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女王的水很深
看着女王的神情，施梓突然笑了起来，“为何陛下以为，贫道一定会生气？贫道与那些道士们又没有什么干系，先前之所以放过他们，只不过是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给他们一次机会罢了。
“至于给聚仙庵改名，也是想要让他们改过自新的意思，所以才取名全真。而既然陛下如此作为，那定然是这些道士做错了什么事情，贫道本就是无干系之人，又哪里需要生气？”
虽然他怎么说了，但女王还是解释道：“道长说的不错，那些道士，的确是不干不净。虽然道长那次之后，他们也确实有改过了，但也不代表对过往的那些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
接下来，她便说起了缘由。
落胎泉其实本就属于西梁国之土，严格意义上说，连解阳山也是西梁国所属，只是这些年来，由于如意真仙占据此地，使得西梁国的触角无法伸进来。
不知不觉间，倒也无形中的使周边又多了些其他地方迁移过来的普通百姓。
所以实际上，落胎泉干系的并非只是女儿国国民，还有附近生养不起孩子的家庭。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们如果有些多余的精力，就只能靠爱做的事情来宣泄。
但这年头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可靠的安全措施，至于大夫、郎中什么地，这种地方有个巫医就不错了，再加上如意真仙为了盘剥，可能还会利用道观的方式去蒙骗百姓。
比如说，告诉他们只有往聚仙庵处求取落胎水，才是被神仙允许的落胎方式，才不会损害自己及后代的的阴德，于是这些百姓们听信了就都过来买了。
甚至有不少人想着法子偷落胎泉水，若是被发现，也往往就被聚仙庵征为佃户，若有田地则收缴他们的天地，再反过来雇他们去耕种。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的，那聚仙庵居然慢慢成了这附近最大的地主了，搬迁过来开垦荒地的百姓们，也渐渐成了佃户。
这虽然是有如意真仙在的时候才做的事情，但那些聚仙庵弟子，改为全真观弟子之后，却依然“墨守成规”，还妄想着像先前那样继续收租，结果自然是被女王派来清查田地的女官知晓，回报了回去。
女王便下令女官来命他们退还田地，可道士们非但不听，反倒拿出施梓来做他们的担保。
施梓当然没做过他们什么担保，这只能说是这些道士财迷心窍，又想过以前那种不事劳作，却能不劳而获的便宜日子了。
可惜他们面对的女王虽然还是那个女王，但他们背后却没有了如意真仙。
女王以前是因为一些顾虑，还有对如意真仙的忌惮，才不敢往这里伸手。
但现在如意真仙跑了，先前又感觉到施梓对自己的支持，所以哪怕他们背后有站着施梓的可能性，依然还是决定向他们出手了。
当然，施梓之前的想法也没有错，确实是施梓离开太久，久到她已经不怎么把施梓放在心上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果决，说不定还得用些什么计策，之后面对施梓更好交代一些。
不过她也不会想到，在这当口施梓突然回返来。
只是女王的心理素质也实在是过硬，硬是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来，施梓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只能当做自己的猜疑。
而女王说到这里，又不免感叹了一句：“那聚仙庵之恶，本王也是近来才略知一二。不想竟使它在边界存留至今，实在是罪过。”
她这话也不是作假，之前有那如意真仙坐镇，后来又有施梓背书，哪里会去考虑那么多，不过来探查，也不会知晓这些东西。
若不是这次为了改革大计，打算先以请田为切入口，而正好查到了那里，她都还不知道，这边竟然已经“换了天地”。
其实，在处置全真观的那些道士之前，她就已经先将附近的官员都先裁撤了。
若是没有她们的包庇，全真观又怎么敢这般继续行事？
也得亏女王派来的女官机警，不然甚至可能还会被他们这次糊弄过去。
而等到细细深究时候，其中发现的一些肮脏事情，什么道士与女官啦、女兵与道士啦，不一而足，更是让女王脸上都觉得难堪。
不过这些，就不需要跟施梓提起了。
施梓也是唏嘘，他当初只是随手而为，当然也不会打听的那么仔细，也不知道内里还有这么多的东西。
所以如今对于女王的处置，他也是真没什么好说的。
女王此举，等于是将他的疏漏查缺补漏了，难道还能反过来让她把那些道士们放出来？
有错就该承认，施梓也没什么心理包袱。
所以此时他甚至都懒得去问女王打算怎么处置那些道士，只说道：“往后便不再有聚仙庵了罢，全真观也不会有了，那落胎泉归为陛下处置。若是陛下有什么需要贫道做的，还请言明，贫道义不容辞。”
也算好人做到底，施梓对于西梁女国的改革一事，还是有些上心的。
虽然他心里清楚，女王在此事上有点利用他的意思，不过他也想看看她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
成功则罢，失败了也是她自己负责。
既然这事情上又不会损害到他的利益，说来说去都是别人受损，慷他人之慨的事情施梓做得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女王勉强笑道：“此事还是急不来，或许有个一年、两年，甚至几年才行。”
施梓点点头，突然问道：“若是按照陛下的年纪，也快得要生女儿了吧，还是说，陛下打算继续推延下去。”
他却是突然想到了唐僧一行，也不知道他们要过几个月还是几年才能到这个地方来。
按照他们的脚程，还有这中间的阻隔，一两年之内应该是没戏了。
而女王这边又要开始做事，可能也等不了那么久，就得被逼着生孩子了，到时候女王还会去勾引御弟么？
不过说到这个，女王就不免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先前她已经表露过要招他为王夫的意思，但施梓却没答应，要不然的话，她就能够借势加快进度。
而且等施梓离开的话，她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总不能有了相公还要去喝子母河的水吧？
只是这事情她又强迫不了施梓，也是无奈。
施梓注意到她的眼神，也想到了这一点，意识到自己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等于是挖个坑要把自己埋了，只能立刻转移话题道：“咳咳，贫道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道长请留步！”
第一百三十四章、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道长请留步！”
施梓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女王。
女王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道长，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看看？”
施梓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了想还是笑道：“此次离开，贫道可未必会再回来。”
这女儿国凡俗之事，他插个“真眼”稍微关注一下就行了，其他都放任自流。
让女王放手施为，她不是应该更开心么？
也是全真观的事情让他吃了个教训，自己既然不能够亲力亲为，那就没必要过多插手，要不然好心办了坏事，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女王神情黯淡下来，不知想到什么，过了会儿说道：“那聚仙庵，本王会命人捣毁了。不过，本王有意在都城建一座全真观，不知道道长到时可否回来，为观中开坛讲道？”
这是想要建一座道观拉拢他？
施梓有些捉摸不透这女王的心思，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由得她去做，反正来不来是自己的事情。
“既如此，若无事，贫道便先告辞了。”
这下女王没有理由再挽留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望着除了一张椅子外空荡荡的殿前，女王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
“若是那晚……”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
……
施梓这一走，并没有真的离开西梁国，反倒是掉头一转，直奔毒敌山而来。
他既已收服了那蝎子精，这地方对他来说再不是什么险地或是阻碍。
而且有奴役之印，施梓心念一动，蝎子精便自然感知到了他的到来，然后立刻迎了出来。
一见到施梓，蝎子精便媚笑道：“主人，今日怎么想到来奴家处了？”
这女妖也是认命了，在施梓面前反正没了什么底气，只能化身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奴了。
施梓却是不苟言笑，瞪了她一眼，淡淡道：“不过是途经西梁女国，顺道来看看你。就不知道你可否还记得，我离去之时对你交代的事情。”
蝎子精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然后紧紧咬着下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施梓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施梓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本来施梓其实只是诈她一诈，因为虽然女王那边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施梓还是发现了不对。
她说的倒是好听，说什么派官员去清查田地的时候，才发现全真观的问题，但为何会想到先对那片地方下手呢？
若是要清查田地，怎么也是都城附近，势力直辖的范围最稳操胜券，而不是一下子就派人跑到外面去。
要知道解阳山那一带已经脱离西梁国掌控数年了，那附近的百姓更是从不承认西梁女国的。
还有什么派去的女官机警、运气好什么地，倒不如直接说是本事大，所以才能轻轻松松掌握情况，然后回传消息，让女王立刻下定决心出兵捣毁那全真观。
至于全真观的道士们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那样作恶，施梓甚至都没兴趣去知道。
施梓只知道，这种情况下能够帮助她的，有且只有一人，而且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很轻松。
只不过，先前他离开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让她不要再去接触女王了，她这不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就是觉得自己能够蒙混过去。
那施梓自然是直接来揭穿了，不过还是要看她态度如何。
良久蝎子精才抬起头来道：“主人，奴确实犯了错，主人任打任罚，奴都没有丝毫怨言。”
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不过不承认也没什么办法，她在施梓面前哪有狡辩的份，何况施梓既有了猜疑，就不是那么容易能糊弄得过去的，老老实实承认倒是最聪明的做法。
施梓面无表情道：“罚是应当罚的，不然我说的话，你下次还是不会当回事儿。只是我想知道，此事那女王知不知晓？”
蝎子精说不出话来，施梓却是冷笑一声道：“看来她比我想的还要精明，居然还想到利用你一个妖怪的感情。你也是蠢得可怜，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居然还甘愿为她背锅？”
蝎子精依然不开口，只是眼神有些哀伤。
施梓看着这只舔蝎，也是觉得有些无语。
要不怎么说女王手段高明呢，两人这才认识多久，虽然这有蝎子精这边本就情深义重的原因，但有施梓这个主任横亘在中间，按道理讲蝎子精做事情会更多顾虑才对。
但现在却宁愿自己出来背锅，也要撇清女王那边的干系。
再想到先前跟女王说事儿的时候，她全程都没有什么异样，施梓就叹了口气。
对于女王他没什么好说的，她有她的立场，谈不上什么好坏，只是在他这边，错了就是错了。
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施梓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做。
至于这蝎子精——
“自今日开始，你便不许再去那西梁国内了，这一次若是你做不到，那后果自负。”
先前施梓只禁止她直接跟女王接触，不过看来女王察觉到她的存在后就有意勾搭她了，她自然也拒绝不了。
既然如此，只能从源头上禁绝了。
“主人……”蝎子精立刻想要争取，其他都行，但唯独这个她很难接受，可是看到施梓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施梓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笑道：“我知道你或许可以为她无惧生死，但你的生死本就在我一念之间，所以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不过对她嘛，那可就未必了。”
蝎子精心中震动，立刻道：“主人，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
“呵，”施梓嘴角一撇，淡淡道：“到这份儿上了，还说这样的话？你是觉得我太蠢，还是想要掩耳盗铃？”
看她又沉默不语，施梓蹲下身来，想了想道：“若是你不想要那女王受到什么损伤，就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若是这样，说不定时间久了，我又会改主意呢。”
看到她那纠结的神情，施梓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威逼利诱的反派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玩的，至于女王那边，她既然喜欢操弄人心，那也该有些觉悟，施梓可不是看人长得漂亮就会心软的。
“不过总算你还有几分聪明，没有想到直接利用我，虽然也利用不了……”
这是力量的巨大差距，凡人想要算计仙人，除非像是蝎子精这样直接舔上了，不然根本不会受其影响，而是能反过来影响。
想到取经人将来还会途经这西梁女国，施梓想了想，一个鬼魅的念头突然浮上心头。
第一百三十五章、本钵国
施梓离开了毒敌山，也离开了西梁国，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也确实很难说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了。
未来要走的路很多，他的确没有心思为一个女儿国、女王多做停留。
不过在经过祭赛国的时候，他还是特意再去了那金光寺一趟。
上一趟就是在这里，他碰上了九头虫，发现了他对这金光寺宝珠的觊觎之心，也窥得了黑莲的隐秘。
只不过现在九头虫死了，黑莲的分身也没了，他也等于是失去了那幕后之人的线索，更不会知道，他们要这宝珠舍利，究竟是要做什么了。
而且那次他就曾问过金光寺僧众，他们也说不清楚这宝珠究竟是何由来，只知道从他们入寺以后，这宝珠就一直在这里了。
这个秘密或许随着上一代住持的逝去，而将永远埋藏起来。
不过这次他过来是悄无声息间，直接真身降临，来到了那宝塔顶端，放置宝珠舍利之处。
镇元子都说了让他有空经过过来看看，之前忘了，这回顺路，当然得来瞧上一瞧，看看能否勘破这宝珠舍利的秘密。
只是这一次看来看去，也尝试过靠近，但就跟上次一样，中间仿佛隔着一层什么，让他不好过去。
这一次旁边没有其他人，他自然也想着尝试一些其他的办法，但不知究竟不敢随便暴力破解，那层阻隔既不像是结界，也不像是幻境，实在是没有办法穿过去。
施梓也隐隐的感觉，这似乎也与“心”有关。
这让他不免想到了镇元子所说的那几座天地福地，莫不是说，这也有点类似于那种情况？
只不过，这里是能看不能摸，那些连看都看不到。
倒不好说谁更难，但很明显对施梓来说，都很无奈。
既然这宝珠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施梓没有办法接近，也没了继续探究的兴趣，只能暂且离开了。
不过心里倒是思忖开了：“奇怪，这宝珠如果连接近都做不到，那后来九头虫是怎么取得它的？
“嗯，九头虫与万圣公主结亲，有万圣龙王的帮忙，但是万圣龙王修为一般，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宝，而他们盗取宝珠的那一次——血雨？！”
施梓突然想到这一点，顿时精神一振。
万圣龙王毕竟也有一定的行云布雨职权，所以他要在祭赛国降雨并不难，至于血雨，之前只以为这是欲盖弥彰的手段，但现在看来，或许这才是破除这宝珠本身庇护的关键。
但这又是什么原理？
施梓隐隐有些猜想，不过除非他也弄来一场血雨，否则恐怕是没法验证了。
“不过虽然我人是离开了，但想想那魔罗既然对着宝珠有念想，九头虫死后，可能还会差遣别人过来，留点东西在这里吧……”
等做完手尾，施梓就依然是悄然离开了这金光寺，还有祭赛国。
然后再次回到了先前与那土地辨别方向的地方，看了眼对面，想了想便先用神识扫过一遍前方百里的范围。
不过除了崇山峻岭，其中野兽成群，施梓并未在其中有什么发现。
神识查探消耗精神力，但比之肉眼的观察，要更加细致入微，这都没能发现什么，基本可以断定这附近没什么奇异之处了。
当然为妨漏网之鱼，施梓还是快速将这些地方过了一遍。
因为担心在高空飞的话会错过什么，所以他还特意贴地贴山“低空”飞行。
其他地方还就罢了，等到了那本钵国边境，倒是不出他所料，过不多久就听到了系统提示的声音：“叮！进入本钵国，获得一次签到机会。请问是否确认签到？”
这跟之前从鞑靼入大唐边境时候差不多的情况，先前南边那月陀国，北面那高昌国施梓都去过，也是一样的结果，估计也就是这一次的签到机会了。
“确认签到！”
“叮咚！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奖励：青莲宝色旗，为‘封神’中天地五方旗之一，主东方……”
豁！
见是这个法宝，施梓眼前一亮。
这面旗子最成功的的战例，应该就是帮助降伏了拿着番天印的那……那啥来着？
算了，名字反正是记不得了。
当然，这旗子还需要配合其它几面旗一起，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单独的话，似乎还是不太够看。
刚好他先前就有了番天印，这下又来了这旗子。
“不过……”
等到在神秘空间中，将那一尺七寸的小旗子展开来，露出二丈有余的真容后，施梓就见到那金光万丈间，露出了一颗舍利子来。
“这原是佛门的宝贝啊，看来以后要用的时候身份得转变一下。”
这玩意儿太扎眼了，能不用就不用，反正他现在法宝多，没有哪件是必须要用的，都是看情况。
这青莲宝色旗虽然也算不错的法宝，但在施梓现有的法宝中，未必能算顶尖那一档。
顶尖的，如番天印，诛仙剑阵这寥寥数个，哪个它也顶不住。
除非将其他四个旗拿来凑在一起，不然就跟那两根孔雀羽毛一样，当然那羽毛还更加鸡肋一些。
不过，施梓本来对那本钵国没什么兴趣，但看到了这个奖励，突然就来了兴趣。
想想自己反正是要把这片土地都走过的，那干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对原著中的本钵国没什么印象，大概也没什么详细记载，这里好似也不是什么妖怪侵夺过的地方，算是这一路上一片难得的乐土了。
不过等到进入了人群聚居的村镇，施梓发现跟其他国家也没什么两样，甚至看起来，似乎还要穷困一些。
最起码施梓之前经过西梁国、祭赛国的时候，这些国家虽然可能也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百姓们的生活温饱还是问题不大的。
这个样子，估计也就比之前在火焰山看到的那些百姓活得好一些。
当然这只是边界，祭赛国南边还因为干旱少雨欠收成而困苦呢，或许再往北面会好些。
不过出乎他意料，一路过去竟然看不出多少变化来，这本钵国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城市都找不出来，更多的是类似于村镇、聚落的集合形势。
或许这也跟此处地形有关，境内多山地，彼此沟通不便，还能联合成一个国家已经很难得了。
当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勤劳些，肯多开发一下山里资源，可能也会好过很多。
不过施梓问过之后，就知道这根本不是百姓不勤快、不肯努力，也不是这地方资源贫乏，更不是他们没好过，而是……
“这些年啊，为了给那祭赛国上贡，咱们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以前虽也不好过，但逢年过节的，总还能吃上些好的，现在哪里还能舍得？”
第一百三十六章、风闻
“客人请随意，若有什么事情，问问小枣子，老头子我得先去干活了。”
那老汉说完，就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背着自己的孙子走了。
媳妇跟儿子出去办事，老伴儿估计走得早，所以他得带着娃娃一起去犁地。
虽然是在山间，但也弄了一块小田，种了点瓜果蔬菜，平常没事就得打理一下，不然以这山间田地的环境，可不见得就能自然收获。
而其实不只是这老的小的，还有个稍微大点的女孩儿，也就是刚刚老汉口中的“小枣子”，还在家里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呢。
实际上，这女孩儿放在施梓前世可能还没上初中，看她那小小个子还得端着比自己人还宽的大锅盖，施梓自然也上去帮了把手。
没办法，如果不将每个人力都利用起来，他们的日子就根本过不下去了。
那小枣子还连连拒绝施梓的帮忙，只说不能麻烦了客人。
虽说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同样也有质朴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的。
而也正是这种凡事不求人的态度，所以他们或许过得困苦，但一家也算得上和谐幸福。
施梓在一旁看得默然，心里也知道这不独是他们一家，这里的百姓大概都是如此。
至于说为什么不迁徙，离开了可能会有更好的发展和生活云云，这就好像先前在那火焰山一样，这些百姓能够迁移到哪里去呢？
地方总共就这些地方，他们搬到别的地方，那就是挤占别人的机会，外来者难道还想要讨到好？
有句话叫人离乡贱，这毕竟不是后世那个交通发达、遍地坦途的时代，大家的交流基本都在附近的一亩三分地上，所有的关系也都建立在这基础之上，
除非是完全荒芜的地方，但是开垦荒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看近现代的扶贫就知道了，就算是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都那样，更别说现在纯粹靠着畜力、人力的时候。
这还需要许多人齐心合力，单独一家的话，也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办法去负担失败所带来的代价。
“好了，饭烧好了，待会儿我要送去给祖父。客人你要吃么？”
“不吃，我不饿。”施梓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道：“先过来坐一坐，休息一下，咱们聊聊。”
小枣子有些疑惑，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不过也只能擦擦手然后搬了张小板凳坐过来，昂起头等着那双无邪的大眼睛笑问道：“客人想要问什么，小枣子知道地，肯定都会告诉客人的。”
“嗯，那就随便聊聊吧，先说说你为什么叫小枣子？”施梓看着女孩，心想那老汉倒也是心大，就放着这么小一个女孩在家，对自己这个陌生人也毫无防备心。
这要是碰到居心叵测的人，可就糟糕了。
不过这也是难免，就是在后世，乡下也多的是那种跟老人一起住然后被附近的人侵害的女孩的案例，老人在这方面的确是警惕心理不够，也只能期待这时候民风足够淳朴了。
“小枣子就叫小枣子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这么叫的……”
“额……”施梓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好吧，那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的生活过得如何？”
女孩很诚实的摇摇头，两边的辫子也跟着一甩一甩的，她还说道：“阿爸阿妈太辛苦了，小枣子、小枣子想帮他们分担，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小枣子不只是做事利索，说话来口齿清楚、思路清晰。
施梓想了想，突然笑道：“你伸手过来……”
小枣子立刻乖乖伸出手来，然后好奇地看着施梓轻轻握着她的手，不知在做什么。
过了会儿，她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一股暖流，立刻吃惊道：“啊，好烫！”
“别动，也别紧张，马上就好了。”施梓自然是先查看了一下她的根骨，然后再决定以什么样的力量，给她改造身体。
这一幕倒让他想起先前在两界山那边碰到的那个小男孩，心想自己虽然不收徒，但这两个跟自己有因果传承的孩子，也勉强算是他的弟子了吧。
对于施梓而言，这可能就是他一时兴起，又或者是怜悯心发作，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机缘。
当然，比起那小孩，小枣子显然没弄懂施梓在对她做什么，只感觉浑身充盈着暖洋洋的气息，而且好像突然凭空多了些力量。
等到改造完成，施梓便放开了她的手，然后点了点她的眉心，输送了一部功法进去，才笑道：“能够练成什么样，就看你接下来的努力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小枣子后知后觉，这时候听到了施梓的话，再有脑子里多的那个东西，才意识到什么，然后立刻瞪大眼睛道：“客人，你也是和国师一样的仙人转世么？”
“国师？”施梓好奇道：“是本钵国的国师？”
“没错，”小枣子点了点头，笑道：“听说国师是仙人转世，自从他来了以后，我们的收成都好了很多，阿爸阿妈他们以前也经常收获满满地回来。”
“只是好景不长，从三年……嗯，四年前开始，国师闭关之后，收成越来越差，阿爸阿妈辛辛苦苦赚回来地钱，也都得交上去，因为大王征收重赋，说是要供奉给那祭赛国……”
施梓心中就是一动，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先前他在祭赛国确实有听说，这周边四国时常有上贡，宝马娇女，奇珍异宝，这全赖于那金光寺的宝珠。
因那宝珠日夜绽放彩光，而让周边国家引以为神，所以纷纷主动前来上贡。
当然，在他看来，祭赛国的实力本就是周边最强，就算没有宝珠，若是祭赛国国王一心要征战，其他国家合力估计都看不住。
虽说现在那位国王看着有点昏聩，正在不断的败家。
所以与其说他们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倒不妨说是为了堵住祭赛国的扩张，也是麻痹祭赛国的国王，让他无心恋战。
从祭赛国那位国王的情况来看，这点是做对了的。
当然，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内因，施梓没有详细去了解，也不能确定，只是从小枣子说的这些话中，国王征收加重，百姓不堪重负，结果就只是为了给祭赛国供奉这么个理由。
而且给祭赛国的供奉，施梓先前也看到过西梁国使臣献上的礼物，比照她们，本钵国的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但是这一整个国家，全都供奉上去，就只那么一点么？
就算本钵国再穷，也不至于如此。
而那国师……
“你们大王，是在那国师闭关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国师
由不得施梓有所猜疑，这也太凑巧了。
一般人可能想到了也不敢往深了想，但他自然没那个顾忌。
小枣子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记得了，好像是这样，这个要问我阿爸……”
施梓已经有了决定，自然不会在这里继续耽搁时间，便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就不继续打扰了。古德拉克！”
“古德拉克？”小枣子愣了一下，还在想这是什么咒语，然后一晃神，眼前已经没有了施梓的身影。
她立刻惊讶地四处去看，然后又转身跑出屋外去，却依然没有看到人影，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走了，不免怅然若失。
不过随即想到脑海里的东西，又开心起来，“我也能成为仙人么？”
施梓不知道女孩在想什么，离开之后他就直奔国都而去。
在群山环绕间，那国都居然也是在一片山谷中央。
不过这片谷底更像是周围群山环绕住的一个平原，地域颇广，人也多，那国都也好歹算是一座正经的城池了。
而施梓进了城，接着便探访到了国师所在，然后直接登门拜访。
不过这国师还真是像模像样，居然弄了一座三清观，规模恢弘，门楣高昂，门前石阶上还有数个年轻道士在扫地。
施梓上前便笑道：“贫道自东土而来，经过贵国，听闻贵国有一国师，乃是仙人转世，道行精深，故特来讨教道法。”
“你要找家师？”一个年轻道士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施梓一番，才点点头道：“那请稍后，容我进去通秉。”
剩下的道士也一边打扫，一边好奇地看着他这边，偶尔窃窃私语。
施梓只当不知，嘴角含笑，站在那里倒如一尊雕塑般，动也不动，令人生奇。
有个道士便笑问道：“道长，你修的是哪家的道啊？”
施梓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是上清天尊的长生大道……”
想想他虽然假扮道士上瘾，但以他的修行来说，他自认一个道门子弟也不为过。
而且在外面向来给足了三清道尊的面子，想来就算是他们知道了他的事情，也就一笑置之，不会见怪的。
毕竟三清天尊，哪有那么小肚鸡肠的，小肚鸡肠的圣人，那是封神里面的极品，可不是西游中基本神隐的大佬们做得出来的。
那道士便又笑道：“那你可求得长生了？”
“若是求得长生，哪里还需要在世间历练沉沦？”
另一边一个道士就杵着扫把笑道：“我们观主乃是仙人转世，你若想求长生，倒的确是找对人了。”
施梓顿时笑而不语，恰这时，那进去通报的道士再次出来，其他道士弟子们顿时都回到各自岗位默默打扫，只竖起耳朵想听一听结果。
却听那显是这些人中领头的年轻道士表情冷淡的说道：“家师还在闭关，师兄说此时不宜见客，道长还是请回吧。”
施梓也不勉强，笑道：“既如此，那倒是遗憾，贫道原本得了几个珍宝，窥见上有灵气附着，却苦于道法不精，无力提取，故而才想来请国师赐教，不成想……”
说着，他又是摇头叹息两声，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这时，从里面突然钻出一个眼歪嘴斜的道士来，走出来先是瞪了那年轻道士一眼，接着便笑着朝施梓拱一拱手道：“道长勿怪，他不懂事。家师最是好客，如道长这般风姿绰约，家师怎会不见？”
施梓当然早知有人在暗中窥伺，心里明镜也似的，转过身来却故作疑惑道：“不是说，国师在闭关么？”
“那也不碍事，又不是闭死关，我去通报一声，家师必定会暂时放下出来见客。不过需要贵客进去稍待片刻了……”
施梓立刻笑道：“那就有劳了……”
“嘿嘿，不碍事。”这道士在前边一边引路，一边又眼珠一转，问道：“倒是方才听道长说起，有几个珍宝，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哦，是贫道从东土一路过来，收集到的。有玉如意一件、夜明珠两颗，还有一副‘八仙图’，都是有灵气的物件，轻易不敢示人，只是正好路过宝地，又听说国师的厉害，想请国师助力一番。”
那道士的三角眼是越来越亮，要是施梓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路过的穷酸道士，那他自然以为他是在吹嘘，不会放在心上。
可施梓这一身打扮，身上道袍、头上发簪那都是亮眼的材质，作为本家道士，他对这些物件最是熟悉，跟自己师傅那是一模一样，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光凭这扮相，那些宝物就极有可能是真地。
那、那……
想到这里，他立刻又加快了脚步，然后指着前面一间厢房说道：“道长请先到屋里稍后，待我去请示完师傅，再来与你相见。”
然后他又叫来一个小弟子，给施梓送水斟茶，自己就先走了。
施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高兴劲儿都掩藏不住，心里暗笑。
还别说，他说的宝物自己的确是有的，但拿不拿出来，那就得看待会儿看到那国师是什么样儿的了。
起码在到这道观中后，施梓并未在其中发现有妖气。
虽然他没有火眼金睛，但也有辨别妖气的本事，不过或许那国师惯于隐藏，所以还需要当面见过，才能确定。
若真是个妖，那他好歹也得拿出他大唐除妖师的名头来，直接为民除害。
妖当然分好妖坏妖，但从这国师来本钵国后发生的事情，还有方才他那个弟子的表现来看，怎么也算不得一个好妖了，干掉了肯定是不会冤枉的。
若是个人，那就得看看他是真人不露相，还是骗子装真人了。
至于国王那边的问题，之后再去王宫解决。
施梓是兴之所至，所以想要除魔卫道，也是先前看到了百姓疾苦。
当然他这一路过来其实也不白来，沿路都用神识扫过一遍，到了这国都当然也没有放过。
遗憾的是，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国都也没有能够再触发一次签到的机会。
至于这三清观，虽然排场很足，建筑看着也挺恢弘，但也就是凡俗造物，没什么值当注意的。
这次等了许久，那年轻道士才姗姗来迟，一来便喜道：“道长来得及时，家师正好有疑难出关透透气，此时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请贵客随我来……”
施梓没有刻意去窥探，也不知道他们把弄什么主意，不过有绝对的自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直接跟上了他的脚步，去到了那中央大殿，又来到了后边。
然后，他一眼就瞧见了对面高坐堂上的一个中年男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妖道
那中年道士仪表堂堂，身披一袭素色白净的道袍，手持一支拂尘，盘腿端坐于那案台之上，此时微闭双眸，两条剑眉上挑，不怒自威，竟有几分仙人塑像的威严感。
因这殿后光线的缘故，施梓刚开始也晃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看清楚这是真人。
而那中年道士慢慢睁开双眼，眸中竟似乎有神光隐现，只是稍纵即逝。
施梓心里也是称奇，猜想那“仙人转世”之说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不然自己多少能看出点神异来，但很明显，对方就是一个凡人，身上气息也很普通。
应该只是使了某些手段，看他这故弄玄虚的样子，反倒更不像是什么狗屁仙人，而像是仙人跳了。
“你便是本座徒儿所说的那道士？”
还真别说，这中年道士不止扮相到位，这声音一字一缓，说话时嘴巴却似没有张开，而是腹中之语，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感觉。
只是在此时施梓看来，却越发像是一个小丑了。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接触的越多，露馅得越快。
施梓心中暗笑，但嘴上却还是说道：“正是，贫道自东土大唐而来，一路游历，一则为增长见闻，记述四方神异；二则历练修心，以壮我修为，得证大道。
“如今是遇到疑难，才会寻来此处。不过，贫道要求见的是那本钵国国师，也就是此观观主，敢问阁下……”
中年道士道：“本座就是这本钵国国师……”
“哦，当真？”
“如假包换！”中年道士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问道：“本座听徒儿说，你有几件珍宝，想要献予我，不知都是些什么事物？”
好家伙，本来只说是给看看，帮忙吸取其中的灵气，结果这就明目张胆的要了。
要不就是前面那道士没说清楚或者他没听清楚，但更可能是他们本就打定主意合谋。
也就是现在那獐头鼠目的道士没在这儿，领他过来之后就自动退下去了，不然施梓还得故意瞪他两眼，让他得意一下了。
这样一来他也没有继续演戏的兴致了，没人打脸有什么好玩的，便好奇问道：“珍宝，什么珍宝？”
那国师一怔，然后如数家珍道：“玉如意，夜明珠，和‘八仙图’……不是阁下说，手上有这几件宝物，还有灵气，要敬献本座的么？”
施梓拍了拍身上，笑道：“国师觉得，我这一身孑然，像是带着那么多东西的么？”
国师顿时脸色一变，但竟然还能按捺住怒气，只强笑道：“这位道友，莫不是在消遣本座？”
施梓看着他，却是淡淡笑道：“就算是，又如何？”
“你……”国师脸色一怒，但又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道：“道友此来，恐怕目的不是为了让本座，给你看什么珍宝，是来砸场子来了吧？！”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伴随着他声音拔高，外面仿佛是早有准备的一干道士们齐齐涌进来，一副一言不合就要直接绑票的架势。
而方才那个引路的道士也在其中，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很难看，看来也意识到自己被涮了。
只是对他们的到来，施梓却怎么会感应不到，在方才他刚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外面两边藏着不少人，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也在其中罢了。
面对着阵仗，施梓脸色不变，仿佛根本没看到自己的处境，回头环顾那些道士，还摇头失笑道：“啧啧，不知道这是国师的道观的，看到这个，怕还以为自己到了土匪窝里头了。”
“都出去！”国师当即怒斥一声，似乎很震怒的样子。
施梓什么都没说，就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等他们都退了出去，国师才看着施梓，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所为何来？”
“这话，倒该是贫道问你才对。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冒名顶替为国师？”
那国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立刻骂道：“你这野道人，胡说什么？”
“贫道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中有数，只是看你是假国师，贫道倒是好奇，现在那位国王陛下，是真是假？”
国师更加慌乱了，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杀机，也干脆不做伪装了，恨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施梓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仍然负手信步说道：“我知道什么？贫道什么都不知道，方才那些，都是贫道瞎猜的，不过看来，猜的还挺准。”
国师冷冷一笑，然后突然长身而起，从那案台上直接跳起来，拂尘一撩，竟是化作几条白线向施梓扎来。
虽然不是仙人，但这手段倒是似模似样，可惜在施梓面前，完全不够看。
他只是袖子随手一挥，一瞬狂风大作，直吹得那道士倒飞了出去，连带案台、灯盏都散落一地。
外面听到动静的道士们再次一拥而入，这下那中年道士也不再逞强了，立刻指着施梓道：“给本座拿下他！”
“呵——”施梓不慌不忙，只轻轻“呵”了一声。
但就是这一声呵，在众道士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令他们浑身战栗，一时间各自在原地动弹不得。
然后施梓又指了一下，“倒！”
众道士便纷纷倒地，神色恍惚，竟是起立不能了。
施梓一脸的轻松，不费吹灰之力。
说实话，以法术对付这些普通人，真的是降维打击，他自己都感觉没趣。
最后还是走到那中年道士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假国师，问道：“这下，可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你想知道什么？”假国师已经见识到了施梓的厉害，吞了口唾沫，哪里还敢反抗，只求他快快离开。
“你是假国师，那真国师，现在何处？”
“王、王宫……”
果然！
施梓对这种套路都不陌生了，不说西游中本身就有，影视剧里面经常看到这类顶包的桥段，至于历史上，他没什么印象，不知道狸猫换太子算不算。
不过，虽然这假国师是人非妖，但那真国师可就未必了，能够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而且还有他来之后收成好这种看起来很凑巧的事情，还要能唬住人，起码也该是有些小法术的。
“这么说来，现在那位国王陛下，其实就是国师假扮的。就不知道这位国师，是人是妖？”
假国师又吞了吞唾沫，艰难说道：“小道、小道也不晓得，小道只知道、只知道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他，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
“呼风唤雨？”
“是，开坛做法，呼风唤雨。”
“呵，车迟国斗法么？”
“什么？”
“没什么，继续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假……假面骑士？
假国师面色一苦，道：“小道不知道了……”
“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了，也无人知道。国师虽做了我们的观主，也在观中收了些徒弟，但平日里他多是自行闭关，也没人知晓他在做些什么。
“后来他说国王不仁，上天命他取而代之，就让小道来替他做了这国师的位置，自己去王宫当了国王……”
原来，那国师并不是这里原本的观主，这三清观在他来本钵国之前就存在了，当然那时候还只是个普通道观，地位没有现在这么高，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道士。
假国师便是那时候就在这观中的人，可以说是目前观中资历最老的一个。
后来国王要为国师建一座道观，国师口称不要铺张浪费，转头就选择了这家道观，成了这里的观主。
当时本钵国各地干旱少雨，国师登天祈雨，后来丰收三年，于是各地许多道士慕名而来，投入门下，再加上国王做主，把道观扩建，渐渐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而国师虽然收了几个弟子，像是外面扫地当中领头的那个，还有贼眉鼠眼的那个，都是他的弟子，但实际上就属于记名弟子的性质，平常根本不管教。
反倒是这些弟子，本来和其他人一般，但是借着这个身份在观中耀武扬威，如今除了这假国师，他们已经把持了这三清观里外的一应大小事务。
也正是为了将一切麻烦隔绝在外，才会专门安排一个人在外面假做打扫，盯着门外的情况。
至于假国师，一者是他确实与国师长得很像，二则是因为他虽然有些功夫，但人太懦弱，才被胁迫从了那些人。
施梓又问道：“那真国王，去了何处，被他杀了，还是囚禁了起来？”
“这个，小道也不知道，王宫的事情都是国师自己一人操办，根本无需我等……”
施梓思忖片刻，便道：“你们助纣为虐，该当受罚，不过那国师才是首恶。贫道就给你个机会，先去王宫将那国师捉了来，你就在此时间，把这观中上下清理一遍，但有胡作非为者，皆捉了起来。
“到时候，贫道再来慢慢公审。若你做好了这事，贫道可以暂且饶你一命，否则，就第一个要你的性命。”
说完，施梓冷冽一笑，并非玩笑。
也是因为他在这假国师身上，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气息。
而反过头来，在其他一些道士身上，都能发现隐隐地血腥气，这自然不是他们自己的血气，而是别人的。
至于怎么来的，不言自明。
这人嘛，都是比较出来的，这假国师又强又怂，想来平常也是被国师的那些弟子联合欺压的份儿，那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去跟观中那些弟子狗咬狗，施梓也能省些力气。
要是他一个不小心被反杀了，那就是他的命不好。
若不然就是真放过他又如何？
“是，小道知道了。”
不管他是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施梓都不再去管他，问了下王宫方向之后，身形一扬，转头就往那儿掠去。
不大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王宫上方，神识一扫，就大致清楚了情况。
其实也不需要刻意去找了，在他神识扫荡的时候，那国师、现在应该叫国王，已经察觉到了，并且还主动元神出窍，上来一看，发现不认得，才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拿你之人！”施梓话音一落，已经欺身上前，直接一掌拍落了他。
假国王被他仓促而起吓到了，一时间反应没过来，然后元神就被他一掌拍落回了体内，但也因此惊惶不定，身神分离，好一会儿才重新契合在一起。
这时候施梓却已经降落下来，就在这王宫寝殿里，看着龙帐中的假国王。
他并没有叫人，显然也是意识到，这时候叫人也无用，只是满脸苦涩道：“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有今日的……”
施梓淡淡道：“既然早该想到，为何还要做？”
假国王说不出话来，谁还没有点侥幸心理呢。
“那国王呢，现在在哪里？”
假国王苦笑道：“若我说，是被我现出原形直接吓死的，你信是不信？”
施梓一愣，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说是这妖怪的错吧，但他估计也很冤枉，便有些好奇道：“你变回原形，让贫道看看。”
假国王无奈，但还是依言化作了原型。
当然，只是面部现了原形，身体还是人的身体。
施梓打量了一番，面色虽然不变，心里却感叹那国王死得不冤，因为这妖怪的面相不止丑陋凶恶，还带着一股煞气。
人形的时候看不出，但一变回原形，尤其是那合不拢的嘴巴里，现出一排锯形的尖刺，其中更有煞气侵袭而出，一般凡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没有当场神形俱散都算好的。
当然，这对施梓无效，这妖怪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不是有意要散发，而是控制不住，也能证明先前对那国王的确不是故意的。
“你到底是何妖怪？”
“小妖本不是妖怪，原本只是本钵国南面的一个猎户，后来被那盘丝洞的蜘蛛精捉了去，被她们日夜折磨，几乎耗尽元气。后来好不容易趁着她们都不在，趁机逃了出来。
“但回到家中，才发现自己身上变了样。有一夜我发了狂，将我那妻儿都咬死了，自觉无颜面对父母，更不敢留在村里，便一路北上，逃到了这里来。
“本来只是想要寻一处荒僻之所落脚，却没想到自己好像突然有了些法术。而且，也不再发狂想要乱咬人了。后来我假扮做道士，沿途帮人捉鬼除害，一直到国都，恰逢国王张榜求雨。
“小妖想着试一试，也不亏什么，哪想到登台求雨居然成功了，而后便成了这本钵国的国师……”
施梓顿感意外，没想到他的经历这么曲折离奇。
当然，对于故事的真实性，施梓还是持保留态度，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么说，你是在离开的路上，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修为甚至还会法术了？”
“不错，”这妖怪点了点头，又苦着一张丑脸——嗯，更丑了，说道：“成了国师后，小妖担心自己被人揭穿，便每日深居简出，都在观中。
“后来有一日，国王让我进宫觐见，说是有事要问，小妖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日头皮瘙痒，按捺不住，便在宫中水池边掬水洗了一洗，却不巧国王刚好进来，我又刚好现了原形，于是就……”
哦？
这么说，这世上竟然还有变异这回事儿。
而且这种蜘蛛头怪人的造型，施梓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个路过的假……
施梓对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也好奇起来，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你这身上变化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四十章、黑暗阴影
“当真是不清楚，甚至小妖至今，仍未能完全控制自己这副身体。所以做了这国王，也只能闭户不出，然后让侍卫都隔得远远的，没有召唤不得随意进来。
“甚至连后宫诸妃，小妖也不敢亲近。免得又在她们面前，暴露了这一面目，再吓死个人，小妖可担负不起那因果了。”
施梓笑道：“你倒还想淫乱后宫？”
“额……”他不说话了，不过一个普通人骤然拥有了超人的力量后，就未必还能保持普通的心境了。
若非是有巨大的压力在，他可能真就放肆起来了——也算是他还有一份良心，又或者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面貌丑陋，不好意思见人。
这就跟天生的妖怪有区别了，毕竟是从人类转化而来，心里上面自然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施梓倒也能够理解他这个心理，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猎户，骤然获得巨大力量，难免迷失自己。
就算是施梓自己，若不是在五行山下几百年，将那膨胀的劲头消磨了过去。
再加上知道这三界广大，自己惹不起的实在太多——可能也跟前世看过洪荒小说培养的危机感有关系，也不敢说自己现在会不会也飘了。
看了这妖怪一眼，施梓隐隐有种感觉，他身上的变化，并不寻常。
试想一下，现在这三界中，不管是天上还是人间，都是人妖混杂，但就算是仙人，你原本是人就还是人，原本是妖也就还是妖，不会说突然就变了个物种。
像是原著中有妖怪把唐僧变成一只老虎，那也是用的法术。
而这妖怪，若他所言不假的话，那他可就真的跨了物种了，起码这身上的妖气、煞气是做不了假的。
想到这里，施梓便循循善诱道：“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是不是有什么忽略了的地方？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法力的？”
这真国师、假国王虽然奇怪施梓为何要纠结于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应当……是在离开村子后不久……”
“你在村子里，咬了你的妻儿，你没看看他们有没有事？”
变异妖怪失落道：“不晓得，我也不敢多留，就跑出来了……”
“那在这中间，你去过什么地方，遭遇过什么人和事，又是怎么发现自己有了法术的？”
这妖怪努力想了半天，才眼前一亮道：“我经过了一个树林，天色很黑，那树林里更是阴森恐怖，所以小妖在里面一直跑、一直跑，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才跑出去，就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能飞起来了……”
“哦？”施梓问道：“那树林在何处？”
“应是在南面，国境处吧，小妖只记得出了那树林后，便到了这本钵国来。”
施梓默默记下来，然后看着假国王。
他也是神色紧张，显然知道施梓是在考虑如何处置他。
却听施梓突然问道：“你这些年从民间搜刮的财富，可别跟我说，全给了那祭赛国？”
假国王战战兢兢道：“是、是被小妖克扣了下来……”
“你都已经成了这本钵国国王了，还要这么多财宝作甚？”
假国王便苦笑道：“若是继续这样不能见人的活着，那便是国王又有什么意思？原本小妖也并不想做这个国王，只是担心害死了国王之事泄露出去。对观中弟子，也只称是上天许我取而代之。
“后来假扮成国王，也并不好过，若非被道长拿着，小妖过段时间都准备离开，去寻一处另过生活了，自然是要多些财物，这心里才踏实……”
施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虽说他身体变异了，身份也变了，但这脑子里，却还是慢慢地小人物的思想，说白了，完全都是不安全感作祟。
这种时候，也只有足够多的财物，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
估计找到另外定居的地方之后，他第一个行为就是购置产业。
想了想，他便说道：“既然如此，贫道便给你个机会，选定一个继承人，把那些财宝交出来，你自行了断吧。”
假国王似乎早想到这一回，闻言竟然松了口气。
施梓却又冷笑道：“给你半日时间，贫道去去就回，若是回来没有见到你的尸体，到时就别怪贫道没给你机会了。”
这时，那假国王却突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道长，可否帮我一把？”
“帮你什么？”
“小妖担心，若是自己死后，会露出这原型来……”
现在这才是他本来面目，而不管是国王还是国师，都不过是他幻化出来的面孔，若是死了以后，自然会化成这个原型。
施梓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
上前来抬手往他脸上一抹，然后说道：“这样便行了……”
假国王将信将疑，但也知道施梓没必要骗他，感激道：“多谢道长……”
施梓“嗯”了一声，然后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却已经是在千里开外的边境处了。
等他慢慢降落下来，就望见前方果然有一片广袤的森林。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放出神识去查探，先前他还真没有到过这片地方，自然也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
而这次却是很快就找到了异样之处——
“这里……”
施梓心中一动，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跟那变异妖怪身上一般无二的黑色气息，其中甚至还有一丝他熟悉的气息，“这是——黑莲？！”
他惊讶了一会儿，再看着周围那些被黑暗浸染了的树木。
先前那变异妖怪或许是在黑夜中路过，并没有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但现在是白日，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那些树叶甚至树枝都变得灰败暗淡。
不是完全的黑色，只能说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的影响慢慢消去，而这一片地方的生机也在慢慢重燃。
“看来这并不是永久的，反倒是作用在那妖怪身上，让他变成现在人不人妖不妖一般，这其中究竟恐怕还跟他之前的遭遇有关。”
他曾被盘丝洞的那些蜘蛛精掳去，没少受到折磨，估计上上下下都被咬过，身上或许还残留着蜘蛛精留下的毒素。
再加上心理阴影的影响，所以他才会在回村后突然发狂，连妻儿都咬了。
而这黑暗的阴影，应该是扩大他身上的那些负面，让他体内的蜘蛛毒扩大，但又偏偏不致命，反倒让他的身体慢慢被同化。
这样对他本身来说自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是消耗了他的灵魂力量的。
按道理来说，他寿元本应不多了，但这黑暗力量延长了他的寿命，代价就是，他死后也无法再去轮回。
简单来说，现在他有点像是僵尸，不入三界、不在五行，神憎鬼厌，活着多余。
第一百四十一章、手尾
镇元子曾说过，那黑莲乃是魔罗的化身，而魔罗如今则是黑暗之渊之主。
在这些黑暗气息中，就有那与施梓曾遭遇过的黑莲类似的气息，所以施梓有理由怀疑，那传说中的黑暗福地黑暗之渊，就曾在此现世过。
而且，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要不然这痕迹不会就这么淡。
起码所污秽的林木，不会只是附近这数百支。
“若这真的与那黑暗之渊有关系，那黑暗之渊，的确恐怖，竟连残留的些许黑暗力量，都有如此影响力。
“虽说那妖怪的境遇有偶然的成分，可也不能保证，这不是魔罗计划中的一环，若是他有意利用黑暗之渊的力量，来污秽这人世间……”
施梓有些不敢想下去了，虽说那妖怪实力不算强，就算再多几千几万个他，施梓也不放在眼里，但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才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施梓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但人就是人，妖就是妖，毕竟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如果连物种都直接转换了，那其他的呢？
而且那妖怪转换的还不只是物种，黑暗力量将他内心的某些负面情绪也放大了，欲望放大，但同时恐惧、胆怯也放大了——也还好他是个生性本分怯懦的老实人，又被蜘蛛精留下心理阴影。
但不能保证每个受到影响的人都这样，甚至如果是妖怪受到影响，会不会就变成怪物了？
镇元子可是说过，魔罗随时准备反攻回来，而施梓也知道，若真是自己知道的那个魔罗，他在五百年后还真的反攻成功了。
虽然因果循环，一切尽在佛祖掌握中，但若是与三界大劫相衬起来，那就是佛陀也照样危难，可就不单单是灵山危机这么简单了，而是又一次天地重开。
或许这一次不一样，是要将众生都拖入黑暗中？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借由这个引来那黑暗之渊？”施梓这时走上前去，触摸着那些树上的痕迹，竟然隐隐感觉有些发痒。
很显然，这上面的残存力量，与自己的力量是相互排斥、终极对立的，但这力量太薄弱，根本抗拒不了自己。
施梓便尝试着“入侵”其中，不过很快就发现这不顶作用。
因为他稍微一用力，那些黑暗气息便如同冰雪遇到烈日，快速消融于无形间，甚至连“水蒸气”都没有。
施梓皱了皱眉，“看来这是行不通……算了，将此处都净化了吧。”
既然此路不通，那也没有继续尝试的必要了，为了避免又有后来者跟那妖怪一样的遭遇，自然不能留着这些黑暗气息在这里。
不过又转念一下，施梓便拿出了一个小玉瓶出来，然后手指一点，将那些黑暗气息慢慢都引导入这玉瓶中。
他还是稍微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终于能够获得与那黑暗之渊可能有接触的机会，自然不想就此轻言放弃，便干脆将这些收集起来，有时间或者找到别人问到办法了，或许就知道该怎么利用了。
“嗯，也该回去了。”
看看天色，不知不觉快要暗下来了。
施梓这一天都在东奔西走，虽然没感觉疲惫，但也想尽快将这本钵国的手尾结束了，就离开此处。
这一趟过来，本来以为只是碰到一个妖怪搞事情，没想到内里竟然还暗藏着这样的玄机。
虽说没有从其中真正获得什么，但也还是有些收获。
他现在更确定那黑暗之渊的存在了，只要得其门而入，或许也能进去搞点什么，毕竟手头上的黑暗系法宝可也有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探寻一下那魔罗，以及背后与三界大劫挂钩的事情，至少也要做好劫难当前、心中有数，才更好做准备。
等掉头回了本钵国国都，施梓先去了那三清观。
结果还没入内，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进去一看，遍地都是道士的尸体，而且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是有两边人在火并。
这三清观作为本钵国最大的道观，里面少说也有数百位道士，但现在全趴在地上了。
施梓倒是发现了几个活口，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除非他上前施救，不然恐怕都活不过今晚。
不过他有什么必要出手相救呢？
这是狗咬狗一嘴毛，这个三清观里面估计也没有一个干净的东西，真正无辜的早就已经跑出去或者被迫跑出去了，留下来的都同流合污，所以施梓没有半点同情，包括在里面看到的假国师。
这家伙死得更惨，浑身上下都被其他道士压着，而且已经是千疮百孔，也不知生前经历过怎样的拼杀。
当然也可见其战力彪炳，在寻常人中间，他的武力的确已经算难得了。
若非有他这样的支柱，恐怕就不是现在这样，而是一边倒的屠杀了，毕竟人数对比优劣明显。
不过这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也实在让人有些想不到，只能说假国师一伙人也是拼了命，再加上先前施梓就帮他提前放倒了对方领头的一些人，给他们争取到了一些先机。
想到之前那假国师所说，这三清观原本就有些道士，包括他自己，后来新来了一批，而那国师的弟子都是在那些新人当中，也是三清观近来掌权的一批人。
假国师因长得像国师，加上听话所以被扶上来成了一个傀儡，但暗地里恐怕已经跟那些观中旧人们抱团取暖了。
这么看来，这新旧矛盾估计也是积累许久，如今因为施梓的缘故，一朝爆发，然后直接团灭。
“哎，人生苦短，这是何苦来哉？”
施梓想了想，便将眼前这些尸体尽数收了起来，又将现场变得焕然一新，然后才转身去了宫里。
还好，这宫里没有也闹成血流成河，反倒是很平稳的过渡了。
不过也对，假国王的掌控力不是假国师能比的，后者只是傀儡，而前者，虽然这些年来大肆敛财，昏庸无道，但毕竟统治基础深厚，以本钵国的国体形式，也没有到亡国的境地。
只要继任的过往能够及时矫正，甚至很可能重新焕发生机。
而施梓赶回来的倒是很巧，假国王还没有自行了断，只是刚刚交托完后事的样子。
王后与王太子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在他殿前跪着苦劝不肯离去。
他们还当那是他们的丈夫与父亲，殊不知是个冒名顶替的妖怪，不然不知该作何感想。
施梓进来的时候，却看到假国王正坐在一堆珍宝间发呆，见到他进来才立刻站起身来说道：“道长，小妖、小妖这就……”
“别急……”虽然他犯了错，而且犯了大错，但想想他的经历，也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施梓不会放过他，但也同情可怜他。
在他身边坐下来，施梓才笑道：“贫道今日心情好，你若是有什么遗愿，倒是可以告诉贫道，贫道乐意的话，还是会替你去完成的。”
假国王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那就、那就替小妖，去看看我的家人……”
施梓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那村子的大致方位，闻言便只是点点头，然后看了眼外头，问道：“这边，需不需要我去说些什么？”
假国王摇摇头，“我与他们本无瓜葛，如今不过是将欠他们的还给他们，这是因果，小妖这些年也有学道念经，还是懂得一些的。也有赖于道长点化之恩，小妖只望积些阴德，轮回之后，还能重新做人。”
施梓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荆棘岭
荆棘岭坐落于本钵国南面群山外，内中有一个山谷，山谷间绿意盎然，树上新芽鲜嫩欲滴，草边娇花含苞待放，水光潋滟间，雾气扬起，迷迷蒙蒙，犹如人间仙境。
其中又有一间石屋，唤作“木仙庵”，在这其中，有几道身影，或坐、或站在石桌、石椅边上，正在吟诗作对。
是夜月明星朗，便有一头戴角巾，身穿淡服的老者，举手遥指天上月，吟诵道：“姣姣明月照我心，何思芳草碧罗青……”
旁边一个绿鬓老者笑道：“十八公，这是又听哪路游客吟了新诗啊？”
又一个霜姿风采的老者笑言：“总不能上次十八公吟了首别处听来的诗句，就次次都是如此了，况且这句不过平平，凌空子何须苛责？”
最后一个老者也说道：“说的极是，像我等吟咏诗歌，不过为舒胸臆，畅怀所思，若再设个什么框框条条，才是大煞风景之事。”
绿鬓老者便故作恼怒道：“你等皆说的有理，反倒是我的不是了。既如此，那我便自罚一杯！”
说着，他已是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三位老者也知道他并非真的生气，自然是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吟咏。
这一回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接嘴，作诗词接龙。
而就在他们诗兴正浓之时，从旁穿出三道身影来，却原是两个青衣女童，各挑着一只绛纱灯笼，引着后边那身姿窈窕、婆娑而行的仙女儿。
那仙女儿星眼娥眉，凤姿娇容，下衬一条五色梅浅红裙子，上穿一件烟里火比甲轻衣，手上还拈着一支杏花，笑颜如花，一进来便道：“几位仙翁今日真是好兴致，却不知有客将至？”
四位老者皆奇道：“有客来，为何我等不知？”
又问道：“是何方仙履？”
那仙女便道：“我原是听那土地提起，先前有位仙尊向他问路，他便提及了我等，盼望能得那仙尊看重，提携于我等。若能求个仙缘，或是灵丹寿果，也能解了你我的劫数，更省得我等往后还要冒他名头。
“不过那仙尊又不知去了何处，如今方至，已在十里地外，我便得了风声，想来找四位仙翁商议，是否要拦路求教。”
却原来，这地方的土地与他们早是相识，且关系匪浅，又因怜悯他们遭遇，才想着要出手助他们一把，碰到来往的仙人、贵客，总不免去提上两嘴。
只可惜无甚关系，仅凭着一个土地三言两语，谁又会对他们这些无所依凭、身世飘零的精怪另眼相待呢？
四位老者一片沉默，良久那十八公才哑声问道：“那仙尊不知来路，又与我等非亲非故，怎肯轻易出手相助？”
凌云子瞥了仙女一眼，问道：“杏仙，可是有了念头？”
杏仙脸色微微苦涩道：“还能作何想？便是舍了我这清白身子，也要换回我等周全来。”
四位老者便都脸色一变，但良久却都叹息一声，然后那十八公拄着拐杖缓缓立起身来，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由老朽先去探探底吧……”
“怕是不妥，还是我去吧。”
“……”
杏仙无奈道：“此事何须相争，自然还是我亲自前去为好。若是能将其引来此处，还指望四位仙翁从旁助力。若是不行，只怕是我等命数该此。”
十八公便道：“既如此，那便同去，到时你我父女相称，试探他一二，看他反应再做打算。”
于是几人便准备离开，但刚转过身来，却见到那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
这是个陌生面孔，但几人都不敢大意，而杏仙瞧着那对面一身素净道袍，头戴紫金冠、脚蹬履靴，身姿笔挺、颜面俊秀而不失英气风雅的年轻男子，顿时眼前一亮。
女人不全是视觉动物，但肯定多数女人是视觉动物，这杏仙虽是妖精化身，但也逃不开这一条。
这突如其来的年轻道士，当然便是施梓。
他目标明确，在离开本钵国之后，立刻便往荆棘岭而来，当然就是为了看看杏……这里的一些树精了。
对于他们将来的遭遇，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怜悯的，不管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他们的确是没有真个伤害到唐僧，应该说是罪不至死。
可就跟白骨精等妖怪类似，就因为没有背景，所以最后被孙悟空随便一个理由就随意打杀了。
说白了，取经人自己都不是完全干净的人，猪八戒、沙和尚都吃过人，孙悟空狠起来也是六亲不认，兄弟都坑的，他们哪里有资格去评价别人，只不过是因为这些树精拦路了而已。
当然，施梓也没有兴趣随便去帮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所以这回碰到，稍微提两嘴，让他们日后注意一下，别去招惹取经人一行，然后把杏仙带走就行了。
咳咳……
“本座听这方土地说，此处有几个藤精树怪，平日里并未作恶，反倒行为风雅，所以想来见识见识，莫非几位便是……”
十八公几人是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没找上门去，对方反倒先找上门来了。
不过到底是经年的老妖怪，几位老者的反应很快，立刻便笑脸相迎了。
而杏仙更是娇笑道：“我道是今日缘何大雾骤起，却是不知吹了什么风，将如此仙人送来我等面前。”
这明显的奉承话，施梓当然听得出来。
他不是孙悟空，不会不问青红皂白，觉得他们往后肯定会变坏，就要提前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当然，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这些精怪各种诱惑唐僧，看起来是以才情、诗意还有美色相吸引，但真正的目的谁又知道呢？
要说他们真会有什么恶意，那也只能是贪图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了。
至于先前土地帮他们说好话，也不值得尽信。
不过对于施梓来说，他也不需要去相信他们，只需坚持自己所想所为便可。
所以待几位老者将他迎进了那木仙庵中，他没聊两句，便转过身看着那杏仙，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你便是那杏树精？”
杏仙轻咬贝齿，她自诩为仙，当然是对自己出身有些自卑的，尤其是在这等仙人面前。
施梓在他们面前气势尽显，所以几人都感觉压力很大。
而听到这仙人毫不留情的直接点出，这番态度也是让人不敢心生什么指望，甚至突然生怕被他点中。
杏仙便只是点点头，轻声柔弱道：“妾原是一支春杏，得此处灵气温养，经年累月，自成了精怪。不知仙尊，有何见教？”
施梓脸色平淡，直接摊牌：“从此往后，你便跟在本座身边，做个随行伺候的小婢吧。”
杏仙脸色微变，其他几个树精也是面面相觑。
第一百四十三章、杏花
还是十八公这时候站出来说道：“上仙，杏仙她年小无知，还请上仙恕她冒犯之罪。”
“何来冒犯，只是本座见她落落大方，玲珑乖巧，方有意收入门下……”
然后施梓没再理他，只盯着杏仙说道：“而且本座是在与杏仙说话，不需要征求其他任何人的意见。不过本座也不强求于你，只看你同意与否？”
杏仙自感压力巨大，尤其是在此处，身边还有几位好友，而这仙尊，谁也不知道他脾性如何，但看起来脾气恐怕不小。
说是不强求，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威逼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若是自己违逆了他，惹怒了他，谁又知道他会怎么做？
就这个气场、这股压力，就已经是几人所不能忍受的了。
原本孤傲的十八公都不禁战栗起来，笔直如凌云子都不由佝偻起身体，四位老者好像真地成了老者，那两个青衣女婢更是吓瘫在地上。
此时几人心里都不免有些埋怨起那土地来，虽然理智知道这也不能责怪他，但若非他非要多事去说，又怎么会招惹这等霸道的仙人过来？
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也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四位老者便都看向了杏仙，杏仙却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看得施梓反倒有些奇怪起来，莫非自己魅力真地差唐僧怎么多，那个蝎子精且不说，这杏仙又是这样，主动勾引唐僧的女妖怪，到自己这里连威逼都行不通了？
不过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女人心、或者说人心本就是如此，你若好好与人说道，或许还不至于此，但直接以势压人，用强力手段逼迫，那自然会引起逆反心理。
就算杏仙对他有好感，也不免感到尊严受辱。
不过形式比人强，最终她还是点了头，四位老者俱都松了口气，随即便不免感到羞愧起来。
之前他们还想着能不能借机从施梓身上寻到一些机缘，但现在却是能逃过一劫就侥幸了。
也是之前太过小觑了这等仙人，自以为自己可以拿捏，岂不知自己在人家眼中，才是随时可以一脚踩死的蝼蚁而已。
“上仙难得来一回，不若坐下喝一杯？今夜月朗星晴，正是把酒对月、吟诗取乐的好时候。”十八公这时候又站出来，强自笑着说出这番话来，想要让气氛融洽一点，也算是为杏仙找个台阶下。
毕竟她那态度，难免让人看了不喜，虽说本来就是对方所迫，但既然有了抉择，那倒不如顺从了他去。
而且他自信几人诗词歌赋，都能信手拈来，若能与施梓多说几句话，凭他们的见识阅历，想必仙人也能哄的高兴，到时候即便是不能从他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却也能让他对杏仙另眼相看些。
杏仙知道他的心意，正也要顺着说些什么，却听那仙尊笑道：“贫道此来，只为杏仙而来，既然得了杏仙，那也无事，就不在这里久待了。”
十八公有些难为道：“此是星夜，道路不明，缘何走得这样急？”
虽然这对仙人并不影响，但总也没有个急急赶路的理由。
而且也让他们心中又奇怪起来，这仙尊这么急着离开，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旦心里产生疑惑，对施梓的来历目的，就又不免怀疑起来，毕竟他来的太急、太巧，而也未曾显露身份，却一来就直指杏仙，难道仙人就这？
施梓想了想，便道：“也罢，那贫道便留宿一晚。不过酒就不必喝了，贫道的嘴挑，若是没有仙酿，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十八公四老面面相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说这位上仙目中无人吧，他似乎有这样的实力与资格，他们除了腹诽也什么都干不了。
而且也没有人规定仙人一定要平和风雅，似这般直接洒脱，同样是成仙之道。
只是说出来的话的确是让人受不了，他们个个活了成百上千年，不要面子的么？
还是杏仙出来打圆场道：“既然先生不想喝酒，那杏仙为先生泡一壶花茶，可否？”
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了，虽然骤然从自由自在的山中精怪成了他人的婢女，但这可是搭上了仙人的关系，未来一片光明。
施梓瞥了她一眼，点点头。
这却是让那四老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仙尊倒也不是那么难沟通，或许只是因为对他们不看在眼里，甚至懒得跟他们对话，才会句句扎刺吧。
思及此，四老之后便不再说话，连对诗的兴致都没了。
而且有施梓在，杏仙又下去了，无人调理气氛，在一片静默中，他们便如坐针毡。
可偏偏又不敢提要离开的事情，于是脸便个个涨得通红，分外憋屈难受。
也就是夜晚，不甚明显，当然施梓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是有意为之，所以也不曾说什么。
他自然是要故意给这四老压力，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飘成什么样儿了呢。
说实话这四老后来会去找上唐僧师徒，还当着孙悟空的面将唐僧掠了去，虽然表面上看谈不上什么恶意，过程也只是让唐僧稍受惊吓，甚至还少有的让唐僧有了舒展诗词才华的机会，但手段确实不堪。
这样一想，孙悟空会恼怒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等于是被人蹬鼻子上脸，当他齐天大圣的名号是吃素的？
只不过确实也罪不至死，而且他们所求，最多无非是长生罢了，既没有因此去胁迫其他普通人，也没有真个沾染什么恶果，如果不是和取经人那一次交集，可能还能继续逍遥自在下去。
这时杏仙终于赶回来，那两个刚刚跟她一起下去地青衣女婢却未再过来，也不知道是被她支使走了，还是不敢再来了。
杏仙提着一壶茶，放在远处便有花香气遥遥传来，越近越香，施梓都不免笑着赞叹道：“好香的茶！”
这水自然是取附近灵湖之水，至于花，施梓有些怀疑莫不是这杏仙自己身上的……
杏仙过来又帮施梓倒上一杯，递来道：“先生请饮！”
施梓接过一瞧，却见那茶中清清淡淡，如同清水，却有几缕花瓣似的沉淀，看着倒是寻常，但一口入喉，却是回味无穷。
“这茶，是用杏花泡的？”
杏仙脸色微微羞红，点了点头，却不多做解释。
“此情此景，此人此茶，倒让贫道想到些句子。”施梓说着，站起身来，而四老、杏仙皆不由望向了他。
几人都是风流中人，对于他能作出什么诗来，也颇为期待。
然后便听他轻轻念道：
“石梁度空旷，茅屋临清炯。
俯窥娇饶杏，未觉身胜影。
嫣如景阳妃，含笑堕宫井。
怊怅有微波，残妆坏难整。”
第一百四十四章、深闺夜难眠
“……未觉身胜影……”
“……嫣如景阳妃……”
景阳宫曾是东土前朝陈国时的一座宫殿，亦是陈后主搜罗宠妃爱姬、天下美人聚集之地。（注1）
所以“景阳妃”，自然是对美人容颜的称赞，毕竟民间颇多传闻，都曾说随军攻破南陈都城后，隋炀帝也是当时的皇子杨广曾在景阳宫中淫乱作乐，沉迷不返。
最后文帝再三调令，方才清醒过来，于是便绞杀景阳宫人无数，以示决心，却也侧面说明景阳宫妃嫔媵嫱对他的诱惑。
当然，这也就是个故事，流传起来，作为谈资，真当真了那怕就贻笑大方了。
不过就施梓念的这首诗而言，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于是四老便都看向了杏仙。
在他们看来，施梓这是在以茶比人。
这杏花茶，又正是杏仙所泡，茶是好茶，人是美人。
而所谓“身胜影”，茶中倒影，不就是杏花，这不就是在说她人比花娇么？
此时杏仙俏脸绯红，瞧了施梓一眼，见他正笑盈盈望着自己，更觉羞涩，方才那点儿对他的反感，在这首诗前，竟一下子不翼而飞了。
这让施梓也不禁感慨，果然文艺女青年就要有对待文艺女青年的方式，只要找对了路子，她们很容易满足。
其实玉面公主也是个文艺女青年，不过二人原是阴差阳错，先上车后补票——实际上现在其实还没有补票，相处模式直接进入了热恋期，不需要施梓再花什么心思去挑弄她。
而这杏仙，先前毕竟是不怎么愉快的展开，所以现在施梓算是“将功补过”。
虽然他保证这首诗真只是随兴而发，突然想到就念了出来，没想到应景了，更没想到会有这般效果。
“先生，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该安歇了。”等施梓喝完了这杯茶，杏仙说着，却又转头对四老说道：“四位仙翁，今日杏仙便先告退，告罪一声，有事待明日再说。”
四老知道她是想要在晚上敲敲边鼓，看看这施梓究竟是何等样人，有机会也帮他们问问机缘，所以才有此一说，便都摆手道：“哪里的话，你们自去便是。”
施梓瞥了他们一眼，对他们的沟通其实也心知肚明，不过没说什么。
等杏仙提起那茶壶转身在前引路，施梓便也站起身来，跟在她后头，一边前行，一边欣赏着她袅娜的背影。
杏仙或许也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身子有刹那发紧，不过片刻后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重又放松了下来。
而这边看着施梓与杏仙越走越远，十八公四老突然都松了口气，然后意识到四人都是一样的反应，互视一眼，不觉都苦笑起来。
凌云子这时犹疑道：“我看这位仙人，也不似那般不讲道理的，莫不是，因为先前看穿了土地神与咱们的关系，所以才对咱们有些成见，将我等当成了那阿谀奉承、虚意逢迎之辈？”
十八公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就算真是如此，此时再说这些也无益，只盼望他能宽待些杏仙，莫要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杏仙刚刚是被一首诗打动了，还是只是认命了，都无关紧要，如无意外，日后应该是会一直追随着他。
若这仙人不是个好的，那杏仙还不知会落到什么下场呢。
只是他们四个不敢想下去，更不敢、也不能去做什么。
于是意兴阑珊间，四人便各自分开了，留下这空无一人的木仙庵，风吹雾卷，渐渐迷离。
此时施梓却已经在杏仙的引领下，来到了她的闺房处。
既然都认作他的婢女，那这什么闺房隐私也不需要在意了。
至于那两个看到施梓过来，还有些哆嗦的青衣女婢，又被她打发了下去，只她一人在这伺候便是了。
虽然她往日里也是被别人伺候过的，但毕竟不是那种没有教养的野蛮小姐，知道礼数，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上前来便要先脱了施梓的衣裳，说道：“妾为先生宽衣……”
施梓被她这突然的主动反倒吓了一下，不过没有矫情拒绝，而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脱衣不是什么难事，他一个法术都能直接换套衣裳，关键是这过程中的耳鬓厮磨，两人越靠越近，杏仙便差点窝在了施梓的怀里。
最后好容易才帮他脱下外衣，却像是没了力气，还流着汗道：“先生，杏仙太过笨拙，竟连件衣裳都解不好……”
施梓哈哈一笑，倒也不难为她了，自己把剩下的衣服脱了，然后看着旁边的床榻，笑道：“只一榻之地，两人要如何睡？”
杏仙从方才脸色红到现在就没有降下来过，甚至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此时便像是滚烫的要散发热气一样，轻吟道：“妾随先生安排……”
“那我……”施梓笑了笑，突然指着旁边的石椅道：“便在此静坐一宿吧……”
“啊？”杏仙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似是不敢相信。
却听施梓说道：“修行非一日之功，贫道能有今日，全赖这份苦修和坚持之心，静坐修炼，又有什么奇怪？至于这床榻，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若一个女人对你没有好感，那你这么做，她只会觉得你是一个老实人，别想着她会感动。
但若是一个女人已经对你有了好感，这招以退为进、君子风度，便能让这好感成倍上升。
此时杏仙便是如此，还连连摆手想要解释道：“杏仙并非那个意思，只是杏仙为婢，又怎有占上床位的道理？”
施梓玩味的望着她，道：“那这么说来，你是想与贫道同床共枕了？”
杏仙便说不出话来，只是脸红得渗血一般。
过了会儿，许是见施梓这边没了动静，过来一瞧，却见他已经闭目盘在了石椅上，五心向天，还真在静坐修炼了。
杏仙不敢打扰，但却有些心急，此时脑袋冷清了一些，便想到了要说的一些话，可这当口，却叫她怎么好开口？
施梓虽然闭目，却对她的反应了然于心，问道：“你有何事便快说，睡也不睡，说也不说，打算就这么瞧着本座一整夜么？”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杏仙不敢再迟疑了，便是待会儿认骂认罚，也直说了：“虽知此事冒昧，但杏仙还是想要求问先生，可有什么修行法诀，能助妾身脱去妖道，长生不老？”
施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杏仙一番，便笑道：“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求，你还年轻，未必会考虑那么长远，这是为那四个老的求的吧？”
杏仙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也是知道瞒不过施梓。
施梓却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你当你是什么，还想对我拿乔？要睡便早点睡，不然便别睡了……”
杏仙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转身坐回了床榻，过了会儿见施梓这边还是没有动静，叹息一声，便准备和衣而卧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路近小西天
要说这杏仙与万圣公主有什么区别，施梓为何会“区别对待”？
毕竟在万圣公主那儿，施梓认准的是顺其自然，在杏仙这儿，却是主动求取。
虽然对牛魔王说的时候，还扯到了玉面公主身上去，但他心里知道不全是那么回事儿。
玉面公主的原因当然有，但只是很小一部分，主要还在于万圣公主不像是杏仙这般，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万圣公主背后有万圣龙王一大家子，那可不是省心的，就算现在没了九头虫，不会再有祭赛国夺宝之事，但也难说日后不会出其他幺蛾子。
施梓前世就最不耐烦这些亲戚关系，不管是自己家还是别人家，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例外。
他有能力归有能力，但他的能力可不是留来给其他人擦屁股用的。
而这杏仙，虽然她与这些树精结交为伴，但不过是抱团取暖，若能另攀高枝，也就不需要在此屈就了。
当然，若她真是那般心性，却也不值得施梓为她付出多少心力。
但显然，她还是念及旧情，所以希望施梓临走前能够帮衬这些藤精树怪们一把，也算是她对老友们最后的馈赠了。
毕竟此去一别，往后恐怕再难有机会相见了。
老实说，施梓是欣赏这种想法的，没有因自己“发达”了就忘了相互扶持的故友。
所以他虽然昨晚口上说“你当你是什么，竟还想对我拿乔”，但到了第二天一早，将要离开的时候，还是留了点东西下来。
这倒有点儿像是纳取杏仙的“彩礼”，算是给了这些与她亦父亦友的树精们一个交代，也是向他们表明，自己不会对杏仙随意。
毕竟“有付出才会珍惜”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概念，这里可没几个人会觉得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似十八公等这样地山精野怪，全靠着天地灵气淘养，自己一无背景二无气运，不懂修行，只能凭着本能摸索着，如何汲取日精月华，反正手段粗糙的很。
而施梓给他们的，虽然也只是一般的法诀，但再加上他们先前几百年的积累，却也能让他们从此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然后再有丹药、灵草辅助，就算他们年龄太大，但基础够扎实，稍微加速一下不用担心留下什么后患，也不用担心赶不及修炼有成。
当然，修行有成之后，同样会有劫难，想要长生，依然有数不尽的难关，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就连诸神仙佛都难以避免的问题，他们能够面临同样的机会就不错了，还能要求啥，还敢要求啥？
反正四老对施梓那是感激涕零，送别的时候那叫一个恭顺，就差没把头磕下来了。
当然，这份感激中，大半还是对着杏仙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杏仙，施梓根本不可能对他们另眼相看。
杏仙同样如此认为，看施梓的眼神便越发温柔了。
昨夜她当真以为施梓不会理会这些了，现在看来，或许他只是不喜欢在口头上说这些，更喜欢办实事。
而后施梓便带着杏仙离开了这荆棘岭，有了临别的遗留，倒是让两边那分离的感伤减淡了许多。
杏仙觉得他们有了奔头，四老也觉得杏仙有了依靠。
当然在场来送别的不止这四老，这荆棘岭本就是有八个妖怪，除了四老与杏仙，还有杏仙身边那两个青衣丫鬟，分别是丹桂、腊梅成精，还有个枫树成精、脾气暴躁的赤身鬼。
昨夜施梓来时，未曾见他。
今日一早见他，他本还气息昂昂，看着像是要来找施梓干架的样子，不过见施梓一身凛然不可侵犯，也有些犹豫。
等到施梓拿出了法诀来，还额外赠了些丹药，他便转怒为喜了。
施梓当然没有那么乐善好施，做这些一来是讨杏仙欢喜，既然要走了她，那就不能让她再对此处有何牵挂，而且也能让她对施梓心里多一份感激和期许。
二来嘛，也是给他们一个退路选择。
若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去招惹取经人的的话，那就是自己找死，也是天注定他们要死，怪不得谁来了。
不过施梓并没有飞到云头，而是依然照常赶路，杏仙见他时不时便会停一停，然后闭目似乎在养神，心里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有什么话，想问便问吧，虽然我不保证会回答。”施梓虽闭着眼睛，却对她一举一动很了然。
杏仙便柔声道：“妾只是好奇，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哈哈，”施梓笑了笑，回头眨眨眼睛道：“当然是看看，路上还有没有杏仙这般的仙女，让贫道捞来，与杏仙做个伴如何？”
杏仙又是羞涩又有些微恼，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在那儿生闷气。
施梓也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的路程，施梓走得很慢，到中午还没有到达下一站，杏仙一路跟随，气儿竟也这样慢慢消了。
等停歇下来时，便做足了婢女的本分，伺候照顾他。
先前她在那荆棘岭，好歹也是有婢女使唤的，现在自己却成了被使唤的婢女，虽然做事不可为不用心，但心理上确实还是会时不时有些别扭。
只是面上不显，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这有些刻意逢迎，但也有些心里想法，毕竟如今施梓在她心中的形象，自然已经大不一样了。
施梓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人伺候，不过有人可用，为何要自己来呢？
法术什么的虽然简单方便，但是少了许多情趣，虽然可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觉得情趣。
而等见到杏仙路过一汪泉水边，蹲下弯腰去舀水，那纤腰蜜桃形成一个诱人的弧度，他便不免走上前去，等杏仙站起身来，刚转过头就与他撞了个满怀，然后便被施梓顺势拥入怀中。
杏仙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虽然决定追随施梓之后，便料想到会有这一回，但临到头来还是颇感吃惊。
尤其是昨夜施梓那样坐了一夜，还令她又是怀疑自己的魅力，又是敬佩他君子风度，却又是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份心思。
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因为当时时机、场合不对罢了。
随即便不禁羞红了脸蛋，以袖遮面，嘤嘤难言。
施梓竟然还不肯放过她，“得寸进尺”地凑上前来，竟勾舌引涎地吻了一阵，又肆意搓弄了一番才作罢，直将个仙女儿作弄得杏眼迷离、娇声喘吁，身软乏力、难以自持。
最后大半个身子都搭在了施梓的身上，只有这样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施梓感觉到她似乎有些湿漉漉的，心想这杏仙果然还是雏子，竟这般不堪挑逗。
不过他也是见好就收，再这么下去，必定会引起神兽注意，可万万大意不得，来日方才，怎能倒在此处？
结果没想到察觉他停下来，且没有再继续的意思，杏仙竟然还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倒让施梓突然汗颜起来。
这挑起来又不管的事情的确做得不太地道，便转而说起前路之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五色神光（3/5）
“我听人说，那前方有个小西天，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了解？”
杏仙听他提到正事，才注意稍转，然后皱眉轻语道：“妾不知这小西天，不过这附近倒是有个名字叫灵镜山。
“据传此处时常有宫殿之景浮现，路人见之便以为真，然接近却只是虚影。除荒山野岭，并无什么宫殿楼宇。有人说是神仙手段，却又不知为何要这般做……”
施梓想了想就能理解了，他记得荆棘岭后一难是小雷音寺，但不管是那土地还是这杏仙，都不知道这地方。
想来也是因为那小雷音寺本就是黄眉怪为了引诱唐僧师徒假造的，而唐僧现在还在万八千里之外，没个几年时间来不了这里，所以那小雷音寺多半还未存在。
至于灵镜山，听杏仙这么说，倒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的现象。
虽然有杏仙作陪，施梓却也没有忘记自己先前的想法，所以沿路来走得缓慢，却是要将周围的那些地形、景观都好好记入脑海中。
虽然有神识可以一扫而过，但这就跟卫星地图定位一样会有缺憾一样，很多地方还是得去走走看看，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
当然，施梓不会耽搁太久，也不会每处都这样，能够一眼看穿的地方，就不需要这么细致深究了。
只是因为先前本钵国南面森林那地方的事情，也想找出那小雷音寺所在，所以施梓才会对这周围一片都重点照顾。
而且先前在那荆棘岭呆了一夜居然都没有触发签到机会，让他怀疑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也想立刻再找个地方来验证一下，最近的小雷音寺自然是最好的检验之地。
但现在听杏仙这么一说，就恍觉自己弄错了什么。
先前能签到的那些地方，虽说取经人还没到，有些也还没来得及发生剧情的事情，像是祭赛国、碧波潭之类地，但毕竟地方、人都在那里，也就自然成行了。
但在这里，小西天都根本还没出现，甚至黄眉怪现在有没有下凡都还是个问题呢，又怎么可能会触发得了签到呢？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施梓似乎也不该感到奇怪。
不过，之前的荆棘岭又是什么情况呢？
明明几个妖怪都在，施梓也到了地方，还在那儿呆了一夜，不存在时间不够的地方，所以到底是哪里没有触发条件？
施梓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一路向前去，既然小西天找不到，而且施梓已经以神识扫过周围一片，也确实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继续往前，去往下一个地方就是了。
方才他神识往前探的时候，也的确在远处发现了有异样的气息，也不知道是妖怪还是什么。
只是他记不得这小雷音寺下来是什么，只知道继续往南就是朱紫国。
回转头来便问杏仙道：“那不知前面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地方看着相隔太远，施梓只能站起来，越过崇山峻岭，遥遥一指。
不过这一指太虚，杏仙还是看不出他要问的是哪里，便只道：“这灵镜山过去，还有好些山，不过若是先生想要找一处歇脚的地方，那得去那七绝山旁的陀罗庄了。
“那里离此处山高路远，确实还有好些路程呢……”
哦，七绝山！
听到这个名字，施梓顿时想起来了，前世看西游续的时候，貌似第一集就是讲这个地方的。
后来他在网上听人说这一部分其实是八戒难得的高光时刻，还特意去翻了下原著，才记得这些地名。
陀罗庄西面有座七绝山，七绝山上有个稀柿衕，那里便是妖怪的栖息地。
这么说来，施梓方才察觉到的气息，就是那只蟒蛇精了。
这蟒蛇精战斗力不值一提，连猪八戒都不怎么怕他，孙悟空也是几回合就轻松搞定。
不过在当地祸害倒是不小，人畜都吃，引得怨声载道，施梓这趟顺路过去，倒是可以直接把它收拾了。
至于那所谓的稀柿衕，施梓想了想，还是没想揽到自己头上来。
毕竟这玩意儿又不致命，只是臭点、难闻点儿，而且也得给八戒留个表现的机会不是？
当然了，顺路去那里看看能不能触发签到的机会，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既如此，咱们便先去那七绝山转转，然后再往朱紫国去吧。”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叮！系统检测到宿主当前所在地点：‘小西天’，获得一次签到机会，请问是否确认签到？”
哦？
施梓听到这系统提示音，难免抬起头来，再三将面前这处地方好好打量了一番，想知道自己脚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稀奇，怎么就被判定为小西天所在了？
此处还是在灵镜山的范围，他们此时在半山腰上，往上仰望，却只见这山势险峻巍峨，顶端高耸入云，周围则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从外观上倒是看不出其他奇特之处。
至于杏仙所说的那些宫殿之景，现下自然是瞧不到的。
所以说，那黄眉怪到底是看中了这地方哪里，是这山够高，还是说那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象，有助于他伪装小雷音寺？
而且这下突如其来倒让他对之前在荆棘岭的遭遇，更觉奇怪了，恨不能立刻返回去再试一次。
但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法琢磨透这系统的话，只能当前一次是失误，等下面再多找几个地方试几次，如果还是这样再返回去看看吧。
“确认签到！”
“叮咚！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孔宣的羽毛（黄）一支……”
哎呦，这倒是让施梓有些想不到。
之前他就已经获得了两支五色神羽，一支青色一支白色，现在再加这一支黄色的，就只剩下另外两支赤色与黑色的羽毛，便能凑齐五色神羽。
到时候是不是就能刷出五色神光来呢？这个老实说施梓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五色神光这玩意儿似乎也只见孔宣本人用过。
除了这羽毛之外，或许还有另外的配套功法。
这就跟那诛仙剑阵，同样分作诛仙四剑与诛仙阵图一般，以系统的尿性，很可能就让他玩这样的“拼图”游戏。
就好像先前那金刚伏魔圈，施梓都凑了老久的碎片才凑齐，结果凑齐以后才发现自己不是那么需要了，因为实力已经到了，作用不是那么大了。
“哎，这坑爹系统，要不是我活得够长，就这么吝啬的签到机会跟奖励，早晚被你坑死……”
“先生，怎又不走了？”这时，却是杏仙见他又驻足原地半晌没有动静，奇怪的过来问道。
施梓回过神来，摇头笑笑道：“没什么，咱们继续走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七绝山，稀柿衕
“贫道自东土大唐而来……”在陀罗庄，施梓说着惯例的台词，然后就被迎进了本地一个富户的家中。
似那种游方道士、和尚，富贵人家也历来会高看一眼，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什么能力，而他们平素烧香拜佛都起劲，要真碰上真神了又怎么可能放过。
何况施梓卖相极佳，望之便觉不凡。
待奉上茶点，那老员外便笑道：“道长远道而来，不知道欲往哪里去？”
“贫道一路向西，此去自是往那朱紫国方向。”
他心里还在想着这边陀罗庄和七绝山，不知道哪里系统才能有响应，又或者都会有？
反正暂时还无动静……
老员外想了想，便道：“若道长一定要去朱紫国，还是需绕路而行。”
“哦，这是为何？”
“只因这西去三十里外，有座七绝山，山路间有一处稀柿衕……”
施梓笑问道：“敢问，为何叫七绝山？”
“道长有所不知，那座山上满是柿果，古云柿树有七绝：一益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枝叶肥大，故此山便为七绝山。”
施梓心想，柿子，虱子，施梓，看来这山还跟自己蛮有缘分。
老员外又继续说道：“因这满山柿树无人管，每岁皆有熟烂柿果落在地上，将那条夹石胡同塞满，又经日晒风吹、雨水浇灌，渐成一片污秽，不得成行。
“原本我这庄上时常有牧民猎户，剥了羊皮鹿皮去往那朱紫国贩卖，但如今路途被堵，便只能绕远路而走。有那懒的，也干脆不再出去。
“庄上有田有地，倒也饿不死人，吃喝不愁，只是少些新鲜……”
这陀罗庄实际就是个小村庄，统共人口不过几百户，再加四周荒野，孤悬于外，这员外便等于是此处土皇帝。
当然，老员外宅心仁厚，行事并不霸道，平日与相亲亦是和睦共处。
他也曾想过要治理那稀柿衕，但那是日积月累下来的，错过了最佳时机，到现在已非人力所能撼动。
就算是庄里几百户人不分昼夜一起上，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挖干净，何况那味道也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
再者，其实山庄里大家都有自己的田地，还有蓄养五禽家畜，再加上这方土地肥沃——看那柿树长势便知道了，自给自足不成问题。
如此，还不用去遭受那地方官府的盘剥，甚至还是一件好事情，所以最终老员外还是作罢了。
施梓想到了那蟒蛇精，便又问道：“那七绝山上，可有什么妖怪？”
“妖怪？”老员外一怔，然后想到施梓身份，便以为他是准备来降妖除魔的，便笑道：“好教道长知晓，这四下里没什么妖怪。
“而且什么妖怪作祟，不多为人心所恶？我这庄上邻里和睦、人人有善，自然没有妖怪可存了。”
哦？
施梓心中一动，这么说来，那蟒蛇精应该是还没有开始作恶。
原著那时候，蟒蛇精都还未完全化作人形，更是口不能言，估计也是修炼成不久。
想来也是，这要是从现在就开始吃人，等之后那么多年下去，陀罗庄针对不了对方的话，那就应该考虑退路，去别处避难了。
甚至可能，早就被那蟒蛇精吃光了，哪里还等得到那取经人一行来救助他们？
另外，没想到这老员外还是个唯物主义者，估计是真没有见过妖怪，不然不得吓得怀疑自己世界观了？
这时却有那员外夫人经过旁边，不免多了句嘴：“哎呀，你怎生忘了，先前不是说，那陈家的小子去山上打猎时，碰上了一条大蟒？”
老员外立刻便反驳道：“他说甚么，也没见有二个三个人看见。那陈家小子惯会说胡话，喝了些酒便口不择言，也不知道先前那是不是醉话。他的话，哪里能信？”
“这么说来，这七绝山上当真没有妖怪了？”
老员外回过头来，以为施梓是铁了心要翻越七绝山过去，便又劝道：“虽然没有妖怪，但那稀柿衕如今尽是腐烂柿果，如今闻不见，但等西北风一吹，那污秽味道便躲也躲不掉哩。
“且那漫山也尽是烂柿果，道长便是有翻山本领，恐也难过这关！”
人家好心指教，施梓自然不能当没听到，便笑道：“多谢老员外指点，不过贫道云游天下，最喜欢见这奇闻异事，将来还打算写在一本游记之中。
“故而就冲着那稀柿衕，七绝山贫道也总得去一趟的。不过老员外放心，贫道只是去看看，走一走，不会乱来的。”
“哎，道长心中有数就行。”老员外点点头，虽然知道对方未必真会听自己的。
然后施梓和杏仙便径往那七绝山而去，路上杏仙还问道：“先生可是知道那七绝山上有什么妖怪？”
“杏仙果然聪慧！”施梓赞叹了一声，直让杏仙又羞红了俏脸，才说道：“先前那员外夫人所提到的大蟒，应便是这七绝山上的妖怪。不过她尚未完全化形，或许灵智未成……”
其实像那些荒郊野外生的物种，贸然见到人类的情况下，也是会有本能的害怕的，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对未知的一种畏惧。
所以有时候人碰到蛇，人被吓到，蛇其实也同样有被吓到，至于会不会吃人，那是吓到之后的事情。
那蟒蛇精想必也修炼了不少时日，陀罗庄同样在这里不少时间，为何独独在这么久以后才开始要吃人、害人？
施梓不知道究竟是谁先惹了谁，不过此时那蟒蛇精既然还没有真正为祸起来，那施梓也不可能因为它“将来”一定会为祸，就把它这么杀了。
收服它是最好的办法，可以直接把它带走，也可以给它下死命令，让它不得攻击人类——当然，反击可以，毕竟人也不尽是好人，也是有些该死的坏人的，只是不要迁怒、扩大化。
施梓不觉得自己有菩萨心肠，但碰到这种事情，肯定也不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应该也是他与孙悟空行事最大的区别吧。
佛门讲因果，但不辨善恶是非的因果，能好到哪里去呢？
“叮！宿主进入七绝山，获得一次签到机会，请问是否确认签到？”
这次来得还挺快，刚一到地方，施梓便听到了系统提示音，于是不自觉便想到，待会儿回去陀罗庄那边一趟，还要再看看那里有没有机会。
虽然希望估计不大了，但是万一呢？
“签到……”
“叮咚！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六神花露水一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