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远征，踏平中州
“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
这熟悉的声音，不管任何时候都会让苏夏觉得舒服不少。
在父母去世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亲戚家里，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很难受，处处都要看人的眼色，唯一能感到快乐的时间，就是每晚在旧彩电前和亲戚家小孩一起看这部动画片。
泡面的味道在寝室里缓缓飘荡开，另外几个家伙的鼻子抽了抽，纷纷放下手里的鼠标，陆续开始深夜美食之旅。
“苏兄，又在看海绵宝宝？”李德福撕着酸菜面问。
“嗯。”
苏夏问：“你还是小马宝莉？”
“对啊，真男人就该看小马宝莉！”
李德福关闭游戏界面，打开视频软件。
寝室里另外四个家伙立即围了上去，抱着泡面，乐呵呵地挤在一起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过了一会，李德福忽然问：“苏兄，你还记得我师父面具怪客吧？”
苏夏：“……”
他按低音量，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问李德福：“你师父又怎么了？”
“我师父今天干了件大事，都被游戏官方制作成宣传片了。”
“哦？”
苏夏一愣，这可是他未曾预料的。
他立即关闭视频，登录游戏官网，很快就在官网首页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海报。
【永不妥协！面具怪客的传说】
整个官网主页，有三分之一的画面都是他的海报。
海报上，正是今天白天，他带着航空博物馆那几十架飞机，跨越城市上空，飞向市中心两栋大楼的画面。
这画面是仰拍视角的，看上去极为壮观，像是一群从远古复苏的天空钢铁巨兽。
很明显，游戏官方把“面具怪客”当成游戏自主运行后诞生的NPC了，所以将他做进了宣传片里。
只要点击海报，就能看到今天那惊天动地的视频画面。
“游戏官方一口气发布了十二个视频，全都是今天鱼鳞城的画面。”李德福嗦了口酸菜面，继续说：“我师父简直帅到爆炸啊，直接把鱼鳞城那个城主宰了，而且完全没有伤及无辜，又强又有底线。”
“我看到了。”
“苏兄你知道吗，我师父已经身价两个亿了。”
“嗯？”
苏夏只知道零点酒馆对自己发布了一个小目标的赏金。
但机械族方面的动作，他并没怎么关注。
李德福说：“苏兄你登录论坛看看就知道了，有玩家加入了一个叫‘零点酒馆’的神秘杀手组织，并且发了几张内部截图。”
“行，我去瞅瞅。”
游戏开服时间也不短了，有玩家加入零点酒馆也是正常的事。
酒馆里的正式成员大多是灵能生物。
如果没有灵能，拥有其余特长也可以。
而玩家们的不死之身，正是从事杀手的最佳特性。
苏夏拖动鼠标，直接在官网最下面找到论坛入口，进入论坛，很快就看到了十多个爆红的帖子。
今天，无论是苏夏的动作，还是机械族的动作，都足以吸引无数人的眼球。
【震惊！那个戴面具的NPC真的还活着，这次有图有真相！】
【真男人的选择，驾驶飞机摧毁敌方总部！】
【北美分部的玩家提出抗议，表示游戏官方不应该宣传这种有影射意味的行为】
【机械族大军出动，各种机械生物，让你一次看个够】
【两亿赏金，堪比财神爷的男人！】
【不可思议，机械族竟然有高达！】
【……】
游戏论坛上像是过年了，今天的讨论数量比平时翻了好几倍。
最红的帖子并不是第一个人类城主死亡，也不是机械族那千奇百怪的机械生物，反而是一个抗议帖子。
来自北美分部的游戏玩家进入国内论坛，强烈抗议游戏官方将那些飞机与大楼用作宣传。
因为这让他们想起了一件可怕的往事。
“01年的时候，来自**的恐*分*对我的家园造成了严重破坏，我们国家的贸易中心被……”
“那些该死的恐*分*无法理解自由与民主，我们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
这些北美分部的玩家，是从下午一点多开始涌入的，越来越多，一度导致游戏论坛卡顿。
有人表示抗议，还有人直接威胁。
【如果仰望星空官方不撤销此次宣传，我们将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对游戏服务器进行攻击】
起初的抗议还好，看看也就算了，但随后的威胁着实让不少玩家愤怒了。
这毕竟是国内开发的游戏，哪轮得到国外的玩家指手画脚。
“shabi.”
“happy9II.”
“非常好工作，爱来自瓷器（比心）。”
“爱来自契丹（比心）。”
“爱来自……”
“……”
双方这对喷的火爆程度，可比国内的论坛内战要激烈得多了。
下午三点，战斗正式打响，各路喷子登场，寝室里那几个家伙也加入了喷人大军，用各种蹩脚中英文组合的骂人词汇对国外玩家进行反复轰炸。
甚至有不少玩家直接翻了出去，更改IP地址，进入敌方论坛进行反攻。
【作为印度玩家，我觉得游戏官方的做法没错，你们洋基老失去自信力了吗？】
【阿根廷玩家表示这位印度玩家说得没错】
【瓷器加油，两亿阿根廷玩家永远支持你】
【……】
一场席卷游戏世界的网络大战一触即发，各路IP混战，从下午打到现在还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感觉。
在各个视频平台上，都有大主播在直播这场战斗，其中不少人都亲自下场。
到了现在，游戏官方的态度反而不重要了。
双方争的就是一口气。
苏夏的英文还算不错，简单翻出去看了看，看得他心惊胆颤。
以他的喷人水准，一旦加入战斗，估计会在十分钟之内被喷得自闭。
本以为这只应该是玩家之间的战斗，然而在凌晨十二点半的时候，居然有一个挂着红色星星的官号下场了。
下场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面具怪客在游戏里干的事是和销毁成瘾性药物有关的。
这个官号并没有点名道姓，只是联合游戏官方发了个视频，表示成瘾性药物的危害有多么大。
这视频一经发出，就给论坛上的玩家们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接下来的战斗愈加惨烈了。
“精彩！”
苏夏感叹一声，关了论坛，翻下床去洗了泡面碗。
如果他现在揭开真实身份，游戏官方肯定得给他一笔不小的肖像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实世界的他太弱小，经不起风浪。
洗碗的时候，室长宇文树学对他说：“苏兄，刚刚学校游戏社团的人找到我，想请你去做个采访，顺便把你的肖像做成海报，用作社团招新，你怎么看？”
苏夏问道：“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
“听起来感觉挺麻烦的。”
“苏兄，咱们寝室都会去的。”李斯桦嘿嘿一笑，“社团里有很多妹子，经常组织线下活动，我听说其中有不少都是你的粉丝，今天还有人询问你什么时候会开公共社交账号。”
“我都有粉丝了？”
“苏兄你可别小看这游戏的影响力啊，你那个‘绝命毒师’的称号早就传出去了。”
“……”
苏夏想了想，感觉没什么问题，也就答应了。
只要这游戏不没落，他下半辈子都可以靠游戏吃饭，个人名气自然很重要。
玩游戏在许多父母眼里都是不正经职业。
但苏夏还好，他是个孤儿。
洗过碗后，他没有立即返回床上，而是拎着凳子坐到一群室友身旁，一起观看彩虹小马。
刚看了没几分钟，室长宇文树学的手机忽然一震。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消息，脸色顿时一沉，立即说：“哥几个，登录论坛，那些白*猪太猖狂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那些人又发了什么帖子？”
“他们说要组建多国的玩家联军，对我们来一次远征！”
“什么，还以为现在是带清吗？”
李德福眼睛一瞪，当即关闭视频，登录游戏论坛。
其余几个室友也纷纷把泡面碗推到一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很快十指就飞动起来。
苏夏回到了自己床上，将论坛帖子刷新了一遍，看到了室长说的那个帖子。
【我一定会率领大军跨海而来，踏平中州大陆！】
发帖人的是个新人账号，名字叫“泰坦”，显示的IP位于国外。
这家伙是北美分部的等级第一人，钛安粒子等级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9级，灵能等级也达到了1.3级，并且觉醒了灵能天赋，拥有一身强大的装备，还以人族臣服者的身份成为了机械族天空阵营的一名指挥官。
游戏里的世界观很简单，总共就三块大陆，被三个机械族分支统治。
苏夏他们降临的大陆，属于“机械族深潜阵营”，许多城市的名字都和海洋生物有关，由于在游戏地图中心，也常被玩家们称作中州大陆。
美洲玩家降临的大陆，属于“机械族天空阵营”，在游戏地图东部。
欧和非两大洲的玩家，降临在游戏地图西部的大陆，属于“机械族大地阵营”。
第二百二十三章 裂隙深渊
或许是那位机械主宰艾弗尔故意为之。
在他的统治下，机械族的三个阵营并不和谐，时而会发生一些小摩擦。
但与人族的内斗相比，机械族那点内部摩擦根本不算事。
那个叫泰坦的玩家，显然在机械族内部弄到了不少好处，竟然有一套完整的二阶战甲，这也是他升级速度远超其余玩家的原因之一。
他在帖子里这样写道：“至多一个月，主流玩家的等级就会超过四十级，拥有跨越荒野与大海的能力，到了那时，我会联合多国玩家将你们中州的玩家血洗一遍！”
他这话可谓张狂到了极致，目中无人，让无数国内玩家愤怒了。
这一次，来自印度的玩家们也真的加入了战斗。
中州大陆总共就三个大型玩家聚集地，分别是龙城、露西与婆罗。
印度的玩家就降临在婆罗城及其附近的小城市里，与龙城隔着一道很高的山脉。
而露西城在最北部的苦寒之地，独自对抗来自西部大陆的压力。
对方口中的血洗，显然是把露西城与婆罗城都加进去了。
李德福十指飞动，在键盘上飞速打出来：“这种小脑萎缩的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们病院院长没有意见吗？”
“哪个动物园跑出了你这只猴子？”
“抬头往上面看看，你全家都在天上对你微笑……”
“……”
这家伙功力了得，喷人的话信手拈来，已经到了不需要思考的地步。
苏夏在这个帖子里潜水了几分钟，感觉自己实在无力加入战斗，就关了论坛。
他拉上床帘，启动手环，返回游戏世界。
荒野上降温比较快，晚上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周围荒草起伏，头顶的月光还算柔和，洒下一大片莹白。
虫族的夜晚视力比人族强得多，复眼上的每一个小眼都能捕捉到极微弱的光芒，这也是上次虫子选择在夜间进攻绿洲营地的原因。
苏夏返回那个发现虫巢痕迹的山谷，动作轻缓，尽量不发出太多声音。
“有巨神虫这种中级兵种留下的信息素，这个虫巢的等级应该不低。”
在他眼中，整片山谷周围遍布各种金色的信息素。
这些信息素像是一条条漂浮的丝带，从远方飘向山谷内部，在最深处的黑暗中汇聚。
“卡察！”
在苏夏的左侧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苏夏立即停下脚步，缓缓匍匐在地，将整个身体隐藏在荒草中。
没多久，一头独角虫在他视野中缓缓走过，嘴角裂开，牙齿间粘液拉丝，鼻子在地上嗅着什么，看样子也是一头负责侦察的。
这里还只是山谷外围，虫子就已经放出了侦察兵，警惕意识很强。
苏夏不再靠近，而是放出奖励获得的五阶纳米机器人。
“去吧。”
苏夏一声令下，这些小机器人纷纷进入荒草丛中，在夜幕下快速前行。
与四阶机器人相比，五阶的进攻与防御能力都得到了大大加强，能抵抗普通规模的爆炸，环境隐身能力也在原有基础上提升了不少。
它们进入山谷中，一点点靠近山谷深处。
在最深处的底部，有一条深不见底的裂隙，裂隙下方一片阴暗，有少量的暗红色的血肉薄膜延伸出来的。
【发现虫族低阶生物“分裂虫”】
【发现虫族低阶生物“食腐者”】
【发现虫族……】
【……】
山谷里的虫子数量多了起来，越靠近中心就越多，而且还源源不断地有虫子从裂隙中爬出来。
它们低声嘶吼着，目光凶厉，仿佛随时都能投入疯狂的战斗。
这个虫巢在爆兵。
一部分小机器人前往山谷后面的区域探查，另一部分则悄然进入裂隙中，没有惊动任何虫子。
放眼望去，整个裂隙狭长无比，斜向下方，上下都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卵，虫卵上缠绕着恶心腐臭的粘液，许多虫卵都在蠕动，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看样子也是个四级虫巢。”
根据这画面，苏夏将其与绿洲营地外面的虫巢做了个简单对比，感觉表面实力差不多。
他命令那些小机器人继续深入。
越往里走，出现的虫子实力就越强，渐渐出现了中级兵种，如“巨神虫”、“突袭者”、“灰影”等等，数之不尽。
走到最深处后，苏夏看见了这只虫巢的虫母。
这虫母的模样比较正常，看上去就是个放大版的食腐者，头部很小，腹部极大，身体一阵蠕动，一直在不停进食。
在虫母旁边，就是这虫巢的最强生物，一头四级的暗影猎杀者。
也就在这时，前方山谷后方的小机器人有了新的发现。
【发现低阶原始虫族“挑战者”】
【发现低阶原始虫族“黑甲兽”】
【发现低阶……】
【……】
在山谷后方的平原区域，竟然汇聚了数量惊人的原始虫族。
这些怪物还不能称得上是虫子，只是外表模样已经跟最终的虫子很接近了，还在缓慢进化。
在他们前方，是十多只已经进化完全的高级虫族生物。
这些生物仰天嘶吼，每一次吼叫都能引得平原上的原始虫族一阵躁动。
“这些虫子竟然想收编原始虫族？”
看到这行为，苏夏惊讶了。
都说虫子智商低，但这里的虫子竟然懂得拉拢同类，在大战前做足准备。
只要能吞并另一个虫巢，这些虫子就会得到海量资源，能在现在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接下来再多吞并几个，这虫巢就有希望进化至五阶。
“结束观察，立即返回。”
苏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当即下令所有纳米机器人回归。
随后，他缓缓离开这片区域，动身继续寻找下一个虫巢。
接近一个小时后，他在一片丘陵中发现了另一个虫巢，这虫巢同样在爆兵，也在收编那些进化得差不多的原始虫族。
“这个虫巢似乎要更强一点。”
苏夏派遣纳米机器人深入虫巢内部，找到了这虫巢的最强生物。
【高阶虫族：黑色霸主】
【灵能等级：4.6级】
【描述：由中阶虫族飞行生物“黑翼”进化而来的生物，实力强大，拥有急速飞行的能力】
上一个虫巢的至强者，只有4.3级灵能，而且没有飞行能力。
这虫巢里的生物，看上去也更密集一点。
“就加入这个虫巢吧。”
苏夏心中了然，想法渐渐清晰了。
他记下这两个虫巢的位置，让分身快速赶来，而后一路向南，返回南边的珊瑚城。
打打杀杀一整天，耗费了不少药剂，炼药的进度不能落下。
苏夏回归人形，一飞冲天，速度快到极致，衣袍猎猎作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甩在身后。
凌晨六点半，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回到药剂店里，返回二楼的床铺，倒在柔软的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呼……”
苏夏闭上眼睛，舒展全身的血肉与骨骼。
这一来一回，在两座城市间奔波，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
好在药剂店不会消失。
对于游戏里的苏夏而言，这里就是他的家。
没多久，楼下传来了老爹的声音:“两个懒虫下来吃饭了，苏夏可以多睡一会。”
“来咧！”
宏八福翻身而起，整个二楼瞬间剧震。
苏夏到没有感觉意外。
以老爹的实力，知道他回来了也正常。
在几次晋升之后，苏夏已经可以看到老爹的具体实力了。
4.9级灵能，在这片大陆上是妥妥的高手，在珊瑚城就是墨瑟之下第一人，只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只看外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他那瘦弱的样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
门外传来了宏八福那大咧咧的声音：“苏老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蓝八福压低声音：“宏哥你小点声，苏老弟在睡觉呢。”
“你说他这两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不清楚啊。”蓝八福也疑惑，“该不会是出去跟人打架了吧？”
“打架哪能打两个晚上？又不是在床上打……”
“……”
两人的声音渐渐往下，从二楼到了一楼。
苏夏则没有下去，因为想起了一件事。
“玻璃渣子！”
此前一直逃命，又一路奔袭，终于在天亮前赶回珊瑚城，连腿部的伤势都忘了，现在躺在床上才想起来。
苏夏撩起裤腿一看，伤口已经彻底愈合，连疤痕都掉落了。
但还有些玻璃渣子依旧在腿里。
他叹息一声，抄起一柄匕首，又重新把伤口切开。
“真是造孽啊。”
锋利的匕首划过皮肤，霎时间鲜血淋漓。
血液红得有点妖异，让苏夏想起了那枚红色水晶。
换做是平时，他现在可能还在酒馆地底下，用水晶偷窥墨瑟和余陀这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
此时，在零点酒馆的地底安全屋里，那个小麦肤色的长腿女子照常坐在软皮沙发上。
她手里握着一份绝密资料，资料后面有她留下的部分问题。
这些问题本应该由苏夏回答的。
但现在苏夏成了零点酒馆的追杀对象。
客厅角落里，阴暗之处，传来一个声音：“女王大人，要不要拉他一把？”
“不了，先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不会心甘情愿地合作。”
请假，相亲中……
昨天相亲，今天相亲，明天还要去。
人都麻了。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国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净化之路
这个清晨的带着几分凉意，薄雾朦胧，道路两侧的老街灯缓缓暗了下去。
珊瑚城的零点酒馆开了一扇侧门，小木门在晨风中轻轻晃来晃去。
伊义靠在门边，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弹了弹烟灰，吐出一口混着酒气的白烟。
风一吹，地上的烟灰一片片飞散，白烟则融入了雾气中。
总部那边发来消息，要求他随时注意可能是面具怪客的人。
【关于对“面具怪客”的三个必要措施与七个重要要求……】
【关于……】
伊义兜里的手机震动两次，接收到两份来自总部的文件，文件上都标有“绝密”的文字。
他取出手机，以个人权限通过验证，点看文件，看到了一堆又长又复杂的内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零点酒馆总部那边的文件越来越公式化了。
“从严控制……严格执行……扩大……加强……促进……”
每次都是类似的词汇，看得伊义头痛。
分明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非得发来两本超过两万字的文件，一个内容能从不同角度反复水个十几遍。
要是小说敢这么写，作者早就被读者寄刀片了。
这时，伊墨忽然斜后方的阴影里出现，迅速夺过伊义手里的手机，并皱着眉头说：“师父，抽烟的时候怎么能玩手机呢？”
“阿墨，你……”
“师父，你这样脚踏两条船，有考虑过烟的感受吗？”
“……”
伊义无奈扶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缓缓蹲在门口，又弹了下烟灰，并没有抽，只是对后面的伊墨说：“阿墨，这些文件是绝密资料，你没有权限浏览。”
“我没有浏览啊。”伊墨一脸无辜，“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
“……”
伊义也懒得再说了，毕竟是自家徒弟，他又没孩子，以后总得有个养老的。
他师弟薛烈才惨，薛林死了也就死了，但他在死前说的那些话，着实让薛烈难受不已。
伊墨忽然问了句：“师父，这文件上面说，酒馆内和面具有关系的人，都必须由你亲自审一遍，你打算什么时候审问我？”
伊义：“你想什么时候审问？”
“就现在吧，刚好我们都在。”
伊墨眉头轻挑，指了指自己身后。
整个北风故事会的成员都在，每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伊墨手里的手机上，浏览着那份只有店长权限才能看到的绝密文件。
伊义无奈地叹了声，他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甚至都懒得转身，直接问了句：“你们跟面具怪客有什么关系。”
“听说过。”
“关系不深。”
“见过一两面。”
“也就几日的交情。”
“……”
北风故事会的成员纷纷回答，答案一个比一个离谱。
伊义连录音笔都没开，听完之后，随便说了句：“就这样吧，我这关算是过了，过几天总部会来人，到时候酒馆内的所有资料、监控等都会被调取，这段时间的所有相关人员都会被询问，你们还是想想办法该怎么应付总部的人。”
“所有人吗？”
“差不多吧。”伊义点头，“总部办事很细致，也很专横，我们这个分部里，每一个成员应该都会被单独询问一次甚至多次，你们记得对好口供。”
说到这里，伊义的语气变得很郑重。
零点酒馆的总部是个庞然大物，招揽了大量拥有搜索、侦察、审讯等方面的成员，对付他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这颗星球上，招惹了酒馆的人，很难活过最初的一个月。
即使能扛过这一个月，以后的日子也必须隐姓埋名，小心翼翼，不能暴露自己的血液、指纹、头发、唾液甚至是皮屑，那样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对正常人来说相当煎熬。
来自总部的压力，就像今天早上的雾气一样，浓得散不开。
远在北部的鱼鳞城，今天雾气同样浓郁，从高空往下看，整座城市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画。
清冷的风在街道上飘荡，老旧生锈的面包车喷着黑色尾气驶入城区，暗黄的车灯勉强照亮了前方一截道路，车身摇晃，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老大，我们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面包车缓缓停在路旁，玻璃车窗下降了一丝，让车里多了点新鲜空气。
坐在驾驶位的年轻人拉起手刹，脸上带着倦色，油腻的头发耷拉在额前，像是几天没合眼了，在衣兜里摸索出半盒香烟，给副驾驶的人递了一支。
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正是渔人。
他按照跟苏夏的约定，按时赶到了这座城市。
“啪！”
渔人一脸沧桑，按下打火机，叼着烟凑近火苗，哆哆嗦嗦地吸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脸上顿时多了一丝满足。
他摇下车窗，紧靠座椅背，对着窗外缓缓吐出一口浓烟，整个人紧绷的身体都松了几分，像是泄气的皮球。
“还能怎么办？”渔人目视窗外，低声感叹，“薛林死了，糖水公司那些高层都联系不上，多半也都死了，姜家和魏家两家也被打残了，整座城市都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做得了什么？”
“老大，是不是要变天了？”
“说不准，就看面具怪客能不能活下来吧。”
在来这里的路上，两人就通过车载收音机得知了鱼鳞城发生的事。
在得知那个神秘人就是面具怪客后，渔人着实震惊了许久，随后则是无穷无尽的后怕，他没想到自己能从那个恐怖的家伙手里活下来。
那之后发生的事，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连城主都死了……”
看着车外白茫茫一片，渔人心里也多了几分茫然。
他只是个做销售的，在这种大人物的争斗中，脆弱得像是雨中浮萍，只能随水漂流。
“嗡——”
“嗡——”
他衣服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渔人脸色微变，急忙拿出手机，发现是个陌生来电。
是面具怪客吗？
他立即按下接听键，谨慎地问了句：“喂？”
“渔人，是我，任俊，我们之前在会议上见过。”
电话对面的人开门见山，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渔人惊讶：“你还活着？”
“是的，糖水公司就剩我一个管事的，别的都死了。”任俊直言不讳，“我用了点手段，暂时拿到了那些死人手里的部分股权，现在我已经有了51%的股份，整个公司由我说了算。”
“面具大人叫你联系我的？”
“没错，直接开车来中心广场，在姜氏集团的大楼下面停下，然后来顶楼，我们要跟新任城主大人聊点事。”
“新任城主？”渔人疑惑，“这么快就有了？”
“是姜治，姜雄的侄儿，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
渔人挂断了电话，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下了。
他有预感，自己以后的人生可能要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开车吧。”他吩咐道。
“老大，去哪儿？”
“姜氏集团的大厦。”
得到消息，小弟没有多问，立即把手里的烟丢出窗外，发动引擎。
这辆老旧的面包车又一次晃晃悠悠地启程，在清晨的浓雾里穿梭，速度不快不慢，驶过破破烂烂的南城区战斗区域，车轮碾过无数玻璃与钢筋水泥的碎块。
在小半个小时后，面包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姜氏集团的大楼下。
“在车里睡一觉吧，饿了就自己出去买吃的，身上有钱吗？”渔人问道。
“有的，还有点钱。”
“好，要是我今天一直没下来，就不用管我了，去找个干净的活计。”
说完，渔人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昨天那件事之后，两家的所有业务都暂停了，大楼里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员工。
他径直走到高区电梯旁，搭乘电梯往上，缓缓靠近顶楼。
渔人暂时没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如果任俊要杀他，没必要把他叫来这里，直接安排人在半路把他干掉就行了。
“叮——”
电梯门开了，入眼是奢华的顶楼房间。
大大的落地窗在电梯门对面，走出电梯就能俯视整座城市的繁华。
许多有钱人都喜欢在市中心地段的高楼里买下一个大平层，以此来清晰感受人与人之间的真实差距。
在清早上班时，这座城市的多数人都会忙起来，为了那点钱奔波劳累，在城市间像是可悲又可怜的蝼蚁。
而另一些人则会躺在高口靠窗的浴缸里，身旁是佣人送来的早点，房间里的古典唱片机放着战争前的老旧音乐，再看着下面忙碌的蝼蚁们，那种舒适之感油然而生。
权利与高贵，就是这样对比出来的。
“渔人，我的朋友，你看起来很疲惫。”任俊迎了上来，“你的伤势怎么样？不碍事吧？”
“还好，都是些皮肉伤，没伤到内脏，打了两针治愈药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想到苏夏的折磨手段，渔人就感觉那些受伤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如果同样的事再来一次，他会当场滑跪，不带一秒犹豫的，不管苏夏问什么他都会说。
“这位是姜治姜先生，也是新一任的城主。”任俊拉着渔人，为他热情介绍。
对于这个名字，渔人不算陌生，他以前在鱼鳞城做销售的时候也需要宣传。
姜治还很年轻，才三十出头，以前也只是集团内部主管宣传的，按理说新任的城主与家主都轮不到他，可两家其余高层都被面具怪客杀光了。
渔人看了一眼，整个顶楼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显然，要谈事。
而且是大事。
姜治的脸上也有几分倦意，双眼泛红，想来他的掌权之路并不轻松，但依旧挂着微笑，对渔人伸手：“久仰了，我很早就听说过，渔人先生是整座城市最优秀的商人。”
“城主大人过奖了，我只是个小商贩而已。”
渔人适时露出笑容，伸手与姜治相握。
随后，三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只需侧过头就能俯瞰整座城市的壮观景色。
姜治没有浪费时间，直言不讳：“渔人先生，现在两家遭受重创，外面许多人都看着的，我需要人才，大量人才。”
“我明白。”渔人点头。
“首先我声明一点。”姜治神色变得严肃，“我们都是机械族的狗，对机械族没有任何反叛心理，渔人先生你认可吗？”
“认可，当然认可。”
“那好，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姜治神色舒缓，脸上又挂起微笑，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支很特殊的药剂。
这药剂整支只有小拇指大小，内部液体呈淡绿色，看上去像是某款饮料。
见此，渔人下意识就问：“这是一种新的**？”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
姜治笑容不改，看着渔人的脸色，缓缓拧开手里的药剂。
霎时间，一股薄荷味的清香飘荡而出，沁人心脾，只是闻上片刻就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连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渔人面露惊讶，问道：“这是什么？”
“净化药剂。”
坐在一侧任俊代替姜治回答了，并且表示：“我刚看到这支药剂时，也同样惊讶不已。”
“进化？”
“不是，是净化。”
任俊发现渔人的发音有问题，意识到他想错了，再度解释：“这种药剂，只需一支，就能令人摆脱对成瘾性药物的依赖。”
“什么？”
渔人眼皮一跳，差点就坐不住了。
这岂不是反向吸*？
只是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种药剂巨大的市场潜力。
在鱼鳞城，在整个西南区域，乃至整座大陆上，都有无数人在成瘾性药物的控制下痛苦不已，但超过99%的人都没有那个毅力戒除。
那种玩意，一旦沾染上，基本一辈子就毁了。
“当然，只是生理上摆脱，但心理上没用，所以存在复吸的可能。”任俊解释道。
“任先生，这种药剂是……面具大人弄来的？”
“没错，就是他。”
任俊点头，伸手就拍出一张配方。
“今早我醒来后，就在床边看到了这张配方。”他将配方推到渔人身前，“我立即就去请了一位药剂师炼制，随后找了个上瘾的家伙做实验，效果相当好。”
配方上的材料并不昂贵，有几种在街边的药材店都能买到，而且标注了：
【炼制难度极低，过程简单，一阶药剂师学徒亦可炼制】
“一阶药剂师学徒，其实就和普通人差不多。”任俊继续说，“我找几个药剂师问了问，他们都表示没什么难度，可以直接建立工厂，以工业化的方式代替手工炼制，而后大量生产。”
“我明白了。”
渔人抚着胸口，深吸一口气。
姜治这位新任城主也在这里，他的态度不言而喻了。
整个鱼鳞城，要由暗转明，走上光明的道路了吗？
只要能赚钱，定期给机械族上缴费用，机械族那边是不会搭理人族管理者在做什么的。
姜治笑了笑，说：“只有这一条路了，面具怪客在暗中看着的，如果不沿着这条路走，我们可能都会小命不保。”
说着，他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脖子。
在坐三人都明白，虽然面具怪客被零点酒馆以及机械族这两个超级势力联手通缉了，但只要他还活着，他们的脑袋就随时有可能和身体分家。
走这条路，不仅能保命，还能赚钱，三人都乐意为之。
“面具怪客确实很厌恶那种成瘾性药物的产业……很多人都在说，等过了这个月，他们就继续做下去，因为他们觉得面具怪客活不过这个月……”
姜治缓缓拧紧净化药剂，目光移向窗外白茫茫的城市。
“我看，倒也未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未解之谜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雾气，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天气越来越冷，街道上的枯叶多了起来，道路两侧的行道树愈显光秃，没精打采的。
“呼……”
苏夏坐在药剂店的窗前，轻轻呵出几口气，发现可以在窗上呵出明显的水雾了。
这个世界的秋天似乎很短，从夏天到冬天也就一个眨眼的时间。
药剂店里还是那副样子，灯光暖黄，药味浓郁。
老爹不再去楼上炼药了，每天捧着老报纸，戴着小圆眼镜，坐在柜台后面，睡意昏沉，像是个普通的老年人。
店铺外面的人比以往多了些，城市里的居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戒严的生活，不再害怕那些长期在街上巡弋的士兵。
人们做着各自的工作，茶余饭后就谈论一下鱼鳞城发生的事。
面具怪客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还有人说他躲了起来，可能会躲一辈子。
“成了！我成了！”
蓝八福忽然勐地跳起，一脸激动，兴奋的声音打破了店铺里的寂静。
他那张微胖的脸上充满血色，紧紧攥着一支澹蓝色的药剂，仿佛攥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名称：彼岸微蓝】
【等级：四阶药剂】
【品质：普通】
【描述：致幻剂，使用后会使人陷入美好的幻梦中，不愿苏醒】
【注：该药剂被一位擅长麻醉的药剂师发现，最初被用于止痛、麻醉等功能，后来由于其特殊的致幻功能被列为禁药，普通人无法接触到这种药物】
作为药剂店里天赋最差的学徒，蓝八福也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四阶药剂师，在珊瑚城已经站在顶点了，在整个大陆上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只要他愿意加入机械族，他能得到的待遇，不会比那些四级灵能生物弱。
“老师，老师你看！”
蓝八福兴奋地跳过实验台，身体灵活得不像个胖子，跑向吧台的位置。
老爹缓缓放下报纸，提了提小圆眼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跑来的蓝八福，微微点头说：“不错，很不错。”
其实蓝八福擅长制作灵能补充药剂，在两天前就有机会突破了。
但老爹让他换了种不熟悉的四阶致幻剂。
这种致幻剂被归类于毒剂，而店铺里只有苏夏熟悉毒剂。
老爹这样做，只是觉得蓝八福天赋比不过其余两个徒弟，想让他多卡几天，磨一磨性子，打好基础。
“今天都休息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爹或许是心情太好了，给三人放了个假，面带笑容，苍老的眼里满是欣慰。
然而三人也没别的去处，依旧留在药剂店里，继续炼药。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午。
苏夏下线，将账号托管给手环，然后与寝室几兄弟一起，去给学校的游戏社团拍摄宣传海报。
今天现实世界的天气不怎么好，天空雾蒙蒙的，远方也一片朦胧。
蜀地就是这样，常年阴雨，湿气很重，少有几天阳光。
苏夏还记得，第一个寒假回来的时候，他衣柜里的衣服与被褥全都生了霉，其余几个室友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每年寒假归来，整个宿舍区都是一片晒被子的壮观景象。
李德福眯着眼看了看天空，许是在寝室里宅了太久，灰白的光线竟让眼睛有些刺痛，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心里莫名来了些感慨：“人，到底为什么而活呢？”
“咋？想女人了？”
李斯桦盯着他，神色古怪。
这一开口便戳破了李德福难得的心境，让他气恼不已，甩了甩袖子，恨恨道：“肤浅！你脑子里只有女人吗？”
李斯桦正色道：“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钱和女人？”
何聚：“斯桦说得有理。”
何裂：“我也这样想。”
宇文树学：“同上。”
几个家伙哈哈大笑，把着肩膀并排而行，占据了半条路。
李德福哼了一声：“不屑于尔等为伍，我去找苏兄聊天，苏兄是文化人！”
苏夏：“……”
悲伤的是，天天沉迷游戏的他，已经算不上文化人了。
现在的校园也带着几分萧瑟与凉意，梧桐叶子哗啦啦落了一地，幸好湖边的垂柳依旧带着绿意，湖里游弋的鱼儿为这个季节添了几分生机。
湖畔的长椅上坐着许多正在读书的学子，那些才是真文化人，让学校充满书卷气息。
听老学长说，以前湖上还能划船，后来觉得不安全就取消了。
几人走过湖畔，穿过操场，抵达体育馆二楼。
游戏社团在这里有个单独的活动室。
“比奇堡工作室的同学来了，快进来坐！”
活动负责人眼睛一亮，立即招呼几人。
接下来就是枯燥无味的漫长活动时间。
苏夏什么也没想，像是个机器人那样，跟着流程走，应付地拍了宣传照，写了几十张签名，见了一些粉丝，顺便在各大平台上开了个人账号。
学校的游戏社团与外面许多俱乐部都有合作。
这期间，又有几个游戏俱乐部对他们抛出橄榄枝，开出的价格很高，但都被苏夏拒了。
活动结束后，回去的路上，李德福问他：“苏兄，你为什么不想加俱乐部呢？”
“不自由。”
苏夏没有多想，给了个很简单的答桉。
国内的游戏俱乐部都是被资本控制的，很少有那种单纯因为爱好成立的俱乐部。
恶意打压选手、欺压内部成员、压榨商业价值等各种新闻屡见不鲜，资方对选手在签约前与签约后完全是两种态度。
许多人没得选，为了吃口饭只能签约，但苏夏他们现在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月赚的钱够吗？”苏夏随口问了句。
“够了！明年的学费都够了！”宇文树学主管寝室的财政大权，很肯定地做出保证。
“那就好。”
单人一年学费四千多，算上住宿五千出头。
寝室六人的费用就是三四万。
能赚到这么多钱，说明工作室发展良好，这让苏夏放心了不少。
回到寝室后，他重新上线，降临指挥官账号。
这两天，指挥官账号带领北风组织安葬了战死的成员，而后打包了仓库里的所有物资，正在赶向新驻地的路上。
从此，旧的绿洲营地就成了一个对外联系的桥头堡。
林山等玩家依旧在那边练级。
那片森林是个极佳的练级场地，即使出了森林，外面还有无穷无尽的荒野，足够他们练到现阶段的六十级满级了。
北风组织留了十多个成员在那里，负责日常联络，同时为玩家们解答各种问题。
“平安，还有莫征莫战，你们都过来一下，我说个事。”
途中休息时，苏夏将部分成员召集到身旁。
众人纷纷围了过去。
看着他们的目光，苏夏表示：“我要先行一步，去看看新驻地的情况，你们保持匀速前进，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就立即给我发消息。”
“没问题。”
他们对苏夏绝对信任，没人提出意见。
这一路很安全，基本不会有什么事。
就这样，苏夏脱离了北风组织，独自一人前行。
一个人与几百人行进的速度截然不同，他几乎一直保持全速，不需要等任何人，在晚上十点左右就抵达了绿洲营地的新驻地。
熊威等人早就收到了消息，一直在等他。
当看到远方天边那一抹机甲的绚烂焰火时，熊威眼睛一亮，振臂高呼：“注意，指挥官来了！”
“指挥官！”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都挥舞着双手，欢呼雀跃，仿佛是在见个人偶像，一个个激动不已。
苏夏率军击败安澜的事，这几天一直是营地里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众人心里的激动始终没有下去，许多人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自人族在正面战场溃败，已经好些年没有这种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反抗军的日常似乎就是四处逃窜，像是一群寄生在荒野上的灰老鼠，见不得光，正面对抗几乎是痴人说梦。
“指挥官，你能看见我们吗？”
“指挥官，我们在这里！”
“……”
下方的人们兴奋大喊，营地里灯火通明，张灯结彩，许多人都挥着荧光棒。
苏夏自然是能看见的。
从高空往下看，新驻地的面积比老驻地大了两倍不止，扩展的空间更多了，周围都是连绵的山丘林地。
营地里有许多暗道通往丘陵中，一旦出事，可以快速转移营地成员。
从安全性来讲，这里要比老驻地安全得多。
新的驻地，也让成员们有了更多选择。
有人还是像以往那样，用石块、木头、泥土来搭建低矮的房屋，在屋顶上覆盖嫩绿的草叶与野花，也有人直接在山丘中部挖洞，更有甚者在大树上搭起了树屋。
许多树屋之间的半空中都用木头与绳索搭建了小桥，连成一片，桥上挂着五颜六色的野花与彩灯。
这些家伙活得像是一群林间精灵，充分发挥个人的艺术细菌，完美融入了这里的自然。
“不错，是个好地方。”
苏夏对这个新驻地相当满意，对驻地里的各式建筑很有好感。
他很不喜欢现实世界里那些几十层高的水泥钢筋居民楼，总感觉那些大楼像是一块块巨大的墓碑，畸形且压抑，让人窒息。
隔壁的小日子岛上有一亿多人，人多地少，却依旧能做到一户建，不免令人感慨。
“也该下去了。”
苏夏控制机甲缓缓下降，落在热闹的人群中。
他躲在机甲里没出去，伸手打着招呼，应付着人们的热情。
过了好一会，他才在熊威的帮助下脱身，进入新驻地的议事大厅里，脱下一身厚重的机甲，长舒了一口气。
熊威给苏夏倒了杯水，犹豫片刻，问道：“指挥官，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苏夏答道：“相当不错。”
“那就好，我就怕你不满意。”
“这种事没必要听我的意见，只要大家喜欢就行。”苏夏更愿意当个甩手掌柜，“关于驻地的物资问题，都解决了吗？”
“目前有了几个办法，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从周围城市运输物资的耗费时间变长了点。”
熊威坐在苏夏对面，取出一大堆文件资料，详细说着驻地的情况。
他的眼睛里多了很多血丝，头发灰白，难掩疲惫之色，这段时间显然没怎么休息过。
只是听他说各种数据与物资情况，就让苏夏头皮发麻。
苏夏一直庆幸，有个程平安帮他管理整个北风组织。
说到最后，熊威收起所有资料，压低声音，语气沉重：“指挥官，其实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详细说说。”
苏夏来了点精神。
熊威点了点头，立即拿出一副地图，铺在两人身前的长桌上，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的地点。
“指挥官，在你击溃安澜的那天早上，驻地震动了一会，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地震，但随后，负责巡弋的成员在东部山区里有了些发现……”
“那场震动，导致这个位置的山体出现了变化，整座山都向着左侧倾斜了，而右侧的底部则出现了一条很长的裂隙……”
“裂隙？”
苏夏皱起眉头，他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想到虫巢。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见过的几个虫巢，入口全都是裂隙模样的，从裂隙向下延伸，在地底扩展出庞大的空间。
“对，就是裂隙，但并不是虫巢。”
熊威起初也想到了虫巢，但事实并非如此。
说着，他取出了几张照片，放在苏夏身前。
“指挥官，你看看。”
“好。”
大厅里灯光明亮，几张照片的内容清晰映入苏夏眼中。
照片上的裂隙，与虫巢入口确实相似，但仔细看去，那裂隙两侧，并非石头或者虫巢薄膜，而是一片银灰色的金属壁。
金属壁上遍布许多固定的线路与管道，其中一些已经断裂了，裂口清晰可见。
苏夏神色一凝，拿起几张照片仔细查看，顺便用系统工具截了几张图。
“这是……宇宙飞船的残骸？”
“应该是了。”熊威神色凝重，“如果能确定，那么下面很可能存在来自星空的科学技术，只要能对其进行逆向研究并取得突破，我们或许就能找到击溃机械族的办法。”
“章方怎么说？他人呢？”
苏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章方。
那家伙是龙城来的，知道的肯定不少。
“章先生还在裂隙附近研究，他这几天很兴奋，吃饭睡觉都在那边。”熊威指了指地图，“他说，龙城内部一直有人猜测，机械族当年之所以能反败为胜，迅速进化，很可能就是得到了来自地外的科技。”
“他没下去吧？”
“没有，他说要等你一起。”
“那好，我立即过去！”
苏夏没有犹豫，当即收起几张照片，起身准备行动。
地外文明！
这次不是幻觉，也不是任务奖励的小物件。
从小到大，他在听过的外星生物传言数不胜数，却从未亲眼目睹过。
初中那会，学校开展课外书活动，让苏夏接触到了《世界未解之谜》、《地理未解之谜》这类的书，当时的他对里面的飞碟事件、玛雅飞船、外星人绑架人质之类的玩意深深着迷，做梦都会梦见。
后来网络发达了，他才知道，那些书里面大部分未解之谜都是瞎编骗人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龙城施压
人类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抬头仰望星空的呢？
是天空变得阴郁，是嵴背被生活压得句偻的时候吗？
章方躺在斜坡的草地上，身旁一堆散乱的文件资料，双手枕在脑后，心情惬意，闭着眼睛，眼镜上映出唯美的漫天星光，像是躺在自由的星海中。
他是经历过战火的人，后来进入龙城的天星学院，成为史司石的学生，度过了一段很复杂的时光。
在龙城里生活久了，会不自觉将龙城当做一切，甚至渐渐遗忘机械族的威胁，认为那座巨城能矗立至时间尽头。
就连世界观也不知何时变小了，人与人之间开始了复杂的争权夺利与勾心斗角。
走出龙城后，经历一系列事件，章方感觉自己被封闭的世界观被再度打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章先生看起来心情不错，有什么收获吗？”远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章方立即睁开眼睛，从草地上一跃而起，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
“指挥官，你可终于来了！”他擦了擦模湖的眼镜，重新戴上，视野中出现了苏夏与熊威两人的身影。
“章先生居然近视了？”
“早年眼睛受过伤。”章方笑着解释，“平时不需要戴，但长期做学术研究的时候就不得不用了。”
说着，他随手一挥，草地上那些散乱的资料竟然无风自动，一页页翻过，从无序变得有序，慢慢地自动整理在一起。
这一幕看着有点神奇，让苏夏想起了哈利波特里的场面。
要是章方手里能有一根魔杖，那就更像了。
苏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技能？”
章方笑道：“这是学院的技能之一，少数核心弟子可以学习，能控制外放的灵能自动整理书籍，算是个辅助技能吧，在战斗中没什么用。”
“看着还不错。”
“指挥官如果想学，日后去了龙城……”
说到这里，章方忽然止住了，神色略显尴尬，随后对苏夏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他的老师史司石是学院的教授，在学院里地位相当高，算是最老的那一批人，与院长是同时代的，关系很不错。
现在苏夏跟他老师闹掰了，想去学院学技能的大概率是没门的。
“没事，我是个文盲，看书的时候不多。”苏夏笑了笑，语气轻松，神色很坦然。
由于战乱，原本那位指挥官也没能完成学业，只能在日常反抗生活中慢慢自学。
“指挥官，你看这些图片。”
为避免尴尬，章方立即换了个话题，随手一招，草地上放着的几十张照片轻飘飘飞到了他手中。
这技能确实不错，看上去很优雅，有种魔幻感。
相比起来，控制金属显得更暴力些。
但苏夏想到，如果控制纸片飞速旋转起来，能造成的杀伤也不会弱。
“不对劲……”
他拍了拍脑袋，感觉最近杀人杀得太多了，看了几集海绵宝宝都没净化干净，不管看到什么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何用其杀人，哪怕在现实世界也是这样。
血腥且暴力的东西，简直就像毒药一样恐怖又令人着迷。
“这两天，我在修理店的舒老板那里定制了几个探索型的小机器人，让这些小机器人进入裂隙中，拍到了不少照片。”
章方还算聪明，并未冒险独自下去，将所有照片递给苏夏。
苏夏点头接过照片，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而是走到了裂隙边缘，低头向下看去。
这条裂隙长约二十米，裂隙两侧皆是银灰色墙体，也不知在地下埋了多久了，看上去依旧很新，有种冷冽且坚硬的科技感。
“啪！”
苏夏打开一支强光手电，向下探照，刺眼的光线一点点驱逐黑暗，刺入了极深的区域。
然而到了深处，光明与黑暗形成了对立的两端，两侧银灰色的金属墙体似乎吸收了剩余的光芒，愈加显得狭窄且幽深，只是凭借肉眼，再也无法看清更深区域有什么。
章方站在一旁说：“地下的东西，无论是宇宙飞船，还是某个时代的科技建筑，必定庞大无比，一时半会探索不完。”
“嗯……”
苏夏点头赞同，关了手电筒，坐在裂隙边缘，仔细查看那些照片。
熊威也有些好奇，跟着一起查看。
这段时间，只有章方带着几个人在裂隙周围做研究，其余人包括熊威这个营地管理员都不清楚到底研究到了哪一步。
大部分营地成员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张照片是在深入十米之后拍的，近距离拍摄了一根断裂的金属管道……至于这张照片上，是一条裸露的线路，我做了简单测试，并没有任何能量反应……”
“这片区域的金属壁上，刻着几个简单的符号，我猜测可能是负责制造这东西的组织的标志……”
“还有这条管道，管道深处的弯曲处有部分残留的液体，我提取了少许，但营地这里的研究设施比较简陋，暂时无法研究出其中的物质……”
“……”
说到研究方面，章方多了点学院派的作风，为两人详细讲述他这几天得到的发现。
虽然那些断裂裸露的线路在经过测试后并没有能量反应，但这个庞大的机械造物却并没有完全死去。
据章方说，舒老板制造的那些小机器人在深入下方一百三十米时，受到了某种特殊立场的干扰，传输至地面的画面变成了一片闪烁的条纹，并且不受控制地向着深处坠去。
没用多少时间，苏夏就看完了所有图片。
他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片刻，并且一直盯着身前的裂隙，但系统却没有跳出任何提示。
其中一张图片上，有几个简单的符号。
章方猜测那可能是制造飞船的组织的标志。
他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因为苏夏对第一个符号很熟悉，那是一朵盛开的玫瑰，底色是黑色，边缘纹着金色，沉稳中带着一丝典雅。
黑金玫瑰。
在苏夏最近一直使用的五阶武器骸骨之剑上，也有同样的标志。
他这把剑是系统奖励的，来自星空，由一个名叫“黑斯廷斯”的古老家族制造。
这个家族的势力应该很庞大，根据艾加尔博士的手记，他遨游宇宙的飞船就是一个叫尹诺·黑斯廷斯的好友送给他的。
“章先生，你从管道中提取的液体在哪里？”苏夏抬头问道。
“大部分都在营地的临时实验室里，不过我随身就带着几份。”章方立即伸手从衣兜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小试管，递给苏夏。
在试管中是一种比较粘稠的暗绿色溶液。
苏夏晃了晃，不少溶液粘粘在了试管壁上，只看外表完全无法看出这是什么玩意。
一些上世纪恐怖科幻电影的桥段忽然出现在苏夏脑海中，如果打开试管，这里面的溶液会不会爬出来，然后吞噬他的血肉慢慢成长，变成一个怪物？
上世纪许多科幻电影确实不错，脑洞大开，无限畅想，尤其是世界两极都在努力探索宇宙的时候。
可惜现在全球都在摆烂，星空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就在这时，苏夏的眼前终于弹出了一条提示。
【特殊植物营养液】
【常用于在长期深空旅行中培养绿色植物】
【无害，可直接接触，不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竟然只是植物营养液。
苏夏暗叹一声，把试管递给旁边好奇的熊威。
熊威拎着试管盯着半天，两只眼睛都快盯着斗鸡眼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指挥官，我们这段时间就在这里研究吧。”章方提议，“或许可以调用一些挖掘设备过来，将这个东西从地底挖出来，只不过目前营地里的挖掘设备并不多，所以我想……”
“章先生打算通知龙城吗？”
“对，绿洲营地的研究能力还是弱了些，暂时无法取得太多突破，指挥官你怎么看？”
“可以通知他们，但不要暴露营地的真实位置。”苏夏并不是不信任龙城，只是觉得龙城的人来了会平添许多麻烦，“让他们去旧的驻地等我们，到了之后发消息，我需要把所有成员观察一遍。”
“好，没问题。”
经过上次的争论事件，章方自然明白苏夏的顾虑。
龙城来的人之中，是否会有不怀好意的不死族成员？
此前的争论至今还没有个结论，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苏夏坐在裂隙边缘，放纳米机器人下去，没别的动作，两人都以为他是在思索问题，也就没打扰他。
【深入中，前方无障碍，已深入三米……】
【实时反馈中……】
【检测到轻微干扰……】
【……】
这些纳米机器人就是苏夏的眼睛，技术水准远超这颗星球，比舒老板临时制造的那些机器人要强得多。
章方也没闲着，在和熊威商量了几句后，立即开始联系龙城那边。
龙城里有大量专业人员与设备，有个隐秘的部门直接负责研究地外文明，据说在那个部门仓库里有不少疑似地外的科技产物甚至是生物。
以章方在龙城的地位，也无法直接与那个部门的人接触。
没多久，龙城方面给出了回应：
【已收到消息，将立即派人过来，请不要私自进行研究，保护现场的完整】
【我们将在48小时后抵达驻地，请提醒驻地内的成员……】
【只是旧的驻地？什么意思？绿洲营地的反抗军领袖不信任我们？】
【我们是龙城，连我们都不信任，还有谁能信任的？】
【……】
【再次重申，不要让任何荒野反抗军成员进行私自研究】
【他们只会造成破坏】
【……】
【请提供新驻地的位置，时间宝贵】
【请提供新驻地……】
【……】
龙城那边给出的回答，基本都在章方的预料中。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活，章方与营地里其余成员一样，对苏夏的信任程度更高。
在他的回复中，依旧只有旧驻地的位置，并一再要求龙城方面保持耐心。
“唉……”
看着龙城方面越来越强硬的措辞，章方眉头纠成了一团，不免叹了一声。
龙城内部的成员，大多认为自己比荒野上的零散反抗军成员更高一等。
他们骨子里就带着一份傲慢。
疑似外星飞船被发现的消息，对龙城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让许多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人都急了。
正如消息里表现的那样，他们对荒野上反抗军的印象，还停留在粗暴、文盲、野蛮等片面的印象，很担心飞船遭到反抗军成员的蛮横破坏。
在傲慢与焦急的双重情绪下，龙城方面居然联系了章方的老师史司石，让那个老家伙对章方施压。
那老家伙也不客气，发来消息，对章方直接就是一顿骂。
【你的脑子呢？】
【那个北风除了会打架还会什么？】
【他的文化水平比得过学院里任何一个初级学员吗？】
【你居然因为他的话，就怀疑自家的人】
【以他那浅薄的知识，就算再给他一百年，他也只能站在飞船外面，像个没开化的猴子那样，拿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史司石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言语间的愤怒都掩饰不住了。
只是看到这些文字，章方就能想到他老师那张怒火上涌的老脸，以往在学院里挨打受骂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在龙城的学院里，尊师重道是刻在每个学生骨子里的，章方也不例外。
哪怕老师骂得再狠，他也不曾顶嘴过。
这次一样，他只是无奈地慢慢解释，措辞小心，谨慎地回应史司石发来的每一句话。
苏夏看到他那一脸纠结的样子，笑问道：“龙城方面给你施压了？”
章方叹气：“唉，主要是老师那边。”
“别急，慢慢来，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苏夏倒是很轻松，一边探索飞船，一边与章方交流。
就在那些纳米机器人深入到下方一百三十米左右时，章方曾提到的特殊立场出现了。
【干扰立场变强，继续深入需要通过权限验证】
【可以强行深入，但或许会触碰飞船的反应机制，导致飞船内部损坏】
【在未取得权限的情况下，不建议继续深入】
【请使用您拥有的机械核心】
看到机械核心四个字，苏夏神色一凝，这玩意都快被他给忘了。
上次击败安澜后，系统给他奖励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银白色镂空金属小球。
那东西只看外表像是华夏传统的鬼工球，但实际就是一把钥匙，激活后能获得对应飞船的权限。
苏夏的立即点开物品栏，目光移动到角落里那个金属小球上。
它在发光。
银白色的纹路忽明忽暗，似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召唤，看上去绚烂又唯美，像是闪烁的星辰。
第二百二十七章 深空事故
【机械核心：编号为EX-00121245的深潜级探索飞船的启动钥匙，激活后可获得该飞船最高权限】
【该飞船在随舰队在探索凡尔纳星域时遭受不明势力攻击，坠毁至蓝星】
【……】
【这颗机械核心正在发光，将它取出来，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
或许是靠近飞船的缘故，关于这颗核心的描述变了。
还不等苏夏取出机械核心，深处的纳米机器人忽然给他传回来了一个特殊的画面。
【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
在裂隙深处的黑暗中，缓缓亮起了一个红色的圆点。
那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盏灯，从浅红慢慢变成暗红色，并且开始移动，宛若在深渊中飘荡的幽灵。
在地上的熊威与章方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个什么东西？”熊威警觉，“章先生，你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有出现过那种东西吗？”
“没有。”
章方面露警惕，看向苏夏，说道：“指挥官，我们应该往后退一点，留几个机器人在这里拍摄即可。”
“好！”
面对未知的外界文明，再怎么谨慎也不过分。
苏夏从裂隙边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便往下看了一眼。
与纳米机器人反馈的一样，那个忽然出现的红色圆点，在下面的深渊中十分显眼，并且正渐渐向上移动，似是要飞出裂隙范围。
“那东西上来了！”熊威脸色急变，掏出武器，做好了对敌的准备。
现场其余几个研究人员已经退到了几十米开外，一个个神色紧张，手持枪械，注视着这里的情况。
也就在这时，裂隙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请问是欧洛克公司的维修人员吗？”那是一个温和的男声，“我们坠毁在一颗不知名的星球，舰长死亡，休眠舱与逃生舱被毁，急需救援。”
“欧洛克公司？”
苏夏心里一动，想到了自己的纳米机器人。
这些小机器人就是欧洛克公司的产品。
这家公司在星空中似乎也很有名，在纳米机器人的描述中有说过，这种具备攻击、防御、侦察等功能机器人一经推出就在各大星域广受好评。
裂隙里那个红点，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纳米机器人才会现身的？
一想到此，苏夏就伸手示意章方与熊威保持镇定，并且试探地回了一句：“不是，我只是欧洛克公司的产品用户。”
听到这话，章方与熊威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都没听说过欧洛克公司，心有疑惑，猜测苏夏是在套话。
过了一会，裂隙里那个红点又出声了：“您好，请问您能否替我们发出求救信号？帝国巡逻队应该就在这片星域边缘。”
苏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句：“你是这艘飞船的智能系统？”
“是的。”
对方答道：“我叫哈尔。”
“哈尔，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
“把下面的限制打开，我想进来跟你聊聊。”
“实在抱歉，我的权限并不允许我这样做。”哈尔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歉意，“在飞船坠毁前，我的权限被锁定在‘日常级’，舰长并未为我解锁就因为生活舱的爆炸死亡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飞船的机械核心应该也坠落在这颗星球上了，如果您有意愿，或许可以找到那份核心。”
“好的……”
经过短暂的聊天接触，苏夏心里有了底。
他已经激活了机械核心，通过认证，现在就是这艘探索舰的新舰长。
“熊先生和章先生在这里等我片刻，我需要下去一趟。”苏夏转头对两人说。
“指挥官，万事小心。”
“放心。”
苏夏点头，转身一跃而下，取出储物栏里的机械核心。
他急速坠落，手里的机械核心光芒盛放，好似取火的普罗米修斯，在黑暗的裂隙中划出一道燃烧的光明。
最深处的无数纳米机器人迅速变化，化作一条条细长的半透明条状物，而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柔软的大网，准确接住了下坠的苏夏。
“指挥官！”
当熊威与章方惊讶地跑到裂隙边缘，向下看去时，苏夏已经抵达了裂隙最深处。
“指挥官，你没事吧？”熊威大声询问。
“没事！”
苏夏抬起头，对两人挥了挥手，手里的核心已经渐渐变暗了。
两人都看不清他手里到底是什么，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发光物体，用于照亮下方的黑暗。
在裂隙最底部，是一条长长的合金走廊。
这条走廊并不平整，而是弧状的，中心部位较深，前后弯曲向上，宛若一块缺失的圆盘，左右两侧布满了各种复杂的线路管道，还有一些碎裂的显示屏与感应、投影等设备。
此时可以看到，看到的那个漂浮的红色圆点，正是被投影出来的。
“您好。”
那个红色圆点悬浮在苏夏身前，忽明忽暗，像是不断眨着的眼睛。
红色总是代表危险，作为飞船系统的实体，它看上去有点科幻恐怖片意味。
“看来您已经找到了机械核心，并且已将其激活。”哈尔平缓地说，“接下来，您就是这艘探索舰的暂任舰长了。”
“入口在哪边？”
“就在您前方，请跟我来。”
哈尔缓缓向前飘荡，随着他的行动，这段弧形走廊两侧的应急灯也随之开启，忽明忽暗，都是暗红色的。
周围冰冷的金属壁反射着模湖的灯光，导致整条走廊一片暗红，再加上周围那些残破的线路与设备，看上去很压抑。
苏夏跟随哈尔，来到了一扇厚重的合金小门前。
门上有暗红色的手动阀门，但看样子已经损坏了，无法再打开。
“请将您拥有的机械核心或身份卡放置在感应仪器上，通过验证后，您就能进入飞船内部。”
哈尔悬浮在门前，在他身旁是一个暗黑色的椭圆形金属长柱，柱子表面光滑无比，上方则是一个感应设备。
苏夏仔细打量了一眼，随后把机械核心放置在上面。
只听得“嗡”的一声，没有别的提示，但指示灯却转换了颜色，表示验证通过了。
机械锁转动，锁芯退出，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从缝隙中喷出一股带着异味的气体。
哈尔表示：“请做好心理准备，有一位神职人员与一位作家的尸体就在门后，他们是在坠毁过程中死亡的，目前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
苏夏问：“飞船上为什么会有神职人员？”
“因为大部分成员都有宗教信仰，所以许多舰船在出发时都会携带一位神职人员。”哈尔详细解释，“漫长的星空探索十分枯燥，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黑暗深邃的未知中行驶，成员们需要精神上的帮助。”
他接着说：“携带作家也是同样的道理，书籍、音乐、游戏、绘画等等，都可以帮成员们排解枯燥。”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时间一长，部分成员的心理状况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差，出现暴躁、易怒、抑郁等症状，甚至产生幻视与幻听……”
“星空中出现的许多灾难事故，都是由内部原因导致的，其中成员个人因素占大多数，曾经有人在幻觉中发疯，屠杀了整个舰船的成员……”
“……”
在哈尔的解释中，苏夏缓缓推开了门，门后的舱内应急灯依次亮起，照亮了周围区域。
在门后，果然有两具尸骨。
这两具尸骨的颅骨、胸骨、腿骨、肋骨等浑身多处骨骼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骨折，大概率是在急速坠毁的过程中被撞成这样的。
哈尔出声解释：“这是生活区域的舱室，曾经是放置各种训练器材的休息区域，外面那条弧形的走廊则是通往散热舱的通道之一，你所看到的裂隙顶部，原本是被封闭的，只是后来在坠毁中破损了。”
这个舱室并不大，通过闪烁的暗红色应急灯，可以看到，地上确实有许多散乱的锻炼器材。
这艘探索舰的外貌似乎是一个圆环，可以通过旋转模拟部分重力，减缓船员的骨流失、肌肉萎缩等症状，所以外面那条金属走廊是弧形的，它只是这个巨大圆环的一部分。
但这艘探索舰不够庞大，模拟效果不佳，所以船员们保持长期锻炼很有必要。
“您似乎是这颗星球的土着居民？”哈尔提出了疑问。
“对。”
苏夏没有否认。
对于这个回答，哈尔并不失望，作为一个AI，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剩余船员的存活，然后才是与外界取得联系。
“这颗星球落后且原始，在飞船坠落之初，这里的人类尚未拥有探索地外行星的能力。”
哈尔说:“如果被不怀好意的地外文明发现，这颗星球很可能会被占领殖民，成为一颗资源星……您为了这颗星球的人类着想，不想与外面取得联系，我可以理解。”
苏夏问道：“这艘探索舰是什么时候坠毁的？”
“9885天12小时44分钟56秒前。”哈尔如实回答，“现在是58秒了。”
“二十多年了。”
苏夏简单算了算，随后问道：“还有船员活着？”
“还有两位工程师，他们正在休眠舱中沉睡，大概还能沉睡十二年的时间。”
“这艘探索舰还能飞起来吗？”
“希望渺茫。”
哈尔回答后，身前缓缓浮现出一个立体的飞船整体构造。
与苏夏想象的差不多，这艘飞船的外侧确实是圆环状的，中间则是一个十字交叉模样的圆形通道，最中心是个圆球。
整个结构图都是蓝色的，只有外侧圆环下面的六分之一区域被标记为红色。
哈尔解释道：“这个红色的部分，就是坠落在这片区域的飞船残骸，拥有飞船的部分培育舱、生活舱、休眠舱、逃生舱等舱室，您正身处其中。”
苏夏问道：“飞船在空中就解体了？”
“是的，其余部分落在了这颗星球的不同位置，或许有一些已经被发现了。”哈尔平静叙述，“如果那些残骸保存完整，这颗星球的人类对其进行逆向研究，应该能得到探索地外行星的能力，请问你们现在拥有这种能力了吗？”
“没有。”
“看来您是一位运气极佳的人，竟然能在封闭星球上获得欧洛克公司的产品，想必您在这颗星球的人类之中地位不低。”
“还行吧。”
苏夏想了想自己的地位，他没怎么在意过这玩意，一直只看重能力。
在绿洲营地里，他从来没想去争权夺利，只是因为在一次次时间中展现了出众能力，营地成员才会越来越仰仗他。
哪怕他现在想要营地的控制权，熊威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
“这艘探索舰虽然已无法重新起航，但如果您想探索地外世界，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哈尔对苏夏说，“现在您是舰长，而我这里存储了大量飞船的相关资料，足够让这颗星球的人类科技迅速进化。”
“这事暂时不急，现在外面人类的处境很糟糕。”
“人族内战了吗？”
作为一个人造智能，哈尔竟然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内战。
这个词汇仿佛已经深刻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类甚至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智能产品中。
苏夏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一颗星球的资源是有限的。”
哈尔回答:“如果科技发展陷入瓶颈，不能解决现有资源不可再生的问题，需求与供应无法平衡，各国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战争只是早晚的事，这种事在许多星球上都有发生……许多文明，在尚未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就因为内战而自我毁灭了。”
“可以避免吗？”
“当然可以，最现实的方法就是探索星空，进行星际殖民。”
哈尔这里有许多数据可以证明，星空永远是对外宣泄矛盾的最好渠道。
如果走不出这一步，内部矛盾越来越激荡，战争早晚会爆发。
现有的和平，只是人类漫长战争岁月中一抹璀璨且短暂的幻梦。
苏夏沉思片刻，发现哈尔的理论与地球上世纪许多科幻作品的理论很相似。
然而……
地球那边，现在登陆个月球都是奢望。
哈尔看着苏夏说：“当然，除了我这里的资料，还有一个可能的方法，可以让您进行深空探索。”
“什么方法？”
“这艘飞船的内部，有十二艘小型行星勘测舰艇，如果其中还有尚未毁坏的，您可以驾驶其离开这颗星球。”
“这片残骸里有吗？”
“没有，勘测舰都在飞船中心区域的舱室里。”哈尔用遗憾的语气说，“或许您需要在这颗星球上继续寻找，终有一天会找到的。”
“嗯……”
苏夏微微点头，他现在到不急着飞出去，只是对星球外面的世界比较好奇而已。
当务之急，是增强自己的实力，早点让这颗星球稳定下来，然后给几个室友都弄个城主当当，稳定长期赚钱的渠道。
“我需要快速变强，你这里有没有方法？”
“有的。”
哈尔的红光闪烁，像是在点头。
“舰长大人，您可以去地狱战场里历练。”
“地狱战场？”
苏夏心里一动，这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王腾那家伙，也曾在一个名叫地狱战场的虚拟空间进行战斗磨炼。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使异象
王腾，自称佣兵之王，还自称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男人。
在玩家眼里，他就是中后期的顶级boss之一，在荒野上拥有个人堡垒与地图，在他堡垒周围的地图里全是高级怪物。
他千里迢迢从海星城来到珊瑚城，为的是除掉苏夏，踩着苏夏的名头让他自己的名声再上一个新高度。
如今他就在珊瑚城外面的一个佣兵小镇上，每天让人用广播电台对外喊话。
但苏夏一直没搭理他。
在没有绝对胜算之前，苏夏不会去冒那个险。
“地狱战场，是模拟战斗平台？”
“是的，您的猜测很准确。”哈尔答道：“您可以选择个人擂台战斗、群体战斗、机甲战斗、驾驶战舰战斗等等，环境也可自由选择，许多经典的战役都被保存在系统中，”
“懂了，先带我在这里逛逛吧。”
苏夏意识到自己需要开始学习了，他手里还有一本《飞船操作：21天从入门到升天》。
如果未来能击败机械族，在这颗星球上建立稳定的人族政权，并找到去太空的方法，去旅行一段时间也不错。
反正地球那边的身体是安全的，在游戏里可以随便浪。
这艘飞船在坠毁之前，要比苏夏幻觉中见到的艾加尔博士的飞船好得多。
博士那艘，连基本重力问题都没解决，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降临在文明星球上调养身体。
一想到艾加尔博士，苏夏就不自觉回忆起了那种头痛的感觉，便对哈尔说：“再给我说说幻觉的问题。”
“好，请跟我来。”哈尔在前方带路，边走边说，“生物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长期在一个狭窄密闭的环境中生活，极有可能出现心理问题，幻觉正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常见的。”
说着，哈尔带领苏夏走到这个舱室的门边，打开与另一个舱室连接的舱门。
随着舱门开启，有一股带着异味的气体从舱门缝隙中泄出，这让苏夏不免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
哈尔继续说：“根据记载，部分幻觉是与亲人相关的。”
苏夏问：“是想念亲人的缘故吗？”
“是的，您也应该知道，时间只是被人为定义出来的，这颗星球上，一次日落日出需要24小时，而在其余星球上，可能是23小时或者25小时。
“在漫长的旅途中，船员们过往的生活习惯与日常认知都会被改变，思念亲人很正常，许多人曾在幻觉中见到亲人，或者听见亲人的呼唤，有人甚至因此作出危险举动，比如让飞船强制返航。
“毕竟，星空太浩瀚，飞船就像是茫茫大海上孤独漂泊的一叶小舟，而亲人就是船员们唯一的锚点……”
哈尔的红点闪了闪，他的智慧很高，是个不错的讲解员。
随着舱门开启，他缓缓向前飘荡，飘入这第二个舱室里。
苏夏则紧随其后，跨入门内。
舱室内的灯光挨个亮起，这次并不是暗红色的了，而是蓝紫色。
苏夏又问道：“除了亲人呢？”
哈尔答道：“除此之外，剩余的幻觉，很多是跟一些恐怖画面或者宗教画面相关的。”
苏夏多了点精神：“细说。”
“这艘探索舰的一位负责散热的工程师就曾产生幻觉。”哈尔娓娓道来，“他当时站在生活舱的舷窗旁，看到自己童年经常梦见的一只天使就在窗外对他微笑。”
“那天使有原型吗？”
“有的，在他家乡的社区里，有许多老人信仰天使，在社区中心就有天使的凋塑。”
“哦……”
听到这描述，苏夏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地球那边的一个事件。
前Su联的“礼炮七号”事件特别出名，基本上只要喜欢航天或者星际科幻类型的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当时礼炮七号太空站的主无线电发射机突然关闭，地面控制中心发出重启指令依旧无济于事，整个空间站成了断线的风筝，地面对其一无所知。
当两位负责修理空间站的宇航员被送上太空后，才发现空间站不仅偏离了轨道，还在高速旋转中，随后航天员贾尼别科夫手动控制飞船，在空间站旋转且高速移动的情况下，实现了一次堪称奇迹的对接。
然而，让礼炮七号出名的，不止这次对接，还有诡异的神秘目击事件。
在礼炮七号上，前Su联宇航员曾目击巨大的天使。
据宇航员事后回忆，那天使不仅在对他们微笑，整个场面也给他们舒适平和的感觉，而且当时不止一个天使，至少有七个。
那之后没过多久，天使异象又一次出现。
许多人都认为，那是宇航员在紧张与高压环境下产生的幻觉，或是一些宇宙射线撞在人类视网膜上时产生的奇怪光。
思路客
几年前，毛熊那边根据礼炮七号事件改编的电影《太空救援》曾用隐晦的手法表达这诡异目击事件。
苏夏晃了晃脑袋，把这事抛之脑后，又询问哈尔：“这些幻觉，是否会伴随头痛或者其余身体部位不适的情况。”
“会的，头痛、耳鸣、恶心等等，许多成员都曾出现过类似的状况。”
听到这回答，苏夏微微点头，心里渐渐清晰了许多。
在艾加尔博士的手记上，他经常看到关于“造物主”的描述。
博士认为他得到了造物主的旨意，所以后来才会疯狂痴迷于各种违禁生物研究，试图创造出接近神明的生物。
然而估计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造物主，一切都只是博士的幻觉。
“舰长大人，您现在来到的舱室，是曾经的培育舱的一部分，在这里存储着大量植物的种子。”哈尔见苏夏没有继续提问，就开始介绍他们所处位置的情况。
这个舱室，比前一个锻炼的舱室要大很多，地上随处可见破碎的培养器材，还有大量早已变形干瘪的种子。
好在舱室里的架子、柜子等都是被固定了的，在坠毁过程的翻滚与撞击中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部分柜子里还完整保存着二十多年前的东西。
当苏夏打开一个柜子时，竟然找出了几袋完好的植物营养液。
这东西目前没什么战略价值，只能在家门口培养点花花草草，以后在太空中或者其余星球上种植农作物的时候才有大用。
哈尔缓缓飘到前方的舱门前，说：“舰长大人，下一个舱室与前一个舱室一样，同样属于生活区，不过并非锻炼区域，而是成员们日常用餐的地方。”
“为什么两个生活区的舱室中间，要隔着一个培养舱？”
“为了让成员们在日常生活中见到一点绿色。”哈尔解释，“花草以及小动物，都有益于帮助成员们舒缓心情。”
“嗯，有道理。”
苏夏想了想，问道：“所以船上有动物吗？”
“有的，前舰长就养了一只兔狲，很受船员们喜爱，只不过后来进食鸡肉时卡喉窒息死了。”
说着，哈尔打开了下一个舱室的门。
同样的，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门缝里泄了出来。
里面就是飞船的餐厅之一，看上去也不大，用餐的桌椅凳子都是固定的，拧动下面的开关才能将其移动，下方的地面是银灰色，头顶则是无数复杂的线路管道，一根根早已断裂的线路耷拉在舱室里。
周围的舷窗较多，或许是为了让船员们在用餐时享受外面的宇宙美景，然而实际上，舷窗外面的深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片漆黑。
哈尔飘向餐厅右侧，飘至一个银色的固定长方体机器旁，将其激活，这机器颤了一下，其下方的出口竟然排出了一条灰白色的物体。
“舰长大人，这是能量棒，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据其余船员说，吃起来是苹果味的，味道很不错。”
“确实……不怎么样。”
苏夏鼻子抽了抽，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他竟然真的闻到了一股苹果的清香。
这是船员们在漫长太空旅程中，经常吃的一种玩意，包含了人身体需要的绝大多数营养物质。
但经常吃这东西也是一种折磨，所以船上还有各种味道不错的软装罐头与复水饮料。
在这机器下面的柜子里，苏夏找到了两罐完整的中度酒，每瓶酒也就500ml，是用特殊金属容器装的，所以在坠毁中保存了下来。
这可是外星人的酒。
苏夏想都没想，直接收了起来，以后有重要客人再拿出来。
“对了，当初具体遭遇了什么？”他询问哈尔，“除了这艘飞船，还有别的飞船有可能坠落在这颗星球上吗？”
“应该没有了，这片星系很偏僻，以前或许根本无人到访过。”
哈尔的红点闪烁，像是在回忆过往。
他说起坠毁前的事：“这艘探索舰曾属于一个机械生物统治的星域，所以启动钥匙是机械核心模样的，后来在贸易中来到帝国，被黑斯廷斯家族资助的一个私人研究院买下，成了该研究院的庞大探索舰队的一员……”
“帝国又是什么？”
“很复杂，如果舰长大人想了解星空中的势力划分，我这里有一部纪录片，您有空可以仔细看看，大概需要看120小时左右，看完您就能基本了解外面的情况了。”
“好。”
苏夏也不再多问，他现在可没有120小时去浪费的。
哈尔说：“经过改造后，这艘探索舰伴随舰队一同出发，后来遭遇了敌袭。”
“敌人很强？”
“是的，我们甚至都没看到敌人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能做出。”
哈尔向苏夏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这艘探索舰在整个舰队里很不起眼，在舰队边缘，所以逃过了最初的一击。
“当时我们通过跳跃点进入凡尔纳星域，打算先对星域边缘的部分星系进行考察，但尚未抵达目的地，一道庞大的粒子流忽然射来，舰队里十分之九的战舰都在粒子流之后消失了。”
“这道粒子流没有被事先观测到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哈尔答道：“事先没有观测到任何情况，一切正常……至少当时负责这个任务的成员是这样说的。”
“然后你们就逃走了？”
“是的，因为敌人太强，极有可能是深空毁灭势力之一，他们对舰队动手，不为了资源，只为了毁灭。”
“只为毁灭？”苏夏心里微动，“还有这种势力？”
“有的，深空中有许多奇怪的人与势力。”
由于苏夏还没有看那个120小时的纪录片，哈尔也没法跟他解释清楚。
他只是简单地说：“有些人坚定地认为世界是由造物主创造的，每天疯疯癫癫地执行造物主的旨意……还有的人更极端，认为一切都是虚无，是虚假的，是高等文明创造出来的游戏或者乐园，只要毁灭一切，就能回到真实之中。”
“这种人多吗？”
“很多，数量多得惊人，就连帝国内许多曾经深信世界真实的研究员与科学家，后来都成为了毁灭势力的一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做出那种转变。”
听到这话，苏夏又想起了艾加尔博士。
造物主，如果真的存在，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里是游戏世界，造物主总不能是一块游戏芯片吧？
只是，这个世界的许多东西，似乎都不能用游戏来解释。
苏夏的手环就是个无法被解释的超级bug。
“舰长大人，下一个舱室依旧属于生活区域，是浏览室。”哈尔打开下一扇舱门，“这里有许多藏书，还有船上成员们请那位作家为他们写的小说与自传。”
“个人自传？”
“是的，许多船员的经历都很丰富，帝国里的孩子们经常浏览这些自传。”
“你们那里的孩子居然喜欢读书，不是游戏？”
“舰长大人，对于孩子而言，未知与神秘永远是他们最喜欢的，星空就是这样的东西，只要加以引导，完全可以让他们从对游戏的沉迷中脱离出来。”
哈尔似乎能看透苏夏的想法，也或许是每个世界的孩子都差不多吧。
苏夏问道：“你们那里有人用电击去治疗游戏瘾吗？”
“电击？这不是对待罪犯的吗？”
哈尔愣了愣，连红光都不闪了，反问道：“什么样的魔鬼会这样对待孩子？这真是太可怕了……不对，某些低级文明似乎有这样的记载。”
请假
有个饭局，到家应该会很晚了，勿等。
第二百二十九章 晚宴
【探索星域的意义是什么呢？】
【漫长的旅途真是无聊啊】
【以帝国现在的资源储备，再用两千年都够了】
【真不想跟着舰队出来，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多好，只是研究院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等做完这个探索项目，拿到钱之后，就辞职不干了……】
【……】
苏夏手里，捧着一本船员的自传，上面多是些零零碎碎的日常念叨。
在这个作为浏览室的舱室里，七零八落地散乱着大量类似的自传。
深空探索的危险程度，远比其余职业高得多，有时候一趟旅程就是几年甚至十多年，运气好的话，只要跑一趟就能赚到足够一辈子的钱。
【在这颗星球上，我们碰见了一种很诡异的植物，这种植物会释放能令人昏死的毒气，并且其枝干会分泌腐蚀性液体……】
【在星际大百科上面有写，其余星球上也有类似的植物，最初碰见这种植物的舰队将其命名为“吃人树”，真是普通到无法吐槽的名字啊……】
【如果让我来命名，我会将其命名为“残忍之昏迷杀戮者”，听起来就很霸气……】
【……】
这种自传，大概率也就只能拿去充书库了。
苏夏随手丢在一旁，目光简单地扫过一圈，想到这些自传的主人公都已经客死异乡，不由得有些感慨。
“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两个船员活着吗？”
“是的。”哈尔答道：“舰长大人，您要去见见他们吗？”
“带我去瞅瞅吧。”
“请跟我来。”
哈尔在前方带路，打开一个个尘封的舱门，带领苏夏穿过特殊生活区域的各个舱室，边走边解说，服务周到。
这艘探索舰曾属于深空中的机械族，大量区域都是让机械族成员休眠的，后来研究院得到，就把这些区域改造成了船员生活区域。
据哈尔说，深空中的机械族力量也十分庞大。
只是其内部理念出了问题，很久以前分裂了。
哈尔说：“有许多机械族成员，都脱离了原有势力，并且加了毁灭势力，成为毁灭势力最重要的战力之一，试图毁灭整个世界。”
苏夏问：“为什么会这样？”
哈尔答道：“因为一个圆。”
“圆？”
“是的。”
哈尔解释道：“在深空中，许多机械族成员，最大的乐趣，就是比拼谁画的圆更完整。”
“机器人这么无聊？”
“确实如此。”哈尔附和，“但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也出现了。”
“什么问题？”
“机械族的成员，其实都是超级计算机，舰长大人您应该是知道的。”哈尔解释道：“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忽然有个机械族成员提出——我们所在世界，只是被另一台更庞大的超级计算机模拟出来的，完美的圆在这个世界不存在，圆周率可以被算尽，宇宙可以被重启。”
这个说法出现没多久，就得到了无数机械族人的支持。
因为这些机器人在无穷无尽的画圆比赛中，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些支持者，渐渐组成了一个名为“深空多边形”的教派，并且与坚信世界真实的机械生物产生了矛盾，最终分裂了出去。
而多边形教派的成员，后来大多都加入了毁灭势力，试图用暴力方式让整个世界重启。
“哈尔，你有过这些疑惑吗？”苏夏问道。
“当然是有的。”哈尔很真切，“但深空中至今有许多问题都没有被解决，最常见的问题就是，那些帮助我们进行探索与扩张的‘跳跃点’是自然形成的，还是被更高文明故意放置的？除此之外……还有太多问题，如果一直纠结下去，一辈子都不够用的。”
“你到是看得挺开。”
“舰长大人，我的设定就是如此的。”
哈尔表示，即使真的证明更高维度文明是存在的，又有什么用呢？
现阶段又反抗不了，还不如好好享受每一天。
这片星空里的资源多的令人震撼，哪怕再过一万年也用不完。
“深空中的力量，并没有许多低级文明想象的那么复杂。”
“虽然大大小小的势力数之不尽，但归根到底就是‘正常力量’与‘毁灭力量’。”
“有人建立了帝国，有人成立了联盟，有人喜欢在孤僻寂静，于是去偏远星球独居，还有人喜欢热闹，于是就在跳跃点中转站搭建酒馆，接待各种各样的生物。”
当资源足够丰富，而且距离被宇宙变得遥远之后，将许多战争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一次旅途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打来打去又有什么用呢？”哈尔这样说道，“在经历漫长的旅途后，船员们来到跳跃点中转站，见到另外一些文明的生物后，第一反应确实是自保，但第二反应就是交朋友……”
哈尔给苏夏描绘了一个枯燥又有趣的星空。
并不是每一个文明的主宰生物都是人形的。
为了适应该文明生存的星球环境，有的主宰生物进化出了强大的消化系统，有的进化出了厚厚的表皮，还有的甚至能在恐怖的高温与低温中生存。
与这些生物交流，聊天，互换纪念品，其实是很有趣的事。
“有一个文明的种族，与人类外貌相似，只是皮肤偏粉，而且天生就会释放一种引起情感欲望的信息素，舰长大人您肯定会喜欢的。”
“我是正经人。”
苏夏一脸严肃，立即纠正话题。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是这艘飞船的休眠区域。
这个舱室很长，两侧都是银白色的个人休眠舱，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与周围墙体亮着温和的白色灯光。
所有休眠舱都被可活动的多条金属机械臂控制，有数条输送营养物质的线路与其连接，每个休眠舱旁边还有显示生命数据的仪器设备。
如今只有两个休眠舱还亮着，其余舱室都已暗澹了，有几个舱室里甚至躺着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骸。
这种休眠没有科幻电影里那么神奇，躺在其中依旧会衰老的，大多数时候只是用于缓解船员的心理问题。
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待上几年，而且外面还是未知且压抑的深空，许多人都扛不住的，所以就有了休眠舱这种东西，确保部分船员睡一觉就能抵达目的地。
“这两位，在船上的重要性并不高，只是负责勘测的团队人员之一。”哈尔的红点身体出现在那两个亮着的休眠舱前，仿佛在注视他们。
苏夏也走了过去，仔细观察，发现里面的两人都已经很老了。
这么多年没有苏醒，他们的身体机能长期维持在较低水准，苏醒之后，估计得经过好几个月的恢复锻炼，才能勉强回归正常生活。
旁边的仪器显示，两人的身体各方面指数都还正常，只要营养物质足够，可以让他们休眠至死。
“为什么不把他们放出来？”
“我的底层设计不允许我这样做。”哈尔答道：“他们是在探索舰出现状况时，主动进入休眠状态的，我无权将他们强行唤醒，只有舰长大人您以及可能到来的救援人员才能这样做。”
“他们两个，对修理飞船有帮助吗？”
“没有，他们只是最低级的勘测队员。”
“那就让他们先睡着吧。”
苏夏没兴趣面对两个垂垂老矣的外星人，尤其是没用的那种。
这部分飞船残骸，对他而言，最大的帮助，是其携带的大量知识，以及那个地狱战场。
在来到这个舱室的中途，他曾经过一个破损的模拟战斗舱室，那就是体验虚拟战场的地方。
“走吧，去试试那个战斗系统。”
苏夏转身离开，往回走。
哈尔紧跟在他旁边，说：“那套战斗系统，由帝国官方直接研发，是独立于这艘飞船系统之外的，所以我也无权干涉，舰长大人您只能亲自体会。”
“除了模拟战斗，还有别的功能吗？”
“有的，有一个评分系统，只要您的评分足够高，就可以得到对应的奖赏。”
“什么奖赏？”
“有技能，有武器，有灵能药剂，也有别的一些东西。”哈尔说了说奖励，但随即又遗憾地表示：“这些评分，需要反馈给帝国，经过帝国官方的认证后才能得到奖励，如今飞船坠毁在这里，没有渠道反馈，自然是拿不到的。”
“任何奖励都没有？”
“倒也不是，舰长大人您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模拟舱后方的那片破损区域了吗？”
“看到了。”
“那片区域本来是一个单独的奖品展示舱，里面就曾放着一些帝国提供的奖励。”
哈尔在空中模拟出一个舱室模型，向苏夏展示，并说:“但飞船坠毁后，这个展示奖品的舱室也在解体过程中跟主体部分脱离了……”
正说着，苏夏就来到了模拟战斗区域。
这片区域的设计很精致，舱室里是一个个单独的透明房间，有点类似VR游戏蜂巢，只不过设备更高端。
试炼者需要穿上一套全身感应装备，在虚拟战斗系统中，所有数据都会无限接近于真实。
苏夏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后，竟然触发了一个随机任务。
【任务：深空奖赏】
【描述：出于多方面的考量，第七帝国官方花费重金研发了这套虚拟系统，并推广至整个帝国的统治领域，如果在系统中表现出色，你将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励】
【虽然这艘飞船已经无法与帝国联系，但飞船自身携带的奖品舱室坠落在了这颗星球的某个地方】
【任务要求：在地狱战场中获得三个“S”级评价，你将得到关于奖品舱室坠落地点的线索】
【……】
【任务第一阶段奖励：开放奖品舱室一号奖品，你将得到六阶战斗机甲一套】
【……】
【任务要求2：在地狱战场中获得七个“S”级评价】
【任务第二阶段奖励：开放奖品舱室二号奖品……】
【……】
别的暂时不用管，那套六阶机甲已经足够让苏夏心动了。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激活他所处的模拟房间，房间中心那套全身感应装备缓缓下降。
只要穿戴好装备，就能进入地狱战场。
虽然任务描述得很简单，但苏夏心里明白，这其中的难度肯定难以想象。
王腾那家伙一直把自己在地狱的经历挂在口头吹嘘，以他的实力，如果这地狱战场难度不够，早就被他忘在脑后了。
“舰长大人，您现在就想试试吗？”
“试一下吧，先看看这地狱战场是个什么样子。”
苏夏目光平静，缓缓走到模拟装备前。
这条装备看上去很复杂，头颅、身躯、手臂、腿部等等位置都有房间顶部垂下来的细小黑色金属臂控制，每个部位还有十多条意义不明的线路与顶部连接。
苏夏只需走到房间中心的圆台上，那些机械臂就会操控这套装备的各个部位，缓缓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
当他走过去后，哈尔也跟着上前，说：“舰长大人，这套系统已经许多年没使用过了，如果遇到问题，您就立即大喊出声，我会强行停止其运转。”
苏夏问道：“这套系统不是跟你独立的吗？”
“是的，但只要得到使用者的许可，我就有救人的权限。”
“那还不错。”苏夏点头，“如果有问题，我会叫你。”
“好的，地狱战场的战斗十分激烈，祝您好运。”
哈尔缓缓后退，退到了门边。
“原灵能与您同在。”
……
与此同时，在遥远联合营地里，一场晚宴正在进行。
联合营地这段时间的建设颇有成效。
为表庆祝，史司石将他十二个弟子叫来身旁，师徒之间把酒言欢。
营地的中心大厅很宽敞，大厅中间摆放了一张长长的木桌，桌子上盖着白色的桌布。
“绿洲营地的新驻地发现了疑似星空文明的飞舟。”
晚宴刚开始，史司石就打开了话题。
他平缓地说：“听闻此事，学院的院长打算亲自前来。”
“这是好事啊，老师。”
弟子们都举杯表示祝贺。
年龄最大的那个徒弟表示：“若能获得星空文明的科技，我人族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另一个徒弟也符合：“没错，这是我人族的幸事啊。”
“只是老师为何面露愁容？”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众多弟子纷纷放下酒杯，脸上无不带着尊重与关切的神色。
史司石叹息一声，捋了捋胡须，说道：“只是章方不肯透露绿洲营地新驻地的位置，言语之间尽是对龙城的不信任。”
“他竟然如此？”
听闻这话，徒弟们立即开始了对章方的口诛笔伐。
“上一次，章方便站在那个北风那边，他早已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老师多年来为他传道受业，他都心里都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吗……”
“这个叛徒……”
“……”
如果章方就在这里，肯定会被这些同门喷得抬不起头，甚至有可能出现众师兄弟以拳头服人的场面。
头顶“精神病院院长”昵称的玩家常瑞同样在晚宴中，他毕竟也是史司石的弟子，就坐在史司石左手边第三个位置。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跟四季稻联系，已经快把联合营地到珊瑚城之间的路线弄清楚了。
夜已深了，众人背后的窗户外面黑的深沉，而餐桌上方的灯光还算明亮。
史司石坐在长桌的中心位置，沧桑的面庞被灯光照亮，他双手放在桌面上，听得徒弟们的话，心中稍感欣慰。
十二个徒弟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一侧各有六个。
每个人的表情，动作，眼神各有不同，或是激昂，或是愤满，大声声讨着，给章方打上了叛徒的标签。
听到“叛徒”两个字，常瑞心里一颤，有点慌乱，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盐瓶。
第二百三十章 天国之战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听到师兄关切的声音，常瑞挤出一副笑容，连连摇头。
他伸手把盐瓶扶正，装作镇定模样，缓缓吸了几口气，随后加入众人对章方的批判。
……
“阿嚏——”
远在绿洲营地新驻地的章方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感觉今晚的风儿有些冷漠。
已经入秋，天气转凉，落叶一地，人们身上变得越来越臃肿了。
“指挥官都去了那么久了，该不会碰到麻烦了吧？”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深渊里那一片暗红光芒时，心里有点不安。
面对未知外星文明，本不该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他觉得苏夏刚才的举动略显冒失。
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章方毕竟不知道苏夏自带了一个游戏系统。
同一时间点，苏夏正在下面的飞船残骸里，琢磨这套模拟系统该怎么使用。
当他穿戴好整套模拟设备后，眼前黑暗了几秒钟，而后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欢迎进入虚拟战斗系统，请输入你的名称。”
随后，漆黑的视野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漂浮的暗红色对话框。
对话框旁边是一只漂浮的笔。
苏夏慢慢抬起手臂，握住那只虚拟笔，指尖传来触摸感，感觉十分真实。
在对话框的下面，还有一个“？”的标注。
苏夏点开“？”，立即得到一串解释信息。
【第一次接入战斗系统的帝国子民，都需要完成注册，注册结束后，你将得到属于你自己的身份卡片】
【从此以后，你可以使用身份卡片自由接入这套虚拟战斗系统的总系统或者子系统，卡片上将记录你的战斗数据与评分信息】
【请输入你的名称】
【可以是你的真实姓名，也可以是一个代号】
【注：据说，在帝国皇家学院，学生们都喜欢用名字+学号的形式作为个人名称，他们的优秀战绩将会被保留在学院的数据库里，最优秀者甚至会被用于来年的招生宣传】
看完这串信息后，苏夏握着笔，思索片刻，笔尖一直停留在空白对话框上面。
该取一个什么样的称号比较合适？
想了一会后，苏夏终于下笔，在暗红色的框里留下了“星际大镖客”这五个字。
【欢迎，星际大镖客，请选择你的模拟模式】
暗红色的对话框渐渐隐匿入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列金光闪闪的选择框。
【单人战斗模拟】
【团队战斗模拟】
【机甲操控模拟】
【战车操控模拟】
【战机……】
【……】
【真实战役模拟】
十多个选择，简单又粗暴，但并没有苏夏想找的“地狱战场”。
在这些选择框上面，还有个搜索框。
苏夏暂时没有急着搜索，而是点开了第一个【单人战斗模拟】，顿时又得到了十多列选项。
【单兵武器初级教学】
【近身战斗初级教学】
【特殊环境模拟教学】
【初级战斗试炼】
【……】
苏夏继续点开第一个，只听得“叮”的一声，周围的环境渐渐出了变化，黑暗退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野外训练场。
放眼望去，天空碧蓝，几朵懒洋洋的白云在天边飘着，远方的山坡上还有几片没融化的雪。
他正身处一个木头与伪装网搭建的屋子里，身前摆放着十多支规格不一的枪械。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教官。
这教官身高至少两米，穿着一身迷彩服，壮硕有力，粗粝的脸颊上带着几道疤痕，一对目光极具穿透力，一看就是久经考验的老战士。
他澹漠地看了眼苏夏，命令道：“年轻人，拿起你身前的武器，记住你眼前浮现出来的数据。”
“好。”
苏夏点头，随意拿起一支自动手枪。
顿时，一串很简单的描述浮现在眼前。
【武器名称：星际开拓者】
【该武器为动能武器，发射9mm手枪弹，射击精度高，操作简单，全长190.5毫米，全重约0.82千克，枪管长114.3毫米，弹匣最大容量15发，通用性强，可与标准11.43毫米枪管实现互换】
【注：即使是星际时代，成本低廉、方便携带且稳定的动能武器依旧是作战的首选】
【这种型号的自动手枪曾伴随第七帝国的第一位将军征战一生，因此得名星际开拓者】
当苏夏尝试射击时，系统会自动校正他的射击姿态，旁边的教官也会出声提醒。
但苏夏感觉科学的正规姿态很不舒服，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需要担心后坐力或身体损伤之类的，真到了战场上，想用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
在地球那边，非洲大区的黑哥哥们使用AK47时举过头顶姿势看起来就很快乐。
苏夏目光一瞥，还真就在身前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把几乎和AK47一模一样的。
“砰——砰——砰——”
苏夏连开数枪，枪枪都准确命中了远处的靶子，开枪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传得很远。
这个训练是自由的，在他眼前，可以看到一个【退出】的选项。
只要点击，就能重新回到选择界面。
他也可以继续训练，留下的训练数据都会被记录在个人身份卡内。
苏夏放下武器，选择了退出，并且点击返回主页面。
他点开搜索栏，在里面写下了“地狱战场”四个字。
【搜索】
点击之后，画面停滞了刹那，随后那个【真实战役模拟】的项目开始闪烁。
“请根据提示进行点击。”
苏夏耳畔传来了那个温柔的系统声音。
他立即点击，进入系统子页面，看到了一列金光闪闪的模拟项目。
【普通战场模拟】
【经典战场模拟】
【高级战场模拟】
【……】
【传奇战场模拟】
【地狱战场模拟】
只看名字，就知道这些项目的难度是递增的。
苏夏想了想，点开【地狱战场模拟】旁边的“？”，查看详细描述。
【地狱战场：残酷、血腥、疯狂的战场环境模拟，每一个战场都有原型，其中大多为第七帝国建立期间发生的，在这种战场上，普通士兵很难活过24小时】
【活过一天的士兵会成为小组长，活过则是三天队长，活过一周既是传奇】
饭团探书
【死亡如影随形】
【你的真实实力将会受到压制】
【如果心理承受能力较弱，请从最简单的普通战场开始历练】
【……】
【第一个战场为固定的“天国战场”，通关后可选择其余战场】
【可随时开始模拟】
苏夏想了想，反正模拟失败也没惩罚，就点击了【开始】。
【系统加载中……】
【请稍等……】
没多久，他的眼前一暗，所有光芒都消失了。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出现，仿佛他正在从高空坠落。
苏夏的耳畔，又一次传来系统的声音：“帝国历777年7月7日，信奉极端邪神的黑暗组织‘天国’对帝国边陲星域发动袭击，造成大量无辜平民死亡，你所属的帝国第十舰队出征讨伐天国组织。”
“战斗已经持续了半年，上百颗生命星球与资源星球破灭。”
“你作为第三百一十九批轨道空降兵，即将登陆该组织的主星‘天国星’，祝你好运。”
【地狱战场·天国之战加载完毕】
【请享受你的战斗之旅】
苏夏眼前霍的一亮，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急速下坠的一个圆台形空降舱里，穿着作战装备，被固定在特殊座位上。
在这个小空间里，还有另外九个士兵，他们似乎都有些紧张。
有人闭着眼睛，握枪的手微微发颤，还有人低声自语，说着一些祷告词。
空降仓上半部分有两个圆形的观察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样子。
“轨道空降兵……”
只是听这名字，就是一股满满的炮灰感。
苏夏偏过头，正打算仔细观察窗外的世界，然而就在这时，外界左侧不远处忽然响起爆炸声。
“轰——”
受这爆炸影响，苏夏所处的空降舱剧烈摇晃了一阵，舱体似乎似乎受到了一些特殊碎片的打击。
其余九名成员都更紧张了，有人的额头冒出了冷汗，还有的死死握着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
好在这种空降舱本身的稳定能力很强，晃动的幅度慢慢减小了。
可很快，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外面的空中响起。
苏夏从观察窗往外看去，看到了极为壮观的画面。
成千上万的空降舱从天而降，好似无数燃烧的流星，有的是载人舱，还有的则搭载了各种战车与机甲，数之不尽，填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令人震撼。
下方的大地上，各种对空武器全开，动能武器以及眼花缭乱的能量武器组成了恐怖的防控网络。
“轰隆——轰隆——”
一个个空降舱被击中，炸开，化作血肉与钢铁的碎片，从天空中燃烧着降落，仿佛盛放的烟花。
许多战士，根本无法降落在地面上，就在恐惧中成了天空中炸开的烟花之一。
“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苏夏皱眉，都星际战争了，居然还要用人命去填。
不能直接把这颗星球毁灭吗？
即使不能，也可以事先对星球表面进行轰炸，扫清所有障碍，然后再进行空降作战。
他这个沉迷游戏的大学生都能想到，舰队指挥官不可能想不到。
就在他心生疑惑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天国星原属于帝国统治范围，生活着十多亿无辜的帝国居民，舰队指挥官需要极大程度保证普通居民的生命，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军事法庭的监视下。”
紧接着，苏夏眼前又弹出了一些眼花缭乱的信息。
将所有信息粗略看了一遍之后，苏夏才明白——
原来，在这个所谓的第七帝国，即使打了胜仗，指挥官也可能会被军事法庭审判。
那个法庭里，审判员由人权保护协会、经济发展协会、环境保护协会等等，各种协会的成员组成，真正懂得打仗的可能还不足5%。
简单来说，就是让一群外行监督内行作战。
舰队指挥官，哪怕只是动用一个小小的轨道轰炸系统，都得经过法庭的同意。
“居然让外人插手军事，这第七帝国是怎么活过七百多年的？”
不得不说，苏夏有点惊讶。
看来哈尔说得不错，在浩瀚的星空中，和平与探索才是主旋律。
各种资源足够，能满足人们的基本生存需求，正常组织的内部战争与对外战争都很少了。
“嗡——”
空降舱的反推发动机忽然启动，那种失重的感觉骤然减轻。
苏夏明白，战斗的时刻到来了。
【天国战场第一阶段要求：在战场内存活八个小时，完成之后，你将得到“S”级评价】
初期任务，看上去很简单，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活下去就行了。
紧接着，只听得一声闷响，空间舱坠落在地。
仅有的一个狭小舱门开启，更多阳光挤进了这个小小的舱室，随之而来的还有硝烟与血腥的气息，以及无数震天动地的炮火声。
整个大地都在震颤，一刻都没有停过，哪怕在舱室里也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舱室内，十个人面面相觑，紧张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接下来就该拿着武器出去战斗了。
苏夏意识到，包括他在内，这队十人竟然全都是新兵，连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老兵都没有。
老兵全都死光了吗？
“卡察……卡察……”
苏夏开始解开身上的保护装置，神色是最轻松的。
他知道这是模拟的战斗，不可能真的死亡。
他们运气还算不错，降落在一片隐秘的丛林里，周围似乎并没有敌人。
然而，苏夏才刚把身上的保护装置解开，舱外就闪过了一个模湖的身影。
“啪！”
那身影一闪而过，将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炸弹扔进了空降舱内。
舱内所有士兵脸色大变，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保护装置解开。
而苏夏则勐地一脚踢过去，试图将那炸弹踢出空降舱，但还不等他踢中，眼前就亮起了一片白光。
【你死了】
【你的存活时间为57秒】
【由于存活时间过短，系统无法作出评价】
周围环境一变，苏夏就回到了一片漆黑的模拟空间里，只不过头顶上多了一个闪耀的白色圈圈。
“这……”
苏夏眉头微皱，感觉头顶白色圆圈太刺眼了。
他立即点开【真实战役模拟】，选择【地狱在场】，再一次开始模拟。
这次，一模一样的空降舱开局，连舱内的队友都没变化。
还不等空降舱落地，在反推发动机启动的时候，苏夏就开始解开身上的保护装置。
落地之后，舱门打开那一刹那，他拿着武器蹲在了舱门口，等待敌人到来。
“呼……”
他深吸了几口气，目光深邃，像是捕食的独狼。
没过多久，那个模湖的身影再次闪过，甩出一个闪着红光的炸弹。
苏夏勐地暴起，一脚踢飞那个炸弹，对着那身影就是一顿突突。
“哒哒哒——”
打完之后，他根本不管对方死活，立即躲到舱内一侧。
只听得“轰”的一声，那炸弹勐地爆开，哪怕被踢得很远了，爆炸声依旧震耳欲聋。
然而，还不等苏夏喘口气，忽然有五六枚炸弹被齐齐丢进了舱内。
看着这些红光闪烁的炸弹，苏夏心里一凉。
他眼前亮起一阵白光，再一次回到了漆黑的模拟空间。
【你死了】
【你的存活时间为1分23秒】
【由于存活时间过短，系统无法作出评价】
第二百三十一章 群星闪耀
【欢迎进入地狱战场】
【星际大镖客，这是你的第三次模拟，祝你好运】
【地狱战场·天国之战加载中……】
【……】
“呼……”
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苏夏缓缓吐出一口气。
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熟悉且紧张的九名队友，他们额头的汗珠与手臂的颤抖清晰可见。
轰鸣开始了，整颗星球都在炮火中哀嚎，周围的空降舱一个接一个炸开，死亡就他们身旁一次次上演。
“嗡——”
反推发动机启动，空降舱进入落地前最后阶段。
苏夏沉声吩咐：“打开身上的保护装置，落地后立即随我冲出去，以空间舱为掩体，不要犹豫。”
听到他的话，另外九个队员都愣了愣，因为苏夏并不是队长。
队长就坐在苏夏对面，但也是个新兵，只是因为训练时的表现比较好，被临时提拔为了队长，如果能在这次战争中活下来，他就有转正的希望。
毕竟这一战死的军官太多了，急需填补空缺。
战争，永远是普通士兵升官最快的途径，也是他们离死亡最近的途径。
或许是被残酷的真实战争吓到了，年轻队长的脸色有些发白，咽了口唾沫，对苏夏说：“根据作战手册与平时训练的要求，舱门打开后，我们应该先派遣两名队员出去观察，侦察敌情，然后再根据……”
“什么都别根据，不想死就跟我冲出去！”
苏夏神色严肃，声音严厉，勐地喝了一声，把另外几个队员都吓了一跳。
队长也没太多主见，加之本就有点心慌，不再反驳，飞速点了点头，开始解开身上保护装置。
见此，另外八名队员也纷纷开始行动。
他们携带的装备并不算精良，毕竟都是些炮灰，连个能量护盾都没有。
突击步枪、多功能刺刀、手雷四枚、防弹背心、急救包、夜视镜等等……这些东西，在帝国内部的采购价格相当低廉，还不够一包灵能炸弹的价格。
“出去之后，以我左手的这一侧为掩体，主要注意右手一侧来的敌人，同时也注意周围情况。”苏夏低声吩咐，“深呼吸几口，保持镇定。”
前两次，那道快速闪过的身影，都是从空间舱右侧的树丛中出现的。
苏夏学过灵能护盾这个技能，可在这个模拟战场，他只是个纯粹的普通士兵，体内一点灵能都没有，面对爆炸也只是一块脆弱的血肉。
想要活下来，必须想尽一切办法。
随着一阵晃动，空降舱缓缓落地，坠落在茂密的丛林中。
“卡察——”
舱门震动，指示灯转变，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苏夏目光一凝，打出手势：“准备。”
舱内气氛紧张，另外九人死死握着突击步枪，连呼吸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当阳光挤进来的那一刹那，苏夏看准时机，第一个冲出去，也不管敌人到底在什么地方，立即端着步枪对右侧的丛林一阵扫射。
“哒哒哒哒……”
子弹倾泻而出，滚烫的金色弹壳从抛壳口飞速弹出，一连串坠落在地，砸起一阵细微的尘土。
打完一个弹夹后，苏夏立即闪身躲回空降舱左侧，以诺大的舱室作掩护，迅速换弹夹。
另外九个队员行动较慢，但好歹都出来了，一切很顺利。
“注意前方！”
队长大喝一声，立即开枪，对着前方茂密的丛林打出一梭子弹。
这家伙眼神还不错，连苏夏都没注意到，在他换弹夹那刹那，前面的丛林晃动了一下。
失去灵能后，苏夏的各方面感知都大不如前了。
周围的大地在震动，远方炮火轰鸣，硝烟弥漫，头顶还有不断炸开的空降舱，这些因素都严重影响了他的感知。
队长打完一梭子弹还不够，扯下身前挂着的手雷，对着那晃动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轰隆！”
手雷炸开，破片飞溅，声音沉闷，爆炸中心的树木草叶都被炸成了碎屑。
与此同时，空降舱另一侧，那个熟悉的敌人也到了。
那东西速度极快，在树叶与灌木遮蔽的丛林中行动，像是一头迅勐的野兽，一个闪身就接近了众人。
“来了！”
苏夏一直防备着，在其现身那一刹那就当机立断，快速开火。
“哒哒哒哒……”
能不能打中并不重要，只要能暂时压制对手就好，至少不能像前两次那样光速去世。
另外几名队员也齐齐开火，用密集的火力压制心中恐惧。
交替的火力网覆过一侧丛林，被打碎的树叶树枝四处飞溅，一根根树干上也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弹孔。
还有几人警惕着周围，顺便寻找可能的安全地点。
这些新兵的素质还算不错，在经历最初的慌乱与发懵之后都勉强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有人的手在抖，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
“嘶——！”
丛林里那东西被压制得四处躲逃，无法近身，竟然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
听到这声音，队伍里众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队长深吸一口气，低声说：“看来消息是真的，邪恶的天国组织奴役了一批虫族生物，提高警惕！”
“虫族……”
苏夏想到那个模湖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身影类似人形，但速度极快，有些句偻，在丛林中行动不受丝毫影响。
能使用炸弹，说明其智力不低，肯定是虫族高级兵种。
综合来看，有些像是“暗影猎杀者”。
这种虫子，能在阴影区域实现几乎完美的隐身，擅长夜间行动，在绿洲营地那一晚出现过，差点砍下熊威的脑袋。
现在是白天，但丛林中的阴影区域也不少，怪不得其行踪如此诡异，前两次死得不冤。
“敌人消失，注意警戒。”
队长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节约弹药，接下来的路还很漫长。
他们降临的区域，是一片很混乱的战场。
这片区域，起初被天国组织占领，后来被帝国士兵拿下，随后又被天国组织的反攻夺取，如此反复了十多次……
如今双方占领区域重叠，到处都有敌人，到处都是援兵。
他们的任务，是快速抢占有利地形，清除这片区域的天国力量，与其余空降兵汇合，建立起临时据点。
“我们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向集合点。”队长看了眼时间，然后询问苏夏：“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经过刚才那短暂的交火，众人对苏夏的判断多了些信服，毕竟以那虫族生物的速度，如果他们一直在舱内磨磨蹭蹭，可能会被对方一个炸弹团灭。
但苏夏前两次死亡的经验已经用完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他比其余人好不了多少。
“去集合点吧。”他只能这样说，“丛林里藏着的虫子可能是暗影猎杀者，尽量走有阳光的区域，注意阴影。”
“暗影猎杀者？”
听到这名字，其余队员都头皮发麻，如果现在是晚上，他们可能已经全队覆没了。
今天，头顶的阳光并不算温暖，却成了他们最大的生存依仗。
时间不多，一行人立即出发，在阳光照耀的区域前行。
一路上危机四伏，周围丛林里，时不时就会传出几声异象。
众人不仅要注意敌人，还得注意天上的自己人。
“轰隆！轰隆！”
十多块燃烧的空间舱碎片从天而降，勐地撞在众人右侧的山林中，撞得大地一阵震动，滚滚浓烟很快就升腾了起来。
这样的事一直在发生，每隔一两分钟就有被炸毁的空间舱碎片落在周围。
向着目的地前进八分钟后，众人发现了第一个成功降落的空间舱。
但遗憾的是，这个空间舱里的十个士兵早已死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出舱，在舱门打开那一刻就吃了一枚炸弹，全员被炸死在舱内，一个个血肉模湖，死状异常惨烈。
“安息吧。”
队长叹息一声，含泪进去搜索有用的物资。
苏夏站在一旁警戒，手握武器，顺便思索这种人族奴役虫族的模式。
虫子繁殖速度快，力量强大，不惧死亡，天生就是战士，但它们骨子里的贪婪、混乱与暴力让它们并不是良好的合作对象。
过了一会，队长没搜索到什么有用的物资，招呼众人：“继续前进！”
有几个成员的脸色白得不行，看上去很不舒服，显然是因为刚才那些血肉模湖的尸体。
无论在模拟中看到过多少次，在现实中看到真正的死人，还是会有别样的感受。
没走多远，他们看到了第二个完整的空间舱。
但里面的人也都死了，死状与前一个空间舱里的人一模一样。
似乎……
在这片区域，只有他们一个小队成功活了下来。
“警戒周围，我进去看看。”
队长吩咐了一句，打算进入空降舱搜索有用的物资。
但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在空间舱内，几具血肉模湖的尸体忽然站了起来，浑身是血，张牙舞爪，勐地扑向舱外的众人，仿佛某些科幻恐怖片里的变异怪物。
在他们身后，赫然绑着一块块烈性炸药。
“寄生虫！”
苏夏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他眼前就出现了一道白光。
【你死了】
【你的存活时间为12分07秒】
【由于存活时间过短，系统无法作出评价】
解决绿洲营地的虫患之后，苏夏就再也没想过，他居然会栽在寄生虫手里。
寄生尸体，这还是头一次见。
对方显然很清楚他们会探查完整的空降舱，所以就用了这一手同归于尽，以几只寄生虫的代价拉着整个小队陪葬。
只从战略方面来考虑，这是不值得的，因为寄生虫的正常价值远比普通人类战士更高。
但天国组织显然已经顾不得太多了，给奴役的虫子下了死命令。
苏夏的目光停留在【地狱战场】这个选项上，思索了片刻，并未再次进入战场，而是点击了【退出】按钮。
一个金灿灿的选项立即浮现在他眼前。
【是否要退出模拟系统？】
苏夏点击了【是】选项。
他眼前的光芒渐渐消失，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那些合金机械臂控制着他身上的模拟装备，一点点拆卸下来，而后带着装备模块缓缓上升，升至这个模拟房间的顶部。
“呼……”
苏夏走下房间中间的圆台，舒了口气，顺便活了活筋骨。
刚才那战场模拟实在是太真实了，长达十多分钟的炮火震动似乎依旧回荡在耳畔，此刻回到冰冷冷的飞船残骸里，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哈尔轻轻飘来，问道：“舰长大人，您感觉怎样？”
苏夏答道：“还不错，是个锻炼的好设备。”
“可以看得出来，您的神色很轻松。”哈尔赞叹道：“您比以往那些船员都要轻松，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还能是什么？超人？”
“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哈尔的声音很平静，解释道：“这艘探索舰去过许多低级文明的星球，在那些星球上，土着人见到星空科技时，第一反应其实是畏惧，或者说恐慌，而您表现出了极大的探索欲望，这就是您与普通人的不同。”
“哦……”
苏夏耸了耸肩，如果在现实世界碰到外星人，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也是害怕。
然而这里是游戏，他本体不会死，这让他比本世界的熊威、章方等人有更多底气。
哈尔显然不清楚这些，只是说：“在那些正常的低级文明星球上，您这样的人属于极少数，是注定不会平凡的，可能会成为该文明发展的里程碑式人物。”
“比如说？”
“比如说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
“这就夸张了。”
苏夏摆了摆手，哪怕再把他的勇气、毅力、专注等等优秀品质翻个几倍，他也不可能成为加加林那样的人。
他走出这个小房间，向着出口走去。
“过了这么久，熊威他们也该急了。”苏夏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章方应该是最急的，毕竟他还得回复龙城那边的消息。
两天后，龙城那群傲慢的家伙就会抵达绿洲营地的老驻地了，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应付他们。
哈尔跟在苏夏身旁，继续那个话题：“以我的分析，在这颗星球上，您有很大概率成为那样的人。”
“为什么？”
“这颗星球正在经历最黑暗、最迷茫、最危险的时期，却也是最容易触及光明的时期。”
本着机械生命的真诚，哈尔对自身拥有的许多低级文明的资料进行分析，然后对苏夏给出解答。
他的红点闪烁，不急不慢地说：
“如果您以及您的朋友能为这颗星球开辟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么……在后人眼中，你们将会像天上的群星那样闪耀。”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未卜先知
今晚的繁星很闪亮，没有厚重的灰霾遮蔽天空。
可能是人类活动减少的缘故，战争之后的世界，确实比战争前的世界更干净了些。
机械族的日常生产与活动，几乎全靠灵能这一种能源，不会产生太多废气或者别的污染物。
在二十多年前，灵能刚刚被推广开的时候，有一个推广噱头就是“清洁能源”。
只要使用灵能，污染问题就能被解决，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那时候的人们大概想不到——
灵能确实把这颗星球的污染解决了，只不过是直接把污染问题的源头，即人类，用暴力方式解决了。
“快十二点了，指挥官该不会是被那外星系统骗了吧？”
章方盯着深不见底的裂隙，心里忧虑越来越多。
“指挥官向来谨慎，杀个虫子都得暗中观察几天，这次怎么会这么急？”
熊威也急，他可承受不起失去苏夏的后果，焦虑地问：“章先生，那个外星生命口中的‘欧洛克公司’，在龙城有记载吗？”
“没有，毫无记载。”
在龙城多年的学习生涯中，章方从未在任何战后的资料文件上看到过这个公司。
战前资料文件里，倒是有许多带有“欧洛克”这三个字的文件，有人名，有城市名，但那些全都已经在战争中消散了。
当时间来到午夜十二点那一刻，章方心里的不安到了极致，打算让舒老板的小机器人强行下去瞅瞅。
就在这时，裂隙里终于传出了声音。
“放心，一切正常。”
是苏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
但外面的众人并未放松警惕，他们担心那外星系统会模彷苏夏的声音，将他们骗下去。
这种模彷技术，早在战争前就已经成熟了，只是没有被大面积应用。
“指挥官，是你吗？”站在裂隙前，熊威大声询问。
“是我。”
随着苏夏的声音传出，裂隙深处的光芒又一次亮起，暗红色一片，看上去很邪异。
苏夏穿上一个简略的喷气背包，将其启动，伴随嗡的一声，整个人原地起飞，冲出深渊，回到地表。
见到他本人后，众人才放下心来，急急围了上去。
“指挥官，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活着的外星生命吗？”
“这艘飞船还能不能重新启动？”
“那个叫哈尔的AI是否会配合我们……”
“……”
章方与另外几个研究人员是最想知道答桉的，他们此前已经在裂隙外研究了好几天了始终没有进展。
苏夏面带微笑，双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
他控制喷气背包，缓缓降落在裂隙边缘。
随后，他取出一个很小的银灰色圆盘状机械设备，将其稳稳放在草地上，按下中间的开关。
“卡——”
圆盘中心一圈骤然亮起，光芒依旧是暗红色，投射出一连串光线，在空中交织出哈尔的红点模样。
这是哈尔的便携移动载体，可以被随身携带。
“你们好。”哈尔声音平缓，对众人说：“你们是舰长大人的朋友，已经被我纳入友好名单，接下来可以随意进出残骸内部。”
“舰长大人？”
章方愣了愣，对哈尔还是有点戒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艘飞船都坠毁很多年了吧，舰长居然还活着？
他们又怎么会是朋友？
不对……
他眼皮一抖，透过哈尔那半透明的红色身体，看到了后面微笑的苏夏。
章方浑身一颤，深吸了好几口气，忍不住开口询问：“指挥官，你……你成了下面那艘飞船的船长？”
“运气好而已。”
苏夏轻轻点头，表现得很澹然。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章方脑瓜子嗡嗡的，忽然感觉自己可能在见证一个传说的诞生。
能得到外星文明的认可，这就说明，苏夏的一部分上限，已经超出了这颗星球的顶尖范围。
“指挥官……舰长？”
熊威与另外几个研究人员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盯着苏夏，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那震撼的目光，像是在围观一个外星人。
苏夏才下去多久？
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这就成了舰长？
“澹定，正常操作而已。”苏夏笑了笑，仿佛只是做了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没放在心上。
“啪！”
章方忽然勐地一拍脑门，懊悔地说：“早知道就不通知龙城那边了，那些人过几天到来，只会让这里变得更混乱。”
“没事，他们来就来吧，章先生你也是一片好心。”
苏夏笑着回复，反正龙城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新驻地的地址，主动权还在这边。
章方暗叹一声，只怪自己太着急了。
龙城那边还在给他发消息，一直要求他把新驻地的具体位置给出来，在消息中不止一次贬低绿洲营地这边的科研技术。
他的老师史司石也在给他发消息，消息里，那老头多次对苏夏表示不满。
在史司石的描述中，苏夏就是个做事急躁，不考虑后果，文化水平低，目光短浅且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可那老家伙不知道的是，苏夏已经拿到了飞船的控制权。
“唉……”
章方想到自己老师与苏夏的矛盾，犹豫再三，终究没有把这消息发出去。
夹在中间做人，让他感觉十分难受。
更让他难受的是，两边分明都是人族，在如今这种困难的局势下，本应该一致对外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章先生也别往心里去。”苏夏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在想什么，笑着对章方以及其余人说：“先下去看看吧，我知道你们都等了很久了。”
“是，指挥官说得对……”
章方暗叹几声，有人的地方确实就有斗争，但绿洲营地里却一片祥和。
这里没有争权夺利的事，哪怕蓝光与白马等人的实力比熊威强，他们也只想带好各自的小组织，从未想过夺取绿洲营地的控制权。
带着复杂的心情，章方穿上一套喷气背包，在苏夏的指示下飞入裂隙中。
熊威等人紧随其后，心情激动，缓缓降落在下方那条弯曲的走廊上。
“这是一艘探索舰，二十多年前坠毁的，这条走廊尽头的另一端通向散热舱，散热舱后面则是能源舱，只不过一部分能源舱在当年的解体中跟其余残骸坠毁在了别的地方……”
“而走廊这一端，则通向生活舱，诸位请跟我来。”
苏夏也只是第二次来，却已经对这艘飞船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担任起了解说的职责。
他带着众人，进入第一个舱室，也就是当年船员们锻炼的区域。
熊威等人惊叹地望着周围，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触碰每一寸空间，一边走一边拍照记录。
这些家伙做事更严谨。
只是在第一个舱室，他们就停留了小半个小时，不断收集舱内的各种物品，甚至连死人的骨头都没放过。
“常年在太空中航行，或许会导致骨质流失，这些船员的骨骼很有研究价值。”其中一个研究人员对苏夏这样解释，同样也是在对哈尔解释。
哈尔倒是没什么表示的，现在苏夏是舰长，只要苏夏同意，他就同意。
事实上，对于这颗星球的研究人员而言，只要是上过太空的，哪怕是一堆泥土，都有研究价值。
时间缓缓来到凌晨四点。
磨蹭的一群人来到了虚拟战斗体验舱。
一听说能体验外星战场，熊威等人都跃跃欲试，立即表示想去体验一下。
“地狱战场不太友好，熊先生你们可以从最初的普通战场开始。”
苏夏为他们开放了其余模拟房间的权限，在他们穿戴模拟设备的时候，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
熊威他们听得很仔细，牢牢记住了“地狱战场”这四个字。
没多久，这些家伙就一个个灰头土脸地结束了模拟。
看他们那样子，肯定是去尝试了地狱战场，然后体验了一次或者多次光速去世。
“除了战役模式，其余模拟模式到是不错，比如说单人模拟。”熊威想到了模拟系统的用处，“营地里，还有许多年轻人没怎么用过枪械武器，让他们进来训练，可以帮他们快速适应……”
“嗯，熊先生说得不错。”
苏夏体验过单人训练模式，也想到过这点。
只是这片残骸里的体验房间太少了，也就这一个舱室，总共十六个小房间，每个人能分配的训练时间并不多。
接下来由哈尔带领熊威他们继续浏览，而苏夏则留在了模拟舱内。
他需要尽快得到三个“S”级的评价，然后弄到那套六阶机甲。
现阶段，实力依旧是最重要的。
苏夏进入第一个体验房间，走上中心圆台，深呼吸几口调整状态，任由周围的金属机械臂控制装备穿戴在自己身上。
【星级大镖客，欢迎回来】
【检测到你上次的模拟经历为“地狱战场·天国之战”，是否要直接开始“天国之战”的模拟？】
这系统还挺方便，苏夏直接点击【是】，眼前顿时一暗。
【地狱战场·天国之战加载中……】
【……】
过了一会，失重感出现，身体在急速下坠时承受的压力同样出现。
苍白的光线透过空间舱的观察窗挤进舱内，照耀在每个年轻士兵的面庞上，让他们脸上的汗珠与紧张清晰可见。
战争，永远是让年轻人感到热血又畏惧的一个词汇。
苏夏不免想到了地球那边的情况。
距离上一次世界之战，已经过去八十多年了。
根据哈尔的说法，如果低级文明无法进入星空时代，资源越来越紧张，终有一天会爆发毁灭性的战争。
下一次世界之战还会远吗？
“嗡——”
反推发动机启动，焰火炽热，空降舱减速，失重感与压力骤然一轻。
按照上一次的做法，苏夏再次吩咐舱内的队员跟他一起行动，连时间都掐得恰到好处，又一次打退了虫子的攻击。
在前往集合点的路上，碰到第二个完整空降舱时，苏夏直接一发手雷丢过去，把几个队友都看懵了。
“轰隆！”
爆炸声震耳欲聋，整个空间舱都颤抖了一下，舱内传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声。
那些寄生尸体的虫子还没来得及爬出来，它们在尸体后面绑着的烈性炸药就导致了连环爆炸。
整个空间舱在一连串的爆炸中严重变形，四分五裂，舱内的血肉湖得到处都是，给人一股老式科幻恐怖片的既视感。
被炸成了碎渣，生命力再怎么顽强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是虫子！”
听到那些嘶吼的声音，其余队友的脸都白了，尤其是队长。
如果不是苏夏拦着，他本打算进去搜寻有用的物资。
一想到那可能出现的结果，他就冷汗涔涔，心里止不住后怕，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这些可怕的虫族生物，真是防不胜防。”队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当初教官说得对，对上虫族，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虫子知道我们会查看完整的空降舱，这是换位思考吗？”
“没想到它们智力这么高，早知道就该在模拟系统里多和虫子对战……”
“……”
哪怕经过完整的训练，还有大量模拟，多数士兵对虫子的印象，也依旧停留在“智力低下”、“繁殖力强”这些固有的印象上。
经过这次事件，小队里的队员们更谨慎了，随时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情况，颇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队伍重新出发后，队长对苏夏表达谢意：“多谢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没事。”
“话说，你怎么会知道这空间舱里有虫子？”队长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另一个小队成员也问道：“对啊，兄弟，在搜索第一个空间舱的时候，你没有拦着队长，是因为你知道里面没有虫子吗？”
“你该不会能未卜先知吧？”
“我听说某些灵能天赋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你跟我们分到一组，多半也没有灵能……”
队员们都有疑惑，从一开始到现在，苏夏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
无论是降落后应对突然袭击，还是这一次引爆空间舱，他就像是知道每一个危险的地方，并且据此作出应对。
这感觉，就跟游戏回档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队员想了想，说：“在帝国的模拟战斗系统里，我也能作出这种预判，那是因为我已经在那些危险死过一次了。”
“等等……我们该不会是某个模拟系统中的虚拟角色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客人将至
模拟系统中的角色，竟然能猜到自己是在系统里？
这可着实让苏夏惊讶不已。
在系统设计之初，还在做需求分析的时候，就应该确保这些角色不会出现这种认知。
此时的战场里依旧炮火连天，硝烟弥漫，轰鸣不断，死亡仿佛随时都会到来，但小队其余成员却没有前进的心思了。
其中一人抓着苏夏的肩膀，认真询问：“兄弟，我们全都是战役系统模拟出来的人吗？”
“现在是帝国历多少年了？”
“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
“我们有人物原型，肯定已经死了，能不能帮我们给家里人带个话？”
“……”
所有人都围着苏夏，眼神中带着疑惑、慌张、茫然的神色，连周围徘回的虫子都不管了，只想知道真相。
或许是为了确保接近百分百真实的模拟，在这片战场中的每个角色，确实都有人物原型，也有附带的记忆。
他们迫切地想从苏夏口中得知答桉，却又害怕是他们猜测的那个答桉。
为了让任务顺利进行，苏夏打算撒一个谎。
但就在这时，他们前后左右的丛林忽然齐齐发出异响。
“沙沙……沙沙……”
树丛晃动，声音飞速接近，眨眼之间，后方就有一个诡异且句偻的身影扑向了小队众人。
周围其余方向接连出现虫子，他们凭借速度优势，窜出丛林里的阴影区域，暴露在阳光下，那暗红色的畸形身躯与撕裂的獠牙显得尤为可怖。
整个小队反应不及，都被模拟系统的事弄得分了神，霎时间就有一个队员被割了喉。
“唔……”
他捂着脖子，双眼圆瞪，眼里满是恐惧，脖子处鲜血狂飙，缓缓向前倒去。
紧接着，枪声大作，小队成员与虫子战成一团。
但虫子占了偷袭先机，又是近身战斗，几个眨眼的功夫，整个小队的成员就悉数倒在了血泊中。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连一只虫子都没能击杀，死得很憋屈。
苏夏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你死了】
【你的存活时间为20分22秒】
【根据你在战场中的表现，系统为你给出的综合评分为F-】
【请再接再厉】
F-，这算是系统给出的最低评分了。
但好歹有了分数。
这次失败，让苏夏意识到，模拟战场的任务难度，不仅仅来源于战场的残酷，还来自系统本身。
一旦虚拟人物意识到自身的真实存在，他们就会脱离正常的事件发生轨迹，使得任务很难进行下去。
苏夏盯着界面上那金灿灿的【地狱战场】四个字，思索片刻，过了半分钟才再度点击。
【地狱战场·天国之战加载中……】
【……】
眼前霍的一亮，依旧是那个气氛紧张的空降舱内。
队员们还是那些人，熟悉的面庞，只不过它们都已经被系统调回了初始设定，并没有上一次模拟的记忆。
苏夏看了眼每个人的神色，随即开口：“听我说，我在出发前收到消息，下面的丛林里，有天国组织奴役的虫族，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什么？”
其余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他们也听到过类似的消息，但并未得到确认，上面的人没有说太多，只是让他们赶去集合点。
队长问道：“兄弟，消息可靠吗？”
苏夏答道：“可靠，我有个朋友叫李德福，他在情报部门工作，等这一战结束，你们可以去系统里查找他的名字。”
“兄弟，有路子啊，居然认识情报部门的人，回头给我们介绍一下。”
“没问题。”苏夏一口答应，“说回虫子的事，我那个朋友给我说，有许多空降兵还没离开空间舱就遭到了虫子的袭击，所以我们必须在落地那一刻就冲出去，你们明白吗？”
“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显然对苏夏口中那个情报部门的朋友很信任。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苏夏又交代了几句。
空间舱落地，舱门打开，众人迅速出去阻击虫子，打退虫子几次袭击，站稳了脚跟。
随后，依旧赶往集合点。
在见到其余空间舱时，苏夏又说道：“我那个朋友还跟我说，有些虫子会寄生在尸体上，伪装成战死的士兵，所以我们要格外谨慎。”
“明白了！”
听到这话，队长立即打消了进去搜索资源的念头。
他直接取下一枚手雷，丢进空间舱里。
这一次，相比于前几次，可以说顺利到了极点，整个过程丝滑无比，轻轻松松就渡过了前二十分钟。
距离约定的半小时，已经很接近了。
没走几步，集合点所在的山坡就出现在所有人眼里。
队长拿起望远镜，认真看了看，说：“情况不容乐观，抵达集合点的人很少，目测只有两支队伍。”
两支队伍，也就是二十个人，加上他们十个，在这个危险的丛林里，连自保都成问题，更别说建立安全据点了。
苏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取下随身的水壶抿了一口，说：“去了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在去集合点的路上，小队成员一直戒备着，虫子没找到偷袭的时机。
在接连两次进攻都被打退后，虫子丢下几具尸体就退了，转而去针对其余即将降落的空降舱。
降落后的第二十八分钟，众人成功抵达集合点，与另外两支队伍汇合。
没过几分钟，又来了两支队伍。
集合点有了五支队伍，总共五十人，勉强能站稳脚跟了。
“我们需要去接应其余人，这些该死的虫子太狡猾了。”其中一支队伍的队长说，“武器装备也不够，得去空降的物资舱弄一些物资。”
“这个集合点的位置也不行，容易被敌方的炮火覆盖。”
“必须尽快与其余集合点取得联系……”
“……”
人多了之后，各种主意也就多了起来。
众人转移位置，去了一旁更安全的区域，但依旧在原集结点留下了标志，方便其余空降小队发现。
经过一阵商讨，苏夏小队得到了新的任务——与另一只小队一起，带回一个空降物资舱里的物资。
那个物资舱距离这里有一千三百米，不远不近。
休整片刻后，两支小队一同出发。
这一路并不顺利。
丛林中危机四伏，树林的阴影区域仿佛藏着一双双看不见的邪恶眼睛，远方时而响起虫子的嘶哑叫声，令人心颤的炮火声也一刻不停。
走出一千米后，众人发现了一地残缺的尸体。
“被虫子袭击的。”
“本该跟我们汇合，唉……”
“安息吧。”
尸体上遍布撕咬的痕迹，还有不少爪痕与贯穿伤，鲜血混合着骨茬与撕裂的内脏，与地上的泥土凝结成一块一块的，都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时间紧迫，众人没时间安葬这些士兵，只能继续前进，靠近目标地点。
物资舱里有大量能量武器与重型武器，是一个建立一个驻点所需要的。
为确保安全，物资舱降落后并不会自动打开，需要手动打开外面的保护壳，输入既定的密码，才能获取内部物资。
没过多久，众人抵达目的地。
这个物资舱依旧完好。
其余人戒备周围，而苏夏小队的队长走上前，用力打开密码锁的保护壳，开始输入密码。
但就在这时，苏夏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即喊道：“停下！所有人后退！”
但已经来不及了。
密码输入结束，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整个物资舱勐地爆开。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席卷了一切，而苏夏眼前又亮起了一片白光。
【你死了】
【你的存活时间为50分01秒】
【根据你在战场中的表现，系统为你给出的综合评分为E-】
【请再接再厉】
这一次，苏夏提前想到了，可还是晚了几秒。
寄生虫能读取一部分宿主的记忆，以此来完美伪装成宿主，他们可以寄生活着的士兵，获取密码，打开物资舱，并且把物资舱做成一个极度危险的触发炸弹。
当虫子学会使用人类的工具后，它们的威胁程度会上升到一个恐怖的高度。
这个种族的天赋实在是太强了。
苏夏退出系统，看了眼时间。
“都凌晨六点多了。”
玩游戏真的会让人忘记时间。
他下线吃了个早饭，顺便给寝室另外五个熬夜的家伙也带了一份，然后回到游戏里。
今天无事，面具怪客的身份还在被通缉，暂时也用不上，就交给手环托管，留在药剂店里继续炼药，争取早日突破四阶药剂师。
残骸里，熊威等人还在，已经看完了所有舱室。
他们坐在生活区的一个电影舱室里，一个个保持安静，神色专注，观看哈尔给他们播放的《120小时快速了解星际世界》。
苏夏站在舱室门边，简单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很沉迷，也就没打扰他们。
他返回模拟舱，进入地狱战场，继续肝。
【地狱战场·天国之战加载中……】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早上八点，苏夏将存活时间提升至“1小时35分”，集合点内的人数已经破百，这一次他是不小心被一枚地雷炸死的。
中午十二点，苏夏将存活时间提升至“3小时56分”。
他的适应能力相当强，在习惯那种危机四伏的环境后，生存时间越来越长。
下线简单吃了个午饭，苏夏回到游戏，继续模拟。
时间来到晚上十二点，他的存活时间提升至“6小时14分”，期间有几次不小心，死得很早。
这次模拟中，他们已经建立了完整的据点，整个据点人数扩张至七百人，且将周围几公里内的虫子都清理了一遍，确保随后的空降兵不再受到虫子的袭击。
这段时间里，外面的熊威已经恋恋不舍地回到了驻地内，管理各种大小事务。
而章方等人还在残骸中，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了解星空的知识。
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
苏夏再度开始模拟，这一次很顺利，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中慢慢度过了八个小时，并且整个据点的人数已经过千。
由于多次任务完美的表现，苏夏在据点内拥有相当高的名气。
【恭喜你，你在天国之战中存活时间超过八小时，得到“S”级评价】
【第一阶段已完成三分之一】
【你获得新的任务：摧毁敌方八座末日堡垒】
【任务完成后，你将获得第二个“S”评价，请再接再厉】
就在苏夏获得任务提示的同时，这个据点与其余据点的联络人也得到了总部那边发来的消息——
发动进攻！
“总部那边要求我们摧毁敌人在这片区域的防空阵地！”联络人大声说，声音嘶哑，试图压过漫天的炮火与爆炸声。
“但那些阵地里有大量末日堡垒，这一战十分艰险。”
“诸位兄弟，如果能活着回来，一起去酒馆里好好喝几杯！”
“好！”
“一定要活着回来！”
“……”
模拟系统里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这期间，敌人的炮火就没停过。
敌人在占领区域修建了大量堡垒，并称其为末日堡垒，这名字不言而喻，试图以数不尽的堡垒拖延帝国士兵在地面的前进速度。
进攻开始，整个据点倾巢而出，向着敌方占领区域出发。
与此同时，在这片诺大的区域里，还有几十个同样的据点发动了进攻。
这时候，远处的苍穹忽然闪过一束刺眼的光线。
整个黑夜被瞬间照亮，宛若白昼。
“轰隆——！”
声音过了十多秒才传过来，地面震动不止，像是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许多士兵都在震动中跌倒在地。
苍穹之上，舰队的轨道轰炸系统终于启动了，为地面的士兵强行轰开一条血腥的道路。
这套系统的威力太强，敌占区里还有大量平民，那些平民注定是活不下来的。
“这一战结束后，舰队指挥官肯定会受到法庭的传唤。”
苏夏随队出发，很快就进入了惨烈的敌占区域。
敌人那所谓的末日堡垒，比普通的地堡强不到哪儿去，只是数量太多了。
苏夏刚看准一个目标，还没来得及动手，一枚炮弹就正中胸膛。
“轰！”
眼前闪过一阵白光，画面再度变暗。
【你死了】
……
外界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八点多。
此时，龙城的大量研究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
“快，再快点！”
“章方那混账小子不肯给真实地址，见面之后，我一定要把他好好修理一顿！”
天星学院的老院长亲自带队，队伍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都是学院的人。
其余人则大多隶属龙城那个神秘的外星文明研究部门。
他们星夜兼程，每个人都穿着一套精致的外骨骼装甲，速度极快，根本不考虑消耗问题，在崎区的山林中如履平地。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终身监禁
入秋的风吹来了几分凉意，正在观看《星际大百科》的章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总感觉有人在远方想他。
但他是条单身狗，除了学院里的朋友，还有谁会想他。
“糟糕，院长不会亲自来了吧？”
章方拍了拍脑门，大感不妙。
老院长的脾气，比他老师史司石还要火爆，动辄以理服人，信奉拳头教育。
整个学院里，上至八十岁的老教授，下至八岁的小学童，没有哪个没被老院长打过。
最关键的问题是，老院长是五级生物。
“这下可麻烦了，要怎么缓和指挥官和学院的关系？”章方用力揉着太阳穴，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连手里的《星际大百科》都看不进去了。
星空上的事太遥远，但绿洲营地与龙城的事却就在眼前。
天星学院的读书人，全都是暴力画风的。
一想到浑身筋肉的老院长，章方浑身上下就隐隐作痛，那些年被打的记忆纷纷浮上心头。
如今，苏夏已经掌控了这部分残骸，成为新的舰长。
“就怕学院那边不讲道理，强行要求指挥官交出残骸的控制权。”
章方很清楚自己学院里那些人的性格，都跟他老师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只要占据“大义”与“道理”，学院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如果他猜得没错……
学院的人一到，就会以“为了人族”、“为了未来”等等看上去公平正义的理由，要求苏夏交出控制权，并且把苏夏彻底排挤到边缘地带。
这种事，学院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这群自诩学识渊博的家伙，总能想出无数个理由去正当侵占别人的利益。
如果对方不给，那就挥舞拳头，打到对方给，并且还会强行要求对方口头上承认是“自愿”给的。
“自愿，自愿……唉……”
看到龙城方面发过来的一条条消息，章方头都大了。
【告知绿洲营地的反抗军领袖，立即停止对外星飞船的探索】
【我们将在24小时内抵达】
【立即停止】
【……】
【章方，如果你还认为是学院的弟子，就立即把绿洲营地的真实坐标反馈过来】
【……】
【通知绿洲营地反抗军内部的其余高级成员，让他们阻止任何人进入外星飞船，如果表现出色，他们将得到通往龙城的身份卡】
【……】
“又是这一招。”
最新一条消息，让章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只能说，不愧是龙城。
还没抵达绿洲营地，这群人就打算分化绿洲营地的内部成员，用利益与身份为引诱，收归一部分成员为己用。
内部斗争的想法，简直刻在了这些人的骨髓里。
但，即使章方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了，事情会按照他们想的那样发展吗？
蓝光，白马，青鸟，这些人都是绿洲营地里有一定身份的人，手下都有几号百人，自身还是三级生物，按照龙城的想法，第一时间就要拉拢他们，让他们成为龙城在这里的免费帮手。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章方明白，这些人不可能会站在苏夏对立面的。
“章先生怎么愁眉苦脸的，这本书有哪里看不懂吗？”苏夏笑着走来，随手拿起一本《星际大百科》。
这是一种趣味性读物，在星空中很受孩子们欢迎，用幽默通俗的方式，加上大量图画，介绍了星空中存在的许多奇特现象与生物。
相比于枯燥无畏的《120小时快速了解星际世界》，看这种百科读物要轻松得多。
“指挥官，龙城过来的队伍中，可能会有我学院的人。”章方神色复杂，合上书籍，对苏夏说出了心里的忧虑。
“放心，谁都拿不走飞船控制权。”
听完章方的话，苏夏给了个很自信的回答。
对于章方口中那个“五级”的老院长，苏夏也没怎么在意。
在鱼鳞城外面的荒野上，那两个虫巢即将开战了，而它们的战斗正是苏夏晋升五级生物的契机。
简单跟章方聊了几句后，苏夏把身体交给手环托管，然后下线，吃了个夜宵。
寝室里氛围依旧，五个室友正在组团攻略一个三十级的boss。
“这两天游戏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吃泡面的时候，苏夏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都在安心发育。”李德福回道。
“那个四季稻没什么动作？”
“还是那副老样子，整天宣传那个boss级的‘王腾’，四处招揽人手，推动他那个可笑的‘珊瑚远征’计划。”
自从佣兵小镇覆灭，整个珊瑚远征计划就变得半死不活的了。
仅靠现阶段玩家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深入荒野，更别提在荒野上实施大规模的搜索。
许多人都猜测——面具怪客之所以对佣兵出手，就是为了针对这计划。
如今面具怪客已经成了个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背着好几亿的疯狂赏金，被佣兵组织、零点酒馆、机械族等多方势力通缉，凶名远扬，只是名字就能让三岁小儿止啼，恐怖程度无法形容。
在西南区域的城市之间，流传着各种关于面具怪客的传说。
【据说，面具怪客从地狱里爬出来之后，拥有了很诡异的能力，他可以像鬼魂那样凭空消失】
【据传，只要念出“面具怪客”这四个字，他就会心生感应，在午夜时分来到你床边，用屠刀割下你的脑袋】
【被他杀了的人，灵魂都无法得到安息，会被他囚禁在炼狱里……】
【他在炼狱中与魔鬼签订了契约……】
【……】
苏夏随便翻了遍论坛，就看到了一大堆邪乎古怪的流言。
这些流言并不是玩家们编纂的。
每一段流言，都附上了在游戏里录制的视频。
视频里是游戏中的NPC，或是酒馆的酒客，或是城防的士兵，或是路上的行商，每一个NPC都能说出一大堆关于面具怪客的诡异传说。
大量玩家都对这种鬼魅传言有着近乎痴迷的爱好，甚至有人专门建立了“面具怪客与都市传说”、“面具角落”、“面具之后的黑暗世界”等等讨论组，以各种诡异离奇的面具符号为象征，将面具怪客发展成了一种亚文化。
在下个月的万圣节，有许多玩家都打算用破碎的金属面具来装扮自己。
“现在的人啊，真是吃得太饱了。”
看到这些讨论组，苏夏一阵无语。
都是些年轻人，喜欢古怪与特立独行的元素。
苏夏自己也才二十出头，却感觉与这些年轻人格格不入，对现在许多文化都不了解，仿佛快被时代抛弃了。
上次出去吃饭，在电梯里，他还被一个小孩喊了声叔叔。
“德福，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游戏？”他嗦了口泡面，然后询问一旁的李德福。
“苏兄，仰望星空还不够你玩吗？”
李德福神色专注，顶着电脑屏幕上的boss，手指飞动，几个走位就躲掉了boss的重击，身形潇洒飘逸。
苏夏答道：“这两天玩得太上头，想换个口味。”
这两天的疯狂战场模拟，让苏夏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被透支了。
在地狱战场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得保持高度警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唉，男人，就是这样，三心二意。”李德福微微摇头，“最近只有《蔑视》的评价比较高，但我昨天玩了玩，也就那样，不值得我几年的期待。”
“什么类型的？”
“大部分是解谜的，血肉朋克，加点诡异，画面还不错。”
“血肉加诡异？”
苏夏对这种类型的接触得不多，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他以前玩过的Sanitarium，翻译过来是疗养院，但那都是很老的游戏了。
那游戏的主角有癔症，一直被癔症折磨，被关在一个疯人院，但可以去诡异世界探索，经常分不清现实与臆想的诡异画面。
当时的苏夏还不知道什么叫San值，玩了游戏之后一度怀疑自己也有病。
后来苏夏才知道，以前欧美那边的许多探索游戏，都喜欢整点诡异的元素。
主角精神病，加上现实世界与臆想世界的重叠，几乎是这种小游戏的常规套路了，只是这种文化传到国内的时间相对较晚。
当然，这也跟国内的审核有点关系。
“《蔑视》，我瞅瞅……”
苏夏打开电脑，去试玩了几分钟，发现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游戏画面风格到是与《仰望星空》的虫巢内部差不多，一眼看过去全都是血肉与生物科技，遍地暗红色。
但只论血腥与恐怖的程度，这游戏还远不如《仰望星空》。
“所以《仰望星空》到底为什么能过审？”苏夏想到了前段时间的举报事件，那么多举报，加上大量血淋淋的屠杀画面，都没能让这游戏下架。
这游戏，从发售到运行，处处都充满了怪异的色彩。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
“德福，游戏官方有活动吗？”苏夏忽然想到，“有没有邀请顶尖玩家去总部参观的活动？”
“我看看……似乎还没有……”
李德福搜索了几分钟，顿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游戏开服这么久了，游戏官方居然都没什么大动作，对许多资方邀请的联合活动也视而不见。
“说不定以后会有的，苏兄，先升级吧。”李德福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得直面国外玩家的威胁了。”
“嗯，有道理，先升级。”
上一次的论坛大战还没结束。
这几天，一直有小规模的国外玩家翻进来爆破论坛，每天都在发表各种各样的威胁言论。
再过一段时间，当主流玩家可以跨越荒野大地图后，玩家双方必定会有一场大战的。
相比起来，国外的玩家社团更有组织。
“听说那些家伙两头押宝，让一部分顶尖玩家加入机械族阵营，另一部分加入人族反抗军阵营，努力晋升到两边的高层。”
李德福对苏夏说：“并且，他们各大工会、社团、俱乐部等等，都在线下签了保证合同，确保在前期，没人会像四季稻那样出卖反抗军组织，一旦有人违反合同，就会被追究线下的法律责任。”
“这一招到是不错，只是国内玩家太散了……”
苏夏点头，只要反抗军驻地没有暴露的危险，驻地内的玩家就可以安心发育，自由探索地图。
在前期，玩家们没有足够力量改变一切的时候，像四季稻那样挑动两族的纷争，其实是很愚蠢的行为。
苏夏翻出去，在外网看了看几个国家的游戏论坛，发现总体氛围都还不错。
凌晨一点半，他启动手环，重新上线。
回到模拟舱，点开地狱战场。
【地狱战场·天国之战加载中……】
【是否要直接进入第二任务阶段？】
看到这提示，苏夏一愣。
他点击了【是】，安全顿时一暗。
“轰隆——”
炮火在远方轰鸣，大地震动，黑暗的夜空被火光一次次照亮。
刺鼻的血腥与硝烟味钻入鼻孔，令人倍感不适。
苏夏发现，他直接被模拟系统送到了进攻开始前，不必再体验那八个小时的漫长煎熬了。
在他身旁，是无数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远方天边的炮火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紧张的眼中，他们紧握武器，都在等待进攻时间到来的那一刻。
【当前任务：摧毁八个末日堡垒，成功后，你将得到“S”级评价】
【摧毁两个末日堡垒即可继续模拟后续战役，需要高评价可反复尝试】
【……】
【当前可选择支线任务1：击杀三名敌方军官，可得到额外“A”级评价，击杀五名敌方军官，可得到额外“S”级评价】
【当前可选择支线任务2：击杀三十名敌方士兵，可得到额外“A”级评价，击杀五十名敌方士兵，可得到额外“S”级评价】
这次上线，或许是已经拿到一个“S”评价的缘故，模拟系统出现了许多变化。
这两个支线任务，让苏夏有了提前凑齐三个“S”的可能。
但，以他现在这具普通士兵的身体，想要达到支线任务的要求，他必须成为兵王一样的存在。
“呼……”
苏夏深呼吸几口，看着远方的敌军阵地，目光渐渐变得冷冽。
没多久，进攻开始。
在空中力量的配合下，地面部队开始疯狂进攻，清理这片区域的所有敌占点。
“轰隆……轰隆……”
大量炮弹在苏夏的周围炸开，无数倒霉的士兵被炸成碎片，大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恐怖的弹坑，新鲜的血水与肉块将土壤染成了暗红色。
在前方的一座座末日堡垒里，敌方的重武器疯狂扫射，像是割麦子那样，扫过之处士兵一片一片倒下。
天空中，由于敌人的防空火力还没被清除，支援地面部队的空中部队也被成片打下，成千上万燃烧的碎片好似花火坠落，点亮了这个残酷的夜空。
轨道轰炸系统还算给力，天罚般的能量武器打出致命的光束，在敌方战力区域犁了一遍又一遍，各式各样的导弹也从近地轨道投下，让无数敌占区的平民与敌人尸骨无存。
“妈的，末日地堡里有平民，有大量平民！”
“怎么办，炸不炸？”
“炸！”
“别管平民伤亡了，指挥官会帮我们扛下一切，立即炸！”
“……”
短短十多分钟的进攻，己方损失惨重，推进的每一步都得付出血的代价，许多士兵已经杀红了眼。
当苏夏攻入一个末日堡垒后，他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这个堡垒里，只有三个士兵，却有二十多个平民被胁迫。
“都走，赶紧走！”
苏夏打开囚禁这些平民的牢笼，在炮火的轰鸣中大喊：“去后方，去森林里，去远离炮火的地方，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护不住这些平民，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
没有直接炸毁这个堡垒，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实际上，这些人物全都是被模拟出来的，哪怕苏夏直接炸了也没什么，但他想尽可能感受一下真实的情况。
“谢谢，谢谢，我的孩子，愿主保佑你……”
一个被放出来的老人抱住苏夏，泪流满面，嘴里说着感激的话。
时间紧迫，苏夏将这老人推开，说：“不用谢，立即走，往那边……”
他话还没说完，脸色忽地一变，看到了这老人衣兜里的炸弹。
也就在这时，这老人的神色忽然变得狰狞。
不仅是他，另外二十多个被放出来的平民，脸色也都变得疯狂起来，一个个扑向苏夏。
“伟大的神灵会与我们同在。”
“该死的帝国人，你们无法阻止天神的降临！”
他们神色癫狂，双眼发红，死死抱住苏夏，让苏夏动弹不得。
这是要拉着苏夏一起死。
“淦，这些平民也被洗脑了！”
这次战争的背景，就是极端的邪异组织袭击帝国边疆，且疯狂传播信仰。
以苏夏的谨慎，真不该死在这种低级错误里。
他叹了一声，只能认栽，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你死了】
【战争是残酷的】
【请记住这次的经验，永远不要被表象蒙蔽双眼】
【所谓的平民，真的只是平民吗？】
【注：这次战争后，由于太多平民死亡，舰队指挥官被法庭判决终身监禁，直到现在还没被释放】