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混合双打
“这……竟是如此？”
时间是半日后，场景已经换成了翠云山芭蕉洞，施梓的身边还是红孩儿，不过对面已经换成了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夫妇。
施梓过去的两年间，每个月签到都不在各处逗留，因是神魂出游，故而也没有惊扰到其他人，除非是蝎子精、蟒蛇精、金角巨兽还有墨玉麒麟这样地奴役之妖或是灵兽宠兽。
所以牛魔王他们，也已经两年没有见过施梓了。
当然，似他们这般人物，区区两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再见到施梓，却是他拎着红孩儿上门来，还与他们说起了先前红孩儿胡闹之事。
“若非是贤弟，这逆子险些就酿成了大祸啊！”牛魔王狠狠瞪了红孩儿一眼，又向施梓拱了拱手。
铁扇公主也笑道：“道友也请放心，我们二人会好好管教他！”
对此施梓是不置可否，能管教好早就管教好了，红孩儿有现在这样子，还不是两人溺爱出来的。
此时红孩儿整个人都是恹恹的，看起来好像生无可恋一样。
他当然生无可恋了，被两位“疼爱”侄儿的好叔叔折磨了不知道多久，早已经是心力交瘁，若非他也算天赋惊人、皮糙肉厚又恢复快，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他们看到他的时候，估摸着都不能认出他来了。
现在他心里对施梓肯定少不了意见，但也肯定不敢再公然反抗他，最多等他走了之后，在父母面前暗戳戳点一点他。
当然他也知道这没有用，自从父亲与母亲破镜重圆之后，对于促成这一切的施梓，他们信任度可是很高的，除非施梓当着他们的面把他杀了，不然都很难让他们相信施梓是个坏人。
没错，在红孩儿眼中，施梓当然是个坏人，那孙悟空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那猪八戒，虽然他只是最后跑过来踢了他一脚，但他一下子就记住他了。
只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报复回来。
能打得过那个，就先报复那个。
对，就先从那猪八戒开始！
施梓他们自然不知道身边熊孩子滴溜溜转动的眼珠下打着什么心思，施梓又对牛魔王转达了孙悟空的话：“那孙猴子让我告诉牛兄，他有时间定会前来拜会。只是如今重责在身，脱不开身过来。”
他跟孙悟空经过这一次，莫名地倒好像是和解了一般。
其实他与孙悟空本来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大仇恨，摩擦倒是有不少，起源就在于他当年附在猴子身上的时候，吸了他不少的血。
猴子心眼小，自然一直记着，但也没想打杀他，就想要好好教训一顿报复回来。
只是后来却发现根本打不过，施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法宝宝物。
若只是打一架，那多少回合他齐天大圣都不会怕，可施梓这人不讲武德，动不动就是一件法宝砸过来。
当初大闹天宫的时候，孙悟空就吃过法宝的暗亏，那时候还是被偷袭。
取经之后，他又陆续见识了许多法宝的厉害，包括他头顶上那个金箍，所以他对施梓这仿佛源源不绝每样都不一样的法宝，真是又忌惮又无奈。
虽然两人正经交手，其实也就上次那一次，而且孙悟空也一直打心里认为施梓是取胜于法宝之利，还有发现了他的弱点加以利用；而他则是败于轻心大意、轻敌冒进。
舍弃了自己的优势武力，与对方斗法斗宝，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么。
不过这一次，以同样的身份来对红孩儿这熊孩子进行一番混合双打，还别说，两人配合还挺默契。
这打着打着，既把一些郁结之气发泄出来了，又仿佛找回了当年在五行山下，两人斗嘴拌嘴的时候。
时光荏苒，岁月不再，只是心理上，却仿佛回到了当年。
于是过后孙悟空再看施梓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施梓也是叹了口气后，干脆的承认了自己先前有故意作弄的心思，但其实他欠孙悟空不少。
若不是一开始孙悟空给他提供了一个“住所”——虽然这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并且供给了他一段时间的饮食——虽然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就算有了系统，他刚开始肯定也会活的比较艰难。
至少修为境界什么的，肯定不会提升这么快。
孙悟空却也坦诚了自己的心理，说自己只是想要教训施梓一番，也并没有其他恶意。
结果施梓直接就走过来让他打自己一顿解气，然后孙悟空一拳捶过来，最后却只是轻飘飘的碰到了施梓的胸口。
然后一切，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此时牛魔王沉吟道：“我那兄弟，如今既入佛门，成了取经人，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若是他下次过来，可还得好好招待他一下。”
虽然当年结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相互之间交情也谈不上多深，反正肯定是不及他跟施梓的关系。
但大家出门行走都是讲究面子的人，只要孙悟空那边认他这个大哥，那他当然也认这个结义兄弟。
像是原著里面闹得那么僵，起源其实还在红孩儿身上，虽说孙悟空处理也有些失当就是了。
如今，施梓特意把这些事情给他们点出来，其实主要还是想要给他们先打个埋伏。
他知道将来孙悟空会途经火焰山，到时候肯定还得要求到铁扇公主头上来。
当然，那个时候牛魔王多半在现场，比较好说上话，也不会一开始就要孙悟空用上什么骗人的把戏了。
此次孙悟空勉强也算是于红孩儿有恩，这样到时候他再过来，跟牛魔王他们也就更好说话，要借什么东西，也可以讨价还价一下。
火焰山的因毕竟是起于孙悟空，后面由他自己补完果，也更为恰当。
而施梓帮他这一回，也算是了了一部分与他之间的因果，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牛魔王夫妇同样不亏，至少他们也避免了原本的结局。
只有红孩儿受伤的世界，就这么形成了！
当然，施梓在这里也不会久留，虽然牛魔王他们极力挽留，希望他多待两晚，他却极力要告辞。
因为这一次本来就是在附近签到，碰到这种事情才耽搁了一下，这趟当然是得先回去把前面那几个地方签到了，然后再去积雷山陪陪玉面公主，又去碧波潭见见万圣公主。
毕竟每个月就只有这么点时间约会，施梓也是将行程安排得妥妥的，尽量做到雨露均沾。
所以果然，时间管理学是一门大学问，哪怕他现在修为通天、能力抗如来，但在时间管理上，还是称不上大师，只能算是入门的级别。
第二百六十九章、一场血雨
回到积雷山与玉面公主温存了两日，便被她半是不舍半是推拒的送出了门。
“若是再留下来，妾身就怕自己再舍不得放你离开了。那样到时候见到万圣妹妹，却叫我如何与她交代？”
施梓倒是有些好笑，怎么突然间两人感情还这么好了呢。
他也猜到了，这恐怕跟当初她们去西梁国走的那一趟有关系。
也是从那里回来之后，两人对彼此的态度就明显有了变化。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万圣公主这边的变化，玉面公主虽然好吃醋和嫉妒，但本身是比较怯弱的，更是吃软不吃硬，只要万圣公主这边态度软化了，实际上很容易就能够得到玉面公主的谅解。
说白了，玉面公主虽然有“大妇”的事实，但不管是从名分上，还是在她自己心里，都没有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凌驾在其他人之上。
而万圣公主那边的改变，想必是源于女王的指导还是什么。
大概是女王给她陈清了厉害、指明了方向，让她明白自己需要讨好玉面公主，与其融洽关系，才更有助于提升她在施梓这边的分量。
毕竟先前都是她主动，而施梓半推半就地，和玉面公主这种站着第一次的分量当然是比不了的。
于是这样你退一下我退一下，就成了现在这样相互和谐的场面。
当然，施梓并不会点破，也乐得见到这种和谐。
不过他也不会说玉面公主让他走了他真就傻傻的直接走了，甚至在玉面公主看着他背影消失，然后失魂落魄的返回了闺房后，却在床榻上又发现了他的存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郎君……”
玉面公主顿时两眼泪汪汪一般，感动的想哭。
施梓自然是赶紧上前来，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巴，然后用实际行动让她忘记掉那些不快和郁闷。
在一番操劳之后，他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因疲惫和无力而熟睡的玉面公主，又稍微给自己做了些整饬，免得有什么气息之类的留下来。
之后自然是来到了乱石山碧波潭，下水进入万圣龙宫中。
签到这必经程序自然是少不了的，而来到这里自然也要先见一见万圣龙王。
只是这次过来，他却发现龙宫中气氛不太对劲。
外面还看不太出来，到了里面之后，却见到侍奉的人鱼、蟹将军、龟丞相还有龙婆都是一脸的愁云惨淡，问他们却只知道叹气也不说是怎么回事。
万圣公主这时候大概还在熟睡，上个月来的时候施梓就发现了她似乎突然变得嗜睡了，原本还以为是不是那个反应来了，后来却发现并不是，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或许只是突然变得慵懒了些吧……
而在殿内只有万圣龙王与万圣龙子在皱着眉头互相说着什么，施梓走进来的动静惊动了他们，才让他们都看过来。
“贤……”万圣龙王见到他眼前一亮，心里立刻一喜，便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一样，刚想叫一声，却又马上闭嘴，然后讪讪说道：“虱魔王，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施梓笑道：“是我让他们不要出声，不过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整个龙宫一片死气沉沉，发生了什么？”
“这……哎！”万圣龙王却是以手掩面，似乎不好意思说。
还是万圣龙子过来抓着施梓的衣袖哀求道：“姐夫，你可千万要救救父王啊！”
万圣公主对这个乖巧听话的弟弟还是颇为喜爱的，所以施梓爱屋及乌，对他态度也不错，这时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总得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王才能知道，要如何帮助你们吧？”
他也没说能不能帮助，万圣龙王能招惹到他都处理不了的麻烦，那他过来看到的就不是现在的死气沉沉，而是死亡成城了。
不过如果是他们自己作死的话，那施梓也会考虑，帮了这一次之后，就直接把万圣公主带走，他可没兴趣背着几个惹祸精在身上。
“其实，是因为近来祭赛国下了一场雨。”
“一场雨？”
“嗯，还是一场血雨！”万圣龙子说着，苦笑道：“在血雨过后，那祭赛国的国宝、金光寺宝塔中的神光宝珠不见了，也不知被谁盗取了。但因为那一场血雨，现在这事情都被认定是我父王所为。
“只是父王他自己都亲承，这并非是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见过那什么宝珠。可此事已经激起了祭赛国民怨沸腾，乱石山外都多了许多百姓，迟早也会上达天庭。
“到时候父王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血雨！”施梓一愣，随即看向万圣龙王道：“这是……有人冒用你的神职？”
万圣龙王虽然只是一条小龙精，但不只是靠着龙族中的交情，还是女儿在天庭的关系，他却也是担负起了这乱石山左近的行云布雨职权。
当然，也包括那祭赛国。
当年施梓刚到乱石山来的时候，发现祭赛国南部干旱少雨，不过这虽然是万圣龙王的职权范围，但他也需要遵循天时和上命，不能随便去降雨，故而对于施梓当时的要求都没有答应。
当然，若是现在的施梓再提这种要求，那他肯定就听了，过后要是有人问责起来，大不了就都推到施梓身上便是了。
反正是自家女婿，又是他提出来的，让他背锅也没问题。
后来施梓再经过那祭赛国几次，发现南部已经开始降雨，许是天庭安排了，万圣龙王也顺势执行了。
不过这行云布雨，实际上虽然算是龙族的天赋优势，但也需要令旗来号召，令旗便代表着龙王的神职。
所以万圣龙王这么一说，施梓自然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万圣龙王却是脸色惨白道：“并非如此，雨是老龙自己降的，但这并非老龙自己所愿……”
既然儿子都已经说出来了，那他现在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只希望这本事通天的女婿不要让自己失望。
施梓明白过来了，“你是说，有人暗中操控于你？”
万圣龙王捂着额头道：“老龙也不知晓，只是觉得那阵子浑浑噩噩，自己做过什么也不晓得了，之后才听说那祭赛国血雨之事，心里便知道坏了。诶？贤……虱魔王，你要去哪里？”
施梓回过头来，冷笑道：“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便是不怕死的，那本王自然是干脆让他去死。”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又特意跑去安抚了万圣公主几句，让她放心，好好在龙宫待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万圣公主自然不可能全不知晓，所以她其实也并未像往日那样酣睡，而是也在犯忧愁，听说施梓过来了，还在犹豫要不要向他求情呢。
听说他已经决定要帮父亲了，顿时又喜又爱，若非时间不允许，险些要当场拉着他来那啥那啥了。
然后施梓又过来问明了万圣龙王一些自己想要了解的情况，便纵身除了这碧波潭，又离开了乱石山，径自来到了那祭赛国中。
第二百七十章、古佛舍利
在原著中，祭赛国也发生过一场血雨。
在那之后，同样是金光寺宝珠失窃，那一次的盗贼却很明显，便是九头虫和万圣龙王这一对翁婿。
不过这一次，九头虫早就已经伏诛，和万圣龙王也没有结成翁婿关系，万圣公主都做了施梓的房中人。
万圣龙王虽然仍是心心念念着给自己这龙宫添些亮色，但前些次施梓来也给他带了些夜明珠之类的照明，想来也不至于再胆大妄为到要去觊觎那祭赛国宝珠了。
何况施梓事前还隐晦的提起过，不要去打祭赛国的主意，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此时施梓也相信，万圣龙王是真地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被人暗中施法操控，做出了这种行径。
凶手用这种方式，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真正的行踪。
等到那边血雨一降，金光寺上的结界一破，他就立刻出手趁乱夺走宝珠，然后遁逃得无影无踪，想要寻找都不知从何找起。
不过，施梓知道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对着宝珠念念不忘，所以如果要有凶手，那定然与他脱不开干系。
现在回想一下，当初九头虫在黑莲的辅助下来此，也动过宝珠的主意，最后却无奈放弃。
然后辗转找到了万圣龙王头上，按照正常的发展，在他们结成翁婿关系之后，估计之后九头虫还是会唆使万圣龙王降下血雨然后伺机过来盗取宝珠。
结合从镇元大仙那边知道的讯息，施梓推断是因为那宝珠舍利本身所有的结界，可以形成自我保护，但这却是靠着功德之光的力量。
而血雨的作用便在于，以这象征着罪恶的血雨，来破坏那功德光结界，从而创造短暂可以接近的机会，就在这段时间内，那暗中之人便可从容取走宝珠，而不会连接近都无法靠近。
现在施梓来到这祭赛国，当然也是为了寻找凶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不管是那黑莲化身到这里，还是那魔罗亲至，都必然会留下一些气息的痕迹，因为黑暗之渊的气息与现实太过违背，几乎水火不容，所以哪怕对方有想法，却也很难完全清楚自己出现过的痕迹。
当然，那魔罗可能也不屑于清除痕迹，毕竟就算施梓知道那宝珠是被他盗去的，也不能做什么。
黑暗之渊他不得其门而入，在其他地方更别想找到魔罗了。
“果然！”等来到了那金光寺的宝塔之上，只略微晃荡了一下，施梓便在塔尖上发现了丝丝黑云。
果然便是那黑莲暗中捣的鬼！
黑莲乃是魔罗的化身，施梓前次碰到黑莲分身，和将其与九头虫一并灭杀了。
所以他对于这黑莲的气息，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和魔罗的略有不同，气息内有些狂乱，没有魔罗的那么稳定。
说起来，如果忽略掉魔罗的外形以及他所带来的压迫力，只看他的气息，会感觉和那些佛门的没什么两样。
浩大庄严、深邃沉稳、而且包容……
这样的气息很具有迷惑性，从行事上来看，魔罗其实也颇有个人魅力。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施梓连如来的帐都不买，更别说他了。
施梓将这些气息收容起来，然后又看了眼那金光寺，却见到此时在宝塔周围，围了一圈的僧人，有的在那里叩首哭诉，有的在那里打坐念经，仿佛这样就能将宝珠哭回来、念回来。
施梓摇了摇头，估计这些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那祭赛国国王抓起来了。
国宝失窃，这种剧变，于情于理，都得有人出来背锅。
国王总不可能自己站出来说，是自己庸碌无为导致上天不喜才收走宝珠吧，虽然这个借口最容易让人相信，所以也只能将一切推到这金光寺一帮和尚身上，让他们背了这黑锅。
国王不会在意是谁偷走了宝珠，他只在乎两件事，一件就是谁能对此负责，一件就是宝珠能不能找的回来。
接下来祭赛国估计都要为这两件事而纷乱起来了，不过施梓已经不打算在这里久留了。
他一个打转，便又架起云头，直接往万寿山方向飞去。
“兄长，狮心前来，有事请教。”
片刻钟后……
“兄长，我便先告辞了，等来日再来叨扰！”
镇元子微微一笑，“你自去吧，天庭那边，我会去帮你疏通。”
不管万圣龙王是不是本心，但毕竟是在他任上犯的错，受罚是肯定要有的。
最起码也得要做做样子吧？
不过镇元大仙若去协调一二，或许还能帮他减轻些处罚，哪怕是免去了这施雨之权，也好过拿到天上去拷问。
至于施梓所问的，关于那宝珠舍利来历的事情，镇元子依然是不甚了了，只是却又指点他：“贤弟先前不是与那地藏王菩萨相谈甚欢，此事大可以去问他。想必他能给贤弟一个满意的答复……”
施梓和佛门现在几乎是水火不容，也就是地藏王菩萨那里能够刷一刷面子了。
所以施梓离开万寿山后，立刻便又来到了阴曹地府，寻到了地藏王菩萨处。
“施主欲要询问之事，贫僧已经知晓了。”地藏王见到他过来，便笑着说道：“若有需要，贫僧也能去帮那万圣龙王佐证。”
施梓看了眼他旁边的谛听，就明白过来，随即却又忍不住问道：“菩萨，你可知道，那祭赛国金光寺宝塔上的宝珠，究竟是何人的舍利？”
地藏王提起一个竹筒，在旁边地木桶里舀了点水起来，又渐次倒在了面前的花卉上，又一边笑道：“施主可听说过，那魔罗的前身？”
“菩萨说的是，紧那罗菩萨？”
地藏王点点头，说道：“紧那罗为前代世尊优婆罗陀佛祖的弟子，佛祖命他去南赡部洲度化，他却因犯了色戒，最终度化失败，那女子堕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他也被逐出佛门。
“之后他便进入黑暗之渊，成了那黑暗之渊之主，化名魔罗，久远以来一直都以一朵黑莲化身出现，时常在人世掀起波涛。
“释迦佛祖推算他已成此世之劫，故而令佛门弟子，凡路遇他者，尽皆退避。也几番想要诱使他出来，包括上次……”
“菩萨该不会是说，连我其实也是个诱饵吧？”真要这么说，施梓可不会相信。
地藏王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此事不过都是顺势而为。”
施梓便不去想这个事情，转而道：“菩萨提到了那紧那罗菩萨，那魔罗进入黑暗之渊之后，应已经褪去了他的善身，莫非这宝珠便是紧那罗菩萨的舍利子？”
地藏王又是摇头，“魔罗虽褪去善身，他的善身也的确是那紧那罗菩萨，但便是成了魔罗，他们也并未分开。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最终，那紧那罗是否已经被魔罗炼化了。”
若是炼化了善身，那魔罗便就成了纯粹的恶，到那时便已经无所谓恶不恶了，因为善恶本就是相对的，纯粹的恶反倒无法再以善恶来论处了。
这时，施梓也突然意识到了地藏王的意思。
“莫非，那颗宝珠舍利，其实是紧那罗菩萨的师尊、前代佛门世尊优婆罗陀佛祖留下来的舍利子？！”
施梓微微吃惊，但仔细一想，似乎又并不稀奇。
似乎也只有一位佛祖的舍利子，才能有这莫大威能，而也只有这曾经师尊的舍利子，才能令魔罗如此看重，甚至三番五次想要抢夺。
地藏王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测。
这时，施梓突然又想到了前世看过的那些，便问道：“那菩萨可知道，那魔罗要这舍利子，作何用？”
地藏王道：“自燃灯古佛以来，至世尊如来之前，佛门有十六位古佛，都留下了各自的舍利子……”
说到这里，他还深深望了施梓一眼。
施梓知道他的意思，原本只有十五位，只是在灵山脚下那一战之后，燃灯古佛恐怕也圆寂了，化作了舍利子，变成了十六位。
其实，如果按他所看过的那样，应该是十七位才对……
“那这十六颗舍利子，都在何处？”
“贫僧只知道，灵山宝阁中有一件，便是燃灯古佛才堪遗留。”地藏王想了想，说道：“还有天界斗牛宫中、蒙界万佛塔中，与你那位兄长，镇元大仙的万寿山五庄观中，具有三颗。”
镇元子倒没有和他提起这个，不过就是如此，也只有十颗，还有六颗，施梓记得孙悟空那花果山水帘洞中应该有，别的却不记得了。
不过施梓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按照菩萨所说，那优婆罗陀佛祖，他的舍利子并不在其中？”
地藏王点点头，说道：“优婆罗陀佛祖，并非古佛，只是释迦如来前的世尊，他的舍利子虽然也尊贵，但并未有古佛那般能为。所以魔罗要这一颗舍利子，恐怕别有他用，却与那些古佛舍利不同。”
“那古佛的舍利子，聚齐之后，有何作用？”
地藏王笑道：“你道为何那魔罗要收集这些舍利子？因这些舍利子，乃是魔罗命中克星。魔罗被选为今世之劫，及至会元之交，他便会率领黑暗之渊，开始侵吞三界，要将三界都化为黑暗势力。
“不过魔罗却不以为他此举有何不妥之处，因在他看来，三界若都如黑暗之渊一般，也不过是换了另一种面貌。既然不论佛门、道门都不能还这三界以清净，那倒也不妨试试这种全新的面貌……”
施梓这还是首次听到有人直接说出了魔罗的意图和野心，看着地藏王含笑说出这些，他倒有些好奇道：“菩萨对此，又是何看法？”
地藏王却是少见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摇头道：“贫僧亦是不知，或许只有当那一天来临之时，才能做下判断。”
施梓便明白过来，地藏王虽然身处地狱，但对于那些黑暗的力量，却是好奇又恐惧，所以他不敢尝试。
不是他胆小，是因为他承受不起尝试的后果。
若是地藏王菩萨都被那黑暗侵吞了，那这地府轮回也会变质，甚至为魔罗所利用，到时候以轮回为根基，魔罗甚至可以直接从现在开始布局三界。
之所以魔罗非得要等到以后，很显然是因为越是靠近会元之交，那天地变化下，对于灵山和天庭都会越发不利，反倒利于黑暗之渊的渗透侵袭。
此消彼长之下，他才能够施展全部的力量。
“那这十六颗舍利子，不知道魔罗已经聚齐了多少？”
既然连优婆罗陀佛祖的舍利子他都打起了主意，那肯定不会放过这十六颗舍利子。
地藏王却道：“施主暂且不必担心，古佛们自有约章，只有当燃灯佛祖寂灭之后，他们的舍利子方才会出世，所以此时魔罗手中，或许一颗古佛舍利都无。”
施梓却是悚然一惊，想到了本来按正常来说，燃灯古佛大概是要在几百年后才会圆寂，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可现在燃灯佛祖提前了几百年圆寂，又如这地藏王菩萨所说，其他古佛舍利也因此，会提前出世，如此一来，许多事情不都要提前了？
这时候，他却又想到了前番在灵山脚下的那场大战。
虽然那是为他准备的战场，但如地藏王菩萨所言，如来也有诱使那魔罗出现之意。
只是他又为何断定魔罗一定会出现呢？
即便是施梓都无法理解，魔罗为何会想着要招揽自己，毕竟他们之间虽无仇但有怨，也不是那么容易、凭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何况还是在如来的地盘，他的出现只会招来如来的打击。
如今看来，这恐怕还有另一个缘由，那便是他想要借此机会，逼迫那燃灯古佛。
最终一方面是在与施梓的争夺中消耗过大，另一方面也是因魔罗的影响，燃灯古佛提前入灭，不仅留下了自己的舍利子，而且也令其他所有古佛舍利提前出世。
自此，便给了那魔罗提前开始收集古佛舍利的条件。
虽然地藏王说着十六颗古佛舍利是那魔罗的命中克星，但反过来说，若是魔罗自己得到了这十六颗舍利子，甚至将其一齐侵吞了，那他又会到何种程度？
到时候，这三界之中，又还有谁能真正阻止他？
想到这里，便是施梓心里也不由涌现出一丝迫切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灵云与灰雾
地藏王似乎知道施梓在想什么，安慰道：“虽然舍利子分散在各界，但世尊早就各自安排人守护，便是那魔罗，也别想要轻易拿到手。而且他一旦动手，便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只是……”
说到这儿，他突然又皱了皱眉，然后才道：“施主，你可否答应贫僧一个请求。”
“菩萨请说！”
“这天地大劫，三界之中无人能够幸免，而这轮回次序，却可能决定着三界未来真正的局势变迁。虽则佛祖有所博弈，贫僧亦不敢不做后手准备。
“所以还请施主，若等贫僧迷失之时，请先斩贫僧，再护好这轮回要道。如此，三界方有未来可期！”
施梓怔了一下，但望见地藏王坚定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然后却见地藏王突然又笑了起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疑惑已解，如今还想要去找那魔罗么？”
施梓便苦笑道：“就算我要去找，也要他肯见我，如今这情况，恐怕他也已经熄了拉拢我的心思，往后我们是敌非友，这点亦不会变。”
地藏王听到此言，倒像是松了口气，然后长叹一声道：“既如此，施主慢走，老衲恕不远送了。”
施梓也没打算继续留着，这阴司的气息，他多少有些不习惯。
等离开了地府，回到万圣龙宫后，他便又找到了万圣龙王，先与他交代一番。
首先自然是要让他去给自己闯下的祸事收尾，虽然他是被人操控所为，但是找不出凶手来的情况下，锅还是他背下来，那自然也需要担负起责任。
其实也不需要他做太多，主要就是把祭赛国的风波平息下来。
而他要做的，不外乎就是去祭赛国显形，然后向那国王解释清楚。
以他龙王身份，说的话自有说服力，那国王看在他身份上也不会敢再为难那些和尚了，这事情便算暂时结束了。
至于那宝珠，肯定是别想收回来了，对于祭赛国的影响肯定也很大。
毕竟这宝珠原本是一个国力的彰显，也能令四方臣服，如今这宝珠没了，那周边各国的供奉，自然也就断了。
实际上那国王之所以会抓那些和尚，多半是因此迁怒的原因。
不过等万圣龙王去过之后，他估计只能捏着鼻子放了僧人，然后在宫里自己无能狂怒了。
祭赛国后续如何，那国王后续会如何，施梓也不会去管了。
等摆平了祭赛国这边，其实这件事对万圣龙王的影响就不是很大了。
反正施梓已经打好招呼，就算天庭那边对他有处罚，也不会多严厉，他这次自认倒霉就是。
而至于真正的凶手那边，迟早有一天，施梓要跟那魔罗算一算总账。
万圣龙王本来因为此事都夙夜难寐了，没想到施梓只是出去一趟，就将这些事情都摆平了，至于要他去祭赛国一趟，这个倒是简单。
若是以往他还巴不得有这样正大光明出风头的机会，只是现在却没什么心情，只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而施梓也是正好借口等他，却去找了万圣公主。
当然，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长夜漫漫，女儿家因父亲之事柔肠百结，他去帮她好好疏导一下而已。
等万圣龙王回来的时候，见不到施梓人，听说他在女儿那边，半是欣慰半是无奈，最后也只能摇头作罢，由着他们去了。
原本他想要招一个厉害的女婿，不过现在似乎也不算太差。
至少施梓肯定不是那九头虫能比的，而这样的贤婿，能够捞到就算万幸了，哪里还能奢求他只有自家女儿一个？
何况，这也是女儿自己的选择，若不然就算明知管不着，他也得要插手管一下的。
等在万圣龙宫过了一夜，施梓再次离开，然后就去将其他地方一应签到了，这是他现在每个月的日常了。
之后，自然是再去天竺国陪了陪四……咳，两对姐妹。
当然，诗雅公主年纪还小，他还没有那么禽兽，不过白玉、白钰姐妹两个和托雅公主，施梓却是经常和她们一起“打麻将”。
有一次悄悄来想给她们惊喜，却发现她们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三缺一还能自摸，女儿家也果然是水做的骨肉，着实是看得施梓叹为观止。
不过他故作不知，只是再跟她们“打麻将”的时候，就帮她们增加了自摸的频率，最后却是白钰最先发现不对，然后三对一一番真·“逼问”之后，才让施梓说出了实情。
于是三女先是觉得不好意思，继而又感觉有些刺激，然后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开始的，居然就那样当着施梓的面，自觉表演起来。
施梓看的是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就鼓舞了兄弟重振雄风，大军压上，攻城拔寨，直捣黄龙，捅得那三路大军是溃不成军，一泻千里。
闺房乐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后施梓自然是返回了北俱芦洲，神魂归体，继续潜心静修。
他之所以没有打算去掺和寻找死亡圣器……不是，寻找舍利子的事情，是因为他认为，应对那劫数，最归根到底还是在于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够真正自保。
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站在一边的盟友，又或者是敌人的拉胯上，这反倒会影响自己的修行，到时候真要用上的时候，又感觉无力可施。
反正从镇元子、地藏王他们的言语看，天庭、灵山，三清他们不可能不清楚这些事情，或许他们都有早做准备，好好应对那魔罗的侵袭。
当然，魔罗完全可以靠着游击的方式，单独侵袭各处，想必也没人能阻拦他，如来更不可能抓得准他出现的地方——这或许也是如来几次三番想要设计逮住他的原因，毕竟让他这样自如行动太危险了。
所以这一场，很有可能会被魔罗那边占得先机。
不过最后他最后还是得去灵山，进行最后的对决，到时候就是施梓出场的时候。
就算再不济，顺着剧情最后走下去，等着猴哥当救世主也行啊。
施梓没想过自己当救世主，他只要能够保住自己与自己身边人就行，而要做到这样，自然只有不断的修行，直到能够超脱于此方世界，突破系统原本的桎梏，达到无上圣境。
这也是他在北俱芦洲一段时间的苦修之后，从系统的蛛丝马迹上悟出来的道理。
系统是有上限的！
或者说，系统给他的修行设置了上限，但若是他能够主动突破，那就有希望，达到更高一层，甚至脱离系统的束缚，或者至少与系统并行不悖。
这或许，也是原来那个创造系统的人的初衷。
人，终归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只是，这当然是很难的。
因为说白点，他至今的修为力量，大半是靠着系统硬推上去的，于所谓的道，基本没有感悟，有也多是在境界已经提升之后，更好地去感应这天地，然后自然而然便有所明悟。
这不是悟道，这是已经得道然后去解析自己的道，和悟道那种无中生有的难度，自然不可等同而语。
所以自然，他想要更进一步，首先就是必须要提升自己的思维境界，做到与自己如今的修为境界相当的程度。
这不是单纯精神或者意识层面的提升，而是灵魂层面的提升。
其他人修道，多半都有一个固定的套路，修行、渡劫、斩三尸，然后成道。
而他却舍弃了中间好多过程，要直接一步到位，这想想也不可能简单得了。
只是再不简单也要去做，而且他也有优势，尤其是在来到北俱芦洲之后，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过来。
这里绝对完美契合他的需要，甚至比对那些本地仙人还要契合。
那些周天灵力在修行过程中，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像是汇入海洋里一样，量又大，势又猛，而他却能完全承受得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或者不能接受的。
相比于这北俱芦洲的那些土著，他倒是更像这里的土著了。
当然，施梓也察觉到了，这样不知不觉的浇灌，他从心到身，都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灵气的冲刷，本身也是一个淬炼灵体的过程。
只是在爱这个过程中，他却又变得居然是越发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于是吸收灵气的速度，便又再次加快，然后达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良性循环、
而在这个过程中，笼罩在那北俱芦洲上空、因灵气浓郁而聚集终年不散的云层，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了逐渐散开的迹象。
施梓也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当这云雾完全散去之后，会是个什么场景。
这北俱芦洲，又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他也知道，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恐怕还很难做到。
他不知道的是，同样有另一个变化也在发生。
直到这一日，施梓还在静修中，却突然听到了来自于杀生丸和犬夜叉的呼救。
他之前将他们放进了那神秘空间后，眼见他们在里面似乎适应的不错，便也干脆不把他们放出去了，就让他们一直在这里面修行。
之前两兄弟也没有什么表示，这好端端的，他都没有感觉神秘空间有什么异常，怎么两兄弟反倒呼救起来，而且语气十分迫切。
于是他心里一动，神魂便直接钻入了神秘空间中。
只是一进来，两兄弟便直接向他跑来，然后还躲到了他身后去，同时施梓却又发现，这神秘空间中，起了令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最开始获得这个神秘空间时，它还只是一个只能容纳他自己一人稍微活动的小天地。
然后慢慢地，他发现这四周灰蒙蒙的雾气，居然会自己散去，只是散去之后还有雾气，就好像这灰雾是在不断往外开拓、拓展这个空间一样。
随着空间不断扩大，他往这里面堆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把山都搬进来了，还在这里引了灵泉、种了块仙田，培育获得的各种灵草仙药。
这里不知不觉，俨然成了一个随身小世界。
若非是如此，施梓也不会将那两兄弟放进来，两兄弟也不会在这里真呆的下来了。
之前施梓也曾经想过，要探寻灰雾之外的世界，只是每次走到边际之后，就从新的回来，没有继续探寻下去。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些灰雾还会跑回来。
此时却见到原本清清白白的这一片空间里面，弥漫着浓密的雾气，这些雾气笼罩了山，遮掩了田，也覆盖在他们身上。
不过，这雾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很轻易被他们的身体穿透而过。
杀生丸和犬夜叉两兄弟，估计只是因为未知才会觉得恐惧，而并非真的受到了什么伤害。
只是再稍微观察一下之后，施梓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他发觉，这些灰雾此时，竟然隐隐的和他在外界吸收的那些灵气有点像。
“这是……”脑中转悠着一个大胆的念头，施梓的身体也不禁激动的有些发抖。
这神秘空间，居然……
“你们先出去，为师会将你们安置在外头，和杏仙他们一起……”施梓接下来打算印证自己的想法，当然不会把两兄弟留在这里面。
不只是一些秘密不能让他们看见，而且也怕他们在这里拖后腿。
“啊？”两兄弟回头，似乎有些不舍。
施梓看着他们注意力放在了旁边田里的那颗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万年灵芝身上，不由笑道：“你们也可以将它一起带出去……”
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玩伴了，至于其他未生出灵智来的灵草仙药，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偷吃。
当然，就算他们偷吃了，施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把他们扔进来本来就有让他们在这里安心修行的意思，而作为师尊，给他们提供一些灵草妙药，这不是分所应当么。
不过即便没有直接服用这里的灵草，整日里在这仙田之中晃荡，也自然会受到那药气的熏陶，对他们也是极有好处的。
施梓就能察觉到，他们在这里短短时日，居然已经有了十分可观的进步。
一方面是他们修行还算认真，毕竟经历变故之后，两人隐约都见识到了力量的作用，有了这方面的追求；另一方面便是由于这环境了。
而等把他们和那灵芝先放出去，交给了外岛上的杏仙他们看着，施梓便又会过来，准备深入神秘空间。
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探一个究竟出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三界无尽
施梓隐隐觉得，这对自己很重要，或许会很有帮助。
就好像原先他是因为直觉里有危险，所以没有深入探寻那灰雾一样，现在他直觉这对自己有好处，自然也会相信这直觉，继续探寻下去。
实际上，这恐怕和他实力的增长也有一定的关系，不同的实力层次，面对着相同的灰雾，自然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曾经觉得可怕的东西，现在却未必一定能对他造成威胁了。
只是他保持了从以前延续下来的惯性，先前也没有考虑到要去探寻一下灰雾边际，直到现在这个契机。
不过眼前的这些灰雾，却是很像外面北俱芦洲上空的那些灵气云层，虽然有灵气，但是浓稠异常，难以吸收。
像是那些云层是因为他将自己周遭的灵气吸空之后，自动递补下来，于是那一块上空的云层才会显得越来越稀薄。
而这里的灰雾，却像是从四面八方，突然凝聚过来，施梓知道，这跟先前自己在神秘空间的边际所看到的灰雾并不一样。
那些灰雾有一定的隔绝作用，甚至隐约能从中察觉到大恐怖，让人觉得擅闯会很危险，不像是这个只是浓稠灵气结成的样子。
而他要做的，便是穿过这些灰雾，抵达这神秘空间的边界，然后看看到底是那里的灰雾产生了变化，还是从灰雾的另一端，传来了什么。
不过走着走着，他突然隐约又听到一阵呼救声，循声望去，虽然雾气很浓，他却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在仙田的边沿，有一株植物正在向他发出求救信号。
植物？
这个是……
施梓猛然想起来，先前自己签到过一株绛珠仙草，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反正就先种在田里了。
考虑到这绛珠仙草需水量较大，所以他便将其种在了仙田边沿、接近灵泉泉眼之处。
等到他往那边走过去，就能看到那仙草似乎高兴的摇摆起来，然后驱散了雾气，施梓便见到比自己刚种在这里显得成长了不少的绛珠仙草，或者说……
“绛珠仙子？”
施梓看着眼前一个身着白色襦裙、绑着辨发，看上去和清歌一般年纪的女孩儿，只是没有清歌那么青涩，毕竟清歌还有一张娃娃脸。
而她容颜姝丽，但娥眉仿佛有解不开的千愁百结，始终微蹙着，剪水双瞳更是盈盈有波，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
原本她是蹲在地上，看起来倒确实像是一株草的形态；在施梓逐渐走近后，她慢慢站起身来，就如扶风弱柳，舒展枝条，那身段摇摆间，只堪一握的纤腰，便好似迎风就要折断了。
这神秘空间里当然有风，正常的空气流动有，那么在山川间隔中，自然会有风吹拂过。
所以施梓看到，不由得上前去揽住她的纤腰，然后笑道：“仙子莫惊，这些灰雾不会伤人。”
“多谢公子……”绛珠仙子感受到他紧贴上来的厚实胸怀与散发的热量，脸颊通红，不由挣扎出他的怀抱。
施梓当然也不会强来，便放开了她，然后问道：“仙子是何时化人的？”
这仙草要化人，可不容易，不过看起来，绛珠仙草或许是早在他从系统中提取出来时，便有了迹象，然后再经历此处灵韵交合，最后可能还有这灰雾的影响，才终于使她化成人形。
这时候施梓突然有些恍然过来，这绛珠仙草变成人了。
那不就是林黛玉……
哦，也不对。
林黛玉是绛珠仙子，但绛珠仙子可不一定是林黛玉。
绛珠仙子这时却垂泪道：“公子不知，小女子方才苏醒，便感觉到在这雾气中，魂魄不稳，都直要被吹散而去，故而受惊，才会向公子呼救……”
施梓注意到，她的泪滴滴在了衣裙上，却是盛放了一朵朵白色的花。
再想到她的话，施梓沉吟片刻便问道：“那现在，你感觉如何？”
绛珠仙子细心感受了片刻，突然捂着脑袋轻吟道：“又是……还是会……”
施梓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安抚道：“没事，有我在此，不碍事的。”
绛珠仙子只感觉一阵热流通过施梓的手心传到她肩头，又传向四肢百骸，然后果真就没有那种魂魄即将离体的不安定感了，不由稀奇道：“公子这是……”
施梓笑了笑，却没有解释，只是望着周边的灰雾，心里思忖开来。
看来先前杀生丸和犬夜叉兄弟他们，也不是像他所想的只是被这灰雾所慑，而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危机。
只是，为何他却没有感觉？
是因为他如今太过强大了，超出了这灰雾影响，还是因为他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他又看着绛珠仙子，知道把她留在这里是肯定不行的，甚至这片仙田其他有了灵性的仙药仙草，他也得先收起来才行，免得被这灰雾影响，将它们的灵性都驱散了。
他却是隐约猜到了缘由，恐怕是这些灰雾不仅不像是这北俱芦洲上空的云层，能够供给灵力让人吸收，反倒可能反过来吸收他人身上的灵力。
包括杀生丸兄弟的力量、这绛珠仙子的灵体，当然也会包括这些仙草。
“你……算了，你便跟在我后头过来吧。”施梓将仙草仙药收完了之后，又看着绛珠仙子，想想还是没有把她一并收走。
而且前路漫漫，有美相伴，总是会愉快很多的。
当然真实原因肯定不是这个，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今日发生的这一切，有太多的巧合可以言说，但这反而不太正常。
巧合多了，就似乎变成了必然。
就像是这些偶然而起的灰雾，就像是恰在这些灰雾影响下化成人形、却又受不了这灰雾环境的绛珠仙子。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想要知道，那就干脆把她一起带过去，或许到时候就能看到了。
绛珠仙子也没说什么，知道此时只有跟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便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背后。
两人这样走了许久，施梓才终于看到了这空间原本的边界处，只是原本是一片灰雾笼罩的那些边界，这时候居然都变成了黑色，与这空间中的灰雾区域，倒是显得层次分明。
但这变故看得施梓实在是意想不到，也是愣了许久，又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走上前去。
只是走到半途，绛珠仙子突然惊叫了一声，施梓回头看着她，却见她表情痛苦难受，而神魂更似被一股什么力量逼着要从身体里离开。
他立刻上前去双手扶住了她两边肩膀，再次给她注入力量镇定住魂魄。
然后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也汗津津地，有些于心不忍，只是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妇人之仁，所以仍然带着绛珠仙子继续往前走去，只是这次却是牵着她的手。
然后两人终于来到了那灰雾边界——现在应该叫做黑气边界，这黑气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原本还想过会不会跟那黑暗之渊有关系，但是仔细感受后，却发现这和原本这里的灰雾感觉起来无什区别。
看起来就好像是颜色变深了，或者单纯是为了衬托另一种灰雾？
然后他再次抬起脚来，继续往前走。
绛珠仙子突然颤抖着拖住他说道：“不要再往前了……”
“为何？”
“我……”绛珠仙子，欲言又止，最后苦笑道：“我亦不知晓，只是觉得，前方有不测危险。”
“但我却觉得，我们若是不去的话，很可能会后悔。”施梓突然一笑，却是不顾她的反对，直接拖着她继续往前走。
而绛珠仙子措手不及，又挣不开他，只能是被他拉扯着，一头扎进了那黑色中。
两人一钻进去，却就像是入水了一般。
这一层比施梓想得好进，但是进来之后，他立刻感觉到了一种失重感，又或者说，是周围的各种力量交汇驳杂，让他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过他的手还是牢牢抓住了绛珠仙子，没有让她被冲离自己身边。
绛珠仙子毕竟只是一株仙草出身，而且刚刚化形不多久，所以虽然有些法力，但却不知道怎么施展，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施展出来。
于是她自然便会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对一切未知和强大的力量感到恐惧，如果不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现在估计已经八爪鱼一样缠到了施梓身上了。
而施梓却没有在意她的恐惧，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好像，真地在水里的感觉……或者说，外太空……”
他注意到了周围似乎有着点点繁星，而这里也似没有空气，当然他现在不需要空气也能存活。
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不，也不是太空，而是……混沌！”
没错，这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一切的起始。
是天地隔开之前，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而后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在这一片混沌中，站起来了一个巨人，这巨人手持一把巨斧，将这混沌劈开了一些口子，然后他将这混沌撕开，而后自己用头顶出来天，用脚踏出来地，于是便有了天地、世界。
在长久的挺立中，这巨人渐渐力竭，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里，于是他的身体便化作了这天地间的一切事物。
左眼成日，右眼成月，呵气成云，眼泪成雨，呼声成雷，骨骼成山，血流成海，内脏成为洼地，毛发成为林木。
天圆地方，四海的边界，便是与天幕相连的尽头。
在世界中央，有天之极昆仑仙山，那是巨人的脊梁。
而四方各有一支山柱，共同撑起整个天幕。
这四方山柱，便是巨人的四肢所化。
而在巨人开天辟地之时，有一个白胡子老头，也在一旁默默地布置道场。
在天幕之上，有三十六重天重天，是为天界。
前三十二层，即为如今的天庭所在，第三十三层，却是太清境，也称大赤天、离恨天，内有兜率宫，便是这个老头，也就是太上老君的道场。
再之上，便是上清境禹余天，与玉清境清徽天，分别是道君与元始的道场，也是一气化三清的结果。
当年施梓到五庄观，镇元子出门去赴元始之会，便是在那清徽天的弥罗宫中，听元始天尊讲道。
而更之上，则还有一个大罗天。
施梓他们现在，就站在大罗天上，俯瞰世间的一切变化。
在巨人逝去之后，这天地在太上老君的演化下，慢慢步入了正轨。
在那些先天之灵出现之后，地上又慢慢生出了人族和妖族，各自划分区域，繁衍生息。
起初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在数量逐渐增多之后，栖息地渐渐靠近，为了资源，争夺也便开始了。
不仅是人族与妖族相争，在妖族渐渐落入下风，尤其是在妖皇陨落之后，人族成为大地之主，却又开始了内部争斗。
炎黄与九黎，轩辕、神农与蚩尤，最终以九黎蚩尤兵败，人族一统。
而同时在先天之灵之间，同样有争夺，只是他们却是与天斗。
凤凰一族因昌盛而遭天妒，被降下灾祸，举族灭绝，然后便是如施梓在那凤凰秘境里面所看到的结果。
祖龙因见凤凰一族的结局，兔死狐悲，于是将自己后代们的血脉都抽干，并立下诅咒，然后自己化身成了天地一蜉蝣，作为祖龙秘境的传说流传于三界——虽然时至今日已经只有镇元子等部分人才知道。
至于麒麟，却是神隐了，便是施梓他们这样看着，也不知道何时就没了它的踪影。
然后便是共工、祝融和刑天的故事，三人都是不敢服输，竟然直接挑战这方天道的意志。
于是祝融身死道消，共工怒触不周山，刑天变成了无头骑士。
不周山断裂，天便倾倒一角，于是太上老君化名女娲，采石补天。
又因不周山之裂引发洪水倒灌人界，于是太上老君赐下定海神针，与大禹治水之用。
之后大禹因治水有功，被推举为人族首领，是为夏禹。
施梓一直看到此时，才稍微顿住，因为后面的事情，他差不多也知道了。
当然，其实前面的这些也知道，只是前世看过、听过的神话传说太多，他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是哪一个“版本”。
现在看来，开天辟地那个巨人应该是盘古，而太上老君却是这方天地重开、三界定数中的真大佬。
第二百七十三章、无上圣境
只是，施梓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剧情”，似乎另有变化。
当初补天的一块石头，遗落在了天界的一条溪边，溪边还有一株草，便是那绛珠仙草。
看到这里，施梓不由得看了一眼身旁的绛珠仙子。
绛珠仙子也是颇感好奇，却见到那绛珠仙草之后被溪水扩张后的水流冲刷，差点就要被冲走，是那块石头堵住了它，也守住了它。
只是渐渐地，这石头自己却先落不住被冲走，然后便遗落到人间，居然直接化入了一个大户人家夫人的肚子里。
这是一座侯府，那石头孕育出真灵来，自然就化作了这大户人家的子嗣。
而另一边，绛珠仙草在失去了石头的守护之后，也很快被水流冲下来，投身于另一户人家。
这两家却原本是姻亲关系，那石头公子的父亲和绛珠仙草转世的母亲，正是兄妹关系，所以他们实际上也是表兄妹关系。
而后因缘际会，这位官家小姐被送到了石头公子的府上寄居，两人宿命般的邂逅……
“咦？”施梓看到这里，不由惊咦了一声。
这……这不就是红楼梦的剧情？
莫非身边这绛珠仙子，真是那林黛玉？
那那块石头，也就是贾宝玉呢？
绛珠仙子却是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问道：“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施梓道：“为何这么问？”
“奴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咱们会看到这个……”
施梓默然，这的确奇怪，但他其实内心已经有一种猜测了，只是自己觉得不太靠谱而已。
两人便继续看下去，结果就如同施梓所想的那样，这还真成了红楼剧情，他看的是新鲜有意思，尤其是当看到那宝玉长大后竟然跟他有几分相似时候，更觉得有趣。
当然，脸型不一样，反正他不是那种大圆脸，而是有棱有角的，论颜值，起码是有自信压过这大脸宝的。
而绛珠仙子却好像是一个看了一场爱情悲剧的普通女影迷，越到后面越发泪湿衣襟，抽泣不止。
这把施梓也给无奈地，只好借了个肩膀给她安慰一下。
等到最后，“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之后，绛珠仙子的眼睛都哭肿了，只是却也意识到自己靠在施梓怀里太过亲密，有点不太对劲，又挣脱了他的怀抱。
而这时施梓转头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道：“你当真没有觉察出什么来了？”
绛珠仙子还没从方才的悲剧中走出来，有些茫然道：“觉察出什么？”
“这是……咱们的‘前世’！”施梓说完，脸色也是变得很复杂。
虽然他不太喜欢这个可能，但是直觉又告诉他，这个可能却是最大的。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地身处于大罗天之上，位于时空长河之中，还是依然在那神秘空间里，只是看着这走马灯般的一切发生。
只是也不只是单纯的看，对于那些经历，他仿佛也是感同身受一般，这对如今的他来说，绝不正常。
更像是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记忆被找回来了，才会有这样强烈的感受。
绛珠仙子听到这句却是愣住了，然后不敢相信道：“我们……前世？！”
施梓点点头，看着那边还在继续。
在林黛玉故去之后，她便魂归天上，被警幻仙子所召，重新成为了绛珠仙子。
而贾宝玉却是在成婚之后出家，然后沉溺于佛门清净之地，不理世俗。
只是随着时日长久，他早那青灯古佛之下，竟然渐渐生了些一样的变化。
他身上突然无缘无故的生长出了许多长而旺盛的毛发，刚开始只是手臂、大腿，之后便是腹部、胸前，再然后是肩头、后背，而后到手脚、脖颈这些暴露于外的位置。
他在寺中从一开始要穿着厚实僧衣避开他人，到最后干脆不与外人相见，一直到他的脑袋上都长满了毛发。
而他这时候也知道了自己现在像什么？
一只猴！
一只猕猴！
而施梓看着这些变化，也是不由得一怔，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红楼里应该没有这些内容吧，又不是“名著宇宙”。
还贾宝玉变成了孙悟空？
不对！
这并不是美猴王的样子，虽然和美猴王是很像。
而且这个时候，按理说孙悟空早就已经成佛了，也不可能落到凡间来当一个什么侯府公子。
那么他的身份，或者说“我”的身份……
施梓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要触摸到最后的秘密了。
也就在这时：“叮咚！系统即将升级，将自动进入休眠状态……倒计时！滴……滴……”
施梓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咋这个时候这系统跑出来，还整个什么升级来？
只是由不得他考虑，倒计时五秒钟之后，系统便没有了声息，施梓原本就感应不到系统的存在，平常不签到的时候它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这时候就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绛珠仙子注意到他的神色，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施梓这才回过神来，强笑了一下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虽然知道如果要突破那无上圣境，就得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能再靠着系统，他在进入这里之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突然系统这边就直接自我休眠了，这让他感觉是后路被堵了一样。
毕竟先前那样，潜意识里还是会觉得能有系统打底，现在却没有了，是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就算他一直自称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却也知道有今天大多是系统堆出来的，签到、奖励，慢慢累加，修为、神通还有法宝，构筑了他现在的实力。
尽管系统就算除去了，他的实力还在，但他心里最大的依靠去了，便觉得好似成了无根浮萍，心里始终踏实不下来。
本来这边就因为那诡异的走向而迷惑不解，这下就更是有些心烦意乱了，以至于绛珠仙子都察觉到了。
“公子，你方才，是不是丢了什么？”
“啊？”
绛珠仙子说道：“你的表情，便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般，失魂落魄的。”
绛珠仙子虽是刚化形，之前仙草时期也是一直在这神秘空间中，但方才跟着施梓一起看完了这天地演化、三界变迁，也足够她将人性都一一看过，甚至能察言观色了。
施梓摇摇头道：“这么明显么？”
被她这么一提醒，倒是让施梓将心提起来，深吸口气后，便忙将内心繁杂的思绪按捺下来。
“若是公子愿意，不妨与奴说说，虽然奴未必能够替公子分担，不过有些事情，说出来总比藏在心里要好吧？”
施梓犹豫了一下，却是问道：“你现在知道，为何你会在那灰雾间提前觉醒过来，化为人形么？”
按照道理来说，绛珠仙草要化为这绛珠仙子，非百十年的光阴不可，但现在却被难灰雾提前“催熟”了。
绛珠仙子定定看了他一阵，突然笑道：“这都是你的缘故？”
施梓点点头，“原本不该这么快的，只是我在这北俱芦洲上，修行大大加快了，再加上我先前做的一些事情，似乎引动了某些变化。
“这世间因果便是如此，总是一环扣一环，一个小改变，或许便会引发一阵大改变。只要身为局中人，就逃不过这个因果锁链。你我皆如是……”
“那你为何会来此处？”
“为了修行、为了成道，为了突破至无上圣境，只有这般，才能够做到我所想的那些事情，才能不受到任何外力的打扰和影响……”
“那你可知道，我又为何会来此处？”
“你？”施梓这是真的愣了一下，因为此时他在看那绛珠仙子，却发现她的眼神、她的气质，她整个儿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就好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施梓一时形容不上来。
却听绛珠仙子突然自说自话道：“我来此便是为了引导你，我们穷极三生之力，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刻。
“我原身乃是九天玄女，我是那九天玄女的一缕真灵，寄托在了这绛珠仙草上，为的就是引导于你，让你历练凡尘，几经磋磨，经历这人生最顶峰，也感受过那最低谷的时候。
“也好让你知晓，你本是上上个会元之中，天地间一只先天灵猴，最终修成无上大道，却在天地大劫中归于寂灭。
“不过你的一缕真元，却脱出了寂灭之困，衍生于混沌之间，最终在上一个会元，成功苏醒。于是你便开始早早为会元之劫做准备，甚至不惜以轮回转世、历经生苦死痛，最终成千世劫身。
“但在这最后一世，你却于青灯古佛中妄醒前尘，重现猴身，以致于功亏一篑，最终还是泯灭在了那会元之劫里。
“不过此次你最终还是走出了那关键一步，以自己千世经历，编造了一个世界，将自己困于其中数万年，躲过了混沌重开，瞒过了三界重立，一直到那五行山下，以一只虫形重新现世。
“因你本就是灵猴，所以自然化作了一支虱子，在那天产石猴身上，开始新的一生，只是这一次你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这里……”
施梓只觉得脑中轰然炸开，绛珠仙子、不，九天玄女真灵所说的这一切，颠覆了他之前的所有猜测。
其实有些他倒也不是全然没想过，但得到确认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
“那我的‘前世’？还有……”
因对方已经说出了那么多，施梓倒也不担心会揭开自己的秘密了。
“你是说地球和系统？”
施梓心道果然，她连这个都知道，那就再无困惑了。
九天玄女真灵却是笑道：“那地球本就是你自己所造的‘世界’，就在外头，你现在随时可以过去。至于系统，你以为那个声音是谁的？”
说到后面半段，她的声音居然变得和系统的提示音一模一样。
施梓不免更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那系统其实……”
九天玄女真灵道：“没有什么系统，只不过都是我，将你锁藏在各地的东西拿出来，物归原主罢了。”
物归原主？
“你的意思是……”
九天玄女笑道：“你的那些法宝，神通法术，自是你自己原本所有，只是让你编入了那些虚幻世界中，又透过投影于这一会元释解出来，虽然我也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施梓一时默然，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连番讯息已经让他感觉头脑转不过来了——当然不可能真的转不过来，只是，需要缓缓，需要时间接受。
“既如此，后面的路，便靠你自己走了。我的使命也就在此刻了……”就在这时，那九天玄女真灵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就在施梓不明所以的时候，却见她身体渐渐虚化，然后化作了一道光。
那光十分耀眼，但他的眼睛却并没有感到刺痛，反倒清晰地看到了，在那光中，有什么在氤氲着、氤氲着……
然后突然间，那光直线冲着他而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撞入了他的脑中。
他只觉得脑袋一沉，像是突然多了什么。
然后，脑子好像轰然一下子炸开，多了许多东西，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许多东西。
而不知不觉得，仿佛本能一般，施梓已经在这虚空处坐了下来。
他眼看着下方那只猕猴也正盘坐着，而他也这样盘坐着，然后便开始经历这一阵大脑风暴一般的洗礼。
这是……
经历了无尽的轮回、数不清的人生堆积起来的感悟，而这些感悟，还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所有菁华融会贯通，最后才能够勘破这所谓的无上大道。
亦是生，亦是死，亦是生死。
亦是因，亦是果，亦是因果。
“是故无所欲者，能直指本道，从心欲者，能皆入道，欲而不从。从欲由心者，方能得证，大道之上——无上圣境！”
嗡！
自他身上突然投下一道圣光，直接好似穿越时空般，投到了下方的那猕猴身上，光芒完全将其笼罩，然后便裹挟着这猕猴，直入本心之中。
施梓心里很快便闪过一丝明悟，这也是之前九天玄女真灵未说到的，“原来，‘我’将自己的一缕真灵，遗留在了上一个会元，又在此处设下了一个投影，能使自己直达上个会元，并将其真灵收回。”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抵达圆满！
第二百七十四章、魔罗！！！
“呼！”
施梓尽收全功后，感受着此时自己身体的变化，脸上却是无悲无喜，心中也毫无波澜。
此时的他，已非过去的他、昨日之他，当然，亦非明日之他。
他便是他，也便是此刻之他。
万物生息，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变动，人亦如是，人的念头亦如是。
而他现在，已经能做到一个念头，便能使生俱灭，一个想法，便能穿过去、越未来。
只是过了良久，睁开眼睛后，看着周围又恢复成了一片混沌的空间，再看着不远处，果真有一颗水蓝色的星球，他不由暗自道：“若是之前种种，都不过是我的想象投影，那这西游世界呢？”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起身，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地球中。
他降落的地点没有特意选择，故而当发现周围都是高鼻深目的洋人时，也不意外。
只是他的到来，却是大出那些老外的意外。
“WHOAREU？”
“SUPERMAN？”
“WOW！！！AMZING！”
“ESESUPER？！”
施梓并没有理会这些路人的惊呼，看看天上的星辰，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也不需要什么下蹲的准备动作，直接冲天而起。
超人？
老子是仙人！
腾云驾雾，直起直落，自然也无需隐藏。
当然，这一幕除了被许多人亲眼见证，也被很多人用手机、摄像机拍了下来。
然后随着社交媒体，开始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甚至很快被转载到了对岸：“超人现身纽约，拍戏还是现实？”
“超人本来就是外星人，这难道是外星人真的入侵了？”
“开玩笑吧，动动脑子这明显又是米国鬼畜搞出来的FAKENEWS。”
“可问题是这是个明显是个华夏面孔啊，是不是我们的老祖宗仙人蹦出来了，然后灵气复苏？”
“小说看多了吧，要相信科学！”
很多人不相信，不相信也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施梓突然从天而降在一个小城市的普通报亭前。
“要什……”那销售员抬头看着施梓的样子，然后又恍然先前似乎无意中瞟到他是从上面下来的，惊讶道：“先生你是……”
“有没有‘西游记’？”施梓当然知道这种报亭不一定有西游，他只是问一下而已，有就正好借来看看，没有也无关紧要。
“吸什么鸡？”售报员有些懵逼，又听施梓说道：“就是一个人、一只猴子、一只猪和一只水妖、一条龙一起去西天取经的故事……”
售报员表示还是不太懂：“你这说的是什么啊，有这个故事么？”
施梓皱了皱眉，直接告辞离开。
而看着他的背影，售报员拿出手机看了眼刚才的视频，突然眼前一亮，然后立刻抬起手机对着还没走远的施梓背影拍了拍，然后立刻传上去道：“我碰到那个超人、不是，仙人真人了！”
“靠，这有点假吧，这才过去多少时间，他就能飞这么远？”
施梓表示，自己这还是飞的慢的，只是为了好好观察一下这世界是不是跟自己“印象”中大致相同。
“就是一个背影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有人看了那个视频故意模仿呢。”
“哪有这么短时间能拿出来模仿的，那身衣服也不好搭配吧？”
“靠，我刚刚在网吧里，旁边坐着一个人，跟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仙人很像，然后突然一下子直接消失了！”
“真的假的？”
“卧槽，我也在那个网吧，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我是网管，我作证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好像是迷迷糊糊就帮他开了个机子，然后现在找不到人付账了，有谁能帮这位仙人付个账？”
“……”
此时的施梓自然是已经离开了网吧，也离开了地面，直接飞到了云层上空去，然后慢慢思忖着。
方才经过一番搜索之后，他却是知道了，这个世界并没有《西游记》，但却有与西游世界相关的东西，比如说天庭、灵山两边的各种故事，还有月亮上的传说、祖龙、凤凰的神话，以及山海经中各种异兽。
当然，没有《西游记》，但却还有《大唐西域记》，讲述的是唐朝和尚唐玄奘西行取经的故事，不过那没有什么神话色彩，只是人力意志的磨砺。
“不过，当然没有《西游记》，因为这不是我的幻想能够铸造的‘本世界’。”施梓心里已是了然，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奇怪，但也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不过……居然有‘西游记后传’……”
没有西游，何来后传？
当然，这里其实不叫后传，而叫做西游释厄传，说的是三界大劫，天庭、灵山都受了劫难，如来佛祖转世重生，佛门的斗战胜佛便开始了寻找搭救同伴，与敌人对决的故事。
一个很普通的传奇故事，但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似乎，也只能是他编造出来的了，或许是他曾经推演到了自己将以虱子的方式降生在那孙悟空身上，又推演到了孙悟空将来会发生的一切。
于是自然而然的在想象中，将这西游之后的故事编造了一下加入进去。
只是，为何在西游本世界里，却也有魔罗？
将来甚至也会有无天？
难道是说，他的“想象”已经影响到了现实，又或者……
“那魔罗无天，根本也是我自己？”
想到这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施梓也是心中微惊。
但他也是意识到了，若是他原本就是这西游世界中人，没有什么穿越，只有历劫重生，那理所当然地，他也是会顺应这个世界的修行法门。
尽管不同会元的发展不同，但有些根底的东西却还是能保留下来的，要不然玉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所以，魔罗根本不是什么佛祖恶念，而是我的恶尸？”
这个想法很大胆，而且他也不是凭空就起了这种猜测。
之前他觉得自己和魔罗之间没什么关联，但是现在他却感觉魔罗处处与他关联。
尤其是魔罗身上的黑气，其实他的气息和黑暗之渊里那种完全堕落腐化一般的气息是有些相悖的，毕竟他虽然是恶的象征，但也是相对之恶。
反倒现在想想，更有点像是他这小世界空间里面的灰雾，“染色”了一般。
“要去验证也不难，直接打上去便是了！”
如果说先前施梓还有些捉摸不透那黑暗之渊在何处，那现在，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全无秘密。
只要他愿意，他现在甚至可以从这里直达黑暗之渊。
不过他自然不会就这样直接跑过去，而且在最终去直面魔罗之时，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先去安排好。
首先当然是从神秘空间中出来，等他回到神秘空间的时候，那里灰雾已经全部散开，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施梓现在也算是知道，这灰雾的出现，一是作为一个提醒，而来也是因为时限快到了，这里面的混沌开始影响到了外头。
这是先前的他所留下来的后手，就是为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隐藏好自己，然后好躲避天际的查探。
而现在他既然成就了最后之境，那混沌自然被破开，也不需要再隐藏什么了，那所以这里自然又变得清清澈澈。
就是可惜，那绛珠仙草，再也不在了。
施梓撕开一道小口出来，神魂再次归位，然后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他体内涌动的力量，之前在神魂中影响还不明显，但现在融入到身体里，却是让他瞬间有一股强烈的需要发泄的渴望。
于是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吼了一声，那声浪直接冲破了上面的山洞，甚至冲破了上空的云层，使得这北俱芦洲上的灵云，竟然破开了一个洞口，久久无法愈合。
而这声音，当然也传达到了三十三天之外，令三清道尊都是微微惊讶。
只是三人各自推算一番之后，却都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其实，这却算是施梓与他们的默契了，这三个小老儿，却是在上上个会元，便是与施梓共抗那天地之劫的道友，那时候他们还是真正的道童呢。
就像是太上老君，也是上个会元开始在他的指点之下，才知道如何开天创界、筚路蓝缕。
只是先前施梓没有觉醒那些前尘记忆，他们自也当他是今世新人。
如今他这一声吼，却是等于向他们宣告自己的回归，而他们也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而后施梓也不管这北俱芦洲各处被他这吼声动静惊到的仙人们，直接破关而出，又离开了北俱芦洲本岛，来到了附近杏仙她们居住的仙岛上。
“先生？”
方才那声动静，显然也惊到了他们，估计也是先前施梓没有消息他们联系不上了，故而会有些担忧，所以一发现情况有异就出来看看，结果却是一眼见到施梓飞来。
施梓冲杏仙笑了笑，问道：“你们可还安好？”
“自然安好，只是……”杏仙却是有些奇怪道：“先生这次闭关，怎么用去了这么久，而且中间也没出来，我们都很担心。只是谨记你的叮嘱，没有贸然跑到大岛上去。”
施梓心中微动，不由问道：“你们是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杏仙几人却是对视一眼，然后苦笑道：“自你上次闭关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间，你音信全无。若非萱儿一直说你无碍，我们真要到岛上去寻你了。”
清歌也说道：“乌尔娜姐姐，她在八年前因等不到你回来，便已经先回朱紫国去了。”
哦？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王后归位！
看起来她对于那国王，倒还是情深义重，居然这么迫切的要回去找他。
当然，也可能是看到杏仙她们整日在这里等着施梓，也唤起了她的思念之情，所以算下了时间一到，立刻便回去了。
如今这曾经的朱紫国王后，也已经是修道有成了，前期有施梓指导，后来又有青狮白象、孔萱等人帮助，她又是什么都不想，一心修行的，虽然还未踏足人仙，但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当然，要飞那么长的距离，对她来说还是力有未逮，所以杏仙便做主让她乘坐飞舟回去。
不过到此时飞舟也没回来，乌尔娜自然也没回来。
只是相比之下，还是施梓这里毫无音信更让他们揪心，所以反而顾不上那边了。
施梓不免有些唏嘘，他是真没有想到，只是一次无意的闯入，居然就耗费了十年的时间。
当然，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为何他原本会在那灰雾壁障中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对他来说的确算是危险。
不是那种直接要人性命的危险，而是进去之后，如果不能够领悟然后直接突破，就不得出来。
就算他现在已经顺利突破，达到了这无上圣境，但回忆起先前，还是会觉得有几分侥幸。
当然，侥幸的前提是，他本来就有那个实力，有那个可能。
虽然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来自于他的“前世”。
对他而言，上一个会元的确就是他的前世了。
“先生，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杏仙这时候才上下打量着施梓，有些奇怪地说道。
施梓笑了笑，没说什么。
虽然他变了，但有些东西却也没变。
或许他应该庆幸，只是得到了记忆传承，却没有跑出来一个强盗般的意识，要抢夺他的躯壳。
要是在这种时候突然被夺舍了，那就狗血了。
“既然都出来了，我们也该离开此处了。”看他们在这岛上也是挺无聊的，只是有他在，他们也不便就这么离开。
听到施梓这么说，杀生丸和犬夜叉立刻喜形于色，旁边的万年灵芝也人性化的跳起来。
杏仙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却见到施梓突然脸色一变，然后转过头来就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行离开，我还得见一位‘故人’。”
杏仙她们虽然心中疑惑，不过还是听话的点点头，然后各自上了青狮、白象的背上，被他们驮着飞快离开这岛上。
这时候施梓才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个黑洞，冷笑道：“魔罗，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敢现身，莫非还要本座亲自去黑暗之渊中，将你‘请’出来？”
黑洞一阵波动，随即浑身被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浓郁的黑雾包围的魔罗便出现在他眼前，开口第一句就让施梓略微有些意外：“本尊，我们可以合作！”
第二百七十五章、应劫
“哦，这么说来，你都知道了？”
施梓本来也只是猜测，却没想到魔罗这边却直接证实了。
他是施梓的恶念分身，或者说，是他当初斩掉的那恶尸。
只是不知为何，因缘际会的又沾上了如来，然后成了他的恶念分身。
当然，也可能是他故意想要把如来带进沟里，但没想到如来是个比他更阴的存在，在借助他的力量踏入修行、得证果位之后，就果断将他踢了。
这有些事猜测，有些是施梓刚刚的推算。
他现在也发现了，当自己的境界实力完全超出此世一等的时候，这种推算的能力就显得十分方便，基本上一测算就能够知道很多东西了。
魔罗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然后说道：“我也是刚刚知晓，没想到……不过既是如此，你我本是一体，如今正合回归本一。”
“谁和你是一体？”施梓冷笑道：“当初我便舍弃了你，也斩断了因果，如今你我全无干系，你还以为本座是能让你随意摆布的？”
魔罗却是不言不语的，将自己身上的黑气尽皆散去，露出了自己的真身来。
而那模样，却不正是施梓先前在那神秘空间中所看到过的，“六耳猕猴”的样子。
当然这也不稀奇，毕竟他既是施梓的恶念分身，施梓原型便是这灵猴，那他原身如此也是情理之中。
施梓之所以惊讶，还是因为没没想到他竟然保留着这一份猴身。
很显然，这是属于他的本体，现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正好打感情牌。
“嗯？”这时施梓心中一动，突然问道：“莫非，你在数年前，去会了那孙悟空？”
魔罗并不意外他猜到这个，便把先前之事说明了，果然却是那“真假美猴王”的情节。
原来他是想要靠这种方式，来取代了那孙悟空，然后好去灵山，钻入宝阁中，盗取那燃灯古佛遗留下来的那颗舍利子。
以他的隐藏能力，便是如来也推算不到他的来由，让他得逞的话，很可能会成功。
只是他行事霸道惯了，却不会像是孙悟空那样去惯着那个唐朝和尚，于是“师徒”闹别扭闹的比那元配更凶，最终也就闯下祸事了。
然后不出意料的，暴露了，于是他也就只能提前遁逃，然后留下一个假分身去瞒天过海。
如来或许能察觉出不对来，但他推算不出什么，便也只以为是个巧合。
尤其是他见多识广，只要给他脑补的机会，总能找到合适的解释来。
后来也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如来对此并没怎么怀疑，不过他这计划到底是失败了。
而如今——
“我已收集了其余十五颗舍利子，唯独剩下燃灯古佛那一颗……”
施梓虽然很意外，他的收集如此顺利，那如来的安排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根本没对他造成过什么阻碍。
却也立刻明白过来，他之所以来找他合作，便是因为他一个人，哪怕包括手下诸多势力，也很难拿下如来。
如果拿不下如来，那就很难拿走燃灯的舍利子。
甚至即便是让他成功占据了灵山，拿到了燃灯的舍利子，但他炼化这十六颗舍利子还需要时间，而拿不下如来，就有隐患，可能后面还会有变数。
他不得不防着这一点，之所以潜藏在黑暗之渊这么久，搞事也一直都只是偷偷地搞，就是因为他行事想要万全些，毕竟对他来说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很难再重来过了。
毫无疑问，施梓便是他最好的保障，他还不知道此时的施梓已经到了何等境界，但就算是先前那样，只要能够与他合作，他们两人一起对付如来，如来根本招架不住。
魔罗这时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到底还是上当了！”
“嗯？”施梓心中一动，转头一看，却见到那北俱芦洲上空的灵云，此时居然仿佛尽数染墨一般，变成了黑色。
而后这些黑云还在不断的从四面向中间翻涌着，似乎要逐渐汇聚起来，成为真正的一团。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看穿了魔罗的打算，皱眉道：“你想以这北俱芦洲上空之力，积蓄一击去打穿天庭……或者是灵山？”
“不愧是本尊，却让你这么容易便猜到了我的意图。只是便是你知道了，现在也来不及了。”
“你……确定么？”施梓突然笑得很玩味，让魔罗有些摸不着头脑。
同时心里面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正要说什么，突然只感觉身周围场景一阵变幻，然后……
“本尊，我们合作吧！”
咦，为何我会说出这句话来？
“你是不是奇怪，你为何会重复这句话？”
魔罗的确奇怪，不过他一眼看到了施梓身后的北俱芦洲上空，脸色却是变了。
只见到那里，还是原来那个样子，黑气仿佛消失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施梓瞥了他一眼，只淡淡道：“我如今的境界，已是你不可揣度的，除非你已经完全应劫，否则在本座面前，你连片小浪花都别想掀起来。”
魔罗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阴沉，再也没有先前那种喜悦与傲慢。
他也仿佛重新审视了施梓，然后再次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本尊！”
同样的话，只是此时的心情，和先前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施梓也不跟他废话，直说道：“你有什么手段，便尽数使出来吧，说实话，我现在想要将你拿下易如反掌，但那样的话，那狗屁天道肯定还会再遴选出另一个应劫之人，甚至可能干脆便是如来。
“本座不想要反反复复，所以倒还不如让你继续做这应劫之人，且看你能够走到哪一步。当然，若是你想要现在就找死，本座也成全你！”
“你！”
施梓这番话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魔罗也是何等骄傲之人，就算知道施梓是自己的“本尊”，但他历经两个会元，见识过真正的天地大劫，戏弄过如来这等佛门大能者，并不认为自己就会弱于他。
不过事实已经告诉他了，他的感觉是错的，施梓之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所以他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道：“你确定，你不会主动出手，去帮天庭、灵山？”
施梓失笑道：“我有什么理由帮他们，就因为我杀了他们那么多人？”
“他们都已进入轮回中，而且不日便会重新回到灵山、天庭中去……”
施梓略微盘算了一下时间，十年好像有点短，不过一下子这么多人的缺口，短一些也是没办法。
“就算如此又如何，他们不记仇，本座还记仇呢。”施梓哼了一声，又有些不耐道：“所以你到底是走是留，快些决定吧，本座还有事情要忙，没空陪你在这里瞎扯淡。”
魔罗深深望了他一眼，却是毫无悬念的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周边的黑洞一个个消失，那些气息也尽数散去。
施梓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了，既然已经被施梓制止了这个手段，那只能另寻他法，不过他的手下居然有那么多气息强劲的，倒也是颇出施梓的意料之外。
不过再想一想，似乎也就不稀奇了，因为黑暗之渊本就是包容了这漫长岁月里，三界所有被放逐之人，一般来说没有到一定实力的，说不定还没资格进去呢，因为连做大恶的能力都没有。
摇摇头，施梓不去想，也不再去管魔罗之后会怎么做。
如他所说，他现在已经是超然物外，再去看现在的魔罗，都只如儿戏一般。
他现在的唯一对手，是那天道！
“如今，却要先去陪陪她们，安排好事宜。然后……再去灵山一趟！”
……
灵山，大雄宝殿。
如来与诸佛、菩萨、罗汉们济济一堂，念经颂道。
就在这时，诸佛突然心中有感，齐齐转头望向了殿外，却见到一道普通身长的身影，慢悠悠跨进了这大雄宝殿，就像是来自家后院散步一般。
众佛当然认出来此人是谁，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做掩饰，也似乎不屑隐藏。
只是没有如来钦口，他们却没有谁有动作，都只是在那里看着。
施梓慢慢停下脚步，看着对面那莲台宝座上的如来，这却是他正常的三丈身形，看起来倒是和善慈祥多了，远不似那金身给人的威亚感，倒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威胁的老和尚。
施梓也便直接这样称呼了：“老和尚，你可知道先前魔罗去找过我？”
如来双目紧盯着施梓，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良久先是叹了口气，“施主真是出人意表，原来竟是一个故人……”
施梓嗤笑一声，说道：“本座也没有想到，这回首一望，漫天皆是故人。现在想来，当初五行山下那一掌，你是对那孙悟空，还是对本座？”
如来说道：“当时我亦不知那就是你，不过后来也知晓了。”
他们这番对话，却大概只有观音菩萨明白了大概。
其他人不是听不明白，而是不敢去想。
怎么，难道如来和这魔头，竟然早就有所“勾结”？
施梓回望了诸佛一眼，突然笑道：“本座‘前世’到底也算是与你佛有缘，便送你们一份大礼吧。”
说着，他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座九品莲台来。
系统虽然已经没了，但他的记忆却也回来了，对于如何取回自己所有的宝物也是心中有数，不需要再做什么“签到”的所为仪式，随自己心意想取随时便可以取回来。
像这种设诸天投影将宝物藏起来然后躲过灭世之劫的操作，他连续玩过两次，轻车熟路了。
所以现在能拿出这个莲台来，也是轻轻松松。
如来见到这九品莲台，眼神也是微动，然后双手合十，唱喏一声道：“多谢施主馈赠！”
“便算是偿还你我这一段因果吧，可惜此宝被那蚊道人损毁了三品……”
当然，他也可以修补，不过没什么必要。
等如来收起这九品莲台，施梓才又说道：“刚才我所说之事，老和尚你怎么看？还是说，你早就已经了然于胸，故而对此一点也不慌张？”
如来不答反问道：“施主对上那魔罗，信心如何？”
“他自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本座也没有必要针对他，本座的敌人只有天道！”
“那也是众生之敌！”如来叹息一声，又长唱一声佛号，说道：“遇上施主，看来这魔罗，也是气数该尽。”
施梓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他气数可还未尽，应劫之后，便是本座也难以拿下他。不过他的目的，想来首先还是灵山，还是佛祖你。”
如来问道：“施主的意思，莫非是要坐而旁观？”
“莫非佛祖还想不到，这三界之劫，其实已经成了天界之劫，天庭与灵山诸仙佛，便皆是应劫之人。至于人界，也就因阴间轮回，或许会受些影响。
“不过本座已经应允了地藏王菩萨，会去地府守候着，也算还了他三世前的因果。但时候本座会在地府立一座邙山，请诸界王道之力镇压……”
旁边听闻的众佛脸色便都不由有些难看，他们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在他们看来最保险的，居然是眼前这个曾经的敌人。
那魔罗尚未应劫之时，便已经能与如来旗鼓相当了，如今成就应劫之身，便是如来恐怕也很难扛得住他了。
而他在那黑暗墨渊经营了这么久，也有不小的势力。
反倒是面前这位，上次就已经能杀得佛门、天庭七零八落，这一次过来更是深不可测，令诸佛都不敢与他轻易动手。
这时施梓和如来突然同时看向了天界，诸佛随后也都将视线投过去，在他们眼中，却见到天界在以飞快的时间，被一团黑气笼罩、包围，至于其中的详细，却看得不甚清楚。
但这一幕已经足以让他们明白过来，这是那魔罗开始动手了！
施梓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想不到他却是如此心急，不过或许也不是他心急，而是那天道老狗急了，所以他不得不应劫。”
“阿弥陀佛！”如来双手合十，叹息一声，说道：“有劳施主，守住轮回之界，贫僧先去了……”
说完，他竟是直接圆寂了。
魔罗应劫，应的是此世之劫。
如来同样应劫，应的是此身之劫。
第二百七十六章、西游后传
某处山岗中……
“哎呀，师傅，大师兄，这经书……怎么都是无字的？”原本闲来无聊的猪八戒想起来挑担里的经书，便翻出一本来看看。
他原本是想要看看，这经书上跟师傅平日里说地道理是不是一样的，但是这一番之下，却是大吃一惊。
无字经书？
莫非，这便是经书的真谛，要让他们自己去参悟？
可是他横七竖八的看半天，也没有看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只能够求助于唐僧和孙悟空。
“哦？”
唐僧和孙悟空当然也没有翻看过这经书，在他们想来，那佛门重地，怎么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
他们历经了艰难险阻，终于得见如来，这已经算是证得佛法，也足以证明他们的诚心了。
所以这时候闻言，就不由都看了过来。
而沙和尚正是挑担的，自然也是将挑担放下来，然后翻出一本来看一看，“哎呀，师傅、大师兄，二师兄没有骗人，这经书，真的是无字的！”
“去去去！”猪八戒推了他一下，然后才哼道：“师傅，大师兄，你们也都来看看吧，看看是不是都是无字的，还是我俩这运气不好，刚好就翻到了这‘无字天书’。”
于是唐僧和孙悟空便也都来翻阅，结果这一番找来找去，愣是没能从那些经书中找到一个字来。
非得要说的话，那书皮上倒是有字，而有的书皮上更是连字都没有，完全是空白的册子，看起来就像是给罚抄经文的佛门弟子准备地“作业本”。
可他们有没有犯错，何以要这样“受罚”？
孙悟空想了一想，便咬牙道：“这一定便是那两个引路的和尚，看师傅不曾给他贿赂，故而怀恨在心，于是给了咱们这些贾静雯。”
“那可如何是好？”猪八戒傻眼道：“咱们这回去要是反被他们污蔑一口，那不也是百口莫辩嘛？”
唐僧连忙斥道：“悟空、八戒，休得胡说，那阿傩、伽叶两位大僧乃是佛祖的弟子，怎么可能在此事上与我们为难？想必定是哪里出了错，他们疏忽了，错将这无字的经册拿来给了咱们。”
“师傅，你却是不知道，那两个和尚，我几次见他们面色变换，定然是心里有鬼。起先还想着那如来佛祖门下，应该不会出事，但没想到他们胆大妄为，此事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猪八戒这时候也在孙悟空怒火上浇油道：“对，猴哥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沙和尚便道：“二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
孙悟空已经怒气蓄满，转身便要召出筋斗云来，口中还道：“看俺老孙回去，找那如来佛祖算账！”
“不许胡闹！”唐僧喝住了他，又拖着他的手，跟着沉吟道：“此事，佛祖未必知晓，就算真是……想来也是那伽叶、阿傩自作主张。既然是无字经文，那咱们回去禀报了佛祖，换成有字的便是了。
“佛祖深明大义，此事只要他一推算，定然也瞒不过他……”
孙悟空三人顿时无奈，但也只能听师傅的，然后四人一起将这些经文重新放回去，就沿着那原路折返回灵山。
等再次来到了那大雄宝殿上，孙悟空一眼看到旁边在那里站着的伽叶、阿傩二人，还是忍不住想要先开口臭骂他们一顿。
但随即却看到在那宝殿之上还有一人，看着还有些熟悉，他眨了眨眼睛，惊奇道：“哦，那不是那臭虫……他怎么会来此处？”
他虽然不知道施梓跟佛门的恩怨，但在他看来施梓乃是修道的，与佛门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让孙悟空更感觉奇怪的是，此时大雄宝殿内，竟是一片惨淡，一种佛门弟子居然脸上都浮现了悲怆之色。
而这时唐僧却是颤抖着手指着那对面正上方的莲台道：“佛祖、佛祖他……”
孙悟空心中一震，看到那原本应该是如来佛祖做的莲台上，这时居然空无一物。
随即他却是想到什么，立刻看向了那施梓，心里越是脑补，越是震惊。
而且在他看来，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毕竟他与施梓斗法的时候，对方给他的压力不会比如来小多少。
之所以之前一直不服输，纯粹是嘴硬而已。
但随即一想，若他真是那“凶手”，在座诸位佛陀菩萨罗汉们，肯定不会现在这般，只是悲伤而无愤怒。
显然此事与他无关，那如来佛祖……难道是自己圆寂的？
莫非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弟子给了他们空白经文，心中羞愧所以……
想什么呢？
孙悟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哦，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发现自己拿去的是空白经文了？”
施梓回头只是看了一眼孙悟空他们的神情和包裹，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而他这话也将周围诸佛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有的人去看他，有的人却是看向了孙悟空一行。
观音菩萨对这四位与他颇有“缘分”的弟子还是很关照的，不过他对此事心知肚明，所以听到施梓说的话，担心孙悟空他们心中有嫌隙，立刻看向了伽叶、阿傩二人。
两人哪里想到孙悟空他们这么快就发现并且找回来了，其实先前他们作出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而方才眼看着师尊如来选择自行圆寂，一时都没发现孙悟空他们回返了。
这时候就算是想要逃避也躲不开，只能拿先前想过的借口来搪塞道：“这个，许是弟子们疏忽了，将这经书放置位置记错了……”
在观音的目光下，二人险些冷汗都吓出来了。
如来不在，这佛门群龙无首，而观音的地位起码也是在当下前几的，没有如来护着，他们可不敢去硬怼观音。
所以很快两人就服软道：“弟子知错了，这就去为取经人找出原本来……”
也是他们运气好，正赶上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情借题发挥整治他们，就算是要教训他们，也得要等如来归来后再秋后算账。
孙悟空见此当然有些不满，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唐僧拉扯住，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放弃，接受了这个轻拿轻放的结局。
不过他转头看向施梓，却又好奇道：“你在灵山这边作甚？”
施梓笑道：“本是过来见见故人，不过没想到碰到了这样的局面。既如此，本座也该离开了。”
“哎！”孙悟空刚想叫住他，却见他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而诸佛也是面色复杂，因为他们很清楚，那魔罗既然已经攻上了天庭，那很快就会对上这灵山。
如来已经提前圆寂，施梓也是准备去轮回处接应他，那这灵山就再无能够抵挡魔罗之人。
难道还能指望那孙悟空？
别开玩笑了！
此时虽然危机尚未降临，他们却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尽管知道如来既然已经选择入轮回，必然是已经有了选择，那他们还是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但那一天谁又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中间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谁又能够确定？
而就在这莫名其妙的气氛中，孙悟空也只能是问询的看了眼观音，却见他似乎无心理会他们，便只好抓耳挠腮地跟着师傅，跟那伽叶、阿傩再回去宝阁取经文去了。
此时施梓却已经来到了地府轮回处，并且见到了将入轮回的如来。
同时，地藏王菩萨也早就在旁边候着了。
“佛祖……施主……”
施梓看着如来，笑了笑道：“你就不曾想过，或许你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如来却是看了眼地藏王，叹息道：“我不入轮回，三界何以轮回？寂灭只在一息，贫僧只能争这‘一世’！”
“阿弥陀佛！”地藏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然后施梓便目送着如来，静静地走入轮回中，去渡他的劫。
等他离开后，地藏王菩萨才睁开眼睛，望着施梓道：“施主，贫僧已有预感，请施主到时为贫僧收敛舍利子。”
施梓微微惊讶道：“菩萨何至于此？”
“阿弥陀佛，佛祖欲渡他的劫，贫僧亦要渡贫僧的劫。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却又何尝不因贫僧不得成佛，而地狱方不得空？
“贫僧一己之私，却以这地府为私据，罪过大焉。今日见佛祖深入轮回，方才彻悟，有放下，方才有拾得。待贫僧入灭后，还请施主将贫僧的舍利子置于酆都鬼蜮之中，永镇地狱！”、
酆都鬼蜮，便是十八层地狱所在。
若说十殿阎罗乃是惩罚鬼魂之所在，那十八层地狱便是穷凶极恶之鬼的所在，打入此域者，永世不得超生。
而或许也正是因为此处鬼魂未得超生，日日夜夜受尽折磨，便是悔恨也无用，所以地狱方不得空。
哪怕十八层地狱日日都有恶鬼因受不了折磨而死去，但同时却也每日有新增之鬼。
人世之恶不除，地府之恶又怎么可能根除得了？
毕竟地府本是对阳世的补充，可如今渐渐演变下来，却又受到阳世影响之祸，也才使得地藏王菩萨的宏愿，更加遥遥无期。
施梓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地藏王闭上眼睛，脸上含笑，在轮回边界盘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词。
只几个呼吸后，他便化作一团雾气消散于无形间，只留下身上的袈裟，没有支撑之后便散落在地。
施梓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袈裟拾起来，又驱除掩在其中的舍利子，却见那舍利子却是通体雪白，放在这乌漆嘛黑的阴世，怎么看怎么显得突出而诡异。
他突然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出淤泥而不染者，独善其身，却也无法影响周围。而如今，地藏王却是要以自己的善念之力，来焚尽地府之恶？
“亦或者，被其同化……”
这是一个一往无前的选择，比所谓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更为激进。
不成功，便成仁！
施梓虽然不看好他能成，但佩服他的勇气。
也或许，正是因为当前的局势，在会元大劫来临之际，没有前进之路，也就无所谓留下什么退路，所以地藏王才会干脆放下一切，有了这殊死一搏的想法。
“既如此，那我便也成全你们吧！”
施梓自然便从地藏王手中接过了这地府权柄，自即日起，他便是这地府之主，执掌轮回，裁定超生。
此后不久，他便在那酆都鬼蜮旁，起了一座高山，和地藏王的舍利子做起了邻居。
此山以灰雾笼罩，周围鬼气避之如虎。
施梓还将玉面公主、万圣公主、西梁女王、杏仙、孔萱、蝎子精、托雅公主、诗雅公主、玉兔白玉、玉兔白钰、清歌……一同接了过来，将她们分别安置在各层洞府里。
历经十年光阴，有些事情变化，有些事情未变，如今的施梓自然也不畏惧什么修罗场了。
当然，在地府开修罗场，还真是满符合这地理环境的，可惜开不起来了。
而在这期间，外面自然是风起云涌。
天庭被魔罗率部攻陷，自玉帝以下尽皆成了修罗界囚徒。
魔罗理智地没有打上三十三天，三清超然物外，却也不会理会下面之事。
或许他们和施梓一样，在等待天道的最终回。
魔罗不过是“为王前驱”，他成就了应劫之身，只能不断地搅乱三界，攻城略地。
但是施梓他们却不急，这是一个比拼耐心地战争。
而后魔罗又入侵灵山，群龙无首的佛门同样被团灭，就连折返回来准备“入职”的取经人师徒也没有例外，只有孙悟空侥幸逃了出去。
之后魔罗派人抓那孙悟空，却被他屡次逃脱，还遇到了四海龙王，闯入了四海核心的祖龙秘境中。
当然，施梓的神魂趁着这个机会也进去一并瞧了瞧。
可惜现在的他，对祖龙都已经看不上了，何况只是他遗留下来的秘境。
而且这祖龙秘境甚至还不如那凤凰秘境恐怖，里面留下的多是龙族的一些秘宝，可以助小白龙激发血脉的。
之后在小白龙襄助下，孙悟空与魔罗这边连番斗法，魔罗被如来的后手牵绊住，困锁在灵山出不来，只能不断派手下出来送菜。
而在这过程中，双方都十分默契的回避了一个地方，那便是地府。
不过这一日，地府还是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第二百七十七章、天道后手
“师傅，咱们此去凶险，我看还是别了吧？”猪八戒看着前面黑气森森，不禁有些害怕。
唐僧摇了摇头，说道：“八戒，如今三界危难，我等因舍身取义，怎可因危险而退却不前？”
“那我、那我这不是担心师傅你嘛。哦，你去轮回，这要万一不小心投胎转世成了别人的孩子，到时候你不仅找不到大师兄，而且自己也要被困住了吧？”
“哎呀，二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师傅有玉如意护体，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可是……如今地府还不知道被谁掌管着呢，咱们这样贸贸然闯过去，说不定直接就被无天的手下擒拿了……”
碧游仙子却笑道：“几位师傅不用担心，我听我师傅提起过，如今那地府乃是他的结义兄弟、狮心道人的道场所在。据说地藏王菩萨圆寂化为佛光舍利镇压地狱，而后便由狮心道人掌管地府。
“这轮回隧道，同样由他掌控。等到了那里，我与他说清楚此事与我师傅亦有关系，想必他会通融一二的。”
“狮心道人又是哪个？”
“哎呀，二师兄怎么不记得了，就是那位虱魔王啊。”
“哦，原来是他？”猪八戒了然点头，然后面色一变：“那不就惨了，咱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立场，万一他投靠了那无天佛祖，到时候咱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哪吒却摇摇头道：“八戒你不用担心这个，依我看来，那虱魔王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怎么会甘于无天之下。他当初能够亲口拒绝无天招揽，如今三十年过去，他不知又到何等境界，根本不会怕那无天的。”
猪八戒嘟囔道：“连如来佛祖都打不过那无天提前跑路了，这位虱魔王怕是也不成，就算不投靠无天，估计也不愿意得罪无天，到时候……”
唐僧几人听着他碎碎念却是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番，也知道他说的的确是有可能。
毕竟如今的无天，已经不是过去的无天了。
按照观音他们的说法，无天应劫之后，已经成为三界法力第一，和孙悟空这个三界武勇第一似乎一时瑜亮，不过实际上却是“北乔峰南慕容”一般的意味。
孙悟空在被封为斗战胜佛之后，得了正果，也完全洗去了过去铅华，尤其是那五行山下六百多年的影响，之后法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这二十多年下来，东征西战，更是提升了不知道多少。
但跟那无天尚且不能比，也就是仗着无天现在出不了灵山大殿，欺负欺负无天那些手下而已。
而那施梓，他们不知不知道立场，也不知道深浅，不知道他如今究竟会站在哪一方，会不会帮他们。
只是即便知道这些，他们却不能不过来，哪怕是碰碰运气也好。
为防万一，他们也是打算先偷偷渡过去。
不过刚到那轮回区域附近，一个声音就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幻想：“好久不见了，诸位？”
是施梓！
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不过唐僧还是能保持镇定，而且他在取经圆满、得证果位后，也已经尽数恢复了过去金蝉子的修为和记忆。
所以现在的他，乃是“斗战唐僧”，真要打起来也不会怵。
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唐僧也是打了招呼：“施主，许久不见，光彩依旧。”
施梓便嗤笑道：“连你这顽固和尚，也开始知道要拍人马屁了？”
当然，唐僧本来就会拍马屁，说奉承话，这似乎是得道高僧的天赋技能。
毕竟不说好话，怎么让人信你，不信你，怎么信你的佛法呢？
施梓看了眼那碧游仙子，不得不承认如来的眼光，当然他对此看得更多一些。
碧游能够被镇元子看中收为弟子，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最重要的便是她的仙缘。
她同样是一个应劫之人，便是如来佛祖之劫，和另一个白莲花一起帮他度过这轮回之难。
这应当也是如来取了巧，弄了最简单的情劫，不然先不说他能不能够扛得住，就算扛过去了，为此耗费过多精力和心神，就算之后能够更强，但马上面对五天的话，恐怕也会阴沟翻船。
那样这轮回便没有意义了，所以他才求了稳妥。
其实施梓对此也是很好奇，他也不知道这是那劳什子天道根据自己的心思造出来的，还是他的意志投影扭曲到了现实，从而影响到了现实的一些发展。
前者的可能更大一些，但是天道若这样又显得理由不够充足，毕竟在自己的“念头”里，无天最终是失败的。
而且只要顺昌发展下去，如来、孙悟空他们必败无天，都不需要自己这边出手。
这也是为何他这段时间一直安心呆在这地府，对外界不闻不问，专心休养生息的原因。
便是为了防备那天道后手！
“弟子碧游，见过道长……”这时，那清脆如黄莺初啼的声音响起来，倒是打破了有些尴尬紧张的气氛。
施梓转头看向了碧游仙子，笑着点了点头道：“兄长倒是收了个好弟子……”
碧游微微羞涩道：“道长谬赞了，碧游自师傅那儿，也听说了道长的许多事情。师傅很少夸人，却将道长称得是天上地下少有。如今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
虽然已经从师傅镇元大仙那里听说过施梓的一些情况，不过亲眼所见，还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除了长相，气质之外，还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
不过施梓对碧游仙子虽然有些兴趣，但对方现在心有所属，他不是“曹贼”，自然不会去夺人所爱，故而只是笑了笑，又转向唐僧他们，问道：“你们知道这轮回凶险，而且无天很可能会过来阻拦。
“若是一个不小心，你们甚至全部投了畜生道都有可能。对此，猪八戒你应当体会颇深，为何还要行这贸然之举？要知道这轮回隧道，便是本座也无法完全掌控住。”
这其实也是属于天道下的东西，施梓插手不进去很正常，他也不会贸然去插手，谁知道这其中留有什么手段。
轮回隧道若按照正常的安排走，那自然是该入哪个道就入哪个道，但这却是需要地府的转生安排，要不然就有可能像是猪八戒这样，误入畜生道轮回成一只猪。
如今他们却是想要通过轮回隧道闯入冥界去解救众仙家，这更等于是扰乱了轮回的次序，自然会受到其反噬，所以绝对不可能轻易渡过去。
冥界也就是轮回六道中的地狱道、修罗道、饿鬼道，施梓虽然代地藏王执掌地府，安排轮回，但对于轮回内部世界，他却是无从插手，且他方才知道那黑暗之渊居然与这两界勾连。
那无天，也就是魔罗，估计早就在这方面有些经营，也或许是得到天道的提醒，既然如此那不可能对他们这里的行动无动于衷。
不过施梓的话显然无法令他们改变主意，唐僧还直接问道：“贫僧多谢施主提醒，不过施主若是不欲阻挡我等，那就请行个方便，让我几个从这轮回隧道去往冥界。”
施梓沉默片刻，然后挥了挥手道：“那你们自去吧，不过……碧游，你须得小心。”
“嗯？”碧游仙子不知道施梓为何单独点出她来，脸颊微红了下，立刻点头道：“弟子知道，弟子会小心的。”
早有鬼差在旁边候着，只等施梓的命令，见他通融了，那自然也不会来阻拦唐僧他们。
当然，也不可能做什么，只能由他们自己找到方向，如果不小心的话，说不定会密室在这轮回中。
眼看着他们手挽着手奔了进去，施梓摇了摇头，又吩咐了鬼差们几句，让他们继续在此看守着，然后返身就回了邙山中。
一回来，他却是直接找上了挺着大肚子、脸上微微富态的玉面公主。
没错，玉面公主怀孕了。
连施梓也感到惊讶，毕竟他深知成仙成神虽然不至于让繁衍后代变得不可能，而且其他仙神在这上面似乎都比较自由，也没听说有谁有什么困难的。
但在他这边，的确是很难的。
毕竟这么多个女子，施梓也并未做什么保护措施，想的便是有了也行，没有也行，但至今为止三十多年下来，却也只有玉面公主这一个。
不过，他对此感觉并不是太好。
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对于这个孩子的来路，他觉得有些许不太正常。
尽管从表面上看，与玉面公主交融后，半个多月她有了妊娠反应，然后检测出了身孕来，此后肚子慢慢显怀，玉面公主也开始陷入了忧心自己发胖郎君会不会不喜欢自己的担忧中。
但从那时起到现在，都已经两年多过去了，这孩子却还是迟迟不降生下来。
玉面公主也不是不想生，但孩子完全没有出来的想法，她能怎么办？
除非施梓直接动手，将胎盘都取出来。
不过那样先不说这会不会只是自己多想了，其实就只是另一个哪吒，那样终归算是他的孩子，不让他自然出生总觉得会不利他往后的成长，就说这件事情本身对于玉面公主影响也不好。
起码现在玉面公主还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来，没有施梓担心的什么婴儿吸取太多能量导致玉面公主本身身体受到什么影响的表现。
施梓也没有必要为此表现得太过激进，就算真是另有隐情，也完全可以坐看对方手段。
不过此时在玉面公主面前，他自然不会表现出自己的这些想法来，倒是笑着迎上去，还有些责怪道：“你现在身体不适，怎么还总是到处乱跑？”
玉面公主却是满不在乎道：“已经‘不适’了两年，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妾身哪能时时注意到。”
原本因为没有如期诞生，她心里也有些担心。
不过见到施梓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满，她自己的身体好像也没什么不适，甚至施梓还用哪吒的“经历”来安抚她，她才逐渐冷静并适应下来。
到如今甚至可以说已经习惯了这种挺着大肚子的生活，说不定之后孩子真生下来了她还得维持一段时间挺着大肚子的动作习惯呢。
施梓失笑的摇摇头，便也任由她。
但就在此时，玉面公主突然身形一滞，随即施梓便看到她身体突然颤抖起来，脸色在一瞬间都扭曲了。
他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孩子有动静了？”
玉面公主脸色痛苦，身体无力的向后倒在了施梓的怀里，因痛得紧紧咬着牙关，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要……要生……生了……”
施梓立刻传信让众女过来，过去这些时间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干，虽然没有人有怀孕生产的经验，以及接生的经验，但是都可以学习。
就是在地府这种地方产出新生儿，总让施梓感觉有点奇怪。
之前两年都没什么动静的肚子突然动起来，那可真是要了玉面公主半条老命。
多亏施梓不断地给她身上加砝码，教她修炼传她法术神通帮她提升修为境界，知道这是对自己好，玉面公主这时候倒是没有拒绝了，认真的学下来，虽然进度一般但也算是能让人满意。
更别说施梓还有各种天材地宝管够，不用丹药是担心影响到胎儿。
然后还有法宝加身，可以说现在身为孕妇的玉面公主，却是三界中最安全的人之一。
只不过痛苦却是避免不了的，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也仿佛意味着一个女人走向母亲的转变。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
“出来了！”
毕竟是没有经验初次面对，虽然做了充足准备，临场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手忙脚乱，也就是人多而且大家思维反应都很快可以及时配合得上，才不至于真的混乱掉。
而杏仙这时候看着玉面公主身下露出来一个脑袋，刚开始还觉得奇怪，以为这是后脑勺，但随即意识到这其实是面部之后，都不觉心中一惊，然后面面相觑。
“怎么竟然没有……‘脸’？！”
一时间，她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都看向了施梓。
而施梓望着那个无面婴儿，脸上却是冷笑连连道：“天道老狗，若这就是你的后手，那实在是令本座太失望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圈套套圈
施梓想过很多可能，有关于天道的后手究竟着落于哪里。
他为此也不是没有做准备，先前绘制的北俱芦洲、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还有后来专程去绘制的东胜神洲地图，以及四海的地理图册，他都将其中那些重点标注过的地方都去踩点过，并且设下了“真眼”。
只要有异动，立刻就会察觉。
甚至，也不是没有想过玉面公主肚子里这个孩子，会不会是那天道的手笔。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是那天道老狗本身。
不是靠着那张无面脸，而是他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息。
都说玉帝经历了一千多个会元，但实际上，在十个会元之前，与玉帝一般的人并不少。
而他们毫无疑问都是败在了天道的算计之下，这代表着天地意志、原本应该是无情无性无形的存在，在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之后，顿时便成为了会元之交、天地变迁的大变数。
天地重开原本的意义，是在于此方天地不堪重负，而归于寂灭，但总有些修得超越之道，能够换一个会元重新来过。
这天道就此变得无所不用其极，不再是因天地改造，而只是单纯的毁灭，或许他就像是一个无人管束却拥有着莫大力量的猖狂的熊孩子，不管不顾，一心想要的只是毁灭。
而且是生长到繁盛的毁灭！
当三界渐趋饱满之时，就会看着那些自以为避过了劫数可以安享长生的仙人们，于避无可避的天地大劫中，堕落陨灭，只余下无尽悔恨。
他甚至将这悔恨融汇入自己体内，成为了自己新的力量源泉。
于是在前三个会元前，这天道意识终于能够完整地保留下来，不再是每一次都需要苟延残喘的渡过那“胎中之迷”时期。
当然，这对于三界生灵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说别的，就是施梓自己，前两世就被这狗天道坑的够惨。
玉帝若不是经验丰富，同样是稳如老狗，每次都不会冲在前头，而是低调为主，恐怕也要追随着他那些同道的步伐。
施梓没想到的是，天道居然这么大胆，竟然直接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是在赌他虎毒不食子么？
还是说……
“先生，玉音姐姐她……你快看！”
施梓让杏仙提醒着，这才去看玉面公主，却发现她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心中一惊，立刻上前去给她灌下了一颗“回春丹”，然后给她渡了几道仙气，总算是迟缓了那种恶化。
然后看着那个无面婴儿，心知这肯定是他的手笔，也突然开始意识到，他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没错，此时的无面婴儿体质虚弱，虽然是那天道老狗，但施梓却一时也不好对他动手。
因为从方才玉面公主的情况来看，显然天道是在以这种方式，将其与玉面公主、最终甚至是与自己联系起来。
或许，他已经察觉到了施梓对他的威胁，所以才想要用这种方式帮自己免除后患。
既然他没办法奈何施梓，自然也可以让施梓没办法奈何他。
甚至，施梓还得被逼着将他一起照顾好。
“原来是这般算计，不过……”施梓看着无面婴儿，又看了眼玉面公主，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有了决定。
……
时间一天天过去，孩子也一天天的长大。
对于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在施梓的授意下，众女都对玉面公主隐瞒了。
他承认，他到底还是心软了，就算玉面公主早有了心里建设，但如果真的知道自己为施梓生下来的孩子居然是施梓的最大敌人，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玉面公主自始至终蒙在鼓里，不过施梓也有办法，他故意对孩子溺爱有加，而玉面公主或许是为了和他反过来，又或许是知道所谓“严父慈母”的例子，故而就开始扮起了严母的形象。
只是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受虐倾向，玉面公主对他越严厉，他对玉面公主反倒是越亲近。
至于施梓这边，他总是有隐隐的排斥，只不过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每次都只能被迫接受施梓的“好意”。
玉面大概是觉得这样也很有趣，所以一直延续下来，而如果说刚开始是故意，后来慢慢也形成了习惯，甚至到后面不知不觉，玉面公主当真对这孩子高要求起来。
对比的对象自然是施梓，但是这孩子天赋再高，却又怎么可能跟施梓这个开了挂的比。
所以这就让玉面公主很失望，她失望便会迁怒于孩子，然后施梓这时候就站出来抚慰，偏偏孩子和他不亲，而玉面公主看到他的表现，也往往会真的动怒。
于是演变到后来，就变成玉面公主打孩子，施梓在旁边“艰难”劝架的场面。
众女也在旁边看着，她们心知肚明，所以看的也很是古怪，又觉得是不是应该早告诉玉面公主，免得她最后还是会失望。
现在对孩子失望是一回事，但若是知道了真相之后的失望，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施梓肯定会不允许，甚至如果可以，他倒是很希望能够在玉面公主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这个孩子。
如果真是他和玉面的孩子，哪怕是有缺陷或是怎么，他都能够接受，但天道老狗却明显是把自己伪装成个孩子，而且他也是豁得出去，直接让自己陷入了“胎中之迷”的阶段。
故而现在的孩子，就真的只是个孩子，表里如一，所以情绪也无比真实。
而就在这孩子成长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也在继续运转，如来转世被孙悟空顺利找到并且送上了天庭。
而后时间一到，灵山大雄宝殿里，如来设下的困缚咒失效了，无天也可以顺利出山了，于是最终对决展开。
当初无天一边能够将天庭和灵山先后打得落花流水，靠的是出其不意，加上乘着应劫的势头，气势正盛，连如来都要暂避锋芒。
但是经过了这么久，他被如来想办法圈禁在灵山之后，锐气慢慢失了许多。
而手下爪牙在对孙悟空他们的围追堵截中，也损失不小，此消彼长。
灵山和天庭在之前围困施梓的时候，就安排了大部分神佛通过轮回历劫而去，这下正好都顺利归来，再加上被锁在了冥界、修罗界的那些仙佛都被营救出来，力量逐渐汇聚。
而且这两边现在是有备而来，在孙悟空的串联下，不仅是原本的那些神佛，还纠集了二郎神、牛魔王、四海龙王、镇元大仙、共工、刑天等全新的助力。
于是这一仗持续了三天三夜，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最终无天这一边，打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不过此时的无天也的确是厉害的可怕，虽然因长久被困失了锐气，但是他的修为却是与日剧增，力量已经比当初入主灵山时还要更强了。
而且或许是因为处于绝境中了，反倒激发了他真正的凶性，更能将力量完全发挥出来。
以至于不管是孙悟空还是其他仙佛，都拿他没办法。
而孙悟空历经历练后，现在堪称是如来这一方的最强战力了。
只是在面对无天的时候，还是处于直接的下风。
众人也是感觉心中焦虑不安，尤其是预算中的时间越来越临近，按理来说应当是如来回归的时候。
可现在有无天拦着，就算是孙悟空也无法靠近如来的转世之身。
先前如来阴了无天一次，让他受困于灵山大雄宝殿；这次换成无天圈禁如来转世身，让他困锁在这天庭的凌霄宝殿中。
想要让如来回归，必须要接引佛光之力，但周围都被黑气笼罩着，只能击败了无天之后，才能过得去。
“我们所有人一起上，我就不相信，还奈何不了他。”
“不行，那样只是送死，根本起不到作用，反倒……”镇元大仙望着无天，叹了口气道：“你们还没发现么，他还在吸取那些死人的力量。”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先前混战中死去的那些人，原本还保留着一丝灵魂气息的，现在却全都没了动静，只剩下尸体了。
而那些灵魂，很明显便是被那无天吸走了。
甚至连他那些手下，他也没有放过。
此时的他，显然已经泯灭了人性，恶念彻底改过了心中的善念——魔罗虽然最初是施梓的恶念化身，但是独立出去之后，附身在如来身上，受到如来感召，也分化出了善念化身。
这也正是那紧那罗菩萨的由来，只不过最终还是敌不过因果轮回之数，成为天道玩弄的牺牲品，然后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镇元子叹息一声，望着孙悟空道：“若是我那位贤弟在此……”
旁边的碧游仙子立刻说道：“师傅，为何不去请道长过来……”
镇元子却是摇头苦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若是以前我会去求他，不过现在，求也无用。要来的话，他早就来了。”
“兄长是在嫌我来得太晚了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众神、佛、妖、仙莫不是震惊莫名，有些人已经听出了这熟悉而难忘的声音。
然后就在众人头顶，却是慢慢飞过来一道身影。
他看上去倒像是来这边度假一样有限，在半空中闲庭信步，只是每往前走一步，都会给对面的无天带去强大的压力。
“本尊，我没想到你会在这时候过来！”无天看到他，脸色立刻一凛。
施梓却是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我会过来，所以我想，那天道老狗应该也不会想到。”
无天似乎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
而镇元大仙却是好奇道：“贤弟，你不是在地府，帮地藏王菩萨看着场子，怎么会过来？”
施梓道：“我若是不来，岂不就中了天道老狗的毒计？”
孙悟空也飞到他身边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笑道：“先前老孙还看不太穿你，但现在……”
“现在就能看穿了？”
“现在当然……也看不穿，不过老孙知道你现在还是比俺厉害，这就足够了。那无天，绝对不是你的对手！我说的对吗，无天佛祖？”
无天微笑道：“看来你们是将希望都押注在他身上了，就不知道待会儿，你们会不会失望。”
“他们呆会儿会不会失望我不知道，不过现而今，你肯定是很失望的，对吗，天道老狗？”
当他此言一出，无天却是再难伪装下去，脸色也一下子绷不住了。
最后干脆也不再装了，身上开始变化的同时，还问施梓道：“你是什么时候看穿的破绽？”
“唔，这个说起来或许有些烧脑，也不适合长话短说。不过我估计你现在‘变装’也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大家肯定都很疑惑，所以我还是需要说明一下情况……”
“首先，你伪装成我的孩子，让我以为你将筹码都压在了这上面，故而安心留在地府，准备随时防备你的后续手段。那时候正好，你的真身、或者说你选定的真身却是留在此处，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诸位或许都会很好奇，这天道意识，究竟是如何操作的？很简单，天道意识本身是没有实体的，所以他随时可以上任何一个人的身，将他变成自己。
“当然，无天比较特殊，他本身便是应劫之人，本身便代表着一个劫数，故而天道要上他的身，也需要小心。而且如果直接占据了他的身体，对你来说太容易暴露，于是你选择了一个复杂些的办法。
“那就是，假装让无天盗取了你的力量，最后当他沉溺于这力量中不可自拔之时，却不知道已经落入了你的圈套。然后你明面上在地府假扮成我的孩子，实际上却是借助着无天的手，来扫荡天上诸仙佛。
“无天具备了你的力量，而且他在逼入绝境的时候，必然会放开所有的心防，全力接受你遗留下来的力量，不再有任何保留，这时候也正是你可以入侵的最佳时刻。
“于是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选择在任何时间，直接降临此处，而我彼时正在地府，赶不及过来救援。只是你不会想到，我已经先一步识破了你的意图。
“而且你能够玩的把戏，凭什么认为，本座就玩不了了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最终的最终
虽然施梓已经算解释得很详尽清晰了，但在凌霄宝殿里的众人听来，还是有些坠入云里雾里。
不过无天的脸色变化，却也能让他们清楚，施梓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孙悟空就好奇问道：“臭虫，你说的天道，是个什么东西？”
施梓不用看他，也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以孙悟空的聪慧，而且也是过去这一切的直接亲历者，他不可能不知道无天的事情，也不可能对天道全不知情。
他也应该是在场能听懂施梓刚刚说的话的寥寥数人之一，所以这时候问出这个，只有一个解释。
当然，他可不会考虑照顾无天或是天道的想法，所以立刻接道：“不过是一条藏头露尾，不敢与本尊正面碰撞的老狗！”
“够了！”那天道终于是耐不住了，显出了真身来。
至此，也算是完全占据了无天的身体。
不过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个浑身都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
而且与当初的魔罗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气息同样是漂浮不定、叵测难言明。
孙悟空见此还故意点评了一句：“臭虫你说的果然没错，确实藏头露尾。”
施梓瞥了孙悟空一眼，但是莫名觉得他好像又恢复到了刚刚被压在五行山下那桀骜不驯的时候。
当然，现在的他比那时候的他可要强多了。
那天道能历经三个会元，依然保留下来意识和记忆，自然不会是喜怒形于色的，甚至可以说是现在跟诸仙佛混在一起的玉帝一样的老阴比。
当然不一样的是，玉帝是的确在灾劫中有所损伤，所以一般都不会动手，而天道却真的是狗比一样的，就喜欢藏在暗处操弄众生。
若非是以施梓前世为首的诸多先行者前仆后继主动向其发难，恐怕他的身影还会隐藏在其中，让人无法测量。
不过此时既然已经暴露了出来，那在施梓看来自然已经没有威胁了。
天道的力量当然可怖，但在另一方面，他之所以一直隐藏起来，也并非无因。
若是单对单，就算是施梓也不敢说能稳稳拿下他，但他们现在有这么多人……
有时候，人海战术还是很好用的，所以当某一刻，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双方冲将起来之后，就出现了一幅十分诡异的画面。
若是从侧面来看，便能看到施梓这边的一群，对上天道那边的一个。
只是他一个人的威势，竟好像不比他们这边差多少。
不过当真正撞上之后，还是让他顶不住退了一段，才重新稳住身形。
而后天道便发飙了：“你们这些蝼蚁，也敢与吾为敌？”
施梓被他一下弹飞好远，心里也不禁暗自吃惊。
庆幸的是他的意识并没有被前世吞噬，他还是那个他，然而同样地，他只有前身与天道交战的一部分记忆，却没有那种清晰的感受，所以对于天道的实力，其实还是处于比较模糊的感觉。
当然，至今也没有谁真正测量到过天道的底，否则的话，就不会连败两世了。
不过……
“都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退却？！”
“冲！”
“杀啊！”
无数的天兵天将、妖族、重新归位的罗汉佛陀们，在此时，在施梓、孙悟空师徒、二郎神、牛魔王、镇元大仙等的带领下，如同一股洪流，汇向了天道。
天道能够挡住一波、两波、三波的冲击，但当几阵“潮涌”过去，连他也吃不消，何况还有施梓、孙悟空这样一下根本打不死，犹如跗骨之蛆一般马上又会重新缠上来的麻烦。
天道一怒再怒，已经奋发了所有力量，但他根本做不到横扫当场，甚至在仙佛洪流的冲击下，一退再退。
而至今没人能够伤到他，即便是施梓祭出了诛仙剑来，也仅是能割破外层包裹他的那团黑色雾气。
里面漏出来的，居然还是黑气。
不过想一想就不奇怪了，因为天道本身是没有形状的，这天道的意识，自然也是随心意变化，此时的他愤怒的便像是一团黑色的火焰。
施梓并不气馁，他也知道就算是把诛仙剑阵祭出来，也首先得要引对方入内，但他肯定不会上当，而诛仙剑阵不可能完全罩住他，这样倒还不如直接用四剑来攻击。
于是他再一次现出法相，展露两头四臂，四手各持一柄凶剑，而诛仙阵图，则是被他附着在了自己身上，这样依然能够对四剑起到一定的加持效果，令其凶威更胜。
要知道这四柄凶剑，原是三个会元前留下来的，后来因缘际会让施梓获得，并以此铸造了诛仙阵图，能最大化发挥它们的威力，所以在这方面，没有人比施梓本人更懂得如何使用了。
而这样一来，果然也对天道威胁剧增，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只是他却反倒冷笑道：“终于将你压箱底的伎俩都使出来了么，就止于此么？”
施梓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对于这个对上了三个会元的大敌，他从来就不觉得他是能够轻易对付的。
甚至这个会元，未必就能够完全的终结他。
不过，若是能够竭尽所能，将其削弱，然后留下火种，总有后来者能够完成这个夙愿。
他们所为的，已经不只是为自身、为前世冤仇，还是为了这天地众生，为过去未来这世界的所有生灵。
有这样一个天道意识的阻碍，没有谁能够突破这方天地的大限。
施梓若非是经过一番算计，也没办法做到。
但是既然他能够做到，那留下的讯息，也足够让后面的人因循他的前路，同样踏足。
达至这无上圣境之后，从境界来论，施梓其实已经不低于天道意识，只不过受限于突破时限尚短，积累不足，对于境界的掌控远远不如对方，所以才会只有现在这样的表现。
也正是因为知道施梓这边的威胁，天道先前才会主动过去套路他。
实际上境界的提升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是不必随着这方世界的寂灭而沉寂，做到真正的超然物外，跳出三界。
也就是说，这天地大劫实际上已经影响不到他了，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但那又怎么可能？
就不说自己还有朋友亲人在其中，前世收到的那些恶气，也必须要宣泄出来。
“天道老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孙悟空如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过还是比不上施梓。
只是施梓这时看到他出来，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立刻问道：“猴子，那些舍利子在何处？”
孙悟空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这时候反倒要问起舍利子的去向来了。
“当然是在俺老孙这里，臭虫你要那些舍利子做什么？”
施梓咧嘴一笑，指着那天道说道：“当然是为了来对付他！”
“他又不是无天，而且便是那无天，那些舍利子对他也没有效果……”
正因如此，所以当初无天虽然收集完了十六颗舍利子，却并不急着毁掉，结果这反而给了孙悟空机会。
孙悟空趁机潜入灵山，在小白龙的帮助下，将那十六颗古佛舍利全都盗取了出来，之后直接吞入了自己口中。
后来他被无天抓住，为了逼出那十六颗舍利子来，还特意将他锁进了天地铜炉中去灼烤，最后却还是猪八戒渡过弱水，去将他救出来的。
所以现在那十六颗古佛舍利，自然是在孙悟空这边。
只是无天不怕这些古佛舍利，实际上这些舍利子最大的作用也就失去了，现在也就只能是作为佛门之宝，之后重新放回到灵山宝阁中去供奉着。
孙悟空不明白，施梓这时候怎么会提到这些无用的东西，但他也知道施梓不会无的放矢，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开玩笑，这种玩笑也一点都不好笑。
“要来当然是有用，猴子，你信不信我？”
孙悟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信不信，这个得看他等下给出什么答案来。
施梓却是直言相告：“猴子，此事恐怕还需要你做出一点牺牲了。实不相瞒，我早便知道你亦是一尊古佛，不过你却是那上一个会元的佛门中人。还是太上老君的老朋友，圆寂后便嘱咐他将你的舍利子带上……
“后来会元寂灭，天地重开，太上老君避过混沌之祸，于重造天地之时，将你置于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上，经年累月、风沙覆盖，岁月变迁后，便将你化作了一块灵石。
“然后或许是受日精月华、天地灵气的重新淘养，你便重获新生，破石而出，成了如今的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孙行者……”
孙悟空顾不得施梓给的那么多称呼，只是惊愕道：“臭虫，你怎么会知晓这么多？”
施梓笑道：“知道这些的，可不单只是我，三清、玉帝、如来，甚至可能观音菩萨都知道。不然你以为，为何佛门一定要千方百计将你引入其中？”
孙悟空怔怔难言，而这时那边天道却好像越战越勇，施梓立刻传音道：“猴子，快些做决定吧。以你这第十七颗古佛舍利之身，结合那十六颗舍利子，便可以破除那无天的肉身。
“到时候天道老狗无处寄托，便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那时便可以一举将他歼灭……”
这也就是他先前所想的，天道占据了无天之身，但无天身上的弱点并非没有办法出去，而灭除的办法，就是十七颗舍利子的结合。
之所以孙悟空这颗舍利子是关键，是因为他与无天的本体一样都是猴身，这叫做“破形”。
孙悟空自成佛之后，便有了大觉悟，明白如何是为舍生取义，所以眼看着情势如此，他也不再迟疑，立刻便开始自焚。
这一幕却是让周围众人都惊呆住了，他们不知道施梓和孙悟空说了些什么，但看到孙悟空身上突然燃起火焰，还以为是天道对他出手了。
猪八戒立刻要扑上来，唐僧和沙和尚也十分急切。
不得不说，经历了取经，尤其是修成了正果之后，师徒五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不过他们都被施梓拦阻住，而施梓拦住的理由也很简单：“猴子他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对付那天道，此时务必要拖住天道，不能让他发现此处不对。”
尽管心中焦急，但是唐僧等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而天道那边很快果然觉察出不对，看见这边的情况之后，也是很快想明白了施梓的算计。
他自然不愿他们得逞，但施梓这时候却是拼尽了全力阻截了上来，再加上其他人在侧呼应，天道一时间突破不开他们的封锁，根本影响不到孙悟空这边。
直到孙悟空于三昧真火中圆寂，化作了第十七颗古佛舍利，然后与他体内的另外十六颗古佛舍利交汇在一起，最后却是形成了一副古佛图形，然后汇聚成了唯一一道佛光。
这仿佛是天地初生时的第一道霞光，直接照射在了天道的身上。
施梓立刻带着身后众人闪避开去，才没有受到波及。
否则这堪称无差别的攻击，就算他们不是主要针对对象，被碰到恐怕也要大受损伤。
而那光束打在了天道身上之后，他因先前还被施梓他们纠缠住，根本来不及躲闪开，正正好被击中了胸口，然后面色突然一阵变换起来。
“无天、魔罗、紧那罗……”
施梓盯着那黑雾中循环出现的那些面孔，突然双手合十，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释迦如来世尊，此时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这一声振聋发聩，众人便看到，就在那凌霄宝殿中心的莲花座上，那如来转世身渐渐泯去了肉体凡胎，在白莲花和碧游仙子复杂的眼神中，在灵山诸佛激动的神色中，渐渐蜕变成了如来的模样。
而这时候，天道那边才一声怒吼，然后发狂一样想要朝着施梓这边过来。
但就在此时，一前一后的施梓和如来，同时朝着他挥出一掌。
不同的道路，同样地无上圣境，也是同样朴实无华的一掌。
“如来神掌！”
……
“猴兄，你这一掌，叫什么？”
“如来神掌，如我亲来，神通之掌。”
“好，待我成佛，便号如来，也用你这如来神掌，为我佛扬威！”
……
久远的记忆突然浮现，终结这一切的，是最初的最初。
也是最终的最终……
第二百八十章、后来的后来
地球，华夏。
某个沿海城市的某个小区公寓里，一个青年正叼着烟，对着电脑屏幕敲击着键盘。
他在跟人聊天：
“今天又有什么扯淡的消息？”
“这段时间天天都有扯淡的消息，但问题是最后证明都是假的了，根本没有什么编写的价值。”
“哦，这次是你亲眼所见，你确定？”
“(ˉ▽￣～)切~~”
……
等确定了报酬之后，他才点开了对面传来的那个视频，看了一会儿后，就不觉惊讶起来。
过了会儿，他才再次发信息过去。
“你别跟我说这是你用特效做的？”
“真地？你确定没有骗我，这怎么可能是真地？”
“不是信不信你的问题，你这个也太难让人相信了，你觉得我把这个发出去，有人会信么？”
“不是，就你一个人拍到了么，还是……”
“好好好，我等下去搜一下……”
然后他果然上网去搜查了一下，在自己熟悉的群聊中，在论坛里，甚至跑到一个隐秘的集社网站去打探消息。
最后得到的答案，却是，首先，视频是真的，没有作假，但其次，视频内容是不是真的，不太清楚。
有人还调出来当天从另一个视角拍摄的视频，却并没有出现视频上的情景。
不过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中的人头顶紫金冠、身披黄金斗篷、手上一杆方天画戟。
当然，更吸引人的是他头上的一只竖眼。
青年记得自己看过一个“圣杯战争”的视频，里面好像也有过这一幕出现，但是相比于现在见到的这个，很显然那个只能说是一个“西贝货”。
光光那气势，虽然只是照片却也能让人感觉到不凡。
更关键的是，这照片上的整体装束、颜色甚至是气质，都跟那段视频里面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有没有人知道这图片是哪里拍的？”
过了良久，才有一个人私信回了他。
两人聊了一阵后，他又不禁疑惑起来。
这是一次偶然的拍摄，只是记录下了那个瞬间，然后马上就消失了，所以就连对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影了。
只是“幻影”，但是相机不会说谎，如果他自己没有骗人的话，那这种只捕捉到一瞬间的图片，就很不正常了。
就在这时，青年又陆续接到了好几条最新的新闻，本来没当回事的他，看了一眼之后却就回不去了。
“南海浮现巨大‘金身’，是海市蜃楼，还是观音显灵？”
“长城上空有巨龙身影闪过，路人纷纷拍下视频上传网络，造成社交媒体轰动。从视频和图片上来看，这的确是一条中华金龙，符合人们的想象，但这究竟是真的神话降临，还是有人故意设计犹未可知。”
“某小区附近流浪狗一夜之间全部怀孕生子，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犬性的扭曲？”
“云南出现一条诡异公路，每到夜间路过的司机都会听到许多鬼怪之声，有人甚至已经被吓到住院。目前警方调查过后，怀疑这是有人在恶作剧，但对嫌犯的踪迹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南海渔民近来多发现海中有异兽出没，海洋学家表示这可能与气候变迁，深水生物潜泳上来有关系！”
“对于近来各处异状频出，新闻也是争相报道，文宣部出台规定，要求媒体慎重发声，群众也不得以讹传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这些消息，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但能确定的是，这样密集的出现奇怪的消息，足以说明不仅是媒体要追逐热点的原因，而是的确有些奇怪了，就连官方似乎也在这件事情上有些站不住脚。
这跟好多年前的那个“中国超人”的传说可不太一样，那个见过的人少，而且只是一个孤例。
虽然在米利坚至今仍然有人坚信自己看过黄皮肤黑眼睛的超人，并且有大苹果广场上的视频为证……
可是不是一直宣扬要讲科学，不迷信，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是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那现在算是，灵气复苏？
青年脑子里刚转出这个念头，就看到窗外突然飞过去一道身影，不久之后又飞过去一道。
他心里一惊，揉揉眼睛，又趴到窗口上去往外看。
往斜对角的上方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而且这两道身影他一点儿都不会感到陌生。
“钢铁侠……还有……特么的孙悟空？”
“小子，你看起来对俺老孙好像很有意见？”
青年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声音从哪里来的，但再抬头看一眼，好像是错觉一般，那孙悟空似乎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不是吧，这么远都能听得到？”
“不对！我的关注点偏了，为什么钢铁侠和孙悟空会出现，还在打架，而且特么的还是在现代打架，他们不是神话传说和虚拟人物么？”
不过看起来，钢铁侠完全不是孙悟空的对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以孙悟空的能力，没有一开始就把钢铁侠秒掉，已经是他留手了估计。
青年现在转变心态之后，反倒有些兴奋起来，虽然这两个都算是他喜欢的二次元人物，但当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向着儿时偶像孙悟空靠拢。
“打他！暴打那个洋鬼子！”
得，还是一个愤青。
可惜的是没一会儿，那钢铁侠身边突然开了一个缺口。
青年立刻瞪大眼睛，“是奇异博士？”
钢铁侠被带走了，但是一起离开的还有孙悟空，他也同样跟着钻了过去。
哪怕是奇异博士的反应速度，也根本及不上他的速度。
不过一伙人都消失在了青年的面前，就算之后有大战，他也看不到了。
这让他不免失望起来，不过很快却又兴奋了。
似乎是职业本能的原因，刚刚再看到钢铁侠和孙悟空打架的时候，青年第一时间就已经拿出了相机开始拍摄。
这时候他便点开看着自己刚刚拍下来的，虽然看起来有些晃动，那是因为他情绪激动的缘故，而且因为对方速度太快他有点儿跟不上，有些不忿只能看到残影，但他的确是把那战斗场面拍下来了。
“不过，这个看着比先前那个视频还更加不可靠……但是！”
没错，但是！
他的亲眼所见，已经足以证明，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让人猝不及防的变化，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但很显然，他们必须要用另一种态度，来面对这个世界了。
……
“卡！”
“乔琪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拍戏呢，工作呢，怎么还能一直走神，你还想不想干了？”
“对不起、导演，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精神有点不集中，之后不会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拜托了！”
“哎！”导演没办法，烦躁的甩了甩手，让她下下去休息一下，好好调整状态，然后回过头去跟执行导演商量着什么。
乔琪舒了口气，回过头来却见到经纪人过来安慰她道：“琪琪，没关系的，谁都有状态起伏嘛，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真不是有压力，我真的是没睡好精神不集中啊……”乔琪苦笑着，但看着经纪人不解的神色，却也知道没法跟她解释更多。
难道要说昨天晚上自己隔壁一直在发出怪声，搞得自己心神不宁？
她毕竟只是个出道不久的小演员，目前还没有条件搬出去，尤其是在现在住的那个地方，除了有一个恶邻，房租便宜、环境美好空气清新，简直就是完美的选择。
她也试过去跟那邻居交涉，也找过房东。
然后房东告诉她，隔壁那个男人千万不要轻易去招惹，尤其是她这样的独居小女生。
她起先还不信，以为只是房东不想惹事，但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了那邻居的背影，见到那个手臂比自己大腿还粗、光头大耳朵的巨汉，她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也不由暗自侥幸自己并没有上门去招惹他。
不过这样一来，对方就好像是变本加厉一样，而她只能够无奈人手，于是现在连工作状态都影响到了。
“不行，要不就搬离那里，要不就去跟他交涉。我就不信我占着一个理字，还能被那种人吓倒？”
打定主意，也总算是调整了过来，之后的戏总算是找回状态过去了，导演也终于脸色转霁。
然后再次向导演道歉之后，乔琪就跟经纪人一起离开了剧组，让经纪人把自己送到家，又跟经纪人道别，她在公寓楼下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打气。
等来到了隔壁门前，她深呼吸几次，正要张口问什么，却见那扇门自己主动打开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光头，而是一个满面春风、英俊潇洒的高挑青年。
看到那张帅脸，向来属于颜控一族的乔琪顿时脸红了，也差点忘了自己过来是要干什么的，直到里面传来另一个声音：“吕洞宾，是谁啊？”
“哦，是一位不认识的仙子……”那吕洞宾回了一句，又转过头来对乔琪笑道：“请问仙子，有什么事吗？”
乔琪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在对方那温润的目光下甚至扯着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直到，那个光头猛男出现在她面前。
“吕洞宾，你又在说胡话哦？什么仙子……”那光头走过来，将吕洞宾挤到一边去，看着乔琪，皱了皱眉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才问道：“请问你找谁？”
这张恶人脸总算是将乔琪从对帅哥的幻想中拖入现实，也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深吸口气说道：“我叫乔琪，就住在你隔壁。我是想来告诉你，你每天晚上不知道在搞什么，吵得人睡不着觉。
“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注意一点，毕竟作为邻居，能够住到一起也算是个缘分，我不希望闹得太僵，有什么事情也希望能够商量着来。
“如果你真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说出来……”
“额这个……”那光头听到这里，表情有些尴尬，但却看向了吕洞宾。
而吕洞宾却比他还要尴尬，手中折扇一收，拱手郑重道：“仙子教训的是，往后洞宾抚琴定然会注意的。”
“啊？”乔琪有些傻眼，听这意思，感情这动静还是这帅哥搞出来的？
还有抚琴是什么意思，那怪声到底哪里像是在抚琴了？
那光头这时候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吕洞宾他初来乍到，不懂得咱们这里的规矩，还望你不要见怪。”
对于自己被误会做坏事这种事情，他显然是早就习惯了，毕竟这副上苍赐予、父母遗留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有威慑力了。
从小到大他没挨过欺负，反倒被动“欺负”过不少人，明明成绩不错，却是老师们眼中的坏学生。
至于社会上的人际交往更是一塌糊涂，居然有不少人要拜他为大哥，他也被动地收了几个小弟。
吕洞宾说他这叫做“天生王霸之气”，他一听，什么“王八”，顿时脸都要绿了。
不过还好，如果不是这样，他或许也镇不住自己屋子里面的这些“租客”了。
说起来，在遇到那个叫施梓的坑爹货之前，他虽然颇受长相气质的困扰，但过得也算是普通而满足。
但在那之后，一切就都发生了改变。
相比之下，被隔壁漂亮邻居找上门这种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这时吕洞宾突然抚掌道：“小子，今天是不是有新客人要过来？”
“额，好像是这样……”光头恶面的青年拍一拍大灯泡，说道：“那我先去车站，你帮忙招待一下这位仙……小……额……”
“我叫乔琪……”
“哦，乔小姐。”
见他笑着点点头，乔琪深吸口气才压下去对他那张脸的自然恐惧，然后看一看吕洞宾洗一洗眼睛，又被他带进去屋内，却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人。
而且，超乎她想象的多。
“这是，在做什么？”
吕洞宾笑道：“今日原本是要一起去聚会，不过施梓大仙临时插了两个人进来，所以咱们就在这里先等着了。”
乔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就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局促地在那里坐了半天。
就在她想着要用什么借口离开的时候，那门再次打开了，那个光头青年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很……特别的身影。
“孙悟空……钢铁侠……还有——额，这个脸肿的看不太出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