的最短时间，我们是否可以撤退了？”
李过一听此言，就恨不得要宰了这个动摇军心的家伙，但环顾四周，见周围的将领似乎大都赞同这个方案，露出期冀的表情，心中叹息。说道，“兄弟们，琼国公与我们一样，都是大顺军余脉，心中爱惜大家也是正常的，可是，大家是否想过，大家都是大顺余脉，人家琼国公属下就能赢得一次次的大战，在最艰难的时候，还收复了广州，大振我大明士气，而我们呢？所有的战绩就是一次次溃败！须知道，琼国公的属下，仅仅只有一两千名大顺精锐，剩下的大多是新近入伍的士兵？而我们呢？可是闯王留下的最精锐之师，却一败再败，只问大家，你们觉得脸上有光么？湖南，是朝廷赐予我忠贞营的最后的栖息之地，失去了湖南，我们还能拥有什么？难道还是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长沙就是我们最后的根基，再无可退。”
说罢，李过取出了朱慈烺钦赐的宝剑，一下子砍掉了面前案几的一角，厉声喝道，“我李过在此立誓，长沙城在，我李过在，长沙城不在，我李过亦不独活。诸位若要撤退，李过绝不阻拦，但有李过一人，亦要与长沙共存亡。”
众人见李过竟然如此决绝，也放下了侥幸，“势与将军共存亡。”
李过见军心可用，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言安慰道，“诸位也无需担心。琼国公不是还给我们建造了坚固的长沙内城么。就凭借这世上最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满清即使有再多的红衣大炮，硬是拿广州毫无办法，现在，这样的坚城，我们也有，还有什么可怕的？而琼国公曾有言，我们长沙方向是最紧迫，也是最重要的主战场，坚守的时间越长，我们的功劳越大。可以说，大明的最大的功臣，就将你我之间诞生，兄弟们，向世人证明我们的时间到了。”
第二天，尼堪进军内城，才知道长沙城并不像他自己设想的那么容易拿下。只因为，明军早已经通过坊墙将长沙城划分成了一个个战区。利用熟悉长沙城的优势，明军在各处设防，尤其是主要道路两旁的混凝土高墙与哨楼，给清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每前进一步，就要清军丢下至少十条性命。
尼堪虽然不在乎汉兵的性命，但此时的汉兵正是他取胜的关键所在，心中如何不在滴血？然而，箭在弦上，再无可退了。
结果，等到清军终于推进到了内城，加上先前牺牲的，已经损失了近万人，这对于总兵力只有五万多人的清军来说，绝对算的上是伤筋动骨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南明军神踏平赣州
相比较长沙城的急切难下，李定国面对的赣州城却如同在壮汉面前脱光了衣服的小姑娘，再无一丝遮挡与防备。
虽然赣州城内的主将南赣巡抚刘武元抵抗意志依旧坚决，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城内的将领，无论是南赣总兵胡有升，协守将领高进库、徐启仁等人，都是明朝降将。对于他们来说，投降就是家常便饭，在他们心目中，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即使历史上坚决抵抗明军的高进库，也很难说他是忠于满清，最多说明这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历史上的大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所以誓死抵抗。最起码，满清为了拉拢人心也要善待自己的家人。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晚明最闪亮的军事天才李定国指挥的大西军精锐在攻城，后面还有李岩作为后盾、看似颇有中兴之象的大明朝廷，这就代表了不同的含义了。
满清虽然看似方兴未艾，可是，一来，摄政王多尔衮树大招风，且嚣张跋扈，迟早会遭受顺治皇帝的反攻倒算；二来，听说摄政王最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有好几次在朝堂之上昏厥，这可不是好现象。代表着大清此时的中流砥柱随时可能毙命。这让许多因为看中多尔衮的才能而投降满清的汉人官僚以及将领心生惴惴。毕竟，这个世界，能够当官的大多是聪明人。
其中，赣州右协副将徐启仁就是赣州城内的聪明人。他原本就感于明军势大，赣州恐怕很难守住，待见到赣州城墙都破了后，就更起了一样的心思。
在城破的当天晚上，他就派出自己的老家人带着自己的亲笔信着急忙慌的前往赣州城外的明军大营，意图与明军联手，里应外合攻下赣州城。他要求的回报也不敢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赣州参将。他之所以这么快就向明军表明心迹，是因为他担心明军会在城破的第二天攻城，这样即使自己想要投降也没了机会。
与徐启仁同样心思的还有南雄的协将李养臣，甚至早在李定国抵达赣州城外的时候就投了降，成了李定国的马前卒。
李定国打心里是看不起这些反复投降的墙头草的，不过李岩在送别李定国的时候曾经劝说道，“当今形势，明清之间的争斗，关键并不在于明清双方原本拥有的实力，而是在于争取这些骑墙派的手段。争取的骑墙派多了，实力自然就大，反之，就是此消彼长。”
李定国明白，这也是大明朝廷招降大顺与大西军余部的原因所在。否则，大顺军是朱慈烺的杀父仇人的属下，大西军的头头张献忠也曾经挖掘过老朱家的祖坟，朱慈烺凭什么会接受这些叛逆集团的人？
李定国虽然专精军事，可不代表自己就与政治绝缘，事实上，在云南李定国的实际控制区，他就是既抓军事又管民政，在孙可望叛变后，也是李定国主持了大明朝廷的政务。
因此，对于李养臣的投降，李定捏着鼻子还是同意了。既然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对于徐启仁的投降也就感觉不再那么的恶心了。
李定国并不能确认徐启仁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不过他并不太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再高明的计谋也是无效的，原本他对李岩这句话是不屑一顾的，但在看了李岩半卖半送的野战炮的威力后，就对李岩的这句话有了不同的理解。
第二天凌晨，启明星还没升起，南城门附近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只见城门一会开一会关的，显然争夺的十分激烈。这时候，早就在外面等候的明军一拥而入，显然开始参与夺城。
刘武元见情势危急，不得不将自己的亲兵营派了上去，但他不知道的，李定国在派军支援南城门的时候，同样也没放过西城门附近的缺口，没办法，兵力多，就是如此任性。
仅仅六七千、且有内讧的清军如何能够对抗四五万的明军？即使他们披了给他们增添无限勇气的野猪尾巴也无用，毕竟，数量的差距摆在那里。
终于，1649年6月初，大明的中部战场率先取得战果，大西军的李定国攻克赣州城，赣州城守将刘武元、胡有升等人战死，徐启仁等人投降。
终于，赣州这个大明中南部的屏障重新落回到明军手中。
这时候有两个选择摆在李定国面前，一是继续李岩等人先前制定的方针，继续北上，攻占南昌，与长沙首尾相顾，就能最大程度的掌控长江中游地区。然而，李定国有一层顾虑，那就是长沙的李过究竟能够坚持多久，若是坚持的时间不长，长沙失守，南昌即使暂时获得，面对清军前后左右的围攻，也很难守住。
所以，李定国决定放弃先前的策略，挥兵西进长沙。他心中其实还有一个梦想，或者说是野心。自从李岩干掉了满清的两个王，成为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李定国就很是艳羡。不过，他到不仅是嫉妒，而是想要在创造一个奇迹，自己也想要干掉清军的一个王，来证明自己不逊于李岩，在长沙的尼堪就是他的目标，至于吴三桂、孔有德这样的藩王，李定国甚至都没有放在眼里，因为他们只是满清鞑子的狗腿子。
说干就干，一向是军人的作风，更何况是说一不二的李定国。6月12日，在占领赣州城后的第三天，李定国在留下一队明军驻守赣州后，率领主力4万西进长沙。
不过，即使徐启仁当真投降并为明军夺取赣州城立了一定的功劳，但李定国也没有将赣州城交给徐启仁这个反复小人。李定国又不是二傻子，赣州城的重要谁都知道，岂能轻言放弃？徐启仁最后只是挂名赣州参将，却被李定国强行带着出征了，根本无法染指赣州。
而且，无论朝廷还是李岩对赣州都十分重视。听闻李定国占领赣州城，广州城一片欢腾，给李定国等人加官进爵的呼声甚嚣尘上。不过，还是琼州最为实在。李岩在出征前，就预估到李定国一定会攻克这小小的赣州城，大明军神的战力摆在那里。因此早早就将琼州的水泥与钢筋等材料运到了广州，一听说赣州城失而复得，李岩的船队就将这些材料输送往赣州。赣州城将拥有除广州外在大明本土的第二座钢筋混凝土结构城墙。
第一百八十三章 郑成功虎头蛇尾
说实话，施琅见到郑成功还是有些尴尬的，虽然历史上郑成功杀施琅父兄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二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施琅毕竟是随郑福投降了满清的。虽然有郑成功老子的命令，但郑成功心中，一直认为是这些投降派迷惑了自家老爹，才让他老人家误入歧途。所以，见到施琅自然是不假辞色。
施琅见到自己先前的旧主子，也确实有些尴尬，不过见郑成功那臭臭的脸色，反而傲气顿生，“若不是你郑家带头降清，我施琅也不会蒙上这个污点。”对着李岩是一鞠躬，对郑成功却仅仅是一抱拳，在询问了李岩的进军策略后，就离开了。
郑成功对施琅的无理自然很是不满，想要在李岩面前说些施琅的坏话，但一想，告密是小人所为，我郑成功一介贵公子，何须跟此等小人过意不去。脸色很快恢复正常，还为李岩竟然收了如此反复小人而感到高兴，认为李岩识人不明，反而与李岩有说有笑起来。
很快，李岩的舰队抵达厦门岛对岸，清军的大营已经清晰可见。李岩下令，对清军大营展开炮击。
施琅得令，下令铁甲舰一同对清军营寨展开炮击。震耳欲聋炮击声震骇了郑成功，但带给郑成功最大震撼的却是火炮轰击的效果。
在似乎连绵不绝的火力打击下，清军用木头搭建的看似坚固的营寨却如同纸糊般脆弱，被轻松的掀翻在地，整个清军大营陷入烟与火的海洋。
终于，一个时辰后，炮击结束，郑成功放眼望去，只见整个清军大营已经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建筑，处处残垣断壁，人员伤亡更是不计其数。
郑成功见到此种场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不可将营寨设立与水师舰炮射程以内。”还悄悄的看了李岩一眼，正如同李岩不喜欢郑成功一样，郑成功与李岩联合，是因为觊觎李岩的军火，若非如此，郑成功这个海盗的后裔也不想与李岩接触太多，只因为李岩的名声太响了，已经死死的压住了郑成功这个一向心高气傲之人，让他内心很是嫉妒却不敢稍有表露。
不过，凡是也不能都让李岩做了，否则岂非显得郑军实在太过无能？于是，郑成功下令郑军展开进攻。
不过，李岩却止住了他，“困兽犹斗，我们还是要用火炮对更远处的清军营寨进行一番清理才是。”
就在郑军占领了滩涂并建立了前沿阵地后，李岩带来的野战火炮协登陆，对远处的清军营寨进行新一轮炮击。
又是大半个时辰的持续炮击，据郑成功估计，就是这一轮炮击，消耗了不下三千发炮弹，想到这个数字郑成功一阵乍舌，“李岩这也是太豪奢了吧，就为了让自己的军队减少伤亡，就打发了成千上万两银子？”
接下来，李岩才微笑对郑成功说道，“闽国公，你的士兵可以展开进攻了。”
郑成功点头，展开了自从龟缩在厦门岛后的第一次主动进攻。
郑成功发狠，要让李岩见识一下郑军的真实战力，以免得为李岩看轻。为此，亲自督战，还让之前投降自己的吴胜兆部为先锋。
李岩对此心中摇头，“将降军派为前锋，先不说是否会带来变故，就说降军自己的感受，明显是拿自己当炮灰，谁会愿意？另一方面，也说明郑军战斗意志薄弱，根本没有主动出击的勇气。”
吴胜兆此时的兵力也不少。郑成功为了显示自己的宽仁，从自己的部队里抽调了不少人充实吴胜兆的部队，使得吴胜兆的兵力堪堪达到一万。虽然说表面上让吴胜兆实力大增，但实际上这些士兵也起到监视吴胜兆及其亲信部队的作用。
吴胜兆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能挑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比如这一次，被郑成功派为先锋，虽然万般不愿，还是只能上前。只是出于对郑成功的不满，暗中指令军队小心行事，不要冒进。
于是在战情如火的战场，却出现了一道奇景，大明的军队如同闲庭信步般在战场上徜徉，三五成群，零零散散，毫无阵法，进一步，退两步。遇到对手，都是出工不出力，一哄而散。只让郑成功脸红耳赤，瞪向边上的吴胜兆。
吴胜兆面带赧色，内心其实却波澜不惊。郑成功无奈，只能下令吴胜兆的前锋撤回，派上自己的军队。
然而，郑军的表现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刚开始的时候，阵型还算严整，行军速度虽然不快，但也不算太慢，显然，平时的训练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见到自己军队的表现，郑成功有些得意的看向李岩。李岩见了，也只能不失时机的夸奖道，“从贵军的行动间可见，贵军平时的训练还是相当到位的。”
郑成功对李岩的评价表示感谢，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你李岩难道就只认为我军的训练到位？难道战力就不行？”
事实证明，李岩观察一支军队的眼力劲还是有的。在郑军行进了五百余步进入清军阵地后，就遭遇了清军的顽强抵抗。说实话，清军在遭受到李岩的连续炮击后，已经损员超过一成了，关键是士气十分低落。
但在见到先前明军的表现后，士气反而高涨起来，“原来，明军也只是火炮犀利，战力还是那么的烂到泥里。”
仅仅只有一万多人的清军竟然对超过三万的明军发起了反冲锋，那气势，不知强了明军多少倍。
初一接站，明军的阵型就再也不能维持的，胆子小的，直接后撤，将背部与战友留给了对手；胆子大的，还试图反抗，却陡然发现，自己身边原本给与自己守护的战友不见了，正在战与不战间选择，敌人的大刀已经招呼上来了，从此，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就这样，主攻的郑军全线溃败，仅仅只有三成不到丢盔弃甲的回到了大营，虽然剩下的有不少战死沙场，但绝大多数却是脱离了战场，直接回家了，大概是觉得当兵这行饭不好吃，还是回家种田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赤心血战星城
清军艰难的推进到了长沙内城，却见到那远比外城坚固的长沙内城，尼堪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该死的，长沙怎么也会有广州城类似的城墙？”对于坚固的广州城，清军是毫无办法，他们曾经设想过，这样的坚城全大明只有一座，再无复制的可能，因为这样的城墙，竟然要耗费大量的钢材，这在鞑子的心目中，是不可重复的，只因为在他们僵化的脑子里，天下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钢铁，这也是他们聊以**的事情。可是，事实证明，明军就是有那么多的钢铁，不仅能够打造广州，还能打造更多的城市？
尼堪想到此处，如进冰库，浑身发冷，明人有如此多的钢铁水泥，我大清还怎么占领这么多的城池？
但是，现在的情形，还允许尼堪撤军么？人都有赌徒心理，越是输得多，越是想要通过赌博来翻本。现在的尼堪就是那个赌徒，他已经损失了那么多的士兵，还如何轻言放弃？其次，摄政王多尔衮也不会允许他撤兵。现在的多尔衮正处于颓势，越是如此，越不能显出软弱，战争失利就是最大的软弱，多尔衮显然不会容忍军事失败。再惨重的胜利也比轻微的失利要强，这是满清鞑子的一贯思维，多尔衮这个好胜之人更是如此。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尼堪只能迎着头破继续打下去。
知道明军的城墙不好直接攻破，还是老办法，将红衣大炮拉过来，就不信在不计代价之下，还轰不破这个所谓坚不可摧的城墙。
然而，尼堪的打算落空了。
李过鉴于清军红衣大炮的犀利，知道外城墙的失守在所难免，干脆将所有的三十几门大大小小的火炮布置在了内城上。三十几门炮若是布置在外城墙，自然是稀稀疏疏，形成不了实质性的火力覆盖优势。但若是布置在短小的内城墙，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几乎每隔不到百米就是一门火炮，重点部位比如城门附近的火炮更是集中。而且是大小火炮搭配着，中近程都被覆盖了。
清军的红衣大炮，相较明军的火炮，无论威力还是射程都大了许多。但是，为了加强红衣大炮的攻击威力，清军只能硬着头皮将红衣大炮布置在距离城墙500步的范围之内，这却也是明军中小型火炮的射程。虽然威力不如红衣大炮，但无奈明军的火炮数量更多啊。在清军红衣大炮发动攻击之前，明军严阵以待的火炮就展开了轰击。
结果就是清军庞大的红衣大炮虽然威力更大，但毕竟不敌明军数量更多的火炮，火力完全被压制，还造成了清军许多炮手与维护部队伤亡。因此，红衣大炮被迫退到了明军火炮的射程以外，在这时候距离城墙已经超过1000步了。
尼堪发狠，让红衣大炮就在这么远的距离发炮。但1000步就是一千三四百米，在瞄准只能靠眼的时代，准确度可想而知。清军的火炮手面露为难之色，但在尼堪的连声催促下，也只能从命。
结果证明，这炮击效果，逆天了：实发炮弹，只有一发炮弹落到了城墙之上，而且落弹点相差甚远，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破坏力了。虽然说，最后有几发炮弹很是天意的落在了就近处，使得城墙上的混凝土就脱落了不少，但却显露出了钢筋，让人望而生畏，“这城墙里面果然有钢铁，这，钢铁怎么破？”。
尼堪对着炮手大骂，“你们是怎么搞的？上百发的炮弹打出去，就给明军的城墙增加了几个凹坑？我命令你们，立即上前三百步，继续对城墙进行轰击，若不能轰破城墙，提头来见。”语气生冷，再也没有以往对炮手这一技术兵种的的尊重。
这时候，火炮部队的指挥却哭丧着脸说道，“王爷，奴才实在无能，现在已经没有炮子与弹药继续攻打明军城墙了。”内心却十分高兴，“现在弹药全无，自己的炮兵也就不用冒着明军的炮火近距离轰击城墙了，一条小命也就保住了。”
然而，他想的太简单了。尼堪喝道，“火药可以就近制得，炮子可以用石头代替，这还有什么困难么？”
炮手无奈，摇身一变，成了火-药制作者，在苦逼的制造黑-火-药。而且，喝奶的人往往并不产奶，火炮手未必就能制造火药。为此，还由于生疏死了好几个人，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制作下去，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尼堪的态度越来越差劲，脾气也越来越大。这可是被称为满清脾气最好的人，一旦遇事，就暴露了本性。
因为，不仅是弹药缺乏，就连清军粮草的供应，也越发紧张。清军最擅长的以战养战，在长沙周围也没了用武之地，只因为李过事先就在长沙周围实行了坚壁清野，让长沙周围空的能饿死耗子，清军自然找不到多少补给。因此，他们的消耗只能靠湖北方面的补给。
然而，湖广一代地势崎岖，运输粮草的成本远高于北方平原，更比不上江南的水运。一百斤的粮食从湖北运到长沙，可能只剩下二三十斤，成本太高了。
因此，尼堪只能冒险再次强攻长沙内城。
然而，此时的长沙守军在见到清军果然拿他们坚守的城墙没什么办法时，胆气就更壮了，个个生龙活虎的，战斗力得到了完全发挥。虽然内城没有护城河，让清军少了一道渡河的手续，但想要占领内城，还是必须登上城墙作战，这对于缺乏大型攻城设备的清军来说，无异是难度极大的事情。
无论是用冲车冲击城门，还是用云梯攻打城墙，都遭受了惨败，除了徒留下上万人的伤亡，根本就没什么战果。而李过的部队，也不过伤亡了两千人不到，这就是守城的好处了。若是面对面的白刃战，李过的军队也许早就溃败而逃。
第一百八十五章 胸甲骑兵扬威名（一）
这时候，清军已经逼近郑军的大营，而李岩的火炮部队却处于军营的前方，根本来不及向后撤退，只因为李岩原本还打算对郑军进行火力支援的，只是没想到郑军却败的如此迅速。如果炮兵被清军逼近，后果可想而知，即使身经百战的李岩也是寒毛直竖。
边上闪过阎童，抱拳说道，“国公，请允许阎童出战。”
李岩点头，指着对面的“佟”字大旗，“你率领虎豹营直往那里冲，别的不用顾及。”
阎童说道，“得令！”
李岩一直欣赏三国曹操的虎豹骑，因此将这支胸甲骑兵命名为虎豹营。于是，阎童亲自率领八百胸甲骑兵出列。
看见对面明军队伍里突然闪现出一支人高马大的骑兵，清兵原本还有些震惊，待见到对面的骑兵只有一千人不到，且行进的速度不比步兵快上多少后，就放下心来，甚至有胆大的喊道，“对面的，你们没骑过马吗？是否担心太快会掉下马？这样的大马给你们骑，太浪费了，给爷爷吧，爷爷饶你们一命。”
对面的明军根本就没有人说话，甚至脸色都几乎没变，还是冰着脸，一脸严肃。阎童环顾四周，见大家的表现也就放下心来，依然策动马匹一路小跑。终于接近清军阵型，这时候，胸甲骑兵才整齐划一的取出了砍刀，然后再整齐划一的从上往下劈砍。甚至在劈砍过程中，队形依然如同一扇门板，方正严谨，没有多少凌乱。
于是战场上，一个惊人的奇迹发生了，明军的八百骑兵，就如同一个很钝的契子，有些缓慢但十分坚定的向清军的大营插去，清军无论发起怎样的冲锋，都如同蚍蜉撼树，丝毫不能阻碍这支看似稳健的过头的骑兵前进，再前进。
终于，这支骑兵接近了“佟”字大旗。大旗下的佟国鼎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策马回退。
佟国鼎的举动直接导致了清军的崩盘，因为，他的大旗也随着佟国鼎的离去而离开了战场，这让战场的清军如何自处？即使远处的清军没有面对这支静悄悄的怪异骑兵，没有见识到他们的可怕之处，依然随着大旗后撤了。他们都这样了，更何况直接面对的清军？
李岩见胸甲骑兵果然展现了自己的风采，心中也是大喜，“科学战胜经验果然是历史的必然，如此，我琼州兵甲天下的美名也就不会堕落了。”下令边上的轻骑兵展开对清军的追击，以扩大战果。
不过，清军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一支屯驻在大营以外的蒙古骑兵远远的冲了过来。这是一支超过四千人的骑兵队，作为马上的王者，即使面对满清的骑兵，他们也是不惧的，因此见到对面明军小步慢跑的明军骑兵，就更加看不起了，“这是一支怎样的骑兵啊？是不是连马都不敢骑了，竟然冲锋时还跑的这么慢？”从骑术上就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对面的明军。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打弱鸡啊。不过，蒙古人的骑术往往是与射箭联系在一起，这就是他们宣扬的骑射。因此，他们并没有像莽汉一般冲上去就干，他们首先对对面的骑兵发动了一轮骑射，这是蒙古骑兵的一贯伎俩。当初，他们的老祖宗没少利用这点纵横欧亚大陆。
对面的蒙古人发动了骑射，阎童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说实话，蒙古人的骑弓威力其实不大，远逊于步兵的步弓。虽然胸甲骑兵防护力比不上全身盔甲，造成有不少明军受了箭伤，但大多伤在不重要的部位，因为重要的部位都有盔甲防护，不影响继续战斗。就比如阎童，与普通的士兵装备一样，同样是只有头盔与胸甲，在此次冲锋中，一路在前，自然也很容易受到敌人的重点照顾，左手臂就受了伤。不过，阎童并不在意，只是取出一块干净的丝帛草草缠了一下，就继续冲了上去。
胸甲骑兵严格说起来，是介于重装骑兵与轻骑兵之间的一个兵种，盔甲加起来也只有三四十斤，对于体型高大的西洋马来说，负担并不是很重，而且，胸甲骑兵小步慢跑，很节省马力，还是可以继续战斗的。
因此，阎童发出了战斗中唯一一次大吼，“兄弟们，给我上前砍了这些只会放冷箭的杂碎。”身后的明军跟随主将的步伐，一路冲锋。然而，虽然是冲锋，马匹依然是小步快跑的节奏，速度显得相当“稳健”，一如小碎步跑着的日本娘们。
对面的蒙古骑兵发出哈哈大笑，“这是一群娘们骑兵么？”这样一支速度奇慢的骑兵，给蒙古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些家伙肯定是骑术不精，所以不敢放马狂奔，导致骑兵最重要的气势都没有了。另外还有很大的嫉妒之情，“这样无能的懦夫却骑着如此的高头大马，实在是太浪费了，既然如此，就让这些大马换个主人吧。”看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身高，西洋马在这方面具有绝对优势，难怪蒙古骑兵会嫉妒。
既然对面明军是懦夫，自己总不能连懦夫都不如吧，于是蒙古骑兵也放弃了骑射，干脆来点更直接粗暴的吧。
两支骑兵就这样战斗在一起。论数量，自然是蒙古骑兵数量更多。但是，陷入战场的蒙古骑兵发现，情况似乎很是不妙。
巴图是蒙古军中有名的勇士，不仅勇力过人，还骑术精湛，因此还娶了他们旗最漂亮的姑娘。虽然已经是一名军官，但巴图还是喜欢冲锋在前，还因此立了许多功劳。也许是长生天的保佑，让巴图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受过，为此，巴图很是得意，似乎真的认为自己是长生天的私生子，在战场上更是无所忌惮。
这一次，巴图一如既往的冲锋在前，身后最近的士兵都距离自己十余步，这在骑兵看来不算什么，毕竟转瞬即到的距离。巴图要做的，只是率先冲破明军的战列罢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多尔衮英雄迟暮
到了五月底，从清军进攻长沙算起，战事已经进行了超过一个多月，明清双方的战略态势都已经开始明了。
原本气势汹汹打算开创一个新局面的清廷，却发现随着自己的拳头的伸出，却露出了胸膛，让对手得以趁虚而入，最糟糕的是，就连南部的重镇赣州都失守了，而大明最主要的战力李岩的军队却已经来到了厦门，正与郑成功水陆并进的向福州推进。可是再看原本打算做出突破的湖南战场，尼堪却依然困顿于是长沙，还在多方寻求援兵。如此情形，只让满清朝廷一片纷杂。
多尔衮原本还是因病在家休养的，这时候也不得不带病上朝。皇帝与大多数大臣对多尔衮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即使是多尔衮的亲信，都会觉得多尔衮跋扈而无理；但另一方面，却无人否认他的才干，即使是拖着病躯，也会让人感到心安。
此时，顺治就眼神复杂的看着多尔衮，说道，“皇父摄政王，大清面临的局势，你相比也有所了解，不知你现在可有对策？”这一次顺治对多尔衮“皇父摄政王”的称呼竟然还带着一丝难得的真诚。
多尔衮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太多的感觉，只因为他早已知道自己在顺治心目中的地位，双方的关系是不可能融洽的。只是事关军国大事，自己也必须提供自己的意见，虽然说朝中最大的政敌代善虽然已经亡故，但敌视他的人也不少，若是没有就有说服力的对策，自然会被人攻讦。
多尔衮顿了顿，才缓缓的说道，“现在，从大体的局面上将，我大清确实处于困境，首先是湖南的主战场进取乏力，而明逆却在江西与福建战场取得了突破。这是孤虑事不周，以致如此后果，多尔衮请罪。”
顺治赶紧劝解道，“当初，皇父摄政王提议进攻湖南也是朝廷集议一致通过了的，如何还乖得摄政王？摄政王无需自责，只是当务之急，却需要一个解决之道。”
多尔衮又缓缓向四周作揖了一圈，明着是赔罪，事实上却用鹰目扫视全场，让在座的大臣纷纷低头，无一胆敢有异议。多尔衮心中有了底，这才缓缓说道，“陛下也无需太过担心，即使最坏的情形，明逆在三个战场全部获胜，对我大清又能造成多大危害？须知在京师，依然有我八旗劲旅二十万，有如此兵力在手，天下纵然全部反我，又何须忧虑？更何况，局势也不会如此发展。在朝会之前，孤已经下令谭泰率领满蒙汉三部共三万人极速南下拱卫江宁。刚林、冷僧机等人亦率领一二万人不等南下安庆、岳阳、武汉等长江要地。只要这些地区不失，江宁就不失；只要江宁不失，则江北半壁与江南精华尽在我手，又何惧明逆？”
众人见多尔衮一改先前的激进，面对艰难的时局，行事反而更加稳健，都是大为赞叹。
不要看多尔衮说的豪气直冲云霄，但事实上，多尔衮心中知道，满清是不得不采取守势的时候了。只因为李岩的存在，不仅是干掉了满清的二王，更打掉了满清接近两万的精锐，这对于总人口不过二三十万满清鞑子来说，已经是伤筋动骨般的重伤了。更糟糕的是，经过李岩的两次打击，打破了“满洲不过万，过万不可战”的神话，不仅极大的增强了汉人的信心，更打击了满洲鞑子的信心，让他们一想到李岩都有些心中怕怕。
其实朝中的大半满人已经倾向于死守京畿与自己的老巢东北，能享乐一时就享乐一时的心思。但朝中汉臣出于自私的心理，希望满清最终获得天下，大多依附雄才伟略的多尔衮，让多尔衮强势的几乎以满洲少有的积极进取派身份压倒了这些保守派，掌控了朝局。
此次多尔衮主动提出采取守势，让这些保守派有些哑然，更有一些心思暗生，“多尔衮这是人老了，所以不敢再冒险了么？还是明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世，所以才会顾虑我等的感受，想要与大家和解？老虎再强大，也终于是老了，或者说是病了。”
在大多数鞑子脑子中，只知道好勇斗狠或者争权夺利的，对于多尔衮高瞻远瞩的做法自然不会理解太多，只是狭隘的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会推己及人的这样揣度多尔衮的心思，无疑是缘木求鱼，大相径庭。
不过，多尔衮也懒得向这些人解释什么，在说了一番自己的方案，并获得顺治的同意后，就借口身体不适，退了下去。完全不顾身边朝廷众臣的窃窃私语。
多尔衮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竟然随着摇晃的马车睡着了，不过却睡得不沉，在回到自己豪华的不逊于皇宫的府邸，只觉得头痛欲裂，根本就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下马车。
身边的管家赶紧将多尔衮背进了府。多尔衮幽幽的说道，“特穆，孤这是老了么？”声音沧桑无力。
特穆眼眶一红，这是多尔衮真正的心腹，自从父亲一代就服侍多尔衮的母亲阿巴亥，自己又从小服侍多尔衮，感情甚至超过了多尔衮与自己的亲兄弟。哽咽的说道，“主子怎么会老？只是一时保养而已，待小恙好了，自然又是我大清的巴图鲁。”
多尔衮艰难的笑了笑，却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特穆更加小心的托着多尔衮，就担心将多尔衮惊醒，自己却在不停的抽泣着。
多尔衮突然醒来，笑骂道，“你这奴才，哭个什么？你家主子不是还好好的么？”
特穆擦了一下眼泪，“只是这风有点大，眼睛进了沙子。”
多尔衮神思似乎回到了东北的黑土地，“是啊，京师什么都好，就是这风沙烦人，还是沈阳好啊，即使刮风，也是清清爽爽的。”只是话一说完，却陡然警觉，“一向英武、雄才大略的多尔衮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学软弱的汉人回忆往昔了呢？”赶紧摇头将这些软弱的想法抛诸脑后，只是即使摇头也是显得如此的困难。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孔有德巧占湘潭
不过，无论清廷怎么想，长沙的激战依旧在继续着。尼堪在经历了初期的猛攻却造成大量伤亡后，终于认识到，强攻的最后结果，肯定是自己兵力消耗殆尽，而长沙城却依旧顽强的掌握在明军手里。因此，暂时中断了大规模进攻，选择暂时僵持。持久战，对于尼堪来说，也是一个可选项，因为湖北的援军与粮草都陆续到来，让尼堪有了持久战的底气。
另一方面，明军的补给同样也没有匮乏之虞。由于濒临湘江，明军的补给同样可以通过湘江获得。什么都弱唯有水师还行的明军水师掌控了湘江长沙以南的航道，保障了长沙的物资供应。几乎没有水师力量的清军只能干瞪眼。也许有人想到通过封锁两岸来阻断长沙与湘江以南的联系，但这绝非易事，宽阔的湘江可不是乡下的小水沟，可以来个铁索横江，即使在江中敲木桩或沉船，至少也要有自己的水师力量才能进行这些事情吧？否则，明军的湘江水师也不是吃闲饭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尼堪才发现了长沙的漏洞。长沙内城虽然坚固无匹，几乎难以攻克，但，不是每个城市都是长沙。尼堪将视线转到了湘潭。湘潭是湘江南段通往长沙的最后一站，只要控制了湘潭，就可切断长沙与南方的水路联系，长沙虽然坚固，但失去了补给，也必将不战自溃。为此，尼堪让孔有德所部一万两千余人星夜南下，在最短的时间攻占湘潭。
孔有德以为自己领到了一个美差，只因为长沙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血磨盘，人命再多都不够填的。湘潭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就不信南明也能将它建成铜墙铁壁。以自己一万两千久经战阵的老兵的实力。若还拿不下，那自己真的只能撞豆腐自杀了。
湘潭的明军确实不多，虽然驻扎有李过、郝摇旗等人的部队，总数量堪堪超过万人，而这已经是湘潭所能供应的军队的极限了，再多，士兵，就只能吃土了。但这些军队大多是二线部队，比起在长沙，由各自主将亲自率领的精锐军队，无论是战力还是装备都差了一筹。
孔有德在第二天傍晚就抵达了距离长沙不远的湘潭，却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而是化整为零的悄悄潜伏了下来。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发动了突然袭击，而此时，绝大多数的明军还处于睡梦中。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湘潭守军失去而来警觉性。长沙保卫战已经持续了超过一个半月，清军将主攻目标一直放在了长沙，对湘潭却是不闻不问。而长沙的李过鉴于清军进攻势头虽然猛烈，但长沙内城依然守的稳如泰山，自然不需要湘潭守军前来援助。于是，湘潭的守军就如同一个稳坐钓鱼台的渔夫，不管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虽然在初期还经常不间断的巡逻，但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平静后，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懈怠与侥幸心理，巡逻间隔由一盏茶变成了一炷香，又由一炷香变成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又延长到了一个时辰。
而且，湘潭只是一个小县城不仅是夯土结构，还十分低矮，只有一丈不到，虽然在普通人看来，高度还行，至少比自家的院墙要高。但从军事角度，防守的力度可就大打折扣了，即使一部最矮小的云梯都可轻松架在城墙上。孔有德部的士兵正是通过云梯将一队精锐送到城内，并打开了城门。
等到明军反应过来，清军已经打开了东城门。明军虽然努力反攻，但毫无准备之下，并不能第一时间赶往东城门，就如同添油一般，一波波的冲过来，却无法形成合力，几乎没什么效果。
清军却在东门越聚越多，终于完全掌控了东城门，并随后扩大战果，向城中的县衙冲去。
此时情形已经比较明显了，清军攻占湘潭几乎成为定局。
湘潭主将，忠贞营的另一名主将，高一功为了保存实力，下令军队各自突围。
中午时分，清军控制了湘潭县城绝大多数区域。
孔有德志得意满。也难怪他得意，四五万清军精锐攻打长沙，几无寸进，而自己一万多偏师，就占领了长沙南部的屏障湘潭，事后论功，首功也许没有，毕竟首功必须是满清八旗，必须是尼堪的，但次功必须是有的，这样一来，可就超过吴三桂了，自己清廷第一鹰犬的名声也就出来了，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只是有时候，人太得意了，往往会忘形，好运也会很快离去。
高一功是率领部队从东城门突的围，正仓惶间逃窜，前面的一名士兵回来汇报，“将军，大事不妙，前面有一支部队正对着我们方向赶来。”
高一功大惊，“难道东面也有清军赶来？不是说东面有李定国正在攻打赣州，难道李定国失败了，让清军腾出手来？”
越想越是心慌，就想要率军转向南，之所以不向北转移，是因为北面的清军实力更强，高一功这支败兵很有可能被人轻松吃掉。
正在纠结中，前面又有一队士兵嘈嘈嚷嚷的干了过来，面带喜色，“将军，前面的部队是友军，是晋国公李定国的部队。”
高一功困惑，“当真？”
自然是当真。李定国在占领赣州后，一路急行军，迤逦着来到湖南境内。在路上，李定国仔细分析了一下。若是直接赶往长沙，其实没有太多好处。如果长沙未失，自己的部队到了也起不到关键作用；长沙已然丢失，自己去了就更没作用。唯一能够起到作用的时候，也就是长沙即将丢失的最关键时刻。但能够抓住这个时刻的概率，微乎其微。
因此，李定国想到了湘潭。湘潭距离长沙七八十里，急行军一日一夜可达，在此休整部队并窥测长沙战场无疑是最佳选择。
只是，李定国没想到的，等他赶到湘潭，湘潭却已经失守了，甚至县衙都丢了，守城的明军也在狼奔豕突。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胸甲骑兵扬威名（二）
蒙古勇士巴图见到对面的明军竟然是使用的也是弯刀，心中更加鄙视，“你们也配使用弯刀？论使用弯刀，你们还嫩得很，我们才是使用弯刀的祖宗。”确实如此，巴图将手中的弯刀舞成了风车般，水泼不进。而对面的明军，却只会简单的从上往下砍，要么就是横档，动作生硬笨拙，毫无美感。
终于，巴图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对敌人的鄙视上，将自己的弯刀伸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明军，那明军显然是名新军，露出惶恐之色。巴图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脸上露出狞笑，似乎即将痛饮敌人的鲜血。
不过事实证明，人的想法就不能太美好。巴图将刀前伸试图攻击对手的时候，却再也无法守护自己的两侧。这时候，那位即将遭受攻击的明军身旁的三四名队友却同时递出了自己的弯刀。巴图虽然英勇却也不是傻瓜，在杀死对手的同时却也送掉自己的性命，而且，一向自认高贵的巴图也不可能与明军一命换一命。为了保护自己，巴图不得已抽刀回防。但防得了一把刀甚至两把刀又怎样，巴图面对的可是至少四把刀？终于，第三把刀砍中了巴图的左小臂。
虽然不影响巴图继续战斗，但人的本能，疼痛必然带来动作的一时停顿，就是这个短暂的停顿，将巴图送了命。对面的明军可不会怜悯对手，就是对面巴图方才试图要第一个砍掉的对手，将兼具刺刀功能的弯刀刺向了巴图的左胸。巴图躲闪不及，结果身上仅仅穿戴的皮夹根本不能阻挡琼州出品的钢刀，被“刺啦”一声刺穿，弯刀直入巴图胸口半寸，几乎将巴图刺穿。明军的刀上还有血槽，巴顿顿时血如泉涌，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马下。一代勇士就此命丧在他一直看不起的娘们骑兵手上。
巴图的遭遇绝非个例。这些骑术精湛、也常年征战的蒙古人发现，虽然敌人的武器与自己类似，都是弯刀，长度接近，威力相近，但自己每次战斗，都要面对三四把大刀，而自己的战友却在后方，根本无法提供支援，更糟糕的是，明军骑兵的马匹就比自己的高大，自己需要仰拱，甚至还因为对手装备了盔甲，很难攻击到他们的致命部位，而对方，却能居高临下的多人对自己展开进攻。
就这样，蒙古骑兵不断投入，却在不断的快速消耗着，如同雪遇沸水，而对面的明军骑兵却似乎不见少，依然缓慢但坚定的朝前突进，突进。
面对这样的对手，一向无所畏惧的蒙古骑兵终于怂了。几名面对明军的蒙古骑兵不再向前，而是牵扯马头，向左侧转向，跑了。
这几个人的举动却直接导致了局势的崩盘。其余人有样学样，再也不敢与明军对滴，纷纷溃散。
也许，有些蒙古骑兵是打算从这支怪异骑兵的两侧展开进攻个，但经不住身边大多的队友却是打算逃跑。在滚滚的骑兵流中，想要转向就是找死。于是，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逃。
骑兵的大量伤亡，往往并是不从战败开始，而是随后爆发的追击战。胸甲骑兵虽然战马高大有力，爆发力强，但毕竟经过了连番大战，人马俱疲。也实在难以胜任追击的任务。
这时候，李岩麾下的轻骑兵，被命名为飞鹰营的，迅速追了上去。飞鹰营的速度可就快了许多，虽然从骑术上比不上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蒙古人，但也是常年训练的骑兵，短暂的冲锋与战斗还是不逊任何对手的。
就这样，四千多的蒙古精锐骑兵，被他们所鄙视的明军骑兵，以更少的数量，仅仅三千不到，打的哭爹喊娘，狼奔豕突。
郑成功见大局已定，方才将提着的胆子放了下去，“多亏了琼国公手下的骑兵，若非他们，我军危矣。”
郑成功说的轻松，仅仅是危矣吗？若是让清军当真冲入明军辛苦建立的滩涂阵地，不要说明军必然迎来大败，甚至李岩、郑成功这些首脑都会被俘或战死，这对大明来说是不可忍受之重。
李岩其实也是心悸不已，不过，一切都过去了，自己重金打造的胸甲骑兵果然还是没有让自己失望。所以才故作轻松的说道，“闽国公，该是我们继续清剿鞑子残余的时候了。”
郑成功点头，正要对自己的属下下令，却见李岩也对他身边的将领下令，“赵连生，你速率领琼州第二镇协同闽国公军队一同出站。”
郑成功站在边上，原本还打算说清军残余，不足为惧，自己的军队可一力当之。但想到自己的部队先前的表现，心中发虚，脸色一阵红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随后，其实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清军毕竟已经被打残，想要组织起有效的反攻还是比较困难的，先前的反攻无非是强弩之末，在不能奏效后，败亡也就不可避免了。
最后，接近两万的清军，光是俘虏就被抓了六千，大多带伤，再除去阵亡的，也就逃掉了不足四成。
不过，为了保证明军进军线路的安全，还必须加大对这支残军的追击与剿灭。因此，李岩与郑成功重新制定了进军福州的方案。
这一次进攻福州，李岩的军队自然不会变，依然是2镇陆军，与一协骑兵与一协炮兵共2万多人；至于郑成功则将挑选5万精锐北上。
依然是兵分两路，水陆并进的方案。原本，李岩是打算自己全军海路，而郑成功军队，将有3万陆路行军，剩下的同样海路的方案。陆路行军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清除掉清军在福州以南的兵力布置。但见识了国姓爷军队的战五渣实力后，李岩实在不觉得郑军有这个能力达成这个简单的目标。
李岩干脆将将飞鹰营与虎豹营这两只骑兵留在了郑成功的陆路行军队伍中，并明确表示，阎童作为这两只骑兵的主帅，拥有独立指挥权，免得被庸人瞎指挥，让自己耗费了大量心血的胸甲骑兵成为历史。
第一百八十九章 虎父犬子孔廷训
李定国探听到湘潭失守的情况后，稍一沉吟后说道，“也许，这是我们干掉孔老贼的机会。”
高一功有些惊讶于李定国的大胆，劝道，“晋国公，我军初败，继续攻打湘潭是否太冒险了？”
李定国很想说遭遇失败的是你们，可不是我们。不过，李定国虽然一向耿直，但不代表是傻子，基本的人际交往礼仪还是知道的，说道，“郢国公无需担心，虽然我军初败，但清军也是刚刚进城，此时想必是在重点进攻县衙等处，城门一时恐怕难以顾及，如此，就是我们给他们当头一击的机会。”
高一功见李定国语气坚定，知道自己很难改变他的心意，也只能说道，“既如此，一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晋国公有什么需要一功做的么？”
李定国也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因此在稍作考虑后说道，“定国此次进攻湘潭，即使能够成功，恐怕也很难阻止孔有德这个积年老贼逃窜，因此，还希望郢国公能够率部在湘潭北面布防，务必阻断孔有德的北归之路。”
高一功有些怀疑，“听闻孔有德一向有些计谋，若是当真败退湘潭，一定会猜到北面很有可能会有重兵阻截，如何还会从北面出逃？”
李定国说道，“正因为孔有德一向自认老谋深算，才会直接从北面出逃，因为他会预想到我们也认为北面不是布防阻截的最佳方案。”
高一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定国的猜测，做不得准，但自己新败，没什么好说的，也就答应了。
李定国看着高一功率部离开，却也并没有将阻截的重任就承担在高一功这样的败兵身上。毕竟，他可是拥有4万精兵的统帅。因此，他委派自己属下的大将率领五千精兵在高一功布防处北面两三里地再设一阵埋伏。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还将仅有的两千不到的骑兵派到了北面更远处布防，“任你再狡猾，最终目的地总归是长沙，我就不信你一直不走大路？”在三国演义上，多有军队从小道出其不意攻击而取胜的战例。但大多都是扯淡。一支部队行军，并不仅仅是这支军队的人员与武备，还有大量的物资，比如最重要的粮草，否则，就无法保证战斗力。一支军队能够通过小道，那只能说明这支军队规模不大，但一支规模不大的军队能够造成多大的威胁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李定国在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催动主力加速西进。在李定国麾下的蛮兵首领孟宥鸣率领的一千蛮兵就是此次抢攻城门的先锋，急行军对于这些习惯崎岖山路的蛮兵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就比如此时，汉兵已经气喘吁吁，但这些蛮兵甚至脸色如常，汗都没出多少。
孟宥鸣据说是蛮王孟获的后代，在蛮人心中有些威信。若是李岩，也许会奇怪川南的孟获的后代怎么会来到云南的，但李定国显然不关注这些，只要你有能力，我就敢用你。
孟宥鸣也确实没有辜负李定国的期望，十八里路，他的蛮兵仅仅花了一个时辰略长的时间就抵达了湘潭东城门。此时，清军已经抵达东城门，但城门口乱糟糟的，城门都没有关闭。
这支清军只有八百多人，由孔有德的儿子孔廷训指挥。按照孔有德老成持重的命令，是抵达东城门后立即关闭城门，待局势稳定后在伺机打开城门。
然而，孔廷训这个公子哥，平日自高自大惯了，原本就看不起明军，待自己的老爹轻取了湘潭后更是目无余子。由于这个老爹太爱护他这个独子了，将他保护的好好的，反而让孔廷训十分不满，认为这个老爹阻碍了自己能力的发挥。就比如这次攻占东城门，明军已经逃跑了，却让自己带着最精锐的清兵八百人占领东城门，人人都知道目前的形式，这是孔有德给自己的儿子派发功劳呢。但孔廷训却觉得大家会因此看不起自己，其实也确实如此。但，孔廷训没有自知之明啊，只会因此更加的愤恨。
看到面前的明军，孔廷训不仅没有惊慌，反而用手指着他们，开心的大笑，“真没想到，无胆的明逆匪类竟然还敢再来湘潭，可不是给公子我送功劳的么？”
边上副将是孔有德指派前来保护孔廷训的，见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公子，他们似乎不是先前的败兵啊，你看，他们的装备都不一样，明逆大多装备大刀，可他们却大多装备短矛，而且，他们的身形似乎更矮，还更黑一些，似乎是南方的蛮人。”
孔廷训闻言不仅没有警觉，反而更加愤怒，“混账，公子需要你提醒么？他们长什么样子，难道我还看不到么？对面无论是什么人，难道还打得过我大清精兵？你们，可还是老头子的亲兵，俸禄都比普通的士兵高，难道还惧怕这些南方的蛮人？”
孔廷训一席话将这些亲兵说的面红耳赤，更是内心既愤怒也羞愧。那副将说道，“既如此，末将率领五百精锐出击，公子你率领剩余的兵马驻守城门。”
“混账，你这混账也要阻止公子立功，好骑在公子头上不成？”孔廷训不顾副将的阻止，率先出了城门。
副将哪敢继续阻止，只能催促士兵赶紧跟上。
孟宥鸣见对面的清军已经占领了城门，正在头痛，毕竟谁都知道，蛮兵不擅长攻城，而他们也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谁知道，对面的清军却主动冲了出来，心中大喜，用蛮语说道，“兄弟们，跟我冲上去，砸死他们。”为什么用“砸”字呢？因为孟宥鸣的武器就是狼牙棒，其实就是一个大木棒上面布满了铁钉，蛮人就喜欢这种暴力感满满的兵器，除了孟宥鸣，也有不少蛮兵装备这种狼牙棒。
所以，孟宥鸣带队时，最近常喊的不是“兄弟们，给我砍了他们！”，而是“兄弟们，给我砸死他们。”
第一百九十章 琼国公也有孩子气
在解决了厦门附近的清军后，郑成功与李岩的军队终于能够向北继续行军，现在已经是1649年6月中。南风大起，对于郑军这样的帆船水师来说，无疑是天助。凭借着大风，郑军的水师逐渐拉开与李岩蒸汽船的距离，一天后，郑军甚至都看不到琼州蒸汽铁甲船了。因此，郑军都是嘲笑不已，“琼国公花费大代价打造的所谓蒸汽铁甲船，威力也不过如此啊，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灰啊。”
郑军之前有些震惊与琼州水师火炮的威力，对琼州水师不免起了忌惮之心，待见到琼州水师的铁甲船竟然跑不过自己的帆船后，自然要得意一番，这代表着自己也有超过他们的优势。
有些人故作劝解的模样，“话可不能这么说，琼国公的船虽然速度不快，但皮实啊，你想，全是钢铁制成的，想打也打不动啊。”
众人哈哈大笑。郑成功虽然笑而不语，但显然对众人的类似言论很是开心。
后面，蒸汽铁甲船上，李岩边上站着施琅。施琅一向是心高气傲之人，对李岩说道，“国公，为什么不全速前进？须知，郑军的帆船可是已经跑到了我们前方，看他们的表现，对我们的蒸汽船颇有鄙视之意。”
李岩虽然表面平和，在身登高位以后，更是锻炼的喜怒不形于色，但事实上，内心也是高傲之人，否则也不会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娶了公主，还因此变成了事实上的听调不听宣之人。对于郑军的挑衅自然也是心里不爽。而且，施琅的言语也代表着士兵的心声，也不能不重视。因此，他笑着对施琅说道，“尊侯长居海上，觉得这样大的南风会一直持续下去么？”
施琅摇头，“不会，今天这么大的海风其实比较少见，虽然不是海上最大的风力，但却是最适合满帆的风力，且与我们行进方向几乎重合，才让郑军的风帆船跑得如此快。据施琅观察，现在的风力都有所减弱，最多到午夜，这南风就会与平常的南风大小接近，且方向有所改变，也就是说，最迟明天傍晚时分，我们就能赶上在前面的郑军。”
李岩却看出施琅似乎还有些不甘的意思，“看尊侯的样衣，似乎还想加快我们的行船速度？”
施琅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凡事瞒不过国公。方才施琅检查了一下运输舰上的物资储备，尤其是煤炭的储量。由于我们平时一直是以国公您规定的适航速度行进，我们已经走了来回共三成的距离，但燃煤却仅仅消耗了两成。”
李岩笑了笑，“尊侯，你呀，果然是用心了。”施琅虽然没有明着说可以加速行驶，但有了多余的煤炭，还用得着说么？这一次出征，对于李岩来说，最大的难题不是运输士兵，或者说是作战，反而是物资补给，最迫切的却是煤炭的补给。琼州几乎不产煤。为了支撑这次远征，还是从越南、不现在的安南进口的煤矿，不过，此时的安南王国竟然不将偏居南方一隅的大明放在眼里，将煤炭以超过当地市价两倍以上的价格销售给了琼州。李岩觉得，将来有时间，是要让这些安南猴子尝尝挑衅大明、确切说是挑衅自己的代价了。
既然燃料充足，战士们的心声还是要满足一下的。因为当天晚上月色正明，辽阔的大海上一览无余，行船也是安全的。
因此，得到李岩许可的施琅下令全军全速前进，务必在明天天明前赶上前面的郑军。琼州水师一片欢腾，果然被郑军这样的土包子鄙视的众人火气都不小。
结果，第二天凌晨，大概是后世的5点左右，琼海水师已经能够看到郑军的帆船。不过，大家并没有因此就放弃追击，而是继续前进，甚至有些顽皮的士兵还对着郑军大喊，“兄弟们对不住啊，船行太快，实在刹不住啊，请大家多担待，让上一让啊。”
于是，郑军目瞪口呆的看着琼州水师的船队消失在自己船队的外侧，并毫不停留的一路北上，很快，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见此情景，不仅是普通郑军面面相觑，就是郑成功这个一军主将也是一脸茫然，最后，苦笑着对自己谋事陈永华说道，“没想到，琼国公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陈永华摸着胡须，“恐怕也是琼国公的属下在憋着一股气呢。毕竟，重金打造的铁甲船可不能堕了威风。”陈永华不亏是一名谋事，轻轻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憋屈感去了个七七八八。“是啊，我们的船只是普通的木帆船，靠天吃饭，被他们超过也不算什么。”
时间又是过了一天，当天晚上却是天公不作美，乌云满天，眼看着就是一场大暴雨的节奏。郑军船队只能寻找一个就近的海岛歇息，距离最近的福建的平潭岛。这时候，却发现琼州水师的船只已经停留在此了。
双方再次见面有些小尴尬，毕竟曾经彼此不服过。不过，毕竟是战友，更是战争的需要，双方最后还要一起合作。在李岩与郑成功的努力下，双方在驻扎在平潭岛的时候，拿出了双方携带的一些物资，安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篝火晚会，一番吃喝后，双方的关系，至少在普通士兵间，产生了类似战友的感觉。
毕竟，预计第二天就要抵达福州并展开进攻，士气还是必须要提振一下的，即使是老水手，在船上久了也是不舒服的，更何况乘船的还大多是陆军士兵。
郑成功见到欢快的人群，陡然产生一种伤感，“琼国公，你知道么，福州，就是成功父亲被清军拘禁的第一个地点。”竟然罕见的显露出一种软弱与伤感。
李岩拍着郑成功的肩膀，“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以后要走的路的权利，同样也要承担因此带来得后果。虽然，老国公的选择让人遗憾，但闽国公的选择，至少也让世人看到了郑家人的忠义。”
郑成功重重的点头，“琼国公放心，成功以性命担保，若不能攻克福州，成功誓不回返。”
第一百九十一章 蛮王意外灭犬子
李定国探听到湘潭失守的情况后，稍一沉吟后说道，“也许，这是我们干掉孔老贼的机会。”
高一功有些惊讶于李定国的大胆，劝道，“晋国公，我军初败，继续攻打湘潭是否太冒险了？”
李定国很想说遭遇失败的是你们，可不是我们。不过，李定国虽然一向耿直，但不代表是傻子，基本的人际交往礼仪还是知道的，说道，“郢国公无需担心，虽然我军初败，但清军也是刚刚进城，此时想必是在重点进攻县衙等处，城门一时恐怕难以顾及，如此，就是我们给他们当头一击的机会。”
高一功见李定国语气坚定，知道自己很难改变他的心意，也只能说道，“既如此，一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晋国公有什么需要一功做的么？”
李定国也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因此在稍作考虑后说道，“定国此次进攻湘潭，即使能够成功，恐怕也很难阻止孔有德这个积年老贼逃窜，因此，还希望郢国公能够率部在湘潭北面布防，务必阻断孔有德的北归之路。”
高一功有些怀疑，“听闻孔有德一向有些计谋，若是当真败退湘潭，一定会猜到北面很有可能会有重兵阻截，如何还会从北面出逃？”
李定国说道，“正因为孔有德一向自认老谋深算，才会直接从北面出逃，因为他会预想到我们也认为北面不是布防阻截的最佳方案。”
高一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定国的猜测，做不得准，但自己新败，没什么好说的，也就答应了。
李定国看着高一功率部离开，却也并没有将阻截的重任就承担在高一功这样的败兵身上。毕竟，他可是拥有4万精兵的统帅。因此，他委派自己属下的大将率领五千精兵在高一功布防处北面两三里地再设一阵埋伏。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还将仅有的两千不到的骑兵派到了北面更远处布防，“任你再狡猾，最终目的地总归是长沙，我就不信你一直不走大路？”在三国演义上，多有军队从小道出其不意攻击而取胜的战例。但大多都是扯淡。一支部队行军，并不仅仅是这支军队的人员与武备，还有大量的物资，比如最重要的粮草，否则，就无法保证战斗力。一支军队能够通过小道，那只能说明这支军队规模不大，但一支规模不大的军队能够造成多大的威胁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李定国在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催动主力加速西进。在李定国麾下的蛮兵首领孟宥鸣率领的一千蛮兵就是此次抢攻城门的先锋，急行军对于这些习惯崎岖山路的蛮兵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就比如此时，汉兵已经气喘吁吁，但这些蛮兵甚至脸色如常，汗都没出多少。
孟宥鸣据说是蛮王孟获的后代，在蛮人心中有些威信。若是李岩，也许会奇怪川南的孟获的后代怎么会来到云南的，但李定国显然不关注这些，只要你有能力，我就敢用你。
孟宥鸣也确实没有辜负李定国的期望，十八里路，他的蛮兵仅仅花了一个时辰略长的时间就抵达了湘潭东城门。此时，清军已经抵达东城门，但城门口乱糟糟的，城门都没有关闭。
这支清军只有八百多人，由孔有德的儿子孔廷训指挥。按照孔有德老成持重的命令，是抵达东城门后立即关闭城门，待局势稳定后在伺机打开城门。
然而，孔廷训这个公子哥，平日自高自大惯了，原本就看不起明军，待自己的老爹轻取了湘潭后更是目无余子。由于这个老爹太爱护他这个独子了，将他保护的好好的，反而让孔廷训十分不满，认为这个老爹阻碍了自己能力的发挥。就比如这次攻占东城门，明军已经逃跑了，却让自己带着最精锐的清兵八百人占领东城门，人人都知道目前的形式，这是孔有德给自己的儿子派发功劳呢。但孔廷训却觉得大家会因此看不起自己，其实也确实如此。但，孔廷训没有自知之明啊，只会因此更加的愤恨。
看到面前的明军，孔廷训不仅没有惊慌，反而用手指着他们，开心的大笑，“真没想到，无胆的明逆匪类竟然还敢再来湘潭，可不是给公子我送功劳的么？”
边上副将是孔有德指派前来保护孔廷训的，见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公子，他们似乎不是先前的败兵啊，你看，他们的装备都不一样，明逆大多装备大刀，可他们却大多装备短矛，而且，他们的身形似乎更矮，还更黑一些，似乎是南方的蛮人。”
孔廷训闻言不仅没有警觉，反而更加愤怒，“混账，公子需要你提醒么？他们长什么样子，难道我还看不到么？对面无论是什么人，难道还打得过我大清精兵？你们，可还是老头子的亲兵，俸禄都比普通的士兵高，难道还惧怕这些南方的蛮人？”
孔廷训一席话将这些亲兵说的面红耳赤，更是内心既愤怒也羞愧。那副将说道，“既如此，末将率领五百精锐出击，公子你率领剩余的兵马驻守城门。”
“混账，你这混账也要阻止公子立功，好骑在公子头上不成？”孔廷训不顾副将的阻止，率先出了城门。
副将哪敢继续阻止，只能催促士兵赶紧跟上。
孟宥鸣见对面的清军已经占领了城门，正在头痛，毕竟谁都知道，蛮兵不擅长攻城，而他们也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谁知道，对面的清军却主动冲了出来，心中大喜，用蛮语说道，“兄弟们，跟我冲上去，砸死他们。”为什么用“砸”字呢？因为孟宥鸣的武器就是狼牙棒，其实就是一个大木棒上面布满了铁钉，蛮人就喜欢这种暴力感满满的兵器，除了孟宥鸣，也有不少蛮兵装备这种狼牙棒。
所以，孟宥鸣带队时，最近常喊的不是“兄弟们，给我砍了他们！”，而是“兄弟们，给我砸死他们。”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尚可喜也要做乌龟
对于明军进抵平潭岛，与这个岛毗邻的福州城的清军自然得到了这个消息。福州城名义上的主将是被封为闽侯的福建总督李成栋，但实际权利却被屯驻在宁德的老汉奸尚可喜掌控着。
面对五万明军入境，还是李岩领头，被李岩打怕了的李成栋再也顾不上不想与尚可喜见面的情绪，邀请尚可喜率部前来福州与自己一同对敌。
尚可喜虽然也看不起这个经历大败的新汉奸，但福州是满清在南方最重要的屏障，护卫着最富庶的江浙一带，一旦有失，不仅李成栋吃罪不起，自己这个老汉奸照样也是死罪难逃。
尚可喜的军队在最近一年里也获得了清廷的批准，人数再次扩充，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与此同时，李成栋的兵力也有所扩张，超过了五千人。若是平时，这样的兵力已经足以守护福建。
然而，五万大军压境，且后续还有明军从陆路抵达，清军的兵力未免就显得薄弱了。
一方面，尚可喜亲率一万精兵抵达福州城；与此同时，尚可喜向江宁求援的信件也在最短的时间发了出去。新任的平南大将军、驻守江宁的最高军事官员谭泰对此表示很为难。
自己手头也不过4万多兵力，却要负责江南省也就是原本的南直隶涵盖后世江苏、安徽、上海甚至湖北英山县、浙江省嵊泗列岛等如此庞大地域的守卫工作，其难度可想而知。
就这四万兵力，光是江宁就要布置至少一万，凤阳是个小县城，原本不足为虑。但无奈是明太祖朱元璋的老家，在明人心目中地位之高，仅次于京师与江宁，至少也要五千兵马。杭州是浙江首府，经济也同样发达，至少五千兵马；宁波对面就是舟山，这个鲁王明逆的根据地，为了加强防守，也至少要保留一万兵马，不仅是用于守城，还要有一定的机动力量。一来二去，三万兵力已经没了，就这剩余的一万，还要防守其余的重点沿海城市，比如绍兴、松江、苏州等地。如此算来，哪还有兵力南下？
谭泰只觉得头都大了，“都怪李岩这混蛋，若不是他，我大清战无不胜，势如破竹，又何须防守？又怎会兵力处处捉襟见肘？”
可是，抱怨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但尚可喜所透露的情形也十分严峻，自己若是什么事都不做，似乎也不好。砸锅卖铁般，谭泰终于抽调了一千五满洲八旗，两千汉八旗，这已经是谭泰手头最精锐的兵马了，南下福建。
不过他们的驻地既不是福州，更不是宁德，而是福建通往北方的门户仙霞岭。仙霞岭山势险要，自古以来为浙、闽要冲。唐末黄巢起义军入闽，沿仙霞岭开山伐道700里，成为著名的仙霞古道。并设仙霞关、枫岭关等九处。仙霞关被誉为“东南锁钥”、“八闽咽喉”。此关地处浙闽赣三省交通要冲，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可以说，只要控制了仙霞关，明军数量再众，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见到谭泰竟然仅仅派了三千多兵马前来，且还是进驻的仙霞关，明显的，是对防守福州信心不足，大有一种“管你们去死”的意味。李成栋也就罢了，作为一名资历不深的新汉奸，不敢过于放肆。倒是尚可喜自恃资历深，对谭泰当众破口大骂，“谭泰这个缩头乌龟，难道就这么放弃了福州？我要上报摄政王，制裁这个混蛋。”
然而，话虽这么说，尚可喜也知道，谭泰如此作为必然出自多尔衮的授意。清军驻守仙霞关，不仅有最后阻止明军继续北上的念头，也是防止自己这些汉奸返回浙江境内，这是逼迫自己等人在福州死战了。可以说，没了福州，自己与李成栋等人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因此，尚可喜虽然是骂骂咧咧的，但对福州的城防却是不敢稍有松懈。早在李岩率领军队北上之时，尚可喜就督促福州居民对福州城进行了一次加固。短时间内，想要将城墙加厚加高自然是难度极高。不过，尚可喜不愧是老狐狸。他在仔细分析了明军甚至清军的攻城战例后，敏锐的发现，随着时代的进步，火炮攻城已经成为一个趋势，且愈加盛行。说实话，面对火炮，无论是夯土结构还是砖石结构的城墙都已经不能满足要求。唯一能够胜任火炮时代的防守利器就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但显然的，尚可喜不是穿越者，他不会制造水泥，也得不到水泥的配方，对广州城除了艳羡就别无他法了。不过，既然明军此时主要是靠火炮攻城，似乎加强城墙的厚度也是可行之策，至少可延缓城墙的坍塌时间。
最为有利的是，福州多山，石头很多。因此，用石头加固城墙，是最易行的方案。而且，尚可喜还有一些洋人顾问，在这几名洋人顾问的建议下，新加固的城墙就不要采用垂直加固了，而是采用大约70度的倾角。这样的角度，首先，人依然是很难爬上去。但另一方面，对于火炮的炮弹来说，一般是仰角攻城，如此一来，与倾斜的城墙夹角会更大，炮弹的动能会有更大的损失在向上滑行上，如此城墙自然就更不容易攻破了。
其实，广州城与琼州城的城墙也都是大约72至75度之间，不过，新建设的琼州城除了倾角设计，还增加了棱堡的要素。
不过，棱堡是对防守方有大量的火炮与火枪这样的远程射击兵器才有利，而无论是尚可喜还是李成栋的军队都很少有火炮或者火枪，甚至弓箭都少，这自然是满清为了限制藩王与投降的汉奸的实力的需要。
可是这样一来，在面临战斗的情况下，未免让尚可喜等人颇有缩手缩脚的感觉。为此，尚可喜在福州城大肆搜罗铁匠，为清军打造火枪。面临生死危机，即使满清鞑子的禁令，尚可喜也是不得不铤而走险了。毕竟，性命都有可能没了，那还在乎鞑子的顾忌？
在短时间内，尚可喜就多了四百多名火枪兵，加上先前军中装备的，使得火枪兵的总数终于超过了两千名。只是，这些铁匠打造的火枪似乎不太合格，经常爆膛，让使用者都是战战兢兢。
有了坚固的城墙，也增加了一些火枪兵，尚可喜似乎有了一战之力。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定国VS孔有德
听闻唯一的继承人孔廷训竟然战死在城外，原本还休闲的坐在湘潭县衙休息的孔有德直接蹦了起来，青筋暴露的喝道，“混蛋，世子怎么会战死？城内的明军不是都被赶跑了么？”
那报信的士兵也是被吓得要死，就担心孔有德会因怒杀了自己，更加小心翼翼的说道，“据说是世子遭遇的另一股来自外地的明军，因为寡不敌众而阵亡。”
“这股明军是谁指挥的？”孔有德阴沉着脸问道。
“就一个李字大旗，但大多却是蛮人，很是让人琢磨不透。”那报信的士兵更加小心翼翼的回答。
“混蛋，这都搞不清楚，你都敢前来汇报？”伸手从衣襟内拔出一把短火铳，就要干掉这个士兵，却被边上的女儿孔四贞阻止了，“父王，请暂歇雷霆之怒，当务之急，还是抓紧出兵东城门，说不定兄长还活着。”
孔有德一直疼爱自己这个聪慧的女儿，甚至还要超过儿子，只是女儿不能继承他的王位让他一直很是遗憾。孔有德留下自己的女儿守城，自己却亲自率领亲兵前往东城门查看。
待到城门口，却见东城门已经被一群蛮人占领着，虽然周围的清兵也有不少，但城门地形的限制，让蛮人依然游刃有余的控制着城门，清军虽然人数众多却没什么好办法。
丧子之痛下的孔有德暴怒，下令自己的亲兵出战。所谓将是兵之胆，孔有德指挥下的亲兵战斗力自然远超孔廷训率领的时候。这支亲兵虽然只有五百多人，但战斗经验丰富，又在一起长期的配合，战斗力是远超过蛮兵的。眼见得自己的兄弟被对面清兵一个个剿灭，孟宥鸣大怒之下，同样率领自己的直属卫队加入战团。
不过，随着自己的部队在短时间内已经损失了二百多人，孟宥鸣反而清醒了过来，知道事不可为，反而督促自己的军队退出了战团，向城外退却。
若是平常，老奸巨猾的孔有德一定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但在见到被孟宥鸣悬挂在腰间的孔廷训的人头后，孔有德就彻底的暴怒了，一马当先的向孟宥鸣追去，身后除了自己的亲兵，还有其余的清兵，总数量也超过两千人。
孟宥鸣见这名很是威风的老头骑着一匹马向自己急奔而来，且带着不少的骑兵，心知难以对敌，将头一缩，就退到了自己的本阵之中。然而，那该死的老头却依然不管不顾，依旧催动马头对着自己奔来，镇是“奇怪也哉”，这个词还是他经常听家里的一个私塾先生念叨才学来的。不要奇怪孟宥鸣这个蛮人竟然会学习汉人的语言文字，只因为土人统治阶层为了更好的与大明这个宗主国打交道，以及获得大明的认可，都必须学习汉语以更好的交流。
在连续牺牲了二三十名兄弟后，孟宥鸣突然福灵心至的想到。“这死老头不会是想要夺回自己腰间的这个人头吧”只因为孟宥鸣几次发现这老头都是盯着自己腰间的人头看，面露激愤。孟宥鸣在又一次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老头与他的亲兵的攻击后，干脆将腰间的人头解开，向身后一丢，“老头，人头还你了，可不要再追本大爷了。”
果然，见自己爱子的人头被丢了过来，孔有德很自然的接着，自然也就减缓了马匹的速度，让孟宥鸣有了逃跑的良机。
孔有德盯着自己爱子的人头，心情苦闷，再也忍耐不住，胸口一甜，再也忍耐不住，一口老血喷出，“廷训，你怎么忍心让父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没有了你，为父挣得再多的功名权势又有什么意思啊！”
激愤之下，命属下将孔廷训的人头好好收敛，自己却依旧带领骑兵继续追击，不杀死南哥蛮子，誓不为人。
虽然老成的亲兵统领几次委婉的劝解，穷寇莫追。但丧子之痛的孔有德如何能够听得进去？
也就是蛮兵习惯山路，湘潭附近也不甚平坦，崎岖的小路很多，让孟宥鸣与他的蛮兵还获得了一些缓冲的时机。
正在此时，前面一阵嘈杂，却是李定国的大部队也终于赶来了。孟宥鸣见到李定国的大旗，喜出望外，抱着李定国的马头就不撒手，“李将军，你可算来了，你看，为了这次战斗，我的兄弟牺牲了多少？你必须做出补偿。”
李定国一面下令士兵迅速向前接战，另一方面，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似乎对孟宥鸣的无理并不在意，说道，“孟将军此战确实辛苦，也牺牲不少，既如此，每个牺牲的兄弟赔偿3石粮食，孟将军你看如何？”
“使得，使得，李将军就是豪爽，比孙国主好的多。”孟宥鸣喜笑颜开，似乎三石粮食一条命的价格很是高昂。随后，自己也挥舞着大棒打了回去，“那该死的老头，先前是你追着大爷打，现在轮到大爷追着你打了。”一众蛮兵在孟宥鸣的率领下，狗仗人势般又嗷嗷叫着打了回去。
李定国刚才就洗洗得观察一下对面的情形，这是作为名将的必备素质，那就是敏锐的洞察力。他见到对面的的老头身着金盔，还很有威势，虽然不认识，却也猜到了他的身份，不是孔有德还有谁？
为了防止跑了这条大鱼，虽然下令马上接战，却悄悄传令士兵要装作不敌的模样逐渐后退，同时，两翼开始向两侧前方延伸，意图包围这支大约千人清兵。
孔有德在经历了一阵激战后，心情也逐渐平复，待见到敌人的数量似乎不少后，就有了退意。只是，此时战场形势却是犬牙交错，自己一旦退却，势必要牺牲掉不少自己的老部下。这些人都是大多是跟随自己超过10年的老弟兄，虽然这老弟兄的概念估计和某东心中的概念类似，关键时刻都可以抛弃，但一般场合，还是要注意维护一下的。见敌人数量似乎也不多，与自己旗鼓相当，且阵型散乱，在自己的进攻下也在逐渐收缩，似乎不敌的模样，“也许可以一战，但，若是敌人使诈呢？”人老未免多疑，又决断迟缓。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场饱和打击
福州城南面就是闽江，若是在内陆，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天然防御河道。然而，闽江却是直通大海的，这就给李岩的水师进攻创造了条件。当然，福州清军虽然在郑成功的打压下，几乎每什么拿得出手的水师，但杜宇防御敌人的水师还是有一点心得的。他们在闽江出海口敲下了许多粗壮的木桩，并缠上贴脸，还在江底沉船以试图阻碍明军水师的进攻。
说实话，这样的举措确实给明军水师制造了困难，但并非没有解决之道。就比如木桩，他们是人力又不是大型机械设备敲下去的，并没有陷入江底多深。甚至，李岩解决起来十分轻松，就是两艘船，首先站满全副武装的士兵，使得船只满载而下沉，然后就将木桩绑缚在两只船中间的木梁上。然后士兵们逐次离开船只，船只自然上浮，就将这些木桩一一托起。
郑成功虽然算得上饱读史书，但显然没有读到类似的战例，很是惊奇的看着李岩，却见李岩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只能收起自己惊奇的模样。
不过，海底的沉船确实比较麻烦，只能人工跑到海底确定沉船的位置，能避开的就避开，不能避开的就只能清理。清理的时候主要靠的还是人数更多、且水师士兵数量更多的郑成功的军队。说实话，除了装备，水师士兵的素质，尤其是从水性上考虑，郑成功的水师素质确实要超过琼州水师。这是施琅在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
一直延缓了半个月时间，明军水师才顺利的通过闽江来到福州城的南城墙。
看见面前用条石包覆的福州城墙，郑成功脸色灰暗，“没想到，鞑子也有能人疼，竟然在短时间内就将整个福州城打造的铁通一般。”
李岩却是面色大变，“这不需要能人，只要不惜民力即可。”
郑成功点头，“守城的主将是鞑子的老鹰犬尚可喜，他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已经与鞑子绑在了一起，无法解脱，只能拼死抵抗去抵抗我军，如此表现也就不奇怪了。”话虽如此，但郑成功却依旧头痛，“可是，面对如此坚城，伤亡恐怕不会少了。”其实，郑成功的内心想法是，这样的坚城，简直是无法攻克的。他也到过广州城，自然也见识到了所谓的大明第一坚城的风采，整副城墙城墙也是灰突突的，似乎与面前的条石结构十分类似。因此，他对于攻克福州城就有了阴影。
李岩又派人几次查探福州城的城墙，发现福州城还真是几乎无死角的存在，几乎所有的城墙外墙都包覆了条石，高度超过3米。条石的坚硬程度大家都是明白的，不是简单的几发炮弹所能轰破的，而3米以上的城墙，即使被火炮轰破，人还要爬上去，难度可想而知。
至于福州城的大门，虽然表面上看是一个极大的弱点，但清军也不是毫无防备的，在城门后早已准备好了石头、装满土石的麻袋等物，早已经做好了随时将城门毒死的打算。就在昨天明军抵达福州城外围的时候，城内清军正式封闭了城门，不用说，城门一斤刚被封堵了。可以说，此时的福州城门甚至比城墙还要难以击破。
李岩一见郑成功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打了退堂鼓。这也很是正常，作为典型的大明人，战斗一向靠的是人海战术，对于弹药，虽然也看重，但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是制胜的关键因素。因此，在他的心目中，面的这样的坚城，唯一的选择，也就是拿人命来填了。但是，作为事实上的军阀李岩与郑成功来说，这是难以承受之重。
然而在李岩心中，在火炮时代，城墙是无所谓兼顾不坚固的，无非也就是承受的炮子数量多少的问题。即使是钢筋混凝土的广州城，及时使用的是火药，只要你肯下血本，不计价火药的多少，还是可以攻下的。然而，此时的大明甚至全世界，有不计代价的土豪存在么？
答案是，除了已经初步工业化、社会生产极大发展的琼州，还真没有第二家这样的土豪。
当天下午，5艘定远舰来到福州南城墙，对南城墙尽心过了无差别、不间断的轰炸。
虽然说只是5艘战舰，但布置在前甲板的也是三四十门打扣进个火炮，每一门都远超过清军所谓的红衣大炮，集中使用，威力可见一斑。
不错，条石结构、且倾斜不知的城墙确实防御力惊人，在第一个半天的打击后，竟然只是上半截城墙受损严重，下面的条石结构依旧坚固如初，让城内清军安心好多。当然，在火炮打击过程中，清军在造气的伤亡过后，已经退下了城墙，但此时他们也不担心明军会攻城，毕竟，火炮可没有长眼睛，无法分辨敌我。
郑成功见福州的城墙依旧稳稳的矗立在那里，甚至不要说缺口，就是裂纹都没几条，很是失望，“琼国公，鞑子的城墙确实坚固啊，连贵军的火炮都不能奈何？”听他的语气，心中似乎还有些看笑话的成分。
李岩明白他的心思，自己虽然是郑成功此时的盟友，但作为各自半独立的军阀，将来的情势谁也说不清，自然也不肯能无私的相信与帮助别人，琼州军失利，至少说明坚船利炮也并非无敌，自然让郑成功产生一丝窃喜。
然而，李岩却是发了狠，“我还就不信，即使黑火药的威力再弱，还对付不了山石？”
从当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琼州水师的火炮就没停止过轰击，连绵不绝的炮声只让众人耳朵都要聋掉了。福州城墙的上半部分已经破破烂烂，成了残垣断壁式的存在，而下面的条石似乎很还坚挺。即使李岩都有些怀疑了，“难道，当真对付不了这福州城？”要知道，就是这一天一夜的轰炸，已经将琼州水师所带来的弹药消耗一空，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